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王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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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9981 2011-8-18 12:33: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98500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4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王的立場(十)

 左右見她如此,無不敬服。「王行如此荒唐事,王妃卻仍如此,實在讓人敬服!」

易之輕歎口氣,淡淡然道:「王的色性早是如此,事已至此,抱怨做怒何用。終究與他夫妻一體,且是如今逐上水遠去只是愚行,豈有自廢寶劍之理?便是心裡生氣,也斷不能圖一時痛快行不利基業之事,所為賢妻愚婦不過一念之間。」

親信又敬又歎。「王妃如此,只盼終有一日王能明白。」

「以他色性,明也無用,罷,快去吧!」

易之只覺疲憊,不料才到吳地就如此多事。正此際,外間傳陳妃來見,對於這個懵懂天真的陳國公主,易之心裡也是喜歡。雖然不能行有利社稷之能,但也從不癡癡糾纏席撒,心懷寬廣也不嫉妒旁人,從不生事,席撒每每說起,都很愉快,且又生於南陳王宮,雖然個性有些孤僻,卻十分知禮。

別說易之與她相見時少尋不出討厭理由,便是李妃長居南地,也對她十分喜愛。便傳了來見,見她發間有未收拾淨的碎草,不禁好笑。叫來身畔,替她收拾拿下,交於左右丟棄。陪陳妃來的侍女見狀自覺失職,連忙請罪,易之恕過不提,只問陳妃最近如何。

便見陳妃笑顏展開,直說都很好,又說今日睡覺之餘學會許多女兒家活計,閒來無事替眾人都做了些織飾和鞋靴。隨來侍女取來呈上,易之見有香囊,長靴,以及可以掛帶戰甲頭護腰際的織物,顏色與她相襯,做的十分精緻,非常喜歡的誇讚著手了。閒聊一陣,想到席撒此刻心情必也煩悶,便讓陳妃過去相陪,久未見席撒,陳妃十分欣喜,忙告辭過去。

要走時,隨來侍女忽然駐足,回身拜倒易之面前,哭泣懇求做主。罌粟妃心道奇怪,望陳妃一眼,見她也一臉迷惑不解之態,更覺費解。只聽那侍女道:「娘娘心善,事事忍讓,便是女婢提起,仍不以為然只道無妨。可是那些人實在欺人太甚,如今竟讓娘娘連原本棲息的花園都沒了!」

「什麼?何人如此放肆!」易之聞言色變,不想陳妃反而勸阻道:「不要亂說。她們也是事起有因,況且答應日後擴建會留處合適地,眼下不過暫時。」

那侍女急道:「娘娘怎麼還不明白,那些人明明欺娘娘心善!」易之直讓她說,聽罷大怒,不料後宮妃嬪惡奴竟敢欺主至此!原來李妃忙於料理政務,對後宮諸事少有理會,原本管得事的這數月來病時多,也有心無力。那些嬪妃越發放肆,陳妃所居的庭院逐間被人尋由佔去,初時還諸多理由來求,漸漸覺她確實好欺,乾脆理由都懶得去編,招呼一聲就直令奴從取走。

服侍陳妃的人本少,她故里又遠,更不懂自發安插親信左右服侍的,哪裡能比那些妃嬪不時調來親友入宮任職的勢力。如今已淪落到飲用都難以正常調度,需要問起,宮裡人都知她好欺,那些次品搪塞敷衍過去,從中漁利。

如今連安睡的花園都被勢大的妃嬪佔去,將陳妃安排到離宮牆近的地方,還誆騙說原本花園要重建修整,日後擴建重做安排。陳妃竟然也信,毫無怨言的就那麼讓了出去。

易之自幼宮中長大,對這些事情本也知道許多,但聽說這些,仍舊震驚的不敢相信。雖然中魏後宮也有爭鬥欺壓,但也從沒有受眾妃子被欺占至這種地步的,雖說陳妃好欺,但也足可說明妃嬪狂妄放肆至何等地步了!

陳妃侍女說罷,哭聲慼慼。「後宮混亂不堪,此刻奴婢也不敢言她人如何,只是娘娘被人欺負實在太過,只求做主!」

罌粟憤怒之餘,猶有理智,反問那侍女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早求李妃做主?」「回稟娘娘!李妃忙於政務,從大王出征後再沒有來過後宮,幾次回來,到宮門時又被緊急事務叫走,也只是書信關問娘娘狀況,娘娘又只覺一切很好,奴婢又不能走出宮裡,實在欲求無法呀~」

易之這才相信,又追問些詳細,便強忍怒氣,只讓她陪陳妃去見席撒。

陳妃去後,易之便傳來相關人等查問,首先將那傳訊讓陳妃離走的侍從叫來,當眾亂棍打死。餘者唯恐丟命,互相揭發的供訴許多後宮亂事。只聽的罌粟妃氣恨發抖,萬料不到竟成如此穢地。

宮廷內外侍衛人數比之數月前增長兩倍,且全是些未經正式考核選拔,均由內功妃嬪任人唯親,甚至於有些觸角已甚至李煙雨所屬關城防衛軍內軍官任命,也是事務太多,竟把李妃也瞞了過去。

最近兩月更有妃嬪出入宮廷無人攔問地步,儼然已成風氣,至於親友隨意入宮探望留宿早不新鮮。如果這些讓易之震驚異樣,當聽說有幾個妃嬪竟讓過去部族裡鍾情男子充當護衛進入後宮夜夜廝混時,罌粟妃真正氣的渾身發抖。至於那些奴婢說到某妃不日前才放用過落胎藥時,易之再也聽不下去。

「請李妃過來聽這些人再說一次!」易之拋下這話,拂袖尋席撒去了,一路只想如何處理這些狂妄至無法無天地步的渾人,又思謀著日後如何預防。直線不過四十丈距離,片刻已看見正陪著陳妃玩鬧的席撒。

走進些時,只聽陳妃說她今日總做夢,夢裡她背上長出風形成的蝶翼,帶著她滿天的飛翔。席撒笑的很愉快,便說吃些讓西妃施法讓她飛飛就是,必然與夢中情景一樣。陳妃哪裡相信有這等神奇法術,直說席撒拿她取笑。

席撒佯怒,一把抱了陳妃,便說現在就能帶她去飛。「不信不信!」席撒便灌力飛劍射出,報陳妃快似閃電般踏將劍上,片刻便飛起二十丈高。底下易之簡直暗叫糊塗,陳妃體弱如何禁的起這等高速飛移,正待喝止,不料見陳妃嘻嘻歡笑,全無不適,心下不由叫奇。

飛劍力盡時,席撒一揮長披,捲得長劍再度生力,如法炮製的半空飛走久久不曾下落。易之見席撒難得輕鬆,陳妃難得相陪片刻,不想打擾,轉身走時,驚見半空兩人週遭忽生有形之風,吃驚之下回身定睛再看,又未見著。一時驚疑不定,自信眼力絕難看錯,怔怔思量半響,終以為是疲怠過度。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5
第二百八十二章 王的立場(十一)

 易之離去後,見李妃未至,想到那群穢人便覺難受,一時也不想回去,命人傳來西妃,詢問李若一事計議。只聽她道:「此事已有計較,再過些時日又是幽谷公主外出時,絕不會攜若妃同去,屆時我等隨王前去救人理當容易。」

易之問明詳細,得知雙玲瓏均以安排妥當,一時放心。又想起此刻胡鬧的兩人,便想全了陳妃所夢,問起西妃如何,只見她笑。「這可是王胡說了,罌粟妃有所不知,那等妖法難以施加於他人身上,縱使以王的妖法修為也未必能穩妥操控風能量的平衡,稍有差池必然法術能量消散,人也直落地上。」

罌粟妃這才知道席撒不識高等妖法究竟,信口胡說。閒聊時,聽西妃說起南地近月諸般事務進展,說到農務,西妃嘖嘖稱奇。「李妃直說奇跡,最近兩月南地糧食果菜全都生長極快,這月竟至違背常理一月可收成地步。」

「當真如此奇異?」

西妃面掛微笑道:「只是在人類的世界此事顯得離奇不可思議而已。以妃看來,興趣是罌粟妃體內寄宿的白晝紋章之靈相助呢。」易之頗覺詫異,不料她知曉此節,卻也未深究,反而笑道:「這些日子我們都在北地,怎能有干係。」又好奇追問:「莫非妖族常有這類事?」

「也不是。血腥妖族裡是難有的,但森林妖族中卻不罕見,許多修為精神至某種程度的森林妖族所在之地,植物都會生長的較尋常又快又好。」易之頓時動容,疑道:「難道是有中妖族藏匿南地?」

西妃不由失笑。「罌粟妃未免過慮。諾大南地幾乎盡都如此,這等修為的森林妖精如今根本沒有。」聽她說的肯定,易之這才寬心。「東森林妖王也不足以有如此修為?」西妃輕輕搖頭。

「這等修為的森林妖精,歷史上也不過三個而已,無一不是當時榮譽冠頂的自然王。」

「總聞自然王之名,卻從不曾聽說所在何處。」西妃頗覺驚訝。「罌粟妃竟會不知?莫非從不曾聽中魏先王提起麼?」易之不以為然道:「何止我,曾就問過王的,他都不知。」

「實在奇怪,原本該是人人皆知之事。妖族分五大撒族,東南西北中各為一部,統領一方,沒間隔一定時候又或因別的原因選舉自然王時,就由五位撒中擇榮譽最高者繼承自然王意志,所以自然王並沒有獨立所在,本在五撒之中。只是非干係重大事絕不能以自然王意志繼承者身份言令五族的,一旦有此需要,言令中自然王繼承者所領本身也需以禮再做領命。所以自然王雖是五撒之一,又絕不與五撒族有任何直接干係。」

易之十分吃驚,萬想不到原來如此,一直誤會自然王另有獨立身份,也是難怪,誰想到做為自然王頒布旨意後繼承者本身竟還要如其它王般以禮受命呢?自己領自己的旨意,匪夷所思之極。

「看似未免繼承者逞自然王尊位行非所以,但如此真有作用?」西妃微笑點頭。「自然王意志並非僅僅五部所成人的遵名,那是得自自然精靈恩賜的,確實存在意志力量,沒有人能試圖凌駕於自然精靈意志之上,繼承自然王意志力量的撒也根本不能憑此妄為。」

易之雖不完全明白,也不似過去那般懵懂誤解。忽又吃驚道:「如此說來,當今的自然王就是南撒?」「是的。」罌粟妃這才恍然大悟,離王何以偏偏防備南妖族,對於其它幾部全不理會,難怪南妖族一旦出兵,其它幾部必然有所反應。

「它日若有機會,真想見識這南妖王風采!」

「想必是有機會的。」

南妖族既已來犯,南撒親自領兵的確只是遲早。西妃見她怔怔失神,想起方才問題,便道:「罌粟妃方才何以問及風之翼?莫非有意憑此做奇軍?」易之難得掛上笑臉,自覺好笑。

「哪裡,不過是為王胡鬧。」

「願聞其詳。」

左右無事,易之便隨口說了,想起當時剎那所見,遲疑著提起,反問西妃何故。後者聽罷便怔怔發呆,竟不聞所問。罌粟妃還待再問時,有人來報,李妃有請,想起後宮穢事,顧不得閒話,起身去了。

西妃怔怔發呆一陣,最終決定親自看看。以易之眼力,萬千劍光剎那綻放也無一能逃其目,此刻精神尚佳,絕沒有看錯的道理。不由想起近期南地怪異事,只疑心其中有妖作祟。

李煙雨自覺慚愧,有負所托,雖然後宮並非她主管,但亂成這等天地,終究難辭其咎。罌粟妃到時,只是低頭請罪,其餘話竟一字不能說。易之餘怒未消,明知不該怪到李妃頭上,仍覺糟糕至此,李煙雨一無所覺實在過份!

「王尚且不知,你說,此事該如何向他回報?說後宮之地已成奸邪當道,苟且尋歡之所?」越說越覺生氣,氣恨交加道。「這些也算得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諸部諸族諸國公主?全然不知所謂!」

直到易之說完,李煙雨才開口請罪一番,末了主動包攬此事道:「罌粟妃切放心,不出三日,必定整頓妥當。王若有責罰,莫不甘願領受。」易之只是氣急,本不是害怕擔待責任的人,見李煙雨如此,哪裡還能拿她問罪。

「這也不必。只是這些人背景複雜,也只有你都能瞭若指掌,只要知道這些,餘下事待稟明王后再做理會。只是陳妃一事,王必要怪你的,她本就需用不多,竟連棲身之地都被佔去,而你卻懵懂不知,當初王一再叮囑你要好生照應。」

「是。確實有負王所托。」「陳妃的花園現在如何?可已被那些肆意破壞了?」「說來僥倖,原本是要動工的,沒想到花園中籐枝異常粗壯,尋來的那些工匠竟不能理會,反倒大意跌傷幾個,故而仍得保全。」

易之聽著奇怪,陳妃花園雖然週遭為林木所圍,裡頭中滿各類奇花異草,但何來籐木?「哪裡來的籐木?」「這……據說兩月前開始有的,興許是陳妃所種吧。」「看看去。」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5
第二百八十三章 王的立場(十二)

 尚未踏進陳妃過去花園,遠遠已見密密麻麻交織成牆的綠色粗大籐木,直高過三丈宮牆,隱隱竟有參天之勢。李妃也是頭次見到,暗自大吃一驚,這等籐木恐怕荒林才有,陳妃哪裡找來的?她又怎麼可能找得來?

南地荒林面積不大,絕沒有這等如生長千年的巨籐木。

李煙雨隱隱感覺不妙,看易之神色沉重,更加擔心。

待踏入花園,易之也不理會旁人詫異,拔劍便朝籐木揮落,只聞金鐵交擊般的錚錚聲後,巨籐上僅現出兩寸劍痕。李煙雨震驚異常,就是金屬,易之隨手一劍下去,少說也能砍入一尺!

「這……」

「這是森林妖族才有的神木,專門用以建造軍營宅牆和房屋,其硬勝鐵,烈火難燃,洪水難透!」一番話,把李妃驚傻當場。

正這時,有人來報,說西妃正來這裡。易之連忙叫請,片刻,西妃來到,同樣吃驚。易之讓看,西妃打量半響,最後也只一句:「這的確是森林妖族的守護神木,怎麼會出現這裡……」

眾人一番傳問,宮裡人都說這些籐木兩個月前的一天忽然就有了,就這麼高了,都不知道怎麼來的,以為是什麼妖族法術所變,還私下猜測是大王出征前預備讓陳妃高興的。所以雖然吃驚,也沒人過問。

茫無頭緒之下,易之只好暫時擱下等陳妃回來再說,就問起西妃來此何事。

「原本也不知兩位王妃在此,只是方才聽罌粟妃說起剎那所見,心中有疑過去查看,又難以定論,才想起來陳妃棲處看看,結果是思緒更亂的不能理清。」

易之吃驚道:「你過去也看見了?」

只見西妃輕輕搖頭道:「不……」「只是……」「只是發覺陳妃體質有異……」

眾都驚奇,李妃打發一干無關侍從退去,才問道:「陳妃體質怎會有異?莫非病了?」

「以妃之見,似乎不是人類。」

李煙雨覺得又驚奇又好笑,實在不明白西妃所言。「不是人類?那是什麼?難道還成鬼怪了?」

「說來實在離奇,連妃都不敢相信。陳妃身體隱隱的能量波動竟然似極了森林妖族……」

……

席撒抱著南陳三公主踏飛劍落下花園,見眾人都在,個個神情古怪,暗覺離奇。陳妃一一見禮問好,便笑容滿面的湊到席撒耳畔。「王還要不要看呢?」席撒這時看清花園中的竟是森林妖族神木,本已驚呆,想起陳妃方纔所言,更難相信,忙道:「當然要看!愛妃快讓本王見識見識!」

「臣妾遵命!」陳妃應罷,嘻嘻一笑,朝面前交織一起,密不透風的籐木構築半圓屋牆道了聲古怪的話。不僅西妃與易之色變,席撒都難以置信的直盯陳妃背影傻看。只因那是句妖族語,意為『守護的神木呀,請為我打開!』。

巨大的籐木快速蠕動,幾乎讓人看不清蠕動變化,只剎那工夫,竟然構築出一道門。陳妃不覺眾人古怪,嘻嘻歡笑著拉席撒手道:「王相信了吧?這籐木可神奇了,想曬太陽的石頭,上面也能打開呢!」

眾人魚貫進入,見內中花草一如過去色彩繽紛,只是生長的更見靈氣。西妃壓下震驚,微笑請問道:「敢問陳妃,不知這神奇籐木怎麼來的?」「有一天在夢裡見到許多這樣的籐木,許多極俊美的人居住裡面,醒來後,就看到它在了,試著學夢裡那些人說話,果然有用,本來以為是大王的法術,剛才大王說不是,還不相信呢。」

眾人看眼席撒,告退出去。席撒愣愣發呆半響,終才回神,就說陳妃玩鬧半天,此刻若累了就在此歇息。陳妃以為他有政務處理,雖不睏倦,也忙答應。又說此地要改建,她不能留。席撒早前聽她說時已有懷疑,見易之她們都在,料定後宮必有事情,又知道說多陳妃也是不信,只會替旁人說好,只道改建工程取笑,這裡仍歸她用,陳妃果然高興,直說其實很不捨得離開這些籐木。

席撒出了花園,易之三人果然等著。得知後宮變故,不禁氣恨冷笑,這時卻無心計較,只問陳妃和森林神木的事情。

「妃慚愧!搜遍所知,竟無以解釋。這些神木絕非忽然而現,妃方纔曾仔細辨認,可以確定至少存在五千年之久,並非一般神木。」

如此一說,事情更加離奇。「你是說,現在所見,只是神木所露些許而已?」

「料想如此。」

「實在荒唐!此木豈不是堪比東妖族聖木了?」席撒難以置信,易之此刻反倒不那麼吃驚,低頭思索許久,忽然道:「如果說,這就是中森林妖族過去的神木。」

驚愕之餘,西妃微笑點頭道:「罌粟妃所言極是!妃竟疏忽了,說來吳地本為中森林妖族所有,至北大片沼澤荒林都屬中撒族。那時中撒敗亡,中撒意志不知為何消散,導致神木一夜之間枯萎,領地內草木喪失靈氣供給,才形成如今處處沼澤的糟糕處境。假若這是中撒族起死回生的神木,會生於此,也不算離奇。這也可以解釋最近南地何以萬物繁盛異常。」

雖說有理,終究只是牽強猜測,眾人也不便深究。席撒又問西妃道:「你說陳妃體質似森林妖族,是何道理。」

「王必有所覺,人類體質並無天生與自然能量呼應相通之能;血腥妖族天生具吞噬週遭能量之能,是以尤其善戰;而森林妖族則與自然能量融匯一體,所以能與萬物意識交流,輕易得萬物協助。陳妃就是如此。」

席撒本有所覺,只是並未在意,經西妃說明,想來確實如此,只是太過匪夷所。「才回來,荒唐事就一件接一件。也罷,森林妖精便森林妖精,左右不是被什麼莫名其妙的意識附體就好。」

「王盡可寬心,西妃曾仔細探查,絕非如此。」

易之見席撒要走,忙叫住問後宮穢事如何處置。席撒頭也懶得回,淡淡道:「我族北征回來,難免沾染些北地的要命瘟疫,體魄強健者尚罷,長期宮中的弱質女流哪裡能承受。可惜瘟疫厲害,奪人性命不過片刻,救也不及。未免軍中將士攜回瘟疫禍及南地民眾,理當好生查看,至於宮中,就讓索羅關照著吧。」

罌粟妃本不想殺這麼多人,但席撒既已下令,且如此全無後患,那些人也實在無法無天的難以寬恕,縱使難免牽連些罪不至死的人。但如今席撒又煩又怒,必然不肯仁慈,勸阻也難以讓席撒改變主意,只得暗自輕歎,由得他去。

『自種苦果且自收罷,那些無辜雖罪不至死,但這些是故發生已久,個個但求事不關己,如今殃及池魚也在所難免罷……』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6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王的立場(十三)

 直至拯救李若行動來臨的八日後,席撒每天都抽空陪伴陳妃,不見她有何異樣,漸漸寬心。

眾人在這天早早準備妥當,二十數人集結王宮內院,只等席撒一聲令下。李煙雨忽然急匆匆闖入,只見臉色蒼白,隱隱竟有驚懼失措之態。眾人大奇,席撒一把扶住欲跪地拜稟的李妃,忙問究竟。

「中魏魔神戰車現世,六日前擊潰東妖族大軍八十萬,其後兩日追擊,迫得東妖族退據荒林,東妖族與南妖族雙雙派使者求見,懇求王出兵相助。七日前魔神戰車於中魏西境試發,據報晨曦聯盟所屬立城頃刻間城毀,城中軍民存者不足一二,據稱晨曦聯盟迫於形勢準備投降。五日前落王領兵進攻山川部落,道尊親往遊說,來自易之領地方面消息稱山川部落近日將降……」

說到這裡,眾人紛紛色變,阿九如遭雷擊,步履不穩的連退兩步,神色蒼白的跌坐地上,眾人詫異相望,忽見她神情由憤轉悲,猛的嚎啕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哇嗚嗚嗚……陽天騙我!……」

一聽這話,眾人都猜到七八分究竟,此刻卻無暇理會。席撒見李妃神情遲疑,顯然有更壞的消息未說。

「說罷!」

「西南大陸回來的急報,三日前中妖族遺部進攻百三十列強諸國平原,一日之間連奪七城,據說中森林妖族大軍中竟有北撒,西撒,南撒,東撒四族夾雜在內,西南大陸為此震動,綠國張成藉故遊說西南諸強盡快達成共抗妖族同盟,對外稱妖族捲土重來,意欲滅絕人類,指稱我族南征北戰既是受自然王指使,近日內抗妖族同盟將出兵兩路,其中一路經西蜀來吳地。」

莫說席撒聽罷無力的坐倒,平素冷靜的西妃也已色變。如此形勢,等若將北撒族推向絕路,求自保站往人族立場必致組中血腥妖族集體反抗,往妖族立場靠攏則必然遭群起圍攻劣境,且如此一來必致南陳軍民憤怒敵視,更讓中魏可借天下大義之名不顧協議,必定兵進易之。

「王!此事都怪我!要不是我違背王命令沒將巨大魔力結晶分散處理中魏魔神戰車絕不能完成,此事由我起,就讓阿九去找陽天討個說法!他如果還敢對我族及晨曦用兵,我就親手殺了他!「

眾人相勸不止,好不容易拉住滿心愧疚的阿九,卻勸不住她滿眶悲淚。

席撒思索片刻,決然起身。「李妃速派使者往南陳,說明形勢厲害,以求陳王派使者往西南說情……」

李煙雨不無憂慮之色。「陳王雖與西南諸強國君交情非淺,但此事恐怕也難有作用。」

「必定能爭取些時候的。雙玲瓏聽令!速命駐西南細作散佈中魏魔神戰車現世消息,並稱我族與中魏勢成水火,不日即將決戰。如此一來西南諸強畏懼中魏魔神戰車之下樂得坐觀我族與中魏拚個兩敗俱傷,必然做個順水人情予陳王,放緩發兵。另在西蜀散佈謠言,稱西南諸強借進兵我族之機意欲瓜分西蜀土地,再使人重金買通西蜀權臣,阻擾同盟促成!」

「西妃速往北地相助東妖族抵禦魏軍,務必設法斷中魏補給,又需佯裝垂死掙扎隨時敗滅之狀,盡可能將魏軍魔神戰車拖延在荒林多些時日!切記隱藏身份,只裝成北地我族祭司。西妃上前來,本王還有密令交於。」

便附耳交待西妃幾句,又怕她勢單力薄,吩咐北地時收歸的墮落妖精數人隨同相助。見她領命下去,席撒命人送來筆墨紙硯,迅速修書一封,傳來魏王所派的書生一行,命他們務必將書信分別呈交魏王與道聖手上。

阿九見眾人都任務,連不可信任的中魏書生一行都得密令,不禁大急。

「王!阿九有罪,但懇請戴罪立功!」

席撒見書生一行遠去,才拉她起身,溫言安撫。

「錯已鑄成,自責無益,你也只是太重往日情誼。那幾人此際不可信任,本王才藉機打發他們遠去,以免為其察知我族大事。本王命你速乘飛龍往晨曦,說服晨曦為首聯盟對中魏俯首稱臣……阿九!晨曦諸國相助我族許多,本王豈會捨棄?所為只是麻痺中魏,且能避免晨曦眼前陷入戰亂而已,異日一旦大計得成,必讓晨曦脫離中魏控制。」

阿九含淚領命。上水唯恐獨她無用,忙也請求使命。席撒這時與她相距極近,再不能迴避目光,想起西南時情景,心下一動,又頗覺愧疚,牽了她手起來,見她為此親暱舉動失措含羞,又覺有趣。

「李若不可不救,更需盡快救脫,那張成倘若有心打聽必知本王與李若舊事,西蜀早晚為形勢所迫加入抗妖族同盟,到時必定會交出李若,如果被張成利用以要挾或設計本王實在不妙。本王需要你相助,救出李若之後,希望能讓本王稍補往日的虧欠。」

上水早聽易之提起,此刻聽席撒親口說出,仍是心潮起伏,想不到以不堪過往仍能得此愛寵,好不容易壓下翻騰情緒,強作鎮定狀拜謝領命。

一直不曾開口的易之這時滿腹憂慮,萬料不到中魏忽得此凶器,明知兩國難以和平相處,又不能責怪魏王重振大魏威勢的雄心壯志,左右思量,只能徒歎造化弄人,如今她早是席撒的人,異日哪怕與魏王對陣沙場也是無可奈何。

「道尊方面王有何打算?中魏魔神戰車現世本已可怖,如今魏王必定滿懷壯志,昔日相助承諾也不可相信,道尊本不信任王的追隨誓言,如今必然更有防範,如果讓道尊繼續輔助魏王,只怕禍害日深。」

席撒眼眸寒光一動,語氣變的陰冷。

「傳問東妖王修為稍勝武當道聖,未知真假,本王今次就要一試。魏王野心只看能否利用,假若不能,魔神戰車也未必就天下無敵!」

說罷,轉而望向摸著腦袋楞坐地上的阿呆。

「啊!師傅有啥交待啊。」

易之見狀,恍然大悟。

「阿呆,令你所屬精騎往武當山東北迷之荒林埋伏等候,得本王令後則出擊,能否打破魔神戰車天下無敵的神話,全看你的了!」

「喔。」

魔神戰車既為魔法能量攻擊,阿呆那身異化魔龍王皮麟則未必不能承受,倘若如此,既是能量炮威力驚人,衝擊力強勁的使阿呆難以衝進,魏軍也必然因阿呆硬撼魔神炮火毫髮無損而畏懼,必可進一步促使魏王決心動搖,答應合作提議。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6
第二百八十五章 王的立場(十四)

 見席撒對所處危機有所對策,上水與易之都稍感安心,只專注於就李若脫困一事。

席撒三人在雙玲瓏屬下細作接應中順利潛入西蜀,於夜間抵達臨近幽谷的村鎮。刺情營送來打探消息稱幽谷公主如舊出行,此刻該在三十里外,幽谷內駐守護衛數過千人,但分散各處,不足為慮。

三人執地形圖一路潛行,輕易避過各處守衛,入得幽谷公主所居宮殿。只見店內處處瀰漫著陣陣死氣,身處其中,肌膚觸覺麻木,內氣受抑內縮刺激的經脈陣陣發疼,視覺內景象不時生幻,稍一失神必定墮入幻境。

席撒尤知幽谷公主厲害,步步為營的小心搜索著殿內,經過許多房屋時,耳聞內室傳出陣陣淫聲浪語,其中糜爛狀況可想而知。上水最曾經歷這些,不禁暗替席撒擔心,只恐若妃被劫於此,清白難保不說,更不知已經歷何等難堪凌辱。

這番搜索足足耗去三刻余鐘,直到經過處內院時,忽聞園中涼亭處傳來絲竹絃樂。仔細傾聽,其聲幽怨,淒厲含恨,如歷萬般磨難委屈於一身又無處宣洩而盡寄於音。席撒聽音律節奏十分耳熟,不由自主浮起往日李若芊芊十指撥動琴弦的節奏,旋又聽見把熟悉的聲音,滿懷悲憤的穿入夜幕。

這段故事沒有結果

只怪我所聽愛的完美故事太多

剎那不是永恆事實才相信結果

我不願不願只留剎那思念擁做永恆

我不願

更不願美麗思念化作血水

沾染你的白潔淹沒我黑色的怨念

我不願成為你的阻擋也不願你成為阻擋

於是狠心用訣別為遺忘劃上句號

原諒我不說再見

因為必須把你深藏深深的藏在沒有人能觸及的遙遠

我會盡量的微笑

微笑著尋找一個絕不會再出現的

另一個你

歌聲盡時,席撒已緩步穿過園中匆匆草木,循聲遙望亭中端坐琴前的幽怨女子,那張臉不似往昔般含著無暇美麗的桃色,一色的蒼白。彷彿被他目光所驚,琴聲嘎然而止,弦斷時刺上她柔弱的細指,她卻顧不得理會滲出的殷紅血珠,驚喜交加的迎上那道目光。

未等席撒開口,亭中的女子已悲哭伏倒琴上,嗚咽抽泣聲明明那麼輕微,在寂靜的黑夜中卻又那麼清晰。

原本觀望的上水都止不住替她悲歎,不忍再將這殘酷重逢場面看下去。上水退開一旁,扶樹倚立,查覺易之也退了過來,禁不住悲慼感歎。

「說來……若妃也真可憐……」

「嗯。」上水只聽易之應著,似乎在摘取臉上的護面,以為她因此落淚,更覺慼慼。

忽聽涼亭那頭傳來女子激動異常的喝阻聲。

「站住!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席撒見她激動,只得駐足,一聲『若兒』還未出口,又被女子喝住。

「什麼都不要說了……你總有一天會來這裡,已經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地獄,已經知道我的身子有多污穢不堪,變成怎樣的一株殘花敗柳……我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只是忍不住在等你,不為求那沒可能的希冀,只求,只為……再看你一眼!」

滿腔悲傷的語調說到最後,忽成絕望的決然,只見她手一動,拔下頭上髮釵就往咽喉猛刺。

席撒大吃一驚,呼喊住手同時,人似閃電般飛撲過去。

撲到中途,那髮髻已刺了下去,席撒驚駭之極,又見她脖子上雖流出鮮血,髮釵卻因用力不夠滑開一旁,眼見她揚手又刺,哪裡還許!

一把抓住那只握釵的手,急怒交加的吼叫道:「我沒允許你何時能死!」

只在剎那。

女子的左手如毒蛇吐信,劃出道寒光直入席撒胸膛,便要吐勁猛絞時,反應過來的席撒橫移退避,堪堪避過心臟要害及爆體厄運。

「陷阱!」

未等席撒喝喊時有心靈感應的易之已查覺危機,閃電般從樹後撲出,迎面卻見草木,亭子週遭靜謐湖水中飛出條條人影橫檔去路。形勢緊急,易之揮披急掃,黑空裡帶出道金紅弧光,將射來箭矢盡數打飛,旋即運轉內氣,施展飛天墜地斬盡式。

人隨金紅弧光猛飛高空,長劍舞出寒刃重重,猛的自高處急轉直撲涼亭,縱橫飛射的劍氣殺的滿天血光飛濺,哀嚎四起。

席撒退避中緊抓那女人右臂,抬腿狠踢,不料那女子精通太極勁道,單足迎他飛踢一點,凌空急速反旋,雙腿狠狠絞住他脖子,發力同時,執刃的手朝他氣海猛刺。

席撒大吃一驚,不料這刺客如此厲害,儘管查覺背後還有敵襲,卻不得不先化解迫在眉睫的危機。也不及想,張口便咬同時,足靴直踢女子寒刃。那女人遭咬吃痛難忍,雙腿頓時沒了力氣,席撒不及下殺手,匆匆施個卸勁朝後橫腰甩出,將一圈刺殺撞的跌退。

他後背甲上頃刻間竟已留下十七八把短劍,所幸大多未及透甲,幾柄也只是傷及皮肉。

更多黑影滿天撲落,剎時間滿天寒光閃動,兵器交擊的『錚錚』聲不絕於耳,竟不容席撒有片刻喘息之機,又有高明箭手躲藏暗處偷襲,每每射中時雖然不足以刺破席撒甲冑,強勁的衝擊力量卻讓他動作一時停歇,身體剎那失衡,竟因此身中多箭。

眼見易之連斬二十數人接近過來,橫空裡射出幾道槍光,竟是屠神槍式,來的極快,又窺準易之衝勢突襲,迫得她揮劍橫封,人去被三桿槍吐的氣勁震飛上天。三支槍迫退易之,再不理會,齊齊掉向直追席撒刺來。

若非那女刺客下陰被席撒一口咬的重傷,至今不能穩立,刺客被迫陷於無法移走肉搏處境的席撒未必還能支撐,驟見屠神槍勢刺到,黑暗中又見三支箭矢以螺旋勢疾飛而來,週遭圍攻的兵刃亂砍亂刺,竟以為死期已至。

電光閃東間,上水橫空飛來,竟不理會途中攔截的兵刃寒光,刃其砍過鱗甲,劃過臉龐,十六條鳳磷鞭全無守勢的極力飛甩,堪堪纏上飛射的箭矢,卻措手不及的被那箭上螺旋力道拉扯失衡,纏上三支長槍的磷鞭力量大失。

使槍的三人高明之極,心知力量失去大半硬攻不能奏效,臨時變招一帶,反將磷鞭纏上,揮甩間帶的上水身體不由自主拋飛。『嗖嗖嗖』的三聲箭響,遠處草木中又飛出三點寒芒,直取半空拋飛的上水咽喉,心臟、小腹要害。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7
第二百八十六章 王的立場(十五)

 眼見中的,半空金紅氣勁光亮大盛,滿天劍氣如暴雨直落,將三支幾乎及體的螺旋箭擊落,滿園草木裂碎紛飛,湖水激起四濺,便有許多措手不及的刺客被劍氣一斬再斬,慘死絕命。

眾刺客只顧應付滿天墜落的劍氣,原本節奏緊密的圍攻一時化解,席撒乘機揮劍連斬,將一圈圍攻的刺客盡數砍翻。

當易之凌空落地時,眾刺客自知已失先機,各自結陣靜待,停止進攻。上水死裡逃生,落下地時,對易之投去感激一眼,旋又調整氣息,退至席撒身旁。

那下陰被咬傷的女刺客這時也終於止住劇痛,緩緩移步至拿槍的一人身旁,瞪向席撒的目光滿是羞憤。

「綠國張成麼?」

那女刺客身畔的人摘下頭盔,黑暗中仍看不清臉面,只聞聲音內氣充沛,頗有得色。

「正是本王!席撒,你如果舉手投降還可念在綠后情面饒你不死,否則,今夜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席撒原本以為西蜀已和綠國聯手,又想到幽谷公主身不在此,料想對方只是如法炮製的潛伏此地等他踏入陷阱而已,否則借得幽谷公主相助殺自己豈不容易?便想拖延些時候。

「張成你實在可笑!本王早曾說過對綠國儲君之位毫無興趣,當年拒絕義母好意,以她性情你以為還能在給本王第二次機會?你何苦咬著本王不放!西南大陸如今動盪不安,本該是你建功立業的時機,你卻煞費心機的跑來西蜀埋伏本王,簡直本末倒置!」

張成把槍重重擊地,冷笑作聲。

「放著綠國大好基業不謀?要讓本王相信,除非你長眠大地!」

他說罷正揮槍要叫殺,忽然有人匆匆闖至,語氣充滿驚懼。「大王不好了!幽谷公主不知何故忽然折返,此刻已在十里之外!」

席撒這才知道猜中,更詫異於眼前形勢,無法想像張成用什麼辦法能把幽谷原本的守衛全換綠國人馬。

「張成!本王勸你速速退去,此刻你們先機已失絕難成功,若等幽谷公主歸來,你我均無活路!」

張成信心滿滿,冷笑有聲。

「沒有十足把握,本王會來此自討無趣?」

換作過去席撒早想殺他,此刻看他如此一味固執視己大敵,初念黑騎王當年中魏一劍之恩,上水遇險已讓他怒火中燒,此刻被激的殺性大發,決意再不饒他。

「看今日是誰不能活著出去!」

話音落,人如電閃,橫移左側,探手抓穿一個此刻脖頸,張嘴迎著湧噴的鮮血大口吞嚥,剎時間妖髮畢現,飛舞滿天,在綠國眾刺客驚詫的注視下滿頭深藍妖法瞬又轉紅,現出血妖面目。

那鮮血被飲的刺客抽搐的身體被猛然投出,撞向一群退避的同伴中間時,徒然爆開,直炸的一圈刺客慘叫倒地,身上傷處如被猛抽似的狂噴鮮血。飛濺滿天的鮮血忽又亮起紅光,飛旋著凝結成球,飛落席撒掌中,他人如電閃,在左右上水和易之的陪同下直撲驚愕的張成。

「去死吧!」

血球應聲飛出,在張成面前時猛然爆開。

橫空裡一條人影飛墜落下,帶出一團刀影,竟將爆開如雨散射的血點盡數擋住。「妖孽休要逞兇!」

滿天飛血盡被擋下,那團刀光餘勢不止的當頭朝飛沖的席撒飛來。易之移閃更快,與席撒錯身而過,反超在前,迎那團刀光揮劍直上。滿天劍光刀影撞成一片,霎時急現,又霎時斂去。

易之人立當中,手中長劍卻被對方刀勁絞飛上天。那忽然現身的刀客未及追擊,席撒已連人帶劍撲到,劍光如虹,忽閃而逝。『錚』的一聲,刀劍一觸即分。

席撒執劍的雙臂發麻微顫,體內氣血翻騰,暗暗吃驚對手內力之高,出刀之快。緩步退至易之身前,見她調整氣息,飛身接住佩劍,似無大礙才感寬心。

「西南刀霸?」

張成等人哪裡答話,見依仗果然厲害,唯恐幽谷公主回來,紛紛搶攻。那神秘刀客似知道血妖厲害,手中長刀緊咬席撒,饒是易之不時分開手腳相助抵擋,仍舊打的他苦不堪言,接連添傷。

心下更認定對手必是在西南擁有於南劍聖齊名的刀霸。當年南地無人干擾之下與仇恨天聯手才得以出去的南劍聖同級人物,此刻己方遭圍攻,席撒自覺毫無勝算,只求拖延時候,對方久攻不下唯恐幽谷公主歸返,到時必退,才有活路。

張成相助圍攻,不時得手,越發囂狂。

「綠后的得意義子也不過如此而已!枉心之眼還時常拿來在本王面前吹噓,今日就割下你的腦袋,看那群混吃等吃的老廢物還有什麼話說!」

席撒越聽越怒,張成本也有心把他激怒,他越怒殺心越重,越重反而人越陰冷鎮定。全無雜念的感應煞氣場變化,一絲一毫的盡量化為己用,盡量牽引己方氣勢。

易之幾度試圖催動煞境絕技,都被席撒阻止,煞境於沙場對壘作用無窮,此刻處境一旦催用極易為隱伏暗處的箭術高手或刀霸所乘。

分擔眾刺客圍攻壓力的易之刺客本就不必他好過。

漸漸的,他彷彿回到若干年前的武當山,滿地的鮮紅彷彿武當山的紅色的林葉。刀霸那原本每一次都衝擊他手臂微顫的強勁刀氣彷彿不存在,眼前看不見刀氣,看不見人,只能看到隨風搖擺的紅林,以及充盈滿林子的無盡煞氣。

他一個在紅林中,靜靜感受著腥風的吹拂,陰冷的眼眸在夜色下閃動寒光,搜索著山道上隨時可能出現的獵物。充盈的煞氣讓他一無所懼,煞氣是他的力量,不容置疑,武當山的無邊煞氣素來讓他感到安全,那種沒有可能敗亡的絕對安全。

腥風裡忽然多出氣勁,激起他的殺心,迎著那些刀光,槍影,他移閃著,反攻著。身旁忽然多出兩個人,繼而是更多的人。上水與易之分別在他左右,跟這群敵人拚殺。面前再度現出刀霸和張成的身影,前者目光凝重,後者神色凝重。

刀光與槍影連綿不絕的攻來,席撒從容化解。

怒從心起,夾雜濃烈的殺意和驕狂。

『在這裡,在武當山這裡,在這片紅林,竟敢試我血紅梅長劍之威?』

「不知死活!」

他的怒火彷彿就是武當山這片紅林大地的怒火,無窮的煞氣伴隨他憤怒的長劍旋動,聚集。求迅快精準的游龍騰空式穿過刀光,錯過槍影,夾帶紅林的無邊煞氣急速刺出。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8
第二百八十七章 心境流(一)

 落在那柄掌厚的大刀上,煞氣剎那間於劍氣呼應融匯,化作道暗紅粗光,帶著刀霸撞上失驚的張成,接連撞飛七八個刺客,直被擊退十丈外才得以止住。

「嘿……」

席撒戲虐冷笑,還待追擊時,只見身側易之一閃掠過,平地拔起半空,便覺得紅林的煞氣全隨她身形旋動,凝聚於長劍之上,直撲地上刀霸與張成。

只見刀霸從凝重恢復至鎮定,運功一聲輕喝。

「這裡不是武當山,是落石滾滾的懸崖峭壁之間……」

那聲音竟直入腦海,比易之的劍光更快。剎那間,武當山的紅林大地不再,變成深淵無底,陡峭孤立的懸崖中央。頭頂上,崩塌的亂石夾雜滾動聲落下,聲勢駭人之極。

易之劍上的煞氣驟然消散,被霸刀揚手一擊格的倒飛上空。

伴隨霸刀身動,孤崖整個崩塌,席撒只覺足下踏不到實地,無數碎石跟隨刀光成無可抵禦之勢朝自己當頭砸來。

平空炸起一聲巨響,狂風,崩塌的巨岩,刀光,全都消逝不見。

席撒吃痛跌倒,睜眼看時,又回到幽谷公主殿堂的內院,滿地殘破,包括他在內,霸刀,易之等眾人全被方纔的能量衝擊震傷,反倒是被霸刀保護著的張成情況好些。

園中半空,懸浮著一條身影,飛揚的黑髮下披一身華麗長袍,赤裸的雙足隱隱透出聖潔的白光,卻又被緊覆全身的一層黑光所阻,變成妖異的灰白。

那張冷靜的臉,如在黑夜中靜立雲端俯視大地的女神,恬靜如不起波瀾的湖面,眼眸閃爍如璀璨的星光。

席撒暗道完了。

霸刀竟似知道幽谷公主厲害,不顧內傷拔刀橫立身前,急喝道「少主速走!稍遲則休矣!」

張成猶有不甘,但為幽谷公主氣勢所懼,又罕見霸刀如此失態,不敢遲疑,帶著那喬裝成李若的女子飛躍上殿頂,一頭飛龍同時落下,他跳上去時,回頭恨恨瞪席撒一眼,猛的將長槍射出。

勢若流星,至席撒面前一丈時,猛的轉向,直撲傷重的上水。席撒哪料到這等變故,匆匆變招飛劍,堪堪將長槍擊偏。

張成已乘龍飛高,還不忘拋下恨言。「席撒,你讓本王功敗垂成,本王要你傷心難過!」

席撒擊落長槍,抬頭眺望,聞言暗笑,耳中忽聞風聲,頓時大驚失色,才想起還有一人。不等回頭呼喊,已見三支螺旋箭矢射入上水體內,易之急救射出的飛劍因傷重力量不足,慢了些許,虛空閃過,徒勞無功……

上水忽遭重創,底子本薄弱的她傷勢更重,幾乎不能抬臂,又早長槍襲擊,才感慶幸,身已中箭。甚至沒來得及感到痛楚,意識已經黑了過去,轉眼消散。

『是我沒有那種命吧……』

席撒見霸刀為求護主,勢若瘋虎般朝幽谷公主狂劈猛砍,也顧不得乘機逃走,直奔上水身畔,見她脖頸整個被螺旋箭矢絞爛,下腹也呈血洞,左胸整個血肉模糊。知道治癒術也不及相救,想起種種,以及答應的立妃承諾,止不住的悲痛。

易之跟隨趕到,施治癒術恢復上水肌體三處慘不忍睹的創傷。

「王不必太過悲傷,只要身體保存完好,還可復生影人,料想上水也會願意。」

一言提醒,讓席撒傷痛稍減,想起那張成可惡,不由恨恨。

『張成……你死定了!』

上水被殺不過發生剎那,席撒生恨而暗自立誓時,霸刀已經不支,十數道死氣能量接連擊碎他手中大刀,繼而腐蝕他守護要害的雙臂,垂死掙扎並沒能讓他逃過厄運,伴隨死氣的入體,頃刻間整個人被腐蝕的面目全非,最後剩下架漆黑的白骨,光當摔倒,散了一地。

席撒喉頭微動,吞下口水,瞬間壓下雜念,思謀如何應付,平素好戰的易之尤其慎重的緊劍防衛,覺察到席撒心意,強忍不安揮劍入鞘。

幽谷公主擊殺霸刀後轉朝他們看來,見到席撒時忽現驚疑之態。

「你怎麼在這裡。」

剎那,席撒只覺天地一片光亮,希望頓生。卻強壓複雜情緒,故作沉靜。「聽說我的妻子被你救了,也想順便找你敘舊。」

幽谷公主身上的能量光剎時斂去,赤裸的雙足懸空飄移席撒面前,打量眼一旁懷抱上水屍體的易之。

「原來你是北撒。」

「我妻子的確在這裡嗎?」

「嗯,最近我在研究她。」

自從踏入幽谷,席撒已經料到李若在此會曾遭遇何事,親口聽幽谷公主說時,還是忍不住悲憤,想到這苦果可謂自種,竟有欲恨不能。

「這兩個女人是誰?為什麼會跟你一起來?是要送給我研究的材料嗎?」席撒一時不能自理,幽谷公主卻不知他心情,打量著易之和上水的眼神裡漸漸流露出興趣。

嚇一跳的席撒連忙解釋。「她們都是我的妻子,常聽我提起你,非要親睹你的風采。」

「為什麼李若只想當你的妻子,而你不想只有她一個妻子?」

席撒見她問的極認真,料她對人類情感仍未熟悉,心生一計。

「我正在研究,所以娶了不少妻子。所以,你能不能讓我把李若帶走?」

此言一出,幽谷公主竟綻放笑容,就那麼虛空蹲下,幾乎貼到他臉上的相對而視。

「原來你也開始研究這種有趣的課題!快告訴我,你的研究有什麼成果?」

席撒煞有介事狀道「對於人為什麼娶很多個妻子的問題,目前結論認為,因為希望擁有的女人多,又有足夠的能力爭取佔有,就會一個都不願意失去的全部佔據。」

幽谷公主輕念幾遍,似在背記。

「到現在我也沒有辦法結論人為什麼會想擁有另一個人。有的材料告訴我因為另一個材料的天生質器帶來愉悅,但是同樣的材料有時候被其它材料所堅決抗拒,她們告訴我,僅僅質器產生的愉悅感不能成為關鍵。」

席撒裝做十分認真的模樣邊聽邊斟酌言辭,幽谷公主神情認真,滔滔不絕。

「這個課題研究了很久,後來發現李若對其它材料的排斥性尤其強烈,精神法術竟然不能操控,狀態失控的破壞了很多材料,我一直在等她恢復平靜,如果是她是你需要的研究材料那就帶回去。可是一旦有結論時必須告訴我。」

席撒大喜,又懷疑李若是否被她逼瘋,卻不能多言,只點頭道好。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19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境流(二)

 當幽谷公主推開一間殿內房門的剎那時,席撒以為被騙,當看清門內腥風陣陣吹拂,滿地森森白骨,污血覆地的地獄中雙臂報腿而坐,滿身血污的女子的確是李若時,放心之餘又覺觸目驚心。

他從來不能把李若和眼前這種殺戮地獄的場景聯繫在一起。

房內分明是如真似幻的另一個空間,席撒幾乎忍不住質問幽谷公主為什麼要把李若放進這樣的幻境內。但他很快發覺裡頭的場景十分眼熟,更遠些地方的紅葉林木分明是武當山心之眼寨後那片林子所有。

當他們推門而入時,原本靜靜發癡屈腿坐著的李若忽然站直,手裡那把當年席撒所贈的軟劍如鏈般鋪落地上,以她身體為中心繞了一圈又一圈,閃動寒光如同無聲的警告,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對於深悉李若沒有多少武功底子的席撒看來這原本好笑,但此刻他根本笑不出來。在李若站直的剎那,整個幻境裡的煞氣全湧聚上她身體,形成一層層灰白陰冷的能量,她的眼神裡詭異的亮方紅光,如兩點殷紅的鮮血。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如是的瘋狂喊叫一聲接一聲,眼瞳裡映著的只有閃動的寒光,滿天飛血的影像,哪裡還有半分正常的模樣!

席撒雙手微微顫抖,記憶中那個面若桃花,時刻都注重儀態,厭惡流血的女人與眼前的『瘋子』完全不能重合。伴隨著瘋狂的怒喝,李若一步步前移,地上的白骨經她赤足踏過,粉碎成渣,偏偏赤足不受絲毫損傷。

盤一地的軟劍靈蛇般疾動,在李若的瘋狂吼叫聲中化作凌空盤旋飛舞的游龍,夾雜幻境中的無窮煞氣,形成道黑紅劍氣當頭刺上幽谷公主的咽喉,卻在擊中同時爆散成點點光芒,於幽谷公主豪無作用。

「游龍騰空!」

易之驚呼聲中,席撒暗自吃驚,只覺眼前李若詭異離奇的不可思議,沒有底子的她何時竟能發出這等聲勢駭人的恐怖攻擊,幾可與片刻前他不知覺沉溺幻境時對霸刀的那一劍媲美。

一擊無效,李若卻完全不知放棄,接連施展席撒的劍法,連綿不絕的朝幽谷公主攻擊。後者習以為常似的毫不在意。

「你把她喚醒。」

席撒依言叫了聲李若,卻不見反應。

「不是這樣,直接傳進她腦海裡。」

席撒這才明白是指精神傳音,見李若一直連綿不絕的打擊幽谷公主始終坦然承受,不禁奇怪,又見李若劍劍威勢無匹,只盼能有那麼一次發生奇跡打破幽谷公主的能量護壁。

「你為什麼沒有制止她?」

「她是很難得的好材料,等她慢慢平靜後才能得到很多結論。」

席撒故意無話找話。「豈非要等很久?」

「沒關係。」

她當然能等,對她而言根本不需要時間的概念。席撒見所有的攻擊都幽谷公主而言都如同搔癢,又怕李若的身體吃不消這種超常速的動作負荷,忙施展精神傳音術。

「我是席撒,李若,我來接你了。」

嘎然而止。

幻境中的陣陣腥風嘎然而止,整個幻境破裂似的崩塌,現出這間房子原本的白磚,金牆。李若維持揮劍姿勢,嘎然靜止。眼眸裡的殷紅,煞氣消逝。原本殺氣騰騰的臉漸漸變成受盡苦難又終得擺脫的歡喜和悲屈。

最後變成放聲大哭的宣洩,一個字也說不去,只任流滿臉的淚水肆意飛灑落地。

席撒一把抱她入懷,輕輕拿了她手中劍柄,緊緊握她手在唇邊摩挲,深吻。本想就這麼離開,幽谷公主也沒有留難,席撒卻想到李若這番苦難也歸咎於張成,惡念生時,毒計亦成。

「據我所知綠國的張成對於我們進行的研究有很多結論,只是他這個人死也不願意跟別人共享研究收穫,你願意一起把他抓來瞭解麼?」

幽谷公主毫不懷疑的信以為真。「我明天去綠國抓他,有結論後告訴你。」

「不,那不行。張成是綠國的儲君,綠國有些非常厲害的高手保護他,憑你一個人很難成功,我們也無法掌握他的行蹤。」

「那應該怎麼抓。」

席撒暗自冷笑,心想這回總歸能一石二鳥吧。

「遲些日子我會發兵西南,到時你多帶些西蜀的人馬,到時候張成肯定會率綠國兵馬和我們交戰,就在陣前抓他。」

「要帶多少軍隊。」

「越多越好!」見幽谷公主似為這個問題陷入思考,席撒便慫恿她盡可能動用西蜀軍隊擾亂西南局勢,又約定屆時派使者來的暗號,這才告辭。他卻完全沒考慮過對於沒有生命概念的幽谷公主而言會如何考量,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李若回到北撒族吳地王宮途中,已經睡死在席撒懷裡,長久的精神崩潰導致她精神消耗過度,片刻前的揮劍攻擊儘管不必考慮內力消耗因素,平素不曾鍛煉的肌體也不堪負荷那種高速帶來的傷害。

縱使被治癒肌體損傷,仍舊陷入沉睡難以驚醒。易之探查過後,判斷至少會睡養七日。席撒這才放心的準備中魏之行,臨走前叮囑陳妃務必嚴加看護,不容有失。

相較於安然返回而沉睡的李若,綠國的張成此刻情景只能用狼狽不堪來形容。張成當時憑霸刀拚死相護爭得逃走時機,不料返回幽谷的護衛早已發放煙火信號,才逃出幽谷即被西蜀王飛龍騎兵團追擊。

任他勇猛非常,好不容易殺出重圍時也滿身是傷,隨行的寵妾女將也險些喪命西蜀夜空。若非得到綠國飛雲東接應,最後能否活著逃出西蜀還是未知。

最後雖然獲救,但飛雲東的相救也導致西蜀察知他們所屬綠國。張成原本早聞李若天下傳頌的美麗,當初好不容易半途劫奪,不料撞上幽谷公主。耗費多時心血佈置,又花費大筆錢銀收買人心,好不容易才在這日設法讓幽谷護衛盡出,帶領部從埋伏。

本為一舉兩得,伏殺大敵席撒同時帶走李若。最後落得慘白收場不說,還賠上綠國名列前茅的絕世極品宗師級高手霸刀性命,如今又被西蜀得知身份,更成外交問題,勢必影響抗妖族聯盟的順利進行。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22
第二百八十九章 心境流(三)

 眼見將抵綠國邊境時,張成乘騎落地,對著夜空唉聲歎氣。飛雲東跟隨落下,勸他此地不宜久留。張成恨恨以拳砸地道「不宜久留!本王鬧得如此狼狽,如何有臉回去見義父?如何有臉面對綠國三十數王!面對綠國臣民將士!」

飛雲東平素與張成並無交情,過去本沒有間隙,卻因為張成屢屢視席撒為眼中釘而暗中看不起,只覺得此人本末倒置,誤入歧途而不自知,枉費黑騎王諸多教誨。若非念在黑騎王情面,今夜根本不願救他,心中反覺此子如此下去倒不如早些死了,還不致太損黑騎王英名。

此刻見他不能勇敢面對失敗,哪裡還有心情勸慰。

「繼王不必如此,今日只是北撒太過好運,王妃傷勢不輕,還是早些療養的好。」

張成置若罔聞,只是搖頭。「不是,不是……不是他席撒運數好!原本一切順利,不料他與易之女王竟……」

飛雲東無心傾聽,抬頭看眼乘龍半空盤旋等候的屬下,更對張成厭煩。

「……竟然使出了心境流才擁有的力量!」

「繼王此話當真?」聞及如此驚人事,飛雲東的不耐煩情緒剎那散盡,眼神罕見炙熱的緊盯張成,唯恐他只是弄錯。

「本王也不敢相信!但師傅當時受席撒一劍,竟被擊退數丈之外,手中寶刀如此還被長劍刺穿,若非心境流何來這等威力?」

飛雲東一時失神,怔怔發呆,不知所思。

張成仰面朝天,盯著黑夜遙望良久,忽然滿懷不甘的感慨道「命運如此不公,所有好的都為他所有,憑什麼?本王就是不服,就是不甘,便要讓綠王綠后知道他席撒不及我張成,就是要世人知道,我張成要的就一定能得到,他席撒的女人也不例外!」

長披拂動,露出金色劍柄,張成按劍道走。正如飛雲東所願,所謂話不投機就是這樣。他最看不起這類目光狹隘的人,好像只有勝過某個強者才能讓自身存在價值,才能尋到完全的自信。

飛雲東認為跟張成永遠走不到一起,如果綠王繼承人是張成,他絕對不會留下。

「飛雲將軍救護本王有功,本王必定重謝,若能得將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繼王言重了,這是屬下應盡之責而已。」

張成暗惱,臉色微冷。

『不識抬舉!異日別怪本王不曾給你機會。』

群龍騰空,向西而去。

……

上水再睜開雙眼看見席撒時,又驚又喜。

「謝王相救之恩,屬下無用拖累大王!」

席撒和易之就那麼站著,沒有言語。上水暗覺疑惑,旋又發覺全身上下竟然一絲不掛,羞窘的就想退走,以為治傷所需不得不如此。漸漸察覺不妥,總覺得身體變的奇怪,王和罌粟妃的反應也奇怪,甚至此刻呆的地方也奇怪。

週遭昏黑無光,她竟然能清楚視物,腳下是片黑色的乾土地,左右視野可見空無一物。

『吳地何來這種奇怪的地下空間……』

吳地絕沒有,清楚此事的上水腦海裡閃現一個難以接受的念頭。

「你現在是影人,本王擅自作此決定只是……」席撒說到此時易之忽然打斷,「你當時不幸戰死,我見王悲痛異常所以提此建議,料想你素來對王忠心也會願意。」

席撒明白易之所慮,不再顧忌。「所以如此,只是本王實在不捨的身邊少了你,當然,影人存在確實悲哀,尤其以本王千年壽命而言更是如此,假若你不希望以這種方式活下去,或者日後有一天感到痛苦,本王雖然不捨也會為你解脫。」

『我死了……原來那時我已經死了!』從以為幸運得救變成死而復生成影人,這份打擊實在不小。淚水難以隱忍的在眼眶打轉,上水極盡努力不讓它流出來。

她太明白影人的悲哀,過去多少次東方碧玉把書信送到罌粟妃手中,訴說渴望跟隨征戰的心願時,罌粟妃眼裡總流露出不能壓抑的哀傷。多少次她們在垂聽罌粟妃講授行軍佈陣心得時,眼睜睜看著罌粟妃原地橫空移動,那場面讓多少人感到好笑又悲哀。

影人不是完整的生命,是依附者的影子,是被拘禁在五十丈內天牢的囚犯。

上水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影人,曾有死於非命的覺悟,卻不曾為求得生而化身影人。她奢望也能成為席撒的妃子,卻自認沒有甘願為影人依附的決心,或者說,她沒有罌粟妃那樣的決心和深情。

說什麼都已經遲了,她已經變成影人,此時此刻也沒有決心為擺脫痛苦而求死。

「能跟隨王左右一直是上水內心的奢望,如今心願得嘗高興還來不及,豈會不願。多些王不嫌棄屬下無能賜予新生,感謝罌粟妃相助恩情。」

哪怕努力平穩情緒,這番話的語氣裡仍夾雜異樣,席撒和易之當然能感到覺,卻當作不知道。

「不必自稱屬下,如今戰事吃緊必須盡快趕往山川部落,立妃大典只能推遲。起來吧。」

席撒折身走開讓易之助上水穿衣著甲。此地影門主事湊近面前,耳語幾句,竟是稟報影十三做影門代理門主這些時日的事情,所言均是些抱怨不滿。影門中人不知其主北地計劃失敗,以為此刻的北撒就是影門之主,才有這番舉動。

「好大的膽子!」

見上水穿戴完畢,那影門主事忙退開兩步。

「在下代表影門恭送北撒。」

席撒料她們有話要說,自顧先走。對於那影門主事所稟之事全不在意,影十三剷除門中過去忠心於影門之主的主事舉動他很支持,如此再沒有人會看出虛實,以便穩定掌握。

席撒想到上水反應頗覺不安,影人如果忠心不足,反而會成為依附者的最大隱患,但要因此下狠手,心裡實在不情願,他很看中上水的潛力,只盼易之苟同的結果不會讓人失望。

「影人很痛苦。」

上水心裡一顫,眼裡的淚水再忍不住的滾落下來。相較於席撒她不知為何更信任罌粟妃,過去就曾多次談論心事,這是更肆意表現軟弱。

「罌粟妃為什麼要讓我成為影人……您不是最明白其中痛苦的嗎?」
tt9981 發表於 2011-9-6 02:23
第二百九十章 心境流(四)

 「沒有那麼可怕。比起死亡而言,至少還能跟願意的人朝夕相處,至少還能跟親友相見。」

「我怕自己做不到。」上水實在沒有信心,她一直不能理解罌粟妃何以能對王用情至此。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如罌粟妃那麼不顧一切,更明白席撒只是看中她的能力,絕不會對他有真正的男女之情。

「試試。」罌粟妃理著上水有些凌亂的發,神容平靜。「至少你能有嘗試的機會。況且痛苦未必能有你以為的那麼漫長,也許就明天,我們都會死去。」

上水收起了眼淚,這不算安慰的安慰很有效,她也許太杞人憂天,別說一千多年的漫長是否可能,明天依然能活著都還屬未知。

「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王或許已經跨入極品宗師級,你成為他的影人會自然而然的得以運用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極品宗師級?心境流?

山川部落未出翼國與中魏之間,除一條難容大軍通過的曲折險峻山道外,再無法繞過它的存在通行。山川部落並沒有太大野心,無論中魏和翼國當今國勢何等驚人,它們得以自主自立就感到很驕傲。

武當道聖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說服山川部落歸降,但中魏要擴展疆土,在南下不易的情況下則必須謀取翼國的千里土地,翼國的地理位置雖然接壤荒林,但東北面群山環繞,深處的荒林凶獸極多,實際上隔絕了東妖族通過的可能。

東面則是汪洋大海,從東至南多是沿海的山川林地。中魏如能攻佔可大量增加稅收,又不必駐紮太多軍隊防備邊疆。

更何況翼國日漸強盛,中南眾部落的土地又與易之共同瓜分殆盡。近年中魏早有探報稱翼國內主戰派多次上奏希望收復山川部落,伺機謀取中魏土地。儘管翼王總以內部未穩為由壓下,但出兵只是早晚的問題。

武當道聖出使山川部落途中見地勢盤旋曲折,許多必經山峰之間全靠吊橋通行,山道每隔十里就設有關卡,顯是山川部落這些年為防止魏、翼兩國進攻所做準備。儘管山竄部落兵力不過數萬,但憑借這種地利任何國家試圖強攻都必然損失慘重,得不償失。

魏王所以懇請道尊出使說降也就難怪了。

「山川部落至今對聯姻一事未作答覆,恐怕道尊此行難以成功啊……」

又有將領冷哼道「山川部落的蠻人實在傲慢可惡!堂堂道尊屈身勸降它們如果還不答應,末將願親率大軍將它們五百六十七個山鎮夷為平地!」

頓時有將領反對用兵,稱強攻得不償失,幾員將領就那麼爭執起來。道尊泰然處之,毫不理會。就在使節團入山川地三十里時,忽有快馬探報追來,將一封緊急密函遞交道尊手裡。

眾人都知必有大事,屏息凝神的等聽究竟,卻見道尊閱罷久久沉吟,主張用兵的大將按奈不住。「敢問道尊,莫非是大王有意用兵?」

「大王來信稱暫緩說降,北撒稱願親來相助,將陪同我等改道東翼,由他說服翼王降魏。大王認為此事可成,屆時山川部落再不識趣也必然主動來降,大軍則直接兵發晨曦。」

眾將領面面相窺,無一相信。翼國如今國力何等強盛,怎麼可能憑北撒七寸不爛之舌說的投降,偏偏魏王認定此事可成,就這麼要下令大軍轉往西面邊境準備對晨曦出兵?

道尊疑惑更深,他絕難相信席撒會如此真心盡力,更不明白魏王何故有意放棄用兵東翼而取道晨曦。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當席撒抵達魏營,恭恭敬敬對道尊跪拜致禮稱父尊時,魏營將士皆驚,道尊當眾變了顏色,卻又發作不能。待得喝退閒雜,怒而將魏王書信丟擲席撒臉上。

「好個孽種!到底有何詭計,如此不懷好意當眾毀我聲譽,取信中魏將士,哼!」

同來的上水見狀更放低頭臉,唯恐被人看見臉上的怒容,對於道尊的言舉她是打心裡憤恨,這樣的生父,簡直不可思議!

席撒卻受之坦然,鎮定的磕頭請罪。

「父尊誤會孩兒了。孩子雖未必可讓父尊驕傲喜歡,自信不致辱沒父尊英名。孩兒與父尊關係確實,實在不願躲躲藏藏,既為父子何怕天下人知曉?

父尊是知道的,孩兒自幼便對父尊極是崇拜敬重,闊別多年日夜思念,如今終得相見,實在壓抑不住私念,更為父尊自豪,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席撒並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一位盛名傲絕天下的父親!

因此惹惱父尊,甘願領罰。只求父尊勿因孩兒妖族血統心存偏見,此次來此也是想以行動證明孩兒的真心!」

一番話說的明知虛假的上水都忍不住相信,道尊左右心腹大多動容,便有央情說話的。

「我看席撒的確發自真心,當年他還小時就對道尊極其敬重,明顯偏愛勝過對其母,道尊何不給他個機會證明真心呢?」

道尊依舊冷淡,絲毫不為所動。

「他若不是血妖,我或許還會相信。你等又非不知,血妖之身,天生嗜血如命,血妖只能顯現時日越久,血煉之威越可怖,長久不得煉化活血則身心劇痛。如果身在妖族還可與洪荒猛獸相鬥以解其苦,這孽種混跡人妖之間,注定禍亂天下以致戰爭不止!人類注定不會認可他這樣的暴君,早晚投靠妖族!」

席撒從不知此節,料想以血妖示人只在北地和西蜀,便故作茫然。

「孩兒不知父親何來這種誤會,孩兒實非血妖啊!」

「哼!你當然不知道。你母親當年處心積慮,唯恐被察覺她試圖打入人族內部的陰謀,悄悄施法封印了你血妖本能,卻不知此事我早已察覺,任她法力高深最多不過抑制百年而已,如今天下尚且有人能制你,將來……可就未必了……」

席撒終於明白幼時一段記憶喪失以及血妖本能何故遲遲顯現的原有,聽他如此猜疑母親,心中憤怒,一時沒有言語,只裝做吃驚失措的模樣跪伏在地。

「也罷,將來事情再說不遲,如果你真能說服翼國投降,倒也能證明幾分真心,我便承認你的身世,也不再對你如此冷淡。在這之前你告訴我,魏王何故此際兵起晨曦?是否中了你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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