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同人】大劍之幽靈 作者:灰夢(連戴中)

haze6811 2011-9-21 10:00:0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 52009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4 11:28
第一百零一章 莉芙露的挑釁?


  讓一個防禦型戰士能夠發揮出堪比進攻型戰士的攻擊力,若是能成功,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而若說這樣的嘗試最有可能在誰的身上取得成功,排第一位的當然是嘉拉迪雅。

  林羽的妖氣爆炸技能,先決條件有兩條——體表氣孔關閉,以及自身妖氣完全操控。

  對於擅長使用妖氣同調技能,干擾甚至操控敵方行為的嘉拉迪雅來說,對於自身妖氣的操控,雖然因為妖魔意識干擾的原因而無法達到像林羽那樣做到完全掌控,其控制精度也跟其他的戰士不在同一個層面上——即便是感知精度更高的泰萊莎,也無法與之比肩。由於自身是防禦型戰士的原因,妖氣性質的狂暴程度要遠遜於進攻型戰士,相應的,在可操控性上,更為「溫馴」的妖氣則更加容易控制。另外,在反覆練習妖氣爆炸,以掌握充能、爆炸、減壓之間的時間差時,對於自身的肌體無可避免地會造成破壞,更加擅長肢體再生的防禦型戰士在練習時也要省時很多。

  於是所有問題全部集中到了第一個條件上——體表氣孔關閉。先不提關閉了氣孔之後,無法感應妖氣,使得作為「眼」的嘉拉迪雅原先所擅長的能力在戰鬥時完全無法使用,已經完善的戰鬥力大打折扣,這麼一個極為坑爹的後果。單單是如何訓練一個完全不畏嚴寒的半妖,使其能夠隨心所欲地「打寒顫」,也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包括豎毛肌在內,控制體表氣孔開閉的一系列平滑肌,是由植物神經所控制的,若非是銀髮少女這樣可以通過將相關控制域強制納入靈魂接駁,普通人大多數只能夠對於環境變化而產生被動應激反應,而無法主動控制。

  最開始當然是選擇嘗試直接回憶,在身為人類的時候,所感受到的嚴冬季節寒冷的感覺,挖掘被掩埋的記憶。然而這對於曾經一度沉浸在追殺叛逃同胞的黑暗中,心靈飽受拷問折磨的嘉拉迪雅來說,那種只是能夠讓普通人類稍微難受的記憶已經起不到一點作用了。

  在這之後選擇了體驗噁心這種感覺,畢竟當一個人感覺到噁心的時候,自然會起雞皮疙瘩,即收縮控制氣孔相關的平滑肌。只是對於看慣了鮮血四濺、內臟與腦漿一塌糊塗場面的嘉拉迪雅來說,再怎麼噁心的蟲子、老鼠甚至是什麼黃白色「嗶——」之類的事物,只能夠讓心臟極其強大的戰士皺皺眉頭而已。

  不得已的少女甚至逮住了兩頭做盜匪的畜生,劍刃橫在其頸項上強令二人搞/基,並讓嘉拉迪雅在場觀看。幾息的時間之內,戰士的確是被噁心到了——雖然不完全,手臂、脖頸以及後背都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逸散的妖氣一下弱下去了很多。少女幾乎以為已經成功了,然而這樣的效果卻只是發生了一次而已,再次試驗時,戰士已經能夠做到津津有味地觀賞了。

  「要再試幾次麼?」,腐化之嘉拉迪雅一臉躍躍欲試地看向銀髮的少女,「要不要再去捉幾個來?我覺得對於普通人類的強盜山賊來說,這種懲罰方式真的是再完美不過了,還不需要殺人~」

  即便是斬滅了自我的少女,也突然醒悟到,自己似乎是將什麼很可怕的怪物釋放出來了,心虛得後背出了一層細汗。

  在這之後,少女還嘗試過用甜得發膩的嗓音,對著嘉拉迪雅朗誦一些肉麻死人不償命的情詩——詩歌的來源自然是前世的記憶。不想原本使得戰士肉麻到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目的沒有達到,美御姐倒是被感動得眼淚汪汪、銀眸發紅,連平常一直保持著的羞澀都丟棄掉了,摟抱住不明所以的少女各種揉/捏磨蹭。

  在嘉拉迪雅想來,作為一個「文盲」,若不是發自真心,少女如何能夠寫出這樣比喻華麗、意象獨特的文字?嗯,由於從漢語翻譯為異界語言的原因,少女朗誦的詩句完全談不上工整,甚至還夾帶著非常多的語法錯誤——而這,再次向美御姐證明了,銀髮的少女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盲」……一想到「文盲」少女為了想出這樣的詩句而挖空心思,嘉拉迪雅就感動得無以復加……

  在花樣繁多的嘗試全部失敗之後,最後的方法,是在嘉拉迪雅的強烈要求下,少女極不情願地說出的。

  「尋找你的內心深處所畏懼之物,或是最深的傷痛之處,再現其心境,將最無力的恐懼或是無法經受的痛楚提取出來,化作心靈的嚴寒。」

  換而言之,這是通過構築死寒的心境,來影響自身現實的肉/體的方法。半妖戰士的心象對於現實存在的身體是有著無法理解的影響的,例如拉花娜失去的左眼,無法再生的原因雖然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選擇,另一部分也是由於自己姐姐造成的深入心靈的傷害。

  另一個例子則是原著中的克蕾雅,對陣普莉西拉時,竟然無法覺醒。原本對於大劍戰士來說,覺醒這種事情,只要不斷解放妖氣,越過臨界點,就能夠達到了,完全只是生理上的變化。然而由於珍給予的心靈上的枷鎖,克蕾雅即便是戰死,也無法完成覺醒從而變成吃人的怪物。

  對於一個戰士來說,構築這樣的負面心境,無疑是極為危險的,雖然已經有人在此之前踏出了先行的路徑。比照現如今的泰萊莎——斬斷一切,只留下最單一的牽絆,構築最為冷靜甚至於冷漠的心境,從而使得自己鋒銳無匹——可以知道,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變強,是可行的。而代價則是自我的強制變化,甚至是完全扭曲。

  憑藉著半妖戰士之身,獨自一人輕易將雖未全部完成,力量也已經達到深淵級的黑雙子擊傷敗退,泰萊莎的實力毫無疑問已經站在了戰士的最巔峰,以戰士的身姿獲得的力量,再也無人能出其右——只是這樣的力量是用絕情換來的,銀髮少女便是最大的犧牲品。

  嘉拉迪雅原本頭腦就極為聰敏,聽到這樣的方法,也是很快就預料到了可能造成的後果,一時也是躊躇了。加之邀請函上約定的時間也已經接近了,原本一路向南的旅途由於之前各種稀奇古怪的嘗試而耗去了大量的時間,此刻便也暫時放下了對於關閉氣孔的嘗試,專心前行。

  邀請函上安排的會面時間,是定在少女收到邀請之後一個月。莉芙露表示無論新晉北之深淵是否應邀,屆時她都會在費萊切斯等待——這樣的姿態確實是在表示極大的尊重。

  只是——

  「嘁!這是在挑釁麼?」身披黑色的斗篷站立在小鎮門口,面孔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中,嘉拉迪雅冷笑著面對著對面略帶敵意地警戒著的鎮民。

  「站住!除下斗篷!說出來意!外來者!!」為首的戴著鹿皮帽黑鬍子大漢,手持獵叉對準眼前高了他一頭的旅人,嚴厲地呼喝著。不同於被毀滅的皮耶塔,以及蕭條了的弗裡特雷,費萊切斯只是一座遠離阿爾方斯商業主幹道的偏遠小鎮。雖然鎮子外偏西南方向有著一座還算有名的古堡——費萊切斯堡,這也是小鎮名為費萊切斯的原因——這個時代可是沒有什麼觀光客。作為偏僻的小鎮,從來都只是原住民走出去到比較大的中心城鎮交流物資,連外來的行腳商人都沒有。加之兩年前的那場災難,自我保護意識強盛的鎮民,自然極度排外。

  只是嘉拉迪雅所說的挑釁,自然不是指面前這些人類的行為——這麼幾個爛蕃薯臭鳥蛋,並沒有被戰士放在眼裡。

  「可能是對我的試探吧……」,矮上一頭多的少女同樣無視了對面的人類,略微遲疑了一下,「畢竟她也知道,我作為一個覺醒者,卻是跟一幫半妖戰士湊在一起,這樣做,估計是在試探我的立場。」

  「也許吧……」戰士藏在兜帽上緣之後的秀眉皺了皺。

  在約定期限的前一天,兩人到達了費萊切斯的地界。身為最強之「眼」的嘉拉迪雅在兩天前就感應到了西之深淵在小鎮外的具體位置——那座還算有名的荒廢了的古堡中。而小鎮之中,則是有著複數的妖魔。

  費萊切斯鎮一半的人口,都已經被妖魔替代了。

  而就在這幫被不聲不響吞噬了同伴的鎮民,在他們的私人地盤對著兩人做出保護家園的姿態的時候,戰士感應到,鎮內某處的一所房子裡,三頭妖魔正在大快朵頤。

  「嘖!」,有些猶豫地,雖然表現出來厭惡,戰士還是轉頭看向了身側的少女,「克麗絲?」

  「嘉拉迪雅自己決定就好,全部殺掉也沒關係,不會造成什麼麻煩的。」

  「明白了。……哈~原本還自認為已經沒有什麼戰士的自覺了的,沒想到……」

  在對面警戒著的原住民已經開始不耐煩,蠢/蠢/欲/動的時候,全身隱沒在黑色斗篷中的高個子旅者,突兀地消失在人類的視野中……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9 00:41
第一百零二章 斬殺者之劍與被決定的態度


  「咯……咯……」女人上翻著白眼,折斷的四肢露出骨茬。下巴被撕裂至咽喉,暴露在空氣中的喉管中無意識地發出微弱的聲音。鮮血在這封閉的屋子裡肆意地流淌著,瀕死的人類隨著怪物們在他們被刨開的胸腔裡的撕扯動作而抽搐著、搖晃著。

  青黑色的妖魔一邊撕扯著女人的內臟,一邊流淌著眼淚。那金黃色的獸瞳透露著興奮、滿足跟恐懼、悲傷相雜糅的情感。

  「媽媽……媽媽……至少讓我……把你……吃乾淨……」

  「啪!」一記手爪揮擊狠狠地扇在完全進入了兒子角色的妖魔的臉上,攻擊的妖魔似乎是不受控制地給出了這一擊,不過並沒有繼續追擊,而前者也並沒有報復——同為妖魔的它們都瞭解,這只不過是被人類的記憶影響了而已。

  同樣任由淚水在那張猙獰的臉上恣意縱橫,攻擊了同伴的妖魔拋開了自己手下的老者——那是它所扮演的鎮民的父親——用那帶著鮮紅的人類之血的手爪,彷彿痛惜似的撫上了女人的臉龐,使得彌留之際的女人從心底再一次生發出絕望的恐懼。

  「砰——!!!」厚實的門板陡然朝著屋內碎裂飛射開來,黑色斗篷罩身的來者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情景。呈現出不同姿態哭泣著進食的妖魔,被這突然的情況打斷了各自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暫時停了下來。

  「這種場面,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了,終歸還是覺得討厭啊……這樣看來,從誕生之日起,我們注定了是天敵呢。」

  來人喃喃地說著,讓這些沉浸在食慾中的妖魔一時無法理解的話語,卻沒有留時間讓它們多想——人過,頭顱飛起。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也完全無需使用自己的得意技能——區區妖魔而已。青黑色強壯無比的身軀上,頸項的切斷口開始向著上方奮力地噴射紫色的妖魔之血。

  紫色的血雨中,妖魔的斬殺者不閃不避。輕輕地拂下斗篷的兜帽,摘去遮住眼眸的黑帶,金髮銀眸的半妖戰士仰頭迎向淋落的血雨,讓帶著些許迷茫的秀美面龐沾滿紫色的血污。

  屋內的地面,鮮紅的人類之血跟紫色的妖魔之血已然混雜。濃厚的血泊之中,被襲擊的三個人類也都已經斷氣。帶著一身濃重的血腥氣,銀眼的魔女提著泛著銀白色的骨質大劍,踏出了這間屋子。

  「呀啊——!!!嗝——」驚懼的尖叫聲陡然被割去,一顆還算清秀的女性頭顱飛起。就在這街道上,光天化日下,眾目睽睽中,銀眼的魔女輕描淡寫地將揮出的大劍收回。

  混亂驟起。驚叫聲、怒喝聲、哭叫聲,夾雜著路人的攻擊,人類無視著那沖天而起的紫色血液,只是恐懼而驚怒於眼前魔女的殘暴。戰士的銀眸空寂地看向前方,秀美的面容此刻竟然帶上了淡淡的笑容。

  「妖魔獵人,嘉拉迪雅,於女神歷758年秋,對阿爾方斯郡費萊切斯鎮執行清掃。」

  捨棄了組織稱謂,捨棄了稱號與排位,即便不再為組織效力,此身仍舊是專司獵殺食人妖魔的戰士。即便被人類恐懼著、唾棄著、攻擊著,也會繼續戰鬥下去——至少,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這只是因為身在戰士的群體之中,有著戰士的同伴,而無法對妖魔的食人行為視若無睹而已。

  鎮門口跟剩下的旅者對峙著的青壯年,很快被後方的騷亂驚動了。為首的黑鬍子大漢原本就在驚疑一瞬間小時不見的高個子陌生人,此刻則是有些焦躁地示意身後一個年輕人去看看情況,然後對著剩下的人一揮手:「先把他抓起來!」

  雖然留在原地的斗篷人身材比消失的同伴矮小很多,但由於這裡是北地的原因,對於野外獨行的人,大漢仍舊下意識地將對方當成一個男人。

  面對著圍撲過來的眾人,籠罩在斗篷下的少女完全沒有在意的意思,甚至目光都沒有停留在他們身上,只是定定地看向鎮內——那是戰士所在的方向。包圍起來的人類將將撲住斗篷人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影突然一閃,消失不見,抓捕者們紛紛措不及防地跟對面的同伴抱在了一起。

  站在半空之中的少女淡淡地瞥了一眼腳下滾成一團的人類,又抬頭看了看鎮子那一邊的古堡,然後將目光放回鎮子內。非人類的強大視力如同望遠鏡一般,清晰地顯示著戰士在妖魔集群之中信手斬殺的情景。

  「在上面!!!」

  「什麼?!」

  「怎麼可能?!!」

  「那個傢伙,一定不是人類!!!」

  「可惡!是怪物麼!!」

  地面上的人類慌亂地嘈雜著。

  「後退!!都往後退!!!」黑鬍子大漢總歸還是一個鎮定的人,大聲命令著手足無措的年輕人們向後撤退。

  「不好了!!!穆哈!!!」先前被派遣回去查看情況的年輕人滿臉驚惶地狂奔回來,遠遠地就向著黑鬍子大漢高聲喊叫著:「是之前不見了的那個女人!!!她在鎮子上——」

  疾奔回來的年輕人順著同伴們驚懼警戒的目光抬頭向上看去,呼喝聲戛然而止。

  「這、這,咯……」

  「鎮子上發生了什麼?!!那個女人在幹什麼?!!快說!!!」聽到一半的黑鬍子大漢焦躁地抓住年輕人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大力搖晃著。

  「呃、呃……」,被搖晃得喚回神的年輕人張了張嘴,臉上驚惶恐懼地表情刺激得大漢更加急躁了,「那是個女人……是魔女!!!她在鎮子上胡亂殺人!!!銀眼的魔女!!!」

  大漢聽到「胡亂殺人」的時候就一把將年輕人丟到地上,提著鋼叉就要像鎮子裡沖了,抬腳衝出幾步,陡然聽到最後一句,立刻剎住了腳步。

  「你說什麼?!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那個魔女在鎮子上胡亂殺人!!!」

  「什麼魔女?!什麼樣的魔女?!!」

  「銀眼!!!一雙發光的銀眼!!!」

  黑鬍子大漢走回幾步,皺緊了眉頭,在被丟到地上的年輕人不解的眼神中,沉默著。

  「那個銀眼的魔女,頭髮是什麼顏色?穿的是什麼衣服?」

  「頭、頭髮?衣服?……衣服是黑色的,斗篷下面,對,好像是黑色的風衣和皮甲……頭髮……頭髮不記得了,只看到一雙發光的銀眼!!!穆哈,你快去救人啊!!!」

  「別叫!!……發光的銀眼?是反光吧……」大漢喃喃自語著,沉思了一會兒,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半空中人影的前下方。

  「你們,是大劍吧?」如此高聲問著,引起身後眾人一陣疑問的私語。

  沒有回答。

  半空中的少女甚至沒有給予一瞥,只是專注地看著鎮子內部,不時抬眼瞟一眼遠處的古堡。

  大漢皺了皺眉頭,轉身一邊走一邊揮手:「走!都跟我回去看看!」

  「那,穆哈,這邊呢?」身邊的年輕人伸手指了指半空中的斗篷人形。

  黑鬍子大漢回頭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都跟我回去!你們留在這裡也只能幹看著,沒什麼用!」

  作為兩年前去過號稱北方起始之鎮的皮耶塔,在第一次覺醒者襲擊之後被大劍們驅趕離開的一員,叫做穆哈的大漢在那之後也刻意打聽過那些有關於妖魔的,北方人所不熟悉的事情,也因此比這些毛頭小伙子們知道的多得多。

  在大漢的命令下,年輕人們帶著或驚懼、或憤恨、或疑惑的情緒,跟隨著離開了。只是他們沒有看到,在他們抬腳沒多久,原本懸浮在鎮門外半空中的斗篷人形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清掃已經結束了。

  渾身沾滿了紫色的血污,金髮銀眼的戰士站在或已經顯露出怪物的形狀、或仍舊停留在人類形象、或正在逐漸變形的一地破碎肢體中間,腳下的紫色血漿沒過了靴尖。持劍的手腕抬起,被抓握住的大劍陡然向下一甩,如同組織的制式大劍一般,滿滿覆蓋了劍刃的紫色血液在腳下的血泊裡濺出血花,大劍重新恢復泛著銀白金屬色的乾淨原貌。

  轉身看向從空中落下的人影,沾滿紫血的清秀臉龐勾起一個輕鬆的微笑,跟散發著煞氣的一身血污配合著形成一幅帶著詭異美感的畫面。

  「這個動作,好久沒有做了,還以為已經遺忘了呢。」戰士露出一個有些悵然的表情,看了看剛剛甩去大劍上血污的手臂,然後挽了一個劍花。

  「跟其他人不同,我的家人,並不是因為妖魔而死。」戰士仰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卻是生發出一些慨歎的感覺,追憶了起來:「我是在失去家人之後,在鄰村的一次妖魔中,被組織的戰士救下,被代理人——啊,那個時候只知道叫做黑衣人——帶到組織的……」

  「一直都是做著追殺同伴這樣的任務,也自認沒有作為一個斬殺妖魔的戰士的自覺……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昏昏聵聵地恐懼著……」

  「直到遇見你……」

  「北方之戰之後,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麼……」

  「向組織復仇什麼的,雖然也同樣討厭那個組織,我本人卻沒有什麼太強的慾望……那個時候,我其實也沒有把她們當作同伴……」

  「只是跟著你而已……在這之後很多事……」

  「再後來,辛西婭……」

  「只是,現在發覺,看著那些吃人的怪物肆意囂張,而什麼都不做的話,真的很不爽啊……」

  「然而,甩去那滿滿一劍的妖魔之血,這個動作,卻是能夠讓我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暢快呢!」

  斗篷下的少女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那張帶著一些解脫意味的笑臉,點了點頭,張開手臂擁住了滿身血污的戰士……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10 19:26
第一百零三章 一點都不像


  費萊切斯,廢棄的古堡。真正的領主級城堡,建成年代已不可考,隨著人類貴族的沒落,褪去了榮光而半臥在無章的歷史之中。黑石築就的牆體凍結在霜雪之中,使得整體上雖有破敗,卻稱不上傾頹——這是在大陸的其他地方所無法見到的。

  五百年來,妖魔之說在北地從未流行,然而安逸地被伊斯利圈養著的人類,並不會因為這樣的安逸而缺少畏懼的對象——手制心中的鬼神,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賦。受白銀之王保護的北地,雖地處苦寒之境,卻是大陸上商業最為繁榮區域,保有了較為完整的文化傳承以及五百年來的歷史。

  要將一座罕有的文物級古建築傳說成幽靈古堡,並不需要如何曲折而綿延的口耳相傳,五百年的完整歷史已經太過充足了。

  「你們要去的,是那座鬧鬼的古堡麼?」

  清理完整個小鎮的妖魔,全鎮的人形生物消失了一半之後,在嘉拉迪雅對著匆匆趕來的黑鬍子大漢,帶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思勸了一句讓他們疏散的時候,對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即便是先前的屠戮讓她明確地將自己劃進了妖魔獵人的歸屬,嘉拉迪雅並沒有那個耐心反覆勸人類離開——那個穆哈的確是一臉嚴肅的表情,然而其他人的臉上,雖然大都帶著驚魂未定的顏色,卻還是對戰士的忠言不以為然。

  「所以說,這就是所謂的『鬧鬼』的古堡麼?」,高挑的戰士站在古堡的門前,攤開雙手挑著眉頭,有些拗口地拼讀著那個陌生的詞彙——古堡內兩團濃厚的甚至讓她產生粘膩的噁心感的妖氣團,正在準備迎接來訪的客人,「選這裡作為會面的地點,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來北地的樣子。看來這幾百年裡,作為西方掌控者的莉芙露也不老實呢。」

  站在嘉拉迪雅右手邊的林羽,紅瞳中卻帶著一絲古怪的顏色。戰士的言下之意,北地所流傳的鬼神之說,其起源的無法以常識理解之處,仍舊來自於妖魔食人——伊斯利麾下龐大的覺醒者軍團並不是素食者。只不過因為白銀之王謹慎而強力的管理節制,被圈養的人類不知真相而已。

  而說莉芙露很不老實,並不是第一次來,是因為在戰士看來,此地所謂的『鬧鬼』的傳聞,自然是西之深淵曾經在此出沒引起的——儘管大陸的其他地方並不是沒有鬼神的傳說,卻不如北地流行,戰士也並不相信那種東西真的存在。

  「『鬧鬼』,幽靈麼?(此處鬼與幽靈等同)」,嘉拉迪雅輕笑著轉頭看向少女,「幽靈古堡啊,是屬於克麗絲你的城堡呢~」

  「額……」,稱號為幽靈的少女眼神更加古怪了。由於自己的來歷以及身體構造的原因,林羽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允許靈魂體獨立存在的。幽靈乃至於鬼神這種東西,說不定還真的存在——只是一種存在方式特殊的生命體而已,並且,自己剛巧就很接近。

  並未多作停留,跨過門口被烈風捲積在此的礫石,穿過一段不長的走道,兩人站在了大廳裡。

  「北之深淵,幽靈之克麗絲,妾身已恭候多時了。」清脆的蘿莉音突然從頭頂響起,不過兩人都未曾顯示出驚訝。

  一改全身上下單件連衣裙的真空著裝裝束,似乎為了並不必要的保暖一般,黑長直的蘿莉一身傳聞中的北地貴族的打扮,銀白色的皮裘袍服和帽子,披肩掛下銀白色的金屬和紅寶石鑲嵌成的菱形壓風墜飾,輕提著下擺緩緩地從斜向的台階上拾級而下。身後半步,則是一身僕人服,收拾得人模狗樣的醜男大夫,低著頭微微躬身,亦步亦趨,十分配合地扮演著隨從的角色。

  「昔日之別,雖於吾等長生者而言,與昨日之事無異。然今日重逢,汝已晉身北之君主。吾等無盡生命之中,如此幸喜亦非常見。妾身嘗思……」緊繃著那張蘿莉臉,用著有些腦殘的古語,莉芙露一邊述說著,一邊走下了台階,向著少女靠近過來。

  「額……嘉拉迪雅,她在說什麼啊?」某文盲的少女感到壓力很大,一句也聽不懂,只好輕輕地扯了扯嘉拉迪雅的斗篷,輕聲詢問著。

  「嗯,大概意思就是,因為你成為了北方之王,她想幫你慶祝之類的……」,即便是見識很廣,貴族禮儀課也修得不錯的嘉拉迪雅,也是皺著眉頭,有些吃力地理解著對方話裡的意思,「唔,應該說,不愧是幾百年前的人麼?哎,對了?克麗絲你既然聽不懂的話,上次遇到她的時候,是怎麼跟她交流的?」

  【她原本又不是這個樣子……】少女有些無語地想要翻一下白眼,就在這時莉芙露一個飛撲撲到身前。

  突然的舉動刺激得嘉拉迪雅猛地抽出劍來。屠光了鎮子上的妖魔之後,因為不確定接下來是不是還會有突發戰鬥的緣故,戰士並沒有將大劍交給林羽收起來,而是斜著夾在腋下——雖然大劍有一人高,卻也只是對於大陸人類的普遍身高而言,而做得跟制式大劍一樣的骨釉質大劍,嘉拉迪雅要夾在腋下是十分容易的。

  不過手持大劍的嘉拉迪雅並沒有即刻進攻,因為對面打扮得彷彿一個北國小公主似的莉芙露只是抓住了林羽的雙手攏在胸前,雙眼還閃著小星星。

  嘉拉迪雅呆愣住了,林羽也呆愣住了。

  因為莉芙露用那萌萌的蘿莉音反覆地詢問著:「吶~像不像?像不像?」

  銀髮的少女眨巴了幾下眼睛:「像……」

  某蘿莉等不及臉上要綻放出一個笑容——

  「什麼?」

  少女不解著,有些遲疑地反問著:「像什麼?」

  雖然能夠感覺到他人情緒的直覺在提醒她,眼前的西之深淵是想要從她這裡得到認可的答覆,未感覺到敵意的少女還是有些遲鈍地想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嗚……」,有些不滿地,黑髮蘿莉鼓了鼓嘴巴,「北地貴族啊?難道不像麼?」

  少女微微歪了一下頭,打量了一下莉芙露的著裝,只是前世見慣了華麗衣服的林羽並不認為對方的著裝有多麼了不起——文盲的少女自然忽略了西之蘿莉開場拽的那一長串聽不懂的言辭,而那恰恰是對方想要特別表現出來的。

  「不像。」少女搖了搖頭,蔥指指向了蘿莉胸前的黑髮,「顏色,不對。」

  妖魔的橫行使得人類貴族沒落,除了北地之外,其他地方所謂的貴族,只不過是一些足夠幸運的富商,跟真正的貴族已經是毫無關聯了,並且北地的貴族事實上也只是昔日榮耀之人的遺族而已,沒有封地,產業也在商人的衝擊下艱難生存。

  莉芙露所扮演的貴族,自然是她那個時代所見到的,真正的貴族。

  然而即便北地貴族並不都是銀髮的,但也不可能是黑髮的——北地長年陰雲而缺少光照(這不是地球上的極地),長久在此生活的人類體內色素相對缺乏,而這恰恰是北地貴族所崇尚的高貴的特徵。貴族們注重血脈的純淨,自然會禁止與外來人通婚。同時比起平民來說,貴族家族可延續的年代是極為長久的。於是這樣一代一代地傳遞下來,禁止跟外人通婚的北地貴族,在外表上跟北地平民的差別也已經越來越明顯,更不用提外地人了——黑髮的莉芙露的外貌是最不可能像北地貴族的。

  關於北地貴族的常識,是少女在跟嘉拉迪雅提及自己身體的變化,以及跟白銀之王伊斯利有著可能的聯繫的時候,嘉拉迪雅給她普及的。於是難得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文化上的知識的文盲少女,毫不猶豫地運用了來打擊面前這位矮了她一頭的蘿莉前輩。

  「這我當然知道哇!我是說——額,算了……原本就沒指望你能夠聽懂……」,西之蘿莉突然洩氣地放棄了,掃興地擺了擺手,又指了指周圍的一圈,「怎麼樣,這裡?」

  「什麼……」,銀髮的少女在此有些不解地反問著,「怎麼樣?」她不知道對方想要她對這麼一個破舊的古堡做出什麼評價,卻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對方掩藏的一絲試探的意味。

  莉芙露深深地看了一眼懵然的少女,伸手到少女胸前挑起一縷銀髮:「雖然原來那個傢伙或許更加合適,不過我怎麼看他都不爽呢~現在麼,變成了你來做這北地的女王——」

  頓了頓——「女王呢~換成我這樣的打扮就更像了,保存得這麼好的城堡也不多了呢,嗯,索契德切斯不知道還在不在……」

  遲鈍的少女面對著西之蘿莉的喋喋不休,此刻也終於是明白過來了對方在詢問什麼——

  【權勢麼?那種東西,我怎麼可能……不過就這麼誠實地回答,好麼?】

  正在少女有些微微猶豫的時候,清冷的御姐音此刻突然插了進來:「不論是否想要那樣的權力,這於你又有什麼干係?」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13 18:26
第一百零四章 衝突


  聞聲詫異地挑了挑眉毛,似乎剛剛注意到這邊還站著一個半妖戰士一般,黑長直的蘿莉扭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挑的御姐,淡淡地問道:「你是哪位?我記得,我所邀請的客人,只有新晉北之掌控者而已。達夫!」

  一聲清喝,並未多作說明,身後扮作僕從的醜漢便雙肩一聳,身軀立時膨脹撐破了外衣,迅速脹大變化為了青黑金屬色的巨大覺醒體。

  嘉拉迪雅抓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打量了一下進入戰鬥狀態的男性覺醒者,仍舊看向西之深淵:「便是沒有邀請又如何?討伐者對於你們這樣的吃人的怪物,從來都是不速之客吧!我問你,鎮子上的妖魔是你的手下吧!」

  「不速之客麼?唔~那也沒錯!」,西之蘿莉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真是可愛的後輩呢~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也怨不得主人的驅趕吧?」

  「莉芙露」,銀髮的少女突然冷冷地將自己的手從對方手中抽了回來,稱呼中的敬語也不再使用了,「嘉拉迪雅的一切意願便是我的決定……」

  冷厲的紅瞳盯住了西之深淵,黑長直蘿莉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小口張成了o字形,似乎有些不能接受這麼一個與她等同,甚至打敗過她的深淵者竟然會侍從區區一個戰士。有些不敢相信地又打量了一下持劍待發的戰士。

  【當初那個,她所要追隨的,是那個『微笑的泰萊莎』吧?這個嘉拉迪雅明顯不是啊?!】

  「更何況,主人?」,銀髮少女的聲線再次冷了幾分,這下就連達夫那個蠢蛋都看出來,這個面癱的北之深淵要翻臉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下方的莉芙露——雖然不願意承認,它也知道,莉芙露不是這個面癱的對手。

  「這裡還是阿爾方斯的地界吧?剛剛是你說,我是這北地的女王的吧?那麼……」

  「在我的面前自稱主人,還要驅趕我的——」氣勢逐漸拔高的少女,咄咄逼向蘿莉的前輩,說道此處時卻是稍稍卡了一下。愛人?主人?朋友?同伴?

  「驅趕我的人」,略微一愣神之間,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少女只是含糊地略了過去,「你是在羞辱、戲弄我麼?還是說,你叫我過來,只是想跟我打一架而已?」

  沉默。

  黑長直的莉芙露愣愣地張著小嘴,帶著些微不知所措的表情,略微仰著臉尷尬地看著紅瞳中透出殺機的面癱深淵者。她沒有料到新晉的北之深淵如此不知輕重,會為了區區一個防禦型戰士,跟自己這樣能夠左右大陸局勢的深淵者翻臉——是的,她知道嘉拉迪雅是誰,之前詢問對方是哪位,也只是明知故問罷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解——儘管是有史以來最強的「眼」,也是個位數戰力的戰士,然而區區一個防禦型戰士,跟自己所代表的西方勢力的友好關係,仍舊是不能比的。

  她並不認為林羽是因為什麼飄渺的同伴情誼——閱人無數的黑長直蘿莉,在第一次遇到銀髮少女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對方是那種心中只有一個目標最重要的那種存在,屬於為了感情可以毫不猶豫地拿命填的類型。也正因為如此,同伴情誼在這種人身上無法形成牽絆——同情憐憫可以有,但卻無法成為可以阻擋自身前進的障礙。

  這樣的性格讓當初遇到少女的莉芙露莫名地生發出了好感,也因此特意調查了那個最強No.1的詳盡資料。只不過在北方戰役結束,倖存戰士隱遁之後,她也無從瞭解這群叛逃者的狀況,無法想像這個令她起了好感的後輩會移/情/別/戀。

  【我的人,麼?……或許是那個泰萊莎關照要保護好的人吧……】

  雖然這樣尋找著勉強的解釋,莉芙露卻是失去了親近少女的興味——她無法忽略少女在說道對戰士的稱呼時,所不由自主出現的剎那遲疑。

  「嘛~你看,這就是權勢的用處,不是麼?」蘿莉似乎有些掃興的話語劃破了僵硬的空氣,「之前的話,就當作玩笑好了,畢竟,你原本也沒有以北方女王自處,不是麼?」

  見對方作出了退讓,銀髮的少女也沒有再作逼迫,畢竟,她還想聽聽,對方約自己見面,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麼~」,西之蘿莉後退幾步,嘴角掛起一絲笑意,洩露給少女心中惱怒的情緒,「這位後輩,那些妖魔可不是我的手下哦~」

  「是麼?」嘉拉迪雅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沒錯哦,那些覺醒者投靠我,我都懶得理,毫無用處的妖魔,我又怎麼可能看得上?那些傢伙不過是達夫臨時的跑腿而已。」

  嘉拉迪雅深深地皺起眉頭。她聽出來對方並不願意跟林羽戰鬥,但是又想要出一口氣。

  稍稍想了想,抬劍指向眼前鋼鐵的巨像:「克麗絲,你那個評價,我想試試看。」

  銀髮的少女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雖然戰士說得沒頭沒尾的,少女卻是知道,對方的意思是想要試試自己的界限,希望她不要出手,並阻攔住西之深淵的干涉。

  「啊啦~」西之蘿莉故作驚訝地掩住了小口,看著劍指達夫的嘉拉迪雅,只是那雙烏溜溜的眼瞳之中並沒有一絲訝異的神色。

  「莉芙露?」達夫抓撓著光禿禿的頭頂,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刮擦聲,翁聲甕氣地請示著它的情人——倒不是它膽小畏懼在場的林羽,而是它知道它的莉芙露不是這個新晉北之深淵的對手,它自己又完全不會判斷形勢,怕給莉芙露帶來麻煩。

  「嘛~既然這位可愛的後輩想要見識一下前輩的風采,你就讓她見識一下吧,達夫。」

  「哦,好。」,達夫呆笨地點了一下頭,瞬間換了一個很噁心的表情衝著前下方的嘉拉迪雅,「唔嘿嘿嘿!!!很不服氣麼,小蟲子?我們來玩玩吧!!」

  最後一個音節未落,趁著張嘴之際,一根足有成年人腰粗,表面經絡虯結的黑鐵色鋼柱砰然射/出——儘管腦子過於呆笨,數百年的經歷也足夠達夫懂得偷襲的意義。

  巨型柱體挾著呼嘯的勁風轟入地面,黑石的地面被激起了波動,然後碎裂、翻捲、飛射——理所當然地,沒有擊中仍舊淡定地立在原地嘉拉迪雅,戰士只是略微揮動那柄骨釉質的大劍,「當當」幾聲將飛濺向自己的碎石隨意撥開。

  「咦?奇怪?」鋼鐵的巨像一臉蠢相地再次撓了撓腦袋,看著閒庭信步似的走向自己的「小蟲子」,卻沒有多想,抬起右臂張開五指,「咻咻咻咻」五聲連射,大腿粗細的鋼柱射/出,籠罩住了對方閃躲的空間,同時巨口一張,一根巨型鋼柱徑直轟向中間的位置,之後又立刻雙手交握,向著剛剛攻擊的位置最大出力地擂了下去。

  「轟轟轟轟轟!!!」連續不斷的轟響聲中,整個大廳搖撼著,煙塵瀰漫開來,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嘿嘿嘿嘿!可惡的小蟲子,這下看你還怎麼躲!」

  躍到了台階之上,躲避塵土和碎石的莉芙露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嚴肅著笑臉盯著下方達夫全力攻擊的地方。

  「嘿嘿……額?怎、怎麼回事?」仍舊帶著蠢笑的殘留,達夫不可置信地看著想像中應該被自己砸成了一灘肉醬的戰士,正好端端地被自己虛握在兩手之間,偏偏沒有一點蹭到,反而成了保護對方不被碎石所傷的屏障——戰士連撥打飛石都免了。

  達夫傻著眼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戰士,然而嘉拉迪雅並沒有發呆。看著近在眼前的青黑色巨大手掌,想起少女所說的深淵之下最強防禦。

  【防禦型戰士就真的斬不開麼?】

  不信邪的嘉拉迪雅用出自己生平使用過的最大臂力,一劍全力劈在了達夫虎口,表面堅甲的接縫處——

  「哇啊啊!!!好痛啊!!!」呆愣中的達夫頓時慘叫起來,海帶似的淚水立刻流滿了那張醜臉,「混、混蛋!!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這樣的反應,似乎表示嘉拉迪雅一劍建功了,然而事實情況是——嘉拉迪雅那攻擊薄弱處的一劍,僅僅劈入大半個劍刃的深度而已,達夫劇烈的慘叫只是因為對方天生怕痛。

  【可惡!!】被打擊到了的嘉拉迪雅忘記了在第一時間發動妖氣控制,有些慌亂地跳開閃躲了一擊轟下的拳頭。

  【泰萊莎、伊奈莉、珍,甚至還有那個克蕾雅……或許再過不久,芙蘿拉也可以,而我竟然、竟然……】

  【就算是克麗絲可以將我保護得很周全,那又如何!……】

  腦海中充斥著惱恨與不甘的嘉拉迪雅,閃躲著對方狂亂的攻擊,瞅準機會全力來了一記干擾,使得對方原本大力的錘擊偏了方向,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手腕關節處——

  「辟啪!!卡嚓!!!」

  「嗚哇哇哇!!!好痛啊!!!」,達夫痛苦地暫時停止了攻擊,滿臉海帶淚轉向了台階上觀戰的莉芙露,「嗚嗚嗚嗚!!我達不到她啊,莉芙露!!!」

  「笨、笨蛋!!!丟臉死了!!哭什麼哭啊!!!」

  「可、可是真的好痛啊!我都打不到她!」

  「笨蛋!!她只是擾亂了你的妖氣運行而已,你只要——」黑長直的蘿莉有些跳腳地就要指教她那蠢笨的情人,卻發覺後背一股惡寒陡然升起。

  【什、什麼時候?!】被達夫引開了注意力的莉芙露,重新回過頭去看原本林羽所站立的位置,然而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15 23:11
第一百零五章 激化


  眼前,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慢了,下方不遠處達夫那張哭泣著的巨大醜臉變得模糊起來,視野陡然拉近,眼前飄飛的黑色石粉清晰可見。碎石飛濺聲,跳躍打鬥聲,一瞬間似乎都遠去了。尖銳、冰冷,從背後傳來的,是毫不留情的殺意。

  然而只是一瞬而已。剎那的震懾雖然讓西之深淵墮入深寒,黑長直的蘿莉呼吸之間便回復了心境——西之深淵是不受偷襲威脅的,在妖氣充足的情況下,憑藉著身體結構的特殊性,沒有人能夠對其一擊秒殺,即便是斬下頭顱也做不到。

  只是提到嘴邊提示的話語卻也是無法再說下去了。雖然身後的那位並沒有攻擊,莉芙露還是瞭解了底限。看著達夫掛淚的雙眼透出的期待的目光,莉芙露張著嘴發不出聲音。數百年的生命沒有遇到過被人如此威脅的境況,從來沒有面對著自己的傻男人期待的目光卻無法作出回應。

  心裡很難受,很憋屈。

  【混蛋!!】

  雖然打不過新晉的北之深淵,她並不懼怕對方。然而她不能衝動——對方完全是那種毫不多作考慮,不知三思為何物的瘋子。想起最近組織在南方的動作,還有那個白癡女人的短視腦殘行為,堂堂的西之掌控者很想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普通蘿莉一樣,大哭一場。

  鋼鐵的巨像達夫傻不拉幾地看著它的蘿莉,臉上帶著可笑的海帶淚,然後後知後覺地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蘿莉背後,紅瞳跟那髮色一樣冰冷的覺醒者少女。金黃色的豎瞳注意到了莉芙露緊咬起牙關,忍氣吞聲的憋屈表情,也明白了什麼,沉默了,叫痛的哭泣聲也止住了,默默地回過頭去,提起未受傷的手臂一拳拳砸下去。

  怎麼辦啊,莉芙露……

  好痛啊,莉芙露……

  要去哪裡啊,莉芙露……

  哦,原來是這樣啊,莉芙露……

  莉芙露……

  ……

  戰場變得沉默起來。雖然仍舊充斥著鐵拳轟擊聲、碎石飛濺聲,劍刃劈斬、輾轉騰挪,卻再也沒有了一句人語。鋼鐵的巨像怒拳沖錘著,不時夾雜著手指、腕部和口中的鋼柱轟擊。

  【莉芙露……】

  蠢笨的面容上沒有了白癡的表情,只是冷肅著,金色的豎瞳緊緊鎖定著手持大劍跳躍閃爍著的身影。

  站在莉芙露身後的少女冷漠地看著戰場,目光接觸著那金髮的身影時才會變得柔和一些。氣氛有些壓抑,少女並不是無法感覺得到,然而她並不去理會那麼多——滿足嘉拉迪雅的需求,無論是做什麼、怎麼做,都可以,其他的一概不顧。

  斜向左滑出一步,腰粗的鋼柱轟擊在右腳邊,青黑色的表面上虯結著經絡,在冰冷的空氣中逸散著白色的熱氣,顯示著將它射/出的體腔的熱力。戰士皺了皺眉,未曾停頓又是向後一個緊急小跳,巨大的鐵拳便貼著面砸進面前的地面。

  「嘖!」嘉拉迪雅皺著眉看著青黑色的巨大覺醒者,白皙的臉上沾上了黑色的石粉,被碎石劃出了幾道血痕,幾根髮絲粘在了臉頰上,髮梢勾進了嘴角。從對方停止哭叫,不再喋喋不休開始,攻擊便開始變得難以扭曲起來。每一擊都帶著堅定的意志,似乎背負著什麼而戰鬥一般,就連鋼柱轟擊這種飛射性攻擊也很難偏轉。

  而且——【跟北方之戰時的覺醒者軍隊,不在同一個級別上啊……】一個跳轉步,勉強擋開幾塊大塊的飛石,轟擊的巨大聲響震得耳孔發疼。戰士有些頭疼地看著那如同鋼鐵覆蓋著的身軀,那厚重的鐵甲之下,濃厚的妖氣如同沉重的磨盤一般碾轉著。

  【要用小樹枝去挑磨盤麼?……】緊咬著牙關,一側身,閃過對方那條被它自己砸斷的手腕上射/出的鋼柱。

  【不過幸好,似乎並沒有弄明白,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呢,不受我的妖氣控制影響……】

  金髮銀眸的妖魔獵人視線略一掃過對方膝蓋跪著的地面……

  【僅僅是帶著這樣的意志攻擊,還是不夠的啊……】

  閃過又一輪鋼柱轟擊,戰士呈Z字線曲折地向著對方的膝蓋靠近……

  【所以說,果然是個笨蛋啊,戰鬥所包含的,可遠不止攻擊呢……】

  骨釉質的大劍雙手舉起,倒持向下,劍尖指向那巨大的膝蓋跟石板地面的接觸點……

  【在我的擾動之下,你還能夠保持平衡麼?】

  承受著那龐大軀體重量的地面瞬間崩塌,鐵青色的巨像一時微微失衡,巨臂下意識地撐住地面,保持平衡。然而,左臂由於腕部折斷的緣故,雖然不再呼痛,那無法忍受的疼痛感還是讓達夫下意識地只用完好的右手來支撐沉重的身體。

  只是這一支撐的動作並不是攻擊行為,而是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的條件反射,沒有堅定意志灌輸的動作,被抓住機會的嘉拉迪雅再次施加干擾,結果是撐錯了位置,不但未起到恢復平衡的作用,反而加劇了失衡。而此刻,那已被破壞的地面再次遭到戰士的攻擊,破壞面擴大,鋼鐵的巨像已經整個傾斜了下來。

  保持平衡,是一種身體的自然預制,自主調節,這種事情是無法依靠灌注意志硬來的,即便是在怎麼警惕注意,也只能夠是下意識的反應。這樣程度的動作,遠遠無法抵抗嘉拉迪雅的妖氣擾動。每一個自主調節平衡的細微動作都被扭曲了原位,加劇了失衡。

  於是鋼鐵的巨像就這樣被自己撂倒了,在嘉拉迪雅的控制調節下,仰面躺地——俯趴的姿勢可以很輕易地爬起來,戰士自然不會讓對方如意。

  仰躺著的達夫悶聲掙扎著,卻在毫不停頓的干擾之下,無法把握到正確的支撐點,連側向滾翻都做不到,如同被掀翻了的王八一般。

  提著大劍,嘉拉迪雅舒緩了一下呼吸,擦了擦臉頰,從容地踱到達夫那巨大的腦袋側面。

  「小蟲子,準備給我撓癢癢麼?」醜漢側過臉,不死心地張口又噴/射了一根鋼柱,在戰士閃過之後,呲牙裂嘴著。

  沒有理會覺醒者的桀驁,嘉拉迪雅只是面無表情地舉起劍,劍尖正對著覺醒者的眼睛刺下去。

  「叮!!」火星四濺,大劍被鋼鐵般的眼皮彈開,然而畢竟只是眼皮而已,青黑色的表面已經流出了紫色的血液,再下一擊,也絕然是擋不住了。

  蓄力,再次全力戳刺,只是刺中之地已然是一疊黑色的條帶。

  「夠了吧?」清脆的蘿莉音夾帶著隱忍的怒火,戰士抬頭向上看,黑長直的蘿莉豎眉怒視著下方,左臂局部華為了覺醒體延伸了下來。

  「是麼?」,冷漠的聲音從戰士右手邊響起,卻是不知何時已經閃過來的銀髮少女,「戰鬥是你挑起的,於是現在這樣的局面,你又說夠了——」

  「幽靈之克麗絲!!不要欺人太甚!!」

  「一開始是誰想要欺人的?」,仍舊是淡漠地逼迫著,看著那張鼓起臉頰,眼中帶淚,楚楚可憐的蘿莉臉,銀髮的少女沒有一絲憐憫,「縱容手下妖魔在我的地界肆虐,命令手下挑釁我的……我的人,既然故意招惹我,又何必說這些話?從一開始就應該有被我追殺的覺悟吧?」

  「呲啦!呲啦!」衣服的撕裂聲立時想起,層層疊疊包裹著少女身軀的獵裝、皮甲全數被崩毀,隨手撇去被撐壞的斗篷,泛著銀白金屬色肩甲,以及從邊緣垂下的樹葉狀骨片綴成的斗篷便顯現了出來。異變之後,白骨斗篷之下的軀體也已經被銀白骨釉質戰甲覆蓋,被脛甲包覆著的纖足一蹬地,少女便懸浮在了半空中。

  「辟里啪啦」的細碎爆炸聲響起,樹葉狀骨片脫離了斗篷開始繞著少女旋轉。雖然並未採取最急切的速度,也已然是一副即將要攻擊的樣子。

  「嘉拉迪雅,站到我正下方來。」

  向著金髮的戰士說出這一句,環繞飛行的骨刃也已經密集起來,加速著,發出「嗡嗡」的聲音。見識過這一招的莉芙露知道,只要對方願意,那密集飛行的白色骨刃隨時可能在突起的隆隆聲中拖曳出焰尾,捲起赤紅色的死亡風暴。

  「哦,好。」點著頭,嘉拉迪雅看準了少女懸浮的方位,走到正下方,然後有些好奇地看著少女的動作——在少女跟白銀之王決鬥的那個時候,嘉拉迪雅是在巖洞中閉著眼睛全力使用妖氣感應的,刀刃洪流這一究極招數到底是怎樣的風景,戰士並沒有親見。

  【唔,這、這個角度,走、走光了……】好奇的御姐很快便被糟糕的景象吸引了……

  懸浮在刀刃環繞之中的少女,突然條件反射地用手遮擋了一下下身——目光刮掃的觸感對於少女來說還是太過於實感了。於是放出更多的刀刃,乾脆地將自己完全包覆成了白球——連同下方雙腳的位置。

  「轟隆!!!」

  伴隨著氣浪炸開,白球變成熾紅火球,「嗡嗡」聲變成「隆隆」雷鳴,龐大的壓力之下,黑長直的蘿莉在最後的時刻喊了出來:

  「等一下——!!!」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20 14:59
第一百零六章 禮物


  「原來如此,雖然不收覺醒者下屬,卻向組織內部滲透了妖魔眼線,同時在人類中發展了情報人員麼……」,嘉拉迪雅輕哼了一聲,將巴掌大的紙片疊起收好,又看了看手上的銀質信簽,上面陰刻著黑色條帶組成的漩渦狀的花紋,翻轉過來,另一面則是盤繞成圓形的古代貴族用花體字,只是用錯文形式排列,讓嘉拉迪雅也一時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不愧是活了數百年的老傢伙,沒一個簡單的。」

  感覺到裹捲著達夫的莉芙露確實離去了,而沒有任何回頭的意思,懸浮在半空中的少女揮手將身周環繞著的火焰刀刃隨意地轟了出去,為這已經被之前的戰鬥攪得一片狼藉的珍稀古堡,再次添上一個猙獰的大洞——少女對這名義上屬於她的建築完全沒有珍惜的意思。

  「嘉拉迪雅?」落下地面,少女淡淡地問向身邊的戰士。

  「算了,這種事情,丟給米莉雅去頭疼就好了」,高挑的戰士有些不耐煩地揚了一下手,將銀質的信簽收進包裡,「說到底,我們也只能夠為自己做決定、負責而已,至於該怎麼做,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呵,大部分人還是聽她的啊!」

  「那個,先前……」雖然嘉拉迪雅已經表明了想要隨波逐流了,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之前她對於西之蘿莉感應到的情況告訴了戰士。

  事實上原本即便是少女擺出了一幅強橫的樣子,威逼莉芙露低頭,然而少女仍舊感覺得到,對方心中仍舊有著作為西之深淵的傲氣,是真的準備硬著頭皮接下來,即便是輸,也要打一架的。只是在少女變化了覺醒體,撐破了層層包裹的衣物,將那一身泛著淡淡銀白金屬色的外形顯露出來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對方心中的一瞬間的呆滯,以及之後的仔細回憶,然後恍然大悟,類似於「果然如此」的確認思緒。從這一刻起,對方的心思開始飛快地複雜起來,少女感覺對方反覆權衡著什麼,帶著自身傲氣的掙扎,而最終妥協地喊出:「等一下——!!!」

  「如此看來,西之深淵是對於你這樣的情況知道一些什麼了」,嘉拉迪雅微微沉吟著,大量著少女仍舊未褪去的覺醒體形象,又伸手去撩開對方罩在外面的骨質斗篷,露出裡面貼身著裝的,雖然是全覆式,整體樣式卻有些類似於鬥士甲的鎧甲,不禁輕微地呢喃著,「真漂亮呢……」

  確實,若是那銀白的金屬色再濃郁一些,徹底將原本的材質給人留下的「白骨」的感覺修正掉,這樣裝扮的銀髮少女,竟會給人一種接近於神聖的感覺,加上那銀髮紅瞳,冰冷而永遠無表情的精緻臉龐,儼然是天神所派遣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之戰士——當然,現在那顏色還差點火候。

  「克麗絲你這樣的變化,一定是跟你擊敗伊斯利有關聯的,而作為西之深淵的莉芙露卻對此似乎也知道一些內情……也就是說,其實深淵者這樣的存在,並非我們所想的那樣簡單,或許……從一開始,組織所做的工序就有所差別了……」【如此看來,那個強得已經脫離了戰士範疇的傢伙,其實也是這樣一類的存在麼?如果這樣想的話,倒是更加容易解釋了……】秀美的臉龐上掩上淺淺的陰霾,嘉拉迪雅有些憂心地猜測推斷著的同時,內心裡不自覺地閃過了那個以微笑為稱號的最強No.1的身影。

  感覺到對方的擔憂,少女寬慰地張開雙臂抱了抱嘉拉迪雅,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放心好了,不管那些傢伙在算計著什麼,至少還沒有一個打得過我的。嘉拉迪雅要是想要的話,不論是莉芙露、普莉西拉還是那個沒見過的露西埃拉,我都會為你取回她們的頭顱的。」

  雖然沒有跟西之蘿莉印象中的「那個蠢女人」照過面,然而根據林羽前世的記憶,南之深淵的實力其實並不強,所倚仗的無非是有些特異的吞噬能力而已,卻終究無法消化伊斯利那帶著無匹銳利屬性的妖氣,最終被擊敗。儘管在對上深淵級強者的時候,少女也僅有刀刃洪流這麼一招大殺器,卻也已經夠了。露西埃拉沒有莉芙露那種藏身於地下的能力,也沒有伊斯利可以緊急脫離戰場的速度,等到鋪天蓋地的火焰刀刃呼嘯而下,根本不會留有時間讓她去慢慢消化楔入身體的異物,轉眼就會被打成齏粉了。

  嘉拉迪雅聞言也是放鬆地輕笑了起來:「那還有伊斯利呢?怎麼把原本的北方之王忘掉了?」

  「唔~那個傢伙麼……」,沒有毫不猶豫地拍胸脯,少女卻是微微猶豫了起來,「雖然是手下敗將,不過打敗他也是因為出其不意,再來一次的話,憑他的速度脫離射程,還真沒辦法打到……不過當初受了那麼重的傷,兩年下來還活著麼?以那種虛弱的姿態……」少女自然不知道因為那次戰敗的影響,原本的白銀之王如今虛弱到了何種地步。

  「活著哦」,嘉拉迪雅拍了拍挎包——在跟達夫開戰之前,這狼皮質的挎包就被遠遠地丟了開去,倒是沒有任何的毀損,「莉芙露給的情報倒確實很豐富。」

  「這樣的話,唔……雖然會有難度,不過嘉拉迪雅真的想要他的頭顱的話,我無論如何都會拿到的。」

  「額……」,看著少女一副堅定的樣子,嘉拉迪雅有些訕訕地撓了撓頭,「算了,只是玩笑而已……話說回來,莉芙露說給我們留下禮物什麼的,在地牢裡……雖然這一紙的情報就已經是很豐厚的禮物了,不過真的奇怪呢,還有什麼樣的禮物要放在地牢裡……」

  轉移了話題的嘉拉迪雅不由分說地拉起銀髮少女,在這座古堡內尋找地牢的入口。只是兩人都沒有有關於城堡建築結構的知識,只好像沒頭蒼蠅一般在空曠的古堡內亂撞……

  「好吧……」自覺終究還是被莉芙露擺了一道的嘉拉迪雅,站在向下的螺旋階梯前,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這裡是最靠近古堡大門的一座塔樓。

  「踏踏」的腳步聲響起在幽暗狹窄的螺旋階梯,階梯的兩邊牆壁上,每隔四五步就有一個攻擊孔,從那裡可以向這個狹窄的空間**/入箭矢,或是捅入長矛。越向下走,腐朽的氣息越是濃厚。直到最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平直的走道,走道的兩邊則是一個個狹小的石質房間。

  雖然不論是已經離開的莉芙露達夫,還是此刻站在這裡的嘉拉迪雅跟林羽,都有著微光夜視的能力,這條長長的走道兩邊還是零星地點起了三兩處火把。

  【留在這裡的,是人類麼?】嘉拉迪雅微微皺起眉頭,思索著哪個人類會被西之深淵當作禮物留給她們。

  走過一間間的石質囚室,那原本有著鐵質欄杆作為牢門的地方,地面上只留下一堆黑乎乎的銹蝕鐵屑。而那些囚室也並不全部是空的——厚重的灰塵掩蓋著一副副的枯骨,人類的,以及老鼠的。

  沒有更多的感慨,兩人走到了最盡頭的一間囚室,那門口倒是沒有了那一堆的鐵屑,堅硬的石板地面上豎直插著六根表面經絡虯結的鋼棍,鎖閉了狹小的牢門。戰士向著囚室內看去,只見到裡面靠牆坐著一個鬍鬚拉碴,模樣落魄的青年,因聽到來人的腳步聲而向著門口望過來。

  「這就是莉芙露所說的禮物麼?」,仔細辨認了一番,實在想不起這麼一號人物的嘉拉迪雅皺著眉頭詢問著少女,「這傢伙是誰?克麗絲你認識?」

  少女看了一會兒,也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此刻囚室內的青年,發現來人並不是每天送飯過來的那個醜漢,有些奇怪地爬起來向著門口走了過來。

  「你是,組織的戰士?!妖魔獵人?!」作為人類的青年並沒有外面兩人的良好眼力,此刻靠近了,就著火把的微光,才看清兩人的樣貌,當下指著高挑的戰士叫了起來。

  「嗯?!」嘉拉迪雅有些奇怪地再次仔細打量面前的人類——通常人類對於戰士的稱呼只有兩種:大劍、銀眼的魔女。前者倒還算是中性的稱呼,只是未被戰士們承認罷了,後者則實實在在地表露著排斥與厭惡的感情了。「組織的戰士」跟「妖魔獵人」這樣的稱呼,基本上不可能出現在普通人類的口中的,即便是知曉這樣的稱呼,嘴上說出的,也不會是這樣——除非極其罕見的,對戰士有著好感的傢伙。

  「你是——」

  「快離開這裡!!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進來的,但是那個怪物真的太危險了!!!估計這會兒出去哪裡捕食去了,趁他們還沒回來,趕快離開!!!」

  「額?」嘉拉迪雅有些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看著這個突然激動起來了的青年。

  「na……ki?還是kira來著?」有些無機質的聲音,稍稍帶著不確定的語氣,銀髮的少女突然開口了。

  焦急地緊抓著門口鋼柱的青年突然呆了一下,然後異常急切地看向這個矮個的不像是戰士的少女:「是naki!!你們——是克蕾雅的朋友麼?你們知道她在哪裡麼?!」

  「克麗絲,這傢伙是誰?」

  「當初那個跟著克蕾雅的男孩」,少女看向戰士的銀眸,伸手指了一下青年額角上的傷疤,「嘉拉迪雅也見過的,要我指導劍術的時候。」

  「哦?那個小屁孩麼?」,嘉拉迪雅嘴上毫不客氣,又瞥了一眼面前人類的面容,皺了皺眉頭,「怎麼才不到三年,就搞成了一副怪大叔的樣子?」

  突然眼波微微流轉,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輕笑了起來:「吶,我說克麗絲,既然這是堂堂西之深淵大人饋贈的禮物,那我們就好好地收下,帶回去吧,怎麼樣?」

  「額……你是說?」少女愣了一下,瞭解了嘉拉迪雅的意思。

  「嗯,帶回俄卡斯山谷去……」,戰士輕輕拍了拍狼皮挎包,「繼續向南查探這種事情,現在看起來也沒那麼必要了,不是麼?」

  「嗯,也是。」,少女抬眼一瞥莫名其妙的人類青年,眼底異色一閃而逝,「無論嘉拉迪雅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23 21:27
第一百零七章 所謂禮物


  最終連北境都沒出,原本擔負著瞭解外界形勢任務的林羽跟嘉拉迪雅就決定了要回去。畢竟來自於西之深淵的合作提議對於北方倖存者來說,是一件極為重要,需要慎重考慮的事情。

  走出費萊切斯堡,兩人也沒有準備再從外面的鎮子上經過,畢竟那邊之前剛剛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一時之間還很混亂,嘉拉迪雅懶得理會那些人類——即便作為相對較少戰鬥的「眼」,也終究不是那些剛剛從組織走出來的菜鳥戰士,見識過太多場面的嘉拉迪雅知道,人類這種存在,對於拯救了他們的人,所抱有的情感未必會是感激。回頭望了一眼被戰鬥破壞了小半的古堡,嘉拉迪雅微微惋惜了一下,然後手一伸,從腰後提住了某「禮物」的腰帶,跟身邊的少女說了一句:「走吧。」便躍起躥了出去。

  緊跟著奔跑了起來的林羽,看了一眼戰士左手上提著的人類,想要接過來自己提著,卻被對方拒絕了。已然一米七的身高,卻仿若無物般被奔跑中的嘉拉迪雅提在手中隨意揚了揚,表示很輕鬆。

  【克麗絲是只屬於我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地讓什麼東西觸碰!】

  想起之前西之深淵毫無徵兆地撲過來,抓住少女的雙手攏在胸口的那一幕,戰士不由地瞥了一眼身側的少女,似乎想要看到骨甲斗篷下的那雙小手一般。

  對於嘉拉迪雅不讓自己代勞,少女微微疑惑了一下,卻也沒有追問。只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都沒有去注意被提著腰帶的人類是不是好受,任由他只著一身破舊的衣服,在這風雪的野外頂風奔馳著。當然,最終,在出人命之前,兩人終究還是在一座小城外暫停了行程。

  「抱歉,趕路急了點,忘記了你的體質吃不消這樣的行進了。」在道路旁的柏木林裡,嘉拉迪雅放下了一頭霜白,面無人色,身體幾乎被凍硬了的某原男主,毫無誠意地道著歉。

  「啊……哈哈……沒、沒關係……想、想必也很少……跟人類一起……行、行動吧——」

  「嘉拉迪雅,我先去找一身衣服吧,順便熟悉一下情況。」

  「嗯,好的,小心一點。」

  「……」鬍子拉碴的「垃/圾」呆呆地看著完全無視他的兩人,有些無奈地想要扯一扯嘴角,結果發覺凍硬了的面皮完全無法做到這樣的動作。

  銀髮的少女轉瞬間就從視野中消失了,奇怪的是,向著遠方隱約燈火的小城的方向,雪地上竟完全沒有出現腳印。「垃/圾」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身體打了一個寒噤,卻是逐漸恢復了知覺。小心地試著活動了一下肢體,便聽到「咯吱咯吱」的響聲從全身骨頭接觸處傳出,青年內心裡苦笑了起來。

  秀美的戰士則是完全無視了身邊「悉悉索索」的活動聲,從包裡掏出遮掩眼眸的黑帶,重新紮好,將兜帽戴好,整個人都躲進斗篷的遮罩之下了。

  「那、那個,嘉拉迪雅……小姐?」

  期期艾艾的聲音傳到耳中,嘉拉迪雅兜帽陰影下的眉毛微微蹙了蹙:「你叫我『大劍』就好了!什麼事?」

  「額?可是……好吧,大劍小姐,我想問,那個克麗絲小姐,以前也是戰士吧?」

  「嗯。」有些不以為意,嘉拉迪雅只是淡淡地回應著。

  「嗯?」突然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透過黑帶上的小孔,嘉拉迪雅打量著那張鬍子拉碴的臉,「你這傢伙,知道的倒不少。那麼,你想說什麼?我剛剛聽到你說『也』。」對於對方作為一個普通人類,竟然也知道覺醒者的來歷這件事,嘉拉迪雅並沒有覺得奇怪。在她想來,這應該是莉芙露告訴對方的。

  「果然……」,「垃/圾」看起來很興奮,「即便是對方變成了怪物,將以前的同伴殺死這種事情,也還是太殘忍了吧?嘉拉迪雅小——」

  「我說了,叫我『大劍』就好,這不是你們人類決定的稱呼麼?!」聽到「怪物」這個詞,嘉拉迪雅煩躁地皺起眉頭,回過頭去看著銀髮少女離去的方向,突然冷冷地出聲打斷道。

  「額……大劍小姐,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沉默。

  戰士根本就懶得去回應了。原本只是漠視這個人類而已,而現在,已然是討厭了。嘉拉迪雅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那樣的場景很容易想像得到——因為某食人者那與人類無異,甚至比人類更精緻美麗,而顯得楚楚可憐的外表,以及那淒慘的人生經歷,而激起了毫不負責任的同情心。

  狂妄的天真。

  斬殺這樣的食人者被稱作「殘忍」的話,那些被當作食物被吃掉人要怎麼辦?

  人類為了保護羊群而殺死狼,結果羊對人類說這樣的做法太殘忍?!

  食人者跟人類終究是無法和解的,除非一方徹底消亡。

  殺死自己曾經的同伴,是每一個戰士所無法回首的痛苦,也因此才有了北戰倖存者反叛而對抗組織。

  對組織舉起復仇之劍,那是怎樣的自我鬥爭之後的艱難決定?背棄曾經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意義,殺死作為人類守護者的自己,憑藉著死後復生的亡靈的自覺,以被組織隨意的拋棄與那些淒慘地結束人生的同伴的怨恨鑄就利劍,矢志復仇。

  這樣沉重的背負,又豈是你那淺薄的偽善所能夠理解得了的?

  「請停手吧!!!這樣太殘忍了!!!」?背負著殺死同伴的悲傷,保護著軟弱無力的人類,為何還要受到「殘忍」的指責?!

  那只能夠是對於戰士意志的侮辱。

  「克蕾雅一定也會認同我的吧!……」,嘉拉迪雅的沉默,卻是被當作了默認,「垃/圾」獨自喃喃低語著,「不論如何,殺死同伴這種事情,一定是錯誤的吧!……」

  【嘖!】嘉拉迪雅兀自煩躁著,卻是想到了克蕾雅。即便在戰士之中,嘉拉迪雅也不得不承認,其意志的堅韌程度也是少有的,只是可惜,在某種程度上,對方同樣也是一個極其天真的傢伙。

  【認同你麼……那個傢伙,還真說不定……】想起了曾經跟隨林羽求教時,見到的兩人親密的關係,又想到那個為了克蕾雅而一條路走到黑的某微笑女神,嘉拉迪雅不禁有些頭疼地摀住了額頭。

  【難道說,這也是西之深淵的算計麼?即便能夠成功地達成暫時的合作,北方勢力跟她終究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這種事情她一定清楚……於是便想要借這個傢伙的手,從內部消解戰士對覺醒者的敵對意識麼?不,準確說,是食人者……費萊切斯鎮的妖魔,也是試探北方的態度的……不然,她幹嘛要特地準備這樣一份『禮物』?……】

  【那麼,到底還要不要把這傢伙帶回去?】越是深思,越是糾結,嘉拉迪雅不禁按住太陽穴,輕輕揉壓起來。

  「嘉拉迪雅?」

  戰士抬頭,卻見披著斗篷的銀髮少女俏立在眼前,臂彎裡還搭著一條多餘的斗篷。

  「克麗絲,回來了?」

  少女點了點頭,手臂一揚,將多的一條斗篷丟給旁邊的人類青年,然後走近御姐,將對方按住太陽穴的雙手移開,自己一雙小手輕柔地按了上去:「不舒服麼?」

  「啊……嗯,稍微有點,頭痛。」

  「是麼……這座小城,一切正常,去休息一下吧。那個……」,少女的話語頓了頓,猶豫了一下,「嘉拉迪雅有什麼煩惱的話,不介意的話,請跟我說,那個……」

  【我的存在意義,就在於此啊……】

  看著紅瞳裡透出的擔憂,嘉拉迪雅展顏一笑,突然感覺輕鬆了很多,伸手撫了撫對方精緻的小臉,忍不住低頭在那櫻唇上啜了一口:「抱歉,讓你擔心了。呼~好了,那些煩心事丟給米莉雅去糾結吧,反正首領的工作,不就是負責煩惱那些事麼~」

  嘉拉迪雅沒有將她所顧慮的告訴給少女——真的給她細細說了,對方會乾脆拔劍就在此地殺了這個人類也說不定。即便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戰士的自覺,嘉拉迪雅也不願意隨意殺傷人類,更何況這傢伙也是無辜的。

  旁若無人地摟抱著少女,享受了片刻的溫馨,然後才放開手臂,轉過身來,摸出兩根金燦燦的金屬條丟給一邊的人類青年:「既然是跟人類交涉,還是你來吧,進城之後,沒有必要,我們不會說話。叫兩個房間,另外給你自己叫十天份的食物,明白了麼?」

  「啊?!啊!哦……」【十天份的食物麼?也就是說要在這野外連續趕路十天?】「垃/圾」不自覺地仰頭看了看那飄雪不止的灰濛濛天幕,感覺嘴裡有些苦澀——這裡可是北國!

  「那麼,走吧!」

  應了一聲,「垃/圾」正準備戴上兜帽。

  「等等——」銀髮的少女揮止了青年的動作,走近幾步,一片劍光突然閃現。

  「!!!」

  驚立在原地的「垃/圾」背上一層冷汗。少女乾脆地一拉斗篷襟,旋身走開。

  「唔~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

  聽聞嘉拉迪雅這樣說,「垃/圾」這才感覺下巴似乎涼了很多,冷冽的冰風刮擦著下巴的皮膚。伸手一摸,卻是連胡茬都沒有留下,卻也沒有割傷皮膚。

  【雖然不知道剛剛嘉拉迪雅在頭疼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絕對跟你有關!】銀髮的少女冷冷地一瞥摸著下巴的青年:「走了。」

  「啊,哦……」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1-25 07:29
第一百零八章 回歸之旅


  一夜的住宿之後果然是連續十天的趕路,不同的是嘉拉迪雅多少還是照顧到了「垃/圾」身為人類的事實,用厚厚的被子跟皮裘將他整個打成了一個包裹,乾糧就塞在裡面讓他啃。對於可以將一人高的大劍單手隨意揮動的戰士來說,一個普通人類的重量實在不算什麼。

  一路飛奔。出來的時候沿著北地的主要交通路線,依次檢查北方城鎮是否有組織的滲透,回去的時候倒是不必。北地幅員極為廣闊,人類的活動範圍只佔很小一部分,在那之外,便是茫茫的雪原與針葉林。取直道回俄卡斯山谷的話,兩人輕裝,最快只需要半個月而已。

  之所以這麼急著趕路,一方面跟莉芙露接觸的情況實在是太重要了,對方雖然贈送了一部分的情報作為誠意,但更多需要瞭解的東西那張紙片上並沒有講。而無論是嘉拉迪雅還是林羽,都不是決策人,是否聯合西之深淵,必須盡快讓米莉雅得知並作出決定。另一方面,再過一個月,北方將進入一年當中最為酷寒的時段——人類是極為柔弱的存在,到了那個時候,在野外活動將是找死的行為。

  「嘉拉迪雅,休息一下吧?」銀髮的少女看了看身邊的戰士,秀美的臉龐上顯出的一絲疲態。畢竟作為半妖的戰士,肉/體其實並未被妖氣改造完全,比起覺醒者來說,純粹肌肉力量的耐久度要差很多。作為組織的戰士出任務的時候,緊急情況下甚至可以連續趕路十多天不眠不休,但那並不是一路疾奔。

  隔著被雙腿的蹬動飛揚起的積雪,嘉拉迪雅看著少女那完全未曾遲緩的腳步,對上了透出關切的紅瞳,猶豫了一會兒,又倔強地搖了搖頭:「不用了,就當是鍛煉吧。克麗絲沒有經過這樣的指導,大概不知道吧,訓練生完成了半妖改造之後,在訓練中向疲勞的部位聚集妖氣,可以達到強化的效果。」

  雖然這樣解釋著,但事實情況卻並不準確。大劍戰士們的各種招式,的確是依靠這樣的特性,有方向性地強化發展出來的,無論是強大的臂力,匪夷所思的速度,還是特異的劍技。然而那樣的強化效果,只出現在改造完成之後的妖氣上升階段。如果說那個階段算是半妖戰士的「發育期」的話,現如今的嘉拉迪雅可以說是已經「成熟」了,戰力的提升一般來說只能靠經驗的積累,以及意識的精進了,這種疲勞強化的做法,事實上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半覺醒這種非常規手段除外。

  輕歎了一口氣,少女漠然地看了一眼被戰士提著的人形包裹,伸手拉住了嘉拉迪雅的手臂,慢慢停了下來。

  「急躁是沒有用的,而且……之前跟達夫的戰鬥,不也是沒有解放妖氣麼?以嘉拉迪雅你的解放倍率來看,即便是因為是防禦型而力量加成不高,也足夠打破它的表皮防禦吧?」

  「我——」,嘉拉迪雅偏開目光,看著不遠處的雪地,沉默良久,長出來一口氣,「對不起……你知道,我並不想看到有一天,戰鬥之中的你需要有人助你一臂之力的時候,那個人的選項只能夠是泰萊莎。

  我知道,現在的克麗絲已經不是任何一個覺醒者可以打敗的了,但是組織呢?這麼長時間以來,以三深淵那種我遠遠無法企及的力量,也一直未曾對組織下手——要說他們跟組織沒有仇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在忌憚著的到底是什麼,以至於即便合三方之力也無法對抗?

  我不敢去想,但是我卻不得不去想——三深淵未敢侵犯的組織,卻是我們即將劍指的對象。莉芙露此次提出的聯合,說白了,其實是想把我們當槍使,當擋箭牌用而已,畢竟掌握著信息的人是她,自然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在後面,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並不懼怕戰鬥,但我不甘心只能夠站在背後看著你戰鬥。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弱小便是罪。人類是可悲的,面對妖魔的凌/虐,卻也還能夠期待作為守護者的戰士的出現。然而真的有一天克麗絲你需要面對無法戰勝的對手的時候,我又能夠期待誰?

  未解放妖氣也打敗了達夫?呵,不是這麼算的……解放妖氣這樣的做法,對於我來說,增強力量的同時,也會造成一部分戰鬥力的削弱。妖氣操控是一項需要精細操控的技能,解放妖氣之後雖然對於妖氣運行干涉的力量加強了,但會造成控制精度的下降。在對上戰士的時候,這樣做可以讓我有可能完全操控對方的身體,然而在對上達夫這種擁有著龐大妖氣量的覺醒者來說,反而會因為操控變得紊亂而增加失敗幾率——因為解放妖氣而增幅的妖氣干涉力度,對於那樣的磐石來說,沒有意義。即便是達夫已是如此,更不用提在這之上的深淵者了。

  能夠戰勝達夫,運氣跟對方那蠢笨的大腦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因素,但是這兩者是我永遠不可能去依仗的。即便之前聽了你的話也有過不服氣,現在卻也不得不承認,我的全部實力,也只是跟那個蠢蛋相當而已……兩年前的戰鬥,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見識過泰萊莎的實力了——只有達到那種程度的力量,才能夠干涉到克麗絲你那個級別的戰鬥,而我的妖氣操控力量,在伊斯利跟普莉西拉的面前卻根本無法做到哪怕一絲的抵抗!然而兩年了,我跟她的差距卻未感到絲毫的縮短,我——」

  一隻小手撫上了戰士秀美的臉龐,止住了她的話語。嘉拉迪雅這才感覺臉頰上的濕意,不由地苦笑了一下:「看來我還遠遠比不上那個No.47堅強呢!對不起……關閉氣孔的嘗試一直摸索不到感覺,一時有些煩悶了,想快些回去呢……」

  少女很認真的搖了搖頭,轉過身去背對著嘉拉迪雅,拉過對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手向後環繞著托住,將嘉拉迪雅背了起來,卻因為身材差距的原因,背得有些艱難。

  「哎?克麗絲?」

  少女拉下斗篷的兜帽,被截至披肩長度的銀髮在妖氣的灌注下迅速伸長,將背上的嘉拉迪雅包縛固定住。伸手接過戰士手中的人形包裹,提住提繩:「趕路就交給我吧,嘉拉迪雅慢慢嘗試關閉氣孔就好。」

  「可、可是……即便你是覺醒者的體質,這麼小的身體,兩個人的重量,還有武器什麼的,一路奔跑的話,也會吃不消的吧?其實休息一下也好,那個傢伙畢竟是人類,或許也會有方便之類的需要。」

  「肌肉的耐久度確實吃不消,不過沒關係——」

  「!」

  「呵~我倒是忘記了……」看著雙腳離地懸浮的少女,嘉拉迪雅不覺莞爾。如此一來,雙腿並不需要承受重量,即便是背負著兩個人和武器及乾糧等雜物奔跑,也只是相當於原地靜止負重,對於少女來說完全沒有負擔。

  「那麼,就拜託你了,克麗絲。我也確實有些感覺疲勞了呢。」很輕易地,將對於某人形包裹的考慮丟到腦後,嘉拉迪雅安心地趴伏在了少女的肩頭。

  少女負重翻山越嶺中……

  「唔,那邊是弗裡特雷呢。」再一次從少女的背上醒來,嘉拉迪雅掀開自己頭上的兜帽,探頭看了看四周之後,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西之深淵給的那塊銀質信簽,正放在嘉拉迪雅的包裡,憑借那塊東西,可以到弗裡特雷跟莉芙露安排在那裡的聯絡人聯繫——只是這會兒並沒有必要特地跑去那裡。

  「醒了?」悶頭趕路的少女在戰士夢淺的時候就察覺了,只是多此一問。

  「嗯~啊,克麗絲又趕了一夜的路了啊!停,停,換我了!」嘉拉迪雅不由分說地掙扎了起來,少女無奈地停了下來,將對方放下。一路上少女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的體力消耗很小,並不需要這樣的休息,只是嘉拉迪雅仍舊堅持。

  從少女的背上下來,接過人形的包裹掛在背後,由於身材相對少女很是高大的原因,嘉拉迪雅倒是很輕易地就將少女蜷成一團,抱進懷裡。

  ——【就像小貓一樣~】

  其實這才是嘉拉迪雅堅持的真正理由吧,大概……

  伸手在懷裡的小臉上蹭了幾下,嘉拉迪雅將斗篷攏好,奔跑了起來。至於掛在背後上下顛動的人形包裹——誰管他……

  【反正也沒多遠了,這裡已經可以看到弗裡特雷了……】如此想著,少女便安心地闔上眼瞼——雖然睡眠缺乏可以忍受,不過既然嘉拉迪雅堅持讓她休息了,少女也就遵從了對方的要求。

  只是剛剛閉上眼睛沒多久,一股奇怪的預感便使得少女陡然又睜開了眼睛——【怎麼回事?山谷裡,發生了什麼?】

  微妙的感覺,有些微的焦躁,似乎在催促著少女趕快回去。

  而由於是在跑動之中,嘉拉迪雅也沒辦法好好體會氣孔關閉的感覺,廣闊的妖氣感知範圍在不久之後也使得戰士感覺到了異樣。集中精力將感知覆蓋過去,傳來的信息使得嘉拉迪雅腳步微微一頓,緊接著卻是陡然提升了速度。

  【山谷內,有人……覺醒?!】

  ……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2-1 11:56
第一百一十章 新居


  從定居在俄卡斯山谷之後,北戰之中倖存下來的戰士,心情都逐漸安定了下來——明確了自己為之揮劍的目標,從朝不保夕的戰鬥任務中脫身出來,於此同時卻在一天天的訓練中逐漸變強,對於自己的命運越來越有把握住的感覺,身邊再也不是那些陰陽怪氣舉止可疑的代理人,而是有著相同處境,能夠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的同伴,可以一直相伴。

  儘管只是十幾個人的小群體,畢竟也重新回到了社會性的生活當中。當孤獨散去,原本僅僅是用來討伐妖魔與覺醒者的工具,也逐漸回復了妙齡少女的生機活力,重新活化了作為人類的心。只是,對於同伴之間的感情處理,一直處於組織高壓控制之下的戰士們無疑是笨拙的,毫無經驗的——此時,實力強大、人生經歷相對豐富的前輩們的言行,自然備受這些「雛鳥」的關注。

  如何去親密地相處,嘉拉迪雅跟林羽並不是唯一的示範。只是對於其他戰士來說,泰萊莎跟克蕾雅一對更像是母與女的關係,是一種溫和的親情。伊奈莉跟芙蘿拉,則顯然是被崇拜者對於崇拜者的回應,像是主人對待忠心的小狗一般,完全感覺不到曖昧的意思。真正給山谷帶來百合的氣氛的,卻只是嘉拉迪雅跟林羽而已。

  偶爾瞄到兩人肢體接觸的小動作,相視的神態,雛鳥們從開始的驚異、羞恥,逐漸到好奇、嚮往。然後某一天,突然發覺身邊最為親密的夥伴,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那鼻翼的線條似乎過於可愛了一點,那皮膚的紋理為何會如此細膩,那銀色的瞳眸從未像現在這樣明亮,每一次的眼波流轉都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可是我們不都是女性麼?姐妹愛什麼的,真的可以麼?

  沒辦法呢,我們也只有對方是同類了,不是麼?

  ……

  於是逐漸地開始牽手,更加傾向於兩人獨處,而不是跟大家鬧在一起。跟對方靜靜地共閱一本詩集,變得要比提劍切磋要有趣得多。夜晚休息的時候,獨自躺在床上,本已無法在意冷暖的身軀竟然會感覺到寒冷,渴望從一直念想著的人身上汲取到溫暖,跟對方在同一個被窩裡相擁入眠。

  默默地看在眼裡,默默地擔心,卻無法做出什麼干涉。儘管身為公認的首領、領導者,米莉雅對於這樣的狀況卻是束手無策。於是有時也告訴自己,她的夥伴們畢竟也是從死亡戰場上活下來的戰士,總歸會有自制力,不用過於擔憂。

  只是初涉愛情的雛鳥們,終究還是會有情難自禁的時候。

  感覺到手上的握力加大了一些,少女抬頭去看嘉拉迪雅的側臉,那秀美的容貌此刻有些陰沉。

  「還真是,沒有辦法否認呢。」沉默了半晌,嘉拉迪雅抬頭看向面前的米莉雅和泰萊莎、伊奈莉三人,又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銀髮少女,「不過,我不可能因為這些而疏離克麗絲的。」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我們會把房間搬遠一點,在下風處的話,應該會好一點。另外——」,輕輕捏了捏手心的小手,嘉拉迪雅平靜地看著有些尷尬的米莉雅,「就算出現了這種意外,最好還是不要反應過度,禁止令之類的做法只會起到反效果。」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她們都是我的同伴,我不可能像組織那樣用對待工具的方式對待她們。」米莉雅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額角。

  「嘉拉迪雅,雖然正好解除了這次的危機,但是你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的?是有什麼異常情況麼?」

  看了一眼把話題岔開的伊奈莉,嘉拉迪雅從背包裡掏出一張紙片和一塊圓形的金屬,遞給了正在揉額角的米莉雅:「確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呢,米莉雅。」

  「這是什麼?」紙片是疊著的,米莉雅接過來的時候,首先是被圓形的金屬吸引了注意力。隨手翻看了一下,金屬的正面是陰刻的黑色條帶組成的漩渦形圖紋,背面則是完全看不懂的錯文排列的古文。

  「西之深淵的誠意。」

  皺著眉頭將那張紙片打開。

  「西之深淵?你們遇到西之深淵了?唔……伊斯利……南方……組織的雙子計劃……」

  「雙子深淵?」,靠近了看到紙片上內容的泰萊莎也嚴肅了顏色,「那個時候想要坐收漁利的傢伙麼?如果真的不止一對的話,還真的有些麻煩……」

  「莉芙露,是想跟我們結盟?」伊奈莉低沉著嗓音,抬頭看向嘉拉迪雅,「還有這塊信簽,是在北方安排了聯絡人麼?」

  「那位確實是這個意思沒錯。聯絡人就在弗裡特雷。」嘉拉迪雅看著對著紙片沉思不語的米莉雅,「我跟克麗絲對此並沒有太多想法,怎樣答覆她,米莉雅你好好考慮一下。哦,對了——」手指向空地上十多米開外的人形包裹:「泰萊莎,那個是西之深淵額外附贈的禮物。」

  「嗯?……」,洋娃娃臉的最強戰士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對她一直抱有不化的敵意的戰士,感覺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不懷好意,略微皺了皺眉頭,「跟我有什麼關係麼?給我的?」

  搖了搖頭,嘉拉迪雅玩味地勾起了嘴角:「給你家克蕾雅的。」

  「哦?那裡面是什麼?」即便對方是戰士,應該不可能配合西之深淵做出什麼危害同伴的事情,然而泰萊莎還是因為那絲笑容而警惕了起來——畢竟,聽過克蕾雅訴說分離之後的經歷,泰萊莎知道她跟莉芙露的那次遭遇,無論從什麼意義上來講,都稱不上是愉快的經歷。

  「放心好了,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克蕾雅看來就會知道。說不定,還會感謝莉芙露幫了她的大忙呢?」沒有再多作解釋,秀美的戰士轉身揮了揮手,「走了克麗絲,我們去搬房間。」

  「嗯。」

  在熟練工少女的巨型鑽頭掘進之下,開鑿一間新的居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不過新開鑿的房間自然比不過之前仔細修飾過的,粗糙的牆壁看起來很難看。

  將兩人的日常用品搬過來擺放好,嘉拉迪雅環視了一圈,摸摸少女的腦袋,安慰道:「好了,別人的房間不也是這個樣子麼?你說的那個水磨實在太耗費功夫了,以後有時間慢慢來就是了。」

  既然嘉拉迪雅這麼說了,少女也不會有什麼異議。原本的房間是在米莉雅跟其他戰士那個大廳單元相對面的山體上,而現在開鑿的這個,則是在跟那四個單獨房間同一個山體的另一側,處在山谷內常風向的下游,距離訓練場很遠,從植物的生長狀況來看,環境也不是很好——不過這對於不懼寒暑的兩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實際影響。

  嘉拉迪雅剛剛一手夾著一個石凳子搬向新居所去了,少女站在已經顯得空曠了的房間中間,看了一會兒被打磨得跟鏡子一樣平滑、細細地雕刻著有些像植物花紋的牆壁跟地板,然後目光落到靠牆角的石床上,心頭卻是突然浮現出那些夜晚,在這張床上所發生的事情。

  搖了搖頭,似乎要甩去一些思緒。

  【要不要,搬過去?】

  雖然並不同於別人房間的那一大塊整體切出的巨大石塊,而是拼接起來的,但也還是很笨重。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很精細的東西,在那邊再做一個好了。】

  就這樣走出了這間只剩下一張石床的房間,銀髮的少女對於心中淡淡的留戀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

  夜。

  儘管將一個大麻煩丟給了泰萊莎,嘉拉迪雅卻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幸災樂禍。之前的那場意外,那在最後關頭被阻止的悲劇一遍又一遍回映在御姐戰士的眼前。雖然那個時候米莉雅有些直白的指責,在自己看來的確是令人委屈的,但嘉拉迪雅心裡清楚,那樣的責任無從推卻。

  更何況,即便不是由自己引起的,難道就可以置身事外了麼?這樣跟以前在組織的手下,充當監視不安分戰士的走狗,又有什麼區別?

  「嘉拉迪雅?」輕輕的疑問聲包含著關切,嘉拉迪雅向著自己的臂彎看去,銀髮的少女抬頭仰望著她,而對方頭上,自己原本輕梳著那銀亮直髮的手竟然不知不覺間攥緊了——顯然是揪到少女了。

  「對、對不起,克麗絲!」有些驚慌失措地放手,嘉拉迪雅托住了少女的腦袋,低頭吻在被揪過的發間。

  「沒事的。」輕輕搖了搖頭,少女伸手輕輕握了握御姐的胸前,「嘉拉迪雅有煩心的事的話,可以跟我說。雖然不一定能夠幫得上忙,但是我會盡力的。」

  輕哼了一聲,戰士輕輕地撫著少女的後腦,沉默了一會兒。

  「克麗絲你說過,你體內的妖魔意識,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被你幹掉了吧?」

  「嗯。」

  「具體,是怎麼幹掉的呢?」

  「額……那個……」

  「嗯?為難的話——」嘉拉迪雅對少女的反應有些驚奇,畢竟對自己的要求,對方很少會有這樣的遲疑。

  「不是的。只是……過程也不是很好解釋……很簡單,那個時候,那塊東西從脊柱鑽進我的大腦,額,顱腔,然後我的靈魂就撲過去,將它卷沒了。」

  「這、這樣啊……靈魂麼?……」【就算這麼解釋了,也……】苦笑了一下,嘉拉迪雅抽著嘴角,無意地喃喃自語著,「要是克麗絲可以幫別人也這樣做,就好了。」

  「……」,少女似乎產生了一些受打擊的情緒,雖然自己沒有發覺,原本輕撫著戰士胸部的手卻是不自覺停了下來,「可是,似乎沒有辦法直接出現在身體的外面,我的靈魂,好像只能在神經線裡面通行。」

  「神經線啊……」,思緒有些游散的嘉拉迪雅,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眼睛瞄了瞄自己的小臂,目光似乎穿過了包裹在外層的皮膚和肌肉,看到裡面的神經束一樣。

  然後,在這一刻,兩人的呼吸陡然止住——

  「神經線?!」

  ……

  *************************************************************

  PS:大劍戰士從來都沒有排異反應的,隨隨便便就可以續接別人的肢體……如果不是單獨砍下來的話,應該也可以吧?
haze6811 發表於 2011-12-6 08:20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連接的嘗試


  少女有些無奈地看著嘉拉迪雅那堅定的眼神,輕輕歎了一口氣。

  將兩人的神經相連接這種事情,原本雖然看起來也很詭異,但也不至於危險——只是現在兩人要做的事情不僅僅是聯通而已,涉及到了靈魂,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然而對於少女提出的先找其他人做一次嘗試的建議,嘉拉迪雅說什麼也不答應。

  「克麗絲的第一次,無論是什麼,我都想要。」在少女耳邊的輕聲細語,打消了她最後一絲掙扎。

  好吧,事實上除了初戀之外,少女的初吻、初/夜什麼的都已經被美御姐拿走了……

  鋒利的小刀刀鋒壓在了玉藕般的小臂,少女略微用力,嫩白的肌膚微微凹下,然後那跟刀鋒相接觸之處便出現了一顆緩緩變大的殷紅色血珠——對於外科手術並沒有任何的經驗,少女當然不會從嘉拉迪雅開始。握住小刀向著自己的方向劃拉,在小臂內側作縱向切割形成一道約三分之二小臂長的淺淺傷口。控制著妖氣剛好止住了流血,卻不至於癒合傷口,雖然不瞭解標準的做法是什麼,但憑藉著曾經使用靈魂觸手檢查而得到的對於身體結構的瞭解,少女將自己的左小臂小心地一層層剖開。

  將大血管撥到一邊,很順利地找到了灰白色的神經束。少女定了定神,將其從靠近手腕的地方切斷,用刀尖挑起,手指拈住斷端,用力抻出——劇痛,從切斷神經束開始,而這粗暴的拉出的動作引起的疼痛,足夠令普通人休克致死。當然這對於少女來說並不算什麼,北方之戰的最後跟普莉西拉的一戰,少女的上半身可是不知道被對方撓毀了多少次。

  少女被割斷了神經的左手已經全然失去了直覺和動作的能力,於是接下來對於嘉拉迪雅手臂的處理只能夠由戰士自己來了。不過有了少女先行的嘗試,嘉拉迪雅的操作也很順利。

  將兩人拉出的神經束斷口接合起來,然後由少女控制著妖氣將其癒合。這樣簡單的連接在戰士續接肢體的處理中屬於失敗的操作,因為這樣的連接無法操控被連接的肢體——只是此刻兩人的目的並不是控制對方的肢體。

  做好心理準備,兩人相互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少女閉上了眼睛。

  接駁,斷開。

  【久違的靈魂視界啊……】操作稍有陌生,林羽的靈魂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顱腔,這裡仍舊跟剛剛覺醒的時候一樣,脊柱的端口「生長」著一顆瓷白色的小球,拳頭大小,而自己的靈魂則是伸出一絲被鎖縛其中,穿過白球在其表面留下一個小小的紅點。稍稍回憶了一下靈魂活動的方式,林羽的靈魂伸出一絲穿入小球,尋到接駁點,然後存想了一下擠過去的念頭,便順利地通行於神經通路之中了。

  即便似乎因為擊敗了伊斯利的緣故,使得覺醒體發生了一些變化,體內的情形卻跟剛剛覺醒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仍舊是跟理論上不同,還存在著液態的乳白色「妖氣」,以及被浸潤其中,似乎隨時可以融化的肌體組織。

  隨意「瞥了一眼」——當然這樣的動作對於靈魂形態的林羽來說,僅僅是一個念頭而已——沒有停留地,靈魂觸手沿著神經通路向下行去。從脊柱進入支路,然後很順利地尋到了兩人神經束的連接點。連接處「路況」很糟糕,就像是兩條好好的鐵路被硬生生地以擰麻花的方式扭接在了一起。

  試了一下,還好,雖然勉強,終究還是容許靈魂觸手通過——從此處開始,便是進入了嘉拉迪雅的體內。

  跟戰士時期的林羽幾乎一樣,嘉拉迪雅體內的情況也是血管中流動著橙色液態的妖氣,而組織之間跟細胞內部則是逸散著黃色的氣態妖氣。從手臂神經進入,到腦部之間的道路並不經過胸腹,不過保險起見,林羽還是繞道到嘉拉迪雅的胸腹處轉了幾圈。

  【果然……妖魔的意識,還是根植於腦部了麼……】
  從靈魂觸手進來開始,以靈魂視界第一次查探他人身體的林羽,便發現了嘉拉迪雅的妖氣跟自己妖氣的顯著不同——相比於自己的如臂指使,嘉拉迪雅對於自身妖氣的操控程度也太低了!考慮到嘉拉迪雅還是一個防禦型戰士,妖氣的暴/虐程度比起攻擊型戰士低上很多;並且還是擅長感知跟妖氣操控的「眼」,對於自身妖氣操控的程度在戰士之中已經差不多算是最高的了——林羽有些無法想像泰萊莎和伊奈莉她們是怎樣控制自己的軀體的。儘管她曾經用妖氣幫助別人壓制過妖魔意識的暴亂,但是並沒有以自己的靈魂直接對抗過。

  而這種不可控的情況,到了胸腹部這一塊則是達到了極點——明明從身體組織的生長情況上看,這一塊確實是嘉拉迪雅身體的一部分,然而從妖氣的運行狀況來看,卻分明是被硬生生塞進來的另一個獨立的個體。

  林羽的靈魂觸手在此處游弋了一會兒,有心想做點什麼,卻無奈妖魔意識並不在此處,只得放棄,向著脊柱行去。

  進入了脊柱的靈魂觸手,已經能夠被嘉拉迪雅隱隱感覺到了,那是一種類似於液體流過的感覺。林羽的靈魂觸手停在脊柱的末端,此處的結構跟她自己的身體差不多,只不過再進一步便完全不同了——那是她的身體所沒有的大腦。對於陌生的領域,自然不敢怠慢,謹慎起見,靈魂觸手再次分出細細的一絲觸鬚,一探即收——

  如果可以的話,林羽很想皺起眉頭。那是一種近似於溶化的感覺——大腦本身是溶劑,而靈魂則是溶質。不同於想像中那種儘管糾纏在一起,卻還可以稱得上涇渭分明的兩部分的結構,戰士的靈魂事實上是跟妖魔的靈魂殘片完全混合成了一杯溶液。如此一來,雖然兩者的意識還是相分離的,但要把妖魔靈魂殘片拉扯出來或者就地消滅,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難道要把溶劑蒸發,使溶質析出不成?即便是以溶液作比,那也只是相近而已,真實的情況太複雜而不好描述。

  就像現在,雖然林羽的靈魂觸手進入嘉拉迪雅的大腦之後也會溶化,然後跟原來的部分混合到一塊,但是因為主體部分仍舊在外面,林羽可以使用「拉扯」這一個念頭將自己從「溶液」中完全拽出——剛剛收回靈魂觸鬚便是這麼做的。這也說明了,雖然情況近似,靈魂跟大腦的結合方式其實並不是「溶解」。

  不過即便是問題不能就這麼輕易地解決,要說放棄還是太早了。就這麼停留在這裡也想不到什麼辦法,林羽便決定深入嘉拉迪雅的大腦,看看嘉拉迪雅的意識跟妖魔意識的相互對抗是怎樣的。只是林羽再一次地遭遇了沒有料想到的情形——靈魂之中,意識的所在,大概應該存在於某種類似「烙印」之類的東西中吧?總之,潛意識裡受到前世所看過的一些小說的影響,下意識地認為人的意識在靈魂之中的存在方式是集中的,應該有某種「真靈」、「靈台」一類的存在。

  然而——

  【這、這是?!!】

  靈魂觸手大段進入了大腦的領域,完全「溶化」的那一刻,還未來得及尋找到某個「烙印」來跟嘉拉迪雅的意識去的連接,無數的意念與畫面向著林羽的意識洶湧灌輸而來。

  一時之間被沖暈了的林羽費了一番功夫才回過神來,開始分析那奔湧——不,簡直是直接拓印——過來的信息流。這些東西很輕易地可以分為兩個來源,特徵很鮮明——那毫無理智,充斥著血色與暴虐的食慾,滿滿描繪著血肉模糊的景象的信息,顯然是來自於妖魔的意識;而那雖然充斥著大段的灰暗,卻也能夠顯示出各種色彩的人生記憶,則一定是來自嘉拉迪雅的。

  意識層面的動作發生的時間很短,簡單分類了信息流的林羽自然將那些來自於妖魔意識的一腳踢開,剩餘的屬於嘉拉迪雅的那一部分便如同水向低處流的天性一般,完全浸潤了林羽的意識。

  如嘉拉迪雅略為提及過的一般,她的親人並非因為妖魔而死。從小跟父親相依為命,卻在一次小範圍的瘟疫中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村民們畏懼一直陪伴在病人身邊的她身上或許還會纏繞著瘟疫的詛咒,雖然並未惡劣地將她驅逐,卻也保持著距離,極為疏遠。在那個普遍依靠打獵生存的地區,那個年紀的嘉拉迪雅還並未獲得能夠獨自生存的能力。然而心智早熟的她已經意識到,仍舊留在這裡的話,等待著她的只有活活餓死。簡單地安葬了父親,打包了一點點的行李,便離開了村子。

  興許是神明眷顧,幼小的嘉拉迪雅旅程中既未遭遇山賊,也未撞見妖魔,平平安安地抵達了鄰村。雖說是鄰村,在那片人煙相對稀疏的地區,這座鄰村跟嘉拉迪雅的家鄉相距還是很遠的。也正因為如此,嘉拉迪雅原本的村子遭遇的瘟疫並未有消息流傳到此處。這使得小女孩能夠不受驅趕地踏進了這座村莊。這個混亂的世界,即便是一個無害的小女孩,她是外來的,便很難被本地人接納。只是嘉拉迪雅本身外貌很出色,小小年紀便成功吸引了這村裡一個小商販之子的注意力,加之這戶人家最近因為忙於生意,家務上欠缺一個幫手,家主人出於多方面考慮,便收留了她。即便如此,嘉拉迪雅受到的待遇並不好,而且從小便心思通明的她知道,對方這樣對自己也是想要什麼,由此一來便無法產生什麼感激的感情。

  然後,便是妖魔襲擊了。大半個村子被毀滅之後,妖魔被組織派遣的戰士消滅,而嘉拉迪雅也同樣被嚇壞了的愚蠢村民們驅逐——這種事情太正常不過了,每一次人類聚居地遭受妖魔襲擊,若還有倖存,過後總會有人被自己的同類驅逐。因為人類自身的軟弱而無從疏導發洩的恐懼和憎恨,終究需要一個目標去背負。妖魔他們打不過,大劍他們打不過,山賊他們也打不過,於是只有從身邊的同類中挑選了——這樣的行為即便被選中者是本地人,也無法逃避,更何況是在這不久之前作為外來者到來的嘉拉迪雅?

  「滾吧!!!帶來妖魔的傢伙!!!」

  「再過不久,就會變成吃人的妖魔吧!!」

  「絕對跟妖魔是一夥的吧!!!才不會被你的外表欺騙!!!」

  那些憎恨目光的來源,也包括曾經對嘉拉迪雅感興趣的那個商販之子。

  於是,認為自己沒有殺掉對方已經算是很仁慈了,村民們驅除了「害群之馬」,得以繼續享受他們原本安定的生活。而纏繞著來自於同類那憎恨的詛咒,嘉拉迪雅再次很「幸運」地在餓死掉之前遇到了一個打扮很可疑的黑衣人。

  「哦?不錯的眼神呢!!那麼——想要活下去,是麼?」

  ……

  PS:感冒中……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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