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王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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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9981 2011-8-18 12:33: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98494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2:41
第九章 故人

 過去席撒每月都往來武當與魏國都城一兩趟,有些大商旅僅在此地歇腳,隨後直魏度,即使在魏國疆土也不絕對太平。魏建國時日不久,天下又戰亂四起,便是國境內也有些凶悍的匪徒或是私人武裝,魏國大多兵力用於抵抗外族,根本不能將這些匪類統統剿清。

大型商旅便成這些人眼裡的肥肉,這類人嚴格而言不屬綠林正道,向來與綠林聯盟井水不犯河水。萬一不幸撞上它們,若無厲害角色能震住場面,後果不言而喻。長期來往的大商旅都知道這些,從來都在此地歇腳同時找尋熟識的高手護商。

因為有這種買賣可做,席撒從不放過,因此也與這城鎮混飯吃的江湖中人建有交情。眼下這群人便曾多次與他一起擔任過護商,還曾一塊挑過個強匪大寨,並因此在當地名動一時,關係尤其親近。自上次一別至今已有半年,此番重建也就尤其多話說。

直到次日天亮時候,沐琳一宿覺醒下樓時,一夥人仍在喝酒交談,毫無倦意。席撒彼此介紹他們相識,這群江湖中人對沐琳本也不甚在意,只因是與他同行之故才份外熱情招呼。

沐琳對這類沒什麼大名聲的江湖草莽本也沒有結交之心,見這群人中有上年紀的半百老頭,幾個男人早把上衣脫下摔放一旁,滿是傷痕的身軀被纍纍汗水所覆,散發的氣味也不知有多少天不曾洗過,說話聲又大的擾人清靜。幾個女的衣著隨便,跟男人似的一腳踏在凳上,兩腿叉開,言語中不時夾雜些不堪入耳的粗俗之言。

客氣禮敘過後便告辭離開,只顧看望修羅。

席撒等人對她的離開也不甚在意,自顧說笑一陣。那個年僅十四的小女孩忽然伸手拽拽他衣裳,用一副稚嫩語氣哀求般道:「席撒哥哥,明日跟我們同行吧。飛字號的當家今兒清早四處找人手時還專門問過你呢。」

這般年紀,實際上卻已混跡護商一行一年有餘,手裡頭早沾染過血腥。若非年幼遭逢變故,一眾親人遷居途中盡遭流匪毒手,也不致如此。席撒素來與她最親近,卻從不敢讓她知道出身,但凡綠林一道無不被她痛恨,絕難說什麼強盜聯盟的綠林中人並不胡亂殺人這種話。

這時聽她開口,本就打算順道賺些銀子的他哪裡會拒絕。「可愛的小妹子開口我哪裡忍心拒絕?」眾人聽他答應,無不歡喜。席撒微笑替眾人滿上酒,調笑道:「有你們在本就足以確保平安,我也不過借風混點錢賺。」

「席撒,你是不知道最近的局面。現在的商旅可不好護,前不久心之眼的撒拉寨王洗手後,那些牛鬼蛇神哪裡還有不來魏國做買賣的道理?昨天明那夥人陪護的商旅就不知被誰劫殺一空。

東方翼國的變故又導致一些大小部落國家蠢蠢欲動,重金請來許多別處地頭的私軍,這些人沒事時還能不跑過來劫掠財物補養軍隊?這些還不算,心之眼裡頭據說出了個叛徒,收山那筆買賣中奪了晨曦國獻於魏國的寶物,撒拉寨王公開宣佈奪寶者是心之眼,強盜聯盟已下達追殺令,懸賞黃金兩千錠,白銀一萬兩。

魏國易之封地女王的鳳淚龍騎兵團受命追捕,晨曦國王家第一騎士團也來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亂成一團糟,本來飛字號的買賣不需要這麼多人手,它們當家唯恐路上遭遇不測,把我們請了不說還接連請了老余,老許他們的人馬……」

席撒聽的暗冒冷汗,知道義母故意設計自己,倘若因為懷裡這枚該死的紋章又惹上鳳淚龍騎兵那群厲害女人,想想都讓他覺得可怕。當初五年僵持戰,三分是為有趣,三分是為鬥氣,四分是為易之女王總能找些高強的好手,有利於他練功。

尋常勤練的確十年才能出一技,但若能每日都有番激烈戰鬥,積累之下五年便可修痛一技,倘若有心追求,便是同時修成兩技,三技也毫不奇怪。多數人哪裡會如瘋子般天天找要命的架打?

縱使軍中之人,也未必每日都能碰上激鬥,更難數年如一日的持續這般。這期間便是發覺修煉的武功進度快於平常,也很歸根究底在這方面原因上。

也只有極少數如武當道聖這種長年投入種族激戰的人,才能在最後歸結出真正原因。

想到此,席撒就想回頭尋個空檔把那紋章給丟棄,管他哪個倒霉鬼揀去。便正想時,客棧小二行過時將一團紙塞進他手裡,又若無其事的自顧招呼食客。他也裝作如廁,歷桌轉入後院柴房,打開一看,只有寥寥數字。

『十三日後,追殺令正式下達,兄千萬小心,勿與任何同道來往。』

只看筆跡他就知道紙條是黑岳親筆所書,一時既感動又憂慮。萬想不到義母為免火之紋章一事影響強盜聯盟立國,又有心增加他歷練壓力,最後竟會作出這種狠心決定。想來是怕聯盟同道交情深的那些顧忌她面子,仍會背地裡予他幫助,如此一來,便只有人為重賞殺他,誰又敢助他。

即使明知義母性情從來如此,確認這番消息後仍不免心有慼慼。『這樣到也好,我也不必顧忌義母關係對綠林中人束手束腳。看看我席撒是否離了心之眼大旗庇護就活不下去!』

旋又琢磨起這十三日之期,恍然大悟。照他形成四日便能感到魏國,隨後兩三日功夫能辦妥一應瑣碎事務,完全有足夠時間將若兒交託心之眼旗下商號,由它們護送至黑騎王寨可謂萬無一失。追殺令縱使下達時,他已沒了後顧之憂。

但內心深處,仍舊覺得這結果十分蹊蹺,這種時候製造這種程度壓力險阻,實在太過不合常理。苦於不能打聽虛實,更不甘因此屈服求饒,便壓下此事不想,若無其事的回了酒桌。

不想他走後,眾人一時沒了談興,受不過倦意侵襲,都已回房歇息。他這時也感到陣陣睡意襲來,便也回房盤膝打坐養神。至午飯時分,已經精神飽滿,又自運氣全身,確保內氣無恙。

練氣之人,平日往往受環境刺激,或是人情交往中的情緒波動都會影響靜脈能量狀態,故而每隔一定時候必須進行一次調息,才能確保內氣不因此外洩折損功力。這也是許多邪道高手喜愛主張絕情絕性的原因,絕了情性自然減少內力折損的途徑,修為精進更快,更穩。

他才收功不久,客棧小二便敲門,送來參湯。並小心陪話道之前曾來過兩回,叫不開門知道他睡的正熟,就沒敢打擾。又說那參湯是於他同來的姑娘叮囑吩咐,已是第三次熱上。

席撒想不到沐琳如此有心,正待喝時,順口又問了其它幾人狀況。小二直說幾位客官都還睡的熟,又道廚房裡的參湯一直小心看護著,隨時都能熱上送去。末了還誇獎道:「客官真是好福氣啊,這般細心周到的紅顏知己實在少見。」

席撒也不多餘解釋,微微笑笑,拿些碎銀打發了他走,逕自下樓尋沐琳。果不其然的在修羅歇息屋蓬處見著,不由好笑。「不必琢磨了,人類把自己的世界跟自然其它生物劃成兩塊,天生靈性不足,難以真正理解龍的世界,又怎麼能夠馴化?」

「凡事總有例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天下共有二十三支龍騎兵,就算其中最赫赫有名的八支裡,也只聽說其中三支的成員中有異族。魏國易之女王的鳳淚不也全是人類麼?」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5:02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39 編輯

第十章 精誠所至,白夢成虛

 這番不甘心的話之換來席撒曬然一笑,卻不說明其實最優秀的尋龍師包括妖族在內也只有那麼十幾個,真正會提供珍貴優良戰鬥龍予人類的更只有兩位。都是純種血腥妖族,當今天下的最出名的八支龍騎兵無不是出自這兩人調訓,就是鳳淚的坐騎,也是因緣巧合下與黑龍訓師結下不凡交情才得相售。

每年產出的珍貴戰鬥龍坐騎,不知有多少勢力挖空心思上門求購,單憑錢財勢力想要求得,純屬天方夜譚。當今天下,也沒有那種敢對龍獸山生出武力掠奪念頭的狂人。

精誠所至之說純屬可笑,耗費大量時光求成一事,愚者才為。

沐琳自信通過努力必能實現願望,愛憐的輕撫修羅身子,頗有些得意的道:「看看修羅不就知道可行了嗎?知我待它好,早上就願意讓我單獨騎它四處溜躂。」後者禁不住啞然失笑,不再試圖勸阻,由她繼續美夢。

次日飛字號商隊出發,鎮上聚集護行的江湖中人足有四百餘數,蜿蜒半里。只看這等陣容也能猜測為此的支出非同小可,僅憑飛字號運送的綢緞及酒水,這趟買賣即使安全抵達又能剩的多少利潤?

再看飛字號當家一錠錠金子挨次派發眾人手裡時,依舊紅光滿面,毫不痛惜。明眼人都禁不住起疑,這批商貨中到底藏什麼寶貴東西讓他如此不惜血本,又如此詭秘。便有人衝他叫喊打探。

「我說老飛啊,今是怎麼了?莫不是嫌錢太多會發霉有心便宜大伙吧?」只見飛字號當家呵呵一笑,在馬上拱手作禮答話道:「不瞞眾位兄弟。此番其實舉家遷往魏都,大伙都知道自從翼王戰死,東南一帶諸國多有動作,當今翼國二公主威望根本不足以服眾,三番與狼部落聯盟交戰盡皆兵敗。

故里南吳本與翼國結盟,如今失卻這座大山為倚靠哪裡的敵得過西吳為首的聯盟?所幸這些年的買賣中倒也在魏都博了些好名聲,因此被批魏籍。這趟買賣賺錢與否倒成次要,只盼一家老小都能安然到達,又不致賠錢便心滿意足了。」

「我說呢,這回的夥計和貨物怎麼都比往常多。原來其中藏著飛老闆一家大小啊!」眾人也都紛紛釋然,有些交情的都祝賀他將來生意興隆,直歎他本事大,運數好。得到魏都籍貫,那是再也不怕兵荒馬亂了。

「哪裡,哪裡。這趟還不得倚仗諸位兄弟幫忙,若不然,這時節哪裡還能平安抵達了魏都?」飛字號當家一再拱手致謝,客氣之極。眾人素來對他都有好感,論生意規模,在來往此地商旅中他數得一二,為人又道義,禮信有加,從不擺老闆姿態對任何人呼三喝四,平日口碑本就極佳,誰都爭著做他的護商。

「老飛不必客氣,大伙平日受你恩惠極多,就算這趟十三寨六軍的王八蛋全來了,我們把命擱這也一定保你一家大小平安!」眾人紛紛應是,卻有不少人暗自嘀咕咒罵他烏鴉嘴。「老許這傢伙真是狗嘴裡長不出象牙,大伙這麼多人該保平平安安才對。」

商隊越行越遠,到黃昏時分已進入山林崎嶇之地,行進速度倍減不說,艱辛又加倍。一夥護商的江湖中人早已下馬步行,不時還幫忙推貨車前進。天色越黑,席撒越覺不安寧,飛字號當家的一番話必有隱瞞之處,如此不惜血本托請這等眾多人護送,若說只為安全抵達魏都,那絕不符合商人作風,更不符合他這種出色商人的作風。

一分錢可做成的事情,絕不多花一厘。如今情況卻是一分錢可做成的事情,他花了五分。值得他如此不惜血本,所藏貨物的價值當然非同小可。鬧不好,今日老許那番不吉利言語就會成真。他自然不敢大意。

附近盜匪和私軍平日也有其它財路,見護商隊伍中有好手坐鎮,也不願意為一筆買賣折損太多人手。但如果是些價值連城的寶物,他們哪怕拚個元氣大傷,也絕不肯放過。

席撒正自擔憂,載沐琳的坐騎修羅忽然有了動靜,微瞇雙眼,翹首朝山坡上探望,這般駐足一陣,又頗有惑色的舉步緩行,不時又探頭朝山坡上探視。顯是被什麼異常情況觸動警覺,又不能肯定,才會這般猶疑不安。

席撒知道再不能這麼等下去,連忙找到飛字號當家,拉往一旁說話。「飛老闆,非是我席撒懷有異心,但商貨中若有什麼價值連城的異寶,縱使我們方面人手眾多,這一帶十三寨六軍的人也絕不會眼睜睜放我們過去,還不敢擔保近日來自別處的私軍盜匪會否參上一腳。假若真沒有,此行當然平安無事,但若有,眼下路段必然有伏!非勞動大伙上山探路不可,您的一句話可關係著幾百人性命。」

說罷,見他面露猶豫之色,沉吟半響仍不答話,知他有所顧忌,改而勸道:「不必說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要您說的確有,我便有把握說服大伙。」飛字號當家這才狠心一點頭,道聲「有」。

席撒再無二話,轉身便招呼相識的那些頭領商量,只說修羅表現有異,似是有所發現。眾人十分不以為然。「這麼多人,誰敢來劫?」他早知會有這種反應,當即搬出考慮好的說辭。

「我們誰也不知道飛當家這些年到底賺了多少,這趟舉家遷居,必定帶上全副家當。倘若數目十分驚人,十三寨六軍的人未必就不會聯合共事。眼下我們雖不能詢問飛當家到底帶了多少金銀珠寶,但只看他如此不惜血本也能推測一二。大伙都曾受他恩惠,既然接下這趟買賣,為防翻船,出些力確保平安也應該吧。」

眾人這才被他說動,也覺擔憂有理。相繼約定探查範圍以及信號方式,各自領人攀上山坡一探究竟。席撒自去叫沐琳下來,她卻十分不情願,「說好這趟路上讓我騎修羅,怎麼不算呢?」他苦於不能明說,只道恐有敵人,又哪裡勸的動她?「那怕什麼!毛賊我見的多了,正好試試在龍背上戰鬥的滋味呢。」

席撒哄她不成,就要硬跳上去,不料被她凌空一槍逼退。「做什麼呢?那時候形勢所迫,一切權宜行事才與你同乘。此刻又非形勢危急,豈能讓你又摟又抱,日後傳開出去,如何做人?」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倒讓他發作不得,又知道硬來更耽誤時候,這種險要地段一個不好就會把她打飛下去。只得盡量平靜語氣,哄騙她道:「在龍背上作戰可不比在馬上,我是有心教你高明技巧,你如果不敢興趣又或認為能夠無師自通,那便作罷。」

「那就算得一時師徒,為授藝之故可行權宜,倒不必拘泥禮法,快上來吧!」沐琳果然中計,開心雀躍的把他請上去,席撒本想乘其不備丟落一旁車上,見他興奮的像個剛拜師學會拿兵器的孩子,又覺得她方纔那一槍很有些道行總不致礙事,也就作罷。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5:13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38 編輯

第十一章 誓言動人,謊言傷人

 「快開始教吧,我都等不及了。」席撒被她催促的緊了,只好邊等待探查結果邊隨口說些。「戰馬性情溫順,本非凶禽猛獸。故而騎兵所利用的只是其高移動速度,以及產生的強大衝撞力量。但龍不一樣,體形更大,性情兇猛,若如驅馬般使用等若不得法。

騎者必須在戰鬥中充分瞭解戰鬥龍的攻擊防禦方式,從中找尋培養默契的辦法,在它衝鋒和戰鬥的同時,利用龍搶的長度和靈活或發起更凌厲的攻擊,或替它彌補缺陷,追求把兩份力量盡可能完美的揉合成一股更強大的力量。

絕不能如驅馬般不斷讓它丟棄自我,完全為配合騎者存在的無生氣工具……使槍也有區別,戰馬奔馳開的衝力已經只有高手或天生勇猛的人可堪承受,龍奔馳時產生的力量更強大,龍搶必須用的更靈活,求快,求准,不求力重,忌硬碰。若不然反震之力就能讓你飛上天,又或骨裂經斷,五臟移位……」

沐琳正聽的津津有味,驀的,山坡上爆起幾團煙火。「有埋伏,大伙快退,有埋伏……」提醒,驚叫聲此起彼伏。護商的一眾好手紛紛抓起大盾舉守頭上,行商的飛字號夥計驚慌失措的躲進車廂,空出的位置全被執弓弩的護商補上。

席撒神色冷靜的雙掌結印胸前,坐騎修羅咬起一塊大石,長尾又捲起一塊,斷臂套戴的劣質黑鐵大盾舉起胸前,目露凶光的緊盯山坡上燃起的火光。一時間,隊列人人屏息凝神,針落可聞。豆大的汗水徐徐從那些未曾修行內功的外加橫練高手臉上冒出,受此氣氛影響,沐琳只覺緊握龍搶尚還不夠,左手又抽出慣用的鋼鞭。

火光越來越近,漸漸更有箭矢破空飛落,所幸因道路狹窄,地勢偏低,距離又遠,大多飛到眾人身後的斜坡,少有較準的也打在盾牌上,一時無人傷亡。山坡上火光迫更近時,現出叢叢人影,全是己方一夥,都極力揮舞兵器格檔射來的箭雨。

只看箭矢方向席撒便已知道左右道路必已被埋伏敵人以巨石堵塞,卻聽沐琳把握十足的開口道:「看箭雨規模右側山坡上是訓練有素的正規私軍,左為盜匪,人數三千左右,只怕山坡上還備有滾木巨石。這場戰鬥毫無勝算!」

聽她說的肯定,語氣又十分鎮定,不禁讓他暗自欽佩,這才相信遭遇風雷只是當時受衝擊太大,一時沒了冷靜。「不必擔心,他們錯在不能把山坡上林木全部砍伐,一把火足以扭轉乾坤。」

說話間,山坡上的人已在接應下退回。席撒掌中的紅光也越漸旺盛,引得一眾人看稀奇似的盯他,一塊的那個小丫頭還放下兵器拍手叫好。「席撒哥哥真厲害,手還能發光哩!」

席撒哭笑不得,卻無暇搭話理她,以內功吐氣直衝山坡上高喊。「十三寨王以及六軍的王都出來說話吧!不然就比比誰的運數好,能從百里火海中逃出生天。」便有些見識多的江湖中人失聲叫嚷。「那是妖族的火焰魔法?」一時間人群沸騰,均被這個事實震驚。繼神修之後第二個能使用兩妖族神妙魔法的人類?

山坡上的火把一時不在前進,當中傳出個粗獷聲音,吼道:「席撒小子,你唬誰!」想不到此人眼力竟如此驚人,這等視線狀態老遠也能認出他。「是唬人不?」答話間,席撒結印的掌中三團紅光飛射墜落山坡上,霎時間十數棵樹彷彿被澆過火油般騰的燃燒起火焰,滾滾濃煙漫天瀰漫。

眾人大多哪曾見過這等法術威力?俱都被眼前場面驚住,鴉雀無聲,只覺得席撒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上映照的紅光既妖異又可怖。卻不知道他此刻已開始極力壓抑精神上的疲憊,強做鎮定。

這類純粹攻擊性的高熱火焰法術對他這種並非精修的人而言負荷極重,看似區區三團火焰,消耗卻已比之一個完整的熱能引導法術更劇。

原本喝喊的漢子此時也被不可思議的事實震呆,說不出話來。反倒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席撒小子,就這樣想迫退我們絕不可能。飛老闆所攜寶物事關重大,今日我們十三寨王,六軍王既然聯手共事,早已發誓不顧一切也要搶奪到手!」

紅光更勝,籠罩週遭半里,山坡上的人影也都隱約可見。「既然只能是最壞結果,那就別怪我席撒下手太毒……」只見山坡上一個男人跨前一步,推掌高喝道「慢!」。待見紅光略微收斂,才聽他繼續說話道「席撒小兄弟,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這把火一燒,誰都難有活路。倒不如各退一步,我們只取飛老闆所攜寶物,其他財務珠寶絲毫不拿,也能免卻同歸於盡的結果。你看如何?」

「休想!」此言一出,眾人心都一緊,一望之下才發覺說話的是飛字號當家。此刻已露出愧對眾人的神態,臉微微低垂,厚實的雙唇緊緊抿閉。「老飛,你這是發什麼瘋?一家老小和眾人的性命不比一個惹禍上身的寶物更重要!」「是啊,飛老闆,到底是什麼東西你趕緊拿出來了事吧。」

席撒見他神色便知有異,絕沒有商人如此愚蠢,這種時候仍舊為寶物拼上這麼多性命。財物沒了尚可再賺,命若沒了……

「諸位寨王稍等,容小子跟飛老闆商量片刻。」那頭的人本也懼他法術,不願真落得同歸於盡此地的結果,當即便答話道「我們也希望飛老闆三思,若非此物關係太大,只看有諸位掛旗本也絕不會撕破幾分情面設此埋伏。」

席撒不敢鬆懈,所幸沐琳十分默契,不待他托請便已將飛老闆待到修羅背上。「唉!我害了諸位……」他卻只是不斷歎氣自責,全沒有獻出寶物打算。「飛老闆,有何難言之隱不如乾脆說了,倘若當真事關重大,讓你認為賠上一家性命也在所不惜的話,我席撒甘願衝出重圍替你送到!我絕不會相信飛老闆是個嗜財至愚蠢的自私之人。」

飛老闆面露猶疑之色,似為他言語所動,遲疑半響,終才說話。「我一直知道席撒你重情重義,只看你對若姑娘如何便足以使人放心。也就不怕跟你說了!我雖是商人,但也不是個在國家,族人災難當頭時只顧自己逃生的懦夫!

西吳等國的聯盟兵力絕不是南吳所能抗拒,翼國自顧不暇難以相幫,唯一可倚仗的只能是魏國。魏如肯出兵相助,中立的胡族部落必定願與南吳結盟,西吳自知不能討好,絕不會徒勞出兵。但我國與魏從來無甚交情,還曾有過商貿方面的摩擦,貿然求助哪裡能得肯首?

聽說魏正在找尋兩妖族異寶神秘紋章,恰巧被我多年前收藏,這才攜水之紋章趕著獻給魏王,魏國罌粟家族向來頗重道義,南吳如覆滅對他們也絕無好處,相信必定願意出兵相助。我一家老小死在此地倒不足惜,南吳國一眾百萬人口豈能因此滅國亡族!非是我不顧道義拖諸位兄弟下水,實在是……唉!」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5:18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36 編輯

第十二章 輕浮浪子

 山坡上的賊眾大呼小叫著恐嚇飛老闆屈服獻寶,崎嶇山道上的護商竟也有人勸阻出聲。飛老闆卻只是歎氣,自知拿不出退敵之策,又絕不能獻出寶物,他若拚死護寶死在此地,他日若傳入魏王耳中,或許會因形勢,又因敬他南吳忠勇之士一番心意而予以幫助。

若就這麼貪生怕死雙手獻出,聲明掃地不說,退回南吳落不得好下場,最後只能陪伴族人等死,進又不過遭魏國冷眼,徒然受辱。此刻把話說明白,只是期盼席撒能應承差事,替他將寶物送至魏都,雖然自己不免一死,卻也必能換得魏王相助。

席撒聽罷他說,心下也禁不住生出幾分敬佩,只看他過去數年的良好口碑聲譽,也不敢懷疑其用心。便也明白他所以帶上一家大小,所為並非遷居,只為留在魏都當人質,以求魏王相信西吳之誠,車隊中必然還有南吳王族子弟。

不由計上心來,想起懷裡那枚燙手的火之紋章。「飛老闆,十三寨六軍的人有否可能知道你懷中紋章名稱?」後者不明所以,卻仍舊肯定答話道:「絕不可能,儘管不知道消息從何處洩漏,但對南吳王也未曾提過紋章之名,大王也並沒有追問,諒十三寨的人也認不出它屬水系。」

席撒欣然笑道:「那就有救了。一切交由我來辦,你絕不可插一言。」飛老闆驚疑不定,又不知他有何辦法,只能連聲稱好。

「飛老闆已經同意了,諸位誰下來取走此物?」一時山坡上下眾皆如釋重負,讚譽聲不絕於耳。修羅背上的飛老闆正待發作,便吃驚的看見席撒手裡多處一枚與他懷中一樣六角制式色澤為紅的水晶紋章。

六條身影自山坡上飛搶落下,停在修羅面前,仔細確認他遞交的水晶半響,這才拱手謝道:「此事能這般乾脆利落了結再好不過,前方阻路巨石已著人拉上山坡,諸位盡可放心前進,一路上絕不會再有人留難!」

此後眾人連夜趕路,果然再沒有遇上十三寨六軍的人馬,終得以安然穿過險地,抵達臨近魏都的城鎮。路上一直找不到機會道謝的飛老闆,這時才獨自進了席撒房裡說話,見面便是一拜,好不容易被拉起,又從懷裡取出許多珍寶,再三相送。

「席撒小兄弟,我知那寶物是火之紋章,故而不敢在人前提起,只怕給你帶來大禍。小兄弟此恩重於泰山,不敢言報,這些儘是一點心意,千萬不要推辭,否則我日後再難睡得好覺了!」

席撒見他堅持,最後還是收了。心想只算把那燙手山芋便宜處理吧,又慶幸多虧當時還沒來得及丟棄。兩人在房中敘話一陣,到沐琳來時,飛老闆才起身告辭,臨走之際仍不忘低聲道謝。「席撒小兄弟,綠林聯盟的賞賜雖重,但還不至於讓我飛某人甘願為此出賣恩人,不顧道義。日後若有需要,儘管吩咐!」

送走飛老闆後,席撒收拾東西隨商隊繼續朝魏都出發。這段路卻十分太平,半日可達,誰都知道絕不會再遇到麻煩。一眾護商以及商隊夥計,無不興高采烈的各自談笑,大多卻在說當日遭遇的凶險。這時連炙熱烤人的天氣都變的不再難熬,過不多時就能跳進魏都廣字號澡堂,痛快舒服一番。

沐琳仍舊如前兩日般與席撒同乘修羅,但早已不再詢問龍騎兵技巧,本也沒有那許多理論可供談論。這日又嘗試詢問他身世過去,又沒得到回答,便有些著惱,只聽她輕哼一聲。「以為本王當真不知道麼?當日獻出去的分明是火之紋章,你出身哪裡就也不必猜了。不過是希望你親口跟我說個明白,想不到卻這等對我防備!」

席撒聽她話中有氣,有心逗弄。「那是,翼國貧窮,哪知道你會否為緩解財政壓力把我出賣……」「你……」沐琳勃然大怒,苦於在修羅背上轉身不便,胸口劇烈起伏半響,仍舊不能平靜。「休要小看翼國,我國富足雖不足以傲視諸國,但也絕不會將綠林聯盟那區區懸賞看在眼裡!你太看不起人……」

話為說罷,席撒一隻手已放開韁繩,在她起伏的胸口上下撫摸。「開個玩笑而已,沐琳女王殿下切勿動氣……」沐琳一時氣急,猶自未覺。待得怒氣稍稍平息,席撒那只佔過便宜的手已然抓回韁繩,半響,沐琳驟然驚覺發生何事,一口氣沒接上,就那麼氣昏過去。

「沐琳女王殿下,沐琳女王殿下?」席撒抓她肩膀搖晃幾下,不見醒轉,不由輕歎口氣。「都怪我剛才一時情急冒犯殿下,實在罪過,罪過……」旋又感到自責,自知從小便當強盜,沾染匪氣。

這世界大大小小的王公貴族又多如牛毛,買賣中常能碰著,這種佔小便宜的輕浮舉動數之不清,過去在山寨裡相熟的女子就少有沒被他佔過便宜的,如今與沐琳越漸熟稔,便又毛病發作。

本待等她醒轉就真誠道歉,不想直到抵達魏都,仍舊昏迷。一時無暇理會,自顧與一眾同行的江湖眾人告辭,又與飛老闆分手。辭別一夥朋友時,年紀最小的丫頭拽他追問是否著急跟若姐姐見面。

席撒也不避諱,連連道是。「那就不打擾席撒哥哥啦,若姐姐不喜歡見到我們的。」他便失笑道「怎麼會,若兒性子溫和,極好與人相處。」

這倒不是假話,若兒過去也曾見過他們,還曾一起吃過飯,席間有說有笑。「才不是呢!這半年我們往來魏都幾次,都碰見她的,叫她總是不理,全當看不到人。」

年紀大些那個連忙喝住她,也不理會她氣惱,拉開一旁接話道:「她就孩子脾氣,當時隔的遠,未必就能聽到。」不想小丫頭卻做惱反駁。「王叔胡說,當時就隔幾步,聾子才聽不見呢。她穿的那麼漂亮,身邊的朋友個個看起來是富家子弟,當然不想搭理我們,省得日後被人笑話她說竟然認識這種江湖草莽!」

見丫頭被眾人責備,席撒忙打圓場、「大伙別爭了,這事情可難說的很。回頭待我問過再給你們評理,看誰的猜想對。」小丫頭這才轉怒為笑,要他一定不許忘記評理,這才被王叔幾個既哭笑不得,又滿懷抱歉的拽著拉走。

他們怕丫頭的話讓他們傷和氣。其實不會,他明白人無完人的道理,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從來不能分割,優點的背後總是缺點,反之亦然。好比老實可靠的人總是無趣,有趣的人總是不可靠。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區別只在於看到的什麼。如果你只能看到一個人的好,那說明不是你太片面,就是你被過份的信任蒙蔽了雙眼。

沐琳被安頓客棧後,不久終於醒轉。見到他時,意外的沒有動怒,只是輕輕歎氣。「本以為你是個俠義心腸,本領高強,法武雙通,完美無缺的少年俠王。想不到還是個輕浮浪子……」

席撒毫不慚愧的招呼她吃飯,末了丟下句話便自顧回房。「誰叫你喜歡幻想,誰是誰的完美天神啊?我這毛病一忘乎所以就發作,要麼離的遠些,要麼往後多加提防。」沐琳頓時氣急發作,追他出門質問。「你這什麼態度,做了惡事錯也不認嗎?」

席撒這才想起本要道歉,忙轉過身,站直身體,表情嚴肅的凝視她片刻,復又抬臂致禮。「沐琳女王殿下,早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倒讓怒氣勃發的沐琳反為之愕然,接受不了他片刻間的態度變化,正不知該否說原諒時,又見他楊眉一笑,全不知錯的道「但那片刻的觸碰,卻成為我心中渴望再現的溫柔。」

「滾!」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5:24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35 編輯

第十三章 苦相逢

 席撒沒有滾,走回了房。正要倒下睡時,忽見外頭街巷上走過一頭龍。竟是當初野外遇到的奇異少女坐騎,席撒不由來了興趣,仔細一看,龍背上根本沒人。那龍身後跟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魏國軍士,護送著頂乘轎朝王宮方向前進。

轎門緊閉,一側的窗口也裝有窗子。

席撒越看越覺有異,窗子制式顯是改裝後加造,前頭的龍頻頻回首,目光中透著不安。一陣遲疑,終覺不該多事,況且那少女顯然沒有生命危險,若插手進去,這張真正的臉就非得改換,那時連若兒都認不出他。

就自顧倒頭睡下,暗自為那少女感歎,她堅持的結果終究沒有落得好下場。那血腥族少女如此,他自己呢?這番來,會有好結果麼?

午時過後,席撒叫醒沐琳,乘修羅趕往王家學院。路上沐琳才知道他急切趕來的原因,聽聞他在此地置辦有家業能供休息後,也不見如何高興,反說在客棧住宿也一樣休息的很好。

末了又追問若兒學的什麼。得知是軍器制研一類時,才顯出幾分興趣。「早聽說魏國的白塔樓研製的古怪軍械公用厲害,她日後該會進入白塔樓吧?」

「以若兒的才智和學習成果的確該能進去,但魏國貴族必定排擠。再說她學習這些本不為留在魏國,過些時日陪你了卻翼國事後便會來接她離開。」

「真抱歉,因此耽擱了你們相聚。」話雖如此,語氣中卻沒有幾分誠意。「無妨,一直聚少離多,她早知道會如此。」說話間,王家學院大門口已在眼前。沐琳牽了修羅在街道對面靜靜等待,說是避免誤會。

過不多久,三三兩兩的戰士湧出大門,其中有不少老遠就沖席撒揮手招呼,更有些湊近交談幾句後才微笑揮手道別。沐琳看的驚奇,哪裡想到一個年輕強盜竟能跟這地方的人交上朋友?

走出的人漸漸稀疏時,沐琳看見一群四五個同行的女子,最中央那個,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許多,她的著裝異常華麗,金絲編製的長袍,九十九顆寶石織成的頭飾綴在發間,陽光照耀下,閃閃生輝。人面桃花,眉目勾魂,朱唇皓齒,玉指素臂,行走間,步姿莊重而矜持,一看便知出身高貴。

沐琳被這女子的姿色吸引住目光,但絕不認為這女子就是若兒,卻偏偏看到女子那對勾人的桃眼從見到席撒起就不再移開,嘴角還泛起一抹微笑,臉也更紅。笑容如美麗花朵般漸漸綻開,眉目間的柔情彷彿讓烈陽都禁不住為她斂起光輝。

這一剎那,沐琳發覺週遭都變的安靜,女子都含笑盯著席撒,幾乎沒有一個男人的神態不變的癡愣發傻。最鎮定的反是席撒,他的笑容比平日濃些,輕輕張開雙臂,一動不動的等著,直到女子投進他懷抱。

沐琳深深歎了口氣。『為什麼是她?』然後發現,許多人也如她般偷偷歎氣,彷彿也在說「為什麼是他?」。

她根本不像若兒,因為她不像是個強盜的女人。若兒不像若兒,她的家業也不像個強盜妻子該有。那不是房子,根本是個華麗的宮殿,華麗的讓人奇怪席撒從哪弄來這些多的錢財,更奇怪他哪來這種資格。

這是怎樣的奢華啊……百多根的櫞子,兩三百的柱子,金粉飾起的面壁,一半隱沒在暗淡的陰影,一半在光射下閃閃生輝。森林妖族出產的白色毛毯鋪墊滿堂,龍鳳的雕刻在門楣糾纏,孔雀和山雞在院亭上相互琢咬,禿鷲和飛燕在櫞頭展翅飛翔,戲水的鴛鴦在臥間壁刻成雙。鏤空的

木窗把陽光粉碎成一地金光,透過七彩的山巖族幻境又投落湖面波光,粼粼陣陣,迷離如幻……

若無身份支撐,膽敢建造這等府第者,絕沒有不被誅殺九族之理。

她沒好意思打擾兩人相聚,儘管並沒有遭到冷落,但晚飯後兩人就早早歇息。換誰有半年沒見過這樣一個妻子,也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早些『休息』。

左右沒有睡意,她便獨自往花園散步,本想看望修羅的,卻見席撒和若兒的房裡窗戶仍舊亮著燈火,不知為何,止不住就生出偷聽念頭,念頭一生就無法抑制,最後竟讓她一邊自責行徑,一邊悄聲無息的躍至窗邊。

燭光照亮臥室,價值昂貴的寒冰寶珠鑲嵌四壁角落,讓夏夜的屋內也透著怡人的涼爽之氣。一絲絲的寒氣自寶珠內持續散出,寒意凜然,但卻不及席撒眸子裡的光冷。

完全與沐琳意料相反的相聚場景,讓她心裡那一絲慚愧徹底消散,全副精神的探究裡頭情形。

床榻凌亂,如若兒的發,她的臉色很不好看,一副剛下榻的姿容,不知為何事正氣惱。「你非不許我留在魏國白塔樓進一步學習,我也不可能違逆,畢竟我是你救的奴隸……」

「少拿這種話激我。我只問你是否決意要留在魏國?」席撒嘴角掛起一抹冷笑,又似包含幾分嘲弄,說話時正緩緩穿戴衣冠。若兒似為他冰冷氣勢所震,一時不再發作,反倒挨他身旁坐下,自顧平復情緒。烏黑秀髮下的容顏嬌美的讓沐琳忍不住妒忌,縱使氣鼓鼓的,不時輕瞟身旁那人的目光,仍那麼勾人奪魄。

「白塔樓的軍事技藝冠絕天下!當初我雖說過只為學習技藝,以便往後能為家族的復興做點貢獻。可是,理想會隨見識和認識變化。我們家族一支只剩幾十數人,領土也幾經易主。

根本不可能重振,倒不如留在魏國白塔樓,難得落王爺一家上下如此看重,承諾日後定能為我族裡晉爵封地,不比過去那種幼稚的想法更現實可行嗎?再說當強盜有什麼好?義母都已洗手,你為什麼非要當強盜呢?我只希望你能和我留下好好生活,憑你的本事必定能得到落王爺器重,怎麼不勝過去當強盜?」

席撒怒然起身,卻強自平復情緒,調節呼吸半響,才敢開口。「過去只道你年幼,如今你在魏國呆多久了?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這個時代根本沒有王和強盜之分,沒有次序,尚未建立信仰道德的時代,不倒的勝者就是王。依附他人?只會淪為工具,工具要支付代價,當你不得依附者庇護則不能活時,你的一切都不再屬於自己。

落王爺並非看重你才智,看重你的根本不是他,只是落王世子。這等亂世,到處都有不亞於你的人才,少你不少,多你不多,你若以為自己的才能真有這種資格,未免太過糊塗!」

若兒憤然起身,面龐因激動泛起潮紅,氣鼓鼓的道:「你眼裡看世界怎麼總是黑色的?還說強盜和王室沒區別,就因為你從小在強盜堆裡長大,才會讓你用這種色彩看待天地!洛王爺一家不是那樣的人,落王世子對我素來禮敬有加,還不止一次說過想幫你重振家族聲威的話……」

席撒懶得聽她這番他眼裡認為幼稚可笑的話。「你們學院這批學成的人中,成績不亞於你的還有兩個,其中一個本是落王寵妾的親族,家族兩代均鑽研軍械技藝,更在白塔樓身居要職。為什麼偏偏把最好的位置留給你,你想過嗎?」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5:31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34 編輯

第十四章 快刀斬亂麻

 若兒本不知有這細節,驟聞之下頗顯吃驚,卻仍自信滿滿。「學院成績是差不多,但是他們不如我有潛力!」「這種哄小孩的話你也能信,簡直太讓我失望了!」席撒幾乎再不想跟她說下去,完全想不到這種鬼話都能騙她信以為真,自顧坐落,無奈輕手揉動太陽穴,以使激動的情緒盡量平靜。

「你……」若兒氣紅了臉,胸口急劇起伏,一對粉拳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半響才緩過口氣。「這話怎麼可笑了?魏國易之女王,過去的二公主,六年前武功平平,從來沒被人指望過能封地為王。但是後來呢?

誰想到她潛力如此驚人,短短五六年時間進步神速,一身武藝傲絕兄妹之間,建立的鳳淚龍騎兵軍團一年內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成為魏國戰鬥力最強的王家騎兵。她不就是典型的有潛力麼?」

席撒一時愣呆,他記得二公主的龍騎兵過去叫飛鳳,哪想到忽然改個這麼奇怪的名字。旋又險些氣炸肺,全天下除二公主外便是他最有資格否決鳳淚有今天全憑潛力的說法。

他知道當初的五年追殺中,二公主是憑借什麼樣的驚人毅力在風雨中拖著幾乎沒有溫度,傷痕纍纍的身軀追趕;在天寒地凍的冰雪中如他一般吞雪果腹的揮劍戰鬥,在他拳腳劍下受過多少創傷,曾多少次險些被流寇殺死或生擒羞辱;又曾多少次傷倒在荒無人煙之地,用那雙因為失血太多而慘白的肉指一次次抓著堅硬土地,硬撐內傷痛楚拚命爬出絕地。

她進步神速,從開始擋不下他一招的暖園花朵變成個能與他激戰數百招的強者,若非她這種驚人毅力讓席撒感動,讓他覺得珍貴,早多少年前便已被他埋骨荒野。她的龍騎兵團戰士,五年中死在他手裡多少條性命,才培養出區區幾十個真正戰鬥力合格的騎士,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類似二公主的艱苦,無不擁有過人意志。

那絕不是潛力,說潛力簡直是對二公主的羞辱,把她無數血痛抹殺空白。只要不是傻瓜,連續五年的刀劍拚殺,無論多重的傷都不暈倒,無論被痛楚怎樣折磨都不放棄求生意志,都能換來這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進步神速』。

但他不能說。席紅梅才有資格肯定易之女王,他席撒沒有。當有些話明明能說,又絕不能說時他發現只能歎氣。「強盜聯盟軍械技藝方面的高手非常多,只是過去不能張揚。黑騎王建國在即,我打算送你去那,不必非要留在魏國。」

若兒的眼神變的輕蔑,臉上流露出不屑。席撒的心因此轉冷,他意識到情況不可逆轉。

「一群強盜!還妄想立國,就算勉強成功,也絕不會被各國王族承認,強盜的本質永遠不可能改變!我根本不希望你這樣,也不希望自己這樣,為什麼就不能陪我留下?我們在魏國光明正大的生活有什麼不好,將來有了孩子也不會……不會讓他走出去遭人白眼,說他不過強盜之子,你說是嗎?」

席撒陷入沉默,若兒以為說動他,神色放柔,滿懷期待的耐心等著。連偷窺的沐琳都以為他忽然改變主意,暗暗心焦。既不想他委屈自己答應,又擔心之間的協議因此中斷。幾乎忍不住想跳進去許諾日後封他更好的前程,又想起翼國實在沒有資格與魏國相提並論。

席撒終於有動靜,站起身的同時將一張賣身畫押留在桌上,語氣變的異常冷淡,一字一句,寒如冰,冷如雪。

「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你我之間誰也沒負誰,只能說我們想法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不能說服的狀況在日後只會帶來傷害,甚至變成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那樣的結果我不希望看到,相信你也不希望。」

若兒被驚的說不出話,臉色剎時慘白,連外頭的沐琳都懷疑若非聽覺出問題,就是說話的男人氣昏頭。

席撒毫不理會她反應,起身便走。快出門時,若兒追上,死死將他抱住,又悲又急,湧出的淚水濕滿臉,那楚楚可憐的嬌容,真一個我見猶憐。偷窺的沐琳都忍不住覺得任何男人都無法對這張臉狠心說不。

「你這是怎麼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瘋了!」席撒輕歎口氣,抬手拭去她臉上淚痕。

「你已經有了自己對天地的認識,觀念無法被輕易改變。你認為留下最好,而我絕不會留。你該明白這種情況下還是再沒有瓜葛的好,否則日後我會因此束手束腳,你也會因此受到連累。」

席撒說罷,去掰若兒手指,她卻哭喊著不放,直責他胡說八道,一時沒了理智。席撒也不勸她,也不使力掙脫,靜靜站那,直到若兒抱他的雙手漸漸失卻力氣,哭喊聲也漸漸變弱時,才輕手分開她,抱她放平床榻上,自又要走。

本已沒力氣的若兒忽然又高聲喊叫道:「席撒!別走,你別走,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說到最後時,語氣間又是悲傷又是絕望,顯是為這決定感到不甘又無奈。

「你不會的,遲些一定後悔,後悔時就忍不久,若求我不答應便會偷跑回來。再說,現在的你情緒太激動,說的話連自己都不相信。睡一覺吧……醒來還認為值得如此,認為甘願受這委屈,再對我說。」

說罷,推門離去。再沒因為若兒的喊叫挽留停步。沐琳見他真這麼走了,許久才收拾起內心的震驚,畏懼於他的狠心,竟真能對這樣的女子絕情說再見?思想間,翻身落下花園樹間,一回頭,險些撞上一個人下巴。

「堂堂翼國沐琳女王殿下,竟做此小賊行徑……嘖嘖……」席撒邊說邊自連連搖頭。沐琳又驚又羞,一時只覺無地自容。旋又注意到面前的眸光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悲傷,便又忘了羞愧。「你可真狠心……」

「我天生心毒。」沐琳輕聲失笑。「不過我覺得你做的對!」

「也許。」

「肯定對。你不能總是陪她,她又太過信任落王,根本不明白落王對她不過是慣常的手段。初時似毫無目的欣賞她才能,使她全無戒心的跟世子來往,要麼日久生情,要麼日久製造些事端,不出幾年就是沒忘了你,也會不由自主的踏進落王府大門。

那時你不得不雪此奇恥大辱,非以血不可,與其事情變成那樣,不如早斷干係,誰也不負誰。」

席撒勉強掛起的笑容卻不能完全掩蓋眸子伸出的悲傷,對沐琳猜測不置可否。「你根本不像三十多歲的女王,倒像個稚氣未脫盡的十來歲小姑娘。」沐琳頓時作聲不得。

「夜了,歇息吧。」

說歇息的是他,輾轉難免的也是他。腦子裡不由自主浮起無數若兒的一顰一笑,一嬌一嗔。想到從此陌路,想到幾年後她便會成為落王世子妃,便忍不住覺得身心劇痛,生出股衝動就這麼不顧她意願的強行帶走。

席撒明白撒拉鞭子配合蜜語的理論,把握擁有在手裡的最真實,對自己是恨是愛並無所謂,只要生死榮辱盡握己手便能主宰決定一切。但他也明白,那時候的若兒已經不是他所希望擁有和陪伴的人,還不如這樣更好。他知道留下賣身契徹底還她自由後,明日恢復冷靜後的她更不會隨他走。

卻仍舊懷抱希冀,渴望醒來是另一番結果。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5:57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32 編輯

第十五章 灑脫的代價是忍痛割捨

 「還是沒能落得好結果啊……」席撒忽然想起一個人,同樣堅持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結果的少女,於是打定主意,明日履行與沐琳的協議前,先救她脫困。暗暗起誓,從今以後,他席撒這個名字,這張臉,再沒有顧忌!

次日,正午烈陽高照時分,席撒與沐琳坐上修羅。若兒沒有來,沐琳說曾去看過,氣色仍舊很差,似乎一夜不曾入睡。席撒沒多言,也沒有上去看,駕著修羅直奔王宮。

這座由他耗費多年積蓄建造的奢華宮殿,最後只在花園湖中假山壁上留下他劍刻的寥寥數言。

這段故事沒有結果

只怪我所聽愛的完美故事太多

剎那不是永恆事實才相信結果

我不願不願只留剎那思念擁做永恆

我不願

更不願美麗思念化作血水

沾染你的白潔淹沒我黑色的怨念

我不願成為你的阻擋也不願你成為阻擋

於是狠心用訣別為遺忘劃上句號

原諒我不說再見

因為必須把你深藏深深的藏在沒有人能觸及的遙遠

我會盡量的微笑

微笑著尋找一個絕不會再出現的

另一個你

日落夕陽時分,假山下的湖水的粼粼波光,泛動著被窗格切碎的霞光。陣陣風吹過,碎散一地的桃花,綠葉沙沙作響。飄落的紅葉紛紛揚揚飛舞滿天,落上倚欄癡癡凝視石壁的人身上,發上。花紅,映照霞光的嬌容更紅。

「不學無術,總愛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嗚……怎麼就不相信我能處理好一切呢……怎麼就不願意選擇捷徑呢……你到底是不相信,還是厭倦了我?」

……

沐琳知道他為救人,堅持要同去,為此爭持不下。席撒最後騙走她片刻,乘機翻牆入內。魏國王宮天牢,他年幼時就曾被撒拉帶進來過。時隔多年,也沒變多少。席撒奔走多處騎獸馬棚,竟都沒見著那少女坐騎蹤影,懷疑未被抓住。茫無頭緒之餘,只得趕往天牢一探虛實。

魏國王宮後院天牢,入口一應的黑色堅石,無論何時,總處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裡,進去的甬道陰森慘淡,濃重的血腥氣飄滿空氣,潮臭刺鼻。

在守門的獄卒換班交替之際,席撒敏捷的翻身進去,又迅速將門合上。一切發生的悄聲無錫,不過轉身功夫,守門的獄卒哪意識到已有人偷跑了進去?

施展壁虎功的席撒順甬道頂,在黑暗中爬行。一如所料,裡頭好幾個獄卒正圍在桌前吃喝酒肉。昏暗的光線下,誰也沒發覺頭頂上的潛入者,更沒發覺一旁打開的酒罈中落進兩顆遇水即化的藥丸。

激起的輕微響動沒有引起這群獄卒警覺,席撒放心的爬往裡頭。

囚牢中聽不見人聲,想來都已被關的久,冤屈也罷,恐懼也罷,希望也罷,全都早成絕望和麻木。偶爾響起的一兩聲微弱呻吟,在昏暗中也只讓人感到恐怖,那種有氣無力更似鬼叫全然喚不起旁人的憐憫。

席撒很快尋到間透著武當道法封印能量的牢室,全無縫隙的設計讓他無法確定裡頭人的身份。又不敢開口探問,只怕其它囚室的牢犯會借此為贖罪減刑而大聲喊叫。

又尋一陣,只發覺兩間牢房布有如此措施,料想那少女就在其中之一,也只有這等高明道法才能防止自然元素能量流入,避免少女施展兩妖族厲害法術脫困而出。

但這類法術,自外破解卻並不困難。

席撒學過的法術不多,用心修煉的只兩種,一是天賦通曉的治癒術,二是兩妖族的元素防禦結陣。前者能治癒一切肌體非致命傷,用處之大自不必說;後者看似粗淺通者極多,實則簡單實用。

利用對自然元素能量的聚集,只要釋法者有足夠精神力聚集足夠多的元素能量,理論上任何法術傷害均可抵擋,倘若足夠熟練,更能通過元素能量的平衡破去一切複雜的封印法術。

席撒結印的雙手漸漸凝聚起無色微光,星河般將牢房外的道符包裹,道符亮起色澤不一的強光,又很快微弱,漸漸黯淡。當所有道符顏色都變成灰黑,席撒收回法術,打開牢門。

這間由巨大花崗石搭建的牢房裡,有一個女人。明明女人身上重要關節經脈都被鋼索倒勾穿掛,卻見不到半點血污。空氣中竟沒有刺鼻的騷臭,異常清新。

這不是他想救的人。

不正常的蒼白臉色讓她看起來有幾分陰森可怖,卻仍有一番媚惑人心的驚艷。女人枯瘦的身子單薄如紙,偏又不讓人感到可憐。站直時,高挑,勻稱,矯健。至於女人該豐滿的地方,竟完全不似別處。

席撒看不出她的年紀,若非那對杏眼中透出的冷漠滄桑與撒拉十分類似,會以為她才二十左右。

「世上真有駐顏術?」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女人的臉上掛起一抹淡笑,也有幾許驚異。「小小年紀竟有這種見識,很了不起。」又輕輕長歎一聲,失望之情流於言表。「原來不是為救我而來。」

「順手倒也無妨,只請別著急離開驚擾獄卒累我救不成旁人。」說話間鐵鏈已被拽斷,席撒又小心取出封鎖關鍵經脈竅穴的鉤子,正要替她治療傷勢時,便見到女人雙掌間亮起白色微光,那些肉體的傷勢迅速癒合,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血色,神態竟已於常人無異。

席撒又驚又奇,純粹的人類竟能施展治癒術?這本絕無可能。席撒將她從頭到腳打量半響,尋不到任何佩戴有灌注魔法力量水晶的蹤跡,這才確信法術的施展全屬她本身能力。

但這太離奇,連妖族都知道人類唯一一個能夠施展神妙法術的人就是魏國大法師神修,向來與武當道聖齊名於天下,但本為魏國王親,身份高貴。不久前才聽說神修在魏都施法降雨灌溉乾裂的土地,怎都沒道理與眼前的女人扯上干係。

「小兄弟,你這種年紀怎能解開武當道聖的封印道法?」

席撒不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問,還小的時候撒拉就曾問過。本是很簡單的道理,但似乎很多人都想不通。「防禦結界法術而已,既然它能匯聚自然元素能量通過蓄意控制抵抗諸等攻擊魔法傷害,當然也能逆操作中和封印術的能量構成基礎。」

女人頗有些自嘲的口氣輕哼一聲,似極其了當初撒拉的反應。「還真是簡單,任何較高明的兩妖族法術修煉者都能辦到。」連說辭都差不多。

「理論上施者聚集的能量極限只要足以中和致封印陣不能維持既可,因此這陣雖是武當道聖所布,也並不難破。」

女人含笑舒展一番筋骨,開始以意念引導內力流經各處經脈,以初步回復功力。席撒見狀一聲告辭,又去破解另一間牢房封印。這回打開門後,不由讓他慶幸見到的不僅是那少女,而且沒有如那女人般遭受殘虐待遇。

牢房中空氣一如方才般清新,少女的衣發十分乾淨,完全沒有被嚴刑拷打過的跡象。見到他來,沒有現出驚態,也沒有遭受這種處境該有的委屈,只微微一笑,如初見那般溫柔。

「小龍昨日曾說見到你,猜想你會來的,讓小龍獨自跑了。」席撒有些吃驚,想不通她何以肯定自己會為她犯險,卻忍了沒問。

輕易解開少女手腳的鐐銬後,查問一番傷勢,便出了牢房。正撞上先前所救女人尋來,見到少女時,微微一愣,旋即輕手掩嘴,笑的花枝亂顫。席撒有些疑惑,見她笑個不停,神色間明顯透出嘲諷,不禁著惱。

「有什麼可笑的事情?」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6:05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28 編輯

第十六章 所救非人

 那女人又笑一陣,終於止住。纖若無骨的細指輕輕搭上少女脈搏,伴隨她指尖輕輕划動,席撒覺察到自少女掌中湧噴出的一股陰冷氣勁撲面而至,大驚之餘匆忙低頭避過。再回頭看身後花崗石壁時,一陣心驚。一個掌大的印痕內,石頭盡被粉化,他只隔空輕手一拂,便有許多粉末被氣流吹的紛紛飛落。

內勁根據練法不同劃分陰陽,陽勁剛猛霸道,中敵往往將對方震的拋飛,形成的劍氣飛過虛空時總會激起若有若有的波動;陰勁陰柔歹毒,純以氣勁傷敵時,無論修為如何高明,中者也絕不會被震拋起,而是臟腑粉碎,當場斃命軟倒,形成的劍氣無影無形,只能憑氣機感應把握其存在。

席撒自幼修煉武當太極功,陰陽兼修,長這麼大以來尚是頭一次從年紀相仿的人身上見識到如此精純的高明陰勁,這才明白到女人發笑的緣由,想來也覺可笑。

「你為救這女孩而來豈非實在多此一舉。憑她本事,又不曾被封制功力。一拳就能把牢壁轟碎。如此大費周章,是否可笑?」

席撒暗道慚愧,這才相信撒拉過去所說,天下高手如雲,憑他修為實在算不得什麼。這番離開心之眼,碰上的第一個血腥妖精少女便厲害至此,跑進牢獄湊巧救下的女人更是神秘莫測。

少女輕步行至牢壁,抬手敲打兩記,轉而開口道:「也有七分把握的,但怕你遍尋不著,就留下等了。「席撒再忍不住。「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那女人輕手撫上席撒面龐,失笑插話。「傻小子,她存心想知道有否被你放在心上。這麼簡單的事情也還要問?」席撒置之一笑,少女也是同一副表情模樣。這女人明顯誤會兩人交情,若知道僅是一面之交,絕不會這麼說笑。

「只是覺得他本領高強,為人道義。雖然彼此僅是一面之交,知我處境也必定會施以援手。」

那女人輕笑搖頭,自顧舉步便走。兩人連忙跟上,以免落後出去時已陷身匆匆禁軍之中。出來的路上,女人和席撒分別窺看兩旁牢房內的人,挨個詢問身份底細,遇到匪類兇徒便放了出來同行,到達睡倒一桌的獄卒處時,已有十數個大漢跟隨。

走在前頭的女人對那些睡死的獄卒全無放過之意。隔空雙手虛抓,一桌八人便似被無形手狠狠拽過來般飛快撞近,那一剎那,強勁的內氣縱橫飛射,撞近他的獄卒猛然跌落地上。

席撒定睛一看,不禁倒抽口涼氣。滾開的頭盔,只剩一具白骨骷髏頭。「擒龍抓鳳功……真有這麼厲害。這是否白骨爪?」那女人一聲輕笑,翹指讚許。「你似乎很喜歡這擒龍功,念在你救我的份上,回頭便傳了你吧。」

席撒連忙不客氣的道謝接受。暗自為這女人的城府嘀咕,相較於白骨爪而言,擒龍功雖然神奇,實用性和殺傷力都不能相提並論。她只說傳擒龍而避過白骨爪不提,顯是不願讓人學了去。

殺死八個獄卒後,就聽她以命令口吻吩咐被放出來的囚犯。「出門後各自逃路,如果你們有誰敢跟在我們身後,別怪我下手無情!」

見識她厲害的一干惡徒,哪敢不應命。席撒這才知道她打算,救這些人不僅為製造混亂,更為利用這些人吸引禁軍注意力以便更順利脫困,更不想有人拖她後腿導致追兵得知去向,這才殺獄卒立威。

過去席撒一直自覺心思太壞,今日才知道人外有人。他所以放這些人出來,雖也存製造混亂之心,但也真心希望這些通道逃出幾個算幾個,更有打算如有可能的話出手相助,哪似這女人般深謀遠慮?不禁打定主意脫逃後盡快與她分道揚鑣,以免惹火燒身。

看守天牢門外的獄卒根本料想不到裡頭已經天翻地覆,直到門被打開時仍以為是自伙弟兄出來。一聲沒吭的就被席撒兩記手刀砍暈倒地,那女人意味深長的朝席撒笑笑,似已看穿他不想多餘濫殺而搶先出手的心思。

一夥人各自散了逃去。

那女人這時才問他「如今禁軍巡守規律如何?」「最多半刻鐘,必有人發現這裡的異狀。」席撒說罷,帶頭躍上一座宮殿之頂,又回身招手。

「從這裡最近。」

「果然沒變多少。」那女人自語說著,牽了少女手飛身跟上。一路脫出竟然暢通無阻,禁軍全湧進內城擒殺旁人,讓他們輕鬆逃出王宮。

一出圍牆,修羅載沐琳早已等著。席撒連忙與那女人抱拳道別,拽了少女就欲逃走。想不到那女人卻望著修羅道「這頭龍載四人該沒問題,左右還沒想好去哪裡,就跟你們同行一段吧。再者還承諾過要教你擒龍功呢。」

席撒哪能說不,只得邀請她同乘,自己站立修羅後頸位置,駕著逃出城外。出城不久,便見有大批軍馬奔出追趕,城門也同時關閉。所幸只是群馬騎兵,不過多久功夫已被甩的蹤影全無。

眾人未免魏國以飛鷹傳訊遭遇攔截,棄大道不走,轉入山林地帶。在少女以龍笛喚來坐騎匯合後,修羅壓力大減,奔行更快。因女人要藉機授席撒秘功之故,沐琳與少女同乘一騎。

擒龍功所練竅穴主為氣海,腰背,雙臂。倒也恰巧與席撒的太極功,太極劍法竅穴重合許多,所不同者只在對內力的應用以及流經路線。對他而言,倒是意外之喜,若為這麼個雖然神奇,但用途局限性大的功法耗費太多時間那則絕不明智。

席撒照女人所教施展,竟能輕易將閃過身側的小樹虛空連根拔起,倒也有此功八層之威,不由驚喜異常。「若修至大宗師境界豈非真如傳聞般連龍都能抓倒?」

女人瞟他一眼呵呵輕笑。「雖然可以,但耗內力太多,也只有立漲士氣時才會那麼做。」席撒歡喜之後,忽生一念。「擒龍功該能輕易把魏國的獅鷺飛騎自低空扯落吧?」

女人十分歡喜的笑了,落日夕陽的紅霞映在那張笑臉上,艷美異常。「真是個機靈的孩子,不錯,傳你此功正有這番考慮。想來魏國的獅鷺飛騎數量不會比當年多,有你幫手把握十足。」

席撒對她徹底不再抱有幻想,女人卻毫不慚愧,轉而望眼身後隨行的少女,嘴角揚起抹古怪的微笑。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6:15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24 編輯

第十七章 席撒的身世

 「況且,那少女修煉的羅剎西撒心決更有作用,區區獅鷺飛騎不必太放在心上。」

席撒從未聽義母說過這功法名稱,不由好奇追問。「人類不這麼叫,人類稱之為羅剎地獄。總該聽說過吧?」

這功法他當然聽說過。相傳武當道聖在森林妖精王此法之下曾多翻吃虧,那功法練到極致,一旦施展開後,方圓一片儘是刀影。據說魏國當初曾有一次偷襲之戰,將森林妖精王圍困在一座山上,結果那支武當道聖帶領的三千人隊被此功殺的丟盔棄甲,落荒而逃,武當道聖也負傷敗退。

羅剎地獄一直被人類看作兩妖族最神秘強大不可思議的王族絕技,從未見過其它身份的妖精用過。故而始終不曾為人類窺探其秘。

席撒感到難以置信,少女的容貌雖然獨特,但其驚艷魅力連尋常妖精都比不上,絕不可能是妖精王族血統。「你說她是血腥妖精的王族?」女人不答反問:「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她?」

「我不探聽別人身世背景。」

「難怪至今沒問我名字。」女人恍然失笑,又道「我複姓罌粟,名不離。魏國當代君王異母的長妹,十年前別人稱尊為人類第一個法術師神修。」「你是神修?那如今魏國的神修是誰?」席撒詫異之餘,失聲追問。

罌粟不離失笑道:「總算讓你忍不住好奇了。」席撒為之愕然,以為只是說笑,又聽她說「她是我妹子。當年魏國想一舉滅絕山巖和這裡的森林妖精兩族,但知道它們法術厲害,一直軟硬兼施的迫我說出人類修學法術的奧秘。」

席撒聽到這裡,接話道:「你當然不肯,那只會把魏國帶入滅亡境地!」

「不錯。當初傳我此法的是血腥妖族的王,本就不安好心,傳時千叮萬囑不可告知旁人。其實希望我迫於壓力公開與族眾知曉,此地的森林妖精若遭滅族之禍,必定激怒遠在別處的妖精族大軍拚命,人類高手全會此法,不出多少年就會死於自然元素能量的反噬而耗盡壽元,高手盡損!她血腥妖精一族卻能坐收漁翁之利,誰說血腥妖精性情思想乾脆直接,她就不是。事後反能怪我違背諾言,怨她不能。你說此計何等歹毒?」

席撒連連點頭稱是,也覺傳她秘法的人,用心實在可怖。

「哼!但我罌粟不離哪有這麼容易中計,可惜魏國一群蠢材,反以為我怕喪失獨一無二的尊位有心藏私。尤其那該死的武當道聖,他自己被後來者險些追上,被不知感恩圖報的張狂小輩當眾羞辱,就以為我如他般心胸狹隘!

我未免與親人失和,離開魏國後在外成立私軍,佔地為王,本也沒有妨礙過魏國大計,甚至每每需要時極力相助。哪料想到他們竟會設計暗算,借王兄大喜之日把我騙回囚困,逼迫說出修學兩妖族法術的奧秘。

多少次都想乾脆由他們自取滅亡,若非想起母妃至死都念念不忘我族生死存亡,早讓他們去死。

但三妹……卻騙她入牢房後暗自施以意念種植,隨口亂說一通,她以為當真已學得,結果武當道聖氣她藏私不說真話,從此兩人絕交,他也放棄了此念。三妹自己卻因為不信自然精靈的懲罰一說,變成副不人不鬼的模樣,至今苟延殘喘等死。」

席撒又佩又懼。意念種植相傳為血腥妖精一族創造的精神法術,曾有一支部落遭遇大難,部落中唯一精通高深殺傷力法術的祭司年紀太老,無力憑借將死之軀施放。便創出此法,族內無論男女全都甘願為部族獻身,後被種植意念,最後用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換得一次次強大殺傷力法術成功。

為此付出三十七條生命的代價,殺得入侵者再不敢來。在血腥妖族中,這事跡非常有名。

意念移植法術後來被該部落獻於血腥族的王,廣為各部族大祭司所修習。真正的施法者其實是種植意念的人,但被種植意念者卻感覺是自己,承載法術反噬的也是他。血腥族往往用於面對危機,戰士自願奉獻生命以求大祭司長久活下去,保護部族太平。

被罌粟不離這般使用,當真只有人類才想的出,做的出。兩妖族內若有人以此法害人,事後必被精通法術的祭司所察,縱使有一萬條命也絕活不過兩妖王所派使者的追殺。

再者,兩妖族信仰強烈,且榮譽感,自尊心幾乎勝過一切,寧可死也不會做這等受眾人唾棄的事情。在她們的認識裡,死亡並不最可怕,所有生命的終結都會在未來被自然精靈以新生形式獲得延續,如果做出為種族所不齒,喪失榮譽自尊的事情,將來就再也不能重生為妖精,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個人的私慾全在不損害自身榮譽和自尊的前提之下,故而為人行事乾脆直接。種族內部階級和強弱劃分鮮明,不如族人強大在他們看來也非恥辱之事,維持自身的榮譽感和自尊就是獲得尊重和認同的基本途徑。

罌粟不離說完她的故事,最後悠悠長歎。「所以,很感激你順手救我,再過些年,三妹死前必定不忿我仍活著,非先殺我不可。儘管騙她相信收集全部神秘紋章能恢復元壽,只怕她也熬不過幾年……」旋又忽然住口,轉而探問起他「你叫什麼名字?是何出身?」

「席撒,出身的小部落早已經滅亡,不提也罷。」他雖回答的輕描淡寫,罌粟不離卻聽的認真,只見她眉頭微鄒,沉思半響,忽然輕笑。「很古怪的名字,更像妖精族語。我知道你父母是誰,難怪見你髮上有常人看不見的深藍元素能量光,果然有血腥妖精族血統。過去統領黑沼澤部落的席王該是你生父不錯吧?」

席撒想不到她竟記得這些陳年往事,便也不否認,點頭稱是。

「他可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啊……那種時候竟然敢倡導跟妖精族和平共處,本領倒也不俗,還勾了個血腥妖精妖族女人生下孩子,頭一個能讓血腥族甘願婚配的男人。那時候引起的震動實在不小……」

席撒不由被勾起年幼記憶,時隔多年後的今天,仍舊清晰記得部族被屠殺滅亡的景象,仍舊記得人類眾部落逼迫他父親殺死母親懺悔的場面。

他父親沒有屈服,他母親也沒有自以為是的試圖以自絕換取丈夫生存機會。

他們雙人雙劍,一直殺到鮮血流盡。

他一直不認為父親的理念是錯,但一直不認為父親在當時的環境局勢下倡導不可能被認同的理念行為明智。但他敬重父母那份至死不屈的精神,也承認他們之間真摯的感情。

他更清楚部族當年遭遇那番變故,是因為本就圖謀母親那些寶物的眾多部落首領終於因為父親倡導的理念尋到共同討伐的借口。因為父母戰死的時候那些人沒有笑,當從寶庫搜羅到收穫時,全都在笑。

只他一個活下來。因為有血腥妖族血統緣故,從小他模樣就長的討人喜歡,被屠殺他部落的人看中,想要帶回去當奴隸養。路上他刺死看守的士兵,捲著鋪蓋滾落道路旁的崖坡,又利用熟悉的沼澤地形逃脫。

此後輾轉流浪,曾險些被抓去當小奴隸,結果幸運遇上在做『買賣』的撒拉。他很慶幸那時的自己沒有把父母不屈的精神丟棄,若非那股精神讓他拒絕撒拉改名換姓的提議,撒拉最後根本不會將他收養,只會把他當個珍貴奴隸品種轉手賣出。

當然,後來他才知道身為血腥妖精的撒拉那時的提議只是測試。繼承血腥妖精秉性的她根本看不起為求活命丟棄父母賜予榮譽和自尊的人,他拒絕,才被承認。只能說,那是他生命中的機緣幸運。
tt9981 發表於 2011-8-18 16:22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8 16:27 編輯

第十八章 妖法殺威

 席撒正自回想過去時,忽聽罌粟不離一聲喊叫,當即回神。「你們兩個小女孩姓什麼名什麼?」問罷,又衝望來的席撒笑道:「探問別人身世背景是我的習慣。」

便聽那頭龍背上的兩女先後答話。罌粟不離得知沐琳如她般也是個女王時,哈哈大笑,直說變革後果然越來越多女人被授以王位。她確有道理如此感慨,這變革當初就是因為她這個一鳴驚人的神修傳奇引起,讓原本無視女人戰鬥力的人類為生存下去被迫進行改革。

席撒也知道那少女的名字,叫西妃。為血腥王族遠親血緣,自她母親起已喪失封地,以醫神使之名長期遊走天下,其父很早戰死沙場。罌粟不離連連直誇這名字好,卻沒說為何好。

當天色黑沉,滿天星光閃耀的時分,眾人正準備停下歇息,兩頭龍忽然一起眺望後空,悶聲怒哼發出示警。不消說也知魏國的獅鷺飛騎追來。

罌粟不離目光複雜的眺望遠空,當一群黑點出現眾人視野時,她才交待道:「留意生有白羽的獅鷺王,只那幾頭是我當年訓養,其它的絕沒有得到有效訓練,只懂跟隨那幾隻行動。一旦失去它們帶領,任其它獅鷺有多少也不可怕。」說話間,破空聲已響起。

星光下,一片密集如雨的合金箭網反射著銀色的月光,鋪天蓋地的飛落樹林。呼嘯的風聲中,一隻隻閃動寒光的合金大箭射中薄紙般的輕易洞穿顆顆大樹軀幹,沐琳拔劍撥開三支過樹而至的箭夭,金屬碰撞中火花四射,強勁的震動讓她手臂發麻,緊跟著頭皮發麻。

若被射中,哪裡還能活命!

修羅在箭雨落下前已用一對爪子將一顆粗壯距樹連根拔起,紫紅的大嘴咬上一端,使之以盾、以棍橫掃打挑撥飛墜的箭雨。西妃的坐騎十分聰明的有樣學樣,倒讓四人承受的壓力劇減。

夜空中的獅鷺飛騎越來越近,射來的箭雨也越來越密集,殺傷力同時增強。兩頭龍咬執的巨樹軀幹多處被鋼箭擊穿粉碎,它們身上也都被射傷多處。席撒知道這麼下去兩龍必死無疑,久等不到罌粟不離出手,禁不住急叫出聲。

「不離前輩!快用雨冰系法術!」卻聽她頗為無奈的道:「也許被困太久,一時竟無法凝聚自然元素能量。」席撒便要道『我來』時,西妃搶先道:「我懂暴風雨法術,我來。」

「不要用那種耗損壽元的法術,只需要用暴雨引導術即可,獅鷺不比飛龍,濕透後必定降落地面,到時換以寒流引動一舉可全殲!」席撒快速說罷,又朝修羅和少女的坐騎喝喊。「修羅,小龍,趕快撤離!」

也不知少女的坐騎當真聽明白,還是本就畏懼箭雨攻勢聰明的跟隨修羅動作,隨它把嘴裡巨樹朝前大力拋出,阻擋片刻的功夫,轉身便飛快奔逃開。憑兩龍的奔移速度,一時半刻哪裡會被射中,況且魏國的飛騎兵目標是人而非獸。

兩龍撤退的同時,席撒已扯下沐琳的披風,大步躍起半空,替撤退的戰鬥騎獸擋下遺漏的箭夭。大紅的上等合金軟絲所織披風在他手裡似充氣的圓球,上下左右來往迅速的將一片箭網大都擋下,其中更有許多箭夭在力量帶動下飛勢更急的反飛回去,措手不及的飛騎隊伍剎時墜落數人數獸。

守護施法中少女的罌粟不離見之讚歎出聲。「好個太極勁。」

席撒卻有苦自知。任何武功均屬戰鬥技巧,從根本而言是開發肌體潛能,將許多不可能化作可能,是以越高深對身體損傷也越大。內功本為養身作用誕生,後被人察覺其開發的能量強大,漸與武功融合一體發展為武道,才能化去外功對精元的傷害。

人體經脈狀況決定肌體的一切。僅僅修煉內功只得強身作用,肌體不經歷殘酷鍛造絕不能運用於實戰;修武不修內,不出多少年身體又必垮,難以長壽,只因為經脈的能量不斷耗損卻得不到補充。故而善戰者,必須盈內煉外。

建立這之上還存在另一個因素,就是個體的神志,精神狀態都會影響經脈的能量。在平常來說,某些人第一眼便能看出心術不正之氣,某些人卻有股浩然正氣,之間區別就是神志對經脈能量造成影響後形成各不相同的外在氣態,也稱氣場。

三者之間若不能彼此協調,個體狀況必然受損。或是短時爆發超越尋常的能量,而後難以為繼,往往危機生命;或是能量絮亂,導致力不如常,難以自控。入邪道的功法大多追求煞氣,以偏激之道激發潛力發揮盡可能強大的戰鬥力,又以不合常規的辦法彌補經脈能量的耗損。

功法與神志的不相容,往往會導致正派功法修行者功力倒退,若不能及時矯正,甚至會修為盡毀。

席撒自幼修煉武當功法,又得撒拉教導,故而心性不致因身世影響走入邪道,能以陰陽相輔之法,正邪對立理念調控適時調控自身,是以行邪事而不墮邪性。與若兒的分別卻讓他原本自信的不悔,不傷,不疑心志再不如原本那麼堅定。

救西妃的決定就已有些似傷心欲絕難過不得宣洩的人,忽然生出自我毀滅傾向的衝動。神志早已影響經脈能量性質,變的與武當功法不能相融,偏偏如陷沼澤,不能自拔。

眼下雖能使出太極勁,卻已不能以太極劍法殺敵,更用不出剛猛霸道的戰將劍決。勉強動手必定導致經脈能量進一步異化,陰勁勢漲,不能調控之餘必定反噬,一身陽勁修為必定毀盡,等若廢去一半功力。

這也是撒拉所常言,若不能經歷風雨洗滌,無論擁有多高深的修為也只是廢物一個,哪怕有一次不能承受挫折,過去的也就等同白費。

席撒不能寄望罌粟不離,只能以太極勁全力防守硬撐到底,只盼西妃的法術能快些完成,以免落得悲慘結局。其中苦楚旁人哪裡能知道?但他如此,追擊的獅鷺飛騎兵團卻不會手軟。

在領隊騎兵的指揮下,一群獅鷺飛騎漸漸高飛散開,將眾人圍攏於中央,形成圍射姿態,早有預料的席撒同時退回眾人身旁,以鼓足氣勁的披風舉於頭頂上空,將眾人全擋在下。亂箭呼嘯激飛射來,但凡碰上鼓足真氣的披風,要則偏飛,要則回飛,一時間全不能傷人。

眾人週遭的地上,插滿一支支反射寒光的五尺巨箭,乍一看去,似片箭塚。追擊的眾飛騎見狀改變戰略,隨帶頭隊長一聲令下,一半保持圍射,另一半降落地下林間,呈半環形之勢發動平射,務要讓席撒上下不能兼顧。

罌粟不離一聲發喊,率先撲向一面落地的獅鷺飛騎。沐琳心下原本十分恐懼,從未經歷過這種一面倒戰鬥的她只覺得能活到現在已屬奇跡。但也心知若不盡快殺散落下的騎兵眾人必死無疑,更不甘心在這種時候獨她一人顯得無用,倒也鼓足勇氣,展開輕功分執長劍鋼鞭飛奔殺出。

『寧可萬箭穿心不得好死,不可懦弱龜縮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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