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王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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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9981 2011-8-18 12:33: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98501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8:09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境流(二十五)

 席撒一直知道自己不能為別人的幸福而死,那種純粹的高尚情感他沒有,也做不到。

因為他認為自己自私,猜疑心極重。

但記憶枷鎖的解放才讓他發現原來曾能做到,儘管那時也不是本著犧牲自我成就他人的偉大高尚情操,但所為確實異曲同工。怎麼想已經變的無關緊要,怎麼做,所做的結果是否為部族受益,讓部族驕傲。更重要。

他不會為部族的生而死,因為他自私。但部族也不允許他死,因為他是撒,是北撒的希望,是北撒族眾集體信念的寄托。

北撒族為他而死可以含笑,卻絕不願他死。北撒族的希望和驕傲不會敗亡,他應該一直成功,哪怕代價是北撒族眾不斷付出更多犧牲,北撒族也願意。

他需要的不是死,而是讓所有的犧牲能贏得勝利,那就是北撒族需要的回饋。

席撒眼前的景象漸漸淡去,回歸現實。

魏軍的防線早已崩潰,但魏軍的鬥志卻崩潰的更徹底。中魏的希望,魔神戰車被毀,魏軍孤軍深入,喪失依仗,別說擴大戰果,能否抱住目前所有,能否在西南大軍的反擊中活著回去,都屬未知之數。

白晝的意識化成白色光點,緩緩飛沒入易之身體,幽谷公主的身軀癱軟到底,從她額頭飛出星點黑光。

席撒不等黑光飛走,一把抓住,紅髮畢現,施展血煉術強行見之吸入體內。

末了,又看眼癱軟地上的幽谷公主。

「把她帶回去,說來遭此劫難也是本王而起,她後半生就由本王照料吧。」

罌粟妃一臉沒好氣狀,卻沒多言。上水忍不住湊近她道「王大概早就惦記幽谷公主的麗容了。」

席撒聽見,故作不知。左右這場面話用來應付旁人,哪裡瞞得過深知他見色起意本性的親密妃子。

黑暗意識的沉睡,也讓被其操縱的死靈兵恢復神智,一個個猶記得被操縱時做過的事情,諸般擠壓的恐懼,掙扎,矛盾,痛苦,悲傷,一股腦的爆發,哭喊叫罵聲此起彼伏,哀嚎遍野。

席撒的視線轉向魏軍保護的魏王。離王和武當道聖至今未到,他料想永遠都不可能再來。只是……西妃和阿呆怎麼遲遲不到呢?

席撒就想這麼衝過去殺死魏王,青雲之上,他隱約已看見埋伏準備突襲的阿九。易之早已偏側過臉面,席撒心中暗歎。此刻箭在弦上,不可不發。

他還沒動,魏王已經獨乘座騎龍獸,飛奔過來。

人尚未至,遠遠已朝他叫喊。

「義兄!本王不聽勸阻,一意孤行,不料這女魔頭如此厲害,以致折損魔神戰車。多虧義兄出手相救才得保全中魏幾十萬將士,西南才得保太平,被死靈兵殘害的無辜人民才得以恢復神智。義兄之仁德足可為澤被蒼生,天下無人可及。小弟素來仰慕義兄仁德,今日更佩服的五體投地!本王代表中魏,從此願向義兄稱臣,推舉義兄為天下諸國盟主,領導人們踏向追求和平之路。西南諸國早有承諾,誰能消滅死靈兵解救天下大患,則共同投降於誰,今日大哥消滅魔頭,理當接受西南諸國臣拜,若有誰敢違背諾言,本王就第一個不放過!必親自領兵替義兄討伐!」

席撒幾乎愣住,幾番張嘴都被魏王刻意提高的聲調打斷話,等魏王一通話說完,人也奔到他面前,朝他行拜見兄長的跪禮。

儘管席撒拔劍就能輕易割掉魏王腦袋,但是他已經無法拔劍。常言不打笑臉人,何況此刻面對幾十萬雙眼睛的注視,魏王一副發乎真心的推崇臣服表現下,他豈能殺人?哪裡找得到理由殺人?

事情的發展完全偏離計劃。本打斷若幽谷公主不敵魔神戰車,則讓阿呆和西妃出手破壞,指稱中魏背信棄義,破壞聯軍協議。倘若幽谷公主能敵魔神戰車,他也挺身而出,指責魏王不聽勸阻,一再激怒幽谷公主為天下蒼生帶來禍患。

現在西妃和阿呆沒來,魔神戰車已毀,幽谷公主之患已除。

而魏王,彷彿知悉他心思的及時示好,更主動讓出西南戰果,讓他無從兵戈相向。

席撒強壓憋悶的怒氣,滿臉真摯笑容,扶起魏王。

「義弟何必如此!你我兄弟之間,何來這些客套?說什麼臣不臣,兄弟之情原本勝於一切,本王有難,義弟必然傾力相助。北撒與中魏素來以解救民眾放於首位,西南諸國長年彼此征討,死傷無數,又苛捐重賦,以致民不聊生。多年前起你我兄弟就發誓要廢除弊端重重的當前制度,借鑒妖族體系構建近乎無賦稅的,真正賜福黎民的新制度。你我此番聯軍,本意也是解救西南民眾,不料幽谷公主忽為妖魔附體,造成這等禍患。你我兄弟不惜一切擊敗女魔,也是應行之事。只盼西南諸強能體會我們用心,也盼義弟能早日改造中魏體系制度,完成夙願!」

魏王敢對天發誓,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中魏變成北撒族的階級體系。但此時此刻,明知席撒無中生有,也只能點頭稱是。

席撒扶起他,牽手高呼道「你我兄弟同心,此番出兵誓要剷除造成西南禍患,造成諸國交戰的禍首綠國繼王張成!此人卑鄙歹毒,盜竊幽谷公主秘寶,因此激怒公主,以致其情緒失控,為邪惡怨念操控,害西南百千萬無辜遇害。綠國若肯交出張成,你我兄弟立即退兵,如果不肯,哪怕踏平綠國三十八王大寨也要生擒張成,讓他向天下人謝罪!」

魏王無可奈何,只能堆起滿臉義憤神情,隨席撒振臂高呼,聲討張成。

心之眼龍騎,奔走山野險峻道路,這時已回到綠國領地。

一頭青磷飛龍橫空滑落,聽在火飛龍王面前。

「大姐!西南死靈兵之危已解,魏王主動向少寨主投降示好,免遭了殺身之禍。北撒族與魏軍正趕赴繼王大軍駐紮的防線。」

撒拉微微點頭,還是心之眼眾龍騎一圈,語氣冷淡的道「繼王兵敗時,心之眼或許還有一戰,此戰之後,不久我將與綠王攜手歸隱荒林。你們之中,戰後仍舊活著的人,願則跟隨少寨主,不願可卸甲歸園。」

眾人大驚失色,齊齊撲倒。「大姐!無論你去哪裡,大伙有願意跟隨!」

「不必多說。歸隱荒林帶不得你們,況且你們壽命有限,終究會早我而逝。這些年你們隨我東征西戰,綠國建成後,礙於諸多考慮又不能予你們高官厚祿,閒賦多年至今。也該享受收穫了。」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8:20
第三百一十二章 心境流(二十六)

 「大姐!」眾盜無不垂頭喪氣,更有甚者,淚流滿面而不敢作聲。

心之眼眾盜,許多是各國死囚,有些本是遭人鄙夷的街頭浪兒,還有些背負仇恨。他們有今日,可謂全得撒拉所賜。是撒拉的教導和訓練讓他們變成姣姣高手,成為天下第一龍騎兵團成員。

天下絕無龍騎兵團可比心之眼更強大,他們都堅信。不是因為他們本身如何,而是因為領導心之眼的撒拉,太強大。憑一己之力支撐全軍接連施展卡撒羅絕技,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被她辦到。

撒拉冷酷,護短,在綠林中聲名遠遠不及綠王。但也因此,讓追隨者忠心耿耿。無論心之眼的人做錯什麼事情,招惹多大麻煩,撒拉永遠扛著,絕不容任何外人欺負團員。因此,即使時候對無事生非者嚴加懲處,受著也心甘情願。

在內受責無妨,在外他們揚眉吐氣了。所以眾人個個受慣了鞭打,卻能滿心歡喜,因為知道,撒拉折磨的再狠,也不會因為惹禍而殺死他們任何一個。任何一個的不幸身死,撒拉都十分在乎,必定為之加倍報復。

他們從沒想過會跟撒拉分開,從來認為異日席撒接掌心之眼,撒拉也該在其侍奉下頤養天年。

「有心思無謂悲傷,不如設法考慮如何贏得最後一戰。」

眾騎聞言紛紛壓下不久後的離別悲傷,個個鬥志高昂之極的呼喊聽命。

「大姐儘管吩咐!無論敵人是誰,大伙絕不在最後一戰墜了心之眼名頭,辜負大姐栽培!」

「很好。最後一戰,爭奪綠王儲君之人兵敗後展開,目標是——北撒族王之門龍騎兵和鳳淚龍騎兵,勝負以覆滅包括席撒在內的所有龍騎定論。」

心之眼騎眾片刻前燃燒的熊熊鬥志,如被滿天暴雨澆熄,猛的冷了下去。個個呆若木雞,如墜冰窖。他們仔細打量撒拉的神情,反覆揣測,最終確認這不是玩笑,撒拉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大……大,大姐,這,這……為什麼!」

撒拉默不作聲,揮鞭空擊,其響如雷,驚動方圓三十里內的鳥飛。

便在這時,半空傳來陣笑聲。

一頭黑磷飛龍王橫空降落,綠王放開韁繩,朝撒拉抱拳笑道「綠國最強之師原本當屬心之眼,但本王今日想討個人情,這一戰承讓本王如何?這席撒既要挑戰綠國軍威,理當由本王與之對陣,一決勝負結果才是。」

心之眼眾人無不附和稱是,唯恐撒拉不答應。

「是啊大姐!綠王對陣北撒,這再合適不過。雖然大姐實比綠王厲害,但若大姐出陣,免不了天下人胡亂說道,還以為大姐把持朝政,素來欺壓綠王呢……」

「大姐如此賢淑,豈能背負這等罵名!」

「雖然這些閒言碎語本來也無甚要緊,但大伙實在受不了旁人對大姐造謠中傷,到時不免義憤填膺,到處亂開殺戒,豈非罪過!」

「都閉嘴!」撒拉一聲冷喝,眾人紛紛抱頭蹲地,唯恐亂鞭落下身上。

撒拉沒有理會他們,只望著綠王。「你知道這一戰早晚不能避免,何苦多餘包攬苦差事。」

綠王攤手做無奈狀,微微聳肩。

「這是人族男人表現愛意的方式,至少能讓許多人少些傷心,也就讓你多些寬心,希望你能嘗試接受這種關愛。」

撒拉久久沉默,綠王一動不動的抱拳注視。直到心之眼眾騎的心都提到嗓眼的時候,才聽到撒拉表態,紛紛長鬆口氣。

「綠王如此說,臣妾不敢不從。」

轉而又罵眾人道「便宜了你們這群傢伙,還不快上龍回城?」

眾騎紛紛歡喜,見撒拉與綠王雙龍起飛,想起離別之事,就有黯然。撒拉見狀冷冷道「縱使我與綠王要走,也非一兩日內,有什麼多愁善感回去再說。」

眾人這才收起離愁。

半空中,撒拉與綠王的飛龍並排齊飛。

「黑岳是否出發?」

綠王微笑點頭。「此子實在可惜了。」

「哼!」撒拉不以為然。「綠王只怕多餘替他擔心了。只怕不得活者獨繼王張成而已。」

「張成那孩子……」綠王一聲歎息。「是本王過去待他太寬容了,才有今日,也是命數使然。」

一時,綠王綠后雙雙默然。

當北撒族與中魏聯軍趕赴綠國張成大軍駐防城池時,中南。吳地北三百里,沼澤遍佈的荒林中。

黑岳與一群中撒遺族祭司駐足在一顆粗大無比的枯萎枝木前。

一干中撒遺族紛紛歡喜,齊齊朝黑岳彎腰致謝。

「多謝相助,異日中撒族得以復興,我族上下絕不敢忘大恩。」

黑岳忙著眾妖族不必如此。

「諸位不必如此。我黑岳雖是人類,但自幼蒙血腥妖族的撒拉教導。平生之願就是人類與妖族能夠和平共處,昔年有些人類殘忍無毒,貽害中撒族極深。我理當不顧一切設法相助你們復興,何需多言什麼恩情!」

黑岳說罷,從懷裡逃出頁發黃的魔法卷軸,遞給中撒族祭司長老。「只需催動此法,即可凝聚中撒族不滅的意志,喚醒沉睡的中撒力量,讓聖樹重生。」

中撒族眾激動異常的結果,齊齊對枯樹跪拜,訴說這麼多年來的傷痛與恥辱。黑岳則靜悄悄的來路退走,身後,漸漸傳來以妖族語念誦咒文的聲音。

如遠古神秘的高歌,漸傳漸遠,直到黑岳走出百里,仍舊能聽見那些咒文。

沼澤漸漸變化,陰鬱的林木漸漸添上綠色,泥土中鑽出超過正常生長千百倍的嫩草……一切,都神奇的如夢如幻。

數百祭司的高歌,帶動聆聽的中撒族戰士們跟隨,神秘的咒文傳開百里,千里……

吳地,北撒王宮。

陳妃從沉睡中醒來,發間的碎草綠葉自然飄落。她聽見神秘的高歌,漸漸的,聽懂了內容。

自從上次之後,李妃再忙也每天抽空來探望,唯恐重蹈覆轍。正巧看她醒來,不由失笑。

「今天醒的早,來,嘗嘗給你帶的糕點。」

陳妃愣愣發呆,神情迷茫。

「怎麼了?」

「有人在呼喚我,很多人一起呼喚我,訴說他們的悲傷……他們請求我的幫助,他們說需要我的幫助,只有我才能讓他們幾十萬無家可歸的族眾重新回到綠蔭成林的森林裡生活……」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0:18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心境流(二十七)

 李煙雨見陳妃神情越漸迷茫,目光渙散,瞳孔中隱隱透出綠光,不由大急,一把抱住她雙肩。

「陳妃!你怎麼了?快清醒過來,清醒過來……」

風。一陣忽然而生的風將李妃推開,不容抵禦。

「是的,我是中撒意志的繼承者。族眾需要我的幫助,聖樹需要我的意志再生……」

一對旋風形成的長翼,在陳妃背後伸展張開,帶著她飛上高空,只投北方。

李妃聲嘶力竭的呼喊追趕,片刻,還是沒了陳妃的蹤影,頹然坐倒。

『讓我如何跟王交待……讓我如何跟王交待……』

下一刻,李妃只覺大地在動。

震動越來越劇烈,讓她坐立不穩。

王宮花園,突的生長出無數綠籐,整片吳地,妖法幻境般的全覆上了綠色。連綿成蔭的枝葉,五顏六色的花朵,芬芳的清香隨風四處飄蕩。

詭異的變化,讓整個吳地以及邊南全陷入莫名恐慌。

片刻前還擔心無法向席撒交待的李妃,此刻腦海完全一片空白,呆若木雞。

百三十強平原的戰鬥正激烈展開。

綠國大軍駐守的防線十分穩固,北撒族與中魏圍攻兩個多時辰,耗盡七百多個妖族祭司的法力,竟然都未能攻破。綠國的妖法祭司竟然更多,機弩器械準備的更充足。

魏王已經開始心疼傷亡,西南的勝利已經不能為其帶來征服快感,甚至沒有多少能成為他的果實,當然不再希望繼續戰鬥,當然希望盡快回到魏國。

席撒領罌粟和凌兩妃幾番殺上城牆,又被綠國三十六個寨王合力逼退。若說衝鋒突圍,哪怕三十六個寨王數目再翻一倍,也奈何不得他們,但若正面對陣,加上綠國三個黑騎王座下心境流高手足可讓他們難越雷池半步。

就在席撒準備收兵暫退時,晴空炸響個聲音。

「師傅!我來啦,我來啦!」

一把巨斧夾雜強勁衝力,如星隕墜落,狠狠砸在城牆,頓時七丈長防線被砸崩塌,綠國的祭司急忙施展妖法修補。陰雲遮頭般,天空忽然陰暗。

化身巨人的阿呆雙腳塌毀兩個三丈方圓的城牆,『喔喔』大叫著出現戰場。

「喔喔!大地震怒!」

牆崩,地裂,石碎,紛飛。

夾雜阿呆無窮巨力,形成碎石龍捲風暴,剎那吞噬千萬綠國將士生命,幾十個祭司退避不及的被捲進風暴,眨眼被碎石撞死。

猶如魔神現世,拳打腳踢,如掃擊螞蟻群般粉碎一群群,一片片的守軍,砸死一個又一個妖族祭司,迫得其它祭司紛紛撤逃。諾長的三十丈城牆,頃刻間就被他拆毀,三百多尚有法力的祭司死傷八十餘,剩下的全部潰逃,數萬守軍喪命或傷重不起,餘者畏懼撤退。

「阿呆,追擊他們!見城牆就給本王拆毀了!」席撒不及責問它何以遲遲回來,早已蓄勢待發的罌粟妃長劍舉空,煞境力場圈圈蕩漾擴散。聯軍將士個個如附神力,高呼殺喊的衝過城牆廢墟。

阿呆大步流星的追殺潰敗敵軍,綠國眾寨王及三個心境流高手幾番合擊,都只換來阿呆身軀微微停頓,後仰片刻。那身魔龍王皮麟彷彿不可能擊毀,自然形成的大地護壁擊破一層還有一層,再擊破仍有一層。

三個寨王被阿呆巨大而不笨拙的踢擊掃中,傷重不起,被餘者攙扶著撤逃,眾王再沒有跟阿呆繼續對抗的戰意。

席撒騎修羅率領龍騎及精銳騎兵衝殺趕來,見阿呆神威,十分歡喜。

「本王的北撒戰神,果然悍勇無雙!」

罌粟妃也難得笑臉。「王得了阿呆,真是天大的幸運。」

阿九卻笑道「王可不是走運。當初阿呆還不知吃泥土時,日吃五百黃金之食,陽天和我們都嫌他能吃,獨王不曾責怪半句,反著他儘管吃飽。還有段時間也許是成長厲害,每天吃八千兩黃金的食物,若非是王,旁人只怕早嫌它多餘費錢給趕走了,那時阿呆可沒有如今厲害呢。」

上水接話道「還是王慧眼識英才,才有得阿呆之幸。」

前頭阿呆追殺一陣,怕跑太快,回頭望了眼,不由摸頭,高興道「阿九你回來了啊!」

阿九聞言氣憤不平,駕飛龍衝上去照他腦殼就是一劍。

「笨蛋!本姑娘才貌無雙,走哪裡都綻放奪目光彩,你竟敢現在才發現本姑娘的存在!」

席撒哭笑不得,呵責道「你們兩個別胡鬧了,追敵!」

一戰下來,綠國及百三十強平原殘餘諸國死傷六十三萬人馬,張成率敗軍逃回綠國,百三十強平原未降諸國再無反抗鬥志,全部投降。

阿呆北撒戰神之威,自此響徹天下。

百三十強平原雖然收復,然而諸國反抗組織層出不窮,又不似兩軍對陣般分明,可輕易擊殺,收拾善後問題極其擾人煩惱。席撒只想乘勝追擊,又無足夠人手留下打理,更信不過魏王。

被迫暫時休整,同時使人書信綠國,先禮後兵,要求交出繼王張成,否則大軍唯有進兵。

等待綠國回復的幾日,則忙於收拾善後。

上水提議盡快推行邊南和吳地體制,罌粟妃和阿九均搖頭否決。

「此地形勢不似邊南和吳地那般簡單,諸國彼此本不和睦,歸降也是無可奈何,國君權臣眾多,體制難以推行。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努力,絕難真正一統。」

阿九也同意罌粟妃看法。「我看不如暫時維持原治,以安諸國君王之心,避免他們在我軍與綠國交戰時反叛。」

罌粟妃卻搖頭反對。

「如此一來民眾不見王實踐減稅造福的承諾,必然失心,更易為心懷叵測者煽動,加入叛軍。」

上水和阿九都心有不甘的反問她有何主意,只見她神情猶豫,半響,才肯開口。

「其實此地本屬中撒族和西撒族所有,王即為北撒,如今平地這片疆土,如今戰勝綠國遠比擁有百三十強平原更重要,意義也更深遠。只要綠國敗亡,則西南諸強再難有所作為,也不得不臣服於我族。」

「倘若為此地糾纏不休,浪費時間精力人力,不乘綠國元氣大傷快速進兵,西南諸國有其做為退路,我族無論如何努力也難以真正降伏。所以,以我之見,不如聯絡西撒族,請他們回歸故地,將眼前頭疼問題全丟過去,待擊敗綠國時,不愁諸國不主動投靠,那時他們再無依仗,生存與我族與西撒族之間的夾縫,哪裡還有反抗之力,抗拒之膽?」

席撒禁不住拍案道好!易之本知悉他內心真正的目的,此番見解,甚合其意。更有斷魏軍退路之利,迫使魏王不得不全力相助攻打綠國,也再無理由駐軍百三十強平原,更沒有尋機撤軍回國的可能。

西撒族受此恩澤,必然承認他偉大功績榮譽,加上東撒族,等若他已得三族支持繼承自然王意志。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0:22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9-6 14:28 編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心境流(二十八)

 上水卻猶自不甘道「可是我族付出如此多代價,豈非平白轉手送與西撒族了?」

席撒不由大笑。「這是人類的想法,妖族不會。北撒族上下只會為本王這個決定感到驕傲和自豪。再者,本王何時會做只出力氣不得好處的事情?百三十強平原要給西撒族不錯,但是,此地的金銀財寶,能拿走的一件都不會放過!」

罌粟妃大驚失色。

「王不可如此!必定民心盡失,異日如何還能讓此地數百萬人民歸心?」

「不!必須如此。愛妃該明白人類的帝王為何集權,集財,為何對各地王領以諸多名目苛政。讓地方王領太過富裕,他們就會有錢添置軍械,有糧食招兵買馬,有力量挑戰君王權威。」

「百三十強平原也是如此,雖然他們遭受重創,但是仍舊具備強大的軍力。本王搶走他們的金銀軍械糧草,讓他們生存尚且維艱,看他們如何還能作為。至於民心,那並不是恆定不可改變之事。今日本王害他們食不裹腹,異日真正收復,則讓他們衣食無憂,全無賦稅之負荷苦痛。再稍加編排些說辭,就會忘記本王今日之惡,轉而唾罵仇恨亡故的君臣。」

見罌粟妃沒有立即反駁,知道她已有些被說動。

「再者還有一利,諸國均貧困,屆時必有許多民眾求助西撒族,無形中分化諸國反抗力量;諸國均貧困,則必然彼此攻伐搶奪,自相殘殺,消耗力量。「

罌粟妃頹然歎氣。「只是,王切不可因此濫殺。」

席撒不由失笑,著她寬心道「本王不會如此愚蠢。本王無度索取,但是,全逼迫諸國君王上繳,逼迫民眾的事情讓他們去幹吧,異日本王真正收復民心時,也能說那些事情跟本王毫無關係,都是諸國君王貪婪無度的私行,更可以此為由處決不識時務之輩,還得民眾歡呼喝彩呢。愛妃以為如何?」

「王考慮周全長遠,臣妾放心了。」

「愛妃再差人書信於小楚王一封,說明苛政緣由。此人乃性情中人,又頗有君子之風,見本王如此托付真心,又對其為首的諸國倍加厚待,必然不會心生反叛,反而會極力相助穩定局勢。」

席撒說罷,又交待阿九和上水道「即刻這首遷居此地民眾之舉,設法將盡量多的人口前往吳地,邊南,易之領地,甚至北地。」

眾人領命。

就在這時,吳地來的消息送到,那騎兵滿身塵土,混雜不知多少汗水,就那麼撲倒廳中,一把推開將士的攙扶和送上的清水,急道「王!吳地劇變,急報在此,請王盡快定奪,回書李妃!」

眾人無不心驚,又難料是何變故。料想南陳不可能忽然翻臉,西蜀等諸國受死靈兵之害,自顧不暇,生存尚且維艱,也沒有可能發兵。只見席撒拆閱書信,神色大變,默然將信遞與眾人看。

不待眾人看完,已聽他吩咐道「即刻出使中撒族,說明本王一直有意相助復興,奈何西撒族局勢更急,故而未能及時相助。但如今奪得的中撒組領地,隨時等他們接管。再向中撒致歉,實因形勢變幻太急,以致我族大量族眾物資被迫停駐中撒族領地,還請其允許。」

便是妖族將士領命,正要急去,又聽席撒交待道「著李妃不必驚慌,一切暫且依舊,這首吳地的人口遷移。另外派一隊騎兵回吳地,務必找回失蹤的陳妃!」

眾將領命去辦時,罌粟妃與凌飛以及阿九都看完書信內容。

「王,是否回軍?我族軍械糧草錢財全在吳地……」

席撒緩緩搖頭。「撒族之間素來沒有大戰,雖然不知中撒是何人繼承,如何繼承。但料來不會對我族發難,如今更需進兵平地綠國。綠國的疆土大多不屬西撒族舊有,又廣闊,足可容納我族人口遷移。倘若此次進兵失敗,則我族再難窺視綠國及週遭諸國疆土,此戰不但要快,更只能成功,不可失敗。」

席撒說是不急,實則也憂慮。一旦西南諸國得知訊息,萬一群起而反抗,他後退無路,必然處於被兩面夾攻的劣境。

「綠國還沒回信麼?」

「還沒有。」

上水連忙答話,見他神色變幻不定,料想會有出人意料之舉時,就聽席撒道「綠國眾王是否都退回領地?」

「張成兵敗後一路趕回綠國都城,眾王全領殘兵敗將回去領地,意欲整頓兵馬迎戰我軍。」

「好。阿九和阿呆留下,率領族軍與魏軍正面進軍。本王領龍騎走捷徑孤軍深入綠國境內,逐個殲滅綠國眾王,務求各個擊破,讓他們不能彙集兵力。」

儘管熟悉他的上水,阿九,罌粟妃早料到他會有特殊應敵手段,也絕沒想到會如此孤注一擲。紛紛色變相勸道「王!綠國眾王無不身經百戰,所屬均有精銳之師,龍騎兵孤軍深入,如何使得?」

阿九更道「王若非要去,為何不帶上我和阿呆?」

「北撒族將士不識人族險惡,鳳淚軍團的將領不足以讓族中妖精信服,非你不能統帥大軍。正面攻防戰鬥阿呆的力量更不可或缺。」

阿九聞言默然,心想也是,想起該死的魏王,不由一陣咬牙切齒。

易之和上水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勸,只是空自擔憂。

席撒又交待族中將士,待眾人要散去時,才想起叫住阿呆問道「西妃為什麼沒有來?」

阿呆摸摸腦殼,愣愣道「一去到西撒族見到西妃,她就請我吃東西,不聽的吃啊喝啊。每次想說話西妃就說她明白她知道,光拿食物往我嘴裡喂,又給魔龍準備很多吃的。我想啊,西妃那麼聰明,肯定早就知道師傅的打算。又覺得她那麼熱情,就只管吃喝幾天。直到西妃叫我趕回來,還說她不必來,我就自己回來了啊!」

本已要出帳的阿九聽見,回頭怒斥著拔劍就朝他腦袋上砍,邊自氣罵。

「吃吃吃!你個笨蛋就知道吃!」

席撒已經鬱悶的沒了斥責的力氣,又覺指派阿呆過去實在是他的失誤。

「罷了,左右沒影響戰事,都回去歇息吧。」

阿呆連忙喔聲抱頭逃走,阿九猶自不肯放過的追打。

「師傅都說沒關係啊,阿九你怎麼還打我啊!」

「沒關係!打死你個沒關係!叫你沒關係!氣死人的貪吃大笨蛋……」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2:14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9-6 14:27 編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心境流(二十九)

 上水知席撒悶氣,忙上前替他揉按肩背,嘴裡抱怨道「西妃也是過份,王如此相助西撒族,區區小事需她幫忙竟然如此推諉……」

席撒別有所思。上水見他沒有搭話,似有心事,連忙關問。

「你們覺得這張成智勇如何?」

上水與易之面面相窺,前者遲疑道「不如過去以為的厲害。」

「凌妃所言極是。這繼王張成武功智謀雖然算得上品,但武無久經凶險歷練之果敢,智無出人意料之莫測。」

罌粟妃見席撒若有所思,只是輕輕點頭贊同,不由大奇。

「王忽然提起,所為何?」

席撒長歎口氣,懶懶把頭往背後上水的胸脯靠去。

「也沒什麼,只是感歎。過去那麼聰明的人,怎麼一到沙場對陣時,就變的如此不堪。」

上水有些臉紅,卻不敢迴避,更不好意思抬臉看罌粟妃表情。「或許過去他有心算無心,如今不能,自然不及王高明。」

罌粟妃卻覺得席撒此言別有所指,只是未有確鑿證據,不便挑明。

「對了,那幽谷公主如何?」

罌粟妃一臉沒好氣狀出帳走開去整備龍騎,上水卻不敢如此,忙道「至今尚未清醒。」

「哎,多可憐的無辜女人。今夜本王就過去親自替她看看,設法讓她早些恢復神智吧。只是這男女有別,切不可讓旁人知曉,以免誹議眾多,平白的玷污了公主日後清白。」

上水沒好氣的答應。暗想今夜你去過後那幽谷公主還能有什麼清白,卻明知罌粟妃都拿席撒好色沒法,自己更沒有說話權,不快也只能放在心裡。

次日凌晨時分,王之門與鳳淚龍騎兵忽得密令,從睡夢中被叫醒集合。

席撒心滿意足的從幽谷公主沉睡的大帳裡出來,跨上座騎修羅,一聲令下,率龍騎乘夜色悄悄走出大營,直投入昏暗的險峰峻嶺。

「王欲如何取?」

席撒正色道「走東南,三個時辰內一路連殺八個寨王。以龍騎突入城內,我們三人則速戰速決取敵王首級。本王料定其後敵軍自亂,縱有追擊也難以同心協力,全力以赴。直到東谷的寨王被殺,對方才可能集結兵力形成對我局的堵截,那時轉道往南走,取道西下,再破三王,回到此地。而後分十個龍騎沿領地往西北,吸引綠國眾王兵力追擊,我們再繞領地往東,經東谷外往被,避實擊虛,朝其大軍背後腹地,可一路殺下去。」

上水難以置信龍騎兵能有這種鋒芒。

易之似乎對此並無擔憂,反而擔心繼王。

「只怕繼王得知信息必會領綠王舊部回頭,時間上算,我軍龍騎經東谷往北回殺時必然碰上。內中地形複雜,諸多要道均有大軍駐守,極難避過敵軍耳目,恐怕會被四面圍困……」

「不必擔心。本王最近剛學會夜觀星象,料定那繼王不及整頓大軍就會意外身亡,至於綠國眾王領地兵馬,必然生變,以致眾王心腹舊部不得掌控。」

上水和易之日夜與他相伴,哪裡相信這種鬼話,心知又不能說明的理由,便也故作信以為然。

便有鳳淚騎士禁不住好奇的大膽詢問。

「以王之見,我族此番出兵結果如何?」

席撒知道鳳淚軍團多少有些忐忑,倒不是懼戰。只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瘋狂的進軍行動,雖然有邊南之例在前,仍不免揣揣。

「以天象來看,勢必成功,且可能有意外收穫。」

眾騎都覺新奇,禁不住小聲議論,盼著戰事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意外收穫。

三個時辰後,龍騎穿過嶺地,進入綠國境內,直奔黑山王領地。

黑山王為綠國寨王之一,昔日就雄霸黑山為王,也是忠心於黑騎王的得力戰將之一。黑山城經營多年,城高池寬,城內駐軍五萬,周邊城鎮關卡另有駐軍共計十八萬。是綠國眾王中勢力最大的八王之一。

但黑山城發現北撒族龍騎兵來襲時,仍舊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高牆根本擋不住練成修羅殺陣中登天梯的北撒族龍騎兵團。黑山城守軍目瞪口呆的眼睜睜看著六百餘頭龍獸彼此作為跳板的上升飛起,空哼跨過十丈高牆,直撲上城樓肆意屠殺,衝進城內街巷肆意破壞。

鳳淚與王之門龍騎分四百攻擊四門守軍,兩百騎攻擊城內駐軍營地,六十隨席撒殺進王宮。罌粟妃的劍境能力提升己軍和弱化敵軍的威力更讓強弱拉開巨大,龍騎過處,竟沒有能產生真正威脅的反擊。

可憐黑山王縱橫多年,在三個心境流合擊之下竟未走過一招,便與拚死守護的幾個侍從一起被劍氣擊殺。席撒挑起他頭顱奔走衝殺,邊自高喊「黑山王已伏誅……」

乘亂領龍騎兵團又衝出黑山王城,急襲下一處。

一如席撒所料,經罌粟妃訓練,幾乎另一個鳳淚的王之門龍騎果然創造奇跡,三個時辰,奔走千里,接連襲擊綠國勢力最強的八大寨王王城,八王全部擊殺。龍騎兵團猶如血腥的風暴,刮過處,血流成河。

原本尚對這等瘋狂戰法有所遲疑的騎兵,此時也禁不住以為他們就是天下無敵,就是堪比心之眼龍騎兵團神話的新奇跡。

龍騎如奔入羊群領地的猛虎,任羊群如何圍堵都不能阻止它們穿插奔走的腳步。

當龍騎穿過綠國境內,一日之間橫衝兩千里,成功回到邊境嶺地時,所有人類騎士都禁不住放聲歡呼。妖族騎士顯得沉靜,十分疑惑不解的注視哪些呼喊勝利的戰友,它們很少如此激烈的表達感情,但眼裡同樣流露出勝利的驕傲。

席撒任由眾騎狂歡,畢竟如從地獄遊走一遭,此刻的確有驕傲和慶賀的理由。

他分派十騎作為吸引綠國注意力的誘餌,照計劃讓綠國以為他們偷走西境嶺地,而絕料不到他們會走原路突破東谷殺入綠國北地。

「綠國的寨王現在一定很後悔,當初他們如果不拿原來的領地跟諸國交換成現在這麼擊中,也不致為我軍兩日之間連破十四王。」

席撒也很高興,這兩天的戰果比預計的更優秀。易之和上水也禁不住露出微笑,為戰果欣然。

就在誘餌騎隊即將出發時,有人發現背後高空飛龍的影子。

接近些時,都認出竟是阿九。

眾人均有些不安,本該統帥北撒族百萬大軍的她忽然孤身找來這裡,到底發生什麼巨大變故?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3:27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9-6 14:26 編輯

第三百一十六章 心境流(三十)

 阿九落下的很快,見到他們時,明顯透出鬆口氣的放心。

「王!綠王回信,說要與我軍約戰谷口平原。另外還有封指明交給王的匿名加急信函,我沒敢私自拆閱。」

如此一來,北撒族龍騎兵接下來的冒險行動似已沒有必要。對方君王親自下書約戰,於情於理都不能推辭。

席撒先看過綠王的約戰書,心裡頗有疑惑。又看了那封密函,發覺是黑岳所呈,不由大喜。

「難怪綠王肯下戰書。前日黑山王被我軍擊殺的消息已經送到綠王手中,本王結義三弟黑岳察知本王行動意圖,已接連將綠國諸位身亡寨王領地的兵權掌握。又得綠後背後相助,如今綠國內部被更替的將領館員超過五百之數。主戰的寨王均因罪被捕,綠國亂成一團,根本已經無力再戰。」

眾人無不吃驚,絕料不到會有這番變故。

「綠國眾王因罪被捕?這怎麼可能,綠國眾王對綠王忠心耿耿,跟隨他征戰多年,出什麼大事情竟能牽連這麼多王爺?」

席撒詭秘一笑。

「繼王張成得知黑山王敗亡消息後本欲回頭來戰,不料當夜意外身故,從他隨身物品中發現與眾寨王私下來往的書信,其中竟是密謀造反的陰謀。綠國眾王得知此事,憤怒之餘自發暫解兵權,前往拜見綠王解釋。」

罌粟妃十分猜疑。眾人卻都只顧歡喜。

「那就不必繼續突襲綠國境內了吧?」

席撒朝阿九報以肯定微笑。

眾人在歡喜氣氛中收兵回營。

直到夜深時,罌粟妃拉住欲往幽谷公主大帳的席撒。

「莫非王早已交待黑岳相助?」

席撒默默注視她良久,最後禁不住黯然輕歎。

「沒有。」

罌粟妃吃驚異常,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席撒錯身而過,進了幽谷公主的大帳。

十日後,約戰期至。

席撒與魏王領大軍穿過百三十強平原與綠國交境的谷口,進入谷口後的平原。綠軍來的更早,隊列整齊的早早等候。

厚重黑甲覆體的綠王左右分別排列綠國殘餘的二十餘位寨王,背後一字排開三百六十數龍騎兵,打心之眼的旗號。

不見綠後,席撒長鬆口氣。

心之眼騎眾有人不顧場合的遠遠朝他揮手招呼,旋又被身畔的同伴按下,便那麼背著綠王嘻哈打鬧。

席撒看的又好笑又溫馨,看到這些熟悉的夥伴個個仍是過去模樣,又從中嗅出今日料想不會與他們真正對敵的味道,心中更寬。

「北撒與魏王遠道而來,辛苦了。早聞兩國聯軍所為針對本王義子張成,事如今他已身故,原本今日彼此不必再行無謂爭戰。然而,北撒多番與綠國為敵,今日更襲殺綠國十三位王,以致此戰不可避免。」

「但本王素來不喜無謂爭殺,所禍者也只是無辜將士百姓。再者本王已老,綠國本需後繼有人。原本有意傳位於義子張成,不料他竟闖下天大禍事,如今既已亡故,不提也罷。除他之外,算來可繼承綠國基業者,也未有綠後義子——北撒而已。」

綠國那方面不見如何詫異,反是魏軍與北撒族將士聽明白的都感到吃驚異常。

席撒隱隱猜到綠王意圖。

「北撒與本王之仇,不可不計較,然而,交付綠國基業與北撒也不可不考慮。故而本王提議,今日也不必無謂彼此傷亡,或許綠國將士今日之後便是北撒的將士。今日之勝負,不如就由本王與北撒一決高低如何?」

聞者無不詫異。上水禁不住喃喃驚聲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魏王投來的目光也複雜無比。

人都知道綠王武藝不俗,但他絕不是綠國第一高手,最多能勉強排到第五。兩國大事極是一決勝負定論本也絕輪不到他出手。

席撒本來最擔心碰到撒拉,若她出現這裡,今日不免彼此死鬥,也意味著撒拉把此地當作考校他是否能超越她的場所。其次不願與心之眼對陣,一則心知不可戰勝,二則不願死在心之眼龍騎手裡,也不願心之眼龍騎死在他手裡。

至於綠王,他毫無顧忌。倘若是他尚未踏入心境流時,對綠王尚有幾分戒備,但如今,根本不以為綠王是其對手。

但此時此刻,席撒禁不住心生感動。猶如當初魏國時,綠王忽然出手,替易之擊殺那中魏假先王。他事先想不到綠王竟會如此拱手相讓,甚至於不計較其義子張成之死。

席撒暗自決定,讓這場比鬥拼上千招再分勝負,也算回饋綠王之情,為其保留聲名顏面。

此刻他仍舊無法發自真心的看得起綠王,但已經不得不發乎真心的敬佩他。忽然發覺,黑騎王的名頭並不是區區老好人三個字能概述。如果讓從來看不起他的席撒都不得不如此,哪怕這是蓄意的偽裝,也足可冠以聖人二字了。

在實際生活中,怎麼想總是不重要,因為怎麼做才能決定誰收益,誰受損。因而虛偽與真實也就變的無關緊要,探究多餘。

「綠王如此心懷仁慈,本王由衷敬佩,不敢拒絕提議。能如此避免兩軍傷亡,實在再好不過。」

席撒駕騎行至兩軍中央,綠王也停飛龍落下。

「本王龍騎技巧生疏,今日就不比龍騎技了如何?」

席撒本也有此意,龍騎交戰過於凶險,龍獸力量奇打,難以及時收手,一不小心就必有傷亡。況且綠王座騎為黑磷飛龍王,更具空中優勢。

席撒拔劍,用的是得自荒林的寶劍,命名血之舞。

魏王使把巨劍,長足兩米,靠近柄的劍身足有三掌寬。

席撒頗覺吃驚,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黑騎王拿兵器,能用這種武器的人,若非內力極其深厚,就是天生有神力。

席撒是晚輩,首先進攻,平素從不講究禮數的他此時虛遞一招,黑騎王輕易格擋。

「本王善使戰將劍法,一套下來難以停歇。承蒙天下英雄抬愛,推崇說天下無幾人能挨到最後一招。實則一套劍法全力施展完畢,本王內力也近枯竭,今日北撒如能接完本王一套戰將劍法,這場比鬥本王就已敗了。」

戰將劍法席撒再熟悉不過,或者說天下高手沒有幾個不精通。不由暗覺黑騎王未免太過承讓,豈非過於明顯了麼?

「綠王既然如此說,本王領教高招就是。」

席撒決意不用心境流力量,那對於非心境流而言等若一擊必殺。

但是,當綠王出劍時,他發覺能輕易取勝的念頭錯了。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3:32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9-6 14:25 編輯

第三百一十七章 心境流(三十一)

 綠王第一劍是平平無奇的戰將劍訣重揮斬,但不凡的是其力量,劍方動,已讓人感受到撲面勁風,那種強勁的風力猶如驟生的狂風,讓人駭懼。

揮動過來的明明是把巨劍,其速竟快如短匕,剎那撲倒面前。

席撒甚至沒有考慮和反應的時間,全屏本能的橫劍封擋,本欲施展入魔太極劍借力橫移反擊,不料劍刃相觸剎那,竟被綠王劍上可怖的力量震飛三丈,口吐鮮血!

綠王沒有停歇,就勢旋身,跟隨連招衝擊直刺。強橫可怖的內力催動的劍氣竟然撕裂大地,直過席撒腳下。

席撒匆匆橫飛躍起,駭然注視大地。他能肯定綠王用的絕非心境流力量,而是本身強橫可怖的內力,和天生的驚人神力。

他以為躍起避開得以喘息,但綠王幾乎跟他同時躍起,衝刺的巨劍追他平地飛近。

席撒運勁,一揮長披,橫空側移。不料劍氣來的更快,撞裂他胸前厚甲,撞的胸口氣血翻騰,撞得他整個人急拋上空。

渾身厚甲重達幾百斤的綠王竟然不墜反升,彷彿虛空借力,二度縱躍,來勢更快的追上拋飛半空的席撒,還是那一刺!

短短剎那。席撒幾乎被打懵,出道以來,他從未如此窩囊。素來以攻為守,狠厲見長的他竟被人接連兩招打的不能還手。

劍氣衝撞的他氣血翻騰,更可怕的是喪失平衡,眼睜睜看那個黑色的巨影平地飛刺接近。

席撒內心的怒火被點燃似的爆炸,蔓延身心,殺性大發。

綠王飛近些時,他忽使擒龍抓風功,加速反飛接近,讓綠王的劍勢預料落空。劍身與他貼身而過,劍氣竟然擠壓的他腰側隱隱生痛。但他避過了這一劍,並且借力狠狠一腳體重綠王頸項。

破的不是綠王的甲,席撒戰靴上的厚刃硬生被折斷,戰靴在撞擊中變形,擠壓的他肉足生痛。緊接著,他胸口吃痛,被綠王就勢一肘打個正著。整個人流星似的跌墜落地,綠王凌空一轉,巨劍下指,墜勢不知的追他刺落。

綠國將士,紛紛喝彩叫好,士氣如潮。

反觀北撒族和魏國將士則個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眼見落地時,席撒長披一動,貼地橫飛錯移,雙足輕輕一點,人便朝墜落的綠王橫衝疾刺。

綠王落地時,身形一轉,橫劍揮砍。席撒不敢與之比拚力量,身形一動,移閃至他背後,再刺。綠王的反應極快,劍揮舞的更快,仍舊及時回斬,迫的席撒撤招橫移。

席撒怒火中燒,殺性大起。

「想不到你還很有本事!倒是我過去太小看了你,但就憑這樣還配不上我義母撒拉!更不可能戰勝本王替你義子報仇!」

黑影晃成一圈,圍綠王連連快攻,卻全被綠王化解,徒勞無功。

「撒拉的武功的確天下難尋敵手,本王能娶她為妻實屬幸事,所憑也並非武功。常聞撒拉道你天資驕人,又從小勤奮用功,戰鬥之能成長極迅,今日總算能夠見識。就儘管放手而為吧。注意了,獨佔千軍——」

綠王話落,席撒已急飛退。只見巨劍旋舞一圈,澎湃的劍氣竟催得方圓二十丈內大地紛紛崩塌,亂石滿天飛撞。

觀戰的阿九早看的暗替席撒捏冷汗,這時更驚的難以置信。人類竟然能憑內功修為擁有彷彿更勝阿呆的破壞力?她身畔坐地觀戰的阿呆這時也摸著腦殼道「綠王力氣好大啊!比我還大啊!」

席撒退避見,已施展治癒術恢復內服胸前的傷勢。

落地時,一頭黑髮全呈深藍妖法。他必須憑借妖族的天生力量對抗綠王的神力,否則不堪承受對方硬撞,速度上又佔不到絲毫上風,這一戰根本無法打。

綠王一式獨斬千軍,跟隨舉劍沖斬,就是式勇將衝鋒,霎那追上席撒,當頭斬落。

席撒橫移揮劍,劍刃觸碰時借力急旋,就勢一腳體重黑騎王后背,一觸即飛,橫退半空。

他發覺出了手中長劍,其它攻擊對黑騎王的詭異戰甲竟不能造成絲毫傷害。人在半空,深藍長髮已轉深紅,不得不利用血妖與生俱來的更強大力量。

黑騎王平地拔起,撩劍飛掃。

席撒此時已略得喘息,化身血妖肌體力量倍增,雖不足以正面硬撼黑騎王之神勇,也不懼怕他劍氣掃擊。

橫空揮披飛移同時,劍勢一變。入魔太極劍之厲害在於全身上下無處不可借力,無處不是武器。但綠王根本不懼他長劍以外的拳腳打擊,他此刻的利器反而是當年席紅梅時修煉的邪化戰將決,被易之稱作血雨紛飛的歹毒刺擊劍術。

霎時,席撒如化身會飛的魔鳥,維持與綠王一般的下落速度,繞其連連快刺,劍光如無孔不入的落雨,猶如滿天摧殘的繁星。

以綠王揮劍之快,竟也不能全部擋下。劍光刁鑽迅快的接連刺在他胸前,背後,頸項,頭盔,大腿,手臂上。

但席撒毫無勝利的喜悅,他發現劍刃雖能刺入黑甲,但這種力量分散的快刺根本不足以破甲,而黑騎王的厚甲竟如他身上的邪惡披風以及仍邪惡殺人甲般具有神奇迅速的自我修復能力。

讓他根本不可能憑借連續刺擊同一個點而加深傷害。

綠王也發現了這一點,開始不理會他的快刺,一味反攻。

當兩人落地時,席撒不得不宣告徒勞無功,再度疾速退飛,再做打算。

綠王那身全覆式厚甲甚至讓血煉術法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他總不能用自己的血煉化成力量吧?

『用心境流力量擊敗他?』無計可施之下,這念頭不由自主浮現席撒腦海,又被他甩開。他實在不能接受竟然必須以心境流力量才能戰勝一個非心境流的對手,尤其還是一個過去看不起的人。

更何況,席撒素來相信,在非心境流中,他的戰鬥力必屬姣姣之列。

席撒長舒口氣,一味採取退避應對綠王的不斷追擊。

白莫歌也有天生神力,其力量可怖的讓人難以置信。並且又精修增強力量和抗打擊能力的激化神功和金剛不壞神功,還有極其是何其修煉的神魔煥發功法。全部施展開時,力量之強勁與阿呆相比也不逞多讓。

這三門武功席撒也修煉過,前兩者只學了粗淺,但神魔煥發秘功卻精深修行過。這門武功是撒拉結合妖族秘法所創,能極大幅度的增強肌體力量,但尋常人不能持續施展,太久則自傷精神,甚至有暴斃之危。

當然,白莫歌是個例外,他能施展這秘功達三天三夜。過去與白莫歌打架時,每每對上他全力施為,席撒就必須施展此功對抗,憑借其速度的優勢,不斷中止和施展魔功,才能跟白莫歌大戰一日一夜,分出勝負。

此時此刻,綠王讓他由衷回到過去跟白莫歌交手的壓力。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4:35
第三百一十八章 心境流(三十二)

 神魔煥發催動,席撒整個人體內充盈的力量彷彿能衝破身體,面對綠王的當頭一劍,他揮臂橫封,任由巨劍斬斷左臂,砸爛左肩。而他的血之舞,也在剎那全力以赴的刺上綠王胸口。

下一個剎那,席撒抽劍疾退,治癒術的光亮覆蓋半邊被砸爛的身軀。

他的目光中,寫滿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的全力一刺,夾雜神魔煥發催動的強橫力量,竟然仍不足以完全刺破綠王的厚甲!

劍在刺進去後力量殆盡。

綠王毫不停歇的飛身揮劍追來。

席撒再度陷入一味移動閃避的劣境,一時全無辦法。

「正所謂孤陽不生,獨陰不長。撒拉說北撒深知此理,故而自由陰陽兼修,能至陰陽互化之境界,剛才一擊,本可取勝,且所刺並非本王致命要害,何以匆匆撤招?」

他口中說著,劍勢卻豪不衰減,接連三式戰將拚死連環殺,迫得席撒閃避不及,只能運轉神魔煥發橫劍封擋。

不料這一擋,整個人竟險些被當場震暈。

綠王彷彿片刻前未曾全力施為般,力量陡然大增,及時他以神魔煥發也不足以抵抗。

席撒揮披飛起,橫空急速閃移變幻方位,綠王空中畢竟不能如他般會飛似的隨意移動,一時追趕不上,只憑劍氣也難以擊中靈活迅快的席撒。

「神魔煥發?」

席撒吃驚過後,猛然浮起這個念頭。

「不錯。撒拉既也相授本王,今日一戰彼此全力以赴,相信也該使得。」

席撒當然不會因此不憤指責或笑話他使用撒拉武功,丈夫使用自己妻子的本事,誰有資格指責笑話?他只感到絕望,束手無策的絕望,這時才意識到過去多麼不聽撒拉教誨,自以為能憑煞氣會遍天下高手。

以致純陰的煞氣剎那攻擊之力不能破甲,而後繼無力的不能剎那再聲無匹剛勁,一擊成功。

也怪他過去從來想不到世間有副這樣可怕的厚甲,竟能抵擋他全力施為的煞氣刺擊。

綠王如奔雷衝至,席撒看似橫移要閃,卻在他近身剎那猛然前衝,再度運氣神魔煥發,以左邊身軀手臂應受巨劍刺擊。頭腦中一片清明,如多年前激戰時般,意識中僅存一點清明,其中浮現易之的面容,全力反刺。

夾雜他全部煞氣力量的寶劍刺入綠王黑甲,陰煞之氣霎那又轉化為浩然正氣,然而卻轉化續接的太慢,只那麼剎那空襲,人就被綠王運勁震飛。

治癒術光亮綻放,體傷盡愈。

席撒不知問題出在哪裡,明明已將煞氣全化浩然正氣,那中間的變化間隔實屬不可避免。

綠軍喝彩聲陣陣。

綠王抗劍疾撞,席撒橫移退避,巨劍急揮快舞,席撒發狠,不顧劍氣激盪衝擊,連連反攻,奈何劍刃就是不能穿透黑甲。他的無可奈何讓綠王攻的更放肆,巨劍更顯揮灑自如。

綠王一記衝擊斬,席撒熟悉此式,迅速避過,巨劍從他臉旁身前揮過,不待他再有動作,劍上白亮的氣勁驟然化成陰森的黑色,原本消弱的勢子彷彿憑空注入股力量,就那麼橫斬過來。

席撒吃驚不已,卻也厲害。眼見不可躲避之際,拂動披風迎上巨劍,太極勁化去幾分劍氣,邪惡披風特殊的材質讓巨劍不能斬毀。儘管如此,不能化去的勁力在沉重的巨劍帶動下砸中他時,仍如巨岳衝擊,甲裂骨碎。

綠軍又一陣喝彩。

觀戰的易之詫異非常,不由輕呼。「陰陽兼修?這不可能!」

緊緊關注戰局的上水也覺詫異,但她從來精修煞氣,並不知兼修的難度以及能量質性轉換的必然間隔問題。「什麼?」

「綠王的浩然正氣竟能全無間隔的剎那轉化,這……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深悉兼修之難的易之如此錯愕,身在局中的席撒也是如此。他以為不可避免的能量性質轉化,偏偏就在綠王手裡不可思議的變成了現實。

陰陽兼修,素來不為武者所提倡。因為其中許多階段都存在耗時費力又於實戰中作用不明顯,初練時不能與煞氣融匯一體,故而導致修行比別人緩慢近半。即使融匯之後,所體現的似乎也只是能針對對手內功質性產生些微克制而已。

當然,如易之般修至境的地步時於大軍十分有利。

但平素的戰鬥,意義並不明顯。說是兼修,但在戰鬥中並不能真正實現,實力相若的對手比拚,氣勁的任何間隔空隙都會為人所乘。兩股氣勁的轉化又存在不能消除的間隔,也就極大的限制了實戰威力。

這也是過去席撒並不太以為然,直到跨入心境流後才覺得或許能因此實現無間隔轉化,才又重新重視。

但綠王用事實告訴他,陰陽兼修實現戰鬥力增強一倍並不需要心境流作為支撐。

綠王第十二招出手,追擊重傷的席撒,治癒術光亮綻放同時,巨劍揮至。席撒明知施展治癒術必然難以完全迴避,也不得不如此,否則以重傷的軀體什麼也做不了。

席撒胸膛的骨裂重傷得以恢復,但又付出左臂骨碎的代價才得以沒被綠王追擊的一劍擊倒。

『就這樣挨至他戰將決施展完?狼狽得勝麼……』席撒從沒有過的窩囊,比之當初敗在道尊滄海無情之下險些喪命更窩囊。『不!我自幼承蒙義母百般教導,自負資質驕絕,豈能不如你綠王!』

席撒這麼想時,反而讓心情平靜。激烈的情緒能換來更無畏尖銳的勇氣,但也會喪失冷靜,他不需要更無畏,只需要冷靜。

綠王全身覆甲,讓人看不到表情目光。席撒無從通過這些瞭解其變化,只能捕捉氣勁中的波動,揣測其心情。很快他發現,綠王的劍氣無論是黑色的陰煞,還是白亮的浩然正氣,都十分沉穩。凝如不散,又凝而不緊,動則如海嘯撲天,靜則如大浪滾滾。

這種沉穩讓他捕捉不到可借鑒的有價值信息。猶如一個情緒沒有波動的人讓人無法通過表情神態揣測其喜怒。

無從借鑒,只能獨自思考。

他飛快的整理過往撒拉的那些教誨時,忽聽觀戰的易之猶如自語般說話。

「太極。」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4:38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心境流(三十三)

 席撒驟然明白。

太極圖,黑白相間,永不停歇的旋繞。

易之是在提醒他,陰陽意識中心的並存。

席撒意識中那點白光與血腥的黑光同時浮現,彼此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的高速旋轉。

陰煞的氣勁自他劍上突入綠王厚甲,極快的轉化成浩然正氣。然而,又被綠王抓住間隔發勁震退。

雖然如此比之剛才快了許多,但間隔仍舊存在。

『否極泰來……否極泰來……』

席撒繼續思索。他發現這種方式不對,因為太極圖的黑白並非旋轉,那只是能量變動產生的錯覺,或者說是偏差認識的結果。

所謂盛極而衰,當黑色極致時,就會變成白色的開始,白色的極致又成黑色的開端。猶如白晝與黑夜彼此轉變。

綠王的劍氣陰陽並存,一股力變成兩股等同強大的力量,席撒不斷的受傷,不斷的治癒,連反擊的機會都難以尋到。

『極盛的煞氣如何能化成浩然正氣的開端?殺戮,守護,守護,殺戮……』

不知為何,他的思緒開始飄飛。

飛到武當漫山遍野的紅林,飛到那條山道。

山道上,一架奢華馬車上的風鈴陣陣作響。如神秘的、穿越時空的召喚,吸引了他的思緒。

一眾盜匪劫走了車廂裡的小公主。

席紅梅有些不忍,這小公主長的太好看,何況他知道這些人比他更不懂憐香惜玉,個個背負死百次不足以償還的罪惡,絕不會在乎中魏的報復。他們會把這個漂亮的小公主肆意凌辱虐待,再轉手賣掉,幸運些被賣到某個遠離中魏的富貴之家為奴為僕,不幸些則被賣進青樓。

這麼漂亮的小公主落得那種處境,未免太可惜。

席紅梅把小公主搶了過來,臨放走她時,又肆意輕薄番。『得罪這許多人救你,只是輕薄算你大賺便宜了。』

小公主不再柔弱可欺,學會了拿劍。幾年後,變成了易之女王。

那幾年她一直追殺明明是恩人,又是輕薄她的仇人——席紅梅。

席紅梅有太多機會殺死她。但沒有。他覺得有句話說的對,殺死自己的恩人如果難,那麼殺死一個自己救過的人更難。因為你救過她,就絕不願意她死。

這是一開始沒有殺死易之的理由,但這理由很快變成了根本不考慮要不要殺死她。易之的個性太突出,突出的讓席紅梅不得不側目。他喜歡易之的美麗,也喜歡她的堅忍不拔,喜歡她的資質優異,百折不撓。

席紅梅不斷在被追殺的戰鬥中蓄意教授易之女王自己的本事,從劍法,內功,對戰的反應,乃至龍騎技。易之學的比他預料的更快,更好。

漸漸的,這種教授以拼著付出生命的代價再進行。易之成長的太快,幾乎完全追上了他。他能教的東西越來越少,漸漸變成了單方面的逃脫追殺,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變成他和易之在無數次的拚殺中共同成長,彼此為敵,又彼此為師。

幫助易之女王的人越來越多,席撒應付的越來越艱難,他意識到如此下去總有一天會喪命。這不是他的初衷,他可沒打算好不容易引導的優秀美麗女人在他身死後變成為別人做嫁衣。

最後席紅梅想出金蟬脫殼的主意,以結束席紅梅身份為代價,解脫。

直到席紅梅詐作不敵圍攻自絕跳崖,直到多年後易之女王甘願成他形影不離的伴侶,席撒也沒有說過往昔的真實想法。

也許易之早已經明白,也許沒有。

但這無關緊要,她早已是不可能離棄他的愛侶。

或許她早已明白,不知道她已經明白的反而是他自己。此刻他隱隱猜到易之強大的煞境力量是陰陽兼修的成果。她何時修成席撒不知道,但在很久之前,她已經能夠運用這種力量,也是這種力量讓鳳淚龍騎兵打出鼎盛聲名,打的他不得不詐死脫身。

也許她早已經能夠殺死席紅梅,但她不願意真的讓席紅梅死。

武當山道上的風鈴仍舊在響,但席撒的思緒卻已飄遠,飄到那魏國帝都學院的大門,看見那含笑出來的李若。

他知道她一直努力的嘗試改造他,把他從綠林道路拉進掌握萬千人生死的權貴之路。儘管他最後變成了邊南霸主,她沒有真正成功。但李若仍舊在等,他知道,她也知道席撒知道。

她本可以放下一切,本可以成為真正的中魏太子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魏王后。但她沒有這麼做,仍舊帶著希望的哄騙陽天離走出宮。讓本沒有時間改變什麼的席撒得以改變。

風鈴在響,叮叮噹噹,隨風搖蕩。

席撒的思緒在飛,飄到翼國,看見王座上神情威嚴的沐琳,看見夜深人靜宮殿中抓抱他昔日穿過的衣裳含淚入眠的沐琳……

風鈴在響,叮叮噹噹,隨風搖蕩。

席撒看到在王宮花園,沉沉睡夢中的陳妃,囈語的念叨他的名字。看到哪個柔弱不懂武功的陳國公主,在王宮大亂中躲進池塘荷葉下,滿身濕透站起來的單純面容……

風鈴在響,叮叮噹噹,隨風搖蕩。

席撒的思緒在飛,飄到武當山往魏國外的山道。看見小龍背上的西妃,一臉平靜的微笑。在龍背上,翻滾,蹦跳,兜裡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的她。

他又看到天峽谷外被綠國眾王圍攻時的她。和他一起,陷於生死邊緣,耗盡法力。她明明是血妖,卻在那時候也沒有展現另一個自己。她明明有更強的應敵手段,卻寧願與他一併陷入掙扎求生的絕境,也不施展。

西妃如此自信,她的忍耐如她的平靜般彷彿永遠不生波瀾。自信的信任判斷和選擇,相信席撒最終能帶她脫離險境,因此可以捨棄本可能求生的力量施展機會,可以忍心看著小龍和修羅拼至垂死邊緣。

他看見西妃另一個自己,自信外露,渾然不將一切放在眼力的張狂。在邊南,在數百龍騎奔騰衝鋒的道路上,蔑視一切的施展血妖力量,力挽狂瀾般的將群龍屠戮殆盡。那是西妃,另一個西妃,西南有血海妖孽之稱的西妃。

這樣一個西妃,卻在與闖入王宮與易之交手中壓抑血妖真正的力量,明明不甘心弱於易之。這樣一個西妃,卻在吳國城外與易之拚鬥中眼睜睜看她突破攔截書,受傷的自尊明明促使她施展了更強大的妖法,卻仍舊沒有在易之的抵抗中憤怒的化身血妖。

那麼自信不弱於別人的自尊心,卻一次次被迫忍耐、壓抑。

旁人說妖族無情,席撒知道不是,只是妖族的感情更理智,又較之種族感情地位略低而已。

席撒無法想像西妃那一次次壓抑忍耐承受的不甘和痛苦,如果喚作是他,絕對不會這麼做,也做不到。

風鈴在響,席撒的思緒在飄飛,飄回現實。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14:42
第三百二十章 心境流(三十四)

 風鈴仍舊在響,席撒的思緒仍舊在蕩,蕩漾著一圈圈漣漪,擴散身心。

他忽然觸動,從沒有如此被觸動至身心顫抖。

他從不說愛,因為不知何謂深沉的愛戀。

他只覺得自己敬愛父母和撒拉,只覺得喜歡每一個喜歡的女人,一個也不願意失去。但從不曾思考愛這個字眼。他能從別人身上看見,但本身體會不到。

但現在,他忽然被觸動,忽然發覺,原來他所以信任這些女人,只是因為她們的確愛他。

用著她們能用的方式。

這一剎那,他忽然體會到仇恨天的心情,哪個無惡不作,什麼也不相信的惡魔,最後修成浩然正氣。

席撒再不覺得此事荒唐而不可思議,仇恨天跟他有太多相似之處,他們這種人,唯一能體會到,並且信任的正面感情本來也只有愛這個字而已。

除此之外,還能憑什麼修成浩然正氣?

沒有,根本沒有!

綠王第十五招出手。

席撒人一直在那裡,但眼眸無物無光,彷彿靈魂被抽離。但他的身軀更敏捷,毫髮無傷的接連躲過綠王的攻擊。這是無數生死打鬥培養的戰鬥本能,不需要意識的指導,不需要理智的思考。

綠王戰將決最後一招出手,但他知道這一劍也絕對不能擊倒席撒,挺過這一劍,便算北撒族勝了。

就在他出手時,席撒的靈魂彷彿忽然回歸。

沒有繼續躲避,而是揮動披風迎他衝來。很顯然,他並不希望以這種不光彩方式贏取勝利,明明不該迎接的一劍,偏偏正面硬撼。

席撒的眼眸充滿煞氣,陰沉冷漠,悍勇無畏的迎上巨劍衝刺。披袍揮動,在他臂膀被巨劍砸碎的骨裂聲中,卷帶劍身偏離原本軌跡,滑開一旁,從胸口錯過。

游龍騰空式帶出道劍光,從披袍下疾閃斬出,沒入黑甲,卻未能穿透。他的目光驟然變的沉靜,如包容萬物的山嶺,海洋。

『我的勝利即為北撒族無數傷亡的價值體現,我的勝利即為愛侶的幸福和快樂。殺戮的煞氣帶來死亡,守護的浩然正氣帶來生存。求共存的守護被侵害的極致則是反擊的殺戮,求毀滅的殺戮極致則是再造的守護。是以陰陽並存,無所謂變幻,陰之極則化陽,陽之極則化陰。黑夜盡則白晝生,白晝盡則黑夜至。何需苛求,何需著意?』

血之武劍上附帶的陰煞氣勁,忽成浩然正氣,勢盡的劍光力量再生,撕開綠王的黑甲,斬過他胸前血肉。

飛濺的鮮血中,席撒橫移退避,長劍揮灑鮮血點點,滿天飛濺。

治癒術的白光綻放,恢復他軀體的重傷。

綠王維持握劍衝刺姿勢,半響不動。

形勢的驟然變化讓旁觀者目瞪口呆,久久,北撒族和中魏兵馬才反應過來般的爆起沖天歡呼喝彩。

綠王不再動作,說明約定的一套劍訣已經施展完畢,在最後一招,北撒漂亮的挺過。縱使真正拚鬥生死,北撒最後得手後仍有餘力的閃避,治癒傷勢,都讓人無話可說。誰也不敢說繼續戰鬥勝負如何。

因為綠王終於受傷。他北撒能不斷治癒傷勢,而作為人類的綠王卻不行。

席撒收劍入鞘,回身。

「義父請讓孩兒為你治癒傷勢。」

席撒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承認綠王,就像當年在中魏,沒想到會感激他的一樣。但此刻他不得不服。今天如果來的不是綠王,就一定是撒拉。今天如果他不是蓄意而為,上來三招內即刻讓他不及運用心境流力量就被擊殺。

與其說這是場戰鬥,不如說是為讓綠國將士無話可說,對他北撒心服口服,對過往一筆勾銷的了結。甚至可以說,綠王是在指點他的修行。那最後一劍甚至可以瞞過所有高手,因為陰陽兼修到這種程度的人或許除他們外再也沒有。

但席撒心知肚明,綠王最後一劍本來不只如此,在錯身而過時完全能轉化力量性質再跟一擊。那一擊他能否承受衝擊不死實屬難料。

但綠王沒有,借中劍為台階沒有出應有的一劍。旁人看來以為是席撒時機把握的好,讓綠王那一劍的力量不及再做轉換。

席撒不得不對綠王重新認識。

能修煉到這種地步的人,心中必有真摯的正面情感,或許是對蒼生的憐憫,或許是跟愛侶堅定的執念,或許是其它。但也同樣,能運用陰煞氣息的,必然也心存冷酷無情的殺伐信念。

如道尊,儘管冷酷無情,但確實心存對人族的執念,是以一身浩然正氣純粹滂湃,強橫驚人。

所謂武功到一定程度必然需要修心,無論邪惡的,善良的,都能成為武功更進一步的支撐。單純的武力追求必然成為瓶頸,這也是許多高手幾十年不得再進一步的根本原因。

如果心被世俗所蒙蔽,成為迷霧中找尋不到自身道路的彷徨,武功又如何能更進一步?偏偏世上高手大多如此,才致心境流成寥寥無幾能修成的可望不可及。

綠王絕不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善者,否則必如他過去般不能真正領會浩然正氣。也絕不是個追求光明覆蓋天地永不黯淡的『好人』,否則絕無法運用那種純粹的煞氣。

雖然綠王未得踏入心境流大門讓席撒頗覺遺憾,但此刻不得不承認,綠王並非沒有資格與撒拉相伴為伍。在非心境流的層次中,席撒自認為不是敵手,也很難相信有誰能運用這層次的力量擊敗綠王。

綠軍中有將士過來,恭敬的接下巨劍。

綠王的黑甲早已自我修復,沒有血跡滲出。

「無妨。一則本王黑龍王甲能抵抗免疫妖法致使治癒術不能生效,二則你劍下留情,只傷皮肉,憑煞氣激穴術足可治癒。」

綠王中氣十足的說罷,振臂高呼道「眾將士都親眼看見本王與北撒的決戰。兩國昔日恩怨,自此一筆勾銷。原本兩國往日恩怨糾纏不休,難以說的對錯,與其繼續,徒增傷亡,不如就此過去。北撒之能,直觀數年時間就平定邊南,以德收歸吳國和易之降伏,又重振往日北撒族榮光,足可說明一二。北撒之武,今日一戰大家親眼目睹,並不以心境流力量亦可擊敗本王,領導綠國眾將士,還有人不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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