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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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40
V123210 發表於 2012-3-15 23:03
第一零七九章 叛族者,死!



今夜所謀之事,非比尋常,楊清聽到靈堂后發出的聲音,整個人頓時變得異常的警覺,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細孔似乎都已經張開,悄無聲息之中,已經從衣袖中劃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回頭看了韓天賜一眼,只見老家伙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神情顯得很是緊張。


楊清心中頓時對韓天賜生出輕蔑之心,只覺得此人雖然貴為韓族大長老,但是實在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只些許聲音,卻能讓他在自己面前顯出如此緊張之色,毫不加掩飾。


他卻哪里知道,韓天賜固然被楊清的誘惑,但是對于如此大事,心中卻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自然明白其實這已經是為私利而壞韓族的和睦。


他心中有鬼,此時聽到靈堂背后響起動靜,猛地想到這靈堂后面可還停著韓正乾的壽材,自己糊里糊涂在靈堂之內與楊清謀劃叛族之事,方才竟然忘記了自己身處靈堂之中,此時反應過來,心中直發毛,甚至想到是不是韓正乾陰魂不散,以示警告。


楊清握著匕首,見那邊一時沒動靜,正想說什么,猛地瞧見那白幔后面似乎有影子一閃而過,頓時大是心驚,情不自禁地微微后退一步,韓天賜年紀大了,那一閃而過的影子卻是沒看見,但是楊清這一步后退,卻是讓他更為驚懼,壓低聲音問道:“楊大人,你……你看到什么了?”


鬼神之說在民間十分興盛,韓漠出生帶有三根金指,便被民間盛傳為星宿下凡,這楊清雖然膽子不小,但是對這鬼神之說卻也并非不信,異聲在先,影子劃過在后,楊清心里倒也是十分的突突,只覺得事情是在太過詭異,難不成真的是在靈堂密議觸怒了韓正乾的陰靈?


但是他心中又想:“本官代表的乃是皇族,有天子護佑,便算有鬼神,本官又何懼?”他轉過頭,看了韓天賜一眼,低聲道:“大長老,那靈堂之后……似乎有些古怪,你我一同去看一看如何?”


“古怪?”韓天賜心中更是驚懼:“楊大人……不如叫家仆進來,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


這靈堂極寬闊,縞素一片,本就詭異冷清,此時韓天賜聽說靈堂后面有古怪,還真以為韓正乾陰魂不散,哪里敢過去。


楊清低聲道:“大長老,今夜你我所議,可是非同小可……此事若被他人知道,后果不堪設想。這靈堂后面若是有人,咱們的計劃俱被聽去,若是再喚人來,保不準事情就泄露出去了……若是鬼怪,嘿嘿,你我兩個大活人,難道還怕區區鬼魂?”


韓天賜擦了一把汗,自然也知道楊清的話誘導力,今夜之事泄露出去,那可了不得。


楊清見韓天賜不說話,這才握著匕首,一步一步走到靈堂的白幔邊上,雖然他的膽子不小,但是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之中,還是有幾分緊張,回過頭,韓天賜卻已經跟在他后面,臉色十分難看,一步步挪了過來。


楊清這才穩了穩心神,上前一步,伸手掀開了白幔,往里面瞧了瞧,只見這靈堂后面空曠的很,除了被白布遮蓋的嚴嚴實實的壽材,并無他物。


他小心翼翼觀察了一遍,確定這靈堂后面無人,這才微微松了口氣,抬步走到了靈堂后面。


韓天賜畏畏縮縮在后面往靈堂后面也掃了一遍,見到并無他人,心中反是更為緊張,只覺得方才的詭異之事,十有八九是韓正乾陰魂作祟。


楊清裝著膽子走到棺材邊,輕嘆道:“大宗主,莫怪下官失禮,這也是為了你們韓氏一族的前程著想……!”


韓天賜心中有鬼,也是上前來,作了一個揖,低聲道:“大宗主,玄道野心勃勃,是要將我們韓族帶入萬劫不復之地,老夫這也是不忍斷送祖上東海王的基業啊……!”


他話聲剛落,便清晰地聽到又一聲古怪的響動在耳邊響起,吃了一驚,楊清已經失聲道:“在……在棺材下面……!”


韓正乾的壽材停放在兩支長凳之上,以白布遮蓋,那白布的低端拖在地上,卻是將棺材下面也掩蓋住,而楊清已經聽出來,那古怪的聲音便是從棺材底部傳出。


幾乎在楊清失聲之時,一道影子竟然以閃電般的速度從棺材下面鉆出來,韓天賜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一雙眼睛幾乎貼上了自己的眼睛,這老家伙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年事已高,而且本就有心臟病,這一直又是緊張無比,此時竟從棺材下面鉆出一個東西來,而且直竄到他身前,他哪里禁受得住,只覺得心臟巨疼,全身癱軟,連叫也沒叫出聲,整個人連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珠子翻了翻,便即暈死過去。


楊清倒也不是泛泛之輩,見得影子出來,便即握緊匕首,毫不猶豫地往影子扎過去,只是他的匕首尚未到,眼前又是一花,明明在眼前的身影竟然瞬間消失,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只覺得咽喉一陣冰涼,隨即聽得耳邊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動一下,割斷你的喉嚨!”


楊清自然知道,自己的喉嚨處,乃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瞳孔收縮,他雖然出身科考,但是卻并非普通文人,也算是個文武全才之輩,手底下有幾分功夫,但是他竟然連對手的衣襟也沒有碰到一下,便被對手用匕首對準了咽喉,此時甚至連對方的樣貌也沒有看清,心中驚駭無比,知道對方乃是一流的武技高手,自己絕非敵手,迅速保持冷靜,輕聲道:“閣下是何人?這里是韓族大宗主的靈堂,半夜三更躲在此處,意欲何為?”


這制住楊清的,自然是韓漠。


韓漠自然也清楚韓天賜心臟不好,所以陡然出現,其目的本就是要驚嚇住韓天賜,卻也順利達成。


“半夜三更,你又在這里做什么?”韓漠冷聲道。


楊清是個極其精干之人,他一時還不清楚是何人,保持冷靜,只想以言語勸誘對方,所以低聲道:“本官前來,乃是為了拜祭大宗主……你藏在此處,自然是有所圖,本官人在你的手中,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本官自信還能幫你一幫……殺了本官,對你實在沒有什么好處!”


韓漠淡淡道:“楊大人,我還真沒有看出來,你竟然是如此精明之輩,一直以來,我倒是走眼了!”


楊清聽韓漠的聲音,感覺有些不對勁,這聲音竟是十分的熟悉,腦中飛轉,猛地身體一震,臉上顯出無比驚駭之色:“是……是五少爺?”


他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眾所周知,如今韓漠遠去南洋,按照估算,這個時候絕不可能回來,而且韓漠那支龐大的船隊如果歸來,絕不可能悄無聲息。


他甚至早就派人在海邊盯著,注意韓漠船隊的動向,一有消息,立刻稟報。


但是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深夜,韓漠竟然出現在大宗主的靈堂之中,這簡直是有些匪夷所思,雖然楊清判斷聲音是韓漠無疑,但是沒有見到韓漠的臉孔,他卻是覺得這絕不可能,自己十有八九是猜錯了。


韓漠并沒有與他多說廢話,只是冷冷問道:“秀公主在哪里?”


楊清臉色一沉,眼中顯出古怪神色,隨即十分鎮定道:“五少爺,本官……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否在渤州?”韓漠又問了一句。


楊清堅定道:“秀公主乃是皇室貴胄,其行蹤豈是本官能知道的!”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咽喉處一寒,隨即又是一熱,韓漠竟是在他的咽喉處拉開了一條口子,雖然不足以要他性命,但是卻讓鮮血直冒出來。


楊清心中一沉,卻聽得韓漠的聲音依然十分冷酷地道:“她是否在渤州?”


楊清閉上眼睛,淡淡道:“五少爺要殺我,盡管動手,你們韓家無法無天,想必殺死一名封疆大吏,對五少爺而言實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韓漠微一沉吟,終于問道:“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要殺我,可是你的主子吩咐的?”


問完這句話,韓漠只覺得自己的心也緊張起來,他實在太想知道,楊清預謀除掉自己是否真的是秀公主所吩咐。


他只希望能從楊清的口中聽到否定的回答。


楊清微一沉吟,終于道:“既然五少爺都知道了,本官也不瞞你。如今韓玄道權傾朝野,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大奸之徒,實乃人人得而誅之。五少爺,你乃人中龍鳳,前途無量,若是能夠協助朝廷鏟除奸臣,日后必將是我大燕棟梁,福延子孫……還請五少爺三思而行。”


“是否是你主子所吩咐?”韓漠的匕首又深入幾分,楊清的咽喉鮮血溢出,留在刀刃之上,但是楊清卻面無懼色,緩緩道:“本官既然要做大事,就該思慮周全。五少爺機智過人,若不歸順朝廷,必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本官既然為主謀事,自然要做的周全!”


韓漠雖然冷漠無比,但是聽聞此言,心中卻頗有一絲激動,卻還是淡淡道:“如此說來,謀劃除掉本少爺,不是你的主子吩咐,是你自己謀劃?”


“五少爺,明人不說暗話,殿下亦是交代過,令我絕不可傷害你,迫不得已,也只是要將你軟禁起來……!”楊清緩緩道:“但是本官卻覺的留你終是禍患,自然是要除掉你……只不過五少爺若是能夠與我攜手……!”他這句話沒說完,就感覺到咽喉一陣劇痛,韓漠的匕首卻已經深深地拉開了他的喉嚨,從咽喉噴出的鮮血濺在了擺滿之上,異常顯眼。


楊清捂著咽喉,臉上表情扭曲,跌跌撞撞,終是栽倒在地,抽搐一陣,便即再也不能動彈。


韓漠收回匕首,緩緩走到韓天賜身邊,蹲了下去,看著已經暈死過去的韓天賜,臉上一片冷漠。


他伸出一只手掌,捂在韓天賜的鼻子和嘴巴上,很快,韓天賜的身體痙攣起來,兩手兩腳劇烈地顫抖著,在這臨死之時,求生的潛能爆發出來,雙目睜開,想要掙扎,卻是渾身無力,根本無法動彈,但是他那一雙眼睛卻清晰地看到了韓漠無情的臉龐。


韓天賜的眼中從震驚變成驚恐,又從驚恐變成乞求,但是韓漠卻冷漠無比,微微湊過去,聲音極輕,卻又極是淡然:“叛族者,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16 00:45
第一零八零章 一朝權在手


    魏都京都城。

    自從魏軍繳械投降,燕軍進入魏都城之後,韓玄齡以懷柔手段,很快就穩定了京都城的局勢。其後更是向魏國南部地區的各郡縣發現了公告,各地方官員各安其職,穩定當地局勢,有功者論功行賞,這讓本來惴惴不安的地方官吏們頓時鬆了口氣。

    本來聯軍進入亭水關後,兵分兩路,幾乎稱得上是勢如破竹,其中雖然不乏一些意志堅定的魏國地方官員率領弱小的地方武裝據城阻擋聯軍前進的速度,但是面對強大的聯軍攻勢,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大部分的魏國官員在聯軍的軍隊還沒有抵達之時,早就收拾好金銀細軟拖家帶口逃離,流民如水,再加上南風攻入山南郡,對世仇西魏國的百姓舉起屠刀,更是導致大量的山南郡百姓向北逃離,實際上魏國的整個南部地區已經是混亂不堪,難民如潮,更有強悍刁民劫掠搶奪,各地幾乎每日里都是哭聲震天。

    而且魏帝為了準備圍堵保衛戰,早就開始將地方上的糧草大肆徵入京都城中,讓本就貧瘠的魏國地方上缺乏糧食,難民無糧,不少人以樹葉草莖充飢,境遇極其悲慘。

    韓玄齡拿下魏都之後,第一時間自然是穩住京都城,隨後了解到魏國南部地區的狀況,於公來說,魏國陷入混亂對燕軍並無益處,流民成災,匪患叢生,雖然強大的燕軍並不畏懼,但是既然是攻取了這些地方,自然是要一個穩定的社會,否則總會給燕軍帶來麻煩,而且這些土地實際上也將變成大燕國的土地,土地上的黎民也將是大燕的子民,安撫百姓收服人心自然也是緊急要務。就是於sī來說,韓玄齡也不忍看到魏國的百姓因為這場戰爭陷入悲慘境地,他聽得禀報,心中甚是難過。

    他召集了一批以汪敬衛為首的魏國降臣,商議起瞭如何穩定魏國南部局勢,好在這群降臣之中,倒也不乏才乾之士,獻計獻策,韓玄齡集思廣益,又思慮兩日,終是頒下了軍令,公告魏國原有的地方官吏各歸其位,依然擔任原來的官職,其責便是平定當地的匪患,安撫難民。

    魏國官員幾乎人人都覺得魏國被滅後,自己也必將遭受滅頂之災,京中的官員跑不了,每日里膽戰心驚惶恐不安,但是地方的官員們早就隱匿起來,希望躲過一劫。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燕軍竟然會有這樣一道命令傳下來。

    能夠報名,而且還能夠官復原職,如此美事,誰不希望,如果燕人這道命令是真的,自然是官員們求之不得的事情。

    實際上對於大多數官員來說,做燕國的官和做魏國的官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只要有權勢在手,能夠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那才是真正的東西。

    但是命令雖然頒下來了,魏國的官員卻並不相信,不少人心中只覺得這是燕人的計謀,是想要用這一招引蛇出洞,將隱匿的官員俱都引出來,然後再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十人之中,倒有九人存了這樣的想法,所以命令頒下後,一開始倒並無起作用。

    好在地方官員眾多,雖然有不少官員隱匿的很是安穩,但還是有一小撮官員在逃命之中,被民匪搶劫,有些連同家小一起丟了性命,亦有丟了所有錢財只剩下性命的,聽到這道命令,雖然猶疑,但是已經是錢財官位盡失,還不如就此賭一下,若是真的,就能官復原職東山再起,若是假的,大不了送上一條性命而已。

    於是,便有一部分官員趕往京都城,而韓玄齡早就設立了專門的衙司處理此事,官員到達後,便有專人接待,登記在冊,隨即便發放令符配上隨從,趕去原職赴任。

    如此一來,用不了幾日,這衙司便成了最為繁忙的處所,每日里都有趕過來的魏國地方官員,韓玄齡令人從魏國的吏部衙門取出官員名冊,一一核對,若是一切真實,便即發赴地方任職。

    韓玄齡這般做,不論官員品性讓他們官復原職,也是迫於無奈之策,當前戰事遠沒有結束,燕軍雖然掌控了魏國的京都城以及京都城南部地區,吞下了大半個魏國,但是慶人的主力卻已經集結在山北郡,雖然慶軍在攻魏之戰中損失慘重,如今還出現後勤補給嚴重不足逇狀況,但是他們終究擁有龐大的軍團,而且身後還有一個完整的慶國,燕軍始終要面臨這北方的壓力,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開始對魏國進行戰後重建的​​工作。

    也正因如此,他只能暫行此招,如今要從燕國調派官員前來就任,那當然是不現實的事情,而魏地卻必須要穩定下來,這些魏國官員對魏國地方的狀況十分了解,用他們進行平定匪患安撫百姓,那定然是駕輕就熟。

    雖然這樣存在著某些隱患,但是比起任由魏地繼續混亂下去,這樣做顯然利大於弊。

    魏都陷落比預想著中的要造出許多,所以在魏都的倉庫之中存放著大批的糧食,雖然燕軍糧草方面也不闊綽,但韓玄齡卻還是從倉庫中抽調出了大批的存糧,用於救濟難民。

    約法三章、任用魏吏,放量賑災,進入魏都城後,韓玄齡在短短時日連出三招,其效果竟是比韓玄齡預料的還要好。

    魏都很快就穩定下來,京中的店鋪甚至恢復了生意,而那些魏吏赴任之後,為了能夠立下功勞穩住官位,卻也是比從前賣力的多,各地混亂局面雖然不至於這麼快就完全控制住,但卻已經收到了極佳的效果,讓局勢迅速好轉。

    而韓玄齡自然也是傳令地方,若是有功,必將記錄,等到時局穩定給予封賞,但是若藉機掀起bō瀾,必將嚴懲。

    大部分官員恢復官位之後,倒是老老實實,卻也有少部分地方官員復國之心不死,藉機收回地方權力,想要聚眾起事,卻早被韓玄齡安排的人手察覺,韓玄齡派出人馬,迅速平定,而且在這個時候展現了他的鐵血手段,毫不留情地予以滅門之懲罰,如此一來,卻是震懾住了眾官。

    在軍事部署方面,韓玄齡除了嚴密控制住魏國心臟京都城,另派出孔非所部,迅速趕往魏郡北部的黑林沼,扼守其地,阻擋慶軍意圖謀取安西郡。

    韓玄齡的一系列做法,讓他在西北軍中威望迅速提升,從韓漠到韓玄齡,西北軍已經打下了極深​​的韓家烙印。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如此時刻,受人敬重的韓玄齡卻突然被人謀害,當這道消息傳出來之時,西北軍的將領們簡直不敢置信。

    主將遇害,軍心不穩,魏都開始出現混亂,如果局勢如此發展下去,燕軍必將陷入危局之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韓滄突然站出來,將韓玄齡遇害的經過向諸將言明,而且第一時間內將謀害韓玄齡的兇手汪敬衛抓進了大獄,雖然汪敬衛一再喊冤,但是在嚴刑拷打之下,他最終屈服,當著這西北軍眾將之面,用已經被打的幾乎不剩牙齒的嘴巴哆哆嗦嗦地交代了謀害韓玄齡的經過。

    於是眾將得知,這汪敬衛所謂的投誠是假,他自始至終對魏帝都忠心耿耿,他的投降,不過是苦肉計而已。

    他知道魏國必破難以倖免,所以早就與言赤信謀劃好,要故意投降,找到機會,將燕軍主將害死,讓燕軍陷入混亂之中,如此一來,便有機會東山再起,重新集結魏軍將燕人趕出魏都。

    其中計劃,不但有言赤信參與,還有魏國降將薛破夜,薛破夜早已經蠢蠢欲動,只待韓玄齡被害之後,便即召集舊部,欲圖再起。

    而韓滄行動迅速,第一時間抓住了即將逃跑的汪敬衛,而且還將準備起事的薛破夜等十餘名魏國降將俱都抓捕,只是言赤信卻趁亂逃跑,所以韓滄令人追捕,更是發下了通緝令,但有抓獲言赤信者,賞金千兩。

    西北將領中雖然不乏心思慎密之人,感覺汪敬衛謀害韓玄齡這件事情頗有些詭異,但是大多數將領卻是武夫,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們征服了西魏國的都城,卻保護不周,讓他們的主將被魏人的陰謀所害,這幫憤怒的將領在韓滄的帶領下,終是將謀害韓玄齡的一干魏人俱都萬刀分屍。

    魏國大將薛破夜沒有死在沙場之上,卻被一幫西北將領亂刀砍死在監獄之中,而汪敬衛賣主求榮,本以為走的是一條富貴之道,卻最終還是死在了燕人的手中。

    韓玄齡之死,消息並沒有隱瞞住,很快傳開,魏都頓時起了騷動,一些復國之心不死的魏人欲圖趁機而起,而韓滄使用鐵血手段,很快將魏都的動亂平息了下去。

    在韓玄齡死後的混亂時刻,韓滄挺身而出,不但誅殺了謀害韓玄齡的魏人一黨,而且穩住了局勢,讓燕軍面臨的險惡境況轉危為安。

    理所當然地,韓滄便開始接替韓玄齡,代行西北大將軍軍權。

    西北軍雖然有些將領感覺事情很是古怪,但是大家卻也都知道,在這樣的時刻,燕軍不能沒有主帥,必須要有人站在最高處穩住西北軍的軍心,而不可否認,當前形勢下,韓滄或許是最為合適之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16 12:45
第一零八一章 怨恨的心


    韓玄齡遇害的消息,第一時間以飛鴿傳書的方式送回了京城,隨後韓滄派出一隊人馬,將韓玄齡的遺體送回燕京城。

    雖然西北軍眾將幾乎默認了韓滄暫時代行大將軍之權,但是所謂名不正言不順,私下里總還是有些人議論的,但是這樣的聲音很快就歇止下來,道理很簡單,因為京里派出的特使很快就抵達,帶來了一份聖旨。

    這道聖旨宣讀之後,韓滄便名正言順地正式擔任了西北軍大將軍。

    雖然不少將領感覺到這道旨意下的十分突兀,雖然大家默認韓滄代行西北大將軍之權,但是真要登上這個座位,韓滄的資歷和威望明顯是不夠的。

    朝中少不了賦閒在職的老將,其中比韓滄資歷和威望強出許多的大有人在,甚至於西北軍中亦有不少在資歷和威望上強過韓滄的將領,按理來說,皇帝找到如此機會,勢必會任命一名心腹之將坐鎮西北軍,但是這道旨意,卻出人意料地將代行軍權的韓滄扶正。

    雖然不少將領感到古怪,但是聖旨已下,自然是誰也不能違抗,韓滄也就名正言順地正是成為了西北軍主將。

    ……

    韓滄所住的地方,乃是一處原來魏國高官的府邸,因為韓玄齡遇害在先,所以對於韓滄的防衛極是嚴密,住處四周時刻都有精兵巡哨,而韓漠居住的院子裡,則是他帶同而來的心腹兵丁。

    夜色幽靜,忽地從韓滄的房內傳來一聲驚呼,房門外的幾名守衛互相看了看,卻並沒有顯出驚訝之色,反倒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神情,似乎這樣的驚呼聲已經出現過許多次,見怪不怪。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有一名護衛湊過去,輕聲問道:“大將軍,可有吩咐?”

    這些時日來,這些守衛每夜都會守衛在韓滄的屋外,而且幾乎每一天深夜時分都會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驚呼聲。

    開始兩日守衛們都是緊張無比,都以為是有刺客行刺,後來才知道不過是大將軍做了噩夢而已,此後聽到這樣的聲音,便已經習以為常。

    在這些守衛看來,大將軍日理萬機,不但要穩住魏國的局面,而且還要整頓軍備,隨時應對北方慶軍帶來的軍事威脅,如此年輕,卻要承擔如此大任,精神壓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每當夜裡韓滄的驚呼聲傳出來,幾名守衛心中甚至在想:“這大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卻也不是好做的,連個安穩覺也不能睡好。”

    韓滄此時已經從睡榻上被噩夢驚醒過來,坐起身子,條件反射般從床頭拔出了準備好的長劍,緊握在手中,手背青筋暴突,而他的臉上滿是汗水,便是身上也已經被冷汗浸濕,瞳孔收縮,帶著些許自噩夢中驚醒過來的驚懼之色。

    四下里昏暗一片,寂無聲息,外面那護衛的聲音傳過來,韓滄便淡淡道:“無事!”他從榻上起來,握著長劍走到外室的桌邊,昏暗一片,卻十分準確地將長劍放在桌子上,順手便拿起桌上的茶壺,裡面的茶水已經冰涼,他卻對著壺嘴仰首灌飲,竟是將茶壺中的茶水俱都飲完,這才放了下去,伸手抹去了額頭的冷汗,兀自感到自己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動著。

    他在屋內靜靜坐了許久,悄無聲息,知道身上的冷汗晾乾,他的神色才微微恢復平靜,終是沉聲道:“讓韓緒過來!”

    外面答應一聲,沒過多久,外面便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大將軍,小的韓緒奉命前來!”

    韓滄上前去,打開了門閂,便即轉身回到內室,從門外進來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轉身拴上門閂,跟著走進了內室之中。

    韓滄在內室已經點起燈,燈火照在他蒼白卻冰冷的臉上,很是詭異。

    年輕人韓緒躬著身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東海那邊可有消息傳來?”韓滄靠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很是疲憊:“有沒有得手?”

    “大公子……!”韓緒往前走了兩步,卻見韓滄霍然抬頭,那雙眸中寒光劃過,不由心中一寒,急忙止步,壓低聲音道:“東海並無五少爺的消息,而且他的船隊也確實沒有返回……只不過……!”說到這裡,頓了頓,微微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韓滄的臉色。

    韓滄淡淡道:“只不過什麼?”

    “今日黃昏時分剛剛得到消息,東海那邊出了一樁兇殺案。”韓緒小心翼翼道:“大長老和東海郡守楊清同時死在了大宗主的靈堂之內……!”

    韓滄臉色一變,立刻問道:“可抓到兇手?”

    韓緒忙道:“具體情況暫不知曉,二長老韓天道已經著手調查此事……不過那邊隱隱猜測,兇手的目標很有可能只是楊清,大長老是被驚嚇致死……!”

    “楊清?”韓滄皺眉道:“誰會殺他?”

    韓緒輕聲道:“大公子,這楊清是皇帝派到咱們東海的,一開始恐怕是皇帝想要用來監視咱們韓家,但是這楊清識時務,投靠了咱們韓家,他如今被殺,只怕是皇族一派的人出手斬殺……!”

    韓滄眉頭緊蹙,半晌才冷聲道:“有沒有可能是……是小五回來了?”

    韓緒立刻道:“大公子,這絕不可能,小的敢以人頭擔保。咱們的人一直盯著東海,只要五少爺回來,咱們一定會知道……!”

    韓滄沉吟片刻,似乎也覺得韓漠不可能回來,那難看的表情微微和緩了一些,但很快又顯出嚴峻之色,輕聲道:“再多派幾個心腹殺手前往,小五武道已是修為極深,你派的那三個人未必能成事……將咱們手裡最厲害的殺手都派過去,一定要取他性命……!”他握起拳頭,眼中顯出怨毒之色: “他若不死,我心……難安!”

    韓緒應道:“小的這就去辦!”他正要退下去,韓滄卻已經道:“蕭靈​​芷那賤人可有音訊?”

    韓緒低著頭,道:“小的……小的暗中派出幾撥人找尋,京城、東海街安排了人搜尋,可是……可是還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飯桶!”韓滄厲聲斥道:“連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都找不到,你還能做些什麼?”

    韓緒額頭冒出冷汗,急忙道:“大公子恕罪,小的再去加派人手,盡快找出她的下落!”

    韓滄握著拳頭,冷笑道:“找到她的人,暗中囚禁起來,這賤人讓我受盡恥辱,若是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此生心頭恨意難平!”

    韓緒偷偷看了看韓滄,只見他的神色極是難看,那一雙眼眸子裡滿是陰鷙之色,臉部肌肉扭曲的有些變形,他是韓滄身邊最親信之人,自然明白在韓滄的心裡是將蕭靈芷怨恨到了骨子裡。

    內室死寂片刻,韓滄終於道:“万俟青什麼時候能到?”

    韓緒急忙道:“万俟青入夜時分已經到了京都城,如今暫被安頓在驛館之內……!”

    “為何不來見我?”韓滄眉頭再次皺起。

    韓緒知道這位大公子的脾氣很是古怪,陰晴不定,小心翼翼道:“大公子,万俟青入城之時,天已入黑,想是擔心大公子已經歇息,不敢過來打擾。”

    韓滄沉吟片刻,才緩緩道:“你現在就去找他,讓他速速來見我……行事嚴密一些,莫要讓別人瞧見!”

    “小的這就去!”韓緒立刻道,心中如釋重負,每一次和韓滄在一起,他就感覺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力感。

    等到韓緒離開,韓滄才靠坐在大椅子上,閉目小憩。

    ……

    不知過了多久,韓滄剛剛進入夢鄉,就被門外的聲音驚醒,那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韓滄從來都是精神緊繃,便是睡著,只要有一絲小小動靜,也能將他驚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又聽得門外傳來聲音:“末將万俟青奉召前來,大將軍可是安歇了?”

    韓滄起身整了整衣裳,背負雙手走出內室,平靜道:“是万俟總兵嗎?門沒關,進來說話!”

    大門被推開,本來駐守在惡陽嶺的万俟青卻已經快步進來,單膝跪下,神采奕奕道:“末將万俟青,見過大將軍!”

    韓滄此時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上去扶起,“老將軍乃是韓滄的前輩,韓滄豈能受得起這一拜!”也不多說,先過去關上了房門,這才領著万俟青進了內室。

    到得內室,還不等韓滄說話,万俟青已經率先從懷中取出一個不大的包裹來,雙手呈上:“大將軍榮陞之喜,末將未能第一時間恭賀,實在是心中不安。區區薄禮,乃是恭賀大將軍榮陞,還請大將軍笑納!”

    韓滄正色道:“老將軍駐守惡陽嶺要地,軍務繁重,韓滄豈能怪罪?老將軍的心意,韓滄心領,但是這東西,萬萬不能收!”

    万俟青忙道:“大將軍,這東西你若不受,便是瞧不起万俟青……!”不等他說完,韓滄已經道:“老將軍說哪裡話!”接過了包裹,也不細看,放在旁邊桌上,竟是親自攙扶著万俟青坐下,溫言道:“老將軍一路勞頓,卻要讓老將軍連夜趕來,實在是想見一見你,另有一件大事還要拜託老將軍!”

    万俟青肅然道:“末將當年受玄道公大恩,外人不知,但是末將卻謹記在心。當年若不是玄道公冒險在暗中為犬子開脫,我万俟一族只怕早就家破人亡……万俟青就倚老賣老,稱大將軍一聲大公子……!”

    韓滄含笑道:“正該如此。家父私下也曾對韓滄說起過,當年是見到老將軍軍功卓著,而且為人大義,所以才出手將令公子之事遮掩下去,家父亦曾說過,為保老將軍一族,便是再大的風險,他也一定會那樣做。韓滄臨來前線之時,亦對韓滄說過,這西北軍上下,老將軍乃是唯一值得信任之人,所以聽說老將軍連夜趕到,韓滄心中激動,特意請老將軍過來!”

    万俟青微笑點頭,隨即問道:“大公子將末將召到京都城,可是有什麼吩咐?”

    韓滄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低聲道:“老將軍,孔非率領兩萬人趕去黑林沼扼守,防止慶軍西進安西郡,此事你是否知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17 08:30
第一零八二章 犒賞宴


    万俟青不知韓滄為何突然提及孔非,但還是點頭道:“此事末將卻也聽說過。若非韓總督思慮周全,想到慶軍有可能會西進取安西郡,恐怕是真的要誤了大事。”

    聽得此言,韓滄眼中劃過一絲異色,臉上的表情也頗有些古怪,但是他很快就掩飾住這種表情,輕嘆道:“老將軍,當初韓漠主持西北軍,調撥兩萬大軍給予孔非截斷魏軍糧道……看來這孔非與韓漠的交情實在不淺啊!”

    万俟青何等圓滑,韓滄此言一出,他立刻就明白過來。

    他自然知道韓滄與韓漠水火不相容,如今韓滄登上大將軍之位,清除異己自然是刻不容緩之事,壓低聲音道:“大公子準備怎樣做?”

    “兩萬大軍,非同小可。”韓滄森然道:“這支軍隊若是不攥在手中,我實在是心中不安……!”他凝視著万俟青,正色道:“所以我想讓老將軍去接替孔非之職,將他調回我身邊,而黑林沼……則交由老將軍去扼守!”

    万俟青頷首道:“大公子所謀甚是。”頓了頓,皺眉道:“但是若在此時輕易將他調回來,只怕……!”

    “我知道老將軍在擔心什麼。”韓滄冷冷一笑:“你是擔心臨陣調將,會讓西北軍那群將領心中不滿……雖然如今確實是用人之時,但是要用也需要用一些同道中人。這其中有不少人與韓漠大有牽扯,那鐵奎更是韓漠一手提拔起來,另有王思宇、秦洛、凌雲等一干人,皆與韓漠頗有交情,這些人便是我西北軍中最不安穩的存在,我只怕到得危急時刻,這些人都會成為大患!”

    万俟青輕聲道:“大公子,鐵奎此人確實不可再用……西北軍中並非所有人都與韓漠有牽扯,其中也不乏諸多將才……只不過若是在此時大肆換將,是否會導致軍心不穩?而且如今慶人在北面虎視眈眈,這城中指不定就有他們的探子,一旦軍心出現波動,這慶人……!”

    韓滄搖搖頭,露出幾分得意笑容:“你放心,慶人絕不會打過來。只要我們不主動出擊,他們是絕不會打過來的……就算他們違背誓言……!”說到此處,他陡然停住聲音,神情古怪,顯然是一時說漏嘴,顯得很是不自然,但很快還是道:“就算他們打過來,我韓滄也絕不畏懼!”

    万俟青若有所思,微一沉吟,才道:“大公子想讓末將如何做?”

    韓滄緩緩道:“我已經傳令下去,自打攻入魏都之後,一直沒有舉行犒賞之宴,所以明天晚上我會召集諸將參加宴會。 宴會之上,我便將調令宣布,將鐵奎調到惡陽嶺……那裡只有幾千人馬,就算他心有異志,區區幾千人馬也不足懼。若是他明日聽從軍令,便可讓他連夜前往惡陽嶺,將韓漠交給他的兵權收回,若是他不遵從號令……!”說到此處,他目露凶光:“宴會之上,我會埋伏人手,到時候一聲令下,老將軍便可領人將鐵奎拿下,以違抗軍令當即斬殺……這就當作是本將上任的立威宴了!”

    万俟青眼中顯出一絲驚駭之色,韓滄卻已經過來輕聲道:“老將軍放心,韓漠絕不可能再起來,鐵奎身後沒有任何靠山,絕不會有後患。至於那些西北軍將領,與韓漠有牽扯的,咱們先給他們殺雞儆猴,若是老實,咱們再徐而圖之,否則……也怪不得本將心狠手辣。至於那些與韓漠並無關聯的將領,咱們受之以恩,擇而重用……這一切都還要老將軍鼎力相助才是!”

    万俟青立刻道:“大公子放心,末將定然唯大公子馬首是瞻!”

    ……

    ……

    韓滄設宴的地點是在之前魏國降臣汪敬衛的府邸。

    汪敬衛作為魏帝的第一寵臣,利用皇帝寵信,大肆斂財,其府邸的規模在魏都城首屈一指,佔地不但廣闊,而且奢華無比,大門大院,樓閣如林,層層疊嶂,其大廳更是奢華寬闊的驚人。

    黃昏時分,西北軍諸多將領安排好各自軍務,軍中包括偏將統領在內的高級將領,俱都前來參加這次宴會。

    雖然有些將領感覺在這種時候舉行什麼犒賞宴破有些不合適,但是韓滄如今乃是聖旨欽封的燕軍主將,主將有令,自然沒有人敢違抗軍令。

    在府邸那寬闊奢華的大廳之內,已經擺設好宴席,這汪敬衛果然是奢華無比,府邸之內的宴會案幾竟然全都是白玉製成,廳內的石柱之上,燈火輝煌,那燈火照射在玉石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而那白玉案幾更是泛著柔和的光茫,整個大廳之內亮如白晝。

    案幾之上擺放了美味的佳餚和上等的佳釀,另有新鮮的水果,這些都是汪敬衛府上庫存之物,汪敬衛被抓捕之後,這座府邸便被韓滄令人封鎖起來,直到今日才開始重新打開了大門。

    鐵奎、夏侯德​​、王思宇、秦洛、凌雲、万俟青等三十多名將領分居兩側落座,而主座暫時卻還空著。

    眾將並不知道万俟青被韓滄調過來,在府內見到万俟青,都是感到十分的疑惑,鐵奎並非蠢人,見到万俟青陡然出現在這裡,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大多數將領卻真以為這是所謂的犒賞宴,雖然韓滄尚未過來,但是諸將還是歡顏笑語,這大廳之內,除了極少數人,大多數人還是十分的愉快。

    正當眾人歡談之時,忽聽得廳外腳步聲響,隨即諸將就看到十多名健碩的兵士抬著數口大箱子進來,那幾口箱子都被鎖上,看上去顯然是十分的沉重,抬箱子的壯漢雖然都是孔武有力,但是一個個面紅耳赤,臉上冒出汗水,顯然抬的十分吃力。

    七口大箱子被抬到了廳中,俱都擺放在大廳中間,等到壯漢們退下,眾人便瞧見一人身著鎧甲從廳外大步流星走進了廳內。

    這自然是韓滄。

    韓滄進了廳內,左右掃了一眼,這才快步走到主座,而眾將俱都站起來,齊齊躬身道:“末將參見大將軍!”

    韓滄也不急著坐下,抬起手,含笑道:“諸位都請坐。今日請諸位過來,想必大家也清楚是為什麼,犒賞之宴,大家就不必拘禮,都請坐下吧!”

    眾將謝了,俱都坐下。

    韓滄等眾人坐下,這才緩緩坐下,與万俟青交換了一個神色,又瞥了鐵奎一眼,這才笑道:“諸位自兵出臨陽關至今,俱都是帶甲在身,為國鞠躬盡瘁,諸位的功績,本將早就禀報了朝廷,而朝廷對諸位的功勞甚是嘉許,著本將舉辦犒賞之宴,只因軍務繁忙,拖到今日才能將大家聚到一起痛飲幾杯,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眾將齊聲道:“末將不敢!”

    韓滄微笑頷首,隨即指著那七口大箱子道:“諸位可知那是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倒也有人隱隱猜測到什麼,只是卻並無人直言,而韓滄卻已經道:“這裡都是從麒麟閣繳獲的珍寶玉器……這魏帝的麒麟閣之內,珠寶如雲,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本將已經請示過朝廷,朝廷傳來命令,從麒麟閣取出一部分珍寶,用來犒勞有功將士……這七口大箱子裡的珍寶,稍後諸位便將它們都分了吧!”

    此言一出,頓時便有不少將領顯出欣喜之色。

    燕軍入城,韓玄齡仿照漢高祖劉邦入咸陽,約法三章,燕軍自然不能對魏都城有任何劫掠行為,實際上自燕軍入城之後,魏都城幾乎沒有遭受到任何的破壞。

    雖然這對穩定局勢起了極大的作用,但是對大部分燕軍將士來說,心中卻頗有些不快。

    拿下魏國固然是將士們所願,但是不少人在進城之前,就準備著大干一場,好好地劫掠一些財物。大家也都知道魏都乃是魏國第一城,其中金銀財寶多如牛毛,即使不能盤滿缽滿,但是總能得些好處。

    不少將領早就听說過麒麟閣的大名,入城之前,就下定決心,要在麒麟閣大干一場。

    誰知道入城之後,韓玄齡軍令一下,所有人都失去了藉機劫掠一番的機會,兵士們心中不快倒也罷了,但是將領們卻是覺得如同嘴中飛進了蒼蠅,十分的彆扭。

    此時見到韓滄竟然拿出滿滿七大箱財寶出來分發,心中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軍人為國效命自是天職,但是軍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有七情六欲,對於財富的**自然也不比常人弱。

    鐵奎等極少數人眼中卻顯出怪異之色。

    “諸位軍功卓著,出生入死,這些財物只是暫時的犒賞。”韓滄緩緩道:“以後建功的機會還很多,朝廷不會虧待諸位,我韓滄更不會虧待諸位。”他舉起酒盞,諸將也都跟著舉起,只聽韓滄緩緩道:“我韓滄今日在這裡先把話說清楚,為朝廷效命,跟著本將出生入死建功立業,本將保證諸位的前程……!”頓了頓,後半句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將酒盞中的酒一乾二淨。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17 23:09
第一零八三章 把令行


    諸將見韓滄引盡盞中美酒,亦都舉盞飲酒。

    不少將領心中隱隱覺得,這韓家大公子與五公子的個性果然是極不相同,兩人的處事方法也更是大不相同。

    韓漠威勢鎮人,而韓滄卻以利益攏人。

    但不知為何,不少將領卻是覺得,韓漠雖然以威勢震懾部下,但是威勢之中卻帶著讓人願意信任的和善,有韓漠在後面,大夥兒會覺得十分有底氣,而韓滄雖然出手豪綽,對部下並不吝嗇,但是那看似溫和的笑容,卻讓大家感覺到一股子寒意,反比不得韓漠更讓人容易生出親近之感。

    盞中酒盡,韓滄緩緩放下酒盞,左右掃視一遍,才緩緩道:“雖說如今已經拿下魏都,但是諸位想必也清楚,慶人如今佔據山北郡,袁慕與林誠飛兩部十幾萬人部署在山北郡各處險要之地,其心已明……西魏覆滅,接下來我大燕必將面臨北慶的威脅,此點不許本將說,諸位心中也有數!”

    眾將都是微微頷首,這是一個最淺顯的道理,便是再不通政治的人也明白西魏被滅之後,東燕與北慶必將從盟的關係瞬間轉變成敵對的關係。

    韓玄齡在世之時,下令騎兵追擊,逼迫林誠飛率軍北,那就已經是將兩國所謂的盟關係撕裂。

    “韓總督在世之時,派出孔非率軍扼守黑林沼,實乃大智慧。”韓滄緩緩道:“安西郡戰略地位之重要,此前我們或許還沒有意識到,但是韓總督下達那道命令之後,想必諸位已經十分清楚了。那裡有純種的魏馬,有豐富的礦山,只要我們能夠佔據安西郡,那麼日後與北慶的交鋒之中,我們必將佔據絕對風!”

    万俟青撫須點頭道:“大將軍所言甚是。只要擁有了安西郡,那麼我們大可在短時間內組織起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團,擁有強大的騎兵,慶人在軍事便絕非我們的敵手,中原大一統也就指日可待了。”

    韓滄肅然道:“雖然韓總督生前做了安排,孔非也已經率軍趕往黑林沼,但是……這卻並非說安西郡已經穩如泰山。我們固然知道安西郡對全盤戰略的重要性,但是慶人肯定也要早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慶人的軍事戰略很有可能將重點就放在安西郡,他們或許會集中兵力,強攻黑林沼,西進安西郡……!”

    當下便有一名將領道:“大將軍放心,黑林沼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有孔總兵率軍鎮守,慶軍就算西進,也必定被孔總兵攔截於黑林沼。以孔總兵手中的兵力和他的才幹,慶軍想要突破黑林沼將會變得十分困難,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發兵救援,甚至​​可以迂迴攻擊慶軍側翼,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

    這將領是一名都指揮使,在西北軍中絕對屬於高等將領,此時忽然開口,倒是存了在韓滄面前顯出幾分才幹,想要引起韓滄注意的心思。

    西北軍中,各將領如今的心思卻是各不相同。

    自打蕭懷玉突然失踪,其後韓漠、韓玄齡再到今日的韓滄,西北大將軍的軍權如同走馬燈般四易其手,只讓人眼花繚亂。

    大部分將領知道這是出於動亂時期,都不敢輕舉妄動,反正一直處於平滅魏國的戰爭中,所以大家也只能盡可能地建立功勳,為保住自己的位置浴血廝殺。

    不過到今日為止,不少將領見到韓滄被朝廷欽封為西北大將軍,隱隱覺得這走馬燈似地換將也該到了終點。

    韓家如今在朝中權勢熏天,韓玄道掌控內閣,這些事情也算得是天下皆知,雖然這些將軍們身處前線,但是卻從沒有忽略過對京城時局的關注。

    他們甚至感覺,如今的燕**政,似乎與當初蕭家獨占鰲頭大為相似。

    當年蕭懷玉手握兵權,蕭太師執掌朝政,內外相呼應,蕭家權勢熏天,各大世家幾乎是難與爭鋒,也正是如此,蕭家在大燕國昌盛數十年,無人可撼動。

    今日的韓滄掌兵權,韓玄道掌朝政,與當初的蕭家幾乎是一個磨子刻出來,而不同之處卻在於,當初的蕭家雖然勢力極強,但是其他世家也終究不是不堪一擊,各大世家聯合結盟,雖然不能與蕭家直接相抗,但是卻也能夠給予蕭家極大的掣肘。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蕭家面臨的複雜局面在今日已經大大改變,隨著各大世家紛紛覆滅衰落,蕭家當初面臨的世家壓力在韓家的身已經不復得見。

    蕭家已經是苟延殘喘,當​​初那強大的勢力早已經煙消雲散,甚至已經不是韓家的一合之敵,而范家和胡家在忍氣吞聲之中,在朝中的實力實際已經被韓玄道不動聲色地大加打壓,也早已不同往日,雖不至於與蕭家那般淒慘,但是卻也難以與韓家相抗。

    這種局勢下,韓家的昌盛似乎是難以阻止的趨勢。

    換句話說,韓滄身為內閣首輔大臣的長子,有韓玄道在身後撐腰,雖然才能和威望不能與蕭懷玉同日而語,但是在西北大將軍這個位置,想必卻是與當初的蕭懷玉那樣難以撼動。

    形勢如此,有些將領就不得不為自己的前程打算,而偶爾在韓滄面前展露一下頭角,引起韓滄的注意,也好為日後得到韓滄的重用做準備,這自然是一條不錯的道路。

    這名將領自以為說出這番頭頭是道的話,總能引起韓滄的注意,只是他卻不知,他固然說的頭頭是道,但是話中卻不經意誇讚了孔非,這就讓韓滄心裡很是不舒服。

    韓滄看了那將領一眼,心中留下了痕跡,認得是此番西征從溳水關調來的步軍都指揮使裴角,臉卻是微笑道:“裴指揮使所言,正合我心!”

    裴角聞言,臉微現得色,心中歡喜。

    卻聽韓滄繼續道:“扼守黑林沼,一旦慶軍有異動,立刻發兵救援,攻擊慶軍側翼,這倒不失為妙策。”頓了頓,緩緩道:“但是諸位想必也知道,林誠飛和袁慕,這兩人都是當初商鍾離手下的虎將,與慶國東北軍團主將王延平號稱北慶三獸將,這兩人絕非泛泛之輩……!”頓了頓,臉現出憂色:“孔總兵固然是勇猛善戰,但是本將這幾日再三斟酌,覺得還是另派一名老成持重的大將前去扼守黑林沼……!”

    此言一出,諸將神色俱都一變,但是表情卻各不相同。

    “衝鋒陷陣,孔總兵無話可說,乃是一等一的驍將!”韓滄緩緩道:“只不過據我所知,這孔總兵的性子還是火爆了一些,好勝心切,我只怕到時候林誠飛使出激將之法,孔總兵便不能堅忍據守了。”

    鐵奎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看,此時終於起身拱手道:“大將軍,末將有一言不值當講不當講!”

    韓滄眼中劃過異色,與万俟青迅速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神色,隨即淡淡道:“鐵總兵想說什麼?”

    鐵奎正色道:“末將以為,此時並不宜調換孔非。進攻魏都之時,孔非負責截斷魏都糧道,沒有一滴糧食進入魏都,確實乃是十分傑出的干將,他有截受經驗,又有黑林沼為依仗,必能堅守。韓總督調遣孔非前去據守黑林沼,勢必也是經過謹慎思考才做出的決定……而且韓總督遇害不久,軍心尚未完全穩定下來,在這個時候突然調動孔非,只怕……只怕對軍心更是不利,反會被慶人找到機會……!”

    “鐵總兵這話是什麼意思?”韓滄尚未說話,万俟青就已經淡淡道:“難道是在說大將軍決策有錯?”

    “末將絕無此意!”鐵奎立刻道:“末將只是一心為大局著想……!”

    不等鐵奎說完,韓滄已經沉聲道:“鐵總兵,你為大局著想,難道本將就不是為大局著想?”

    廳中諸將立時感到氣氛有些不對。

    秦洛忙起身道:“大將軍勿惱,鐵總兵並非此意。只是擔心這個時候匆忙換將,會導致軍心不定……!”

    韓滄拿起酒壺,為自己的酒盞斟滿酒,端起來飲了一口,才淡淡道:“本將也是剛剛任,照你們這樣說,咱們燕軍如今的軍心是不穩了?本將不應該接受朝廷旨意,擔任這個大將軍之職?”他抬起頭,冷冷看了鐵奎一眼,又掃了秦洛一眼,淡然道:“軍心不穩,難道不知去穩定軍心?為將者,若是連軍心也無法穩定,又如何帶兵打仗?本將就是從大局著想,擔心黑林沼有失,這才准備調派一名老成持重的大將去固守,這難道還錯了不成?”

    眾將見氣氛嚴肅起來,都不敢輕易說話,那位裴角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還是不敢在這個時候插言。

    鐵奎眉頭皺起,終是道:“末將只是個人淺見,如何部署,還全憑大將軍做主!”再不多言,坐了下去。

    韓滄冷然一笑,這才掃視眾將,問道:“諸位覺得誰可堪大任?”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那裴角猶豫了一下,看了万俟青一眼,終於起身道:“大將軍,末將斗膽進言,万俟總兵穩重多謀,實乃之選! ”

    其實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万俟青今日突然出現在宴會,而韓滄又恰恰提出調將之事,更是再三說到“老成持重”一詞,任誰都知道那是準備讓万俟青前去調換孔非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2-3-18 09:44
第一零八四章 風騎亂



    韓滄倒也沒有故作姿態,徑自看向萬俟青,問道︰“萬俟總兵,諸將推薦你前往黑林沼阻截北慶軍隊,你意下如何?”

    他倒是大言不慚。

    明明只是裴角一人提出了萬俟青的名字,他卻說是諸將推薦,氣定神閑,倒似萬俟青前往黑林沼是眾望所歸一般。

    萬俟青咳嗽一聲,起身來,拱手道︰“末將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自問還算得上身子結實,承蒙大將軍器重,末將願听差遣。到得黑林沼,末將必定整頓軍心,加強防務,絕不會讓北慶的一兵一卒穿過黑林沼,安西郡也必將是我大燕手中之物!”

    韓滄露出笑容道︰“如此……本將祝願萬俟總兵建功立業,展我大燕軍威了。”端起酒盞︰“來,萬俟總兵,本將敬你一杯酒!”

    萬俟青急忙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倒是顯出幾分老將的老當益壯之氣。

    韓滄放下酒盞,慢悠悠道︰“只是萬俟總兵調往黑林沼,這惡陽嶺卻也不得不另派大將鎮守。”他似有若無瞥了鐵奎一眼,緩緩道︰“惡陽嶺乃是我軍後方重地,實乃不容有失的要道關卡。鎮守惡陽嶺,不但要防止風國人的動靜,而且還要隨時注意慶地南陽關的動靜……南陽關乃是我軍後路唯一的通道,雖說如今是由我軍與慶軍協同駐守,但是慶人狡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秘密調軍封堵南陽關,所以此行委任新的惡陽嶺守將,其職責十分重要……諸位可有合適人選?”

    這一次倒是無人應答,就連那裴角也不說話了。

    惡陽嶺只有數千守軍,兵力不強,但是所擔干系卻極重,更為重要的是,當前的一眾總兵手中,都是掌有重兵,夏侯德手中有出關之前編制的左翼軍,鐵奎手中更是有中路軍,而孔非手中的亦有原先編制為右翼軍的兩萬人,一旦調走,手中的兵權勢必減弱。

    兵權減弱,所擔干系極重,而且日後與山北郡部署的慶軍發起沖突也就少了在前線建立軍功的機會,這幾大因素結合在一起,誰都知道調往惡陽嶺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兵權減弱代表著在西北軍的影響力減弱,所擔干系重大,也就代表著上面隨時能夠找到茬頭予以整治,無法參加對慶作戰,對于一個軍人來說,自然是更大的遺憾,為將者,誰不想在戰爭中建功立業,用以日後封爵得賞。

    韓滄見無人說話,瞥了萬俟青一眼,萬俟青自然明白,拱手道︰“大將軍,末將倒有一位人選,足可擔此重任!”

    “哦?”韓滄問道︰“萬俟總兵說的是?”

    萬俟青立刻將手指www.向鐵奎,大聲道︰“如此重任,唯有鐵奎鐵總兵能夠擔當!”

    鐵奎臉色竟是出奇的平靜,看了萬俟青一眼,淡淡道︰“只怕末將才干不足,難以擔此重任!”

    韓滄立刻道︰“鐵總兵自謙了。以鐵總兵的才干,正適合擔此重任。有鐵總兵鎮守惡陽嶺,本將也就放心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觀察鐵奎的表情,見到鐵奎並無自己意料中的憤怒,頓時十分失望。

    他只想鐵奎當眾反駁,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以違抗軍令當場發難,只不過他設想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

    鐵奎這一生經過的陣仗多如牛毛,起起落落的人生也讓他對世態看得十分透徹。

    所謂宴無好宴,今日一進大廳,他就感覺到絕無好事,而在一種看似平靜的氛圍之中,自己預感到的事情卻是在發生著。

    自己是韓漠一手提拔起來,西北軍上下誰都知道自己是韓漠的嫡系將領,韓滄如今成為西北大將軍,清晰韓漠的嫡系將領,這一點鐵奎並不是沒有想到過。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

    在當前局勢尚未明朗的情況下,韓滄不動聲色大出手筆,讓鐵奎心中有些發寒之際,卻也知道自己如今並沒有實力與這位韓家大公子相斗。

    他或許並不知道在這酒宴四周,韓滄早已經布下了兵士,他只是知道在這樣的時候與韓滄相爭,毫無意義。

    所以他讓自己的心盡量平靜下來,只是拱手平靜道︰“末將願憑大將軍調遣。”

    這句話讓韓滄更是失望。

    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想要的是韓漠的嫡系將領與他爭鋒相對,所以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瞥了秦洛一眼,繼續道︰“如此甚好。鐵總兵,惡陽嶺戰略要地,十分重要,這樣吧,本將再調秦洛相助于你,一同鎮守惡陽嶺!”

    秦洛臉色微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鐵奎卻已經大聲道︰“末將謝過大將軍,有秦指揮使相助,末將必將死守惡陽嶺。”

    秦洛心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鐵奎這是不讓自己說話,是不想讓自己陷入困局,他只能起身拱手道︰“末將遵令!”

    韓滄微一沉吟,臉上顯出笑容來,雖然事態沒有向他想的形勢發展,讓他沒有找到當場發難的機會,但是能夠輕描淡寫地將韓漠的嫡系將領調派出去,還是讓他的心里得到了巨大的滿足感。

    鐵奎和秦洛是韓漠最嫡系的將領,亦是韓漠派系的將領之首,這兩個人如此毫不費力地就能將至打發,那麼要清除韓漠在西北軍的勢力顯然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難。

    韓滄心中頓時涌起巨大的自信,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夠完全掌控西北軍,只要手里有了這支強大的軍團,他實在想不出這天下間還有誰人能與自己相抗。

    不知不覺中,他失望的心情竟是變的亢奮起來,舉起酒盞,笑道︰“既如此,本將也敬鐵總兵和秦指揮使一杯……!”

    鐵奎和秦洛互相看了一眼,終是都將酒盞舉起。

    韓滄正要就盞飲酒,便在這時,忽听得廳外傳來一陣高亢的馬嘶聲,隨即便听到前院傳來一陣驚呼之聲。

    听到這個聲音,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大廳門外,燈火輝煌,前院傳來的聲音極為嘈雜,驚呼聲、叫喝聲、馬嘶聲混雜在一起,讓諸將聳然變色。

    ……

    韓滄的臉色也變的十分難看,將手中的酒盞砸在案幾之上,“砰當”一聲響,那白玉案幾竟是被銅質酒盞砸開一個小裂口,美酒濺灑在酒桌之上,他冷聲道︰“是誰驚擾?”

    在座諸將也是面面相覷,如今的魏都城,有誰敢在這個時候來驚擾西北軍將領的宴會?

    鐵奎卻是霍然起身,沉聲道︰“難道……魏人有亂?”

    當下便有數名將領紛紛起身來,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今夜宴會,並沒有阻止眾將佩劍,所以幾乎所有將領都是帶著兵器進入大廳之內。

    前院的驚叫聲越來越大,甚至傳來慘嚎之聲,韓滄坐在主座之上,一雙眼楮帶著殺意看向大廳之外,很快,便見到一名護衛飛般往這邊奔過來,剛要進入大廳,就听的“嗖”的一聲響,一支羽箭就像長了眼楮一樣,“噗”地射入了他的腦後,竟是貫穿他的脖子,箭頭從他的咽喉處透出來。

    此人被射中之後,身體卻沒有停下來,慣性沖進了大廳之內,隨即才一頭栽倒在白玉地面之上,鮮血溢出,頓時留在白玉地面上,在燈火輝煌之中,異常的鮮艷可怖。

    “嗆嗆嗆嗆……!”

    拔出兵器聲不絕,大廳之內的將領們都顯出震驚之色,第一反應都是拔出了腰中佩劍,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發生了動亂。

    西北將領聚宴,不甘亡國的魏人暗中聚集,直搗汪府,這並非不可能。

    只不過諸將心中卻甚是疑惑,自打進入魏都之後,燕軍實際上從未掉以輕心,燕軍擁有十萬大軍,兵力強盛,經過嚴密部署,雖然魏都城極是龐大,但是燕軍卻也有足夠的兵力將魏都城完全控制起來。

    魏都城的大街小巷,完全都在燕軍的嚴密控制之下,任何一條街道出現問題,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同伴的支援。

    今夜汪府設宴,周圍十里範圍之內的大街小巷都已經被封鎖,有任何異動,早就報過來,但是眾人卻在酒宴之中,受此驚擾,實在是匪夷所思。

    裴角有心要給韓滄一個好印象,首當其沖,第一個從案幾後跳出來,沖了過去,大聲喝道︰“誰敢再次撒野?”

    馬蹄聲響,廳中眾人很快就瞧見,數匹駿馬從前院沖過來,直沖到大廳門外那寬闊的院子里,這幾名騎兵佩刀執弓,全副武裝,殺氣騰騰。

    鐵奎皺著眉頭,韓滄也已經起身來,雙拳握起,萬俟青則是已經搶上前去,瞧向院中,只見兀自有騎兵從前院拱門涌進來,只片刻間,便有近二十騎進了院子內,其中有幾名騎兵手中握到,刀刃上竟然還帶著鮮血。

    “是……是風騎!”其中一名將領已經失聲道︰“風騎作亂!”

    東海風騎特有的雙層黑甲燦爛的燈火下異常顯眼,人如虎,馬如龍,肅殺之氣彌漫在空氣中,那冰冷刀鋒閃著寒光。

    所有人都是震驚無比,誰也想不到,突然殺進汪府的,竟然是那支幾乎被人忽略的風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19 09:40
第一零八五章 單騎孤身入魏城!


    風騎是韓漠一手創建的私家騎兵團,人數並不多,但每一個都是一等一的勇士,他們的裝備甚至連燕國最精銳的御林軍也無法媲美。

    誰都知道,這支風騎身上的戰甲,乃是從南洋運過來的雙層獸皮戰甲,極是堅固,鋒刃砍在上面都是難以起痕跡,他們手裡的刀也都是最鋒利的戰刀,據說這樣的戰刀在中原已經買到二十兩銀子一把,比之普通的戰刀要貴出老大一截子,而且他們配備的弓箭,那是當今天下最昂貴的神臂弓。

    這樣一支騎兵軍團,已經參加過數次大戰,當年的渤州平亂,去年在燕京城平定蘇家的叛亂,爾後又轉戰前線,甚至與韓漠一起經過了山南郡的挫折,經過歷練之後的風騎,雖然在山南郡減員嚴重,但是剩下的四百多名風騎騎兵卻已經是真正的驍勇之士。

    韓漠回京之時,將這支風騎依然留在了前線,更是吩咐沈非、韓必圖、梁綰三名風騎隊長,風騎留下的職責,便是一旦有戰事,便將全力保護韓玄齡的安全,實際上就是留下風騎作為韓玄齡親衛隊。

    韓滄也並非沒有關注這支韓漠最嫡系的騎兵隊,但是在他眼中,這支騎兵的人數太少力量太弱,根本引不起他的興趣,甚至於他都沒有心思現在就來解決這支騎兵隊。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風騎竟然會在這個夜晚突然殺到汪府來。

    韓滄雖然心胸狹窄性情怪癖,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傻子,風騎的突然到來,固然讓在場的將領們都是大吃一驚,但是韓滄卻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眾所周知,風騎是韓漠的人,風騎的組成清一色都是東海子弟,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這群風騎騎兵絕不可能闖到這裡來。

    但是現在他們騎在高頭大馬上握著明晃晃的寒刀出現在眼前,那意味著什麼?

    韓滄瞳孔微微收縮,但是眸子深處,卻顯出一絲不可置信。

    武將們都是握著兵器,但是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前去,這群將領自然都是認出衝進來的騎兵是風騎兵士,他們中間也畢竟沒有傻子,風騎突然而入,詭異無比,諸人一時間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很詭異地,所有人一時間全都靜下來,因為廳內眾人已經清晰看見,從那條筆直的大石道上,一騎緩緩而來。

    來騎行的很慢,但是卻有著一股子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每個人看到來騎,都顯出極其驚駭之色。

    來者戴著斗笠,看不清他的臉孔,一身灰色的勁衫勁褲,左手執馬韁,右手握著一根銅棍,悠悠然而來。

    他固然沒有露出面龐,但是那絕影馬和血銅棍卻已經顯示了他的身份。

    這天下間,除了韓漠,誰能有這兩件東西?

    韓滄看到來騎,瞳孔之中顯出不可思議之色,他根本不相信,韓漠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汪府之內,他只覺得這是在夢中。

    最近一陣時間,他夜夜噩夢,此時此刻,他肯定這又是一場噩夢。

    但是一切卻如此真實,以往的夢境之中,並非沒有出現韓漠回來的一幕,但是每當那個時候,韓滄就會從夢中驚醒過來。

    今天的夢似乎不會再醒!

    他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站在那裡,兩拳緊握,為了證明這是一場夢境,他悄悄地用指甲擠壓著自己的手指,那清晰的痛楚讓他漸漸懷疑這並不是一場夢,一時之間,連他自己都無法弄清楚,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真還是幻!

    風騎立於院子兩側,韓漠的絕影馬從中緩緩而來,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中,竟然直接進入大廳之中,馬蹄上的鐵質馬掌踩踏在白玉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這馬蹄聲卻是異常清脆地鑽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走到大廳正中,絕影馬終於停下,打著響鼻,騎者抬起左手,將斗笠微微掀起,露出一張清俊的臉龐,不是韓漠又能是誰?

    那張清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很有修養地衝著大家點點頭,“好久不見!”

    很溫和的話語,但是帶給所有人極大的震驚,所有的目光盡數落在韓漠那張臉上,一時間目瞪口呆,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

    韓滄的身體晃了晃,當他清晰地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之時,瞳孔急劇收縮,但是很快,他臉上震驚的表情反而消失,變的平靜下來,緩緩坐了下去,拿起酒壺,為自己斟滿酒,眼睛沒有離開韓漠的臉,一隻手卻已經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好半晌,鐵奎終於反應過來,上前兩步,恭敬道:“大將……韓……韓將軍!”

    朝廷已經頒下旨意,名正言順地欽封韓滄為西北大將軍,那麼自然已經不能將韓漠當作西北大將軍去看待。

    韓漠微微頷首,並沒有從絕影馬上下來,而是用一種很平淡的目光望向了主座上的韓滄,而韓滄的眼睛此時卻也正看著韓漠,兄弟二人四目相接,竟是初期一直地顯露出沒有絲毫掩飾的殺意。

    万俟青看了韓滄一眼,上前兩步,指著韓漠沉聲道:“韓漠,你帶領風騎殺到此處,是想謀反作亂嗎?”

    他自然清楚,如今自己已經是與韓玄道父子綁在一起,必須與韓滄共進退。

    韓滄畢竟是朝廷欽封的大將軍,名正言順,他這句話怒喝出來,一來固然是責問韓漠,另一個原因也是提醒在場的眾將,西北軍如今的主子不是韓漠,而是韓滄。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群將領之中或許有不少人對韓漠十分的敬畏,但是他們卻也清楚,既然朝廷已經頒旨,那麼他們只能聽從韓滄的命令,否則就是違抗軍令,完全可以以謀反之罪論處。

    正因如此,有不少正準備上前向韓漠行禮的將領猶豫了起來,不好再上前。

    韓漠帶人殺入王府,而且明顯已經使用武力殺死了不少護衛,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如果韓滄指責韓漠率兵作亂,韓漠還真是難以辯駁的。

    万俟青的職責,沒有讓韓漠的表情有絲毫的變化,他只是一隻手抖了抖馬韁,緩緩上前幾步,將領們見到韓漠的絕影馬向前,卻是紛紛閃避,為韓漠敞開路來。

    駿馬已經靠近万俟青,万俟青看到韓漠那一雙寒意徹骨的眼眸子,竟是情不自禁後退一步,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什麼,站直身子,與韓漠的目光對視著。

    “記得你當初告訴我,是孔非出賣了本將和四千將士。”韓漠看著万俟青的眼睛,慢條斯理地道:“那時候本將心裡就很不高興……你一直在欺負本將的智商,想要以你的老資格來玩弄本將的智慧……本將沒有對你即刻發難,道理也很簡單……本將只是在思索著是誰教你這樣做,沒有想通之前,本將可以讓你繼續賣弄你的老資格……!”

    韓漠的聲音很平靜,而所有人聽到這番話,都已經是豁然變色。

    万俟青的身體開始抖動起來,他臉上那蒼老的肌膚已經抽搐起來,但是韓漠的聲音卻還是鑽入他的耳中:“在本將踏入這座都城之前,本將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當本將看到你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就確定了本將諸多的猜測……!”他淡淡地看著万俟青,一字一句道:“你洩露本將與四千將士的行踪,導致我們遇襲中伏……我來問你,你該不該死?”

    万俟青看到韓漠那古怪的表情,他忽然感覺到什麼,轉身便要走,但是韓漠的手卻已經動了。

    沒有人看清韓漠出手的一瞬間,所有人只見到一道影子劃過,隨即便看到韓漠手中的血銅棍如同毒蛇一樣直探而出。

    万俟青雖然年過六旬,但是身為西北武將,他的身手並不像他的年紀那般老邁,轉身的速度依然不慢,當他看到韓漠眼中出現的那道凌厲寒光之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雖然手中握著寒刀,但是卻根本不敢與韓漠交鋒,那種死亡逼近的感覺讓他第一時間選擇了轉身便走。

    人性其實十分的奇怪,初生牛犢不畏死亡,反而是越接近死亡年限的老人對死亡有著極深的恐懼。

    但是怕死的人往往死的最快,事實再一次證明了這個道理。

    万俟青尚未跑出兩步,他就感覺自己的背部一陣劇痛,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他就感覺到前胸處似乎有東西蹦出來,整個身體頓時就變的酸軟無力,想再向前奔出一步也是不能。

    一種深入骨髓的痛楚感傳遍全身,他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只見到從自己的心臟處突出了一截子銅棍。

    所有人都震驚無比地看到,韓漠手中的血銅棍已經在眨眼間便貫穿了万俟青的身體,自後背入,自前胸出。

    韓漠依然騎在馬上,但是他握著血銅棍的手臂已經抬起,將半死不活的万俟青挑到半空中,然後猛力一摔銅棍,万俟青整個身體就直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正在韓滄那張白玉案幾之前。

    万俟青的身體抽搐著,想要掙扎著爬起來,但是拼命掙扎兩下,終是再也不能動彈。

    “你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韓漠淡淡道,似乎是在告訴万俟青,又似乎是向韓滄說話,但更像是自言自語。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19 14:05
第一零八六章 道理


    在場諸多將領,每一個都是經過戰場的浴血廝殺,也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戰場上殺過人,見過敵人死時的慘狀,但是此刻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所有人都只覺得是幻覺,如同一尊尊石像,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因為沒有一個人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發生的。

    殺的是西北軍的一關總兵,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描淡寫地用一招就殺死了一員燕國武將!

    這是燕國立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是所有人無法想像的事情,所有人在一時之間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看著眼前瞬間發生的血腥一幕,就如同在看一場夢幻且荒謬的戲劇。

    便是坐在主座上的韓滄,此時也是長大了一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燈火燦爛,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只是短短片刻間,就已經陳屍兩具。

    終於有將領驚呼起來,正是那位一心想向韓滄投誠的裴角,後退兩步,握緊手中的大刀,驚呼道:“他……他殺了万俟總兵……!”

    不由自主地,在場有不少將領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盯著韓漠。

    韓漠終於下了馬來,整了整衣裳,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到万俟青先前落座的案幾旁邊,拿起桌上的酒壺,揚手飲了一大口,嘆道:“想不到魏都也有如此美酒,我還真是來遲了。”他提起酒壺,對著韓滄提起,平靜道:“來,你我兄弟相逢,總要飲一杯的!”

    韓滄握緊拳頭,隨即緩緩鬆開,瞥了万俟青的屍首一眼,淡淡問道:“韓漠,你可知道你這是造反?”

    韓漠搖頭:“只是處死內奸,扯不上謀反!”

    “他是我大燕邊關總兵。”韓滄冷冷道:“便算他有大罪,也需向兵部禀明,然後由朝廷裁決……你擅殺大將,便是謀反!”

    韓漠抬起一條腿,將万俟青桌上的碗碟全都掃開,然後旁若無人地在白玉案几上坐下,凝視韓滄道:“你只怕忘記了,我大燕立國,有一條規矩卻是一直沿襲下來,遭逢戰時,主將有權懲處部將,不需事先向朝廷禀明,只需事後向朝廷奏明原委就是……万俟青勾結司馬皓月,洩露軍機,罪該處死!”

    韓滄冷笑道:“這條規矩,自然沒忘。只不過……你有什麼資格處決万俟青?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撒野!”

    韓漠端起酒壺,又是飲了一大口,才悠然問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坐在主座之上?”

    “大膽!”裴角猶豫半晌,終於喝道:“你怎敢對大將軍口出狂言?你……你擅殺万俟總兵……還不向大將軍請罪,任由大將軍發落?”

    韓漠皺起眉頭,瞥了裴角一眼,淡淡道:“本將之前倒也沒看出來你是如此識時務的人物……只不過你實在不該用這一招來討好他,本將實在很不高興!”

    韓滄卻也是十分鎮定地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上酒,淡淡道:“韓漠,在這個地方,還輪不到你自稱'本將'。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會將你送進京城,交給朝廷處置……你若不想連累你的父母也被打成謀反之罪,我勸你還是束手就縛……有時候威風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逞的!”

    韓滄提到韓玄昌夫婦,韓漠的眼眸子裡寒意更濃,他淡淡道:“你說的不錯,威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逞的。你知道這個道理,還在這裡擺什麼威風?”

    韓滄冷哼一聲,終於向那一群武將道:“韓漠擅殺大將,欲圖謀反,罪不可恕,將他給我拿下!”

    此時眾將面面相覷,都不知是否該上前擒拿韓漠。

    韓滄見眾將沒有動彈,冷然一笑,指著鐵奎道:“鐵總兵,本將令你速速拿下韓漠,你沒有聽到嗎?還是你想違抗軍令?”

    鐵奎臉色十分難看,萬分為難。

    他是韓漠提拔起來的人,屬於韓漠的嫡系,要他向韓漠動武,那自然是萬萬不能,可是韓滄身為西北大將軍,若是違抗他的命令,那後果也是十分的嚴重。

    “你不必去為難他們。”韓漠淡淡道:“你也沒有資格去為難他們。”

    “本將乃西北大將軍,令出如山,誰若違抗,等同造反。”韓滄冷笑道:“韓漠,你若真的顧念與他們的舊情,免他們為難,大可束手就擒,否則導致他們違抗軍令,那便是你一人之過了。”

    “西北大將軍?”韓漠笑起來,聲音中充滿嘲諷之意,“本將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既然你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西北大將軍,本將倒想問問,你的兵符何在?”

    韓漠淡淡道:“莫非你這位西北大將軍連兵符都沒有?那我倒奇怪了,沒有兵符,怎地還有資格對眾將發號施令!”

    韓滄眼眸子冰冷,握拳道:“是你……原來是你害死了二叔?”他抬手指著韓漠道:“韓漠,我來問你,言赤信謀害二叔,搶奪兵符,可是你一手所謀?”

    韓漠面無表情,輕嘆道:“我素來只以為你有勇無謀,想不到你也懂得栽贓陷害。”他握緊手中的血銅棍,平靜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問你幾個問題!”他猛地轉過頭,眼光犀利,淡淡道:“都給我退下!”

    韓漠聲音不大,但是威勢十足,眼看著韓家兩兄弟爭鋒相對,這群將領一時之間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只是還沒等他們多想,韓漠就已經亮出了那枚西北大將軍兵符,聲音淡定無比:“兵符在此,誰敢抗令,殺無赦!”

    這一瞬間,諸將似乎又彷佛回到了韓漠執掌軍權的時候。

    鐵奎已經率先拱手道:“末將遵令!”

    凌雲和秦洛也立刻躬身道:“遵令!”

    倒是那位一心想討好韓滄的裴角心中有些驚訝,想不到西北大將軍兵符竟然出現在韓漠的手中,他此時心中已經有些後悔,不應該在時局還沒有完全明朗之前倒向韓滄,更不應該在方才出聲呵斥韓漠。

    但是他卻也明白,此時實際上是一個十分關鍵的時刻,他自然也看出來,韓家兩兄弟實際上已經是在爭奪大將軍之位的合法性。

    已經得罪了韓漠,一旦韓滄敗下陣來,自己也絕沒有好下場。

    所以他並沒有遵令而退,而是上前一步,大聲道:“朝廷下了聖旨,欽封大公子為大將軍……韓……韓將軍,你手中的兵符,應當立刻交還給大將軍!”

    韓滄冷笑道:“韓漠,你該聽清楚了吧?還不將兵符交過來!”

    韓漠也不看他,只是向裴角招招手,溫言道:“來,你過來!”

    裴角握緊手中刀,內心十分緊張,但他終究是一員沙場猛將,膽子還是有的,上前兩步,沉聲道:“韓將軍有何指教?”

    韓漠打量裴角兩眼,才緩緩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讓我好幾次不開心了!”

    裴角凜然道:“我只是按照朝廷的軍令行事,大公子既然是西北大將軍,你手中的兵符就該交還給大將軍。你……你擅殺軍中大將,毫無證據便誣陷万俟總兵與司馬皓月勾結,這……這是觸犯了軍法……!”

    他說這話,但是眼睛卻瞅著韓漠的手,只擔心這位煞神突然暴起對自己動起手來。

    “很好,你很有骨氣。”韓漠淡淡道:“這才是為將者的樣子!”

    “我……我只是說句公道話!”韓漠的眼睛讓裴角很不舒服,甚至感到了不安,但他還是狀著膽子道:“你總不會因為我說了公道話,便也要向我下手吧?”

    “吃錯了東西,未必會死,說錯了話,也未必會亡。”韓漠淡淡道:“但是跟錯了人,卻一定是要不得的。本將兵符,乃是蕭大將軍親授,將西北軍託付給本將統領……本將剛剛說過,違抗軍令殺無赦,但是你好像真的以為本將不殺人!”

    “你……你這是搶奪兵權,你是……你是違抗聖旨……!”韓漠最後一句話中蘊含的殺意十分明顯,這讓裴角心驚之餘,乾脆橫下心來,後退兩步,指著韓漠大聲道:“諸位,咱們都是大燕的臣子,效忠的是聖上,聖上欽封大公子為大將軍,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韓漠前來奪權篡位嗎?”他看了韓滄一眼,見到韓滄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那眸子裡隱隱帶著幾分鼓勵,頓時更是來了信心,抬刀指向韓漠,高聲道:“韓漠,你若想擅殺忠良,儘管過來,我……絕不屈服!”

    韓漠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此人,等他說完,才平靜道:“當初蕭大將軍提拔你上來,或許是因為你的勇武,絕不是因為你的腦子!”臉上寒光一現,已經欺身向前,厲喝道:“違抗軍令,殺無赦!”手中的血銅棍已經直取裴角的咽喉。

    裴角身為步軍都指揮使,倒也不是泛泛之輩,而且對韓漠的出手早有提防,又是後退一步,大刀向前橫削,便想將韓漠的銅棍擊開。

    他的刀不慢,而且力道也十足,帶著呼呼勁風削過去,只是他明明看到韓漠的銅棍是向他的咽喉打過來,但眼前突然一花,大刀削過,竟是打空,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只聽到“咔嚓”一聲響,又感到右腿傳來一陣鑽心劇痛,腳下一瘸,瞬間明白,韓漠銅棍攻向自己是虛招,在自己出刀抵擋之時,血銅棍已經轉去打斷了自己的右腿。

    只是他根本無法想到,韓漠的速度竟然有這樣快,就在自己出刀的一瞬間,韓漠竟然能夠讓血銅棍攻到自己的底盤。

    非但他無法相信,廳中眾多將領也是感到匪夷所思,他們幾乎沒有看清韓漠的招數,就見到韓漠的血銅棍從上盤轉換到了下盤,這種變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卻偏偏被韓漠展現出來。

    韓漠銅棍擊中裴角大腿,不等裴角叫出聲音,他的身形又以不可思議地速度轉到了裴角的身後,銅棍揮出,擊打在裴角的背部,這一棍的力道實在驚人,裴角整個身體被這一棍打飛出去,爾後落在了一張玉案之上,桌上的碗碟被裴角的身體壓的殘碎不堪,酒菜滿桌子都是。

    裴角感覺到自己的脊椎骨已經被血銅棍打斷,而且五臟六腑似乎也被血銅棍那一擊之力所震碎,胸牆之內翻江倒海一般,口中連續噴出數口鮮血,整個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韓漠三招之內便將一員猛將打的奄奄不息,他所展露出來的強大武技,已經是駭人聽聞了。

    韓滄臉色發青,亦是不敢置信。

    韓漠站直身子,拄著血銅棍,看著韓滄道:“我的功夫是不是很有長進?我只是想告訴你,誰要是和你走在一起,我都要殺死他……就這麼簡單的道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2-3-20 19:19
第一零八七章 你不如我!




韓滄聞言,不怒反笑,拍手道:“韓小五,你果然是長了志氣。”他抬起手,大聲道:“你們都出去吧,無論這里面發生何事,都不必進來了!”說到此處,他眼眸子里寒光劃過。


韓漠點點頭,竟然露出一絲微笑:“你終于還是想通了。”揮手道:“鐵奎,你帶著他們出去,記著韓大公子的話,無論里面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許任何人進來。哪怕是韓大公子在這里面埋伏了人要將我砍成肉泥,那也要等到我成為肉泥之后再進來收尸!”


韓滄嘴角微微抽搐,而鐵奎卻是機警地四下看了看,正想勸說韓漠,而韓漠卻已經看出他的擔心,笑道:“你放心,韓大公子剛剛見識過我的本事,他雖然不聰明,卻也不是太笨,安排一些下九流的角色來對付我,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此時此刻,韓漠的聲音里再無一絲兄弟之間的情誼,充滿著戲謔和殺意。


鐵奎剛剛見識過韓漠顯露的一手功夫,卻也知道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傷到韓漠,當下躬身而退,心中卻是想著,只要里面傳出韓漠不妙的聲音,便即沖進來救援。


他能夠在西北軍東山再起重新成為一關總兵,那是韓漠一手提拔起來,此人極重義氣,感念韓漠恩惠,卻是下定決心,待會兒不管發生何事,一旦韓漠真的遇險,自己拼了前程和性命不要,也要護住韓漠的周全。


而且他心中實際上也明白,自己的前程與韓漠是綁在一起的,韓漠若是失勢,自己也談不上有什么前程了。


二十多名風騎騎兵依然留守大廳門外,此外在那拱門處卻兀自有十多名狼狽不堪的韓滄親隨護衛堵著,似乎想進來,卻又不敢。


在汪府正門之外,尚有百名風騎騎兵將大門守的如同鐵桶一般,四周巡邏的燕兵兵士并不敢上前來。


韓漠先前率令百余騎風騎兵士過來,一路上遇到各道關卡,但是他手中的大將軍兵符就是過關的通行證,一路上暢通無阻。


他們速度奇快,再加上路途中無人敢阻擋,韓滄的人手竟然根本來不及向韓滄稟報。


西北軍一眾將領出了大廳,韓漠更是令鐵奎將大門帶上,這才瞥了那裴角一眼,只見裴角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韓滄端起酒盞飲了一小口,這才淡淡道:“韓小五,你的本事還真是大,你能悄無聲息來到京都城固然讓我感到驚訝,但是你能夠活著離開東海,也是大出我的意料!”


韓漠悠然道:“從小到大,你本來就比我笨,也本來就處處不如我,以你的能耐,給你一手好牌,你也是斗不過我的!”


韓滄嘴角抽搐,只是冷冷地看著韓漠,并沒有說話。


“我剛開始入京的時候,還是一個十分純潔的年輕人,雖然自小到大你我之間性情不合,但是我對你還有那么一份敬重。”韓漠緩緩走到案幾邊,坐了下去,眼睛卻沒有離開韓滄的臉:“我終究是一個很懂事的人,也素來聽信族中所謂的團結一心以和為貴……!”


“你身上曾經閃耀著我韓氏一族最耀眼的光芒,每個人都會覺得你代表著我韓氏一族的未來。”韓漠平靜說道:“在我入京之前,就連我也覺得你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兄長,年紀輕輕便身居要職,而且武技之高,在我大燕年青一代世家子弟中也是翹楚……!”


韓滄冷淡地看著韓漠,端著酒盞,卻并沒有飲酒,只是輕輕晃動著,似乎在顯示著他的鎮定自若。


“變故啊,人心啊……!”韓漠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看韓滄的眼神泛起一股子似有若無的同情之色:“如果沒有變故,如果人心能夠真誠一些……你或許能夠得到不少裨益,甚至能夠在將來成為韓家的家主,大燕的棟梁……如果你真的能夠敞開胸懷,愿意相信別人,愿意擔起身為一個長兄的真正責任,或許你能夠得到太多太多……但是這一切只是一個假設而已……你本就是一個自以為是、心胸狹窄的小人,這就注定你根本走不到那一天……!”


韓漠的聲音極度平和,似乎只是在訴說一件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已,韓滄嘴角抽搐,搖晃酒盞的手也停了下來,逼視韓漠,滿臉殺意。


“很早的時候,我是那么的單純,只以為你對我不理不睬陰陽怪氣是因為你的性格使然,但是漸漸地……我忽然明白過來,那一切的緣由,不過是因為你嫉妒我。”韓漠臉上蕩起憐憫的笑容:“智慧你及不上我,心胸你及不上我,甚至于你一直自負的武技也遠不如我……你在京中那么多年,僅僅混上了一個護軍參領之職,也沒能建立什么像樣的功業,可是我與你不同,我尚未進京,就在渤州建下了功勛,入京之后,就直接成為了西花廳廳長,又很快成為了豹突營指揮使……你心里當然很不服氣,你甚至覺得我只是憑借運氣才超過了你,但是你卻不得不承認……就連運氣,我也強過你……!”


韓漠的聲音雖然平和,但是卻十分的無情,就如同一根根毒針扎入韓滄的心臟。


“你名聲不及我,功勞不及我,權勢不及我……我思來想去,你也只有年紀勝過我了。”韓漠淡然道:“正因如此,所以你心中很不服,很不甘……我看人素來不會將人看的太壞,雖然你處處不如我,我也知道你心里不甘,但是我還是沒有想到你盡然真的會對我下殺手……但是我顯然看錯了,你根本從未顧念什么兄弟之情同袍之義,看來你的心夠狠,而我……既然什么都勝過你,自然也不愿意在心狠手辣上輸過你……!”


韓滄的眼中顯出怨毒之色,拳頭上已經溢出汗來,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而他的身體也微微顫抖。


一個字,一句話,像刀子一樣在慢慢地隔著他的心臟,這正是他心中不甘的緣由,但是韓漠此時說來,充滿了奚落和嘲諷,讓韓滄的心理承受著巨大的打擊。


“其實我是一個很能理解別人的人。”韓漠提起酒壺,將里面最后一點美酒一飲而盡,然后很隨意地丟在地上,那銅質酒壺砸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要殺我,自然是擔心永遠勝不過我。你一直以為你是韓族唯一的繼承人,是未來韓家家主的唯一人選,而我的存在,讓你的這個信心遭受到了打擊……你害怕因為我的存在而讓你無法順利成為韓族家主,又或者你在擔心就算你登上家主之位,有那么一天我會突然將你從家主的位置上拖下來……你殺我,只因為你害怕我,你害怕我,只因為你處處不如我……這就是根源……!”


韓滄終于厲聲道:“住嘴!你是什么東西,你不過是一介紈绔……我是韓家長子長孫,你憑什么和我比?”


“可悲啊!”韓漠輕嘆一聲,眼中的憐憫和嘲諷意味更濃:“你現在能夠拿出來在我面前曬一曬的,也只有你自以為十分寶貴的身份了,可是我只能告訴你,這樣的身份在我的眼中……只是一個屁。”他嘲諷一笑:“能讓我韓漠瞧得起,只能是本事和能力,不是什么身份……此前我沒有想過要殺你,你卻率先搶著要殺我……都說先下手為強,你先動手卻沒能除掉我,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有多無能……!”他搖了搖頭,嘆道:“我當然不會再給你機會,我素來講究公平,你先對我動手,我再來找你,公正公平,你挑不出理……你殺不了我,但我卻很自信能將你踩在腳下,這就是能力……你只怕是學不會的!”


韓滄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酒盞狠狠地砸向了白玉地面,他這一擲之力飽含憤怒和怨恨,所以銅質酒盞竟是將白玉地面砸出了一個小小的坑洼,白玉碎屑四散濺開。


這酒盞砸下去,很快就從大廳四周現出一些人影來,數十道人影出現在這富麗堂皇燦爛無比的大廳之中,卻是殺意盎然。


這當然都是韓滄事先埋伏下的人手。


這些人本來是用來對付鐵奎等人,但是卻沒用得上,此時卻用來對付韓漠。


韓漠的五感超出常人,在他進入這座大廳之內時,早就察覺到大廳四周埋伏了人手,此時那些人涌出來,韓漠卻是連看也沒看一眼,只是失望地搖了搖頭:“如果你還有勇氣與我單打獨斗,我還能保留對你最后的一絲敢于擔當的敬意,但是……你顯然讓我失望了。”頓了頓,本來平靜的臉旁驟然冷下來,雙眸中殺意濃郁,一字一句問道:“你想殺我,我固然理解,但是……你為何要害死二伯?”


韓滄聽到此言,全身一震,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韓漠緩緩從案幾上起身站起來,抬起手中的血銅棍,棍端指著韓滄,冷聲道:“你殺我,我十分不高興,但是也只想將你打成廢人,看在大爺爺的份上,不會取你性命……但是你害了二伯,這就給了我取你性命的理由……你敢對自己的叔叔動手,我自然也敢對所謂的堂兄動手……不為什么大義,不為什么功名利祿,只為……公道!”頓了頓,加了一句:“我所理解的公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3-21 22:09
第一零八八章 大開殺戒


    大廳四周埋伏的人手已經緩緩圍上來,每一個人都是將眼睛死死盯在韓漠身上,目露凶光。

    韓滄身為韓族長子長孫,手頭上自然也會有一股勢力,實​​際上從很早之前開始,他就在韓玄道的教導下,秘密培養了一批忠於他個人的暗黑勢力,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由這樣一支勢力去完成,而這支暗黑力量完全聽從於他的調遣。

    他的親信韓緒則是平日里管制這支勢力的首領。

    這支力量之中,不乏許多作姦犯科的江湖匪類,亦有貪圖財色的江湖遊俠,俱都被他重金收攏過來,成了他的工具。

    韓玄道身為戶部尚書,當初在各大世家的嚴密監視下,固然難以貪污大筆銀錢,但是他終究是戶部的尚書,經營十多年,雖然其中多有其他世家安插的釘子,但是整個戶部大體上還是掌控在他的手中,對於戶部各司運轉的每一道程序都是一清二楚,想要捕捉聲色神不知鬼不覺地撈些油水,自然也不是十分困難之事。

    也正因如此,韓滄完全可以從韓玄道那邊得到經濟支持,從而暗中培養自己的暗黑勢力。

    韓滄今日能夠從初見韓漠的震驚中迅速冷靜下來,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身後還有這樣一直力量埋伏在這裡。

    這些人是韓滄身邊最強的力量,當初培養這批實力,韓滄也是經過精心挑選,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每一個人也都算得上是武道好手,其中任何一人都是韓滄花了重金籠絡。

    畢竟這群人屬於暗黑力量,不能見光,所以難以得到名氣和權勢,那自然只能以大筆的金銀籠絡。

    韓滄率領國內組建的數万援軍​​前來戰場,當時戰局沒有明朗,韓滄為了自己的安全,自然是將這一批人帶在身邊,而且俱都打扮成了兵士模樣,作為自己的親隨護衛。

    ……

    韓滄將酒盞砸在地上,就是一個信號,韓緒立時率領著這群人從大廳隱藏的各處角落顯露出來,二十多名武道好手緩緩上前,片刻間已經將韓漠圍在了中間。

    韓滄自知武道修為已經落後於韓漠,但是他卻相信,憑著自己這群耗費心力培養出的心腹殺手,足以將韓漠斬殺在大廳之中。

    只要斬殺韓漠,拿到韓漠手中的兵符,那麼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自己雄霸西北軍。

    韓漠一番話,讓他的心在刺痛,怨恨無比,此時見到大敵當前,韓漠卻依然鎮定無比,心中更是惱怒,冷笑道:“韓小五,你自以為很聰明,但是有些事情你還是沒有學會……古往今來,只以勝敗論英雄,人們往往並不注重過程。”他兩隻手扣在一起,淡淡看著韓漠:“就像今日如果你死在這裡面,人們日後談論即使談論起來,只會說你目中無人,徒逞匹夫之勇……絕不會有人誇讚你是一個勇猛之士,這一點,你不明白!”

    韓漠笑道:“記得大爺爺曾經與我們說過,一個人如果忌憚鼠蟲,那就只有鼠蟲之智,如果我對這些雜碎也會忌憚,豈不變成像你這樣的人?那是我臨死也不願意做的人。”嘴角上揚,終於掃了一眼圍上前來的殺手,淡然道:“是匹夫之勇還是勇猛之士,如你所言,還是要看結果的。我倒下,固然是匹夫之勇,但是你們倒下,那就是驍勇善戰了……!”

    他說的十分自信,竟似乎真的​​對四周二十多名武道好手不屑一顧,這份自信,也是激怒了四周的這一眾殺手。

    這些人每一個都有過光輝的戰績,否則也絕不可能被韓滄選中,成為韓滄手下的死士。

    此時一個清俊的年輕人卻以一種不屑一顧的口氣說出十分自信的話來,這讓他們的鮮血沸騰起來,握著武器的手也緊繃起來。

    韓滄冷然一笑,淡淡道:“你除了匹夫之勇,而且還有一個缺點,便是自以為是!”

    韓漠握緊血銅棍,緩緩道:“我知道這些人是你花了許多的心血培養出來,也花了你許多許多的銀子……他們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你手中的一把寶刀,如果我將這把寶刀先給你毀去,你一定很傷心吧?”他抬起頭,掃了一眼,淡淡道:“我是一個仁慈的人,如果你們家中還有父母妻兒要養,我勸你們現在就走出去……因為一旦動起手來,我的心素來不會軟!”

    韓滄沉聲道:“少說廢話,誰能取下他的人頭,賞金一萬兩!”指著堂上那幾口大箱子,高聲道:“提了人頭,裡面的金銀財寶任你選取! ”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韓滄一聲令下,許以重賞,早有一名殺手高聲道:“這人頭是我的了!”他使的是一把虎頭刀,再不多言,第一個衝上前去,手中的虎頭刀虎虎生風,頗有氣勢,已經向著韓漠砍了過去。

    雖說人的名樹的影,韓漠聲名在外,但是此時此刻,以多打少,而且翰韓漠看起來又是一個秀氣的年輕人,這群亡命之徒還真的沒有看出韓漠的恐怖,那萬金之賞烙在心頭,而且真金白銀就在大廳之上,誰也不想錯失這個機會,所以那虎頭刀第一個衝上去之後,幾乎在同一時間,四周的殺手俱都如潮水般一擁而上,各班兵器閃著寒光帶著濃郁的殺意直往韓漠身上招呼。

    韓漠面無表情,當那虎頭刀第一沖過來,他的身體就像獵豹一樣迎上前去,面對二十多名武道好手的圍攻,韓漠毫無懼色,而他的身上的衣襟在虎頭刀攻過來之時,就已經開始脹起。而他向前迎上兩步,就已經停下,左腿在前,右腿在後,左腿微微前曲,一個小箭步的樣式,保持著絕對完美的姿勢,讓人根本看不出他身體的破綻,而他手中的血銅棍卻已經如同一條紅色的赤龍突擊出去,其勢道之凌厲,簡直是駭人聽聞。

    在韓漠衣袖脹起的一剎那,本來臉色還比較平靜的韓滄再一次顯露出驚駭之色。

    他曾經被稱為“武痴”,一門心思地修行武道,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勁氣!

    他簡直不敢相信,韓漠竟然已經能夠掌控如此強大的勁氣。

    這個世上,吞吐天地的神幻武技固然不存在,但是那種超出常人身體極限,修氣成勁的高深絕學卻還是存在的。

    就像被人傳誦許多年的十方名將,他們不但身體已經突破了人體的極限,而且他們最令人恐怖的地方,是因為他們懂得操控勁氣。

    “氣”乃人體之源,人的身體本就是造物主創造的神奇,蘊含著許多連人們自身都無法洞悉的玄妙和奇蹟。

    而“氣”便是其中最玄妙的一環。

    修行武道者,在修煉身體招式之時,也在探尋著在“氣”上的突破,而武道智者,能夠窺破“氣”與“勁”的關係。

    化氣為勁,以勁催招也成為武道高手的巔峰。

    普通的武者,只能重於招式,以原始的身體力量施展招式,其武技重在“式”字,沒有高深的氣學心法,就無法突破化氣為勁的門檻,也就只能成為武道庸才。

    而一旦懂得如何練氣,上了道路,就能夠突破化氣為勁的門檻,將體內的“氣”轉化為“勁”,而如此產生出來的“勁”,其破壞性遠比人體自身的力量要驚人的多。

    韓家《長生經》,實際上就是化氣為勁的練氣心法,韓家直系子弟自幼修煉《長生經》,實際上就已經突破了化氣為勁的門檻,比之普通的武者強出許多。

    而化氣為勁之後,便可利用勁氣催動普通武者無法施展的招數,其戰鬥力自然也是大大提升。

    但是十方名將卻並非僅僅利用勁氣,他們無一例外,都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勁氣,甚至能夠以勁氣傷人,這就完全突破了人體在“氣”上的境界。

    但是從“利用勁氣”轉化成“操控勁氣”,不但需要高深的心法,而且還需要天賦異禀的悟性,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韓滄苦修武技,其利用勁氣的能力已經達到巔峰狀態,但是卻遠不能操控勁氣,可是他現在卻眼睜睜地看到韓漠竟然已經達到了操控勁氣的境界,這比之韓漠突然來到魏都更讓他震驚。

    換句話說,能夠進入操控勁氣的境界,也就接近了人們傳誦的“十方名將”之武道境界,這顯然又是一個讓韓滄內心受到重重一擊的情景。

    ……

    韓漠的血銅棍擊出,雖然勢道凌厲,卻並無風雷動靜,就像是做一個十分簡單的動作,這一擊的速度也不見得十分迅速,招式也不顯得如何精妙,然而其計算之準確,分寸拿捏之精妙,卻是無與倫比。

    準確、乾淨、穩定,這就是這一擊給人的感覺,非常的簡單,但是有時候往往簡單到極致,卻成了一種境界。

    虎頭刀尚未砍下來,血銅棍就無情地刺入了他的咽喉,而且根本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在刺入那咽喉的一瞬間,血銅棍就迅速抽出來,一道血柱從那咽喉處噴濺出來,在燈火輝煌之下,異常的鮮豔奪目。

    虎頭刀身邊一名用劍的好手清晰地看到那血銅棍刺入了虎頭刀的咽喉,驚駭之中,他的身體卻依然慣性向前衝出,渾身顫抖,在這一瞬間,他希望趁著血銅棍還沒有離開虎頭刀的咽喉的機會,用自己的長劍去刺穿韓漠的咽喉。

    他的劍術很妙,三點幻化,劍氣陰寒,但是有時候花哨的招數遠不如簡單的招數有效,他不敢置信地看到本來還插入虎頭刀咽喉的血銅棍只在眨眼間便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眼前一花,然後看見了血銅棍那粘著鮮血的棍端從從自己的口中刺入,然後生生插入自己的嘴中,穿破了頭顱,在他尚沒有倒下去之前,依舊能夠看到那血銅棍閃電般收回。

    太快了!

    可是為什麼韓漠出招的時候,卻覺得速度是那樣的緩慢?為什麼明明看到血銅棍刺過來,自己卻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躲開?

    劍手帶著這樣的疑問,重重地跌倒在已經濺滿鮮血的地面上,滿是驚恐的雙瞳在臨死前依然看到韓漠的動作並不迅速,卻十分致命地擊向了另一名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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