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惡奴 作者:傲骨鐵心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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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02:56: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4 216858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27
第二百一十一章 炸毀城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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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清軍還是俄軍,乃至萬里之外的歐洲軍隊,所使用的火藥都是黑火藥,在性能和爆炸威力上都比不上趙強所熟悉的黃色火藥,也就是後世所說的TNT,但只要份量足夠,炸毀一段城牆還是輕而易舉的。

打定主意要炸毀杜吉根思克城牆後,趙強馬上讓劉德去各部統計火藥的儲量,並立即全部集中起來,以作炸城之用。

劉德雖不知道大帥的主意有沒有用,但見大帥如此肯定,便半信半疑的去步兵聯隊查探火藥情況。

現關寧軍中火藥大多在第三步兵聯隊手中,因為烏第思克和圖古爾斯克俄軍的火銃都被配發到第三步兵聯隊第一大隊手中,火藥和鉛子也全部集中在第一大隊,除去已經消耗掉的外,第一大隊手中還有四百六十斤火藥。另外從被圍的俄軍手中也繳獲了三百二十斤火藥,加上第二步兵聯隊從額爾圖納城帶來的一百多斤,總共有八百七十斤火藥。

這八百七十斤火藥除了留下一百七十斤給第三步兵聯隊第一大隊維持一次戰鬥所用外,餘下七百斤都被集中了起來。將領們對於大帥要如此多的火藥做什麼都十分好奇,在聽劉德說完大帥意圖後,眾將卻是陷入沉默,人人臉上都有懷疑之色。

齊壯、賀滿川、馬龍等千戶都是吳軍舊部出身,他們昔年在吳軍之中雖知道火炮厲害,卻是從未見過軍中有用火藥炸城之事,多是以炮轟城牆,以求轟塌一段,諸如清軍也是使用這辦法破城,今趙強卻要用火藥炸毀城牆,此事眾人前所未聞,也超出了他們的認知領域,所以眾人潛意識裡就覺得此法怕是不妥,又或是不大可能達到目的。

「大帥,此事當真可行?」

齊壯將信將疑的問了一句,畢竟這事誰都沒做過,也沒見過,對於這些火藥能不能一次炸毀羅剎人的城牆,他們都沒有底。

趙強肯定的點了點頭:「能!」趙強的肯定還是很自信的,以火藥炸城可是有先例的,明末時的李自成就幹過不少,所以他對於七百斤火藥炸塌一段杜吉根思克城牆是非常有把握的。

賀滿川沒有說話,他盯著面前裝在大罈子裡的火藥看了半響才搖了搖頭,起身有些擔心的對趙強說道:「可是大帥,這麼多的火藥如何才能安於羅剎人的城牆下,若是以人力運送,怕不及地方,就被羅剎人火炮擊中又或是被他們的火銃射中,那樣一來豈不是白費功夫嘛?」

賀滿川所說讓眾將議論起來,這麼多份量的火藥堆在一起,威力固然驚人,但就算能夠炸毀羅剎人的城牆,但誰又能保證在運送過程中不被羅剎人擊中呢。火藥這東西可不是鬧了玩的,碰著火星就炸,要是還沒送到城牆上就炸了起來,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誰說要在羅剎人眼皮底下運上去的?」

賀滿川的擔憂讓趙強呵呵一笑,示意部下們去看第三步兵聯隊挖掘的壕溝,然後對賀滿川道:「給你一天時間,能不能再挖一條通到城牆下的壕溝?」

「這?…」

賀滿川撓撓頭,一頭霧水,不知道趙強要他再挖一條壕溝幹嘛。正糊塗時,看見幾個士兵若隱若現的在壕溝裡鑽來鑽去,頓時有些明白大帥的意思了,心道看來大帥是想通過這些壕溝將火藥在羅剎人眼皮下運到城牆下,這法子看上去倒是可行,只不過離城牆的距離還有近二里地,用一天時間在將近一千步的距離裡挖出一條可供人行走的壕溝,只怕有些難以辦到。一天時間太少了,太少了,賀滿川不敢輕易應下,在那猶豫不決。

見賀滿川遲疑,趙強不容置疑道:「就一天,你辦不成也得辦!」轉頭去看齊壯他們,直接說道:「恐怕你們都已知道我軍糧草已不多,所以我們必須在三天內拿下杜吉根思克,不然只有撤退。成敗就看能不能炸毀羅剎人的城牆了,而能不能炸毀羅剎人的城牆又要看第三步兵聯隊的了。」說到這,斜眼看了一眼賀滿川,眾人聽後也都一齊看向賀滿川。

賀滿川被趙強和眾人盯著,又聽成敗都關係在自己身上,當下把心一橫,揚聲道:「大帥放心,末將這就去辦,明天這個時候,要是溝子還沒挖好,大帥取末將腦袋就是!」說完頭也不回就往坡下走去。

「大帥,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報大帥。」

劉德在眾人看著賀滿川遠去時,上前兩步,有些欣喜的道了一句。

趙強心思在炸城上,有些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何事?」

劉德雙眉一挑,喜道:「我軍俘虜了一羅剎大官!」

「羅剎大官?」

趙強仍是心不在焉,俄國軍官不是沒抓過,都是些城守火槍隊長什麼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小角色而已,所以對於這新抓的羅剎大官趙強沒怎麼往心裡想,只當又是什麼火槍隊長之類的俄軍軍官。看都不看劉德一眼:「什麼官?」

劉德見大帥不上心此事,當下就想讓大帥驚喜一番,喜笑顏開的掃視了一眼齊壯、馬龍等軍官,然後興奮的說道:「據俘虜供稱,此人是羅剎在尼布楚的總督弗拉…弗拉什麼索夫!」

「尼布楚總督?!」

聽了劉德的話,趙強好像被凍住了一般,整個人凝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半天才回過神來,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握住劉德的肩膀,喜出望外道:「當真是尼布楚總督?你沒搞錯?」

見大帥這麼興奮,劉德亦是高興,一點也不在乎大帥捏得自己有點疼,不住點頭:「是尼布楚總督,屬下確認無誤!」

話音未落,趙強已經鬆開劉德,直往前走:「在哪,快帶我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28
第二百一十二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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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大人不遠萬里來到東方侵略中國,真可謂是不辭辛苦,對你們的沙皇忠心耿耿,鞠躬盡瘁了。」

趙強見到成為階下囚的弗拉索夫第一句話就譏諷了他一下,因為他覺得沒有比譏諷俄國在遠東最高長官更讓他開心了。沒想弗拉索夫的話卻讓他差點噎住,回過神來一想還得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

弗拉索夫的原話是「將軍閣下,恐怕你搞錯了,我們俄國並沒有侵略中國,這片土地本來就是無主之地,如果非要說我們入侵,只能說我們侵略了通古斯韃靼人的地盤,而不能說是侵佔中國。將軍閣下,你要知道,中國是對擁有燦爛文明並且是由漢人創造的國家尊稱,而現在,中國已經不存在,早在幾十年前,韃靼人就滅亡了中國,漢人淪為了可憐的奴隸,他們並非這個國家的一員,只是最低賤的奴隸而已。因此對於由野蠻韃靼人建立的政權,鄙國向來是不承認也不接觸的,所以將軍閣下的說法是錯誤的……雖然我成為貴軍的俘虜,但是有一點是絕對不可以抹殺的,我及我的國家從來沒有侵略過中國,甚至我認為將軍閣下是在對我的國家入侵。」

弗拉索夫的心態轉變得很快,從高傲的總督大人變成可憐的階下囚,現在他好像又恢復了點高傲,似乎在向對手表示,自己是不可以凌辱的,哪怕語言上都不行。他在趙強進來的時候就觀察了對方,他知道這個人一定是這支清國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所以他必須拿出對等的身份來與這個人談,絕不能表現出害怕和卑微的樣子來,這樣做對於他的安全並沒有好處。

「胡說八道,此地自唐時就是我中國之地,你這羅剎鬼如何敢狡辯說此地不是中國,又說中國早已滅亡呢?」弗拉索夫的話讓劉德十分生氣,他好歹也是讀了幾年聖賢書的,如何能接受中國已亡的事實。

聽懂翻譯後,弗拉索夫突然笑了,他以一種奇怪的表情問劉德:「請問閣下,韃靼人在北京建立的政權真的是中國嗎?如果說是的話,為何你們給各國的照會條呈上所用的文字並非漢人的字,漢人的語言,而是所謂的滿洲文呢?據我所知,國文和國語是一個國家的象徵,正如我們俄羅斯帝國使用俄語和俄文做為國書,而不是用其他文字一樣,因為國語和國文是國家的真正象徵,沒有來東方之前,在我的國家就形成這樣一個看法,那就是東方的中國已經不存在,它現在只是滿洲國,韃靼人的國度而已!」

弗拉索夫說得很自然,一點也沒有看出他是在故意這麼說,他的話讓趙強百般不是滋味,是啊,弗拉索夫說的沒有錯,清朝的確不是中國,對於漢人而言,滿清的二百六十年是殖民時代和被奴隸時代,所謂的「國人」不是漢人而是滿洲人!後世那些該死的清宮和穿越當滿豬玩物的辮子戲是在宣揚奴才精神,是在往漢人的傷口上撒鹽!然中國雖亡,漢人未亡,只要有漢人在,中國就不會亡!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劉德被弗拉索夫的話氣得不行,真想上去踢這羅剎鬼一腳,終是自小所受的教育讓他放棄大打出手的念頭,蠻夷嘛,懂什麼東西,跟他計較犯不著。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對翻譯道:「你告訴他,本官不屑與他逞口舌之利,因為和他這蠻夷說了也是白費勁,他懂什麼東西!」

趙強進來時就帶了劉德和翻譯二人,其餘人留在帳外。聽了弗拉索夫一番話,又見劉德被氣得不行,不由暗道一聲尼布楚總督就是尼布楚總督,和庫柏等人果然不是一個檔次,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不過老子可沒功夫和你閒雞.巴扯蛋。面前這總督大人可是寶貝,趙強指著好好利用這寶貝發一筆財,所以就不想和他就那些可以扯上十天半個月的事情浪費口水,但是看他這樣子,如果不打擊他一下,他就不知道端正態度,將自己的定位擺正,如此一來這話就談不到一塊去了,話談不到一塊去,那好處可就不好撈了。當下趙強往前走了兩步蹲了下去,上下打量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弗拉索夫,不緊不慢的說道:

「總督閣下,我不想和你就中國是不是中國這個問題爭辯,因為這沒有意義,你現在只是我的階下囚而已,我可以和你談,也可以不和你談就將你推出去一刀殺了。所以請你識趣些,不要再說些剌激我及我部下的話,否則誰也保證不了你的腦袋明天還在不在脖子上。噢,對了,忘記告訴總督大人一句了,那些通古斯韃靼人所建立的政權我也是不承認的,他們的朝廷是非法的,不被漢人承認的,所以他們不僅是俄國的敵人,同樣也是我的敵人。」

「你們不是清國軍隊嗎?」

趙強的話讓弗拉索夫愣住了,也糊塗了,怎麼面前這個清國將軍會這麼說韃靼朝廷呢,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呢?聽他的意思,好像他不是通古斯韃靼人,反而是韃靼人的敵人,他們之間是敵對的。這一切讓弗拉索夫十分的疑惑,據他所知,韃靼人在所謂的關外除了他們自己外,就是一些被他們征服的小民族,而他們在關內征服的漢人是根本不被允許在關外的,除了那極少數的奴隸外,關外這片土地可以說除了俄國人,就再也沒有韃靼人的敵人。如果事實是這樣,那這個將軍和他的部下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我們當然不是清國軍隊…」趙強輕聲笑了起來,一字一句道:「我們是關寧軍。」

「關寧軍?」

弗拉索夫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軍隊名稱,他想不出印象中有這支軍隊的任何資料。

「你可以認為我們是大明的關寧軍,也可以認為我們是大周的關寧軍,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將我們認為是韃靼人的關寧軍!」

也不管弗拉索夫明白不明白,趙強起身擲地有聲道:「其實總督大人,你們的國家俄羅斯在我眼裡跟妓女婊子沒有兩樣,你們與韃靼人差不多,都是低劣的人種。據我所知,在你們國家的西邊和南邊,有三個叫瑞典、波蘭、土耳其的國家,我聽說這三個國家中的任何一個都曾經把你們打翻在地踏上兩腳。我還聽說一件讓人十分好笑的事情,據說有一個波蘭騙子自稱是你們國家被篡位的前沙皇,而波蘭的國王聽信了他的話,派軍隊幫助他「復位」,竟輕輕鬆鬆地打敗你們的軍隊,然後將這個騙子送到莫斯科成為沙皇陛下。而你們的國家上至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全國上下連屁都不敢放,任由貴國女人躺在波蘭士兵的床上被踐踏,是嗎?按照你的邏輯,我是不是可以說俄國已經滅亡了,現在的俄國根本不是俄羅斯國呢?」

趙強笑咪咪的說完這些,見一邊的翻譯沒有即時譯出,十分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照直譯,錯一句就割了你舌頭!」趙強可不想跟韋小寶一樣,被翻譯給篡改了自己的話,他這些話就是要剌激弗拉索夫,就是要打擊他現在還殘存的高傲心理,不然這傢伙還會繼續裝下去。

翻譯被這麼一瞪,嚇得趕緊翻譯了起來,俄語中的妓女婊子倒也是好譯,只是翻譯是頭一次聽大帥說這麼粗魯的話,一時有些不適應所以沒敢即時譯出來而已。

翻譯原話一字不動的翻譯給弗拉索夫聽時,弗拉索夫臉都綠了,可是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頭。

「你們就是不爭氣,好歹把波蘭大爺送走了,瑞典大爺又來了,照樣是割地求和送女人那一套,玩不出別的花樣,當孫子的命,嘿嘿,照這麼一說,你們俄羅斯還真是人盡可夫的賤種,誰來都可以玩弄一下,這麼個國家不就是狗屁不如嗎?」

「你們在佛郎機被各國欺負,就跑到東方來想佔便宜是嗎?哼哼,幾十年前,你們的盲流哥薩克和流放犯跑到了這裡,算你們運氣好,通古斯野豬們撿了大便宜,他們得了西瓜這芝麻自然也就看不上了,正好便宜你們。不過你們也就只敢欺負那些森林裡的野人女真,除了這個你們還能幹什麼?」

「現在,這片土地屬於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從今天開始,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關寧軍的,每一寸土地也都是我們關寧軍的,你們俄國人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如果你們非要死皮賴臉的賴在這不走,我就讓你們的彼德小沙皇到北極去當愛斯基摩人,讓你們的索菲婭女王到妓院當九等婊子去!」

「瘋子,你這個瘋子!你給我住口!」

弗拉索夫崩潰了,他難以相信眼前這個東方人竟然對俄國的事情瞭如指掌,他更難以接受這個野蠻的東方人如此侮辱沙皇和公主殿下!

不顧身上的繩索,弗拉索夫掙扎著怒道:「跟俄國作對的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的,即使你打敗了我,沙皇陛下也會派大軍來絞殺你的!」

「沙皇陛下會派大軍來絞殺我?」

趙強哈哈笑了起來,嘲笑般看著弗拉索夫:「那個十歲大的小娃娃現在有權力嗎?你不要告訴我那個醜得像豬一樣的索菲婭公主會真的拼湊一支大軍送到東方來?狗屁!你他娘的嚇唬鬼還行,嚇唬我還嫩了點!」趙強要捅破弗拉索夫最後一點遮羞布,毫不留情的道:

「我聽說你們的沙皇曾經派出一萬人的「強大兵力」遠征突厥人,不想誤入蒙古准格爾汗國的地盤,結果被西蒙古騎兵包了餃子。一萬人只剩下一個伯爵連滾帶爬地回去報喪去了,是不是?!」

「你們的沙皇陛下能調集出超過十萬人的軍隊嗎?別告訴我會,事實你清楚,東方在莫斯科那些王公大臣的心目中遠不及歐洲重要,哪怕連土耳其都比不上。即使我奪取你們所有的據點,佔領你的老巢尼布楚,你們的沙皇能夠派出一支萬人規模的軍隊我就自己抹脖子去!我親愛的總督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欺騙…噢…不是,應該說不要再裝下去,你們的底細我一清二楚,你吹什麼都沒有用,現在就請你老老實實的接受我的安排吧,否則,現在我就殺掉你,然後將你的腦袋裝在盒子裡送進杜吉根思克,讓你的部下們看看他們的總督大人血淋淋的腦袋是什麼樣!」

「你怎麼對我們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弗拉索夫面無人色的聽完翻譯,他像是看見比魔鬼還可怕的東西一樣,呆呆的看著趙強,嘴裡嘟噥著:「上帝,這不可能,他只是個東方的野蠻人…他只是個野蠻人,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呢…」

「野蠻人?」

翻譯告訴趙強的這一詞語讓趙強十分不喜歡,他冷冷的掃視弗拉索夫:「總督閣下,我不想剌激你,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我的眼裡,你們才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你們所擁有的一切在我眼裡都是脆弱不堪一擊的,只要我願意,我甚至可以讓你們的俄羅斯永遠消失!」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弗拉索夫的腦袋脹成一團,混亂難受,就好像被人剝光衣服扔在大街上示眾一樣,這回他是真的想死了,他真的是不想再在這東方人面前遭受羞辱了。

「殺了你?」

趙強看也不看弗拉索夫一眼,冷冰冰道:「總督大人,你就別裝了,媽的,你要是真的不怕死,你就不會跪在這裡和我說話了!」

聽完翻譯後,弗拉索夫像洩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已經是你的俘虜了,你想要我幹什麼才能放我回去?」

「對嘛。」趙強又笑了起來,很是滿意的走到弗拉索夫面前,拍拍他的腦袋,和聲說道:「寫信,告訴城裡你的部下,讓他們打開城門投降,我可以放他們和你回到尼布楚,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29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英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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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寫呢?」弗拉索夫的眼睛直盯著趙強看,想要看清他的心肝脾肺腎,又像是想要看清面前這個是不是人,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如果你不寫的話…」趙強兩手一攤,一臉遺憾道:「那就如剛才我所說的,總督閣下的腦袋將成為擺放在盒子裡的展示品。」

「我是沙皇陛下親自任命的尼布楚總督,按照交戰法則,我已經向你們投降,你們不可以再傷害我的性命!」

聽了弗拉索夫的話,趙強下意識的就想戰俘公約是什麼時候誕生的,怎的這傢伙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在成為俘虜後還可以要求自己保證他的生命安全,這他娘的真是個笑話!

「對不起,總督閣下,按照我們關寧軍的規矩,俘虜必須要服從我們的要求,如果不服從,我們就立即處死他。」說到這裡,趙強轉身朝外叫了一句:「來人!」

話音一落,帳外立馬進來四名士兵,趙強指了指地上的弗拉索夫:「把他的腦袋砍了,拿木盒裝起來,本帥有用。」

「是,大帥!」

四名士兵聞言上前按住弗拉索夫就將他往外面拖,弗拉索夫雖然聽不懂趙強和士兵們說了什麼,但看關寧兵臉上的模樣,分明就是要殺人,當即嚇得哆嗦一下,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嚴了,連聲叫那翻譯:「告訴他,告訴他,我寫,我寫!」

聽了翻譯後,趙強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弗拉索夫:「你早點說不就行了嗎,何必非要裝大尾巴狼,真是應了我們的老話——不見棺材不落淚。」當然這話趙強沒讓翻譯翻給弗拉索夫聽。

望著扔在面前的紙和筆,弗拉索夫痛苦的閉起了雙眼,然後難過的睜了開來,臉上表情十分不自主,僵硬得很,在猶豫一刻後,終是歎了口氣,有些發抖的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下去。

趙強和劉德一直在旁邊看著弗拉索夫寫信,劉德對於這個羅剎總督一點好感也沒有,但也是知道這人十分重要,他寫的這封勸降信對關寧軍也是事關重大,因此在邊上很有耐心的看著弗拉索夫書寫。半柱香後,弗拉索夫才寫好了勸降書,趙強掃了一眼,上面總共不到一百個字符,但卻用了半柱香時間,可見弗拉索夫在寫的時候內心是何等的糾結,何等的矛盾和痛苦。

「總督大人果然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表示對總督大人的謝意,在城內守軍打開城門投降後,我將私人贈送總督大人一百兩黃金以表謝意。」

趙強看不懂俄文,不過有翻譯確認,也沒什麼好懷疑的,當下將弗拉索夫書寫的這封勸降書遞給了劉德,然後讓士兵看好這個尼布楚總督,這可是個寶貝,趙強還想著靠他再到別的地方敲詐一筆呢。有了尼布楚總督在手,區區一個杜吉根思克趙強還真沒放在心上。

劉德接過弗拉索夫寫的勸降信後,跟著趙強出了營帳,一到外頭,就迫不及待的在後問了趙強一句:「屬下方才在內聽大帥和這羅剎鬼談話,對羅剎國內之事知之甚多,卻不知大帥何以對羅剎國內情如此知曉的?」

「噢,我聽鄧肯他們說的。」

趙強隨口應付了劉德,不想就這個問題深入下去,以免劉德產生其他什麼想法。

劉德知道大帥與那幾個佛郎機教士有過幾次深談,聽後也沒有起疑,只道大帥所知羅剎國內情確實都是從鄧肯他們那裡得知。

齊壯等人在外面等了這麼長時間,這會見大帥出來了,幾人忙都迎了上來。趙強叫來馬龍,讓劉德把信給他,對他道:「這是羅剎總督寫給城內守軍的勸降信,你這就安排人將信送進城去,越快越好。」

「是,大帥,末將這就去辦!」馬龍一聽是羅剎總督寫的勸降信,不由高興萬分,忙喚來自己的親兵對他們交待了起來。

這邊劉德隨趙強和齊壯等人往大帥帳內走去時,卻突然問了一句:「大帥打算如何處置這個羅剎總督?」

趙強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他:「你可知當年也先擄了明英宗後是如何做的?」

劉德一怔,想了下才道:「土木之變後,英宗淪為瓦剌俘虜,也先隨後就派人去懷來城,告訴守將英宗皇帝被俘的消息,並索求金帛。然懷來守將不敢開門,以繩子把也先的信使吊上城,馬上轉送京城。消息傳到京城後,英宗的皇后錢氏急眼,盡括宮中寶物,派人送至也先營中,想贖回英宗,然也先並未放人。」說到這裡,劉德停了下來,趙強卻是讓他繼續說下去。

「還有呢?」

劉德是因《明史》一案被發配關外的,所以對明史是相當熟悉的,見大帥像是有意在考自己,當下回憶一番,慢條斯理道:「也先見賺不開懷來城,又擁英宗去宣撫,以皇帝名義傳諭守軍開城。當時,宣大巡撫羅亨信在城內,派人向下喊話:「我們所守者,乃皇帝陛下城池,日暮不辯真偽,不敢開城。見此計又不成,也先又率部眾擁英宗返回大同索求金幣,表示說只要金銀送得多,大明天子即可歸還。負責大同城守的都督郭登堅閉城門,令人傳達信息:「臣奉命守城,不敢擅自開閉城門。」

「英宗惶急,說:「朕與郭登有姻親關係,他怎能拒朕與門外呢?」侍從英宗的校尉袁彬見守將不開門,深恐也先拿不到金銀會因怒殺人,就用頭觸門,大哭號叫。城內廣寧伯劉安、都督僉事郭登等數人見狀,出謁皇帝,伏地慟哭,奉上黃金二萬兩以及宋瑛、郭敬等人的家財「孝敬」英宗。英宗把金銀「轉賜」也先以及救自己一命的伯顏貼木兒。」

見劉德說得如此詳細,內中人名都記得如此清楚,趙強不禁感慨這個半吊子果是真人,以前那萬萬分分是藏拙了。齊壯等將領是大老粗一個,要是讓他們聽先生說課那是百般無聊,但聽劉德如講故事般的敘述,卻都是聽得津津有味,眾人在心裡皆道這英宗皇帝做得也太慘了點,讓人擄了去不說,還被人拿來勒索敲詐自己的臣子,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朝劉德讚許般點了點頭,趙強將自己的意思講了出來:「也先如何拿英宗做事,我們就如何拿這羅剎人的尼布楚總督做事,但凡是能敲到的,不管城池也好、金銀也好、糧食也好,但凡是對我關寧軍有用的,我們都要靠這尼布楚總督從羅剎人身上搾來。」

「哈哈,大帥這法子好!」

齊壯忍不住拍掌叫好:「俺聽老人說過,三國時的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佔了天大的好處,大帥今日挾總督以令羅剎鬼,端的是又一個曹孟德啊!」

「曹操哪能跟咱大帥比,那可是大奸臣。」一旁的伍楓秋聽了齊壯的話,立馬給糾正了下:「三國裡說得可是明白,曹操是漢室賊子,咱大帥是什麼?那可是頂天的大英雄,和韃子幹的好漢,齊千戶怎能拿曹操和大帥比呢…」

劉德聽齊壯和伍楓秋說起曹操來,好像他鄉聽故音一般,立馬就想拉上這二人好生說一段,不過嘴皮一動,卻是及時打住,有些不解的對趙強道:

「大帥這法子是好的,但屬下困惑的是,那英宗是大明天子,也先得了他就如得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借此可肆意敲詐大明,而明朝卻不得不答應他的條件。但這弗拉索夫不過是羅剎人的一個總督,又不是他們的沙皇或者皇子什麼的,大帥依也先故計,怕是得不了英宗那妙用吧,萬一羅剎人不理會這個總督,我們豈不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麼?」

「先生知史,但卻不知羅剎。」趙強笑著解釋道:「先生可知這羅剎國極大,東西相隔足有萬里,所以這交通來往極為不便,從他們京城莫斯科的消息傳到這裡最少也要大半年,故而羅剎人為了統治方便,就在東方設了個官,由此官來管治整個東方的羅剎人,就好像欽差大臣一樣,而這個官就是尼布楚總督,也就是我們所抓的這個俘虜弗拉索夫。」見齊壯他們也聽得入神,趙強暗自點頭,繼續說道:

「俗話說天高皇帝遠,現在這羅剎人的皇帝離此地可遠得很了,如此一來弗拉索夫這個總督可就是眼前的皇帝了,因為他是這裡羅剎人的最高官員,他說的話就是羅剎皇帝說的話,我們得了他,至少在大半年內,就等於得到羅剎皇帝了。先生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趙強這麼一說,劉德頓時想明白了,原來羅剎人的尼布楚總督是他們皇帝的代表,在東方的羅剎人都要服他管,而不像關內一樣,各省都有總督、巡撫、布政使什麼的,抓住一個總督可要挾不了巡撫,抓了一個巡撫也要挾不了布政使。在這裡,只要抓住了羅剎人的總督,下面羅剎人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乖乖老實的聽話。

齊壯好像土財主看到金元寶一般,呵呵直樂:「照大帥這般說法,只要這羅剎總督的信一送進城,他們就得打開城門投降,嘿嘿,要是咱們拿這羅剎總督繼續北上,豈不是可以平白獲得一大片地盤和財富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道羅剎人都缺心眼嗎?」趙強笑打了齊壯一拳:「杜吉根思克被咱們圍了,又有他們總督的勸降信,估計會開門投降,但是其他地方可就未必了,頂多獻些金銀財富就了不得了,咱們也不要太貪心,見好就收。此次奪取杜吉根思克是定遠作戰既定的終極作戰目標,此戰過後,全軍就要休整,待開春就要和清軍作戰,任重道遠,你們切不可掉以輕心,以為可以安享富貴了。」

齊壯等人聞言正色道:「大帥放心,末將等絕無此心,一日不入關為王爺報仇,我等就一日不安心!」

見部下如此,趙強甚是滿意,正欲到帳內休息片刻,等候城內守軍動靜,卻聽劉德又問道:「既有羅剎總督勸降書,那炸城一事是否還要繼續?」

「嗯…」趙強微一斟酌,擺手道:「讓賀滿川繼續挖,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大功夫,羅剎人肯開門最好,不肯的話,就炸他個狗.娘養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0
第二百一十四章 勸降失敗

趙強及一眾將領正幻想著杜吉根思克守軍乖乖打開城門投降,不費一兵一卒就能佔領杜吉根思克時,沒想城裡的俄軍卻將弗拉索夫書寫的勸降書從城頭上扔了下來,並且對著城外叫道:

「此地是俄羅斯帝國的土地,身為俄國軍人,我們絕不會放棄一寸國家的土地。弗拉索夫總督大人被你們俘虜,是我們的不幸,但我們絕不會因此而向你們投降!」

「我們絕不會接受你們的訛詐,總督大人也不會寫這封信,這完全是你們的鬼計!我們絕不會上當的!」

一聽城裡的羅剎人竟然不投降,馬龍當場就急了,袖子一撈破口罵道:「媽拉個巴子,羅剎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奶奶個熊的,大帥,末將這就帶人攻城去,破了城把裡面的羅剎鬼殺得一個不留!」

趙強也沒有想到城裡的俄軍竟然不理會他們總督大人的命令,不禁有些鬱悶,自己可是信心滿滿的在部下面前打了包票,只要羅剎總督信一到,城裡的羅剎兵就得開門投降,沒想裡面的俄國人倒和大同總兵等人一樣,不上也先的當。

趙強的目的可不是要金銀財寶等「贖金」,他要的是杜吉根思克,現在人家不上套,自己也只能乾瞪眼。那一瞬間,趙強有些體會也先拽著明英宗在大明各個關卡叫喊的痛苦了,就好像一拳擊到棉花上一樣,心裡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劉德和齊壯、賀滿川他們大眼瞪小眼,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過他們可不敢埋怨大帥,只能將火撒到城裡的羅剎人身上,紛紛開罵起來。賀滿川見馬龍請戰,便也想請戰,城裡的羅剎人既然不投降,就真刀真槍的干吧。人死鳥朝天,有什麼可怕的,他一直對趙強不願意強攻的決定不滿,在他看來,當兵的就是要打硬仗,打死人多的仗,不打這樣的仗,這兵就練不出來。

趙強制止了眾將的求戰,他思索一會,吩咐衛兵:「把那個羅剎總督帶過來。」

很快,不知道城裡拒絕了自己命令的弗拉索夫被帶了過來,一到近前,只瞅了一眼,他就知道不好,因為要是杜吉根思克的守軍開門投降,這些個關寧軍的軍官肯定是笑容滿面,絕不會一個個鐵青著臉,怒目相向看著自己的,那眼神分明就是想將自己撕碎。

感受到緊張空氣的弗拉索夫有些害怕的站在那,不敢抬頭去和這些東方下接觸,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趙強看了一眼弗拉索夫,告訴翻譯:「問他,守城的官員是誰。」

翻譯問過弗拉索夫後,回道:「大帥,他說守城的官員應該是他的部下尼基塔和杜吉根思克的城守瓦西裡。」

趙強繼續讓翻譯問:「問他,這二人為什麼不開城門投降。」

這個問題弗拉索夫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結結巴巴的跟翻譯說了幾句,翻譯聽後點點頭,告訴趙強:「大帥,羅剎總督說尼基塔是平民出身的官員,跟隨他長達十年,素有才智,為人很有主見,恐怕城裡就是他不同意投降,另外那個城守瓦西裡也是在東方的羅剎軍優秀軍官,很能打仗,曾經受到他們的皇帝表彰,這二人一文一武,是城內守軍的主腦人物,如果這二人不答應投降,他也沒有辦法。」

「你真的沒有辦法嗎?」趙強聽了翻譯的話,走到弗拉索夫面前,厲聲說道:「你現在就到城頭下去親自勸降,如果他們還是不肯開門,我就把你連同所有的俘虜統統宰了!」

弗拉索夫聽不懂趙強的話,見對方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眼中俱是殺意,不由抖了一下,提心吊膽的看向翻譯。翻譯也是一臉殺意,冷冰冰的將大帥的意思告訴了他。一聽要自己去親自勸降,弗拉索夫臉一下白了,再聽城內不投降就要將自己連同被俘的士兵一起處死,弗拉索夫嚇得當場癱倒在地,兩隻眼珠瞪得跟牛眼一樣,失魂落魄的看著趙強。他十分清楚尼基塔和瓦西裡,如果這兩個人不同意投降,他就是說破嘴也沒有用。

趙強現在是既鬱悶又惱火,一心指著弗拉索夫這個寶貝賺大錢,沒想盤口開出來了,卻沒有人下注,在部下面前掛不住臉面倒是次要,關鍵的是這杜吉根思克必須拿下,不然他只能灰溜溜的撤兵。見弗拉索夫個慫樣,趙強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給了他一耳光,然後一把拽起他,踹腳就往他身上踹,吼道:「快他娘的去啊!」

護衛見狀,上前就拖住弗拉索夫往羅剎人城門下走,一路上弗拉索夫不停的叫喊,也不知叫個什麼。聲音隔三里地都能聽到,像豬被殺前的嚎叫一樣,聽得沿途的關寧軍士兵們全都對這個羅剎人側目相向,指指點點。

弗拉索夫被拖走後,劉德見趙強心情不好,上前賠著小心道:「大帥,要是城裡的羅剎人還是不開門投降,難道真的要殺了這羅剎總督?會不會有些可惜了。」

「沒什麼好可惜的。」

趙強毫不猶豫道:「殺,一個杜吉根思克都賺不開,留著他又有什麼用。」

劉德聽後沒有再說話,誠如大帥所說,賺不開杜吉根思克留著這個羅剎總督也是沒什麼意思,難不成真的要關寧軍當回綁匪,拉著這羅剎總督到處去索要贖金不成。

弗拉索夫被一小隊關寧兵連推帶踢的趕到杜吉根思克城下時,城頭上的所有的俄國軍官和士兵都在盯著他看,看著自己的總督大人被敵人如此虐待,俄軍士兵們心裡很不好受,但是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同情的看著自己的總督大人。

弗拉索夫此時是顏面掃地,在一幫昔日部下面前,他恨不得挖開一條地縫鑽進去,但是身家性命要緊,這會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但願奇跡發生,尼基塔和瓦西裡會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吧。

對著身邊的關寧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後,弗拉索夫朝城頭上叫道:「我是沙皇陛下親自任命的尼布楚總督,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即打開城門向關寧軍投降!關寧軍已經和我約定,只要我們主動讓出杜吉根思克,他們就不再追究我們,放我們回到尼布楚去!」

聽到弗拉索夫的聲音後,城頭上的俄軍嘩聲一片,軍官們全團在尼基塔和瓦西裡這兩個最高指揮官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下面的確是總督大人,我們必須服從總督的命令,不然這些清國人會殺死總督大人的!」

「尼基塔大人,剛才你說那封信不是總督大人寫的,可是現在總督大人就在我們的眼前,難道這還有假的嗎?為了總督閣下的安全,請大人趕緊下令打開城門投降!」

「既然總督閣下和清國人約定好,我們就應該服從總督大人的命令,這個鬼地方就讓給他們好了,我們回到尼布楚後再整軍重新佔領這裡就是。」

要求立即打開城門投降的是弗拉索夫衛隊的軍官格索夫和安德斯基,他們是隨尼基塔一起先批到達杜吉根思克的。二人是弗拉索夫親自挑選的衛隊軍官,在對弗拉索夫的忠誠度上自然要比其他軍官要高。但二人的意見卻遭到了其他軍官的反對,尤其是那些流犯出身的軍官,他們言辭激烈的反對了起來。

「不能投降,清國人言而無信,如果我們打開城門,我們就失去了一切屏障,各位不要忘記,我們殺害了多少清國人,他們一定會報復我們的!」

「是的,不能打開城門,我們是帝國的軍人,我們效忠的是沙皇陛下,弗拉索夫大人現在已經淪為清國人的俘虜,他不再是我們的總督大人了,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拱手讓出杜吉根思克,這對我們的安全是不負責任的,對沙皇陛下也是不負責任的!」

這些流犯出身的軍官之所以反對這麼激烈,因為他們幹過很多類似言而無信的事,他們曾經用欺騙的方式殺害了數以千計的東方人,所以他們根本不相信城外的清國軍隊會放他們回尼布楚去。這些人和衛隊出身的格索夫等人不一樣,在危險面前,他們最多的是考慮自身的安危,至於其他人,則不是他們所要考慮的對象。現在的事實很清楚,杜吉根思克有高大的城牆,威力巨大的火炮,只要依托這座堅城,敵人是不可能打進來的,但是一旦放棄杜吉根思克,他們就將失去上帝的保護!

這些軍官的意見讓格索夫怒火沖天,他不滿的叫了起來:「你們是什麼意思?沙皇陛下沒有解除弗拉索夫大人總督職位前,他就是我們的最高長官,他就是代表沙皇陛下,他的命令就等於沙皇陛下的命令!我們必須服從,服從,知道嗎!」

格索夫身邊的一個軍官聽他這樣說,馬上就叫了起來:「格索夫,你想死我們不攔著你,可是你不能要求我們和你一起送死!弗拉索夫已經完了,他完了!他不再是我們的總督,他只是個可憐的俘虜,你不能要求我們聽從一個俘虜的命令,這簡直是個笑話知道嗎!」

「恰怕斯基,你個混蛋,總督大人一手栽培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總督大人!」格索夫暴跳如雷,衝了上來就要捧恰伯斯基,卻被身邊的安德斯基給攔了下來,恰伯斯基見狀卻是要衝上來捧格索夫,不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一直沒有說話的瓦西裡見軍官們鬧成這樣,也一下來了氣,他上前一把抱住恰伯斯基,將他狠狠的推到後面,然後怒氣沖沖的叫道:「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還嫌不夠亂嗎!難道你們非要清國人打進來才懂得團結嗎!現在,我們必須聽從尼基塔大人的命令,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瓦西裡的話讓爭吵的軍官們都閉上了嘴巴,他們一齊看向尼基塔,緊張的看著他,格索夫和安德斯基等人尤其緊張,因為從剛才尼基塔對待總督大人書信上,他們就知道這位尼基塔大人是反對聽命總督大人的。

尼基塔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他緩緩掃視了一眼眾人,然後將腦袋探了出去,看了一眼城下的弗拉索夫,堅定說道:「總督閣下,你已經不再是我們的長官了,你現在是敵人的俘虜,我們不能接受你的任何命令,我們必須對沙皇陛下負責!所以我無法接受你的命令,請您原諒!」

「尼基塔大人,你不能這樣做!」

格索夫他們聽到尼基塔的決定後,衝了上來就要拽回尼基塔,卻被瓦西裡給攔住了。

瓦西裡痛苦的對他們說:「尼基塔大人的決定是正確的,各位,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還是做好守城的準備吧。」

瓦西裡的威望讓格索夫和安德斯基冷靜了下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默默的走到一邊。其餘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實在是不相信清國人,與其把腦袋交給這些東方野蠻人決定,倒不如他們自己決定。

弗拉索夫等了半天卻等來這句話,這句話無疑是一把滴血的尖刀,一下剌穿弗拉索夫的心臟,他絕望的吼道:「尼基塔,該死的,你這樣做會害死我的!」

「尼基塔,我最親愛的朋友,最忠實的部下,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他們殺死,上帝,求你了,尼基塔,你投降吧!」

尼基塔已經打定主意,弗拉索夫的話語對他不起一丁點作用,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憤怒的總督大人叫道:「不,總督閣下,你太天真了,我相信只要我們打開城門,那些清國野蠻人肯定會屠殺我們的。總督大人,你應當做好為沙皇陛下盡忠的思想,而不是心存僥倖,更不能試圖說服我們投降,你這樣做是給你的家族蒙羞!」

「去你的,尼基塔,你這個混蛋!你是想取代我的位置,你以為我死了,你就可以當上尼布楚總督嗎!你這個卑鄙的平民,你的心裡只有你自己,你的自私將讓你下地獄…」

弗拉索夫已經語無倫次了,他惡毒的咒罵著尼基塔。然而任憑他怎麼罵,尼基塔都不再和他說一句話,城頭上靜悄悄的,只聽到弗拉索夫那幾乎絕望的聲音。

罵夠了,嗓子也啞了,弗拉索夫跌坐在地,雙眼從東望到西,企盼有人能夠看到他。

「瓦西裡,你在哪裡,我以總督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打開城門!」

弗拉索夫想到了瓦西裡,他曾經親手將沙皇陛下的勳章遞到這個名優秀軍官的手中,現在,是他回報自己的時候了。可是,城頭上依然靜悄悄。

「烈奧尼德!」弗拉索夫再次嘗試著叫喚他看重的哥薩克人,可是同樣他聽不到任何回音。

「格索夫!」

「安德斯基!」

「…….」

在連著叫了幾個自己認為忠心的部下名字後,弗拉索夫終於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他不再做任何徒勞的嘗試。

上帝啊,他們拋棄了我,他們拋棄了我!弗拉索夫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蔫尾的坐在那,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生機。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1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二百零九顆腦袋

「大帥,看來羅剎人是不肯乖乖投降了。」

見城內的羅剎人拒絕投降後,劉德略微有些失望,吩咐邊上的一個小旗去將弗拉索夫帶回來。既然城內的部下已經不承認他這個總督了,留他在那裡也是無濟於事,拖回來再作計議吧。

城頭上俄國軍官的回答翻譯早已經譯給趙強聽,知道弗拉索夫沒法說動城內俄軍投降,趙強失望之餘滿是尷尬,心口好像被什麼堵著一樣窩著難受,雖然齊壯等一干部下並沒有說道什麼,但趙強就是覺得他們在偷笑自己。虧自己還用了個「英宗故事」來開導眾將領,現在卻落得跟也先一樣無功,不,好歹人家也先也賺足了腰包,自己卻是什麼都沒撈到,真他.娘的丟人。

等弗拉索夫跟只死雞一樣被拉回來時,趙強是越看越不順眼,越看越火大,正可謂是惱羞成怒,二話不說大手就是一揮,喝道:「把羅剎俘虜全押過來!」然後指了指弗拉索夫,什麼也沒有說,但臉上神情卻是分明,只看得弗拉索夫七魂丟了六魄,當場暈了過去。

被俘虜的二百零八名俄軍被用長繩綁在一起押過來後,趙強將執行屠殺的任務交給了格裡夫斯基的哥薩克大隊。是時候讓這些俄國佬沾一沾同胞鮮血了,大刀一揮,大隊裡的俄藉關寧軍們就算交了投名狀了,不怕他們不跟著一頭走到黑。

格裡夫斯基接到殺人命令後,一點也不遲疑,興高采烈的就帶著手下幾個哥薩克軍官召集士兵驅趕著這些俘虜往杜吉根思克城下走去,隊伍在對方火炮的射程外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哥薩克大隊裡除了軍官外大部分都是俄軍俘虜,他們押著自己的同胞往前走去時,都猜測到了關寧軍想要做什麼。但在軍官的嚴令和關寧軍騎兵的監視下,他們只有選擇充當劊子手。

弗拉索夫已經無法走路了,兩腿軟得不能再軟,站都站不穩,他被哥薩克人粗暴的拖了過去,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將他當回事了,沒有利用價值的總督和普通士兵沒有兩樣,正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樣,他被拋棄了,被自己的部下拋棄的同時也被敵人拋棄了。

劉德想勸勸趙強不要急著殺弗拉索夫,這人畢竟是羅剎人的總督,杜吉根思克發揮不了作用並不代表在其他地方也發揮不了作用,再不濟讓羅剎人拿出大筆金銀將他贖回去也好。不過這些都被趙強拒絕了,他現在就想殺了弗拉索夫,他要讓城裡的俄國人知道關寧軍是說到做到的,給他們活路他們不懂得珍惜,現在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反抗的後果。

我要讓東方所有俄國人都知道,他們的總督大人被關寧軍砍了腦袋!趙強堅持己見,他要俄國人害怕,一聽到關寧軍就想起他們的總督,想起被砍掉腦袋的火槍手!

「將軍的命令是必須要執行的!如果你們不動手,那麼你們就將面臨和這些俘虜一樣的命運!」

「下手時快一點吧,讓你們的同胞少受點痛楚是你們唯一能做到的事。不要動其他的主意,沒有用的,不要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們,如果我發現你們誰私下動手腳,那就讓你的腦袋和他們一起掉!」

格裡夫斯基惡狠狠的環顧了一眼於心不忍的俄軍部下,他太瞭解這些俄國人了,所以他必須警告他們,省得他們自己找死。為了安全起見,他請騎兵聯隊做好鎮壓的準備。

聽到格裡夫斯基的威脅後,俄藉關寧兵們愁眉苦臉,不敢正視這個哥薩克大隊長,他們或是相互偷看一眼,或是同情的望著那些被綁在一起的同胞們,或是求助似的看著杜吉根思克的城頭。

在軍官的催促下,二百零八名俄軍俘虜連同弗拉索夫被一個接一個的按倒在地,面向著杜吉根思克跪下,他們身上的衣服、鞋子都被扒下,只留給他們一條遮羞的短褲。那些扒下的衣服和鞋子已經被軍曹的人統一收集起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它們將被分發到作戰部隊士兵手中。趙強對清理戰場和處死俘虜都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所有的屍體上的衣服都要被扒下。

眼下關寧軍並沒有統一軍服,軍官和士兵穿什麼的都有,甚至一些士兵穿得還是清軍的衣服,穿俄軍衣服的更不在少數,整個關寧軍就好像是五花八門的大雜燴一樣,看上去跟戲台上的草台班子沒什麼區別。

沒有統一的軍服對一支軍隊的形象肯定是不利的,一定程度上影響軍士的歸屬感,但趙強對此卻沒有辦法。十七世紀的西伯利亞絕對的是一窮二白,散居在各地的部民除了極少數耕作外,大多都是生活在森林裡的野人,靠打獵為生,手工業、工商業的根本談不上,所以到目前為止,關寧軍無法解決士兵軍服問題,只能靠繳獲維持,能保證士兵不挨凍就算不錯的了,哪裡顧得上形象。因此俘虜和死屍上的有用物品就成了軍曹特別喜歡的物資。

城頭上的俄軍軍官和士兵們對於關寧軍的舉動十分模糊,他們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將俘虜押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等看到那些熟識的火槍手和軍官們被一一按倒在地後,城頭上響起了驚呼聲。

「上帝,他們真的要殺害我們的人嗎?」

「天哪,他們真的要殺害總督大人!」

「這些清國人就是吃人惡魔,他們都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他們都是惡魔!」

「……」

在士兵們的驚呼聲中,尼基塔向城外看了最後一眼,默默的走下城頭,瓦西裡等人見狀,也都沒有說話,緊跟在尼基塔身後下了城牆。走在最後的烈奧尼德和他的堂弟斯維爾彼此對視一眼,一聳雙肩,若無其事的走了下去。

「預備!」

格裡夫斯基的面目有些猙獰,又有些興奮,嗜血的眼睛紅通通的盯著城頭上的俄軍,在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的指揮刀做了一個漂亮的下劈姿勢。

「噗!」

二百零九把長刀同時砍下,二百零九顆人頭同時滾落在地,沒有一個與脖子血肉相連,沒有一個在臨死前發出悶哼的,因為那些充任行刑手的俄藉關寧兵們不約而同採取了他們最喜歡的砍頭動作,且無一例外下刀飛快。沒有痛苦,真的沒有痛苦,弗拉索夫的腦袋滾下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數秒後又閉了起來,臉上也看不到一絲痛苦的樣子,好像這刻的他才是最舒服的。

托可洛斯基也是這些行刑手中的一員,他削下的腦袋是尼布楚總督府衛隊的衛隊長彼特魯沙,他見過他,現在,他成全了他。托可洛斯基清晰記得彼特魯沙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謝謝你,閣下!」

二百零九顆腦袋讓城頭上的俄軍驚呼,卻讓城外數千關寧軍為之歡呼,一些飛牙喇和索倫人甚至蜂湧去搶那些羅剎人的首級,他們將俄國人的腦袋舉向頭頂,貪婪的吸吮腦袋上的鮮血,好像這是世間最美妙的甘露一般。

趙強沒有阻止那些瘋狂的異族士兵,他知道這些士兵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相信喝了人頭血,就可以保護自己在戰場上不被敵人殺死;有的則是相信人的首級聚凝了人生前的靈魂,吸吮.了腦袋裡的鮮血就可以讓敵人的靈魂永不超生。他們的行為可以用愚昧或者迷信來形容,但有一點趙強卻必須承認,這是一種信仰。

俄國人的腦袋被分搶一空後,格裡夫斯基指揮部下將屍體就地掩埋。等到城外又恢復平靜後,夕陽已經西下,夜晚即將來到。第三步兵聯隊在賀滿川的指揮下,正在悄悄的挖掘一條直通杜吉根思克城牆的壕溝,為了不被羅剎人發現,士兵們挖掘出的泥土被用衣服包住一包包的往後運,而不是直接被堆在兩邊。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2
第二百一十六章 炸毀城牆(下)

大周洪化五年,偽清康熙二十二年,十月初三,農曆,陰,間有小雨,士卒呼吸時可見白氣。

經過車輪式的挖掘後,第三步兵聯隊成功挖掘了一條深兩米,寬不足一米的壕溝直通杜吉根思克城下。壕溝在距離城牆還有五百步時轉入地下,實際最後的一段距離是以地道方式挖掘的,因為再怎麼隱蔽也不可能真的在城頭上俄軍的眼皮底下朝他們的城牆挖溝。

七百斤黑火藥分別裝在三個大陶罐裡於卯時(凌晨五點)被搬運進地道裡,一根長達兩米的火繩被連夜趕製出來,負責點火爆破的是第三步兵聯隊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第一小隊,隊官果思呆,索倫人,前清軍正紅旗兵,善於操作火器。

一切準備就緒後,天色尚黑,東方天邊並不見亮光,只能依稀看到一點魚肚白。

第二步兵聯隊的兩個大隊及第三步兵聯隊的兩個大隊已經奉命集結在壕溝裡,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城牆倒塌後,第一時間衝進城裡去。第一騎兵聯隊第一大隊與第二騎兵聯隊的一個大隊為第二突擊組,只待步兵入城後後續跟進,徹底瓦解城內俄軍的抵抗。

入城的聯隊戰前都接到了關寧軍大帥趙強親口發佈的命令--入城之後,雞犬不留。

破城後進行屠城是趙強經過深思熟慮決定的,他相信唯有如此才能在戰後與俄國人進行有利於己方的談判。只要能達到目的,屠殺並不可恥,更何況城內大半都是俄軍的武裝人員,他們的雙手所沾的血腥絕不比別人少,所以下達屠城令時,趙強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與前幾日下令驅使民夫和各族百姓充當炮灰時完全不一樣。

卯時剛過,趙強即帶領一眾部將來到一處小土坡上,此處居高臨下,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可以收入眼底,此處位置也便於及時調整兵力部署。

小雨下了一段時間了,軍中為數不多的蓑衣都分發了下去,但仍有大半士兵沒有避雨工具,只能窩在壕溝裡任由細雨灑落。冷,每個士兵都感到了冷,但是他們的心是熱的,血也是熱的,屠城令一下,關寧軍由上到下沸騰了,戰功、財富、女人像慾望的黑洞一樣深深剌激著他們。昨天那二百零九個羅剎人首級也讓他們瘋狂,一些吸吮過羅剎人腦袋鮮血的飛牙喇、鄂溫克人更是赤著上身,就那樣直條條的站在那,臉上滿是狂熱,眼珠裡透射出的是自信和堅定。

「大帥。」

望著遠處還有些模糊的杜吉根思克城牆,劉德吸了一口冷氣,緊張的看向趙強,能不能炸塌羅剎人城牆除了趙強自己外,包括劉德在內的所有部下都將信將疑,他們很怕這次也會和羅剎總督勸降一樣無功而返。

為了體現自己和部下同甘共苦,所以趙強身上除了那套棉甲外,並沒有其他御寒之物,手上也連個手套也沒有,站在高坡上,雖然視野開闊,但卻同樣也要受到冷風的吹襲。正冷得牙關有些上下打抖,聽了劉德的話,趙強微「嗯」一聲,朝前走了幾步,沉著的掃視了一眼壕溝裡的士兵後,才轉向眾人重重的吐了兩字:「開始!」

接到動手命令後,果思呆嚥了嚥口水,緊張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低聲讓他們朝後退。待士兵們都退出地道後,他才舉著火把小心的朝前摸去。一路朝前摸去,一路果思呆都在想著千戶大人的承諾--事成之後保他個總旗。

總旗啊!這可是中隊官,現在果思呆只是個中士小隊官,一下升為總旗,可是官升三級,與之對應的好處也是多多,這讓索倫俘虜出身的果思呆十分嚮往,想到那些已經是百戶的鄂倫春人,他就十分眼紅,常私下腹誹,這些鄂倫春人還不是投降得早些才撈了大官做,要是老子也早點投了關寧軍,哪還有你們陞官發財的機會。

果思呆對於這次任務充滿信心,火藥是他親自部署搬進去的,份量也核算過,火繩也是他親手捻的,現在這火也是他親手來點,無論如何這總旗算是當定了!

炸!炸死你們這些狗日的紅毛鬼!炸!給老子炸出個總旗來!摸到盡頭後,果思呆盯著幾個大罈子射出最後的一瞥,毫不猶豫的將火把伸了過去,「哧!」的一聲,頓時火星閃動,青煙冒起,只見火繩極快的沿著軌跡向前燃燒著。果思呆不敢再看,掉頭就往外跑,雖然火繩足夠長,足夠他跑到安全地點,但他就是怕,害怕被活生生的埋在地下。

拚命的跑,火把也不要了,閉著眼睛拚命的向前跑著,腦袋上不知磕了多少次,也不知跑了多遠,果思呆盤算著該炸了吧,正想著,就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腳下的大地猛烈抖動,旋即一股熱浪從後襲來,一下將他撲到在地,伴隨著熱浪的是無數泥土和碎粒,嗆得他是眼睛鼻子眼淚鼻涕一把抓,好像窒息一般,無法呼吸,然後眼睛一黑,就此暈了過去。

地道外,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那聲悶響,都感受到了地底下傳來的劇烈晃動。

「炸了!炸了!」

地道外,等得鼻子都滲出汗水的總旗、百戶們一下跳了起來,一點也不顧自己的身份,手舞足蹈的在那叫喚著。興奮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所有的士兵都在壕溝裡發出歡呼聲。

齊壯和馬龍、賀滿川他們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趙強的眼睛卻緊緊盯著杜吉根思克的城牆,爆炸是發生在地底的,所以沖天的火光和濃煙並沒有出現,只覺腳底下的大地猛烈的晃動了一下,然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趙強在看,盯著看,看杜吉根思克的城牆什麼時候倒塌下來,可是一分鐘過去了,想像中的城牆並沒有如期垮塌下來,仍是屹立在前方。

「城牆沒塌?」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杜吉根思克,所有人都看到了,城牆並沒有垮塌!

怎麼回事?所有人都在心底這樣問,歡呼聲在瞬間消失了,軍官、士兵們睜大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前方。

被手下兵從地道裡抬出來的果思呆也醒了過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城牆塌了沒?,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總旗、百戶們都看著前面,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疑惑和失望的表情。果思呆掙扎著爬了起來,他意識到事情不太妙,果然,那段本應該垮塌的城牆仍然屹立在那。

「媽的,怎麼炸不垮的!」果思呆的臉上滿是失望和憤怒,他拼了命換來的卻是一無所獲,這讓他如被重錘擊中一樣,當場就懵了。

城頭上的俄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劇烈的顫抖讓他們在城牆上站立不穩,以為是清國軍隊進攻了,可是視野裡卻仍舊是那麼平靜,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怎麼回事?所有的俄軍都茫然失措,他們相互用眼神垂詢,卻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熟睡中的軍官們也被爆炸聲和晃動驚醒,他們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就衝出了住處往城頭上爬去,只要能看見的士兵都被他們問過了,可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的問題。

尼基塔一夜未睡,他知道城外的清國軍隊在殺害總督大人後,一定會選擇立即攻城,所以他不敢去休息,他要一直守在城頭上,看到清國軍隊的進攻被打退後才能安心。剛才的劇烈晃動讓困擾他一夜的睡意瞬間消失,也讓他心中忐忑不安。從聲音來看,好像清國人使用了火藥,可是城牆上卻沒有受到清國軍隊大炮的轟擊,也沒有看到清國軍隊發動進攻。

清國人在搞什麼鬼?帶著一腦子的疑問,尼基塔和趕上城頭的瓦西裡等軍官開始四處查看,想要搞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走幾步,卻聽到城外突然傳來無數人的叫吼聲:

「塌!塌!塌!」

幾千關寧軍士兵們用著不同的聲音在叫著同一個字「塌!」,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來的,片刻之間所有的人都跟著喊了起來,甚至連趙強也在那跟著喊了起來。

「塌!塌!塌!」

快他娘的塌啊!趙強焦急的喊著,他無法接受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實,因為他已經沒有後路,如果城牆不塌,杜吉根思克將會成為關寧軍和他的滑鐵盧。

許是幾千人的齊聲叫喚感動了上天,在俄國人一頭霧水的注視下,離城牆最近壕溝裡的士兵突然看到城牆上一塊石頭筆直的掉了下來,石頭落地的時候牽動了幾千雙眼睛,牽動了幾千人的神經。

「不好!」

第一塊石頭落地的時候,尼基塔就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可是晚了,一切都結束了,接下來的他再也叫不出一聲,因為他必須立即往其他地方跑,不然就要被垮塌的城牆給帶到城下,然後被活埋在石頭裡。

「城牆塌了,快跑啊!」

火槍手們大呼小叫的向著兩邊城牆跑去,沒有人再敢呆在那裡,三米高的城牆好像老朽的老人一樣晃悠悠的倒了下來,無數的石頭從城牆上掉下,砸得下面冒出灰塵來。灰塵過後,一處二十多米的缺口出現在了關寧軍的眼前。

「衝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第二步兵聯隊副千戶錢林在所有人都在怔怔的看著那缺口時叫了起來,然後身先士卒躍出了壕溝,奮不顧身的身著缺口處衝了過去。一個、兩個、三個,無數的關寧軍士兵從壕溝裡爬了上去向缺口衝去。四個大隊兩千四百名步兵如同無數條小溪一樣匯聚到一處,喊殺聲、火銃聲、刀劍聲如同交響合奏一樣,響徹在整個杜吉根思克上空。

「上帝,我們完了!」

望著那密密麻麻從缺口裡衝進城中的清國軍隊,尼基塔絕望的癱倒在地,他的腦中空白一片….

………

作者註:「洪化」是大周昭武皇帝吳三桂之孫吳世藩於貴陽登基為帝后的年號。洪化元年即康熙十七年。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3
第二百一十七章 屠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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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衝進杜吉根思克的是第二步兵聯隊,衝在最前面的是原中隊總旗裴大剛和拉呼,此刻他們和一百二十多名士兵充當了關寧軍奪城的死士。

死士,意為必死之士,多為大軍衝陣時位於第一撥攻擊的隊伍,他們往往承擔了敵方最猛烈的反擊,所以生還希望渺茫,因此被選為死士者,大多為俘虜和奴隸,另也有少部違犯軍法者及為重金而賣命者。拉呼和裴大剛二人連同那一百多名死士便是違犯軍法,臨陣逃跑的死士。

不是每個人都想當死士的,但是被選為死士時,死士卻是只能聽從命運安排,在他們的眼裡,上陣後自己的命運不過是早死和晚死而已。沒有人想過逃跑和反抗,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於其被自己人立即處死,倒不如提著腦袋去拼一回,再不濟也不過是個死,但至少死之前總算能吃上一頓牛羊肉的大餐。做不得餓死鬼,也算是個善終吧。

戰前,裴拉二人和這些死士都以為此趟攻城必死無疑,因為他們不知道大帥在安排炸毀城牆,他們只知道前些日子攻城時己方的死傷慘重。所以即便是抱著最樂觀想法的死士們,在等待進攻命令時,都是沒有神情的。他們一言不吱的埋頭蹲在地上,機械的將大塊的牛羊肉揣進嘴裡,哪怕是肚子已經撐不下,他們還是使命的往嘴裡塞,越到後,那些牛羊肉就進肚的速度就越快,因為死士們連嚼都懶得嚼了,就那樣狼吞虎嚥的連皮帶肉給吞進了肚子。

周圍的士兵們同情而又鄙視的望著這些恍若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死士們,軍官們則好像是在看待一群已經死去的屍體一樣,心不在焉的朝他們掃上一眼,然後就自顧自的抬頭朝前方看去。

腳底突然的劇烈晃動讓死士們停止了繼續往嘴裡塞食物,他們木然的站了起來,隨之就看到了激動人心的一幕。

城牆的轟然倒塌、副千戶的高呼,讓死意已決的死士們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們的身體好像抽風般一樣定住了!拉呼和裴大剛二人經了數戰,累積軍功至總旗,把握戰機的機會自然是比普通士兵高上一籌,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們驚喜萬分,二人幾乎是同時跳出了壕溝。那麼大的個缺口,傻子也知道這時候不沖可就沒下次了。

嗷嗷叫吼幾句,死士們蜂擁向缺口處衝去。他們所待的壕溝是位於城牆最近的,所以他們成為了最先衝進杜吉根思克的關寧軍。

城內的俄軍顯然是被城牆的突然倒塌給震掉了魂,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敵人黑壓壓的腦袋已經衝進了城內。

東方的天際依然是魚肚白,但城內現在卻是火光一片,耀眼的火光將杜吉根思克點綴成了一座不夜城。

雞犬不留的命令被衝進城中的聯隊一絲不苟的執行了,入城的關寧軍只要看見對面有人就不問三七二十一的遠遠打上一火銃,然後幾十上百個人就衝了上去,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統統砍上幾刀再說。

二十多米的缺口將城頭上的俄軍火槍隊分成了兩半,遙向不能呼應,他們只能各自為戰,進行自發的抵抗。

第二步兵聯隊和第三步兵聯隊攻入城後,也不講什麼戰法戰術,就那麼滿城的亂衝亂撞,所經之處只見伏屍片片,城內居民的屋子全被野蠻的踢開,衝進屋內的關寧軍殺死他們所看到的羅剎男人,然後就將羅剎女人野蠻的拖出來。因有軍令,羅剎人的抵抗沒有結束前,不得去碰那些羅剎女人,所以捉住羅剎女人的小隊往往是留下兩個兵看著,其他人繼續隨著大隊向前掃蕩。

烈奧尼德在聽到城牆轟塌聲後,便慌裡慌張的拉著堂弟斯維爾糾集幾十個族人往城門跑,但是街道上已經全是殺紅了眼的關寧軍,他們根本沒地方可去。混戰過後,烈奧尼德帶著被火銃打中左腿的斯維爾還有幾個族人鑽進了一戶俄國商人的院中。他們手忙腳亂的將所有能抵擋的東西都搬到了大門後,面無人色的站在那,斯維爾的腿抖得厲害,外面傳來的救命聲與哀叫聲讓斯維爾恍惚中只覺這裡就是地獄一般。

這座俄國商人的院子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房子,這麼一個顯眼的目標自然不會被那些殺人殺紅眼,想女人想紅眼、想金子想紅眼的關寧軍放過。在發現院子裡竟然還有羅剎軍人後,帶隊的達斡爾小旗咧著嘴笑了起來,一聲令下,十幾桿火銃朝著大門轟了過去。

「砰砰砰」聲後,木製的大門被輕鬆的一腳踹開,首頁映入眼簾的是幾具羅剎兵的屍體,小旗大手一揮,士兵們立即上前去推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的遮擋物,然後淫笑著就朝院子後面殺了過去。

這個小隊的士兵都是達斡爾、鄂溫克人,他們什麼字都認不得,但卻知道大房子裡肯定是大戶人家,大戶人家裡自然就有大筆的財富和漂亮的娘們。眼見這家羅剎人把大門頂得這麼結實,這裡面要沒有可手貨那可真是見了鬼。

院子的主人並不在裡面,他現在正在尼布楚出售他從土著手裡賤買來的毛皮,留在這裡的只是他從莫斯科帶過來的兩個妓女,還有一個看家的隨從。在大門被關寧軍轟開後,這兩個莫斯科妓女便想到了躲。可是在她們剛躲到衣櫃裡後,屋子的門卻被兩個渾身是血的哥薩克人推開了。尖叫中,這兩個哥薩克人將妓女們攆了出來,然後抱在一起躲進了妓女們藏身的衣櫃中。

可憐的妓女沒有地方可躲,她們不敢去招惹這兩個凶神惡煞般的哥薩克人,只好往院子後面跑去,她們想翻牆跳出去,可惜,在一個妓女踩在同伴的肩上剛要往上跨時,兩腿就被結實的抓住了,然後跟小雞似的被拽到地上。

望著面前這些流著口水的土著,妓女嚇得不輕,她們不斷的求饒,可是對方根本不理會她們,揪著她們的頭髮就往外拖。恐懼中,一個妓女尖叫了一聲,指了指剛才藏身的那個屋子,嘴裡不斷的說著些什麼。帶隊的小旗見狀,嘿嘿一笑,示意手下扔開這兩個羅剎娘們,然後快速的跑向那個屋子,小心的往裡探了一眼後,小旗命令兩個手下衝進去。

兩個關寧兵進屋後,卻沒有發現羅剎人,也沒有看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屋內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衣櫃,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倆搖了搖頭便準備退出來,卻見自己的隊長正盯著地上看,二人跟著朝地上一看,卻見一道血印正沿著門口往衣櫃方向拖去。

「都過來,都過來!」

小旗不動聲色的朝後面退了一步,揚手便叫了起來,聽他這麼一叫,隊中另外十幾個兵忙衝了過來。

「打死他們!」

手下兵都過來後,小旗連活口也不要了,一聲令下,幾桿裝好藥子的火銃就對準了衣櫃。正要下令開火,卻見衣櫃門動了一下,然後一件沾血的衣服露了出來,再然後就見兩個一身血污的羅剎兵舉著雙手叫嚷著什麼。

「隊長,他們在說什麼?」一個兵見羅剎人叫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便扭頭去問隊長。

「管他們說什麼,大帥說過,雞犬不留,除了女人,城內所有人都要死!」

小旗可不管這兩個舉手的羅剎兵說什麼,命令士兵們立即開火。幾聲「砰」的火銃聲後,烈奧尼德和斯維爾帶著不甘心和不相信的眼神從櫃子裡倒了出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4
鏖戰雅克薩 第二百一十八章 屠城(下)



    烈奧尼德死得很不甘心,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下場,死在一幫以前視為豬狗的東方土著手裡-_w.o8.)倒地的瞬間,他看到了斯維爾眼中流出的淚水,還有那雙難以置信的眼神掙扎和抽搐中,烈奧尼德伸向堂弟眼睛想合上他眼皮的右手慢慢的垂了下來恍惚中,他看到那些土著走到了他的身邊,在他身上摸著什麼……

    城內的戰鬥和屠殺仍在生,城頭上的八門輕火炮只有三門打響,其餘的幾門都啞了火,那些俄軍炮手們已經放棄徒勞的抵抗,因為城牆的垮塌已經讓火炮的作用降為零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亂了,炮手們不再守護自己心愛的火炮,他們瘋似的到處躲避,或者乾脆從城牆上跳下火槍手們也因為兵力的懸殊被不斷的消滅,最後他們也只能扔掉火銃,開始為自己的生命尋找合適的藏身所

    隨著騎兵聯隊的入城,俄國人的抵抗宣告結束,但混亂和屠殺卻沒有結束尖叫聲從入城開始就沒有停下來,街道上甚至可以看到渾身□□□的俄國女人或者其他民族的女人在瘋子似的亂跑,在她們的身後往往都跟著不少於一個小隊的關寧兵

    男人殺光了,該搶的東西也都搶到手了,現在剩下的就是原始獸性的洩了這些一個月前還有著一顆善良之心的關寧兵們此刻已經被獸性之城的瘋狂吞噬了,就連那些投軍的漢軍也徹底瘋狂了他們和那些老兵一起玩起了貓戲老鼠的遊戲——追趕那些被扒光衣服的女人,直到將她們逼到死胡同裡……

    趙強一直留在城外,他沒有和齊壯他們一起入城,沖天的火光和全城的尖叫告訴趙強,現在城內已經是修羅地獄,這個時候進城並不是好的事情,至少他現在不入城,就不用看到那些殺戮和奸.淫

    屠城的命令是自己頒布的,現在城破了,就該履行自己的承諾趙強不可能食言阻止士兵們的瘋狂,何況城內都是殺紅眼的兵,不讓他們徹底洩一回,嘩變都有可能最後趙強看了一眼杜吉根思克,打了個哈欠,拉著劉德往自己的帳中走去,他準備就在那裡等待結束

    或許這就是躲避,人性的躲避,返回的路上,趙強腦中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來

    杜吉根思克的城守瓦西裡是在城東被擊斃的,被擊斃前他正帶著幾十名衛兵準備打開城門,想趁亂突圍可是不幸的是,他們被正好入城的第二騎兵聯隊現,一陣劈砍,瓦西裡帶著遺憾倒在了地上,身體旋即被戰馬的馬蹄踏得稀爛

    城內還有為數不多的俄軍火槍手換成了平民的衣服,躲在他們自認為安全,不會被現的地方,可是關寧軍地毯式的搜查讓他們的幻想變得很可笑

    因為嫌一個個砍麻煩,關寧軍們將這些羅剎俘虜連同被抓的其他各族男丁統統綁到了城外,然後將他們推進了前幾日自己辛辛苦苦挖掘出來的壕溝裡,而壕溝的兩邊卻站滿了並沒有進城的哥薩克大隊

    因為哥薩克大隊和城裡的俄軍一樣都是同樣的皮膚和面目,所以為了避免誤傷,哥薩克大隊沒有獲令入城,現在他們再次充任了行刑手

    有了上一次充當劊子手的經驗,這一次哥薩克大隊的動作快了許多,在四百多俘虜被推進壕溝裡後,他們麻木的就開始用各種工具往溝裡填土

    活埋

    俘虜們嚇呆了,他們沒有想到清國人會這麼殘忍的對待他們,望著正在往自己身上填土的同胞們,他們哭著求著,祈盼對方能夠救下自己,可是沒有用,在那些哥薩克軍官們的喝令下,士兵們根本不敢違抗命令,只能痛苦的將泥土不斷的往溝裡填去

    近千人甩開胳膊往溝裡填土,效率就是相當的高,僅僅半柱香後,幾百米長的壕溝裡就只能看見幾百個腦袋露在外面,再然後,就只能偶爾看見一兩隻握得緊緊的手了

    「***,這些羅剎人還真好使,以前老想著他們有二心,這會看,倒挺中用的嘛」

    正好出城經過的馬龍見到哥薩克大隊已經將那些俘虜活埋,不由哈哈笑了起來,鞭子一甩就朝師團長的營帳駛去

    日上三竿的時候,封刀令被傳了下來雖然破城到現在才二個多時辰,不過對於一座總共就千把人的杜吉根思克來說,兩個多時辰實在是太長了

    接到封刀令後,各聯隊開始退出杜吉根思克,幾百個隨軍民夫開始入城清掃

    趙強是在中午的時候準備進城的,這會他已經吃過飯,所以不必擔心進城後看到的情形會讓他變得沒胃口路上,趙強看到幾個小隊正押著一百多婦女往城外去,從那些婦女衣衫不整甚至半裸的身體上,趙強明白她們剛才肯定是經歷過噩夢了

    出人意料,趙強這次沒有同情,只是掃了這些女人一眼,就繼續向前走去齊壯帶著幾個軍官正迎面而來,見大帥來了,齊壯他們忙下馬立候趙強笑著和齊壯打了個招呼,示意他與自己一起起城從幾名軍官身前走過時,趙強無意瞥到他們的戰馬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些馬怎麼瘦成這樣了?」

    幾個軍官的戰馬都是從清軍手中繳獲的優良蒙古戰馬,但此時卻好像被減過肥一般,瘦了一圈,看上去一點也不精神

    聽大帥問馬,齊壯忙替部下們答道:「回大帥,這馬可不能光吃草,必須每天要喂五個士兵的口糧才行,不然肯定要掉膘的眼下咱們沒這麼多糧食,人吃得都不夠了,哪能全拿出來供馬呢,所以這馬掉膘也是沒辦法的事」

    「噢」

    趙強聽後點了點頭,現在不光是軍中缺糧,佔領區內各地也都缺糧,他自己也正為如何儲備過冬糧愁呢騎兵是好,可是這馬的胃口也太大了,治下並不產糧,一時之間他也變不出那麼多糧食來

    見馬瘦成這樣,趙強卻是有些心疼,可是沒有糧食他也沒有辦法,倘若再這麼瘦下去,開春的時候能不能保持一個聯隊的騎兵都是問題了趙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往前走了過去齊壯和劉德等人見狀,忙也跟了上去

    城門口正有士兵將搶掠來的財物往城外搬,看來是想帶走,有軍官見大帥過來,忙要阻止士兵們,卻被趙強制止了,讓他們繼續士兵見大帥沒有責怪他們,忙三步並作兩步抱著東西跑了

    正要進城,卻又見幾十個民夫正吃勁的拉著幾輛板車,板車上躺著的都是屍體,有俄國人,也有其他種族的人民夫們見到大帥,忙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立在那裡不敢動

    趙強走到車前看了兩眼,隨口問道:「你們要將這些屍體拖到哪裡去?」

    為的一個民夫聽得懂漢話,見大帥問話,忙道:「回大帥,城裡的屍體太多了,小的們正準備將所有的屍體都抬出城去掩埋」

    「噢,那你們繼續抬」

    「是,大帥」

    趙強往旁邊退了退,讓出出城的路供民夫們繼續拖車,民夫們見狀趕緊推著車繼續出城,剛推了幾步,卻猛聽趙強叫了一聲:

    「慢著」

    「大帥?」

    民夫們被這一叫嚇了一跳,不知道大帥要幹什麼,害怕的望著趙強

    叫住這些民夫後,趙強盯著屍體看了又看,突然走過去對民夫們說道:

    「把所有的腦袋砍下來,然後把屍體肚子掏空,填上草料,抬去餵馬」

    「啊?」

    聽到這個命令,不光是民夫們,就連齊壯、劉德等一干人都吃了一驚

    趙強卻不理會眾人的吃驚,見民夫們不動,催促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是,是,小的這就去」

    為的民夫見大帥不是說著玩,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帶著萬分恐懼示意同伴們趕緊將車拖出去,然後照大帥說的辦

    民夫們剛把車拖走,劉德就嚥了嚥口水,緊張的上前說道:「大帥,拿屍體餵馬實在是…實在是…」他連說兩個「實在是」卻是說不下去了

    「實在是人神共憤是?」

    趙強緩緩的扭過身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劉德:「你說是我的馬重要,還是這些死去的屍體重要?」說完頭也不回扔下劉德和目瞪口呆的齊壯等人就走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5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劉德的進言

杜吉思根克城並不大,從東到西不到三里地,趙強一路看到的都是正在燃燒的房屋建築,斷壁殘垣一派肅殺,不時亦能聞到空氣中傳來的屍焦味。走了一里多路,除了民夫和士兵外,趙強一個活人都沒有見到,貓狗之類的更是尋不著影。經過一處拐腳處時,趙強的眼前赫然出現一具孩童的屍體,看模樣是俄國小孩,約摸五六歲的樣子,大眼睛大鼻子看著煞是可愛。

俄國小孩是被長矛剌死的,凶器還留在孩子的胸口上,尖兀兀的剌出來,矛頭的血跡已經乾枯,許是用力過猛的緣故,長矛的木柄斷了一半,之後就被主人遺棄在這具屍體上。距離小孩屍體不到幾米的地方,倒著一具俄國女人的屍體,從她雙手指向的位置判斷,應該是孩子的母親,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被殺死,又或是看到孩子的慘狀而和兇手拚命被殺。

短暫停留了數秒,趙強沿著巷子繼續往前走,此時出現在趙強眼前的屍體越來越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死狀皆十分可怖,顯然這塊地方民夫們還沒來得及清理,所以保持了屠殺的原貌。有民夫看到一群軍官向此地走來,都不敢靠近,遠遠的躲在那,生怕自己也成為那些屍體的一員。有些膽小的民夫剛進城時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多數人吐得將胃中僅有的菜葉都吐了出來。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濃烈得讓人有種想嘔吐的衝動,不過趙強並沒有有什麼不適,他只是抽了抽鼻子,既未掩手離開,也未尋物遮擋,就那麼無所謂的往前走著。跟在後面的劉德等人對大帥的這一舉動十分不解,不知道大帥何以要看這些場面,聞訊趕來的第二步兵聯隊千戶左銘南卻是十分忐忑,因為這裡發生的一切就是他的第二步兵聯隊所為,這會見大帥在此查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但跟著走了一段後,左銘南漸漸放下心來,因為大帥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滿和憎惡,他那張平靜的臉上更多的是一種滿足。

滿足,對,趙強很滿足,望著他親手製造的這場慘案,他很滿足,因為他恨,他怒,這一切只緣於後世的恥辱,緣於無數死在沙俄刀下的中國人,緣於那張殘缺的中國地圖!

來到這個時代後,趙強的信條就是改變,為了改變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可以去做,屠夫也好,劊子手也好,禽獸也好,只要能夠阻止那些發生在漢人身上的罪惡,只要能讓華夏大地不再沉淪,無論什麼他都要去做。為此,千夫所指、萬夫所罵亦不足道。

區區杜吉根思克算什麼,區區俄國人算什麼,殺就殺了,有甚好自責,有甚好愧疚的,比之強迫那些各族百姓充當炮灰,發生在城中的屠殺是趙強生理與心理上都可以接受的事情,因為他認為,類似的事情將來要發生得更多,不僅是竊居華夏的通古斯豬,那些已經喪失人格,滿身都是奴性的漢人也將是清洗的對象。

做就做個徹底,大破則大立,殺出個黎明來!現在要做的就是習慣而已。

「大帥,這裡污穢太重,還是請大帥移步,容下面清理過後再看吧。」

劉德見趙強不停的往前走,專撿那些屍體尚未搬走的地方看,不由皺起了眉頭,儒家的傳統讓他覺得有必要向主君進言一二。為怕趙強不聽自己的還要再看這些死人,劉德打了個眼色給齊壯,齊壯初不明白,但見劉德有些厭惡的朝鼻子指了指,方才會悟過來,卻是心中不以為然,暗道這秀才也忒上不得檯面,不過就是些死人和血腥味嘛,有甚好怕的。假裝看著其他方向,不去理會劉德。

見齊壯不理會自己,劉德曬曬嘴,拿他無奈何,朝另一邊的左銘南和馬龍作了個勢。二人見狀,卻是意會,給足了劉德面子,當即上前請趙強到其他地方看看,言道此次繳獲甚多,尤是得了八門羅剎人的小炮,正好讓大帥看看,也好定個章程出來,看怎生安排這些火炮是好。

聽左馬二人說起火炮,趙強微一點頭,確實有些興趣,示意左銘南帶路,眾人這便去看一看那幾門羅剎人的小炮。

俄軍的八門火炮是輕型炮,皆放置在城頭,除一門因城牆垮塌被埋在碎石堆裡,其它七門都在原位擺著。

轉了兩彎後,眾人這才轉到大道上,街面上屍體已被民夫抬走,此時正有百多個民夫正在撲火或是將那些燒燬的物件清理出來。領隊的是第二步兵聯隊的一個小旗,見聯隊長陪著大帥正朝這邊過來,忙喝令手下兵們就要上前見禮,遠遠卻被示意繼續干他們的事,無需多禮。

離城牆還有一段距離,見大帥心情不錯,不時左看右顧,劉德微一思慮,決定這就進言一二,好讓大帥有所規醒。

「大帥方才以那羅剎人屍體餵馬,雖有許多益處,但屬下總覺得此舉多有不足,因此欲向大帥進言一二,不知大帥可否聽從屬下之勸?」

劉德不敢直接就說,雖說這趙強有明主之風,但自己要說的畢竟不太中聽,要是趙強著了惱,卻也是不好收拾,先探探口風也好。

聽劉德這麼說,趙強下意識的頓了一步,然後又繼續往前走去,邊走邊道:「先生要說什麼,但說無妨,好則改之,不好也沒什麼。」

聽趙強這麼說,劉德心中一喜,聽大帥這意思是鼓勵自己,身為屬下,不盡吐胸中之言卻是對不起主上了,當下開口說道:「不知大帥可知張獻忠這人否?」

「張獻忠?」

趙強聞言哈哈一笑:「此等英雄,我當然知道。」

「英雄?」

劉德吃驚的看向趙強,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難以置信道:「大帥認為張匪是英雄?」

「先生這就說錯了…」

聽劉德說「張匪」二字,趙強好像被觸痛什麼一樣,停步下來,對劉德正色道:「張獻忠這人,實不好評說,但說其是張匪就是先生的不是了。」

劉德也像是被觸痛哪根神經一樣,竟然頂嘴道:「張匪起於草莽,與李闖逆賊一起壞大明江山,其後更是屠盡川人,荼毒數省,不是匪又是什麼?大帥豈可好壞不分,為那張匪開脫呢!」

意猶未盡,又或是覺得大帥對自己的話不以為然,劉德不等趙強說什麼,就洋洋灑灑的滔滔起來:

「大帥可知這張匪為人十分的凶殘。有史可記,言其一個幼子經過堂前,張匪呼喚,其子未應,即下令殺之。第二天晨起後悔,召集妻妾責問她們昨晚為何不救,又下令將諸妻妾以及殺幼子的刀斧手悉數殺死。試問這等心性之人如何能稱得上英雄二字?!」

「據《蜀難敘略》上說,清軍進剿追擊,張獻忠兵敗棄成都逃到西充時,已無百姓可殺,乃自殺其卒,每日一二萬人。初殺蜀兵,蜀兵盡,次殺楚兵,楚兵盡,後殺同起事之秦兵。一百三十多萬人馬,兩個多月,斬殺過半,以此減負逃竄。張獻忠責其下屬殺人不力,罵曰:老子只需勁旅三千,便可橫行天下,要這麼多人做甚!」

「張匪每攻陷一城,所擄掠的婦女必須由他先挑選出幾個姿色美艷的輪流伴宿。等到他玩膩了,便將她們洗剝乾淨殺死,蒸著或煮著吃。有時他等不及這些美女煮熟了,就帶著血大嚼起來!」

「川中自從遭到張匪的殺戮,城內都雜樹成拱,野狗吃起人肉像虎豹那樣的兇猛,在路上咬死人,不吃乾淨就走了。百姓逃到深山中,穿著草編的衣服,遍體都生了毛。順治三年,四川已經赤地千里,張匪又向陝西進發,企圖與清軍爭奪西安。他焚燒了成都的宮殿廬舍,率眾出川北進,又想盡殺川兵。屬下的將軍劉進忠統率川兵,聽到這個消息逃跑了。在鹽亭界鳳凰坡,張獻忠被清兵捕獲斬首。當清軍到達成都府時,整個成都只剩下不到二十戶人!」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只聽得趙強和齊壯、馬龍等人傻了眼,趙強還好,齊壯他們卻已是聽得呆了,張獻忠的大名他們都是聽過的,但其做的這些事情卻是頭一次聽說。

劉德見大帥和眾將們都被自己所說吸引住了,趁熱打鐵,便想趁勢將話題引到這杜吉根思克來,也好以此規勸大帥少些殺戮,免得落得和張獻忠一樣不能為人。

「張匪還列木為台,命男女共登台上,然後在四面縱火焚燒,一時間慘叫聲震天動地,張匪與屬下看著狂笑不已。他為了餵養戰馬,在殺人剖腹後挖去臟腑,然後用人血浸過的米豆餵馬,使馬長得十分肥壯…」

說到這裡,劉德停了下來,略有深意的看著趙強,邊上諸將卻是跟木頭一樣立在了那裡,眼珠子轉來轉去,不時看看大帥,不時又看看劉德。

「大帥,屬下說這些,絕不是將那張匪與大帥相提並論,實是自古以來萬無以人肉餵馬之事,除那張獻忠外,屬下縱觀歷朝歷代,萬無此事發生,今大帥以羅剎人屍體餵馬,和那張匪所為有何區別?大帥可知,張匪此舉是要被記入史冊,任由後人唾罵的!大帥!」講到動情處,劉德「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趙強面前:「張匪逆天行事,所作所為皆為禽獸之行,為人神共憤千夫所指,我關寧軍乃堂堂正正之師,縱不可行那張匪之事!以人肉餵馬之事,屬下請大帥三思而後行!」

「放屁!放你娘個狗屁!你懂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6:36
第二百二十章 七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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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劉德所說的這些,趙強氣不打一處來,再也忍不住,因為劉德所說的就是清廷用以污蔑張獻忠而指使一些奴才文人編寫的所謂「張匪獸事」,此謊言從誕生日開始就蒙騙了中國人長達三百年。現在聽這謊言從自己唯一的謀士嘴中冒出,趙強心中的憤怒和彆扭可想而知。

「大帥可以責罵屬下,但屬下所言乃肺腑之言,還請大帥三思!」

劉德沒有因為趙強的怒罵而膽怯,相反卻是硬著頭迎著趙強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說了一句,架勢十足的像個錚錚諫言者。

齊壯和馬龍他們相視一眼,幾人再大老粗也聽懂劉德剛才那話中的意思是什麼,這會都在心頭罵娘呢,要不是趙強在,恐怕拳頭早就揮上去了。

「本帥且問先生,張獻忠死於何時?」

趙強冷靜了下來,劉德說的這些其實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也只是個謊言的受害者而已,再說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本意也是好的,自己雖不受,但卻也不能寒了他。

「這…」

張獻忠死於什麼時候,一時半會劉德還真想不起,趙強也不急,靜靜的看著他,由著他去想。

「啊,想起來了!」小半刻鐘頭後,劉德一拍腦門:「大帥,張匪死於順治三年!」

「不錯,張獻忠是死於順治三年,也就是清軍入關後的第三個年頭。」

趙強肯定的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卻是道:「既然張獻忠在順治三年就死了,那我問先生,清廷何時才平定全川?」

劉德被發配關外前是秀才,有功名的人,有功名的人對於朝廷平亂之事自然清楚,因為他們會從當地的縣衙和學政看到朝廷發的邸報。劉德清楚記得二十年前他在縣衙裡看到過的一份邸報,上面清楚的告訴他四川是什麼時候被大清統一的。只不過這個時間卻是…劉德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對的,見趙強盯著自己,只好先回道:「屬下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順…順治十六年…」

「先生聲音怎麼這麼小的?」

劉德的聲音微不可聞,與先前激昂之音相去甚遠,趙強聽後微微一笑,負手轉過身去,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清理的民夫們,道:「莫非先生也看出此事之蹊蹺了。」

「屬下…」劉德語塞,他是覺得有些不對了,但是又無法準確說出來。

見狀,趙強再不問他,而是接口說道:「張獻忠是順治三年死的,而清軍是順治十六年平定四川,這中間相隔了十三年,如果照先生方纔所言,張獻忠在三年時間屠盡四川百姓,偌大一個成都只餘二十多戶人家,那麼請問先生,在張獻忠死後的這十三年川內又是誰在反抗清軍呢?總不會都是些孤魂野鬼吧?」

「…….」

劉德無語,他不知道如何來反駁趙強的話,因為這是存在的事實,要是真如他所說,張獻忠把四川人殺光,清軍根本不可能直到順治十六年才平定四川的。

趙強決心讓劉德好生認清滿清的無恥嘴臉,讓他從心底附和自己的決斷,劉德的動搖正是他想要的,當下順勢說道:「先生可知七殺碑?」

一聽趙強問起七殺碑,劉德有些回過神來,對,不是還有七殺碑嘛,縱使張匪沒有殺光川人,可是那七殺碑也同樣反映張匪的獸性,只要有證據表明張匪所為非人之所為,為世人所唾罵,就能勸得大帥不再用那羅剎人肉餵馬,做那人神共憤之事。

想都不想脫口而道:「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殺殺殺殺殺殺殺!」

話音剛落,卻見趙強擺了擺手:「錯了,先生想必沒有看過這七殺碑,本帥卻是見過,這碑文可不是如先生所言。」

這下又輪到劉德糊塗了,七殺碑之事舉國皆知,怎麼大帥卻又說自己錯了。齊壯他們也是聽過七殺碑的,這會也都跟著糊塗了起來,全都不解的看向趙強。尤其是齊壯,暗自納悶強哥什麼時候見過那七殺碑了?

趙強環顧眾人一眼,朝前輕邁幾步,揚聲念道:「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說完扭頭對劉德斬釘截鐵道:「這才是真正的七殺碑!」

之所以趙強這麼自信和肯定,乃是因為他真的見過這碑,因為後世國內發現兩塊張獻忠的「聖諭碑」,其中一塊便是少城公園陳列的碑,但上面沒有一個「殺」字。另一塊「聖諭碑」,卻是1934年由一位英國傳教士在四川廣漢發現的,後來這塊碑被運到廣漢公園中展示。而它的碑文正是史料中記載的張獻忠「六言聖諭」,上面刻印的就是「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雖說這塊碑已經不見蹤影,但當年所拍的照片卻是留傳了下來,趙強也是從照片上得知七殺碑的真相的。

張獻忠刻印這段碑文的意思是慈悲的上天賜萬物於人類,而人卻沒有一物可用來報答上天,所以人需要反省。豈料滿清的御用文人們卻把碑文的前段留下,把後一句改成了七個「殺」字,以宣傳張獻忠的「殘暴」和滿清的「正義」!這麼一個人為製造的謊言足足蒙騙了中國人近三百年,二十世紀初時魯迅先生更是因為受了這謊言所騙,著文對張獻忠大罵。

「先生這下清楚了吧,你所知道的有關張獻忠之事都是清廷編造出來的謊言,類似謊言有很多,他們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掩飾他們在四川所幹的屠殺之事,將他們所幹的壞事全賴在如張獻忠、李自成等人身上,如此一來,他們可就是救我漢民於水深火熱中的大英雄,大救星了!」

說這話的時候,趙強滿臉譏笑之色,語氣中對清廷甚是不屑,劉德聽了卻是如被雷擊,他沒想到一直以來自己所聽所看的事情竟然全是編造出來的謊言,當下整個人呆若木雞,半響方喃喃道:「若是大帥所言為真,那我關內千萬讀書人豈不都成了清廷玩弄的對象,他們這麼做簡直就是毀我讀書人啊!」

「清廷要的就是讓我們漢人相信他們說的話,而一切對他們不利的事情他們根本不會公佈於眾,他們做的不但但是閹割我們漢人的血性,更要閹割我們漢人的傳承,讓我們漢人的讀書人都成為他們的傳聲筒,成為他們想要的奴才!」

想到滿清所做的齷齪事,趙強恨得牙癢癢,拳頭一下捏了起來,毅然對劉德道:「眼下且讓韃子們先囂張片刻,日後再與他們清算。先生,張獻忠是否真以人肉鮮血餵馬,這事且不去問他真假,我只想對先生說一言。」

劉德忙俯身:「大帥請說!」

「羅剎人生性殘暴,多食人心,各族百姓稱他們為食人紅毛鬼必不有假,既然羅剎人不當自己是人,我們又為何當他們是人呢?」趙強吐了口氣,續道:「眼下軍中無糧,屍體卻多,憑的埋了,卻是糟踐,不如剁了餵馬,一來可肥我戰馬,二來也讓羅剎人知道不降的後果,豈不一舉兩得,說不上美事,但對我關寧軍卻是大有益處,所以還請先生不要再就此事諫言。」

「這…」

說了這些,劉德的目的就是想阻止拿那些屍體去餵馬,因為此事實在太過聳人聽聞,豈料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卻都是別人編造的謊言,這會如何還能理直氣壯的再去勸說趙強。吱唔一聲,無奈應道:「大帥既如此決定,屬下也不好再說,但請大帥日後南下,可善待我大漢子民!」

「哈哈,這點先生大可放心,本帥和眾將都是漢人,如何能將這般手段用在同胞身上。」

見劉德不再就此事計較,趙強亦是一喜,笑著朝齊壯他們一揮手「走,隨本帥去看看那幾門羅剎人的火炮去!」

眾將見大帥只幾句就反過來說服劉德,都有些佩服大帥的本事,尤其是對大帥的見識欽佩,眾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往城頭走去。剛要上城牆時,卻見一隊士兵押著一個披頭蓋面的男子往城牆這走來。

劉壯見這隊兵士是自己聯隊的,便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領隊的小旗是名漢軍,見千戶大人和大帥們都在,忙行了一禮,回道:「稟千戶大人,小的們抓住一個沒死的羅剎人,這傢伙躺在死人堆裡裝死想矇混過去,剛才民夫們去抬屍體時發現了他,小的便將他拿了,這便送到城外去結果他!」

趙強見這被捆的羅剎男人衣服倒是華麗,像是有身份的人,便對身邊跟隨的翻譯吩咐道:「去問問他是什麼人。」

「是,大帥。」

翻譯忙走到那羅剎男人身邊,用俄語與他交談了起來,那羅剎男人初始不敢開口說話,待那翻譯厲聲說了幾句後,才小聲的開口起來。不過他與翻譯說話時,總是不時偷偷朝趙強這邊看上幾眼,眼神中滿是慌張和害怕。

翻譯問完之後,回來覆命,告訴趙強這羅剎男人叫尼基塔,只是城中的文書,因破城之時害怕,所以趴在死人堆裡裝死,沒想還是被發現了。

「尼基塔?」

趙強聽了這名字有點熟悉,想了一下才記起弗拉索夫說過這人,說他素有機謀,辦事果斷,和什麼瓦西裡的是杜吉根思克守軍的主心骨,一文一武什麼的。

見尼基塔還在偷看自己,趙強心中一樂,倒也不想就這麼殺了他,念頭一轉對那小旗道:「把這羅剎人押去交給格裡夫斯基百戶,告訴他,好好招待這個尼基塔大人。」

「是,大帥,小的這就給送過去!」

小旗領命忙帶著手下人將尼基塔朝城外推,可憐尼基塔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已被眼前的清國人知曉,只道對方相信了自己所說不再殺害自己,卻不知自己此去卻是受了十多年的大活罪,被一個長滿鬍子無比強壯卻是個心理變態的哥薩克小隊長給蹂躪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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