[歷史軍事] 惡奴 作者:傲骨鐵心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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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02:56: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4 216811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47
有關吳三桂起兵後的資料

很多人納悶吳三桂怎麼就到長江邊敗了,骨頭搜集了一些前人書定的資料,複製過來發在作品相關上面,大家有興趣可以看一看。純史料性東西,不喜歡看的讀者不必看。對了,史料中有些內容是對康熙有所正面的,大家區別看就可以了。最後是吳三桂死之後吳氏家庭的命運,慘,全部殺光。

正式更新稍晚一點,大概在三點左右。

吳三桂同清朝的軍事鬥爭,大體經歷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康熙十二年(1673年)十一月三桂起兵,到十四年(1675年)底,三桂發動戰略進攻,清朝戰略退卻;

第二階段,從康熙十五年(1676年),到十六年(1677年)底,雙方進入戰略相持,展開了互有勝負的拉鋸戰,而清在局部地區如甘肅、陝西、江西、浙江等處逐漸轉入戰略性進攻;

第三階段,從康熙十七年(1678年)到二十年(1681年)十二月,清軍戰略反攻,吳軍全面退卻,直至被徹底消滅。戰爭的全過程,顯示了它的內在規律性,頗有節奏地向前發展著,變化著。

在戰爭的第一階段的二年中,吳三桂乘清軍無備,突然發動武裝政變,並以迅猛的攻勢,連續奪取了雲南、貴州、廣東、湖南、四川及江西部分地區,並把這些省份和地區置於周王政權的控制之下。吳軍前鋒直抵長江南岸。三桂「散佈偽札,煽惑人心,各省兵民,相率背叛。福建耿蕃奪取了福建及江西、浙江大部分地區;王輔。臣叛於陝西,除了個別地區,陝西與甘肅絕大部分都陷入叛軍之手。康熙十四年三月二十五日,從長城腳下又傳來了警報:蒙古察哈爾部布爾尼也乘三桂叛變,「興兵造反」。布爾尼為林丹汗後裔,太宗時被剿滅,扶植其子額哲為親王,嫁一公主,為清朝額駙。布爾尼為公主所生,與朝廷是血肉至親。布爾尼煽動蒙古各部造反,只有奈曼王扎木山響應,其參加叛變的,僅有二旗。四月六日,康熙命將出師,以多羅信郡王鄂扎為「撫遠大將軍」,以大學士都統圖海為副將軍,護軍統領哈克山、副都統吳丹、洪世祿同為軍務參贊,率滿洲八旗兵和調取蒙古諸部兵馬討布爾尼。

北疆出了事,西部也不安寧。西藏受到吳三桂的煽惑與收買,不時地挑起軍事摩擦。它在政治上同情吳三桂,對清朝懷有動搖,若即若離。從全國情況看,除了關外的遼東地區以及山東、河南等少數地區還較穩定,再也找不到一塊安靜的土地!叛亂所及,波連十餘省,「賊勢益猖獗」戰事僅一年,康熙不禁驚呼:「逆賊得據大江(長江)之南!」戰事還在向北發展,直抵長城內外。所謂「東、南、西、北,在在鼎沸」就是戰爭第一階段的生動概括!

在王輔。臣叛於寧羌州後,帶動陝甘兩省紛紛叛離清朝,康熙深感局勢的嚴重性,一時性急,打算御駕親征。他對幾位大學士說:「朕欲親至荊州,相機調遣,速滅賊渠吳三桂。若吳三桂既滅,則所在賊黨,不攻自息,生民得安。」他要求他們跟議政王大臣密議,大臣們當然不會贊同康熙出征。因為此事關係重大,康熙離京,京師為根本重地,倘生意外,誰也負不了這個責任!至祖接受了勸告,暫停親征。康熙的這個舉動,足以說明當時局勢的嚴重程度。

因戰爭而引起的混亂,有一發而不可收拾之勢。清朝所處的國際形勢,也潛伏著危險。康熙十三年七月,兩廣總督金光祖密報:「交趾(越南)知孫延齡叛逆,乘機蠢動,陳兵邊界,其情叵測,請加防禦。」康熙不得不增兵,「防守險隘」。交趾陳兵邊界,其意圖不外是,擔心中國內戰蔓延到該國,以事先封鎖邊界,防止竄入。但鑒於它與中國的關係,欲乘中國內亂侵入,獲取中國領土,這個可能性也是比較大的。它畢竟力量不足,只能小心謹慎從事。

還有朝鮮李氏王朝,它原與明朝的關係密切,在受到清朝兩次武力入侵而被迫稱臣,內心一直不屈服。吳三桂發動叛亂後。它密切注視中國政情變化。一些大臣和知識分子(儒生)甚至上疏國王,要求乘時起兵復仇。儒生羅碩佐、趙顯期等於康熙十三年(李氏顯宗十五年)五月,相繼上疏,大意是,吳三桂「既據南方,蒙古亦不親附,天下事變,近在目前,乘此機會,練兵峙糧,大可以復仇雪恥,小可以安國保民」《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下編,卷2,3988頁。。七月,有一「布衣臣」叫尹,他進一長篇密疏,痛陳以往所受國恥,要求乘三桂起兵,朝鮮可與之配合行動,內稱:「我國精兵勁矢,聞於天下,大炮飛丸,足以方行;得選卒萬隊,北首燕山,規恢進取,以拊其背,而扼其吭;開海洋一路,約鄭人(台灣鄭經)並勢,以撓其腹裡;以傳檄燕、薊、遼河以北野春諸部,日域諸島,青齊(山東)、淮浙(安徽、浙江)等處,以通於西蜀(四川),使同仇疾,興共奮起……我顧不難橫據醫閭(遼寧錦州北之山),薄逐幽沈,而為天下請兵矣!……」《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這篇奏疏,表達了朝鮮統治集團與知識界對清朝的憤激的情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未必順利。國王持慎重態度,未予批答,要視形勢而定。看得出來,南邊的交趾,東北的朝鮮都對清朝抱有敵意。只是因為清朝很快轉敗為勝,形勢見好,這些抱有敵意的國家才沒敢採取行動。

交趾、朝鮮等國蠢蠢欲動,深刻地表明,吳三桂叛亂所產生的政治與軍事震動已遠遠超出中國境內,而在交趾、朝鮮等國發生了強大的政治影響,如發展下去,有可能使這些國家與三桂聯合,將清朝置於空前孤立的地位。當然,形勢的變化,最終沒有出現這個結果。這對清朝來說,的確是一次幸運!

這就是戰爭第一階段所出現的一系列結果。確如三桂和他的謀士們在起兵前所預想,兵出雲貴,旗開得勝,一路勢如破竹,前鋒直抵湖北境內、長江南岸的松滋(今松滋北),隔江與清軍大本營荊州相望。三桂飲馬長江,翹首北望,已擺出渡江北進之態勢。至此,三桂的軍事進攻已達到了頂峰。

吳軍進至松滋,舉足即可渡江。此時,清軍未集,江北已是風聲鶴唳,人心不固。如能迅速渡江,獨佔長江之險,軍事主動權穩操在手,並在政治上進一步擴大影響,動員江北乃至黃河流域的漢官漢將參加,清朝將無法收拾局面,勢必繼續退至黃河北岸,以圖固守。奇怪的是,吳軍進至松滋,屯駐已三個多月,卻毫無北進的跡象。他的將領們都很著急,一般人士也感到不解,在雲南留守的三桂核心中的人物對軍事停頓不前,大軍不過江甚是詫異。三桂的謀士劉玄初急忙起草了一份報告,陳述了他的戰略主張。信的大致內容如下:

此時,應為直搗「黃龍府」而痛飲。可是,現在卻屯兵不進、河上逍遙,坐失良機,等待清四方之兵集結,我真不知這究竟是為什麼?這是不是王(指三桂)特送諸大臣入朝為王請命?諸大臣都是辱國之臣,自救性命不暇,怎能為王請命!如說待世子(指吳應熊)回來嗎?我以為朝廷寧可失掉四海疆土,決不會令世子回歸雲南!一般來說,弱者與強者鬥,弱者之利在於行動迅速,而強者利於較量實力。富者與貧者打官司,貧者樂意盡快使案子完結,而富者樂意把案子拖得長久。如今雲南系一隅之地,抵不上東南一郡。而吳越(指江浙地區)之財貨,山(西)陝(西)之武勇,都集中在荊州、襄陽、長江、漢水之間,王按兵不進,想與清兵久持,這與弱者同強者較量實力、貧者與富者比賽財富有什麼不同!

劉玄初寫到這裡,不勝感歎:唉!只盼望上天早降聖人,以安定中華吧!《廣陽雜記》,卷4,179~180頁。

吳三桂讀了這封信,無動於衷,置之不理,沒有給以答覆。

在此關鍵時刻,三桂沒有聽從劉玄初的忠告,犯了一個戰略上的致命錯誤,而這個錯誤最終導致他的徹底失敗。劉玄初對形勢和雙方力量的對比分析是完全正確的。拿吳氏集團的實力與清朝相比,兩者強弱分明,貧富懸殊。表面看,三桂起兵時,具有相當的實力,而一年後,有各地的響應,實力大增,可以同清軍相抗衡。但他畢竟是以一隅之地雲貴為老本,後勁不足,況且各地響應者不過各自為戰,形成不了一個統一指揮的強大的軍事力量。清朝佔據全國統治者的地位,可以在政治上進行動員,在軍事上可以四處徵調軍隊,又擁有廣大的領土和人口,無論在人力物力上都具有很大的潛力,當它一旦發揮出來,將產生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戰爭的第一階段,它雖然遭到了失敗,但其實力並沒遭受過大的損失。因為滇、黔、閩、兩粵等主要叛亂地區,多屬三藩的漢軍、綠旗兵,而滿洲八旗、蒙古八旗兵多集中在北方,故其軍事實力未減。清朝所佔有的條件,使它的後勁遠遠勝過吳三桂集團。得明顯,三桂只利在速戰,不可久持,宜乘勝進軍,借助各地起兵反清的有利形勢,乘清軍無備,兵力未集,清統治集團驚慌之時,一鼓作氣,揮戈渡江,北涉黃河,直逼北京,可收全勝之局。清朝以全國的兵力和物力,利在較量實力,不怕持久之戰。如戰爭拖延下去,固然雙方都將困難重重,但對吳軍更不利,只能消耗掉它的有限力量,從而使清軍轉敗為勝。三桂的致命錯誤,進至長江南岸,即停止進兵,使康熙從容而有步驟地部署兵力同吳軍展開決戰而勝之。這步棋,在吳氏集團中一些有識之士已有所察覺,除了劉玄初力主迅速渡江北上,還有主張下九江,扼長江、淮河、以絕清朝的南北運道;也有的勸三桂據巴蜀,塞殽函以自固。這些主張,各有側重,但從戰略上,有一個共同點,這就是都力主進兵,而不能停頓下來。可惜三桂都不聽,一到湖南,就屯兵不進,坐失機宜。《四王合傳?吳三桂傳》,4頁。三桂的悲劇,即源於此!

吳三桂為什麼不願北進?他久歷戰陣,嫻熟戰略戰術,應該說,已成老謀深算,對於是否繼續進兵,自有打算。他考慮問題,也許自以為比他人更老成持重。他的一個基本的想法,「欲出萬全,不肯棄滇、黔根本」。他苦心經營雲貴十多年,視此為根基所在,北上意味著棄根本,另辟新天地。倘若大事不順,中道受挫,就使自己陷入進退失據的危險境地。屯兵長江以南,鞏固陣地,站穩腳跟,即使大事不成,尚可「劃江為國」,立半壁江山。這番考慮,雖屬穩,卻難保勝利。兵法上說,有進無退。只有進攻,才能取得和鞏固已得的勝利。而軍事進攻一旦停頓下來,變為防禦,就將使自己被動挨打。三桂的這種軍事上的保守主義,使自己的軍隊很快喪失掉進取的銳氣。從劉玄初的信中,看出三桂還顧慮兒子吳應熊尚在北京,指望以兒子作為交換條件,把應熊放回江南,他就不過江。他以為在強大的軍事壓力下,清朝會接受他的條件,跟他「裂土議和」《清鑒綱目》,卷4。。康熙作出了有力的回答:削去他的親王爵,處死吳應熊父子,跟他勢不兩立!三桂頓時氣沮,精神低落,無法振作起來。

據說,吳三桂很迷信,對於是否渡江北上這件大事,求諸占卜。他進駐衡陽後,聽說衡山嶽神廟裡有一隻白色的小龜,其大小如一枚銅錢,居此廟已有年頭了,當地人以為鬼神之使,把它奉為神靈,藏在幃中,按時敬祀它,用它來占卜吉凶禍福之事。三桂就自己的前程想問卜此龜。他擇一吉日,前去廟中祀神。他把全國山川地圖鋪放在神座前,將白龜置於地圖上,心裡默默祝禱,看此龜究竟走向何方。只見小龜在地圖上蹣跚而行,始終不出長沙、常德、岳州之間,然後回轉至雲南而止。占卜了三次,都是一個結果。三桂暗暗吃驚,信以為真,不敢輕出湖南,亦不敢渡江。《大有奇書》,轉引自《爝火錄》(下),「附記」,卷1,969頁。

這則故事,剝去迷信的色彩,只能說明吳三桂有自己的政治目標,不便渡江罷了。此系後話,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康熙十三年四月,三桂在湖南常德給康熙寫去一封信,交給被扣留的禮部侍郎折爾肯和翰林院學士傅達禮,釋放他們回去,轉呈康熙。走時,還給他們備了厚禮攜帶回京。折爾肯和傅達禮離開常德,先到了武漢,「鎮南將軍」尼雅翰立即向朝廷寫去了報告。

康熙還沒有見到三桂的信,就給「寧南靖寇大將軍」多羅順承郡王勒爾錦等人發去指示:

朕思吳三桂素多狡詐,此中疑有詭計。如吳三桂服罪請降,王及將軍等,仍議招致之,益加警備,毋墜奸謀,即吳三桂束身歸命,王等但以禮受降,其官屬益加嚴防,不可分散兵力,急於前進,務相機以行。《清康熙實錄》,卷47,1~2頁。

康熙從三桂遣返折爾肯、傅達禮等回京一事,估計他的奏章可能有歸降之意,因此一方面表示可以受降;一方面囑咐保持高度警惕,切勿受騙上當,誤中奸計。事實並非如此。當他看到了三桂的奏章,就對兵部、刑部官員說:他本來期待三桂「悔過自新,束身待罪,未忍加誅(吳應熊)」。但「近覽吳三桂奏章,詞語乖戾,妄行乞請。諸王大臣鹹以吳三桂怙惡不悛,其子孫即宜棄市,義難寬緩」《清康熙實錄》,卷47,6~7頁。。

吳三桂的這份奏章內容,官書不載,他書亦失載,迄今鮮為人知。從康熙的話中,有三桂「妄行乞請」、「詞語乖戾」等語,把這句話聯繫起來看,可以肯定地說,三桂並無降意,亦無服罪的表示。在康熙看來,三桂的話皆屬荒謬悖倫,是他所不能接受的。這大抵就是「詞語乖戾」的意思。所謂「妄行乞請」,聯繫康熙讀了三桂的奏章,便決定處死其子吳應熊和孫子,還毀掉了他在關外的祖墳,王一元:《遼左見聞錄》,參見《逆臣傳?吳三桂傳》,卷1。38頁。可以推知,三桂「乞請」,赦免他的兒孫,他不北進,劃江為國等事。關於這個問題,康熙於康熙十四年四月在答覆西藏達賴喇嘛的信中透露,達賴曾給他上過奏章,其中有為三桂請命的話:「若吳三桂力窮,乞免其死罪;萬一鴟張,莫若裂土罷兵。」此事系三桂賄買達賴從中斡旋,代為懇請。僅此證明,三桂的「乞請」,必是包括了講和、劃江為國的內容。康熙斷然拒絕三桂和達賴的要求,駁斥說:「三桂乃明時微弁,父死流賊,搖尾乞降。世祖章皇帝優擢封王,尚其子以公主,朕又寵加親王,所受恩典,不但越絕封臣,蓋自古所罕有!三桂負此殊恩,構釁殘民,天人共憤。朕乃天下臣民之主,豈容裂土罷兵!但果悔罪來歸,亦當待以不死。」《平定三逆方略》,卷14,7頁,參見《清康熙實錄》,卷54,16~17頁。康熙的回答和處死他的兒孫,徹底絕了三桂的一切幻想,他頹然不振,無力北進了!

康熙對吳三桂已經切齒痛恨,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他利用各種場合,予以痛斥和聲討,不止一次地向兵部、戶部、刑部等各部臣揭露其劣行。例如,說「逆賊吳三桂心若虺蛇,行同梟獍,負恩謀叛,倡亂害民」。又說:「吳三桂反覆亂常,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為一時之叛首,實萬世之罪魁,行即懸首街,以洩神人之憤」《清康熙實錄》,卷46,14頁。;又說:「吳三桂以梟獍之資,懷狙詐之計,陰圖不軌,自啟釁端……煽惑奸宄,荼毒生靈,極惡窮凶,神人共憤!」《清康熙實錄》,卷47,6頁。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看得出來,康熙一旦把三桂擒住,雖碎屍萬段也不解心頭之恨!

康熙十三年六月,康熙命多羅貝勒尚善為「安遠靖寇大將軍」,率師前赴岳州,授意他以個人名義給三桂寫信,在政治上進一步揭露三桂。此信寫得頗婉轉而有力,現摘錄如下:

王(指三桂)以亡國餘生,乞師殄寇。蒙恩眷顧,列爵分藩,迄今三十年,富貴榮寵之盛,近代人臣罕比,而末路晚節頓效童昏,自取顛覆。僕(尚善謙稱)竊謂王不解也。何者?王藉言興復明室,則曩者大兵入關,奚不聞王請立明裔?且天下大定,猶為我計除後患,剪滅明宗,安在其為故主效忠哉?將為子孫謀創大業,則公主額駙曾偕至滇,其時何不遽萌反?至王遣子入侍,乃復背叛,以陷子於刑戮,可謂慈乎?王之投誠也,祖考皆膺封賜,今則墳塋毀棄,骸骨委於道路,可謂孝乎?為人臣僕,選事兩朝,而未嘗全忠於一主,可謂義乎?不忠、不孝、不義、不慈之罪,躬自踏之,而欲逞角力,收服人心,猶厝薪於火而雲安,結巢於幕而雲固也。何乃至是!殆由所屬將弁,煽激生變耳。如即輸誠悔罪,聖朝寬大,應許自新,毋踏公孫述、彭寵故轍,赤族湛身,為世大僇!《逆臣傳?吳三桂傳》,卷1,18~19頁。

表面看,這封信內容,無不順理成章,以忠、孝、義、慈所謂封建道德加以責備,想三桂是不能推辭掉的。但其主旨在於,三桂已事兩朝之主,均不能終守臣節。他揭露三桂此次起兵,聲言匡復明室,實乃騙局。尚善質問三桂,當初清軍入關時,為什麼沒聽說你請立明朝後人?此話出自尚善之口,卻不出自康熙,這是因為康熙對此歷史公案,實有難言之隱,讓尚善說出去,以解世人之惑,並以此駁斥三桂於天下安定之後忽然要匡復明朝,不過是掩飾個人的政治目的。尚善特別反駁他對清朝滅掉明朝的指責,指出,正是三桂獻計並親臨緬甸,擒獲永歷,誅滅明宗室。這一點頗為有力,連漢人士大夫也為三桂此種行徑所不齒!最後,尚善勸其悔過自新,以求得朝廷寬大處理。

三桂已騎上「虎背」,豈肯下來!尚善與三桂相識,有過來往,《漫遊紀略》,「楚游下」,卷4,10頁。康熙利用他們之間的關係來斥說三桂。信中所說,確使三桂難以回答。所以他對尚善的信只好抱以沉默,而心裡未必能心安理得!

三桂領兵不進,這就給康熙調兵遣將、集結兵力、加強佈防爭取到了充裕的時間。截至康熙十四年四月,康熙已初步完成了對各戰略要地的兵力部署:

鎮南將軍尼雅翰、都統朱滿、巴爾布等率師由武昌水陸進取岳州、長沙,直入廣西;

都統宜裡布等率師駐彝陵,都統范達禮、副都統德葉立等率師駐鎮鄖襄;安西將軍赫葉、副將軍胡禮布、西安將軍瓦爾喀等率師由漢中進取四川;

副都統擴爾坤、吳國禎等率師駐防漢中;

鎮西將軍席卜臣等率師駐防西安,復遣尚書莫洛經略陝西等處(不久,即被叛兵擊死),率大軍居中調度;

鎮東將軍喇哈達等率師於山東、河南、江南要地駐防;

安南將軍華善等率滿漢官兵,同鎮海將軍王之鼎等於京口水陸駐防;

揚威將軍阿密達等率師同江寧將軍額楚等防守江寧、安慶沿江險要;

平南將軍賴塔率師由浙江平定福建,浙江將軍圖喇率師駐杭州,兼防海疆;

定南將軍希爾根、副將軍哈爾哈齊等率師由江西建昌、廣信進兵福建;

平寇將軍根特巴圖魯、席布等率師赴廣東,會同尚可喜進剿叛軍。《清康熙實錄》,卷47,16~17頁。

康熙分遣各方面軍,任命各方面軍的統帥——將軍,迅速進入各自的戰區,諸如武昌、荊州、彝陵、鄖陽、襄陽、漢中、西安、京口、江寧、安慶、山東與河南等要地,以及江西建昌等地,都被康熙劃入戰略地區。這些戰略據點,憑借長江天險,以荊州為中心,重點布列在長江中游與下游地區,與長江南、山東、河南個別地區互有延伸交錯,形成了一道頗為嚴密的軍事攻守防線。

戰爭開始時,康熙以為速勝,估計剿滅吳三桂「指日授首」《清康熙實錄》,卷48,2頁。,只動用了滿洲八旗和漢軍綠旗兵。康熙十三年底,蒙古各部王公進京朝覲,主動要求提供馬匹和軍隊助戰,康熙婉言謝絕。《清康熙實錄》,卷44,21頁。但隨著戰爭的擴大,康熙已感兵力不敷,到康熙十四年六月,不得不徵調蒙古各旗部隊。先調察哈爾護軍驍騎一半兵力,從蒙古四十九旗中先調距離北京稍近的科爾沁十旗、敖漢一旗、奈曼一旗、克西克騰一旗、歸化城十旗,共出兵萬人。其中抽出六千人和旗下兵的一半,約萬餘人,由固山貝子准達率往荊州;剩下四千名蒙古兵和旗下兵的一半,約萬餘人,由多羅貝勒尚善等率往岳州。康熙限定,蒙古兵於八月一日以前至京。同時,康熙命科爾沁部輔國公圖納黑、杜爾伯特台吉溫布赴荊州聽用,巴林部貝子溫春、台吉格勒爾圖赴岳州。《清康熙實錄》,卷48,7頁。

清朝一向諱言用兵實數,多用旗下兵一半,各旗出護軍若干各來表示用兵數,給我們統計兵力帶來很大困難。估計戰爭的初期階段,各路將軍所率部隊,加上動員蒙古兵,約近二十萬。三桂的兵力多集中在湖南一線,約二十萬左右,加上出征四川、兩廣、江西及留守雲貴,佔地兵力,約在三十萬以上。

康熙和他的將軍們開始時對戰爭估計不足,以為可以在短期內取得全勝,恢復雲貴疆土。到了康熙十三年三月間,寧南靖寇大將軍勒爾錦、前鋒統領碩岱等都還認為「進取雲貴之期,不過八月」。就是說,到八月時,清軍反攻,恢復雲貴。這時,康熙已認識到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他告誡說:「朕思雲貴,尚未可輕進,必俟四川全定,方圖進取。」四川已被三桂掌握,如清軍只顧進軍雲貴,四川叛軍必撓其後路,而不得前進。再說進雲貴,一路必經四川,此路不通,進軍也難。就拿湖南情況來說,叛軍未到,長沙、澧州、常德等處已叛投三桂,如等到八月,其他地方再發生叛變怎麼辦?康熙問道:「你們分兵征討嗎?分兵則勢單,以次剿取,馬匹疲勞,不堪馳使,豈能勝利?如今之計,只有先取常德、長沙,以寒賊膽,方為制勝之策。」《清康熙實錄》,卷46,17~18頁。

戰爭第一階段的戰況表明,一方面,三桂軍事力量正處鼎盛,戰果繼續擴大,一方面,康熙正調兵遣將,部署防線,未及展開全面攻擊。因此,便出現了吳軍進攻,清軍防禦的局面,雙方都不可能速勝。在清軍抵住了吳軍的強大進攻之後,就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對峙的新局勢。

到康熙十三年底,王輔。臣叛於寧羌州,在全國已形成了三大戰場,這就是:以耿精忠佔據福建,攻取浙江、江西為左翼東部戰場;以王輔。臣、王屏藩佔據的四川與甘肅、陝西大部地區為右翼的西部戰場;以吳軍佔據下的湖南,地當全國中心,為正面的中路戰場。這三大戰場,無疑是以吳三桂所在的湖南戰場最為重要。三桂自離雲南北進,抵達湖南後,來往於常德、澧州、長沙、湘潭之間,最北至松滋,親臨前線指揮。吳軍的主力、精銳近二十萬人都集中於湖南一隅之地,分佈在長沙、岳州、萍鄉、松滋、常德、澧州等幾個戰略據點。其中,以七萬兵力據守岳州、澧州諸水口,與駐守江北的清軍對峙;又以七萬兵力、總兵十餘人、「猓猓」兵三千駐醴陵、長沙、萍鄉諸處,抗拒江西的岳樂部清軍。《清康熙實錄》,卷52,19頁。三桂驅使雲貴土司苗、壯等少數民族的土軍前來湖南助戰,組成一支有四五十隻大象的象軍,也調來前線。採伐貴州、湖南的山木,造樓船巨艦,往來水上,控制水路。調撥四川、湖南的糧食以供軍需。

三桂最重視的是岳州,特派他的侄兒吳應期率數萬精兵防守。應期十分驍勇,能沖能拼,是三桂的一員得力猛將,把岳州交給他,三桂感到放心而無憂了。

岳州不只是湖南也是長江中下游「水陸衝要之地」。它位於浩瀚的洞庭湖之畔,長江南岸,三面環水,一面通陸地。而洞庭之水又與長江一脈相通,因此借助洞庭之浪,可順水至長江,出湖南省境,水陸並行,隨心所欲。而借一脈之便,從長江即可進入洞庭,入湖南省境,必經岳州。南北東西,行旅轉運,欲得水陸兼有之利,岳州乃不可逾越之區。在軍事上,得岳州,可控制湖南之命脈,可斷南北交通,故此城為兵家必爭之地。三桂剛起兵時,康熙已洞見岳州極端重要,嚴令駐防部隊「宜亟固守」;同時,又派出都統覺羅朱滿、一等侍衛畢桑阿等率增援部隊水陸兼行,速往協守。《清康熙實錄》,卷48,11頁。豈料清軍未及固守,岳州已為吳軍襲取。三桂以岳州為他在湖南立足的一個戰略支撐點,集兵七萬。特令吳應期加強防守。他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在岳州城內外構築防禦工事:在城外陸路一面,挖通三道壕塹,築堡壘,設陷坑、鹿角、挨牌,以阻止清步騎兵攻城。在洞庭湖峽口處,攢立梢樁,以阻止清水軍船隻進入湖內,守備相當嚴密。同時,三桂又在澧州、石首(今仍名)、華容(今仍名)、松滋等處派駐重兵,與岳州成掎角之勢。三桂把岳州的存亡,看成是他的生命線,據投誠的吳軍守備薛麟兆所見,三桂時時關注岳州的防禦,還特派他的護衛至岳州,向應期傳達方略,「令賊將堅守,且趣進兵」,由此看來,三桂作了長期固守湖南的打算,這大概就是他企圖劃江為國的計劃的一部分!

清軍失守岳州後,康熙一再嚴令催促清統帥盡快奪回。康熙十四年六月,他特派多羅貝勒尚善為「安遠靖寇大將軍」,同固山貝子章泰、鎮國公蘭布率蒙古兵四千、旗下兵的一半攻取岳州。命將軍尼雅翰、都統朱滿、巴爾布、護軍統領額司泰參贊軍務。《清康熙實錄》,卷48,14頁。清軍偵察岳州城防禦情況,深感吳軍「據守頗堅,難以進取」。康熙便改變作戰計劃,命令將軍尼雅翰率部赴江西,與副都統甘渡海兵會合,並率袁臨總兵趙應奎,由袁州進取長沙,夾攻岳州。

與岳州隔江相望的是清軍大本營荊州。康熙一開始就選取此城,作為戰略重點進行佈防。他正確地估計到吳軍北上,必走湖南渡江,因此,他力圖憑借長江之險,在荊州佈防,攔腰阻攔吳軍,使其不得渡江,在此頂住吳軍的軍事壓力,便可集結大軍,作為渡江反攻的基地,進行充分的準備。只是三桂進至長江南岸,便停止前進,才使康熙的這一戰略計劃得以僥倖實現。否則,吳軍及時渡江,長驅直進,荊州尚未設防,肯定會使局面為之改觀!這就是三桂的戰略失誤,促成了康熙的成功。

吳氏政權的覆亡,招致整個家族的毀滅。吳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幾乎沒有一個善終的。除了吳三桂和他的妻子張氏死於昆明城陷之前,免受斧鉞之苦,其餘無不死於非命:其子、孫、侄如其子吳應熊、其孫世霖、世璠,侄吳應期、女婿等等,或慘死於闕下,或斃命疆場,或飲刃於宮室,或相殘於蕭牆,而他們的家屬或株連同死,或沒入官府為奴,連三桂的美妾亦被奪占。他儲積的龐大家產也於一日之間化為烏有。結局是很悲慘的。三桂的部屬、同盟者,其首要分子和骨幹也幾乎難逃厄運,紛紛被押上斷頭台。這是三桂失敗的直接後果之一。

吳氏滿門滅絕,並未使康熙和廷臣們感到絲毫憐憫,相反,他們認為必須這樣做。他們看到吳氏家一顆顆人頭落地,報以滿意的欣慰。政治。鬥爭如同戰場上兩軍格鬥,你不殺他,他一定會殺你,二者必居其一。誰若手軟,或稍一遲疑,性命就會被對方取去!所以,同自己的最危險的政敵作殊死之鬥,根本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有點滴的同情,要的就是鐵的手腕,流血的鎮壓。這才是一個政治家的特色呢。康熙當之無愧!戰爭已經結束了,一切生死予奪大權重新操在康熙和朝廷之手。本來,亂源業已清除,照理說,一切都成為過去,應面向未來,如何治理國家。但是,事情遠未結束,他們還感到只鎮壓吳三桂一族還是不夠的,必欲把其黨羽全部乾淨、徹底地消滅掉,如斬草必須除根,不留一點兒令人不安的隱憂。於是,清洗與鎮壓同時進行……

在戰爭進行期間,康熙為了分化、瓦解和孤立吳三桂,一再施以招撫之策,百般誘使「歸正」。政策相當寬大,待遇相當優厚。不管誰在吳氏政權中任何種職務,犯有多麼嚴重的「情罪」,只要放下武器,立即會得到極優厚的待遇,對以往之事,一概免究。康熙表示,「朕決不食言」,可「昭之日月」。這些諾言,都行之於文字,載入件件詔書之中。可是,當戰爭勝負已成定局,特別是在攻下昆明之後,康熙馬上想到處置已降的吳三桂的黨羽,時機已經來到。在他的指示下,朝廷開始甄別,以種種理由和口實,將已降的原屬從叛的骨幹分子逐一查出,定罪處死。舉其要者,敘其原委,以明歷史真相。

在響應吳三桂起兵的政治勢力中,最重要的人物莫過於靖南王耿精忠了。他在福建起兵,給三桂以巨大的支援。至康熙十五年冬投降,康熙既往不咎,免去一切處分,恢復其靖南王爵,他的屬下人官職如舊,他主動要求隨大軍剿台灣鄭氏之軍,正合康熙之意,要他「立功贖罪」。他在收復福建沿海被鄭軍佔領的泉州、漳州後,駐守潮州。次年(康熙十六年)四月,精忠為表達自己的忠心,把自己的兒子耿顯祚送入京師侍奉皇帝,實則是送「人質」,消除朝廷對自己的疑慮。

十一月,藩下參領徐鴻弼、佐領劉延慶、護衛呂應晹、典儀陳。良棟、護軍蘇雲會等人聯名向兵部揭發精忠「歸順後尚蓄逆謀」的罪行五款:(一)違背康親王傑書之命,不全部供出「奸黨」人員;(二)暗中勾結「海賊」(指台灣鄭氏),互通音訊;(三)曾與叛將劉進忠「執手耳語」,說:「乞降非所願」;(四)暗令心腹儲藏鉛藥,等待「異日取用」;(五)遣散舊兵歸農,令他們各攜武器走,不准留給征剿的清軍。尤其是在投誠前殺死范承謨以滅口,足見其罪重大,兵部大臣以徐鴻弼等人揭發信上報給康熙。

精忠的弟弟昭忠正在福州,他事先已得到徐鴻弼等人的揭發信,也將此事及時向康熙做了報告。《逆臣傳?耿精忠傳》,卷2,35頁。

康熙扣留了上述報告,隱而不發。主要原因是時機不成熟,此時正征剿吳三桂,必須穩住已降但心懷疑懼的這批人,惟恐打草驚蛇,再生意外。還將影響到未降的人不敢來降。至十七年春,才令精忠從潮州回福州駐紮,令其弟昭忠攜其祖父耿仲明骸骨還京。至秋,吳三桂去世,加速了吳軍的崩潰,清朝形勢頓時大為好轉。康熙開始考慮如何處理精忠。他雖然已降清朝,但康熙仍把他視為一隻猛虎,擔心他留在福建如放歸深山,不知何時會再出來作亂!他要把他擒住。可他不想魯莽行事,他要一步步去做,不動聲色。他先給康親王傑書一封密信,說明他不撤精忠的王爵,是為了穩住他及其藩下之眾。現在如下令讓精忠來北京,又怕他生疑懼,「變生意外」。康熙授意康親王可暗示精忠,讓他自己主動提出進京陛見皇帝,他即可批准。這樣做,不但連精忠,就是他的部屬也不會生疑的。恰好康親王也報告精忠的罪行,請求逮捕處死。康熙不贊成,說「逆黨」「歸正」的不止千萬,如將精忠馬上處死,其屬下或其他餘黨可能要寒心,如果他能自請來京,那麼一切都會順利、平安無事。他要康親王「當加意開導」他。其實,康熙的這番話也不是心裡話,他自有打算,不便過早地告訴他,免得他壞了自己的部署。

康親王傑書做了一番工作,精忠料知躲不過,於康熙十九年三月上疏,請求入京覲見。康熙立准,命馬九玉為福州將軍,管轄靖南王藩下部隊。精忠到京不久,其弟陽忠、聚忠又聯合揭發了精忠叛逆罪行,請求予以嚴懲。他們一再要求懲治自己的兄長,一則劃清界限,免使自己受連累;一則很可能已瞭解康熙和朝廷的意圖,及早上疏,變被動為主動。

精忠這只「虎」已入籠中,懲治的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康熙批准了昭忠兄弟的請求,連同以前扣留未發的揭發材料一併交給法司進行審問。精忠極力分辯,自陳他「歸順後,絕無叛志」。然而,從康熙到朝廷必欲懲治,已是既定方針,他的分辯有誰去聽一句!法司即以所揭發的事實定成叛逆罪,議決嚴處:應革去精忠王爵,與其子耿顯祚及骨幹分子曾養性等人俱應凌遲處死,家產籍沒。康熙打算等把所有逆黨要犯捉拿到京時再「核議」,暫時把精忠看押起來。這時,他採取措施徹底解決耿藩的問題:遷移精忠的親屬歸旗,原屬精忠的舊

部在浙、閩當官的都還京;馬九玉也被解除職務歸本旗。這一措施,便把耿藩從組織上徹底瓦解,不復存在了。以上見《逆臣傳?耿精忠傳》,卷2。36~37頁。

就在耿精忠被授意進京「陛見」時,即康熙十九年三月,尚之信的護衛張永祥、張士選也赴京「首告」之信「謀叛事」。世祖與議政王大臣密議:命刑部侍郎宜昌阿等人以巡視海疆為名赴廣東,調查之信的罪狀。同時攜張永祥、張士選同回廣東,秘密詢問都督王國棟、之信的弟弟副都統尚之璋。國棟也參與揭發之信的事件。他曾表示,他可以將之信逮捕。康熙很信任他,即委以此任。揭發尚之信的還有他的兩個母親舒氏、胡氏、總督金光祖等人。此時,之信正在廣西平叛,他要求撤還廣州。康熙指示,宜昌阿等抵廣州後,可詳察具體情況,如應撤還,即報告說廣州「不可無之信」,可以將他一人調還廣州。囑宜昌阿不要過多株連,如發生意外,可「酌便行事」。宜昌阿等欽差按上述旨意,離京南下。《平定三逆方略》,卷51,1~2頁。他到廣州後,發現城內無滿兵,便在半夜密調賴塔部滿兵二千入廣州,以防意外。

尚之信對朝廷密謀逮捕他一概不知。這時他還在為平叛效力,提議會同鎮南將軍舒恕所部從貴縣(廣西貴縣)、他同總督、提督兩臣由潯州(桂平)水陸進取武宣(廣西武宣)。康熙批准了他的進兵計劃。《平定三逆方略》,卷51,5頁。之信很快奪取了武宣。

康熙表面上批准之信進兵武宣,而暗中指令「密圖擒拿」。宜昌阿至廣州即設計逮捕他。《清康熙實錄》,卷90,17頁。宜昌阿與王國棟等密謀,密令總督金光祖、提督折爾肯、總兵官班際盛、副都統金榜選等赴武宣逮捕之信。之信毫無思想準備,當金光祖等宣讀「聖旨」,之信「即下馬解冑,自系鐵組」,被帶回廣州監禁起來。之信不服,上疏自辯。康熙一時不忍下手處置,命將之信押解京師對質詢問。

之信被囚,權勢已失,其藩下都統王國棟便擅自行動,查封王府庫藏,「恣取資財,肆行無忌」。藩下長史李天植等憤憤不平,勃然大怒:「國棟陷身旗奴,要不是先王(指可喜)賞識,破格提拔,豈能有今天!如今他既不替公(之信)辯白冤屈,又不遵旨將公送入京師聽候勘問,卻如此恣意妄為,是將圖謀不軌。」他與心腹計議,將忘恩負義之人王國棟殺死。這件事,之信事先一無所知,因此也就不存在他跟李天植等密謀殺害王國棟的問題。以上見《尚氏宗譜》,卷2,「大房」。清官方卻作了這樣的記錄:「尚之信謀益急,令其弟尚之節等陰糾黨羽,誘殺王國棟,欲為亂。」《清康熙實錄》,卷90,19~20頁。此系誣辭,不足為信。王國棟剛被殺,暗中監視尚之信的賴塔趁機出兵,將尚之節、李天植等參與其事的人一併逮捕。

尚之信的本意,既然自己被人告發,就應遵從聖旨「本身就法」。他堅信「媒孽之誣」是蒙蔽不了皇上的聖明的,他「見天(指康熙)有日」,一切都會分辯清楚的。他正在被監禁,不想也不可能幹出謀殺王國棟而「欲為亂」的蠢事來。他認為,這不但救不了他的命,相反只能傷害他。當他聽到王國棟被殺的消息,不禁愕然,長歎不已,他認為這是「倒行逆施」,幫了倒忙,只能加重他的罪過。《尚氏宗譜》,卷2,「大房」。

在賴塔、宜昌阿審訊李天植等人時,他們一口咬定此事與尚之信毫無關係,是他們自己所為,自認責任和後果由他們來負。還有舒氏、胡氏也翻供,稱:「之信無謀叛跡」,前揭發他的那份奏疏,都是王國棟偽造的,借她們的名義寫的,她們根本就沒有揭發過自己的兒子,也不知有這麼回事。

然而,朝廷對此根本不予理睬,也不再調查。康熙十九年七月,朝廷即匆匆定議,並經康熙批准,對尚之信及有關人員做出如下判決:「同謀者」尚可喜妻舒氏、胡氏從寬免死,並免家產籍沒;尚之孝、之璋、之隆等都從寬,革職枷責。之信「不忠不孝,罪大惡極,法應立斬,姑念曾授親王,從寬賜死」。其餘如李天植、之信弟之節等都按律就地正.法。原定讓之信進京勘問,因而取消,就地處置。《平定三逆方略》,卷53,10頁,《清康熙實錄》,卷91,19~21頁。閏八月十七日,欽差奉命至廣州,向之信宣讀完旨意,賜一條帛,令其自盡。上午七時許,之信氣絕身亡,葬於廣州城西報資寺後山下。他的弟弟尚之節、長史李天植等人被押上刑場斬首。之信等人的妻子都籍沒入官。《尚氏宗譜》,卷2,「大房」。康熙又指示,尚之信所有資財,用來充作軍餉;過去屬平南王的私市私稅每年所獲銀兩,不下數百萬兩,「當盡充國賦,以濟軍需」《清康熙實錄》,卷91,21~22頁。。

尚之信一死,其平南王藩亦隨之撤去。他所屬的人員編為十五佐領,被分入「上三旗」(即正黃、鑲黃、正白),令駐廣東。還有三總兵標下官兵,留下其中兩總兵的官兵鎮廣州,剩一總兵的兵員都裁去。《清康熙實錄》,卷91,26頁;卷96,22頁。康熙二十年冬,又將其「屬下旗員,俱應撤還京師,另行安插」。《清康熙實錄》,卷98,5頁。至此,富甲天下的顯赫一時的平南王藩也不復存在了。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正月十九日,康熙和他的議政王大臣們又討論對耿精忠及其骨幹分子的處理。議政王大臣們先擬了一個處分意見:將耿精忠包括他的兒子在內共十人應凌遲處死,同黨黃國瑞等十九人應予斬首。

康熙表示意見說:「耿精忠身造罪孽,應當極刑。其子等都處以凌遲,亦有可憐憫之處,可否改為斬首?」凌遲之法,將使受刑者在極度痛苦中慢慢死去,而斬首卻來得痛快,一刀下去,人頭落地,幾無痛苦。這種死法當然比「凌遲」要好得多。皇帝畢竟與眾不同,在此表示了他的大慈大悲,對手無縛雞之力而待死的人給予了憐憫之情,將凌遲改為斬首。

可是,他的臣子們卻不這樣考慮。大學士明珠說:「耿精忠之罪,較尚之信尤為重大。尚之信不過縱酒行兇,口出妄言,耿精忠負恩謀反,且與安親王書內,多有狂悖之語,甚為可惡。」他的意思很明白,仍維持原議。

康熙持慎重態度,說「耿精忠等人,事關重大,著議政王大臣會同九卿、詹事、科道各部門官員共議」。

這種大範圍地動員朝廷各部門官員議耿精忠罪,徒具形式。因為罪名已定,皇帝意圖已是明顯,誰敢給精忠說情?更沒有人敢提出減刑。二十日,議政王等大臣會議,還是照康熙已表示的意見做出判決:將耿精忠等分別「凌遲」或處斬。康熙當即批准。名單如下:

革去耿精忠王爵,凌遲處死;其子耿顯祚革去散佚大臣,處斬;

精忠部屬徐文耀、王世瑜、白顯中、江元勳、曾養性、王振幫、蔣得、劉進忠等均凌遲處死;

判處黃國瑞、林芳孫、廖廷雲、李似桂、夏季旺、呂應斗、武灝、司定猷、沈偉、郭景汾、羅萬里、祖弘勳、陳儀、陳斌、呂八斬首。

以上各犯,立即行刑處決。

其中,耿精忠、劉進忠兩人在處死後,割下首級示眾。

在處理這一「逆案」中,僅赦免了田起蛟、金鏡、李學詩、陳夢雷等四人的死刑,他們中有的是旗人,給予他的本主為奴;系民人的,要入官,給披甲新滿洲為奴。以上見《清康熙實錄》,卷100,11~13頁。

由撤藩而引起的一場戰爭,使撤藩不得進行,迫使朝廷宣佈停撤。經過八年血戰,才一勞永逸地解決了問題:吳藩在戰爭中被武力消滅,耿尚兩藩也是通過武力,被強行撤去。其撤藩手段,不過是「擒賊先擒王」,分別把耿精忠、尚之信及其心腹逮捕處死,問題馬上就解決了。

從已揭示的史料來看,我們有理由認為,康熙對耿精忠、尚之信的處置,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有預謀的政治謀殺。康熙撤藩,是既定國策,體現了滿族統治者的根本利益和要求,當然也符合封建中央集權的要求。耿、尚連同吳三桂及其子孫,再推而擴之,累及他們的部眾,都成了撤藩的犧牲品。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48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兵臨城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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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強率部出發後,隊伍行了一個時辰,才走了不到十里地,這個速度讓趙強和吳四等人很是憂慮和焦急,但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打罵都用過了,可是這些男丁們卻如爛泥扶不上牆般,前頭抽打過,腳下快幾步,待軍官們過去,速度又慢了下來。如此幾回,趙強索性讓小旗們也不要再去打罵各自士兵了,他看出來,這些傢伙全都是一個心思,那就是都不怎麼指望與羅剎人交戰,這會都在磨洋工呢,出工不出力。

既然你們不想出力,那就成全你們好了,反正你們總要和俄國人見面的,到時看你們怎麼辦,趙強心想哪怕就是幾百頭豬對著俄軍衝去,也夠庫柏頭疼的。總之屆時成也好,敗也好,這些怕死的男丁們一個都別想跑。

二百六十名騎兵倒是可以先行,但沒有那些用來抵消俄軍火力的男丁,根本無法獨力作戰,即使可以獨力作戰,戰損比也是趙強萬萬不能承受的,所以他必須讓騎兵們放緩馬速,與這些步卒保持一致,前後拉距也不能超過一里地,因為要隨時彈壓可能嘩變的男丁們,並對他們形成一種震懾力,乖乖的朝前走,不要有半途逃跑的念頭。

想到前世穿越小說中那些主角,附身之後,要麼就是如天神下凡,要麼就是王八之氣猛發,再烏合之眾到他們手中也是萬人敵的強軍,以弱勝強,以少擊多什麼的,頭上的光環閃得人耀眼,真可謂是無往不利,簡直天生的統帥之才,隨便是個人到了他手下,都立馬變了一人,為主角的光環所深深折服,死心踏地,一往無前的替主角打江山。對於此,趙強不由有些無奈,緣何我就沒那等運氣,當真是造化弄人了。如果讓他提前幾年回到這個時代,說不定可以在關內借助沒有戰敗的吳軍做一番事情,那時的吳軍怎麼說也算是強軍,大勢可用,軍心更可用,奈何今日要靠幾百敗軍之卒白手起家,事事都要自己一點點的積累,地盤沒有,軍隊沒有,兵工廠後勤什麼都沒有,一切家底都是白紙,連拉上戰場的部下都是雜七雜八強拉硬拚起來,領著他們上戰場還要時刻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他們能撐到什麼時候崩盤。

打仗不擔心對手,而是擔心自己的人馬,這仗打得也算是窩囊透了。看了一眼身後稀稀散散的隊伍後,趙強苦笑一聲,安慰自己這當功夫也別想那麼多了,打了再說,現在局面不比在松山堡時強多了,當時幾十個人,現在可是一千多人。

吳四建議趙強,不如挑幾個男丁殺了,威嚇這些人加快速度,郭飛也贊同殺人立威,但趙強沒同意。行軍速度雖慢,但畢竟是走了,而且還能勉強保持隊形不散,這個樣子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再強求他們如正規軍般急行軍,有些強人所難了,何況臨戰之前殺上幾個人,也沒什麼大的用處,反而可能會起反面效果。趙強說不殺,吳四和郭飛自然沒意見,三人又說了幾句後,郭飛打馬朝隊伍後的一輛馬車跑去。押送馬車的是嚴錢和許平兩名護衛,馬車上面是魏季從首義城銀庫取出來的三百兩黃金,六百兩銀子。這些金銀是趙強準備在戰鬥不利時拿出來組建敢死隊用的。

探子所報俄軍紮營地點在三十里外的一處水源地,照目前的行軍速度,抵達目的地時只怕已經日落。夜晚對於攻守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保護,因此如果在天黑之前沒有和俄軍交火,那趙強倒也不怕天黑之後俄軍會偷襲。

俄軍的主力是四百名火槍手,鄂溫克人的協從軍充其量是壯壯門面,戰鬥力怕是拿不出手。庫柏手中又沒有哥薩克騎兵,騎兵突襲這等戰術是不可能出現了,因此庫柏如果想要打敗自己,奪回首義城,就必須是面對面用他的火槍兵與自己較量。

正面對戰,趙強可不怕,一來他有幾百炮灰可以頂在前面,二來俄軍配備的前裝火銃和清軍的火銃差不多,都是打完一發就要裝藥,且他們又未掌握三段射擊法,追求的是一次密集火力打擊,因此只要男丁們成功吸引俄軍的火力,那趙強再領人趁他們裝藥時衝上去,一舉獲勝的機會還是很高的,至少要比死守首義城挨炮子強。

原銃營的火銃有三百桿,兔兒嶺之戰繳獲正紅旗清軍的火銃也有兩百桿,但通曉火銃射擊的除了漢軍士外,只有那些被俘的索倫兵。大部漢軍銃手隨胡旺和齊壯出發了,現趙強手中掌握的銃手只有四十多人,另外就是那幾十個索倫兵。其他人,就是給他們火銃,他們也不會用,因此給他們配備的都是大刀長矛和弓箭。

四十多名漢軍銃手這次出戰沒有配銃,而是全部使用的哥薩克馬刀,和他們一樣,二百六十名騎兵包括趙強自己,一律使用馬刀和清軍長刀。那幾十個會用火銃的索倫兵倒是配備了火銃,而且是準備被安排在最前面衝鋒的隊伍當中,趙強對他們的要求是火銃能響起來就行,是否打中俄軍倒無關係,關鍵是他們自己要被打中,不然趙強如何領軍趁機突進去。

隊伍往前又行了一里地後,卻見西北方向有兩騎飛奔而來,卻是趙強派出去偵察的探子。

「報!」

那兩探子一見到騎兵前面的趙強,當前一個就叫道:「報千戶,羅剎人的軍隊距我方不足三里地!」

「來得這麼快!」

趙強一驚,送信的俄兵這會怕還沒到他們的紮營地吧,怎麼俄軍就來了?一個激靈,陡然想到庫柏可能在使詐,明裡讓人送信來,以迷惑自己,以為他還在等回信,暗裡卻是送信的前腳剛走,他就後腳領兵直逼首義城,恐怕是想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娘的,要不是我動作快,你奶奶的就已經兵臨城下了是吧!想通這點,趙強冷哼一聲,發號施令。

「列陣,迎敵!」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49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兵臨城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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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戶,不可列陣!」

趙強剛下令步卒列陣迎敵,吳四卻忙叫了起來:「我軍多為各族新卒,羅剎人有火炮,如果我們列陣,羅剎人只需一輪炮射,這些新兵恐怕就要往回跑了,那時我們攔都攔不住!」

聽吳四這麼一說,趙強也醒悟過來,如果將男丁們列陣,只能讓俄軍的火炮當活靶子。炮聲之下,老兵都驚慌不已,何談這些第一次上陣的男丁呢。一旦他們驚懼於俄軍火炮,撒腳往回跑,那自己驅使他們當炮灰吸引俄軍火力的計劃就要落空。

「依你之見,該怎麼辦?」趙強審時度勢,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不妨聽聽吳四這個忠勇營老卒的意見。

見趙強問自己,吳四毫不遲疑的馬鞭往前一指:「羅剎人在行軍中,我們也在行軍中,不如由屬下率部驅趕這些新卒往前衝,千戶率大隊騎兵在後,待屬下與羅剎人交手之時,千戶再擇機破敵!」

聽了吳四的話,趙強眉色一喜,對啊,己方在行軍,俄軍也在行軍,只要己方全力朝前趕去,俄軍必然措手不及,他們可沒有探子可以偵知首義城軍的動向,因此對趙強所部動向一無所知,只以為這時還在城中做守城準備,突然和迎面而來的男丁們碰上,肯定要亂了陣腳。本來趙強還想率騎兵現在就去衝擊俄軍,但想到這兩百六十人只能算是騎馬步軍,遠未達到騎兵要求。便明智的打消這一念頭,還是決定以各族男丁吸引俄軍火力後再率騎衝殺。保險第一,不然要是把這些敢戰的騎兵折了,那再也無法對抗俄軍了。

當下,趙強就令吳四帶六十名騎兵迅速馳到後隊步卒,大聲命令他們全部往前面跑,告訴他們,只要往前跑三里之地,就可以安營休息,今日不必再行軍。

男丁們聽了這話,一反剛才慢騰騰,出工不出力的狀態,一下來了精神,呼啦一聲,全部往前跑去。三里地不遠,要是全力往前跑,也就是半柱香時間。只要到了地方,那今天就可以過去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老天保佑,那些羅剎人退回去就好了。

跑在最前面的索倫降兵步子邁得最大,情緒也最是激昂,與後面的達斡爾人拉了一百多米的距離。

……………..

「指揮官閣下,聽說你的貴族妻子林娜被那些清國人俘虜了。」

「弗拉基米爾,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指揮官閣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如果無法救出你的妻子,那伯爵大人一定會很生氣的。」

沿著河流往前行軍的俄軍隊伍,長約三里多地,最前面的是六百鄂溫克軍隊,而那四百火槍手卻跟在鄂溫克人的後面,在隊伍的最後面,卻是幾十個被強拉來的壯丁推著載有火炮的四輛馬車艱難的朝前行進。此時,俄軍的指揮官庫柏臉色卻不是很好看,因為與他走在一起的兩名軍官讓他很不舒服。在他左邊的軍官叫弗拉基米爾,兩年前從莫斯科派到遠東來,最近又擔任了尼布楚總督衛隊長,論官職比起他這個小據點的指揮官要高上一級,但卻因為這次總督大人指名一切由庫柏負責,弗拉基米爾才無奈對庫柏保持表面的服從。一路上卻總是極盡挖苦之能,讓庫柏十分氣憤,卻不能拿他怎麼辦,因為除了自己所領的一百火槍手,另外那三百火槍手都是他的部下。

走在庫柏右邊的高個軍官則叫托爾布津,是個已經在遠東呆了七八年的職業軍官,不同於弗拉基米爾對庫柏的傲慢,托爾布津對庫柏卻是很客氣,但是這種客氣庫柏一看就知道是表面的,在骨子裡,托爾布津與弗拉基米爾一樣都看不上自己。

當知道據點被清國人佔領之後,弗拉基米爾更是對庫柏無禮起來,話裡話外都在說他無能,托爾布津雖然沒有這樣說,但其保持沉默的樣子看在庫柏眼裡,也是全然冷眼旁觀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的。

弗拉基米爾提到自己妻子林娜的時候,庫柏的臉色變得很蒼白,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落到清國人手中會有什麼後果,也很清楚如果不能救他出來,那自己的岳父瓦剋夫斯基伯爵一定不會饒過自己。

見庫柏轉過頭不理會自己,弗拉基米爾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在他眼裡,庫柏這可憐蟲如果不是走了狗屎運,攀上伯爵大人的關係,他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更不可能被新來的總督大人看中,指令他負責此次東進行動。

「總督大人派我和托爾布津隨閣下來這裡,是為了替俄羅斯帝國開拓更大的領土,並在清國人寧古塔和吉林地區吸引清國的注意,減輕我們在黑龍江所受的壓力。」

三人往前默默走了幾百米後,弗拉基米爾又開口了,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托爾津泰,又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庫柏,好像特別喜歡捏他痛處般,貌似不經意卻又是刻意說道:「但是指揮官閣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安排留守人員的,竟然讓清國人輕而易舉就佔領了你的據點,你要知道,這是自我來到尼布楚後,頭一次聽說有清國人主動奪取我們帝國據點的,身為帝國軍人,我對此感到深深的遺憾和羞恥。」

「奪取我據點的清國人只是一小撮流竄犯,他們絕不會是我們的對手,更不會有膽量與我們交戰!」

庫柏覺得必須讓弗拉基米爾清楚事實,那些該死的清國人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在我們到達據點之後,你會輕鬆的看到,堡壘的大門為我們而開,當然,你也會看到我的妻子正在堡壘中等候我。」

庫柏正要再說,卻見前面的鄂溫克人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騷動起來。

「怎麼回事?」

鄂溫人的行為讓庫柏十分惱火,這些該死的鄂溫克人也要跟我過不去嗎!正要讓自己的衛兵去看看怎麼回事時,卻見鄂溫克人的頭人阿帕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操著一口流利的俄語叫道:

「指揮官閣下,前方發現為數眾多的清國人正在朝我們跑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0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兵臨城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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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想盡快跑到目的地的男丁們,在一口氣跑完三里地之後,卻驚訝的發現,在他們前方站立著好幾百目瞪口呆的鄂溫克人。

「殺!」

早有準備的吳四不待那些男丁們反應過來,就已經舉著長刀下令進攻。在他的命令下,索倫降兵們下意識的就將火銃朝對面舉了起來,有些顫抖的點燃火繩。

「砰!」的一聲巨響,隨著第一聲火銃打響,又是幾十聲巨響,然後就見對面的鄂溫克人倒下十幾具屍體,餘下的人如炸窩般四處躲避起來。

「衝啊!」

小旗軍官們不等黑煙散去,就全部喊殺了起來,在他們的帶動下,那些男丁們也開始往前衝去。他們現在看得明明白白,對面的敵人好像不怎麼可怕,他們沒有朝己方反擊,而是東一群西一群的亂奔。

仗竟然可以這樣打!望著那些抱頭鼠竄的敵人,男丁們鬥志猛漲,原本怕死的念頭再也沒有,只想衝過去把那些鄂溫克人殺死,好用他們的首級替自己攢取軍功,換得家人的自由。

鄂溫克協從軍的糟糕表現讓原本一團散沙,一擊就潰的男丁們竟然崩發出了戰鬥勇氣,這讓領著兩百騎在幾百米外觀戰,準備尋找最合適機會突入敵陣的趙強驚喜萬分。郭飛和張義等人已是躍躍欲試,請求率部突陣,但卻因為趙強沒有看到俄軍火槍手出動,而被勒令不要輕舉妄動。

等,趙強在等,等這混亂的場面能不能讓俄軍火槍隊也陷入混亂。

「你們這時不沖還等什麼,前面大把大把的人頭等著你們收割!」

「千戶有令,一個人頭就是一兩銀子!」

胡旺帶著部下在隊伍後面不斷驅趕那些男丁們往前衝,在馬蹄的壓迫下,落在最後面的兩百多男丁也如前面的人一樣,嚎叫著衝了過去。

順風仗人人會打,就連那些最膽小的男丁此時心中也沒有對戰鬥的恐懼了,如果每次出戰都能這麼順利,他們巴不得漢人們經常帶他們出來戰鬥。

索倫降兵們打完手中火銃,就手忙腳亂的重新裝藥,赫哲人和達斡爾人卻在小旗軍官的帶領下已經與對面的鄂溫克人交上手,並且乘著鄂溫克人的敗退和混亂,往前突了一百多米。

鄂溫克人正處於行軍途中,六百人以一條長龍往前行進,在前面打起來之後,後面的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又見前面的人正在不斷往後退,以為是遭到清國軍隊精銳的打擊,當即嚇得也開始往後陣湧去。他們這一退,讓後面的俄軍火槍隊如臨大敵。

庫柏沒有想到清國軍隊竟然敢在此迎戰,自己迷惑對方的計策沒有奏效,惱羞成怒之下,急令趕快將火炮調上來,他要用炮火將那些膽大妄為的清國人轟個粉碎。

但火炮卻遲遲不能調上來,因為四門炮此時還裝在馬車上,每門炮重達數百斤,將馬車推過來還要卸下來,炮手再調整射擊諸元,準備放炮,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已經列陣準備迎敵的俄軍火槍手們也被眼前亂槽槽的一幕驚呆了,到處是混殺一起的鄂溫克人和清國軍隊,他們不知道是不是要把火銃對準前面射擊。

男丁步卒們有九百多人,在最前頭的人突入鄂溫克人中後,後面緊隨而來的各族男丁也迅速加入戰鬥之中。他們用大刀去劈砍那些正在後退的鄂溫克人,用弓箭去射混亂的敵人。鄂溫克人因為隊伍拉長,前方能夠反擊的人數在衝過來的敵人面前完全呈弱勢,戰場上的形勢已是一邊倒。只見無數的鄂溫克人在後退,而無數的清國人卻如狼般猙獰的朝前衝。

「鄂溫克人不打鄂溫克人!」

「我們的敵人是羅剎人!」

在趙強臨時想到的攻心戰術面前,有兩百多鄂溫克人選擇扔下武器,蹲在地上。餘下的鄂溫克人卻瘋了一般往後跑去,在他們的後方,列陣的俄國人恍如他們的保護神,他們深信,這些該死的清國人絕對不會是俄國人的對手。

「庫柏!你還猶豫什麼,不能讓那些鄂溫克人朝我們衝來!」

「必須馬上開火,否則他們會衝亂我們的!」

弗拉米基爾和托爾津泰見鄂溫克人正在朝自己這邊退來,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庫柏也知道不能讓鄂溫克人退過來,不然那些尾隨他們的清國人必會趁機衝進火槍隊中,見壯丁們還在忙著搬運火炮,一時半會指望不了炮火,忙要下令開火。可是他還沒下令,弗拉米基爾就已經對著他的部下喊了起來。

「開火!」

三百火槍手在弗拉米基爾的命令下,一齊朝前方打了過去。正在後退的鄂溫克人沒有想到俄軍會朝他們開火,而那些緊跟著他們想要收割人頭換賞錢的男丁們也是猝不及防,一個個全成了俄軍火銃的活靶子。

數百火銃一齊發射的巨響震得戰場上每個人耳朵發鳴。在這輪火銃打擊中,連同鄂溫克人和男丁一起被打中的有一百多人。那些中銃未死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或是趴在那痛苦的叫喚。

哀叫聲讓鄂溫克人驚醒,他們再也不敢筆直的朝後跑去,而是聰明的往兩邊跑,追殺他們的男丁們卻是噤若寒蟬,他們已經清楚的看到對面的絕不是膽小的鄂溫克人,而是素來有惡魔之稱的羅剎人。赫哲人先開始往後退,緊接著達斡爾人、索倫人都開始往後退,倒是飛牙喇人卻是傻傻的站在那裡看著那些指揮他們的小旗軍官,不知道是進還是退。

「衝啊!」

俄軍火銃響起的那一剎那,趙強兩腿一夾,馬刀一揮,帶頭衝了過去。在步卒陣後督戰的吳四也領著六十騎飛快的朝前面湧去。見騎兵出動,小旗軍官們也全大叫一聲,用刀背抽打那些要後退的軍士,讓他們往前衝。但是除了飛牙喇人和一百多男丁,大多數男丁卻是持觀望態度,沒有在軍官的喝令下就再次往對方密集的銃口上衝去。

雙方距離相差只有數百米,加速的戰馬完全能夠在俄軍第二輪火銃聲響起的時候衝進他們的陣中。

「噢,上帝,清國人有騎兵!」

「弗拉米基爾,必須讓你的人擋住他們!」

庫柏見對方竟然有幾百騎兵衝過來,臉一下白了,叫吼著讓那些壯丁趕快把火炮架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1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兵臨城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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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多匹戰馬如離弦之箭衝向俄軍火槍隊,馬上的騎士個個面目猙獰,配合那嗷嗷叫喚的模樣,彷彿草原上的狼群。狼群所到之處,那些躲避不及的鄂溫克人要麼被撞倒在地,要麼就是被馬上騎士的戰刀取去性命。

裝藥速度很快的俄軍火槍手在裝藥完畢後,卻是不知道應該先打前面那些清國步卒,還是要射擊那些飛奔而來的清國騎兵。

該死的庫柏,他不是說清國人只是一群流竄犯嗎?為什麼他們會有騎兵!弗拉米基爾的臉都綠了,害怕的神情並不比喃喃自語的庫柏要強。他的牙關不住的發顫,握著指揮刀的右手不斷抖動著。

「開火!開火!」

望著越來越近,面目清晰可見的騎兵,弗拉米基爾快要崩潰了,他絕望的吼叫著,想讓身邊的火槍手趕快打退那些騎兵,否則讓他們衝過來,那就什麼都完了。

俄軍火槍手們在聽到長官命令後,出於本能的選擇向那些騎兵射擊,「砰砰」的射擊聲中,疾駛而來的騎士摔下數十騎,一些不走運的騎士更是被戰馬拖著朝前狂奔。那些騎術不高,不敢狂奔的軍士最為走運,落在後面沒有被銃子打中一個。

衝鋒在最前面的趙強也被火銃擊中了,但身上的鐵甲成功替他擋住了奪命的鉛子,被打中摔下馬的大多是沒有著甲的異族軍士,內中也有幾個著甲的漢軍士。這些落馬的軍士幾乎沒有生還可能,即使他們沒有被打中要害,在落地後的一瞬間,也被後面同伴的馬匹踏死。

然而俄軍火槍隊的打擊僅限於此了,雖然他們給疾馳而來的騎兵造成了混亂,但是距離決定了他們無法再進行第二次齊射,因此最前排的俄軍士兵在打完手中火銃後,就毅無返顧的選擇了往回狂奔,不要命的狂奔。他們這一跑,飛牙喇人和那些硬著頭皮往前衝的步卒們更是放心大膽的衝了上來,順著騎兵突出的空檔迅速與那些俄軍火槍手短兵交接。

五六百在觀望的各族士兵也在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似乎可以不用退了,見那些騎兵已經突入羅剎人的隊伍當中,他們僅僅在怔了數秒之後,甚至那些軍官們還沒有下令,他們就自發的再次向前衝了過去,並且極其興奮的大聲叫喊著,人未至,殺敵的聲音卻傳得老遠,一個個表現得如百戰老兵般勇猛。

當馬刀砍向一個拿著火銃恐懼的望著自己的俄軍士兵後,趙強知道,這仗贏了,而且贏得輕輕鬆鬆,毫不費力。這些幾年後在雅克薩創造奇跡的俄軍,此時卻比正紅旗的駐防八旗還要差勁。

「托爾布津,你個狗.娘養的,你不能扔下我們!」

在弗拉基米爾的詛咒聲中,一向自詡俄國勇士的托爾布津帶領他的衛兵搶奪了幾匹軍官代步的馬匹,趁著清國騎兵與火槍手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打馬狂奔。對於身後好朋友弗拉米基爾的咒罵,托爾布津只能發自內心的說一句對不起了,東進是你們的事情,我還要趕回我的雅克薩。

庫柏也在逃跑,在弗拉基米爾的人被清國騎兵衝進去後,他就果斷的決定——離開這兒,越遠越好!勝利已經是不可能了,現在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隨同庫柏往後退的那隊火槍手是他的嫡系人馬,一直保持著還算完整的隊形,他們撤退後,那些還在卸炮的炮手們也開始拔腳開溜,那些被他們強征來運炮的壯丁們卻是沒有選擇逃跑,而是緊緊的團在火炮旁邊,學著前面那些鄂溫克人一樣,老實的抱頭蹲在地上。

俄軍火槍手手中的火銃在打完之後,就如無用之物,一些強盜出身本性凶殘的俄軍士兵如困獸之鬥,用所佩帶的長劍抵擋清國人的進攻。弗拉米基爾也知道這仗敗了,雖然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眼前的事實卻是明明白白告訴他——他和他的部下馬上就要死在這裡。

為了帝國軍人的榮譽,我必須與這些該死的清國人戰鬥到底!弗拉米基爾盡了一個軍官的本能和天職,他帶著餘下的一百火槍手組織了一個不算太大的戰鬥圈,利用那些清國步卒的進攻有效阻擋外圍的那些騎兵,竭力支撐著苟延以喘。

鄂溫克人除了蹲地投降的,其餘的都如喪家之犬在四周山野間狂逃,殘餘的俄軍火槍手雖然抵抗英勇,但趙強知道他們已經撐不下去,對於這些頑抗到底的俄軍,趙強決定由那些男丁們負責解決。一來鍛煉他們,二來也為了不折損太多有經驗的軍士。

見一隊俄軍正在一名軍官指揮下有組織的往西北逃跑,趙強迅速讓郭飛帶人追上他們。

「弟兄們,隨我上,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了!」

在郭飛聞令要帶人去追趕那些逃跑的俄軍火槍手時,卻見往西北方向狂奔的俄軍卻鬼哭狼嚎的又掉頭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還哇哇大叫著,好像身後來了什麼猛獸。

「千戶,羅剎人又跑回來了!」

俄軍的突然回返讓趙強和郭飛他們都有些意外,見他們身後塵土飛揚,好似正在被另外一支軍隊攻擊,不由有些奇怪。

「來的是哪路人馬?」

趙強抬頭朝西北方向望去,想知道來的是哪支軍隊,如果是清軍,他就必須馬上做好戰鬥準備。趙強不以為來的是自己人,因為胡旺的人馬不會這麼快就回來,而除了胡旺帶往墨爾根的人馬,西北方向根本沒有他的人,有的話也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清軍。

「是賀三炮,賀三炮!」

正疑惑著,卻見陳偉歡呼了起來,指著遠處興奮的大叫:「千戶,賀滿川兄弟回來了!」

一直不知道如何描述俄軍的戰鬥力,翻查同時代俄國與瑞典及之後與土耳其人的戰爭之後,骨頭決定將俄軍的表現如實描述,那就是他們不堪一擊,之所以能在遠東取得那麼多的地盤,原因只在於滿清的軍隊更加不堪。這個事實實在讓人意外,但事實就是如此,滿清的八旗的確已經腐朽,能戰的如何保正黃旗精銳八旗為數不多。

查了下康熙二十年後關外八旗情況,最終肯定得出,關外精銳八旗總兵力不到六千,駐防八旗兵力為一萬四。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2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兵臨城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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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賀滿川一起出現在趙強眼簾的是喀爾喀蒙古漢子巴根,此時立於馬上,正率眾如猛虎下山般追趕那些正往回跑的俄軍火槍手。在他身後疾馳而來的是數百蒙古漢子,雖然沒有盔甲,但是看上去卻也如精銳之師般。尤其是他們操控戰馬的熟練程度讓趙強在心中感到震驚,自襯部下騎兵大多不如他們。只可惜蒙古人的派系太多,才被滿清逐一擊破,否則,以滿清的兵力是無法戰勝這些天生的騎兵。幸運的是,除了科爾沁那些甘願充當蒙奸的蒙八旗,在外蒙古、在新疆、在更遠的貝爾加湖地區,還有很多不願被滿清統治的蒙古部落。僅趙強所知,馬上讓康熙感到十分頭疼的就有厄魯特蒙古和葛爾丹的準噶爾蒙古。見識了巴根帶來的這些蒙古漢子的威風之後,趙強更加堅定了要西聯蒙古諸部的打算。

巴根的出現除了讓趙強震驚也讓他狂喜,因為有了這些蒙古騎兵,他的手腳再也不用拘束起來,他的長劍將可以指向遠東任何一處俄軍據點,當然他也在考慮如何安排這些蒙古人,如何讓他們在替自己開拓地盤的同時又不會對自己形成威脅。趙強有自知之明,如果這些蒙古人不服從他的指揮,以目前他所擁有的實力,根本無法有效震懾他們。

在蒙古人的馬蹄下,那些兩條腿的俄軍火槍手彷彿如羊羔般被宰殺。一騎飛過,就見一沫鮮血飛濺,繼而就是慘叫一聲,剛才還奔得起勁的俄軍火槍手馬上就變成了一具倒地的屍體。那些奔跑的火槍手們甚至連看一眼死去同伴的機會都沒有,只知萬分害怕的往前跑,唯恐後面的蒙古人再給自己一刀。

巴根一直與賀滿川騎在最前面,他手中拿著一柄清軍制式長刀,不時呼喝著那些蒙古騎兵往哪個方向抄去,一舉一動看在看在趙強眼裡,與初見時完全兩樣,相比當初那個黑瘦模樣不知強了多少倍,一幅沙場好漢的模樣。

蒙古騎兵出現後,俄軍所有的抵抗都沒有意義了,庫柏與他的部下被趕羊般趕到弗拉米基爾的隊伍當中,然後被團團圍住,衝不出去,也沒處可退,如待宰牲畜般驚恐不安。

「投降,我們投降!」

望著圍在四周的密密麻麻人群,望著那些叫喊著打馬在人群外跑來跑去的騎兵,庫柏完全沒有再戰下去的勇氣,他果斷的扔掉了武器,帶著他的部下投降。

「庫柏,你這個懦夫!」

弗拉米基爾卻猶在與幾十名俄軍士兵奮勇作戰,看到庫柏投降,弗拉基米爾憤怒的吼叫著,罵庫柏是懦夫,是敗類,是俄羅斯民族的恥辱,但任憑他怎麼罵,庫柏就是不為所動,直直的看著弗拉基米爾在那做最後的抵抗。那些放下下器的俄軍火槍手則是痛苦的看著那些還在抵抗的同胞,眼中有同情也有後悔,當然更多的是對投降之後命運的害怕。他們可是從不憐憫那些投降的清國人,他們手中可是沾了不少清國人的鮮血。

趙強打馬立在包圍圈外,雖然聽不懂俄語,但從俄軍士兵扔掉武器的舉動,他也明白這些人是投降了,因此他阻止了要對投降俄軍的殺戮,繼續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幾十名還在抵抗的俄軍士兵在十倍於他們的男丁攻擊下,一個個的倒下去。

「千戶,屬下回來了!」

賀滿川的臉上風塵僕僕,座騎跑到趙強面前時,還不住的大聲喘著粗氣,就差口吐白沫了,看得出來,馬累成這樣是連日趕路造成的。

「千戶大人,不負你所望,我帶回來了五百族人。」

與賀滿川並肩而騎一同到達趙強面前的巴根則一臉自豪的指著那些游弋在四周的蒙古騎兵,大聲道:「他們都是喀爾喀的男人,都是敢和羅剎人戰鬥的勇士,也是我巴根最信任的族人!從今天開始,他們將是千戶大人的部下,在你的統帥下與羅剎人戰鬥!」

「巴根,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蒙古營的百戶!你的族人將成為羅剎人的惡夢,你們的戰刀將染盡羅剎人的鮮血!」

五百蒙古生力軍的加入,讓趙強狂喜,巴根一臉忠誠的樣子也讓趙強戒心降了不少,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當場授予巴根百戶軍職,讓他統領這支蒙古營。

聽了趙強的任命,巴根坦然的接受下來,做了一個蒙古人的禮節:「末將領命!」

弗拉基米爾的抵抗還在繼續,雖然他身邊只有三十多個俄軍士兵,但這些俄軍卻十分勇猛,在他們的困獸猶斗下,圍攻的各族男丁付了幾十條人命,卻遲遲不能將殘餘的俄軍殺死。

在巴根奉命對這些俄軍做最後一戰時,吳四和郭飛他們已經領著人馬將那些散落在四周山野的鄂溫克人全部抓了回來,只有幾十個鄂溫克人得以逃脫。

聽到軍官下令自己往後退時,那些圍攻弗拉米基爾及其部下的各族男丁們如蒙大赫,鬆了一口氣,腳下生風般就往兩邊退了開去,空出足夠的距離供騎兵們衝殺。

見到圍攻自己的清國步卒突然退後之後,弗拉米基爾意識到死亡提前來臨了,當看到幾隊蒙古人的騎兵慢慢的開始加速朝自己這邊衝來時,弗拉米基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發出了他最後的吶喊。

「烏拉,沙皇陛下萬歲!」

出最後的吶喊之後,弗拉米基爾像一個真正軍人般,帶著他身邊僅有三十名火槍手毫不畏懼的朝那些蒙古騎兵衝了過去。

所有的抵抗都結束了,望著遍地都是的屍體,趙強安排吳四和郭飛組織人手清理戰場,將死去的士兵屍體帶回漢墓安葬,沒死的全部進行簡單包紮送回首義城醫院。

被俘虜的鄂溫克人有四百六十名,連同投降的幾十個俄軍統統被押往首義城。趙強在打掃戰場時去看了那四門還沒來得發射的火炮,沒有多做考慮,便讓人給運回首義城。

一切清理結束後,所有人馬全部回返,趙強已經決定,回去之後便給今日有功的男丁賞賜,並將他們整編為戰兵營。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3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口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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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首義城後,將傷員送往醫院交給郭有福、郭有壽這些洋大夫後,趙強讓張義將那些俄軍俘虜及鄂溫克人全部關押起來。

鄧肯在趙強押著俘虜回來時,表現得很吃驚,遂即卻是高興萬分,這一仗的勝利讓他堅定依靠這個韃靼將軍發財的信念,看到老相識庫柏低拉著頭,有氣無力的被關押起來時,鄧肯很友善的對他手劃了個十字架。在傷員往醫院輸送時,鄧肯與郭有福等人一直在第一線為傷員治療,幾個假傳教士的工作很積極,對待那些傷員,表現出了一個職業醫生所具有的素質,對此,趙強予以了肯定。

此戰漢軍士陣亡六人,各族男丁陣亡二百一十人,將這些人集中埋葬後,趙強依如上次,領著軍官們擺了香燭祭奠這些死去者。漢軍士卒都是吳軍舊部,親人要麼死光,要麼就是在遙遠的關內或者在寧古塔、尚陽堡為奴,因此對於他們家屬安排,暫時還不是很迫切。而這些陣亡男丁們卻有很多親人就在首義城中,根據趙強的安排,魏季將這些男丁家屬挑選了出來,讓他們與吳軍家屬住在一塊,以後可以享受自由民的待遇,並且給予他們土地和牲畜以及其他物品的獎賞。

土地的獎賞現在還是在紙面上,首義城附近可供開墾的土地並不是很多,因趙強決定的大本營所在也不是在首義城,所以他對於這些面積不是太大的土地處理得很是大方,全部做為軍功賞賜給陣亡男丁的家屬。並計劃將未來所奪取的俄軍據點附近土地全部做為軍功賞賜給有功或陣亡男丁,以此讓他們的凝聚力得以加強,有認可與歸屬感。

解決完死者的身後事後,經小旗軍官們挑選出的三百名男丁被召集了起來,趙強首先通過翻譯肯定了他們英勇作戰的表現,宣佈從今天開始,他們就將是首義城軍隊的正式成員,他們的家人同時可以成為自由民。同樣的,那些紙面上的土地與一些牲畜被分到了他們手中。

牲畜很多,統一飼養負擔太多,不如將牲畜分給這些成為自由民的家屬,由他們飼養,將來再從他們手中以等價金銀購回。一來可以減輕首義城的負擔,另外也可以讓這些各族家屬們心定下來,融入到新的生活中。同時也讓那些沒有土地與牲畜的百姓能夠嫉妒這些人,從而讓那些賤民男丁有一種進取心。

死者與活著有功男丁的獎賞政策起到了很大效果,加上戰勝俄國軍隊的影響,那些或自願來投,或被強征擄來的各族百姓開始對首義城有了好的印象,因為男人戰死而得到賞賜的家庭更是在不知不覺中開始珍惜起自己所獲得的賞賜。那些成為正式戰兵的男丁更是歡喜萬分,他們從沒有想到可以通過戰鬥獲得以前想有而得不到的財富,一時之間,男丁們求戰的慾望更為強烈。

對有功兵士獎賞之後,趙強立即讓吳四和巴根帶六百名騎兵去接應回返的胡旺,並讓人通知齊壯所部也迅速折返。

吳四和巴根率部到達胡旺所告知的接應地點後,等了半天便見到了回返的胡旺,兩天之後,墨爾根的所有財富與人口就全部被趕到了首義城。同時,齊壯也帶著擄獲的人口牲畜折回,他帶回來了二千六百多各部落人丁,其部通過新血被舊血的方式,擴張到了一千二百人,內中騎馬者七百,步卒五百。

一下子這麼多人丁湧到首義城,城中肯定接納不了,因為還沒有開闢第二處據點,所以趙強臨時讓魏季組織人手沿著堡外河邊一字形紮了數百個帳篷,每個帳篷以可容納十人為限。魏季得了這個差事,有些叫苦,因為堡內羅剎人留下的帳篷只有幾十頂,加上以前做為戰利品帶回來的帳逢也不過一百多頂。現在趙強卻讓他扎不低於四百個帳篷,他感到十分為難,請求趙強能夠降低帳篷的數目。

聽了魏季道的苦水,趙強哈哈一笑,給了他腦門一個大哨指,告訴他,胡旺從墨爾根帶回來的戰利品中有幾十頂帳篷,把這些全部用上,其餘不夠的就組織那些居民到附近山林中伐木,搭些木屋就是,自己說是搭帳篷,但帳篷不夠,難道還真全搭帳篷嗎。趙強笑罵魏季腦子不開竅,輕輕一腳將他踹了出來,讓他趕緊組織人手去幹。

一聽不是要求全部用帳篷,魏季頓時有了信心,現在首義城中勞力很多,固然男丁要訓練編軍,那些婦女也完全可以充任建造木屋的任務。

在魏季的組織下,兩千名各族婦女被動員起來,為她們自己搭造房屋。三天後,沿河的木屋、帳篷便搭建了足有五里地,從首義城頭看上去,頗有連綿百里的味道。

劉德的文書工作很盡職,在他的統計下,首義城的一切情況被編造成冊,在第九天,他詳細的向趙強匯報了人口情況。

人口方面,齊壯前後擄回三千六百人,可作戰男丁一千三百人。胡旺從墨爾根帶回四千人丁,可作戰男丁一千一百人,另有漢人罪犯兩百一十六人,俘虜索倫兵一百四十人。巴根蒙古騎兵五百人,正紅旗降兵八十人,傷癒可作戰的軍士兩百六十人,鄂溫克俘虜三百九十人,俄軍俘虜七十人,其他男丁三百人。另外吳軍家屬近五百,被俄國人擄來的各族婦女四百多,自願來投的各小部落人口近七百,計總人口一萬兩千多,除去老弱病殘,可出征作戰的兵力為四千九百人(四百多充做軍妓的俄國女人沒有被列入表中,因劉德覺得沒必要給這些妓女造冊)

趙強對有上萬人口的事實不感到驚訝,因為他自己估摸的數字也在這個範圍之內,誇讚劉德幾句後,他便開始思考如何整編這麼多人口,整編軍隊。是繼續按以前的關寧軍舊制編練軍隊,還是以後世的軍隊組織方式編練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4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關寧軍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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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衡再三,趙強決定採用後世軍隊組織方法編練。定下這個基調後,他與胡旺、吳四、齊壯、巴根等人開了個會,將重新整編軍隊的想法告訴了他們。魏季與劉德做為僅有的兩個文人也被要求旁聽。

現在首義城有人口一萬多,男丁近五千,肯定要全部整編,再像以前那前混編,臨時帶多少人行動肯定不行,因此,胡旺等人沒加思索就同意了趙強重新整編的意思。另外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自己以前最多是個把總職位,手下兵不過百十號人,現在一下有了五千人馬,也是該過一過游擊、都司的癮了。

取得幾個高級軍官的認可後,趙強便拋出了師團聯隊制的整編方案。胡旺等人第一次聽說「師團聯隊制」,一個個大眼看小眼,不明白這師團聯隊是個什麼東西。

趙強為他們解釋了一下,告訴他們師團聯隊是一個軍隊編制稱呼,通常一個師團下轄兩個聯隊,而一個聯隊下轄兩到三個大隊,每個大隊又下轄兩到三個中隊,一個中隊下設三四個小隊,每小隊兵力九到十人。

這般解釋胡旺他們似懂非懂,見此情形,趙強便將擬定的整編方案講給他們聽。

在趙強的整編方案中,將成立第一騎兵聯隊,聯隊下轄兩個騎兵大隊,每大隊五百戰鬥人員。聯隊長齊壯,副聯隊長伍楓秋,第一騎兵大隊長馬龍,第二騎兵大隊長巴根。

第一騎兵聯隊成立後,除巴根所部蒙古人外,從齊壯與胡旺所部騎兵各調二百五十人編為第一騎兵大隊。為了向巴根表示自己的信任與親近之意,第二騎兵大隊的中隊、小隊軍官全由巴根自己委派。

除成立第一騎兵聯隊外,還將成立第一步兵聯隊。第一步兵聯隊下轄兩個火銃步兵大隊,兩個長矛大隊,一個運輸大隊,一個騎兵偵察中隊並一個火炮中隊。聯隊長胡旺,副聯隊長左銘南。第一火銃步兵大隊隊林家風,第二火銃步兵大隊長趙果。第一長矛步兵大隊長張義,第二長矛步兵大隊麻勒吉。運輸大隊長錢林,騎兵偵察中隊長江干,火炮中隊長王強。步兵大隊全員滿裝六百兵力,運輸大隊五百人,偵察中隊兩百人,火炮中隊一百五十人,計總兵力三千二百五十人。

因兔兒嶺及與俄軍一戰,己方火銃及俄軍火槍隊的表現都不合格,所以趙強將所有的火銃裝備兩個大隊,配入步兵聯隊,以長矛大隊配合,作戰時採用西班牙方陣的作戰方式,盡量讓火銃大隊發揮威力。在步兵聯隊裡面單獨成立騎兵偵察中隊,是因為趙強吸取庫柏戰前沒有騎兵偵察,做戰場阻隔而致行軍途中遇敵,被打個措手不及的教訓。他要求騎兵偵察中隊不僅要做戰前敵軍偵察,還要以騎兵的機動讓對方成為瞎子聾子,不知對手在何處。

整編過後,第一騎兵聯隊加上第一步兵聯隊的總兵力為四千二百五十人。餘下六百五十人將被整編為治安隊,負責佔領地區治安維護及驛站建設。

聽完趙強的整編及軍官任命名單後,胡旺、吳四他們才算搞明白了,敢情以後不叫營官什麼的,而改稱聯隊長,大隊長了。因胡旺與齊壯分別擔任聯隊長之職,吳四這個先前的營官沒有被任職,對此,胡旺和齊壯有些不好意思,探詢趙強對吳四的安排。趙強看了一眼吳四,笑道:「我不止是要成立第一騎兵聯隊,第一步兵聯隊,我們還要有第二、第三騎兵聯隊,步兵聯隊,難道大家還怕吳四兄弟沒有事可做嗎….吳四兄弟將成為新編教導大隊的大隊長之職,騎兵與步兵聯隊的軍官將輪流在教導大隊接受訓練,以後所有晉陞軍官都要在教導大隊先訓練三個月,方能到軍中任職。」

教導大隊也是個新名詞,雖聽上去只是個大隊編制,但趙強所說的軍官都要在教導大隊訓練後才能下放軍中,眾人一下對吳四刮目相看,因為這樣一來,這教導大隊豈不是成了當年王爺忠勇、義勇二營那樣的精銳。須知當年吳軍大多數軍官可都是在忠勇營與義勇營呆過才被下放到其他軍中任職的。這個教導大隊一看就是近衛性質,這個大隊長在軍官心中影響也不一般。

吳四倒不怎麼介意自己擔任什麼軍職,他只要能殺羅剎人,將來能南下打韃子就行,聽趙強讓自己出任教導大隊長職務,當下嘿嘿傻笑一聲,抱拳領命。

眾人一一領命之後,趙強又再次宣佈了軍爵晉陞制度。

先,所有漢軍士卒一律為上士軍爵,立下戰功的各族男丁為中士軍爵,忠誠過關的鄂倫春人及飛牙喇人並哥薩克人為下士軍爵。而餘下的各族青壯一律無軍爵,屬輔兵。巴根的第二騎兵大隊蒙古人一律為中士軍爵。

輔兵無任何分享戰利品的權利,他們的家人也只能做為賤民奴隸存在,輔兵只有立下軍功(以首級計數)方可晉陞為下士。凡下士者,都將獲得土地與牲畜,並且擁有至少一戶賤民為其奴隸。下士晉陞中士,須敵人首級三顆方可晉陞,中士升上士則需五顆首級。與首級軍功等同的是賤民奴隸數量的支配。

小隊長為準尉軍爵(小旗),中隊長為少尉軍爵(總旗),大隊長為上尉軍爵(百戶),聯隊長與副聯隊長、教導大隊長為校官軍爵(千戶)。尉級軍爵晉陞依然以軍功為計,以其部下殺敵數決定其晉陞資格,如准尉軍爵至少需敵首級五十顆方能晉陞一級,如當次戰鬥首級數無法晉陞,則累計待下次合算。

吳軍早前是關寧軍,那時採用大明軍制,是以首級計軍功,降清後,仍採用首級計軍功,因此對於趙強的軍爵晉陞,眾人並沒有意見。

師團長之職趙強不說,眾人也明白定是趙強出任無疑,能有今天這般局面,全賴趙強一人之功,因此眾人可不會在心裡對趙強有什麼不滿。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5
第一百二十章 關寧軍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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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趙強講完之後,胡旺問了下有關那兩百多漢人罪犯軍爵及具體安置。趙強略想了一下,雖然這些漢人多是些殺人放火的刑犯,人品是十分低下的,但此時正值用人之時,且整編過後兩個聯隊中漢人數量十分稀少,僅佔了五分之一不到,如果棄用這些罪犯,那比例更是降到十分之一。均衡力量十分不勻,趙強可不想自己一手打造的軍隊如當年入關的滿清一樣,成為關內漢人眼中的異族入侵,那樣的話,漢人士大夫及地主階級的抵抗將使他如李自成或太平天國般,陷入大多數漢人的對立面,從而讓滿清撿便宜。所以他讓胡旺將罪犯們全部編入步兵聯隊,軍爵暫授中士,如他們立下軍功又或是證明忠誠可靠,再行晉陞。趙強在話中暗示胡旺,如果事實證明這些漢人罪犯是可用的,那晉陞時可以優先考慮的,對此,胡旺心領神會。

炮兵中隊的事情胡旺也提了出來,那就是雖然編製為一百五十人,但目前軍中交沒有炮手,在無師可學的情況下,如何能盡快讓炮兵中隊形成戰鬥力。胡旺自己可不懂打.炮,所以他對於部下多出這麼個炮兵中隊來,就必須要搞清楚如何使用,如何個訓練,否則他真不知道這個炮兵中隊有什麼用。

胡旺連續的問題沒有讓趙強不高興,相反他很欣賞胡旺的這一點,不懂不明白就是要問,要是胡亂搞一通,那他利用俄軍這四門小炮組建炮兵雛形的意義就失去了。

在這個問題上,趙強沒有一言而決,而是與胡旺還有吳四他們討論一番後,才決定將被俘虜的俄軍釋放,擇其中的炮手充入炮兵中隊,教會己方炮手打.炮。其餘的俄軍火槍手則作為火銃大隊的教員,負責那些還不會使用火銃的新兵訓練。但是,這些俄軍只能作為輔兵使用,無任何軍爵在身。火炮中隊在形成戰鬥力後,除去野戰外,可以做為攻城利器使用。繳獲的俄軍炮彈有幾箱,大概可以供兩到三次發射級別不強烈的戰鬥使用。鄧肯告訴過趙強,俄國人在遠東的據點裡,都有一些小型軍火庫,庫中軍火是從俄羅斯腹地運送過來,因為只有春夏兩季可以運輸,所以俄軍在朝遠東運送軍火時,都是一次性運送足夠一兩年戰鬥使用的彈藥,以防止因為季節原因,俄軍沒有彈藥可以補充而遭受清軍攻擊。既然俄軍的據點中都有小型軍火倉庫,那趙強倒不擔心炮彈打完之後沒處可以去補充。

吳四提到一個建議,那就是如果以後再俘虜俄國人,是不是都按現在的辦法處理,讓他們負責己方新兵火銃訓練,而不是再殺掉他們。齊壯堅持再有俘虜的俄軍,一律殺掉,胡旺不置可否,巴根及其他人沒有開口,趙強斟酌之後,明白的告訴他們,但凡再有被俘的俄軍,一律先押送回來,或充做苦力,或充做教練,再擇其表現決定是否殺掉。

想到上次被自己下令屠殺的那些俄軍火槍手,趙強有些可惜,當時有些衝動了,只想在最快時間內削弱俄國人的實力,卻沒想到可以利用這些俄軍俘虜增加己方戰鬥力。畢竟他們對於火銃的使用熟悉程度遠較自己手下那些初用者要強,讓他們負責訓練可以收到更好的效果。但那時不殺掉他們也不行,誰讓那時他們的人數比我們少不了多少呢。

以後或許可以建立一個俄國中隊甚至俄國大隊乃至俄羅斯聯隊,讓他們去充當俄奸,以夷制夷。正史上北京城不也是有一支俄羅斯佐領為滿清所用嘛,這個佐領裡可全是俄羅斯俘虜,似乎俄國人對於投降之後充當敵方士兵並沒有心理牴觸,趙強如此想道,有機會倒是可以試一試,手底下最好有一支千人以上的哥薩克騎兵,再有一支千人以上的羅剎保安隊,甚妙,甚妙,想到此處,趙強不由失聲一笑,惹得胡旺、吳四他們奇怪不已。

騎兵聯隊的事情不需要趙強操心,調入第一騎兵大隊的騎士都是有經驗的,而且參加過實戰,馬術基本過關。而第二騎兵大隊兵員又是天生騎士蒙古人,訓練問題根本不需趙強這個門外漢干涉。

巴根所帶來的這五百蒙古漢子據他所說,都是喀爾喀蒙古人,但據趙強所知,喀爾喀蒙古是親近滿清的蒙古部落,與科爾沁等族一樣,雖未入蒙八旗,但自清亡也是鐵桿的蒙奸部落。卻不知何以巴根能帶五百喀爾喀人前來參戰。

這個問題一定要問問巴根,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也許喀爾喀內部也並非自己所想那樣鐵板一塊。趙強不露聲色的看了一眼與齊壯等人在說話的巴根,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告訴過巴根他們曾與清軍交過手。在計劃中,至少一年之內,巴根的第二騎兵大隊將一支與俄國人作戰,而不參與與可能來犯的清軍交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巴根只是因為被俄國人俘虜而對俄國人產生憤怒,一心想要洗刷自己所受的苦難,所以才去帶領族人來此參與對俄國人的戰爭,而從沒有想過要幫趙強與清軍作戰的話,那一旦清軍突然來襲,第二騎兵大隊也許就會成為首義城的一顆定時炸彈。

趙強不相信巴根會因為仰慕自己的人品而納頭就拜,死心踏地忠於他,因為截止到現在,趙強與巴根交談的話也不過十幾句,談不上有什麼深入瞭解,雙方彼此都沒有深的交結,在此之前,一方是披著解救者外衣的征服者,而另一方卻只是一個俄國人的奴隸而已。

步兵聯隊參加過戰鬥的有一千多人,忠誠度過關的飛牙喇人加上鄂倫春等族男丁也有五百多,餘下一半人則是齊壯與胡旺新擄回來的各族百姓和那些清軍索倫降兵,雙方比例是一比一。這個人員比例讓趙強放心,他相信那些新擄回來的各族男丁是不會嘩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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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4:56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關寧軍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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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兩個聯隊的整編及相關人員軍爵制度安排後,趙強便讓軍官們解散,立即去挑選各自兵員及中隊以下軍官,安排訓練事誼。眾人正待起身,卻見一直在旁傾聽的劉德卻突然朝前走了一步,有些小心的對趙強作了一輯,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大著膽子道:「自古以來,蛇無頭不走,師無名不行,方才聽千戶大人一席話,小人雖明白這師團聯隊是何意思,但小的卻認為,千戶大人若是想要有一番作為,則整編軍隊之外還須正名,如此方能讓將士齊心,百姓合力,四方豪傑來投,以成反清大業。」說到這裡,劉德的眼皮微微往上抬了一抬,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先生有何見教,但請直說無妨。」

見劉德這樣,趙強心中一動,暗道難不成這傢伙又有什麼高明之見不成,當下客氣的讓他直言。胡旺等人見了,也都重新坐了下去,想聽聽劉德要說什麼。眾人雖為武夫,但對讀書之人還是有些尊敬的,劉德人品雖不堪,但既為趙強所重,胡旺等人自也不會再輕視於他。

劉德見趙強對自己甚是禮敬,暗自點頭,凝目看了趙強略有數秒,才問道:「敢問千戶大人,這師團對外如何稱呼?千戶大人這師團長一職又做何稱呼,今後軍制是否統一?」

「我等早先為平西王舊部,再早之前亦為大明關寧軍,以後師團對外稱呼沿用關寧一稱,就叫關寧軍團。」

吳三桂已稱帝,若認真起來,當喚周軍,但想到吳的大周朝甚是短命,且在關內漢人心中並無大的影響,既劉德提到師號一事,趙強索性將關寧軍這一舊稱搬了出來,總不能叫首義城師團吧。

眾軍官除了巴根外,餘人聽說今後正名關寧軍,俱是精神一昂,尤以胡旺與吳四二人更是激動,較他二人,齊壯、郭飛等人倒是沒那麼動情。巴根臉色平淡,看不出對關寧軍這一稱號有什麼滿意或不滿意。

見眾人沒意見,趙強接著道:「至於軍官如何稱呼,一律沿用軍職或軍爵稱呼。今後軍中制度也統一以此為準。」頓了一頓,帶著幾分徵求意味對劉德道:「先生以為如何?」

「甚好!」

劉德身子微躬,繼而猛的一起,銳利眼神直逼趙強:「小的敢問師團長將來以何名義南下抗清?」不待趙強答話,他卻又追了一句:「莫不成師團長要以平西王爺舊部之名南下關內不成?若是如此,那恕小的斗膽直言,關寧軍必敗!」

在座眾人除了巴根,皆是吳軍舊部,劉德卻說以平西王名義南下肯定失敗,眾人如何受得了,再觀他神色,分明對王爺很是不恥,不由群情動怒。

趙強對劉德這話也是有些不滿,不管怎麼說,他名義上也是吳三桂的舊部,劉德這般大喇喇的直言,雖知他定有後文,說不定便是一妙策,但劉德也不跟他打個招呼就踩了吳三桂,叫他如何對胡旺、吳四他們交待。

吳四的反應最為強烈,在趙強還沒有發話時,就跳了出來,就差一拳朝劉德揮了過去:「你這酸材什麼意思!我等皆為王爺舊部,將來南下當然要打出王爺旗號,你卻說我等會敗,安的什麼居心!」

胡旺緊跟其後,怒斥劉德:「王爺雖逝,但舊主之恩難忘,我等自被發配關外,心中無一刻敢忘記王爺之靈,今有此局面,有朝一日自當揮軍南下直取京師,以慰王爺在天之靈。師團長念你肚中有些貨色,好生待你,你卻心懷二心,大言不慚,動我軍心,言我必敗,當真以為脖子很硬嗎!」

「王爺興兵反清,拯漢民於水深火熱之中,雖功敗垂成,然王爺之志永存我等舊部心中,你這半吊子軍師如何敢誹謗王爺起來,找打不成?」齊壯呼的一下就撈起了膀子,也不管劉德話中是不是誹謗吳三桂,作勢就要上前打,卻被一邊的郭飛給攔了下來。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劉德一時嘴快,本是好心,沒想卻惹出這麼大的反應來,嚇得趕緊為自己辯解:「小的只是覺得關寧軍若是與羅剎人爭搶地盤,隨便打個旗號都沒問題,但若南下,這旗號之事就須好生斟酌一番…小的可絕不是對王爺有什麼輕視之意…」

趙強沒想到一眾手下對吳三桂如此忠心,本想讓劉德將他真正用意講出,現在卻是不能讓他再說了。微一沉吟,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看了一眼面無人色的劉德,冷哼一聲:「今後若是再敢動我軍心,就砍了你的腦袋餵魚!」說完不待劉德應聲,面朝眾人道:「今日軍議到此為止,你們速去安排,盡快將部下安排妥當。」

「末將領命!」

見趙強不再就此事再議,胡旺等人彼此看了一眼,轟然領命下去。

眾人走後,屋中只餘劉德和魏季。魏季自始自終未發一言,對劉德觸犯眾怒頗有些幸災樂禍,見趙強沒讓自己走,便老實的站在那。劉德此時心中卻是害怕不已,原是見這些吳逆突然壯大起來,有幾千人馬在手,羅剎人又好像不怎麼厲害,以為這些人或許真能開創一番局面出來,聽了趙強軍制之事,對這吳逆首領不由刮目相看,心生佩服,一時口快,便想再獻一策,不料卻是忘了這些人全是吳三桂的舊部。這可就如馬屁拍到馬蹄上一般,站在那裡頭埋得低低的,心中是七上八下,不知趙強如何處置他。

正惶恐不安時,耳邊卻響起這樣一句話「先生以為,若是不以平西王名義南下,我等又當打出何等旗號呢?」

這話不亞春風刮過,劉德忍不住心中歡喜,脫口就道:「小的以為,平西王已逝,吳氏後人族絕,再舉吳之旗號不智,師團長不若自樹一旗,招兵買兵,開拓地盤,以成大業。若師團長無意自建,小的則建議恢復故明!」

說完之後,耳邊卻是再也聽到一句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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