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惡奴 作者:傲骨鐵心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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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02:56: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4 216868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07
第二百五十一章 準備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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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寫作障礙中,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一坐到電腦前就空蕩蕩一片,有些厭惡的感覺,只想看電影或者是躺床上看書,就是不想碼字。寫手不容易,短暫的厭惡會時不時冒出來,但只要克服過去就好了。

沒有靈感寫出來的東西是死的,所以骨頭不打算硬湊些乾巴巴的文字,今天更新不多,或許明天也不會多。大家可以理解的,如果讓你沒有心思的去構造一個故事,你也會坐在電腦前發呆的,就好像讀書時老師佈置一篇作文,而你卻不知如何去寫,結果就只能乾巴巴的看著筆發呆,或者抄上一篇改改混過去。骨頭不想矇混過去,也不想硬拚些沒有意思的段落,所以我只能把更新減少些。待調整過來再暴發,正如月初連續多日萬更一般。

………………

十二月二十一日,趙強回到雅斯克。雅斯克城的築造工作仍在進行,不過因天氣原因,工程的進度較前陣有所下降,但參與築造的民夫和各族百姓的死傷卻也降了不少,趙強南下的這一個月民夫死傷不過二百多人,而在此之前,平均每天都有二十人的死傷。因此與先前相比,民夫和各族百姓是得到了切實的善待的,雖然每天都在死人,但那是誰也不想看到的事情,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畢竟全憑人力建造一座城池,強度與危險都是空前巨大的,沒有人可以保證不死一人不傷一人!趙強能做到的也就是讓參與建城的民夫們吃得飽些而已。

城牆的建造也已經全部完工,雅斯克的輪廓清晰可見,接下來的日子便是要建造城內的各大建築,以及對城牆的防衛體系進行構築。趙強回來的時候是下午,離太陽下山還有一個時辰,因心裡掛著很多事,所以他也顧不得休息片刻,便召來魏季和郭飛。

魏郭二人到了之後,趙強便問魏季存糧和各城情況,魏季一一答了。存糧消耗很多,但有了趙強從清軍手中搶來的軍糧補充,再加上從二十八屯百姓手中搶來的糧食,足夠撐到春暖花開,即使有些缺數,也可以用捕獵來的肉食填補。各地情況也很好,沒有民變也沒有外敵入侵,只額爾古納城因連降暴雪失去聯繫四五天。

聽完魏季所說後,趙強微一點頭,讓他在雪停後要立即派人去額爾古納城,做好相關的防災工作,盡量不要使額爾古納城出現大規模的餓死人情況。另外雅斯克城修建的重點既然已經移到城內,就先開工建造居民住的房子、醫院和學校,至於其他的建築先緩一緩,待那些建好後再建也不遲。魏季一一聽了,衷心的為大帥仁義之心叫好,保證民曹一定會按大帥的交待把事情都辦好。

對魏季交待完後,趙強讓郭飛匯報了下軍曹的各項事務,郭飛也一一匯報了。他的軍曹本就無甚事,除了保管軍械和驛站統管外就是情報司有些活動。這些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郭飛雖不喜軍曹差事,但該他做的還是都盡力做了,因此倒也無甚差錯,不過卻也無甚建樹。情報司已經派了五十多司員出去,不過截止今天,也並無什麼重要情報傳來,倒是有幾個司員臨繪了些地圖回來,算來是僅有的成績了。安馬爾那邊也沒有情報傳來,一來是因為天寒地凍,各地都有降雪,來往不便,二來則是入冬後,清軍明顯加強了防備,對來往於各地的行人和商隊盤查得嚴密了,所以短期內安插在安馬爾身邊的人是沒有辦法再潛來首義城的。

軍曹的事情趙強本就不指望郭飛能做出什麼來,只是盼他能把架子搞起來,等尋到合適人選再替換他,因此聽郭飛說完後,也沒有對他說什麼,說了句「知道了,你好生用心干」便讓郭飛下去,讓衛兵把齊壯和賀滿川兩個萬戶叫來,趙強要問問他們部隊訓練的事。

魏季見大帥有些疲憊,急著要找齊賀兩個師團長,知道大帥沒有什麼要交待自己了,便也想告退出去,不過在走之前卻有一事要向大帥稟明。

「自大帥南下後,下官便組織了一支百人的商隊南下,用的都是索倫、達斡爾人,內中有幾人原先就是在墨爾根與各族百姓做過生意的,所以下官便把差事交給了他們。這幾人也不付所托,帶隊到三姓去了一趟,把咱們手中囤的一些皮毛和人參和當地人換了些糧食、布匹還有鐵器回來,另外還有不少鹽油,所以下官準備過幾日再組織一支規模再大些的商隊到三姓去一趟。」

「好,這些事情你看著辦就行,但必須記住一點,就是安全第一,絕不能讓人查覺出商隊的真實身份。」

組織商隊南下的事情魏季曾與趙強說過一次,趙強當時便讓他成立商務司負責妓營、酒樓及商隊的相關事務,因此聽了商隊南下的事後並不覺意外。稍停一會,又對劉德說道:「過幾日本帥要南下走一遭,你替我準備一下,此事不要對外人提起,我走後,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到各地巡閱去了。」

魏季並不知道趙強要到京城去,當下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大帥又要南下做什麼,不是剛劫了清軍軍糧回來嗎,這會又要南下卻是為什麼?不過他生性謹慎,知道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問,因此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趙強不告訴魏季自己是去京城,也不讓魏季對外人提起自己隨商隊南下是防止自己走後,關寧軍出什麼變故。雖然大多數將士已經牢牢和關寧軍、和趙強綁在一起,但也難免會有一二異心之人,若是他們將趙強南下消息告於清軍,那趙強就去得回不得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是不可無,當日徐錦衣偷了金子叛逃一事趙強至始至終都記在心裡呢。此次去北京城可不是帶著幾百俄軍大搖大擺的去搶糧食,而是完全秘密的行動,身邊所帶的人也有限,一旦遇上不測,只能聽天由命了。若不是為了馮雲,為了自己計劃的那幾件事,趙強才不會去冒這個險。但若是此行順利回來,趙強相信自己不僅能毫無負擔的迎娶馮雲,更能為明年的對清戰事添上必勝的砝碼!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08
騎兵師團和近衛師團的訓練嚴格按照趙強之前所擬定的訓練大綱落實,但大體上仍是參照原關寧軍(既吳三桂帶往關內發展起來的周軍)的訓練方法進行訓練。騎兵方面,趙強所知的與這個時代的軍人基本相同,並沒有因為多了兩三百年的見識就超越這個時代的騎兵將領。

    不懂就讓懂的人去做,這一點趙強做得很好,他從不像後世校長一樣事事插手,而是放心大膽的把懂行的人用起來,讓他們去辦自己不懂的事。所以騎兵師團的訓練從上到下都是騎兵師團的各級主官在落實,趙強只看成績而不去橫加干涉,再而言之,他也拿不出什麼可以短期內就可以讓騎兵師團戰鬥力實行質的飛躍辦法。

    騎兵這個兵種從誕生初始,歷經兩千年歲月考驗和歷代將領不斷的完善,到此時各方面已經成熟完形,沒有必要進行大的改變,歷史也告訴趙強,再過一百多年,騎兵將從人類戰爭歷史中沒落乃至最終消散在歷史長河,取而代之的是熱火器軍隊。故而對於在這個時代還可以發揮作用又完全不必自己去想辦法改進的騎兵師團,趙強也就任之按傳統道路發展,並不腦子發熱妄想對騎兵也大動手術,使之成為「煥然一新」的新生物。

    不過不去干涉卻不代表趙強心中沒有遺憾,沒有想法,他有,但他卻沒有辦法去做。他很清楚,論騎兵數量,自己編得再多也趕不上清軍,他們有滿蒙漢三個八旗的騎兵可用,損失了可以到蒙古部落補充,也可以徵用數百萬的漢人充當炮灰,總之,清軍的兵源多得嚇人,他們根本不在乎一兩場死傷幾萬人的敗仗,而趙強在乎,因為他一場這樣規模的敗仗都承受不了。原因很簡單,他沒有兵員可以補充。治下地盤很大,真的很大,趙強曾計算過,僅目前關寧軍所佔領的地盤,拿到關內去就是河南、河北、山東三省面積的總和,然而這麼大的一塊地盤內,兵民加在一起僅有不到七萬人,這就意味著如果南下後,騎兵師團在清軍重兵的打擊下覆沒,那趙強就再無騎兵可用,他的後關寧軍也將成為缺翼的天使,最終凋落人間。

    無法也不可能與清軍單純比騎兵的數量,所以趙強只能力求關寧軍的騎兵能夠在戰鬥力上超出清軍數頭,每戰皆可以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戰果,然而僅憑現有的武器裝備和兵員素質,這無異於是癡人說夢。而唯一能讓他的願望成真的卻只有一件神器--三眼火銃。

    三眼火銃是明代的大規模殺傷武器,其式樣與老土槍相仿,分別有三個點火裝置和三個藥室,可以連射三發,也可以一併點火齊射,是當時以及現在世界上最發達的火器。三眼銃體積不大,騎兵衝鋒時三發的火力會給對方造成極大傷害及震懾,發射完畢後又可以做錘擊的武器,利用在馬匹的奔跑速度,重擊速度絕不遜於任何一件馬戰兵器,只要挨一下,對方就得一命嗚呼。而讓三眼銃成為騎兵大殺器並揚名千古的這人則是趙強每看《明史》都對其生平欽佩不已的一個老人,也正是這個老人鑄就了關寧軍的前身--遼東鐵騎。

    「夫攻不足者守有餘,度彼之才,恢復固未易言,令專任之,猶足以慎固封守。」

    這句話來自於一個人的傳記。此話的意思為:以此人的才能,恢復失去的江山固然不太容易,但如果信任他,放手將權力交給他,那麼穩固現有國土,卻是可以的。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評價,這句話出自於《明史》,而編寫《明史》的人是清朝史官。

    在清朝這樣一個文字獄橫行,漢人氣節被閹割一盡的朝代,說出這種話是要被殺頭的。因為此話隱含的意思為:如果此人一直在任,大清是無法取得天下的。可是清代的史官說了,還把這樣的話寫進了《明史》中,並且沒有受到皇帝的指責和怒罵,也沒有一個人因此而受到任何懲罰。與此同時,他們還用一種十分特殊的方式來表達對這個人的崇敬。

    在長達二百二十卷,記載上千人事跡的明史傳記中,無數為後人熟知的英雄人物都要和別人擠成一團,而此人的傳記裡卻只有他和他的子孫!

    這個人不是徐達,徐達的傳記裡有常遇春;也不是劉伯溫,劉伯溫的傳記裡有宋濂、葉琛、章溢;也不是王守仁,王守仁的傳記裡有他的門人冀元亨;也不是張居正,張居正的傳記裡有他的老師徐階、對頭高拱;更不是袁崇煥,因為袁崇煥的傳記裡有十個人。

    此人便是孫承宗,明末最偉大的戰略、努爾哈赤父子的剋星、京城的保衛者、皇帝的老師、關寧鐵騎的創建者!正是因為此人,才有袁崇煥、才有滿桂、才有趙率教、才有何可綱、才有祖大壽、才有吳襄、才有吳三桂…….

    孫承宗是天啟皇帝的老師,遼東告急後,他以花甲之齡出關親自查看時局,並最終做出「以遼人守遼土」的決策,在此策的影響下,關寧軍的前身--遼東鐵騎成立。初入遼東鐵騎的七千人全為難民,皆為家破人亡,與後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漢子,這些人捍衛了大明二十多年直至最後。而遼東鐵騎之所以有這樣的威名與戰績,則全賴軍中所配的三眼火銃。

    做為遼東鐵騎的直接繼承者,趙強與所部的吳軍士兵身上都有關寧軍的影子,正如後世某支軍隊喜歡追溯部隊前身的光榮一般,趙強的關寧軍追塑的便是遼東鐵騎。無論現在的關寧軍是怎麼樣的人員組成,無論現在的關寧軍是打著什麼政治旗號,都不能割斷關寧軍與遼東鐵騎,與孫承宗、與袁崇煥、與吳三桂的血脈關係。

    要想重振遼東鐵騎的威名,要想以少克多,以弱勝強,趙強就必須給他的騎兵師團裝備三眼火銃,而恰恰他沒有三眼火銃,也無法製造,所以他要去京城,因為他要想有三眼火銃乃至「絞肉機」的機槍,他就必須要得到一個人,此人便是--戴梓!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09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才戴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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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梓,字文開,號耕煙,浙江人,康熙十三年,耿精忠自福建起兵進犯浙江,響應吳三桂反清,康熙遂派遣康親王傑書為奉命大將軍,率清軍赴閩浙征討耿精忠。戴梓在清軍路過家鄉時被傑書招入軍中隨軍出征。康熙第一次接見他時,令他作《春日早朝詩》,受到賞識,授以翰林院侍講官職。

戴梓為人十分聰明,且學識淵博,在繪畫、書法上都有一定的造詣,還通曉音律,曾參加編修《律呂正義》。另外他也通曉天文算法,寫過《治河十策》。並且其還有著極高的研究製造技術才能,康熙有次問他是否明白外國產的法琅的道理,戴梓就很快地研製出來了。但這些都是次要的,讓趙強記得此人並且印象深刻的乃是他那讓人稱奇的製造火器才能。

據趙強看過的史料記載,戴梓曾製造連珠鳥銃獻給清政府。這種鳥銃是一種能連射擊二十八發的火器。據紀昀(紀曉嵐)記載,他由戴梓的子侄那裡瞭解到,這種鳥銃形狀象琵琶,火藥和鉛彈存在銃的上部稱作銃脊的地方,有兩個機輪,扳一機火藥和鉛彈自動落入筒中,第二機就隨之動作,火石激發鳥銃發射,如此重複,二十八發射擊結束後,才需要重新裝火藥和鉛彈。這是中國有史記載的唯一自動射擊武器,用機槍來稱呼這「二十八銃」也不為過。然而就是在康熙這位「英明」君主的盛世大清,這種先進武器不但未得到推廣,而且連實用的機會都沒有,其實物只能藏於家中,以至於一百多年後,英國人憑藉著並不先進的前膛槍就打開了滿清的國門,實在是讓人不勝唏噓。

戴梓的才幹不僅僅是製造「二十八銃」這樣的准機槍,可以說但凡是他所能接觸到的火器,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只要他看一眼,便能立即仿製出來,這種「山寨」能力恐怕後世的軍工都要自愧不如。曾有西洋人以一種稱為蟠腸鳥槍的火器誇耀於康熙,康熙看過後也覺得此物甚好,便讓戴梓仿製,結果戴梓不到一個月就製造出了多把這樣的槍。所謂蟠腸鳥槍應是指槍管內有鏜線(即來復線)的槍,在當時工藝條件下,戴梓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製造出有鏜線的槍管,這不僅讓世人稱奇,更讓趙強瞠目。

戴梓自製的火器,不僅式樣方便實用,並且質量也好,據史載其制的火器每發都能擊百步之外。在清朝及以前歷朝歷代,計量都不是後世所用的米、厘米等,而是用步、尺、丈來測算。所謂百步折算成米,就是八十五米到九十米之間。現在關寧軍中所用的清軍火銃和俄軍火槍,都不能達到八十米開外的射擊距離,清軍的火銃一般只能在五十步外開火,否則便不能擊中目標,俄軍的稍好些,但也只能達到六十步,這與百步的距離相差一半,可以想像,交戰雙方一方持有的火器可以壓著對方打著幾十米是什麼樣的一個概念!如果有了戴梓製作的火器再加上三段射擊的配合,只要不是腦子繡逗了,勝利便只是時間問題。

除了火器外,戴梓在火炮方面的設計製造能力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其最重要的貢獻便是製造子母炮了。趙強當年對這個清代的火器設計專家特別有興趣,所以對其的一生瞭解的便多。他知道大概是在康熙十九年的時候,戴梓奉命製造子母炮,其特點是發射出的不是普通鐵彈或鉛彈,而是可爆炸的炮彈,即後世的「開花彈」。子母炮製好後,康熙曾親自去觀看其演試,並命名為「威遠將軍」。在其後出征噶爾丹時的昭莫多戰役中,子母炮便大顯神威,據記載說「以三炮墮其營,遂大捷。」

三發炮彈落下,仗便算贏了,這樣說不知是否有些誇張,但是,可以合理地推斷,和發射攻擊一點的鐵彈或鉛彈的火炮相比,這種炮彈爆炸後攻擊覆蓋面較大的火器在對付遊牧民族的騎兵時會有奇效。准格爾汗部有一種駱駝陣,在草原作戰中頗為有效,而正好成為子母炮有效攻擊的對象。可惜就是這樣一位奇才,卻被康熙發配到東北鐵嶺,乃一大冤案,也使其一生心血盡付東流,成了滿人貴族賞玩的把戲,而無法在時代的長河中燦爛。

戴梓冤案的具體原因趙強知道的不是太多,但知道事情起因是南懷仁出於忌妒的誣告。而讓南懷仁嫉妒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在戴梓製造沖天炮之前,康熙先是命令南懷仁造,但「造之一年而不成」,這才讓戴梓製造,而戴梓僅用八天就造出來了,這使南懷仁「慚且憤」。另一是在編纂《呂律正義》時,南懷仁和戴梓意見分歧,且南懷仁又辯論不過戴梓。於是南懷仁就串通曾敲詐戴梓而未得逞的一些人,誣他私通東洋,結果是康熙偏聽一面之辭,將戴梓流放到關外了。

此時為康熙二十二年,而戴梓被發配關外是康熙二十九年,距離還有七年,現在的戴梓仍然當著他的翰林院侍講,不過他這侍講當得十分失意,空有一身本事卻不能施展,這種有力無處使的困境趙強有切身體會,正如他剛一出校門抱著滿腔抱負想大幹一場,結果卻處處碰壁一般。

有了戴梓,便有三眼火銃,便有強大騎兵;有了戴梓,便有二十八銃,便有強大步兵;有了戴梓,便有子母炮,便有強大炮兵。總之,只要有了戴梓,趙強所奢望的軍工生產便不再是夢想,從此他便不用把武器命脈捏在洋人手裡,也不用拿著大把銀子當冤大頭,更不用每戰都要戰戰兢兢,此人必須要招入麾下,勸不來也要綁來!趙強斬釘截鐵般的一拍桌子,眼神說不出的嚇人。

「大帥,多倫禪胡萬戶有信到!」

正在趙強滿腦子想的都是戴梓及如何把他搞來時,門外衛兵輕聲報了一句。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0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東進支隊的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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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旺派來的人是趙強的老相識,也是老夥伴——四川人林家風,時任第一步兵聯隊第一大隊長,其所掌第一火銃兵大隊是關寧軍中原吳軍舊部最多的一營,因此又被關寧軍中眾多吳軍舊部出身的將領親切稱為「老吳營」。

因連日趕路,又是一到雅思克就來見趙強,所以林家風的臉上還浮有灰塵,兩耳亦是凍得通紅,兩手更是佈滿裂口,一眼看去便能見到紅肉泛起。

「手怎麼凍成這樣?」

趙強有些憐惜的握住林家風腫得跟饅頭一樣的手,不勝唏噓,從林手上所受的凍傷便可想見其吃了多大苦,遭了多少罪。自率眾北上後,趙強奉行的便是「與子同衣」的同甘共苦原則,生活上與眾多部下一樣,並無多少特殊化,但凡出征,也是身體力行,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明白無誤的告訴部下:大帥與你們一樣!但現在看看自己完好無暇的雙手,再瞅林家風那凍得不成人樣的雙手,趙強如物在喉,感慨萬千,自責自己做得還是不夠,這不夠倒不是說他一定也要把自己手凍壞來體現與部下的一樣,而是對東進支隊的照顧不夠,一些已經在近衛師團、騎兵師團推行的防寒保暖方法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而沒有及時傳達過去。林家風是高級軍官,其手凍成這樣,不難想像其下面的軍官和士兵又是凍成什麼樣。想到眾多將士因為防寒不得法,而受不必要的傷害,趙強心中自責不以,同時也提醒自己不能因為前衛師團不在身邊就當甩手掌櫃,一些事情還是要及時提醒胡旺才是。

林家風有幾月沒見趙強,這次聞聽胡旺要派人回來和大帥回稟東路支隊事務,便請了這差事回來,一是想回來看看趙強、齊壯等老兄弟,二來也是想問問趙強,大軍何時南下與清軍較量。

林家風是四川人,對這苦寒之地甚是不習慣,自隨趙強北上後便無時無刻不想著南下入關回到家鄉的那一天,所以眼見關寧軍今非昔別,已有南下本錢,心下便也俞發熱了起來。他不知趙強已與齊壯等人說過,明年便要南下與清軍作戰,心中只怕趙強往後帶著他們就在這極邊之地扎根下去。

見趙強見了自己第一句話便是關心自己凍傷的手,林家風心中一暖,毫不在乎的「呵呵」一笑:「沒事,凍傷而已,養些日子便好。」說完便抽回了被趙強握住的手,垂在腰下,他不太習慣被一個大男人握著雙手,覺得有些彆扭。

「凍傷無小事。」

趙強不理會林家風的言語,而是扭頭對衛兵吩咐一聲:「去,取些藥膏來給林大人抹上。」

「是,大帥。」

衛兵聞令忙出屋去取藥,民曹組織的商隊在三姓曾購回一些藥物,當中便有關外百姓常用的凍傷膏。此類藥膏的主要組成部分多為動物油脂,與後世所沫用的唇膏十分相似,預防與治療凍傷也很有效。現軍中除了前衛師團,其餘師團平日裡訓練時都是採用塗抹油脂防凍,參與修建雅斯克的民夫們也用此法防凍,效果十分明顯。

「多謝大帥!」

趙強的好意林家風自然是受了,對於趙強為人他也是十分清楚,知其不是作態作拉攏人心之舉,而是真心掛著自己的凍傷。

不多時,衛兵便取來藥膏為林家風抹上,又依趙強吩咐小心的為其手掌裹上白布,收拾定當後方退了下去。

滿意的看了一眼雙手後,林家風微一拱手,對趙強稟道:「大帥,屬下奉胡萬戶命令,來向大帥細稟我東路支隊東進後的戰果,另請大帥示下,我東路支隊改編為前衛師團的具體辦法。」

待趙強點頭後,林家風方將東進支隊東進後的情況大體說了。

東進支隊以第一聯隊全部,第二聯隊兩個大隊外加一千民夫為主力,計四千九百人。東進後,沿途剿滅四個小部落,得人丁一千七百人,攻取多倫禪,打死打傷俄軍九十九人,得人丁六百九十人。其後,分兵兩路,沿東、南兩方向分頭進軍,東路軍挺至多倫禪以東一百九十里方止,共擄人丁一千六百人。南路軍挺至海參威地區,佔領俄軍據點兩處,打死打傷俄軍七十三人,擄得人丁二千七百人。其後胡旺率第一步兵聯隊一部突襲朝鮮國鹹鏡道水師駐地,打死打傷朝鮮水師三百六十人,俘虜五百七十人,得大小戰船十六艘,並沿水師駐地侵襲四周,計擄得朝鮮人一千七百人。

奪取朝鮮鹹鏡道水師戰船後,胡旺又按趙強所指示庫頁島方向派兵四百連同三同朝鮮水師兵登上庫頁島,經查,島上有漢民後裔千餘人,另有各族漁民三千多。現已經庫頁島最南端建立一登陸點,派兵兩百永久駐守,並計劃徵召島上漢民及各族漁民一千人充入軍中。

至林家風奉令西來時,東進支隊共打死打傷俄軍一百七十二人,朝鮮兵三百六十人,反抗的各族百姓四百多人,現治下控制各族百姓共計一萬二千四百多人,其中可徵用男丁五千七百人,連同東進支隊本身兵力,共有可戰兵丁九千三百人。

聽完林家風的敘述,趙強很滿意,東進支隊的戰果出乎他的意料,原先只以為能擄得五六千人口便是頂天了,不想卻有一萬多人。當下對林家風及東進支隊的表現誇讚了幾句。然後便將事先準備的前衛師團改編方案告訴了林家風。

根據東進支隊目前情況,趙強制定的前衛師團組成辦法為:轄四個聯隊,原第一步兵大隊的兩個火銃兵大隊升為聯隊,原第二步兵聯隊的兩個大隊合為一個聯隊,新擄的朝鮮人編為一個聯隊。各聯隊分轄四個大隊,每大隊轄四個中隊,每中隊一百兵,中隊下設四個小隊,每小隊二十五兵。按此方案,前衛師團改編後的兵力為六千四百人。另抽調俘虜的朝鮮鹹鏡道水師兵及庫頁島漁民一千人組建關寧軍海軍,由總制府直轄,現由前衛師團代管。餘下人員則整編為各地治安隊及後勤運輸部隊。

軍官的任命除四個聯隊長,其餘軍官人選由胡旺負責。四個聯隊長人選分別為:林家風、趙果、張義、洛爾。四人中除洛爾是鄂倫春人,其餘三個皆為吳軍舊部出身。

定下前衛師團整編方案後,趙強留林家風用了晚飯,並叫來齊壯、賀滿川等老兄弟過來聚了聚。晚飯吃的很實在,新宰了一條黃狗連同些香料一鍋燉了,眾人就這麼圍在大鍋旁狼吞虎嚥了起來。中間有人提到了上次在永陵剝的那條狗,因那條狗趙強險些被活剝了皮,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別有滋味。只不過那時圍在一起吃狗肉的有三十一人,現在卻是有一大半人已經永遠吃不到狗肉了,想到死去的同袍,眾人都是悲憤不已,齊壯更是難過的掉了眼淚。

第二日,林家風就向趙強告辭,帶人踏上了回程之路。不過來時是空手來,去時卻是帶了大小車輛三十幾車,車上裝滿了白面和菜油,另外還有很多防凍膏,並且趙強連夜讓人做了幾頂大黃皮帽子。這幾頂黃皮帽子是趙強根據後世某軍四野入關時所戴的那種大帽子改進而來,十分的厚實,兩邊擋子既可放開可遮臉護面,也可捲起來。做好的幾頂一半讓林家風帶回去依樣仿製,爭取軍中人手一頂,餘下則是讓民曹召集人手即刻製作,爭取在半月內保證軍中所用。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1
第二百五十五章 預備役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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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家風後,趙強也不得閒,手頭上還有兩件事要處理。一件便是從二十八屯及三道屯擄回來的人口安置,另一件則是與俄國人談判的事。這兩件事不處理完,趙強就不能馬上動身去北京。雖然趙強很想在元宵節前趕到北京去看看古代的燈會,但是不解決這兩件事,他勢必不能全心前往。尼布楚方面的談判倒不急,因為最好的立約時機並未到來,現在只是扯皮的時候,拖著也無所謂。但人口消化和安排卻需要馬上辦理,只有盡快消化這些新得人口,才能保證明年戰事發生後,關寧軍有足夠的兵員補充。

雅克薩之戰爆發的時間是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也就是說現在離雅克薩之戰還有一年零五個月,但在此之前的康熙二十三年,清俄雙方就在黑龍江發生了數次戰鬥,這些戰鬥是雅克薩之戰的序曲,也是這場戰役的組成部分。有鑒於此,所以趙強一直將明年(康熙二十三年)視為雅克薩之戰開始時間,並且本該在後年才來到遠東的戈洛文卻提前在今年就到達了尼布楚,這個蝴蝶翅膀扇動的後果有多大,趙強還不知,為預防萬一,他更要將南下戰備的時間提前,否則一廂情願的等到後年清軍兵進雅克薩城下再著手南下,說不定就錯過了最佳時機。

改變,不單單是一方,而是雙方乃至三方的改變。趙強改變了現在遠東的格局,改變了雅克薩之戰前的俄軍在東方的兵力部署,自然隨同這一改變的就是俄國政策的改變,這種改變不可避免的會影響到雅克薩之戰。歷史往往一個小插曲而改變他原來的道路,正如趙強在後世經常看到的歷史穿越小說一般,主角在不應該出現的地方不可能的殺了一個人,結果被他殺死的這個人本該是帝國的繼承人,最後另一個人登上了皇帝寶座,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不是主角可以提前預知的了,因為他的預知是建立在那個本該當皇帝的人身上,現在換了個人,他自然無從得知這個新皇帝的一切了。沒有辦法知道下面發生的事情,主角也將如浮雲眾生一般,茫然失措,無從下手,畢竟穿越是一個人的穿越,不是一個集團的穿越,沒有強有力的後盾,一切只能靠自己。而要以一己之力妄想逆天而為,恐怕只是癡人說夢。知道才會發生,才會去提前佈局,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一旦你不知道了,那麼你就成了普通人,生死皆淪於他人之手,你所能做的只能是改變自己的命運,而無法改變別人的命運,改變時代的命運。

絕不能讓本該發生的歷史沒有發生,至少在沒有羽翼豐滿之前,這是一個穿越者的定律,如同「適者生存」一般不可改變!

趙強不想讓歷史從原來的軌跡上偏得太遠,這將使他喪失天時——可以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古人常言成事要有天時、地利、人和。在趙強看來,他現在擁有天時和人和,卻沒有地利。三者缺其一本就讓趙強的反清之路困難重重,現在如果又缺了天時,單靠人和又能怎樣。更何況關寧軍的這一「人和」本就是建立在勝利的基礎上,正是因為屢次的勝利才讓或自願或被迫參與進來的將士能夠勇往無前,沿著趙強指定的道路義無反顧走下去,而一旦遭遇不順,恐怕辛苦所創基業一夜之間便能崩潰,那些被強征來的各族士兵如鳥獸一樣散去。

趙強要的關寧軍是一支有著無比堅定信仰的部隊,但可惜的是,他的願望暫時還只能是個願望,並不能將之變為現實。沒有信仰的部隊戰鬥力再好也僅是比烏合之眾好些,但是頂多也是一支強悍的強盜集團而已。趙強不想領導一支強盜軍隊,他想要領導的是一支舉世無敵的鐵軍,事與願違,他現在必須也只能繼續當他的強盜頭子,因為建立信仰之前的同化還沒有完成,而同化所需要的語言和文化的灌輸也沒有完成。時間,一切問題的根結核心就是時間。趙強沒有時間去做,也沒有條件去做,軍中知識分子太少,識文斷字的人在關寧軍中的比例低得讓人無語,因此招納一些漢族知識分子也是趙強南下要做的事情之一。完美的設想很多,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沒有條件之前,趙強只能等待,被動的等待。

現在趙強已經改變這個時代太多,但他一直小心謹慎的刻意留下主幹,只在枝節上去改變,原因無二,只因他需要雅克薩之戰,需要這場可以讓他一舉奠定關外局面的戰爭。

讓趙強滿意的是,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還是向著好的方向前進著的,戈洛文的提前到來某種程度上阻止不了雅克薩之戰,因為康熙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打造好自己的關寧軍,謀劃好一切,等著那最佳時機到來即可。把新擄來的人丁消化掉,便是要謀劃的事情之一。

南下劫糧總共擄了五千多人丁,路上凍死了三百多(多為老弱),現還余四千七百多人,除去女人和孩子外,可徵用的男丁有兩千四百多人,其中又有三百多雅發哈鄂倫春人。

因治下各地並無多少可耕種土地,無須太多青壯男丁從事生產,所以最後趙強和魏季商量了一下,將正在從事雅斯克修建的各族壯丁連同南下擄回來的這些人,組建了關寧軍的預備役師團。師團長由吳四兼任,鄂倫春頭人烏爾愣為副師團長。其餘的人則由民曹負責安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預備役師團的主要任務是提供常規師團(四大師團)戰損兵員補充,戰時充任後勤作業部隊,平時則在訓練之餘從事各項工程,如建城、挖壕、修路等任務。

因南下擄來的人丁大多安置在首義城,所以預備役師團的駐地就設在了首義城。南下劫糧回來後,趙強對之前的佈置略做了些改動,原來是將首義城作為一個前沿突出部來安排,隨時做好棄守準備,現在則將其提高到橋頭堡高度來建設,絕不放棄。南下的這一個多月,除了糧食和人口的收穫外,趙強的最大收穫便是路線——從首義城出兵經墨爾根越三道屯向南,便可將黑龍江和吉林、寧古塔一分為二,截斷任何從吉林、寧古塔、盛京方向北上增援的清軍。所以,重新定位首義城便是當務之急,現在首義城除了教導大隊外,只有一個隸屬於後衛師團的大隊。趙強擬在首義城駐紮預備師團外,還準備在開春後將後衛師團也移駐首義城,一旦騎兵師團和近衛師團在黑龍江與清軍交戰,駐於首義城的後衛與預備兩個師團便立即擔負截斷黑龍江與各地聯繫的任務,掐斷清軍增援黑龍江的一切可能。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2
第二百五十六章 平靜的尼布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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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預備師團的相關部署後,趙強便準備動身南下。劉德曾於半月前經後衛師團傳回他寫給趙強的一封親筆信,信送到趙強手中的時候是他回到雅斯克的第三天。

劉德信中言道,他於十二月初四日到達尼布楚,然城內羅剎總督並未與之會面,使團一行在羅剎人安排的驛館內住了四天後,方得總督府內官員傳見。

不過會見劉德的俄國官員並非戈洛文,而是總督府一平時事務官,類似漢官幕僚師爺之類的文書,具體擔任什麼職務劉德並不知。見面後,這俄國官員並未如常例指責關寧軍侵佔俄國土地,殺害俄國軍民之類的官面話,只經翻譯簡單詢問劉德幾句,對他們遠道而來表示慰問,言語之中頗為熱切,如多年未見老友一般對待,無一惡語相向。

劉德不知這俄國官員打得什麼算盤,不過觀其模樣,心知這羅剎人定是有什麼詭計,不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羅剎雖蠻夷之國,但也建國數百年,諒也不致於做那無恥之事,況城外三十里地有後衛師團兩個大隊駐紮,所帶衛隊又是百戰老兵,人皆火器,羅剎人若是真起歹意,縱使兵力不濟,交起手來鹿死誰手也尚未可知。有此依仗,劉德自是不怕羅剎人搞鬼,本著虛虛實實、你來我往的手段也就那麼應付著這俄國官員,正可謂賓主雙方笑談甚歡,渾沒有兩軍對陣各屬一營的樣子。

客套完畢,那俄國官員便告訴劉德,說他們的新任總督大人這幾天並不在城內,這等協商談判之事下面之人自然不可能做得了主,因此還望關寧使團能夠在尼布楚盤恆些日子,待總督大人回來後便立即與關寧使團會商,大家坐下來平等的解決雙方爭執。

劉德見對方總督不在城內,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那就是俄國人絕無談判誠意,笑裡藏刀的鬼把戲可是漢人玩了幾千年的手段了。想到趙強對其叮囑,一定要把這場和羅剎人的談判拖到開春之後,以為己方爭取最佳立約時機,劉德便將計就計應了下來,答應對方在尼布楚等到總督大人回來。隨後便將趙強親筆所書談判條款的備抄件遞與羅剎官員,那羅剎官員不識漢字,不知上面寫的是什麼,因此未有當場之反應,只讓劉德等人回驛館休息,等總督大人回來之後傳召即可。

此一等便等了五六日,卻遲遲未見俄方總督回來,也不見俄方接了條款後有什麼反應,劉德因言語不通也不能在外圍收集些情報,只好每日裡呆在驛館等候消息。算算時間,估計大帥已經劫糧回返,便將這些天的情況寫了書信,派人送到後衛師團送抵雅斯克,呈大帥親覽。信的最後是請示趙強接下來他該如何做,若是羅剎人一直不予反應,使團是否還繼續在尼布楚等,另外還小心提醒趙強恐羅剎人所謀非小,還望多加戒備。

看完劉德的信,趙強對著地圖凝思看了半天,又反覆看了劉德這封書信,最後才提筆寫了回信,告訴劉德不要著急,慢慢等,耐心等,俄國人說什麼時候談就什麼時候談,在此之前千萬不要主動去找俄國人,就在驛館裡呆著就行,要做出一幅我並不著急於你談判的姿態出來。隨後又給左銘南寫了封信,命令他加大對杜吉根思克、額爾古納城等地的戒備,並廣撒偵騎嚴密監視尼布楚及雅克薩地區俄軍動向。另外鑒於北地冰雪成災情況,責令後衛師團趕製雪橇保證兩個大隊能夠快速機動。

趕製雪橇保證兩個大隊能夠快速機動,是為了防備戈洛文對使團和尼布楚城外那兩個大隊下手,但趙強不相信戈洛文敢在這凍天雪地裡發起一場進攻,因為這對進攻者而言無疑是一場噩夢,他的判斷是戈洛文也在拖,因為他需要時間調集他需要的兵力,以在開春之後奪回失去的土地。正如趙強在這個時候選擇和俄國談判一樣,戈洛文也是在利用這場談判打煙幕,二者的根本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想為己方爭取時間。只不過一個是真的想談,另一個則是想打而已。

談判是建立在實力上的,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談判只能是讓出更大的權益,要想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有讓對方感受到懸在頭頂上的利劍才行!趙強相信戈洛文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就不是什麼「東方之鷹」,也不會憑借在東方的作為成為彼德的重臣了。算來算去,在東方戈洛文能夠調動的部隊,除了黑龍江流域的俄軍,就是盤踞在貝爾加湖一帶的哥薩克騎兵,還有那些已經歸附俄國的蒙古部落(如布裡亞特蒙古人、茂明安蒙古人)了。

只可惜,上天不會再給他時間了,開春之後戈洛文將清醒的意識到,他的最大敵人不是關寧軍,而是來自南方的滿清,到時恐怕他會求著關寧軍與他立約,而不是打著怎麼消滅對方的小算盤了。為了以防萬一,趙強還是讓左銘南做好戰備,若是戈洛文真的瘋了,那就讓他的瘋狂埋葬自己,也埋葬俄國在東方的最後希望吧。

談判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條約也不過是塊遮羞布,條件成熟時,趙強根本不會介意撕毀什麼破條約。

給劉德和左銘南分別下達命令後,趙強叫來魏季,問他南行商隊安排得怎麼樣了。魏季回答說,一切都安排好了,此趟共組織了四百人,一百三十輛大車的貨物,只待大帥一聲令下,商隊便立刻可啟程。

趙強聽後點了點頭,告訴劉德明日便動身,他走後,民曹的事情切不可有所怠慢,各項交待的事情一定要盡快完成,否則回來之後定不饒他。魏季一一應了,最後有些猶豫的上前道:「大帥乃全軍之主,我關寧軍前程安危皆繫於大帥一人之身,倘若大帥有失,所有努力皆付雲煙,終是一場空...為我關寧軍計、為大帥計、為千萬漢人計,下官斗膽請求大帥切不可孤身南下犯險!」說完「撲通」一聲跪在了趙強面前,「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請求道:「京師乃滿清重地,大帥是為吳逆逃犯,縱使可到三姓等地走上一趟,又如何能過得了重重關卡到得了京師呢?」

「你起來。」趙強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扶起魏季,苦笑一聲道:「你道本帥願意去冒這個險嗎?實乃不得已啊。」

魏季聞言愕然道:「我關寧軍已成氣候,佔地眾多,兵強馬壯,大帥有何不得已之處非要去那險地呢?」

趙強無聲的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但見外面正飄著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屋外樹叢,感慨一聲扭頭對魏季道:「魏季,你是最早隨我北上之人,本帥也不妨與你直說吧,今我關寧軍雖已有氣象,但畢竟根基太淺,這關外苦寒之地又是地廣人稀,若想揮師入關,單靠眼前的兵馬是萬萬不夠的。」稍頓一聲,續道:「你可曾覺得我關寧軍目下境況與那三國之時的蜀地何其相似,以少兵伐大國,縱使強於一時,也終有力不濟之時,而那力不濟之時便是你我葬身之時。所以本帥無論如何也要去京師一趟,不為別的,只為那永久之力!」

「永久之力?」魏季不明這永久之力指的是什麼,一頭霧水的望著趙強。

趙強也不好和他太過解釋戴梓的事情,怕他再勸,斬釘截鐵道:「我意已決,你無須再勸,待本帥走後,你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如此也算是為我,為你,為咱們關寧軍添力了。」

趙強如此說道,魏季還能再說什麼,當下訕訕的應了一聲,腦海裡卻滿是那「永久之力」四字,想來想去都不知這永久之力到底是何意思。趙強又交待了他些事情,如鄧肯等人如回來後該如何安排的事情,最後揮手讓他下去。在屋內呆了片刻,起身出身往馮雲住處而去。此趟南下京師恐非短期就能回來,怕是沒有三五個月回不來,因此他要在臨走前和馮雲再見上一面。

…………….

25號日為農曆八月二十八,也是骨頭寶寶的一歲生日,按習俗要辦酒席,宴請賓朋好友,所以骨頭明日起便要將精力放在相應事務上。更新仍為一日一更,為今明兩天提前寫好,定時發佈,九月更新可能不會給力了,待十月再戰吧。(骨頭買斷價格不高,所以為在一百萬字能夠提價成功,十月份便至關重要,在沒有推薦情況下,唯以更新換取點擊和紅票與收藏,此三者決定骨頭能否提價成功。)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3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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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強找到馮雲的時候,她正與十幾個吳軍家屬中的婦孺一起縫製黃皮帽子。見到趙強進來,那些婦女忙恭敬的站了起來向他見禮,之後便識趣的退出了屋子。對於趙強的來到,馮雲也有些驚訝,她知道趙強前一陣離開了雅克斯,但是卻不知他已經回來了,因為趙強回來之後並沒有來找她,她身邊的人又不可能知道關寧軍大帥的行蹤,自然也就沒有人告訴她趙強回來的消息。在最初的驚訝和慌張過後,馮雲下意識的就起身看向趙強,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期盼與歡喜。

「這幾頂是你做的麼?」

趙強輕輕走到馮雲面前,不知為何,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是沒法吐出來,只好隨手拿起她身邊一頂已經縫製好的帽子欣賞了起來,但見針腳嚴密,皮布之間的縫合十分到位,針眼的分佈也均勻錯致,一點瑕疵也見不到,不禁在心裡讚了一聲。笑著說了一句「看來以後我不用再怕衣服破了沒人幫我補了。」

趙強在馮雲面前一直不敢太過肆意,帶色的笑話更是不敢說一句,兩人之間的關係始終是相敬如賓那種,至少在沒有正式結婚之前,趙強知道自己是不會做讓馮雲有太強烈反應的事情,這種半玩笑話便是他表達自己情感的唯一方式了。

聽了趙強的話,馮雲有些嬌羞的指了指他手中的皮帽,輕聲道:「秦司吏交待了一千頂於大家,我閒來也是無事,便也縫了起來。這不剛縫了幾頂,大帥就來了...隨便縫的,倒讓大帥見笑了。」說完微微低下頭,似在看地又似在等待趙強的聲音,模樣著實是讓人憐愛。

見馮雲的兩手交錯在一起,手指輕動,隱有些小女人的彆扭之色,趙強心中一樂,知她對自己還沒完全放得開,便不再開她玩笑,正色道:「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的名字就好。」

馮雲微一猶豫,低聲「嗯」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不敢和趙強的眼神對視。趙強見她這樣,也不知要說些什麼,只好拿著那頂皮帽翻來覆去的觀賞著。二人就那麼尷尬的站著,幸好屋內的人都退了出去,屋外又有護衛守著,倒是不虞被人看見。

趙強可不想與馮雲之間老這麼彆扭,無奈面對這個女人,他就是沒有那種指揮大軍作戰的淡定和自信,就好像他天生就不善於面對女人一樣,嘴巴也似打了結一樣,想說的話總是到了嘴邊就又嚥了下去,生生的真是難受。失敗,真是太失敗了,面前這個女人明明馬上就可以成為自己的妻子,可為何我總是那麼沒有自信呢,趙強在心中暗歎一聲,心道看來我天生就受制於女人吧。

「大帥...你回來已有幾天,今天怎麼想到來我這的?」沉寂一會後,馮雲出聲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她的心比趙強細多了,從認識趙強到現在,她已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的性格,用個不好聽的詞來形容趙強,就是「木訥」,然而馮雲就喜歡這個木訥的男人,因為比起以前那些天天在府中出現的公子哥來,這個言詞有些木訥的男人才讓她感覺到踏實,感覺到溫暖,感覺到安全。經歷那麼多事情之後,馮雲可以肯定,趙強就是她想要的另一半,一生的伴侶。

趙強道:「噢,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馮雲好奇的抬頭看著趙強:「大帥想告訴我什麼事?」

「明日我要離開雅克斯一段時間,恐怕沒有三四個月回不來,所以來告訴你一聲...」說到這裡,趙強想到自己這一去要有段時間,且有風險,若是自己有了意外,恐怕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馮雲了,便大著膽子道:「免得你以為我不管你了呢。」

趙強的話讓馮雲的臉再次紅了一下,但這次僅是紅了一下,卻不似方纔那樣不再吱聲,而是緊跟著就關切的問道:「有很重要的事情麼?」

「嗯。」趙強點了點頭,他不想告訴馮雲自己是去北京,因為他不想讓馮雲擔心。自己此次去北京,固然有解決張家婚約一事的因素在內,但更多的卻是為了明年的對清戰事,如果告訴馮雲,恐怕她會與魏季一樣勸阻自己不要冒險,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說,省得她日夜擔心。

馮雲生於官宦之家,父親馮蘇是清朝的巡撫、大周朝的尚書,平日裡見的都是大官,辦的事情也都是大事,而每當父親做事時,馮雲都會自覺得不去打擾父親,也不向父親打聽,因為她知道有些事情女人最好不要去過問,有時候不知道要比知道要好。

「那你自己多保重,天寒地凍的,千萬不要受了涼。出門在外的,你身邊又都是些男子,要是生病了沒有人照顧的話,會吃不少苦頭的...」馮雲像當年母親一樣關切的叮囑了趙強幾句,在這一刻,她已經將自己擺在了趙強妻子的位子上,並沒有一點方才時的忸怩與嬌羞。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馮雲一邊說著,趙強一邊不住點頭,一點也不嫌她煩,反而是心中暖意陣陣。

「我走了之後,你有什麼事情就去找魏季好了,我已吩咐過他,但凡你有什麼事,他一定要及時解決。另外替我跟小傑說一聲,等我回來之後給他帶禮物。」因還要去商務司組織的商隊看一看,所以趙強不能在馮雲這耽誤太多時間。馮雲點頭應了之後便送趙強出屋。

出屋之後,趙強回頭看了一眼馮雲,輕聲道:「我走了。」

馮雲點頭「嗯」了一聲。

屋內屋外的溫度差得很大,也正起著風,怕馮雲凍著了,趙強便道:「你進屋吧,別凍著了。」說完突然伸出手握住馮雲的雙手,以極快的速度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口,然後好像做賊似的扭頭便跑。

「大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雲兒等著你!」

跑了十幾步,趙強卻聽見身後的馮雲突然大聲叫了一句。那一瞬間,趙強只覺天地停止轉動,世間就只有他與馮雲二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4
京華驚雷

第一章 焦山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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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關外,滴水成冰,狂風捲著漫天飛雪肆虐大地,天地間一片白茫茫,放眼望去渾然一色,就連山上的青松也被白雪覆蓋得讓人無法辨別。往常還能見到幾隻黑熊在山林間穿梭,此時卻是連影都見不到,不知躲在哪個山洞裡躲避風雪。山凹下,數十輛馬車散亂的停在幾間木屋旁邊,木屋裡擠滿了躲避風雪的人群。

娘的,這雪下到什麼時候才能停!屋內躲避風雪的人們哆嗦著抱住大腿,蜷在角落裡不住的打著冷顫,他們不時抬頭朝天上看去,臉上充滿了無奈與痛苦,一些性急的人甚至開始咒罵起老天來。然而與這些人不同的是,在屋子的最裡面,有一個穿皮襖的漢子卻始終安靜的坐在那,而在他的周圍,有七八個同樣穿皮襖的精壯漢子卻以看似隨意的樣子懶散的坐在那,但只要仔細的留意,不難看出這幾個精壯漢子坐著的位置正好擋住了身後那個穿皮襖的漢子。

穿皮襖的漢子便是趙強,而那些精壯漢子則是他從衛隊裡挑選出來的護衛,當中只有兩個是漢人,其他幾人則是蒙古與鄂倫春人。至於這些不時埋怨老天的人則是次此參與南下三姓商隊的押車夥計們。

魏季做事一向仔細,他雖無大才,但卻勝在穩重,但凡做事,他總是把最不好的結局想在前面,因此參與商隊南下的人,沒有一個不是一家老小都在雅斯克的,所以他們在有二心之前必須考慮一下留在關寧軍手裡的妻兒老小。當然,除了有親人為質外,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忠誠度絕對過關,當中一些人更是在關寧軍的歷次對俄作戰中享受了戰爭紅利的。甜頭已經嘗下去了,再讓他們放棄是很難的,用趙強的話說,這些人已經和關寧軍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著想,沒有人會傻到去向清軍告密的。

只不過商隊裡沒有人知道趙強的身份,他們只知此人是民曹官魏大人派來的押車。趙強並不經常在雅斯克,這個時代又沒有新聞聯播,所以認識他的人並不多,大多數百姓只能遠遠的瞥一眼大帥,而不知大帥的廬山真面目,所以只要趙強不說,他身邊的人不說,商隊裡的夥計和領隊自然也無法知曉趙強的真實身份。

商隊有嚴格的規矩,某種程度上甚至要比關寧軍的軍紀更嚴格,除了領隊的幾個外,底下人除了知道南下的目的地是三姓外,便一無所知了。至於身邊的同伴來自哪裡,他們更是無從得知,也嚴禁相互探詢,總之,這支商隊並不像是一支真正的商隊,反而倒像是一支等級森嚴的軍隊,因此商隊中的每一個人除了埋首做自己份內的事外,其餘的事情則是一概不能過問的。當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魏季還向近衛師團借了一個小隊的索倫兵用以監管商隊。

如此一支商隊,讓外人看了總是會覺得詫異的,若是放在關內,恐怕沿途官府早就派人來查了,不過在關外,卻是不用擔心官府。因為生活在關外山嶺中的大小部落因為地形與交通的不便,很少有商人會摸進山與他們做買賣,因此這些部落總是會在年底的時候集中部落的強壯男子,讓他們押著部落一年獵取的皮毛和採集的人參藥材去城裡出售。有這麼一個潛在的掩飾,關寧軍的這支商隊自然也就不用擔心外人會生疑了。

從雅斯克出發已有半月了,算來現在已是康熙二十三年一月初七了,本是想趕在春節前到三姓的,無奈途中風雪不斷,實在是無法加快行程,所以拖拉了半個月,商隊才趕到這焦山驛,而此地離三姓還有六十多里路的路程。

焦山驛是三姓副都統衙門設立的一處驛站,軍民通用,遇上戰事時來往各地傳遞軍情的信使可以在此換馬,而平時驛站則提供來往商隊住宿吃飯,用以賺取些小錢貼補活計。開辦至今,焦山驛已是有三十多年歷史了。

焦山驛的驛丁有六個人,看上去都已經五十開外了,大半都是花白頭髮,但口音卻讓趙強熟悉不已,因為他們都是漢人,且又都是來自雲南的漢人。他們與趙強一樣,都是被俘的吳軍舊部。康熙十八年平定三藩後,康熙便令各地將捉獲和俘虜投降的吳軍分批送往關外為奴,年輕力壯的充任苦力,而年紀大的則被分配到各地驛站充當驛丁。趙強對這段歷史還是熟悉的,加之軍中又有十來個胡旺從墨爾根周圍帶回來的驛丁,所以當聽到這些驛丁的熟悉鄉音時,他沒有表現出激動之色,只是不動聲色的跟在領隊的身後進了屋子。北京之行十分凶險,所以趙強必須小心又小心,絕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來。出發前,他便在腦後粘了條辮子,穿著打扮又都是索倫人的樣子,只要不開口,就沒人知道他是漢人。

領隊是一個索倫人,叫拔都,原先在墨爾根開布料行,後來胡旺洗劫墨爾根,他便與一家老小被帶到了首義城,之後被遷到了雅克斯。因其識得滿文,也認得些漢字,也會算帳,能說會道的便被魏季相中了,安排在民曹的農墾司當差,組織商隊時,因缺少懂行的人手,魏季便又安排他到商務司當差,上次組織商隊南下三姓便是他一手安排的。

拔都開過布料行當過商人,這場面上的事情自然就無須操心,因風雪突然大了起來,沒法再繼續趕路,所以拔都和另外兩個領隊還有那押隊的小旗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到焦山驛暫避風雪。對於他們的決定,趙強自是不會反對,他雖心急趕往北京,但世事難料,他再怎麼逆天總逆不過大自然吧,於是便也跟著來到了這焦山驛。

一到驛站,拔都便往管站的驛官腰包裡塞了二兩碎銀子,如此一來,那管站的驛官大牙就笑得合不攏了。這天寒地凍的,又過了春節,官道上的商隊早就絕了蹤跡,不到開春,難得見回商隊來往。平日裡驛站就指著平時商隊來住時能賺些銀子過活,這要是商隊不來,他們就得挨上三四個月,過著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日子。這驛官,聽著是個官,實際狗屁都不是,又是個漢人反賊出身,比起商隊裡的個夥計來他都低上一頭。沒的外塊貼補,他這驛官和手下幾個驛丁就全要喝西北風去。正哭爹叫娘沒人理時,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來,加上這商隊主事的上回也來住過,算是熟人了,當下驛官也不問話,直接就把人給迎到了裡頭。屋內團在火盆前烤暖的驛丁們聽得動靜早就樂開了懷,不待驛官發話,就慇勤的去幫著商隊夥計們安排車馬,從後院裡抱些草料給馬餵上,燒熱水什麼的。他們這樣勤快可不是白幹的,因為按規矩,等商隊走時,這些活計可都是要算銀子的,要是沒有銀子,誰願意沒事找事呢。

不過可惜的是,這焦山驛就好像上了歲數的老人一樣,幾間木屋早就破落不堪,有兩間屋上連個頂子也沒有,北風一吹,雪花一飄,待在裡面跟在外面沒啥區別。好在驛丁們勤快,不待招呼就去柴房裡抱來乾柴給點上,這火一起,大伙團在那烤暖就好過多了。

下晚時,拔都取出糧食讓驛丁們幫忙做了,白面大餅就著肉乾,吃起來倒也享受。當夜,眾人就在這破落不堪的焦山驛住了一晚,夜裡趙強被凍醒兩次,雖然他身上裡面穿著馮雲縫的熊皮襖子,外面套著大皮襖子,但零下十多度的天氣,哪能不冷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5
第二卷 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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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直落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小了起來,然後慢慢的停了下來。雪花一停,這天便立馬晴了起來,不過這掛在天上的日頭卻是始終不會給人帶來一絲暖意的。雪停風又停,拔都等人在外看了看,便決定立即啟程前往三姓。此地離三姓還有六十多里路,緊趕慢趕一天也是走不到地的,所以必須還要在中途停留一夜,而下一個可供住宿的地方就是屯兒溝了。

屯兒溝是一個不大的村寨,住著些赫哲人和達斡爾人,此地是北面的人往三姓的必經之地,算是南北交通要地。打順治年間清朝在三姓這個地方設立副都統衙門後,這屯兒溝便成了一處重鎮,以小小村寨之地而單駐一佐領,以為三姓屏障也。但經數十年發展,屯兒溝也由從前單一的赫哲部落居住地成了一處南來北往的中轉地,因來往的商隊多了,所以赫哲人也自發的建了些旅店酒肆什麼的,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些商賈之風。滿清建國之後,這關外除極北之地有羅剎人作亂,大體還是太平盛世,所以現在的屯兒溝更多的是一處商旅中轉站而不似先前軍事重鎮了。

而商隊要抵達的目的地三姓,也並不是一座城池,而是由三個不同姓的赫哲人部落所組成的聚居點,就好像草原上蒙古人居住的部落一樣,以部為居,又合部為屯。這三個不同的姓分別是指克宜克勒、努雅勒、祜什哈哩三個赫哲人姓,後清朝為方便管理這些不同姓的赫哲人,就將他們統稱依蘭哈喇。滿語中依蘭為三,哈喇為姓,故人稱三姓。趙強翻看過地圖,知道這三姓大概就位於後世黑龍江省境內,其處於牡丹江與松花江合流處,與那黑龍江和松花江的交匯地三道屯一樣,在地理上都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不過與三道屯不同,清廷對三姓的重視程度還是相當高的,僅憑其在三姓設了副都統衙門就可知清廷對這個地方的重視。從屬上,三姓副都統衙門是屬於吉林將於管轄的,倒不屬黑龍江將軍衙門管。這個時代清朝對關外各省的劃界與後世相差甚遠,所以趙強倒不會想當然的就把後世的中國地圖省界劃分概念生硬的搬過來。

拔都上次率隊去過三姓,回來後將其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向魏季匯報過,據其說,這三姓原為大遼五國城部之越裡吉部地,女真興起後,金朝又將其改為胡裡改路,而到了蒙古人的元朝時,又在此地設胡裡改、斡朵憐兩個萬戶府。等到了大明朝的時候,明朝又在此地置屯設衛。總之,各朝各代無不對三姓這個地方重視有加。現在三姓的副都統是滿洲鑲黃旗人索柱,治下有一個佐領的精銳八旗兵和兩個佐領的駐防八旗兵,另外還有幾百蒙古披甲人,在同屬吉林將軍治下的幾個副都統衙門裡,索柱的實力還算是比較高的。其為人倒也一般,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為官治民上循的是上任的老路,對前任留下的各種政策多不做改動,對這種人,趙強的評價是平庸二字。

此趟南下京城,除了完成自己要做的幾件事外,趙強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打探各地清軍將領的底細,看看哪些人是將來要重視的對手,哪些人則是可以被忽略的。

決定啟程趕路後,拔都便喚來驛官,與他結了住宿和草料的錢,額外還多給了五兩銀子、半口袋面與他們,喜得驛官與驛丁們連聲道謝。

再次啟程後,一路上都沒有再遇上風雪,不過因為連降三天大雪,這官道上的積雪也厚至膝處,所以馬車行上去倒也是不能太快。好在屯兒溝離得不遠,只二十多里地,所以在太陽還沒有下山的時候,商隊便趕到了屯兒溝。照例還是拔都出面去聯繫住的地方,另外還帶了些銀子和兩張上好的貂皮還有一顆老參去拜訪了屯兒溝的駐防佐領齊阿。

帶上禮物和孝敬去拜訪齊阿一來是打聲照會,二來也是為了齊阿出具給商隊的碟程。所謂碟程是關外商隊走南闖北必備的文書,類似於關防卡印之類,有了碟程商隊便可以自由通行於各地,而沒有碟程則是寸步難行。清廷在關外雖不如在關內對漢人那樣苛刻,各族百姓無須戶籍證明就可以來往各地,但是對商隊還是有一定要求的,至少要做到商隊每經一地,都要有當地官府出具的碟程,如果沒有,就可以當奸細或者資敵者論處。

齊阿是個老好人,真正的老好人,雖是個佐領,但平日裡為人處事與普通百姓倒沒什麼區別,在屯兒溝官聲甚好,從不縱容手下強搶民財或者勒索百姓什麼的,對來往商隊也是以禮相待,該收的收,不該收的則絕不收。收了東西也是一定辦事,絕不難為來人。拔都東西送上之後,他收了銀子和貂皮,卻將老參給退了回來,說是「你們部落裡也不容易,天寒地凍的還要出來跋山涉水,實是不易,老參三姓的買家們出價高,送給我倒是可惜了,不如拿去換些油鹽米面的。」就這麼著便給拔都出具了碟程,因商隊是用索倫人的名義,所以碟程上寫的也是索倫部落名字。

拿到碟程後,拔都便安排手下在兩家赫哲人開的旅店裡住了一晚,當夜無事,第二日天未亮,商隊便又繼續朝三姓趕去。等到了三姓時,天已快黑,沒法再聯繫買家出手貨物,便尋了一家大的車馬行住了一晚,等到次日方才派了七八個人分頭去尋上次來出貨時的幾個大買主。

商隊忙著出貨,趙強則是帶著他挑選的十二個護衛帶著二十四匹快馬往寧古塔方向去了。其實往京師方向並不一定需要往寧古塔經盛京再折山海關入京,而是可以通過三姓南面的科爾沁草原往西北經山西大同入關,但如此一來,路程卻是遠了,而且也不一定能進得了關。因為清廷雖不禁關外各族百姓自由走動,但卻是嚴禁隨意入關。如果想要入關,就必須有官府出具的路引,而想要有路引,只有寧古塔、盛京等地才能開具,其他地方的官府無權出具。所以趙強想要入關,就必須到寧古塔換取自己的路引。

趙強是繼續用商人的名義換取路引,但卻不是他出面,而是其部下的護衛索倫人德丘,並且在他們所攜帶的二十四匹快馬中,有三匹快馬上駝運的都是上等貂皮和有年頭的人參,另外還有幾十顆東珠和其他值錢的寶貝。這些貂皮、人參、東珠都是從俄國人手中搶來的好東西,每一件單獨拿出來都能賣個好價錢,不過若是在三姓出手,則價格就被那些商人壓得低了,所以歷來有好貨在手的商人都是會選擇將東西拿到盛京或者不辭辛苦的拿到關內出手。因此只要不露馬腳,趙強相信寧古塔官府是會給德丘出具路引的,要是官府為難,就用身上帶的金銀開路便是。

九月份寶寶生日,侄兒生日,大事小事一蘿筐,更新少了,大家原諒下,骨頭會在十月份補償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07:16
第三章 寧古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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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姓往寧古塔有二百多里路,好在各代出於對三姓的重視,所以都有修官道,維護的也好,大多數地段是以青條石鋪建,只極少數地段有些泥濘,因此雖是冬天,然除了積雪和冰凍外,一路上倒是平坦,並不怎麼難行。十二人連同二十四匹快馬行了三天,便遙遙能見屹立在遠方的寧古塔城牆。趙強是頭次見識寧古塔這一清代有名的重鎮,不由駐馬凝神瞧了半響,心中頗多感慨。感觸過後,便當先打馬奔城門而去。

寧古塔是滿清在關外僅次於盛京的重鎮,防衛極其嚴密,駐有寧古塔將軍衙門,因此對於出入城的車馬盤查自然也較其他地方要緊得多。趙強他們到了城門口時,便有幾個清兵警惕的走了過來,吆喝著他們下馬接受盤查。趙強他們忙一邊下馬,一邊將馬匹牽往一邊,好讓出城的車馬能夠通行。

一路上出面應付的都是德丘,他是索倫人,無論言語還是舉止都不易惹人生疑,且人長得又甚油滑,極像是出門在外走商的掌櫃,所以大事小事都是由他出面來應付。其實德丘實際上是降兵,他未投關寧軍前便是在兔兒嶺被殲的正紅旗索倫營中當兵。不過趙強與信任其餘十一人一樣,對德丘也是信任有加,從不擔心他會出賣自己,否則也不會挑他隨行了。

事實上因為關寧軍的建軍歷程是由小至大,由弱至強,在不斷的戰鬥中用俘虜和強征來的壯丁充實自身,所以當初在兔兒嶺被俘虜的清軍有很多現在也在關寧軍中擔任中低級軍官之職。這些清軍俘虜原先在清軍中都是炮灰的命,投了關寧軍後倒是享受了戰爭紅利,尤其是最早投降和被俘的那批人,他們的利益已經和關寧軍牢牢的綁在了一起。更何況這些人又不是旗人,面對到手的富貴和回去繼續當炮灰,如何選擇是顯而易見的。

而趙強的衛隊在師團改制後從原先的兩百人縮減到了一百人,不過戰鬥力和忠誠度卻又更上一台階,能入大帥衛隊比能進騎兵師團更讓士兵們心動。誰都知道,現任近衛師團師團長的賀滿川便是出身大帥護衛,而另外三個護衛陳偉、嚴錢、許平現在也都是身居要職,前途不可限量,因此,進入趙強.衛隊的這一百名士兵對於自身前景更是渴望非常,在衛隊中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寧肯在大帥身兵當個看門的,也不到下面師團當個掌旗的。」這掌旗的便是小旗軍官的別稱,由此也可以看出趙強.衛隊對於士兵們的吸引。

在富貴與前程的雙重作用下,再加上已是清軍叛徒,所以不論是德丘也好,還是隨行的另外幾個,只要不是在生死關頭,斷然沒有出賣趙強的道理。當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此趟南下必竟事關重大,自己一人安危牽著整個關寧軍和漢人的復興,所以趙強不可能沒有防備,這一點實際在隨行的十二個護衛的選擇上就能看出,基本上這十二人來自於不同部落,且又來自於不同時間段投軍,相互之間沒有血緣和親情關係,全部屬於單獨的個體,無論哪個要單獨行動,必有另外的人陪伴,斷絕了告密的可能。但是這個安排只是趙強自己知道,護衛們是不可能知道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挑選了他們,就沒道理把人家當賊防。最壞的安排只在最壞的時候才會體現,但趙強希望這個最壞的安排永遠不要發揮作用。

面對幾個清兵的盤問,德丘一臉老練的應付著,不時還和兩個索倫兵套著近乎,最後更是乖巧的送上幾兩碎銀子與那帶頭的清兵,然後在清兵們的笑聲中坦然的進了城。整個過程中,趙強和那兩個漢人護衛是一句話也不說,只低著頭做恭順樣。事先趙強和德丘他們有過交待,倘若有人盤問到他,但說他是啞巴便可。那兩個漢人護衛倒無須擔心,因他們生長在關外,與周圍部落多有交往,所以各族語言多少也都知道一些,甚至滿洲話也能說幾句,所以倒不用擔心被人盤問,這麼多人只慮趙強一人而已。有鑒於此,趙強也是很有自知之明,一路上表現得總是很低調,甚至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他都不太說話。

順利入城後,一點也不耽誤,德丘問過城門清軍,知道都統衙門在城西,所以便直往城西而去,以求盡快能把路引辦下來,好趕緊往盛京而去。時間有限,趙強不願在路上多浪費時間,何況寧古塔內吳軍舊部甚多,他也怕萬一被哪個熟識的人認出來惹來麻煩。

趕到都統衙門時,衙門大門還開著,不時有人進出。關外的官府都是八旗衙門,不似關內那種衙門,也沒有關內衙門那麼多的規矩。所以德丘帶了兩人往門房通報一聲,說是來辦路引的,門房當差的下人斜眼瞄了瞄,便順手往門房後,衙門大門旁的一間屋子指了指,說道:「你們來得正趕巧,桂五爺剛好在,這路引的事歸他批,你們這便去吧。」門房口中的桂五爺是都統衙門專門辦理路引的筆貼式桂祥。

「多謝多謝!」

心中暗鬆一口氣,德丘笑容滿面的往那門房手中塞了二兩銀子,那門房也不客氣,笑著收了起來,然後便打個哈哈讓德丘過去。德丘朝趙強眼神示意了下,趙強左右看了一眼,微一點頭讓他這就去辦,自己則與其餘的護衛老實的呆在那裡,什麼地方也不敢去。

德丘進去約摸小半個時辰後,還未出來,趙強心中有些著急,他不知道辦路引有哪些手續,所以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辦路引的官員不肯給德丘路引,那樣入關就麻煩了。正慌著,卻見右手側的街道上走來三人,看衣著俱是官員裝扮,趙強心中一凜,連忙示意們護衛小心,自己則不露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半隱在蒙古護衛思圖身後。

那三個官員一路有說有笑的往都統衙門而來,三人中一個瘦子,兩個胖子,遠遠看去倒是讓人發笑。三人好像是剛剛從酒樓吃完酒回來,未到近頭便聞著三人身上散發的濃濃酒味,一個胖子還不停的打著飽嗝,很是滿足的樣子。

三人說笑時都是用滿語交談,所以趙強聽不懂三人說什麼,但看三人樣子也知是說些葷素不淡的笑話,否則這三人臉上也不會有那種男人一見就明白的神情。一眾護衛們把馬牽著老實的站在那,不敢直眼看這三個官員。那三個官員走近時,才注意到衙門門口外停了這麼多人和馬,微一愣神,三人特意頓了一下,以為是哪個上官來了,待看見只是些苦哈哈行腳打扮,才相互一笑不去管他們,只顧往衙門裡進。門房裡當差的見了這三個官員,卻也不怎麼在意,還是坐在那裡烤著暖盆,也不出來打聲招呼什麼的。

趙強因半隱在護衛身後,又刻意不去看這三人,所以倒沒看清三人長什麼模樣,待見三人已走到衙門口,這才大著膽子瞥了一眼,這一瞥卻是心中一跳,唯恐自己看錯,又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這才確認那三個官員中的瘦子便是在三道屯被自己放走的郭木爾。

此時的郭木爾仍然是一身佐領服,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藏於人後的趙強,自顧自的與那兩個同伴提腳要邁衙門門口的台階,不料卻是一失腳,一個跟頭就往前栽過去。那兩個胖子見了忙去拉他,好在拉得及時,郭木爾倒是沒有摔著,一邊笑著咒罵這台階,一邊示意自己不礙事同伴無須再扶,一邊隨意的晃了晃身子,扭了扭腦袋,然後身子半轉,作勢去抱左邊的胖官員,不過手剛伸出,卻愣在了那裡,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左後方看,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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