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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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53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4 18:39
第一零三八章 幕後有乾坤


    韓漠道:“他既知你的身世,有此猜想,倒也正常。頓了頓,再一次問道:“如夢姐,你說令姐因為一個人而背棄了蛇神?她是為了誰? ”

    “一個男人。”柳如夢幽幽道:“一個慶國的男人!”

    韓漠皺起眉頭來,柳如夢已經道:“你不會認識那個男人,他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微一沉吟,才道:“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那年她偶然救下了一名中了蛇毒的男子,為了治好她的蛇毒,她照顧了他一個多月,兩​​人朝夕相處……!”說到這裡,柳如夢想到曾經與韓漠亦是朝夕相處,臉微微一紅。

    “日久生情。”韓漠輕聲道:“莫非令姐對那位男子產生了情愫?”

    柳如夢點點頭,輕聲道:“每年她都會進入聖壇與我相見,所有的事情都會對我說,從不瞞我。她與那男子從相遇到相愛,也都盡數對我說了。但是我們羅如落不同其他落,羅如落是蛇神的神之落,從古至今,羅如落的女人只能嫁給本落之人,以保證蛇神血脈之純正……!”說到這裡,凝視韓漠的眼眸子便顯出極度黯然之色。

    韓漠心中也是一緊,如果真有如此規矩,那麼是否表明柳如夢也不能與自己最後走到一起?

    沉默片刻,柳如夢終於繼續道:“她雖然明知如此,不能將這段感情讓家人知曉,但是情之難盡,卻是捨不得與那男子分開。而那男子對她也是癡情一片,留在了風國,二人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只能秘密私會。那男子精通音律琴棋,姐姐跟著那人學習琴棋之道,她悟性極佳,短短時間,卻也能略通琴棋… …!”

    韓漠心中一震,猛地想到在神山城之時,那位假冒的大祭司不正是傳喚自己前去下棋嗎?

    他心中飛轉,思索片刻,終於明白過來,當時召喚自己前去下棋,在下棋之時那位假祭祀臉總是浮現出溫柔之色,可是一等對弈完畢,便恢復了冷淡之色,那時候韓漠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緣由,如今想來,那位假祭祀在下棋之時,恐怕是將自己當成了她的情郎。

    她的情郎是慶國人,而自己當時進入聖壇被假祭祀瞧見,她想必是見人思人,難以壓制自己心頭對情郎的相似,這才將自己找見過去,將自己當成了替代品。

    下棋之時,那種氛圍讓她迷濛中想到了與情郎相處的日子,這才會露出溫柔之色。

    搖頭淡淡一笑,韓漠問道:“我明白了,拓胡風能夠控制令姐,定是知曉了令姐這段情感,以那男子的性命要挾令姐?”

    柳如夢頷首道:“我雖然不敢肯定,但是我和黒木迪暗中找尋過那位男子,再無他的踪跡,想必定時如此。姐姐並不是一個怯懦之人,如果不是心有所牽,她定然不會受拓胡風的控制。只是……只是為了那男子,她甘心被拓胡風利用,背棄蛇神,蛇神……蛇神一定不會饒恕她……!”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微微有些發顫。

    韓漠皺眉道:“如夢姐,風國發生的一​​切,歸根結底,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對外擴張……誅殺三大落長的原因,雖然我不敢確定,但是我現在卻也是大概能夠猜出。拓胡風謀劃侵攻魏國,恐怕也不是臨時起意,想必是早有謀劃,那三位被殺的落長,應該是反對出兵攻魏,所以才會被害殺身……!”

    “不錯。”黒木迪的聲音傳來,他緩步走進來,淡淡道:“拓胡風欲圖發兵攻魏,但是家父堅決反對,正因如此,才會遭受拓胡風的毒手。”

    韓漠點頭道:“那就對了。拓胡風擅殺三大主家落長,又千方百計將如夢姐調出風國,他們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能夠完全掌控風國三郡,隨時集結兵力對外用兵。”

    黒木迪環抱雙臂,淡淡道:“你們燕國西北軍出臨陽關,拓胡風便藉用假祭祀的卜言,傳令我風國三郡,開始集結兵力,做好了用兵的準備。當你們攻破亭水關之時,拓胡風便下令我風**隊進入了山南郡……!”

    韓漠對此心知肚明,正是他被困山南郡之時,接到了風國出兵的消息。

    ……

    二人相談許久,雖然讓韓漠心中的疑雲得到了大大的解釋,但是卻始終還有一個敏感的問題,雙方都沒有主動去觸碰。

    小屋之內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終是韓漠打破了有些詭異的沉寂:“如夢姐,你千辛萬苦來到東海,是來找我幫助?可是……我能夠給予你什麼樣的幫助?”

    柳如夢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媚臉卻顯出一種古怪的神色,許久之後,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我沒有辦法改變風國現在的狀況,我無法阻止風國子民繼續進兵……我只能來找你,只有你……只有你能夠讓我走出困境!”

    不等韓漠說話,黒木迪已經走到旁邊的一張凳子坐下,緩緩道:“拓胡風之野心,從何而來,你難道不知道?”他眼睛直盯著韓漠的眼睛,雖然是在昏暗的小屋之內,但是韓漠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目光的犀利,甚至能夠感覺到阿迪眼眸子裡隱隱顯現的敵意。

    韓漠摸著下巴,似乎從一開始,黒木迪便對自己表現出了極其戒備的心態,也沒有掩飾他的敵意,二人好歹也是有過同患難的經歷,而且名義也是師兄弟,按理說他不應該對自己有如此成見。

    他既然表現出這樣的情緒,必有其原因。

    而且這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韓漠卻覺得大有深意,他靠在椅子,微一沉吟,片刻之後,才緩緩道:“你們難道想說……拓胡風的攻魏之心,與我韓家有關?”

    這是一個極其敏感的話題,但是事到如今,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必須提及。

    “拓胡風不是傻子,布速甘也不是白痴。”黒木迪緩緩道:“在魏慶兩國戰爭還沒有發起之時,他們就步步為營,利用各種卑鄙的手段控制風國三​​郡,做好對外進兵的準備……非我黒木迪妄自菲薄,四國之中,我風國國力最弱,而且我風國百姓厭惡戰爭,拓胡風那幫人憑什麼敢作出如此野心勃勃的軍事計劃?在魏慶開戰前三年,他們就做好如此準備,那是認定有機會出兵魏國,他們是哪裡來的如此自信?”說到這裡,黒木迪的拳頭握起,“就算他們看出魏慶必有一戰,可是我風國一旦攻占魏國疆土,魏慶無論誰勝誰敗,都不會坐視山南郡成為我風國領土,接下來必會發兵攻打……他們又憑什麼認定一定會守住山南郡?”

    韓漠沒有擠在一起,平靜道:“你莫非已經找到答案?”

    “不錯。”黒木迪冷聲道:“只因為拓胡風這夥人已經暗中勾結外邦,私下達成了盟約,在風國所謀,不過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韓漠瞇起眼睛,沉聲道:“你說他們私下與外邦達成盟約,指的是?”

    “事到如今,你還在裝糊塗?”黒木迪冷笑道:“你是韓家的人,韓家暗中做的那些苟且之事,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

    韓漠臉色沉下來,冷聲道:“我韓家如何行事,也由不得你來指指點點。拓胡風野心勃勃,又與我韓家有何干系?”

    “沒有你們韓家在背後支持,拓胡風他們怎敢有此膽量?”黒木迪厲聲道:“正是因為你們韓家,拓胡風才敢狂妄行事,也才讓我風國陷入戰亂……! ”

    柳如夢蹙眉道:“你們……你們不要吵了……!”

    韓漠看向柳如夢,輕聲問道:“如夢姐,他所言是真?”

    柳如夢沉吟片刻,終於向韓漠問道:“你可知當初我為何會甘心前來你韓家躲避?”

    韓漠一怔。

    “只因為那個時候我還認為,你韓家是我風國的恩人。”柳如夢輕聲道:“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知道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我……我直到今日,還會感激你們韓家!”

    韓漠迷糊道:“如夢姐,你……你這話又從何說起?”

    柳如夢緩緩道:“我風國地處南陲,素來以和為貴,從不輕挑戰端。百餘年來,與你燕國雖然偶起刀兵,但是近幾十年來,已是化干戈為玉帛。二十三年前,我風國派出使團前來你燕國,與你大燕修好,當時接待我風國使團的燕國官員代表,乃是燕國鴻臚寺卿!”

    鴻臚寺乃是與外邦打交道的衙門,外邦使臣迎來送往,俱都是由鴻臚寺一手操持,風國使團前來燕國,由鴻臚寺最高長官鴻臚寺卿負責接待,那也是合乎禮制之事。

    但是韓漠聽到這裡,心中卻是微微一震,似乎想起什麼,腦中飛轉,猛地想起一事,臉色微微變了變。

    他忽然想起,二宗主韓正坤曾經對他說過族中的一些往事,其中就有韓家子弟在朝中擔任各級官員的歷史,如果自己沒有記錯,二十多年前,擔任燕國鴻臚寺卿的,正是如今身為大燕第一權臣的韓玄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5 01:12
第一零三九章 深局、巨謀!


    柳如夢看到韓漠微顯吃驚的臉色,就知道韓漠已經知道什麼,繼續道:“那位鴻臚寺卿,正是如今燕國戶部尚書玄道公。當年我風國派來的使臣,則是玉泉寨主家落落長拓胡南,他便是拓胡風的父親。”

    韓漠摸著下巴,他倒也聽說過,當年燕國卻也數次發兵風國,想要將風國納入燕國的地圖,但是風國依仗地形,頑強抵擋,雖然燕國也曾一度打下了不少風國土地,但是最終還是在風國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擊中撤退下來,僵持之下,雙方死傷慘重,燕國最終不得不撤兵。

    此後,雙方再無大的戰爭,而風國人則是在二十多年前派出了一支很為龐大的使團前來燕國,以修兩國關係。

    燕國當時也正面臨著北方的壓力,而為了防備風國,每年都要花費不少兵力和錢糧用於南部防線,風國修好,正合燕國利益,雙方很快就達成了互不侵犯盟約,而且允許民間互相通商,從那時起,兩國的關係逐漸回溫,直到如今,再無一次大規模衝突。

    “那時拓胡風正值壯年,他剽悍勇猛,風國使團的衛隊便是由他率領,跟著拓胡南一同到了燕國。”柳如夢緩緩道:“據我所知,當年我風國使團來到燕國之後,得到你們燕國的熱情招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玄道公與拓胡風互相欣賞,結下了友情,而且……!”說到此處,柳如夢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而且似乎兩人私下里結為了異姓兄弟!”

    韓漠“啊”了一聲,張了張嘴,實在有些不敢置信。

    他沒有想到,韓玄道竟然與風國的大酋長是結義兄弟,此事只怕天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我風國與你燕國修好,但是西魏卻咄咄逼人,他們從沒有放棄對我國的侵略。”柳如夢臉上顯出憤怒之色:“我風國子民嚮往和平,但是從不對任何人妥協。西魏連年入侵我國,我風國上下一心,將魏寇擋於國土之外,但是……我風國本就地小人稀,連年征戰,實難承受,無論是錢糧還是兵器,都嚴重缺乏… …!”

    韓漠眼角微微跳動,似乎猜到什麼,只聽柳如夢那柔媚的聲音繼續道:“九年前,我風國三郡遭受天災,糧食欠收,而西魏趁機集結大軍,再次入侵我國。我風國將士在布速甘的帶領下,苦苦支撐,只是布速甘雖然大有將才,終究不是天神,我軍後勤難以供應,糧食匱乏,而且武器更是大量缺乏,如果不能得到幫助,必將……!”

    韓漠心知,布速甘便算再厲害,風軍便算再勇猛,甚至與他們佔有地利之優勢,可是面對強大的西魏軍隊,如果後勤不能保證,那麼終究還是要敗在魏軍手中。

    印象之中,韓漠倒也記得九年前似乎是有這樣一場戰事,只是最終的結果,似乎還是魏人鎩羽而歸。他當時不過十一二歲,還是東海的小霸王,對天下大勢並無了解,對於離東海相距甚遠的那場戰事並不感興趣,也並無太多了解,不過此時聽柳如夢這樣一說,便覺得風國那次取勝,定是另有緣由。

    “如夢姐,你先前還說心中感激我們韓家,難道是因為……九年前,我韓家出手相助過?”韓漠聽話聽風,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其中的瓜葛。

    “相助?”黒木迪冷冷道:“只怕那個時候起,你們韓家心中就存著險惡用心。”

    “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韓漠瞥了他一眼。

    柳如夢輕嘆道:“那時我年紀尚幼,並不知情,等到我接任大祭司之後,才有人將那年的事情細細告訴了我。我當時聽到,對你們韓家是好生感激。 ”頓了頓,才解釋道:“當年我風國遇難,萬般無奈之下,派使向貴國求援,但是那時貴國也正與慶國交惡,我國求援,貴國滿朝大臣都是冷淡對之……當時歸國不但不同意派軍救援,甚至​​連糧食與兵器都不想藉……!”

    “坐山觀虎鬥,背信棄義,本就是他們中原人的嗜好。”黒木迪忍不住出言譏諷。

    韓漠淡淡道:“恕我直言,據我所知,當年你我兩國修好,也只是達成互不侵犯的約定,其他也只是允許互相通商,卻並無約定貴國有難,我燕國必須出兵相助。我燕國當時面臨北方慶國威脅,所有精力用於應對北慶,不出兵相助,卻也是自有道理,與背信棄義可是扯不上乾系。”

    柳如夢擔心二人又會爭論起來,急忙道:“就在貴國拒絕幫助之時,玄道公卻挺身而出,向貴國皇帝陳奏,到底說些什麼,我現在也是不清楚,我只知道當時玄道公面對滿朝責詢,據理力爭,最終卻是說服了你們的皇帝,答應資助糧食兵器。但是資助的數量有限,根本不足以讓我們抵擋住西魏軍隊……!”頓了頓,才緩緩道:“也就在那危急時刻,你們韓家暗中拿出了大批的金銀,我們得到那筆金銀之後,在你們燕國大量購買糧草兵器,這才撐過了難關,逼退了魏人。”說到這裡,柳如夢美麗的眼眸子裡還是流露出幾分感激之色:“我風國能夠化險為夷,全賴你們韓家傾力相助。雖然知道此事的人極少,但是韓家對我風國的恩情,我從未忘記。”

    韓漠向不到自己的家族竟然與風國有此瓜葛,心中感慨,苦笑道:“此事連我也是不知道,看起來做的十分隱秘。”

    “當時貴國世家相爭,如果被人知道你們韓家私下資助我國,勢必會被朝敵攻擊為私通外國,所以此事雙方所知之人都是極少,而且都是守口如瓶。”

    “既然如此,那你們如今又為何對我韓家滿腹成見?”韓漠嘆道:“就算不再感恩,也沒有必要產生如此怨恨情緒!”說到這裡,不動聲色地瞥了黒木迪一眼。

    柳如夢搖了搖頭,緩緩道:“曾經的恩情,我們沒有忘記,但是……如今我風國刀兵四起,卻與你們韓家脫不了乾系。如果沒有你韓家在後面支撐……又或者說,若非你們燕國在背後慫恿,拓胡風絕無膽量敢對外用兵!”

    韓漠皺眉道:“如夢姐,恕我直言,這些……是否只是你們的猜測?你可有證據證明拓胡風和布速甘的所作所為與我韓家有關?難道就沒有可能是拓胡風一夥人野心勃勃,孤注一擲?”

    “拓胡風和布速甘都非莽夫。”柳如夢正色道:“他們絕不會做孤注一擲的蠢事。”頓了頓,四下看了看,幽幽道:“布速甘將我送到這裡來,難道……不是證據嗎?若是此事與你們韓家無關,他又怎會將我送到這裡?”

    韓漠心中一動,只覺得柳如夢所言確實不假。

    如果風國所發生的事情與韓家卻無一絲關係,那麼堂堂風國大祭司怎會被送到韓家來?

    ……

    韓漠緩緩起身來,走到窗邊,溫柔的月光靜靜灑射在他的身上,他背負雙手,沉默良久,終於道:“如夢姐,你想讓我做什麼?刀兵已起,想要息兵,絕非易事。而且……以我現在的處境,似乎也幫不了什麼大忙!”

    柳如夢起身來,走到韓漠身後,輕聲道:“五少爺,只要你願意,一定可以幫助我們……!”她此時此刻,依然用著當初二人同居時的稱呼。

    韓漠轉過身,嘆了口氣,凝視著柳如夢那張媚到骨子裡的臉龐,柔聲道:“如果能夠幫助你,是我極願意去做的事情。”

    柳如夢那張臉上此時卻顯得楚楚可憐,嫵媚到極致的媚臉顯出如此表情,確實充滿了讓任何人都為之心動的魅色。

    “我希望你能勸說玄道公,讓他停止支持拓胡風。”柳如夢正色道:“只要失去你們燕國的支持,拓胡風便不敢再繼續興兵,我風國便可避過刀兵之災​​!”

    韓漠搖頭道:“如果真是如你們所說,我那位大伯已經與拓胡風達成了協議,到瞭如今這個地步,想要勸說他停止對拓胡風的支持,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我並不知道他們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但是能夠在四年前便開始佈局,這項計劃必是龐大的很,憑我個人之力想要改變……!”說到此處,韓漠並沒有說下去,只是苦笑搖搖頭。

    也就在這時,他心中卻是一凜,如果一切真的如柳如夢所說,拓胡風的陰謀是由韓玄道在背後支持,那麼這道局至少是在拓胡風謀害三大落長之前便已經開始布下。

    三四年前就謀劃此局,韓玄道所謀之局,又是何其龐大?

    而且三四年前,燕國的政局並沒有發生如今這般天翻地覆的改變,難道韓玄道在幾年前就已經預見天下會有今日之勢?

    若是如此,韓玄道的心機也未免太過恐怖了?

    難道那龐大的謀劃之中,早已經確定了今日的局勢,燕國朝堂甚至是天下發生的諸多變幻,皆在韓玄道的掌控之中?

    想到不久之後要面對如此城府至深人物,韓漠的心中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那顆淡定的心此時卻微微下沉,而手心之中,連他自己也沒有註意到,竟是滲出了絲絲冷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5 22:48
第一零三九章 小聚之後,又是分別!


    柳如夢聽韓漠的話風似乎很為難,神情頓時黯然起來,微咬紅唇,許久之後,才輕聲道:“五少爺……我本不該讓你為難,可是……可是事關我風國無數勇士的性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向死路,我也不能坐視我風國捲入中原戰亂而不顧……我們是南陲小國,經不起如此大的戰亂……!”她聲音顫抖著,眼眸子深處竟是顯出一絲哀求之色:“只要你能夠想辦法讓燕國解除與拓胡風的協議,不再支持拓胡風的軍事行動,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

    韓漠臉色一沉,有些難看,盯著柳如夢的眼眸子,淡淡道:“如夢姐,你這是在和我談生意?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覺得我們之間要變成這樣的關係?難道你覺得我要幫你,就需要你付出什麼東西不成?”

    柳如夢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該如此說。我只是……我只是實在沒有辦法……!”

    黒木迪見自己的大祭司竟然為了風國百姓向韓漠軟語相求,心中既是感動,卻又是難受,上前兩步,沉聲道:“大祭司,臨來之前,我便勸說過您,他也是韓家的人,也要利用我們風**隊對付魏慶兩國,絕不可能被你說服。咱們不必在這裡與他繼續多費唇舌,黒木迪願護著大祭司回到風國,集結人馬,趁神山城空虛,一舉殺入神山城,抓住假祭祀,擁您重新回到聖壇……!”

    “你若是能勝,就不必等到現在。”韓漠冷聲道:“你黒木迪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把握能夠攻入神山城,也就不會帶著如夢姐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找我。”

    黒木迪顯出憤怒之色,柳如夢終是忍不住道:“黒木迪,你不要說話。”

    黒木迪很是不甘,但是韓漠所言卻也正中他的軟肋,他只能冷哼不語。

    “如夢姐,你們能到東海找我,自然已經清楚我為何會回到東海。”韓漠緩緩道:“外人都以為我是回鄉探親,但是以你們的智慧,自然知道這並非真實情況。實不相瞞,我在山南郡受挫,朝中召我回京,實際上已經解除了我西北大將軍的實權……如今我手中有職無權,燕國的政事已經是無權過問,想要說服大伯接觸與拓胡風的協定,幾乎是沒有可能。”頓了頓,又緩緩道:“你先莫急,沙場戰局,瞬息萬變,且等待一陣子時日,看看戰局是否有變化。據我所知,你風國大軍擊退山南軍之後,如今只是駐紮在山南郡,並沒有繼續挺進……!“

    柳如夢搖頭道:“這只是暫時休整而已。風國國內各寨,如今還在繼續集結兵力,調運糧草,他們是準備繼續進兵的!”

    韓漠想了想,一時間卻是沒有說話。

    這種軍國大事,韓漠並不想因為兒女私情摻雜進來,從燕國的國家利益來說,如果在日後與慶國的對決中有風國出兵相助,也並非壞事。

    “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复。”韓漠輕嘆道:“但是我盡快修書上京,勸說大伯對此事多做考慮,至於他和朝廷會如何決策,我……實在不能保證。”

    柳如夢也知道韓漠有些為難,微微頷首道:“謝謝你!”

    韓漠又道:“如夢姐,如今風國動亂,你就留在東海這邊,我會好生安排,保護你的安全。等到風頭過後,我再派人護送你回風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假祭祀的身份遲早會被揭穿,你也終會重回聖壇……!”

    “多謝你的好意!”柳​​如夢還沒開口,黒木迪便已經道:“東海遍布你韓家眼線,若是被你其他族人知道,大祭司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向柳如夢躬身道:“大祭司,咱們盡快離開這裡,此地非久留之地!”

    韓漠皺了皺眉頭,但是想到什麼,輕聲道:“如夢姐,如果你不願意留在東海,可願與我一同往南洋去?我很快就會出海去往南洋,你可化裝與我同去,到了南洋,便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柳如夢搖頭道:“我要回到風國去。”

    韓漠皺眉道:“回去?那裡如今危機四伏,你從聽風谷被救出來,布速甘和拓胡風得到消息,一定會派人四處追拿,你……你怎能回去?”

    “我要盡力挽救。”柳如夢肅然道:“我是風國的大祭司,背負著蛇神賜予的使命,便是粉身碎骨,也必要揭穿拓胡風的陰謀,絕不能讓我風國捲入這場戰亂。”

    “你的身份已經無法得到證明,就算回去,也不會得到任何人的信任,更不可能改變現在的局勢。”韓漠擔憂道:“如夢姐,你就听我所勸,暫時隨我前去南洋,只要天下時局有變,我定會助你返回聖壇,我韓漠說話信守承諾,絕不會失信!”

    柳如夢眼中顯出幾分感動,柔聲道:“我知道你不會失信於我,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如你一樣,我也有我自己的責​​任……不管你能否勸說玄道公解除協定,如夢心中都感激你。”頓了頓,伸出一隻皓如白玉的手兒,輕輕撫在韓漠的臉上,輕聲道:“能夠再見到你,我… …我心裡很開心……!”臉上滿是柔情,終是收回手,向黒木迪道:“我們走……!”

    她似乎害怕繼續留下去會讓自己改變主意,快步便走,可是走到門前,步法卻又緩下來,似乎要回頭,但是終究忍住,只是柔聲道:“五少爺,你… …你保重……!”

    韓漠回過神來,急道:“如夢姐,你等一等!”他迅速過去,將那架鳳尾琴抱過來,快步過去,輕嘆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能夠再見,你……你將它帶去,留個念想……!”

    柳如夢緩緩轉身,晶瑩的淚珠兒已經從滑.嫩的臉頰滾落下去,將鳳尾琴抱住,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韓漠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遞向黒木迪道:“做事情總是需要銀子,你先拿著……!”

    黒木迪想了想,終是接過銀票,淡淡道:“只要我還活著,欠你的一定還你!”

    韓漠也不多言,只是忍著感傷道:“你們此去……多多保重,時局若變,我……定會去尋你們……!”

    坐在昏暗的小屋之中,四下里既然一片,柳如夢和黒木迪來無影去無踪,早已離開了這裡,可是韓漠卻兀自孤身一人坐在屋內的椅子上,閉著雙眸,直到黎明曙光灑射到屋內,他才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晨光之下花團錦簇的後花園,一股清鮮的空氣撲鼻而來,許久,他才喃喃自語:“如夢姐,一切保重!”

    ……

    ……

    燕京城,戶部尚書府。

    韓玄道一身輕便的灰衫,坐在戶部尚書府後花園的葡萄架下,而吏部尚書韓信策則是一身官服,畢恭畢敬地站在韓玄道的身前,謙恭無比。

    “吏部的調令發到了渤州,從京里派去的官員如今也都被趕回來。”韓信策平靜道:“趙夕樵對吏部的調動置若罔聞,其心有異!”

    韓玄道淡淡道:“意料中事,只是試試他的態度而已。”

    “玄道公,趙夕樵抗令不從,罪不可赦,是否以此為名,以內閣名義請聖上頒下聖旨,令趙夕樵入京請罪?”韓信策眼眸子中顯出冷意。

    如今韓家的權勢無人可比,無論朝野,韓玄道的意思便幾乎等同於聖旨,在這陣時間之內,身為吏部尚書的韓信策遵照韓玄道的吩咐,不但對京官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便是對地方各郡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調動,如今韓派官員已經遍及燕國的各個角落,此長彼消,其他各派勢力進一步受到了嚴重的打壓。

    范家所在的宜春諸縣,胡家所在的臨陽郡,俱都有韓派官員的調動滲入,而且不少官員已經居於地方要職,范胡兩家雖然恨到骨子裡,但是形勢比人強,兩大世家只能虛與委蛇,忍氣吞聲。

    至若蕭家,最後的頂樑柱蕭萬長雖然還掛著刑部尚書一職,但是刑部在韓玄道的一手打壓下,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有名無實的衙門,刑部的職權,如今已經被大理寺和燕​​京府分割,非但如此,便是這已經失去實權的刑部衙門,依然有韓派官員滲入進去,時刻監視著蕭萬長的一舉一動。

    蕭萬長自始至終表現的十分低調,蕭家如今調令衰弱至極,放眼朝堂,剩下的蕭派官員已經寥寥無幾,他只能每日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強行忍耐著,平日里甚至受盡韓派官員的奚落調侃,卻一言不發,演了一處臥薪嘗膽。

    但是蕭萬長心裡比誰都清楚,臥薪嘗膽的故事從戰國時期流傳至今,韓玄道如此人物豈能不知,雖然看似韓玄道已經減輕了對蕭家的打壓,但是這未嘗不是韓玄道故作姿態,給予蕭家犯錯的空間,實際上那一雙陰鷙的眼睛從沒有從蕭家身上離開過,蕭萬長相信,只要自己稍微出現一絲錯誤,韓玄道定會立刻抓住,給予蕭家最後的致命一擊。

    縱觀整個東燕而言,自從白異一黨被清除之後,能與韓玄道做最後一搏的,只有渤州的趙夕樵。

    而趙夕樵也確實是韓玄道心中的一根刺。

    “他既然敢違抗吏部調令,便沒有什麼能夠約束他,讓他上京,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韓玄道淡淡。

    韓信策皺眉道:“玄道公,趙夕樵終究是個禍害,若是他拒不從命,甚至有可能會起兵造反……留著如此禍害,還不如先下手為強……!”低聲音:“不如派刺客前往渤州,取下他的首級,除去這心腹大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7 21:29
第一零四零章 權臣之慮


    韓玄道皺起眉頭,微一沉吟,才道:“你能想到派人刺殺,趙夕樵難道就不能想到?到了這個份上,他吃飯睡覺之時,身邊只怕也少不了護衛,想要行刺他,實在困難無比。”頓了頓,淡然一笑:“而且還不是讓他死的時候。前方戰事尚未有結果,國內暫不能亂,若是此時趙夕樵死了,渤州必定陷入動亂之中……在當前形勢下,寧可讓一頭猛虎鎮住群狼,也不可讓群狼肆虐……!”

    韓信策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過來,恭敬道:“是信策魯莽了,還是玄道公考慮深遠!”

    韓玄道擺擺手,道:“雖然趙夕樵暫不可輕動,但是渤州那邊你切莫放鬆。趙夕樵固然頑固不化,但是他部下的官員,並非都如他一般油米不進,我倒想看看,那幫人是願意跟著趙夕樵負隅頑抗,還是願意享受高官厚祿光耀門楣。”

    韓信策笑道:“玄道公說的是,自古人心難測,但是感官厚祿卻是人人都願意追求的。信策在那邊已經派人暗中籠絡,已有不少人宣誓效忠玄道公,一旦趙夕樵起事,到得關鍵之時,他們必會反戈一擊,爭立頭功。”

    韓玄道淡淡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天下俊傑……總是不會少的。”頓了頓,肅然道:“他們既要投靠,定要握住他們的把柄在手,令他們沒有反复的機會。你說的不錯,人心難測,兩面三刀反复無常之輩並不少見。”

    “信策明白,玄道公儘管放心。”

    “趙夕樵身後還有高人。”韓玄道平靜道:“此人心智出眾,稍有破綻,只怕就要被他看破,所花費的努力便會前功盡棄……!”

    “信策在那邊行事極其隱秘。”韓信策肅然道:“玄道公的囑咐,信策從不敢忘記。”

    “那就好。”韓玄道顯出溫和的笑容:“信策啊,很早我就看出你終會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辦事我素來放心,有你在身邊相助,我是高枕無憂的! ”

    韓信策恭敬道:“信策為玄道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韓玄道的讚許目光相送之下,韓信策離開花園,他前腳剛走,戶部尚書府的大管家韓隱匆匆而來,在韓玄道身邊站定,恭敬道:“老爺!”

    比起當初,韓隱對韓玄道的態度愈加的恭敬,恭敬之中,卻多了曾經不曾擁有的畏懼。

    韓玄道從椅子上起身來,背負雙手,望著葡萄架外的一株青柳,沉吟片刻,終於問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鎮撫軍並無太大的動作。”韓隱緩緩道:“五少爺每日里都會往鎮撫軍去一趟,但是鎮撫軍的大小事務,五少爺並無插手,一切軍務,還是由四少爺處理。”

    韓玄道眉頭一緊,隨即舒展開來,淡淡笑道:“想不到他還懂得謙讓。”

    “不過五少爺在鎮撫軍營之中,正在動用大批人力製造一種奇怪的物事。”韓隱禀道:“似乎是用來噴射的水俱,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喚作'竹龍噴'!”

    “竹龍噴?”韓玄道臉上顯出疑惑之色:“可查清是用於何種用途?”

    韓隱搖頭道:“竹龍噴是由五少爺親手設計,並無說明用途。”

    韓玄道背負雙手,來回踱著步子,半晌過後才淡淡笑道:“小五年紀雖輕,但是心智奇高……!”說到此處,他帶帶愣神,許久之後,才喃喃自語:“只可惜……不是我的兒子……!”

    他這一句話,聲音極小,但​​是一旁的韓隱卻是極清晰地聽到,眼角微微跳動,眸子裡閃過一絲驚懼之色。

    “聽說他那三艘戰船已經造好?”

    “是!”韓隱道:“從那邊傳過來的消息,這三艘戰船,五少爺都已經取了名字,東海鷹、巨鯊和黑珍珠。三艘戰船比之鎮撫軍的大型戰船還要強大!”

    “那自是要花費不少銀子的。”韓玄道淡淡道:“論起來,如今我韓氏一族,韓小五有海上商道,錢財滾滾而來,他可是我韓家第一巨富… …在這世上,有兩樣東西最是厲害,一是權勢,二是錢財,兩者相比,權勢或許看起來風光一些,但是真要論起辦事,有時候因子能夠辦到的事情,權勢卻未必能夠辦到!”

    韓隱並沒有答話,他只覺得韓玄道這話中帶有大大的深意,自己絕不可輕易附言。

    “你派人告訴楊清,令他暗中調查關少河的動靜,特別要注意關氏貿易行銀錢的走向。”韓玄道肅然道:“小五的銀子大都在關氏貿易行的賬上,他本就七竅玲瓏心,若是手中有銀錢這樣的強大武器,只怕會不甘寂寞。”

    韓隱猶豫了一下,終於道:“老爺,你是說……五少爺會有異心?”

    韓玄道神色淡定,“他的心思,難以猜透。但是他三年前入京,短短三年,就掀起了不少風浪,實在是一個不甘寂寞之人。我大燕如今需要的是後方穩固,所以……我只擔心他調皮不聽話,又會惹出亂子來。”他轉過頭,瞥了韓隱一眼,“有些禍事真要闖下來,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無法收拾的。”

    韓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老爺,五少爺雖然聰明睿智,但卻也是個仁孝之人,對老爺也是十分尊重。他幼時固然頑劣,但是經過這幾年曆練,行事為人已經成熟老練許多,再不是當初那個闖禍的頑劣少爺……!”

    韓玄道點頭道:“隱伯,你說的不錯。當年小五隻是一個頑劣的少爺,如今卻成了城府極深手段干練的人才……!”說到這裡,他的眼中顯出犀利之光:“人一旦成熟,便會有著少年時不會擁有的想法……有些人,總是不甘人下的。”說到此處,他搖頭嘆道:“如果他還是那個頑劣的少年,我倒是不必如此掛心了……!”

    韓玄道聲音平靜無比,但是這些話聽在韓隱的耳朵裡,卻是如同驚雷一般。

    正當韓隱心中震驚無比之時,韓玄道已經問道:“可查出那夜究竟是誰在後面搞鬼?”

    韓隱立刻道:“回老爺話,目前還是沒有任何線索,不過……!”

    “不過什麼?”

    “老奴不敢肯定,但是當夜那批人突然出現,出手配合極其默契,而且趕到的時間恰到好處,這便證

    明他們也一直注意著皇宮的動向,而且對易空霆的行踪瞭如指掌。 ”韓隱肅然道:“老奴感覺,那批人很有可能是軍方訓練出來……! ”

    幾個月前,易空霆奉皇帝之命,夜出京城,被韓隱率領韓家影子衛追殺,但是在易空霆危在旦夕之際,卻有一群人橫空殺出,如風般席捲而過,也就是那一剎那的出現,讓易空霆能夠突圍而去。

    “軍方?”韓玄道眼眸子裡顯出冷厲之色,緩緩道:“紫藤谷也是有一群人忽然殺出,這才讓曹秀能夠脫身……隱伯,看來一直有人在背後盯著我們。”

    韓隱躬身道:“是老奴無能……!”

    “這不怪你。”韓玄道平靜道:“范雲傲老謀深算,如果他不這樣做,我反倒會覺得不正常。”

    韓隱道:“老爺的意思,這一切……都是范雲傲在背後搞鬼?”

    韓玄道撫須道:“除了他,誰還有能力在暗處給我們使絆子?別人不知,我卻知道,這麼多年來,范家暗中早就馴養了一批死士,那都是從軍中校武之中脫穎而出的驍勇之士,被范家暗中收攏過去……!”

    說到范家,韓隱的表情與提到韓漠大不相同,冷厲無比,眼眸子也如同刀鋒般犀利:“老爺,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完全可以調動人手,將范家暗處的力量剿滅。”他上前兩步,輕聲道:“甚至不必我們親自出手,穆信投靠老爺,正可讓東花廳卻辦此事,一來免我們麻煩,二來也可給穆信效忠的機會!”

    韓玄道笑道:“倒不失是個好主意。不過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此時對范家的暗黑力量下手,范雲傲必然驚覺起來,搞不好會生出更大的變故。”他袖中的拳頭微微握起:“不要小瞧了范家,他們在軍中還是有些勢力的,甚至於西北軍中也還有不少范家的黨羽,在整頓西北軍之前,不能輕易動彈範家。而且這個時候,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我燕國內部……不可再動風波。范雲傲是個聰明人,只要我們不逼得太急,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是,老爺!”

    “曹秀的下落可查到了?”

    “回老爺,曹秀從紫藤谷突圍之後,行跡全失,老奴本以為她會前往渤州趙夕樵那裡,但是那邊秘密打探過,並無曹秀的踪跡,她如今身處何方,老奴還未查出來。”韓隱回道:“只是在紫藤谷一戰,曹秀應該受了重傷,她是否還能活下來,也尚未可知!”

    韓玄道肅然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個女人……可不是泛泛之輩。”

    “老奴會繼續派人查探。”韓隱立刻道。

    韓玄道微微頷首,沉吟片刻,終於道:“范胡兩家的動靜,時刻派人注意,曹秀的下落,一定要查出來,找不到活人,也要給我找到屍首。至於小五……!”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韓隱的眉頭也是微微一緊,卻聽韓玄道繼續道:“也要派人注意他的動靜,隨時將他的動靜告知於我。”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7 21:32
第一零四二章 揚帆南下


    韓漠要求韓源提供的武器裝備,韓源很快就安排人暗中將武器裝備分批運送到了黑水崖,裝上了三艘戰船。鎮撫軍是韓家的私軍,每年朝廷都要花費一批軍費用於鎮撫軍的武器裝備更新,韓玄道身處戶部,自然會對鎮撫軍極盡照顧,而鎮撫軍的裝備,無論是甲胄還是武器,在燕國那都是最精銳的裝備。

    彭班所率領的建造隊,加班加點,日夜趕工,在韓漠規定的時間之內,終是將三百竹龍噴俱都建造完成,這些竹龍噴從鎮撫軍營運出去的時候,惹得營中官兵都是膛目結舌,隨即便都私下議論著,最終得出結論,五少爺是個謹慎的人,這一定是用來防備火患,做好滅火準備的工具。

    竹龍噴並沒有與武器裝備一樣運到黑水崖,而是直接平均分配給七艘商船。

    關少河按照韓漠的吩咐,這次只是供應了三船的貨物,平均分配在五艘商船之上,其中有一批古怪的貨物運上船之後,船員們都是十分的奇怪,不知道那些木桶之中所裝何物,有一名膽大的船員瞧瞧打開蓋子,卻聞得里面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急忙蓋住。

    這二十多日,船員們大都待在船上歇息,準備又一次遠洋航行,至於隨船而來的十多名南洋商人,韓漠則是令人好生照顧,而楊清作為東海郡守,一來瞧著遠方的客人,二來也是看在韓漠的面子上,派了當地官員帶領這些南洋商人四下里看了看,而且也令見識淵博的文官吏員說一些中原的風土人情博文軼事。

    在南洋人面前,官員們少不得誇大其詞,有些事情聽得南洋人驚叫連連。

    實際上南洋人在東海所見所聞,已經讓他們大感震驚,想不到在大海彼岸竟然有如此龐大繁榮的國度,即使燕國官員不吹噓,眼前所見所聞也足以讓他們永生難忘。

    便是到了出海之日,這些南洋人兀自依依不捨,他們將自己身上帶來的所有金幣,都用來購買中原貨物,有一名南洋商人不小心進了一家青樓,竟是mi戀上了一名青樓姐兒,中原女子的秀雅才情讓他如痴如醉,當即便要花三百枚金幣買下此女,準備將其帶回南洋服侍自己。

    那女子和樓裡的老鴇見得如此巨商出這樣大價錢,自然是心中歡喜,只是韓漠得知此事之後,自己不便出面,派燕國官員強行干涉此事,勒令樓裡決不許應諾此事,自己則是出了銀子幫那姑娘贖身,放她回鄉。

    海上商路,只能是貨物的流通,韓漠絕不允許開啟類似人販子的交易。

    那南洋商人被拒絕,悲痛yu絕,與那女子依依惜別,為了表示對那女子的感情,留下了一百金幣,卻也足夠那女子活下半輩子。

    本來韓漠只是向韓源要求了武器裝備,為了不讓韓源為難,並沒有讓鎮撫軍直接插手此事,但是韓源顧念兄弟安危,擔心僅憑一幫海上人無法保護韓漠的周全,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暗地裡派了兩百名驍勇善戰的鎮撫軍勇士化裝成船員,隨同韓漠出海。

    韓漠本想拒絕,但是韓源一再堅持,韓漠也就作罷,將這兩百鎮撫軍猛士帶在了身邊。

    而且此番出海,韓漠還要攜帶家人,雖然對於倭匪韓漠毫無所懼,已經成竹在胸,但是為了進一步確保家人的安全,兩百名驍勇善戰擅長水性的鎮撫軍兵士直接安排在了東海鷹號之上,而東海鷹號則是這次出海的旗艦。

    此番出海,連上三艘戰艦,共計十艘大船,七艘商船上大部分都是海上人,其中也不乏關氏貿易行的一些成員,加起來超過千人。

    而三艘戰船,早就招募了一批水手,除了東海鷹號是兩百鎮撫軍兵士護衛,另外兩艘戰船則是五百名精壯的東海子弟。

    十艘大船,近兩千船員,便是這一次出海的規模。

    杜冰月所在的仙人號商船,之前一直都是諸商船的旗艦,在海上行使,各船俱都聽從仙人號指揮,雖然此番韓漠所在的東海鷹號成為了船隊旗艦,但是按照韓漠的吩咐,在遭遇倭匪之前,正常的航行全隊依然聽從仙人號指揮,一旦遇到倭匪,那麼指揮權便立刻轉入東海鷹號,各船必須聽從東海鷹號的旗語安排。

    關少河並非沒有想到,此番出海,韓漠竟是熱情邀請,讓他隨同前往。

    韓漠雖然人在東海,但是他在燕國的政治活動依然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而活動的其中一項根本,便是引資的大量支出。

    換句話說,在這個時期,關氏貿易行旗下的銀子,已經成為韓漠政治活動的重要武器。

    關少河與韓漠的私人關係,如今可算是極其深厚,猶如兄弟,在生意上,二人也是極其默契,利益相連。

    但是韓漠卻沒有忘記,關少河終究是慶國人,他是關氏貿易行的少東家,而且關氏貿易行在慶國的後台,便是慶國後黨。

    他不得不防一手。

    一旦自己離開,關氏貿易行因為其他的因素干涉,斷絕了銀子的供應,從而導致自己事先安排的各項計劃不能正常運轉,那對韓漠來說,等同於滅頂之災。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關少河作為關氏貿易行的少東家,只要將他帶在身邊,時刻置於自己的眼皮底下,那關氏貿易行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策,就必須要考慮的關少河的安全。

    對於韓漠來說,以關少河為人質在人情方面雖然欠妥,但是在目前的處境下,卻是極其必要的一步。他雖然不會傷害關少河,但是卻必須保證關氏貿易行在這段時期為自己所用。

    關少河並非愚笨之人,韓漠的邀請,他只是在片刻間就明白其中的深意,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好在關少河也非泛泛之輩,他知道韓漠這樣做,並不是有意針對自己,而是處在這個局勢下的韓漠必須要使出這一手,如果換成是自己,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

    如果韓漠沒有這樣做,關少河反倒會覺得韓漠行事不周密,留下了陷入困境的可能,並不是做大事之人,而韓漠這樣做了,雖然關少河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快,但是這絲不快在片刻間就煙消雲散。

    對他來說,他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能干大事的合作夥伴,又或者說,在未來,關氏一族一旦要投靠新的勢力,就必須是一個強大的勢力,而韓漠的手段,讓關少河深為讚許。

    船隊出發的時候,如同以往每一次船隊起航,顯得悄無聲息,在黎明曙光尚未顯現之前,商船隊和三艘戰船便按照事先約定的時辰離開了碼頭。

    離開前夜,韓漠少不得與二宗主韓正坤一番夜談,分別之際,韓漠竟是情不自禁抱著老人,在老人滿是褶子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毫無疑問,韓正坤或許是這一世對韓漠影響最深的人,老人家自小到大的許多教誨,韓漠深記在心中,對韓漠來說,能有這樣一位長輩,實在是他一生的幸事。

    離港之際,悄無聲息,但是韓源還是親自到黑水崖相送,相比起擔憂,韓源對於韓漠的信任更多一些,自小到大,在韓源的眼中,韓漠難得吃虧,而這一次出海,韓源相信韓漠依然是一帆風順,他對韓漠所提出的要求,只是希望韓漠不要將鎮撫軍的裝備搞壞,記得回來之時如數歸還鎮撫軍庫。

    ……

    當陽光照射在湛藍的海面上之時,三艘戰船與七艘商船早已經在海上匯合,仙人號首當其中,帶著商船行在前面,而三艘戰船則隔著一小段距離呈品字形跟在後面。

    海風如同情人的手兒輕輕地撫摸著臉龐,海面上一片平靜,猶如龐大的鏡子,將滿是白雲的天空倒影在海中,那陽光照射下,海面的輕浪泛著點點鱗光,就如同披上了一層鑲滿寶石的外衫,美麗而絢爛。

    韓漠家眷被安排在戰船的三樓,閒人免進,而關少河和韓漠的二十名御林護衛則是被安排在二樓,戰船行駛在大海之上,韓漠才知道梁校尉所言不虛,這新式戰船不但龐大結實,而且在海上行駛時幾乎沒有顛簸之感,筱倩等人所在的三樓,如同家中居住一般,而且透過那些打開的窗戶,不但可以聞到清閒的海風,還能夠看到浩瀚的海洋。

    在三樓的頂端,則是一片樓台,樓台四周有一圈護欄,齊腰高,此時韓漠與關少河並肩站立在樓台邊上,極目遠眺,大海無邊無際,在大海的遠方,海天似乎連成一線,海面之上,則有海燕時而穿梭而過,為浩瀚壯觀的大海增添了幾分靈氣和生動。

    十艘大船保持隊形行於海上,雖然頗為壯觀,但是如整個浩瀚的大海相比,滄海一粟,實在是毫不起眼。

    望著無邊無垠的蔚藍大海,韓漠和關少河同時生出一種胸懷寬闊之感,如此環境下,總是讓人的心情為之振奮起來。

    背負雙手的關少河,雖然不想在此時破壞韓漠的心情,但還是忍不住道:“五少爺,昨日得到一個消息……不是好消息!”

    “哦?”韓漠也沒有轉頭,只是心情愉快地看著在海面上穿梭來去的幾隻海燕,淡淡問道:“從哪裡過來的?”

    “京里!”關少河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戶部尚書韓大人派了戶部官員,去往調查京中關氏貿易行的賬目……!”

    韓漠神色鎮定,並沒有關少河想像中的吃驚之色,他只是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笑意:“此事我已經知道……我那位大伯,心細如發,連這一點都想到要查!”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7 21:33
第一零四三章 “韓”字旗飄揚


    關少河皺眉道:“五少爺,那邊雖然極力遮掩,但是如果戶部有心徹查,只怕……那終究是一大筆銀子,雖然行事十分隱秘,但是被戶部的人看出什麼破綻,那可就大事不妙。我關氏貿易行受損失倒不打緊,少河只是擔心壞了五少爺的大事。”

    韓漠哈哈一笑,道:“關兄不必著急,若是真的出瞭如此大事,我怎會踏實地出海來?”

    關少河奇道:“莫非五少爺已經安排好了?”

    韓漠摸著下巴笑問道:“關兄,我且問你,從京里來的消息,戶部官員對你們關氏貿易行的調查進展如何?他們的態度是否十分強硬?”

    關少河想了想,道:“京里那頭塞了不少銀子給那主查官員,雖然雷聲極大,但是……那官員似乎還是頗為通融,並沒有真正地進行徹查! ”

    “不是你的銀子起作用。”韓漠淡淡笑道:“這是戶部著重要辦的一件事情,只靠銀子,那是難以抵擋的。”頓了頓,輕笑道:“實不相瞞,戶部派遣調查京中關氏貿易行賬目的主官,叫做常羅!”

    “常羅?”關少河一臉迷惑,微一沉吟,猛地意識到什麼,眼睛亮起來,壓低聲音道:“五少爺,難道……!”

    韓漠點點頭,他與關少河利益相掛,倒也不擔心會在此事上出賣自己,淡然道:“尚未對貿易行調查之時,此事就已經從京中密報過來,我也做好了安排。常羅此人,當年有把柄在我手中,而且他的生死也控制在我手,不會出現問題。”嘴角泛起冷笑:“若是派了其他人,我還真要花費些功夫,好在上天似乎很眷顧我,讓常羅調查此事,免去了我不少麻煩。”

    關少河自然不知,這常羅當初在楊樹村與村長之妻有染,被韓漠抓了個現形,更是以毒藥控制,令他臣服。

    像常羅這類貪生怕死之輩,以生死控制,反倒比一般人更要保險。

    從那時開始,韓漠便將常羅這一條線交給了韓青,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便讓韓青賜下解藥,這位常羅常大人也就成了韓漠埋在戶部最深的一根刺。

    常羅雖然貪生怕死又好色,但是辦事的能力還是很強的,而且在韓家沒有達到近日巔峰權勢之時,常羅就對韓玄道唯唯諾諾,表現著自己的忠誠,而且韓玄道交代的事情,他也能妥善完成,由此也是得到了韓玄道的幾分信任,此番調查京中關氏貿易行的銀錢流通跡象,韓玄道不想太過張揚,沒有派出韓姓官員去辦,陰差陽錯選中了常羅去辦理此事,而常羅接到此項差事之後,自然是將此事向韓青做了禀報,韓青則是第一時間將此事從京中密保給韓漠,韓漠則是發回密信做了安排。

    韓漠一直以為這樣的角色很難用上,實在想不到在這關鍵時刻,這樣一個小人物竟然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免去了自己極大的麻煩,若是換成其他官員調查此事,韓漠說不得又要花費一番精力去秘密.處理,這齣海的時日自然也要耽擱下去了。

    關少河聽韓漠這樣一說,心里頓時輕鬆下來,不由暗嘆韓漠的手挽高明,韓玄道這一招本來很是犀利,卻被韓漠悄無聲息地化解。

    那位常大人鬧出一陣動靜之後,自然會依照韓漠的意思,想韓玄道禀報關氏貿易行並無異樣。

    實際上關少河此時已經隱隱感覺到,韓漠與韓玄道只見已經出現了極大的危機,但是這樣的事兒,韓漠不提,關少河自然不敢多說。

    ……

    有風起帆,無風划槳,海上風弱,所以船隊只能依靠人力向前。

    杜冰月那群商船倒好,只需四五十人在地倉划槳便可前進,但是韓漠的戰船卻是龐大的多,七十人合力才能讓戰船平緩向前。

    好在三艘戰船上的船員都是東海健兒,有的是力氣,輪班更換,毫不間歇。

    筱倩等人則是頭一次出海,包括碧姨娘在內,都沒有進入到大海深處,此時在海上望見湛藍廣闊的海洋,大家的心情都是為之一暢,便是平日里不多說話的慧娘,見到如此廣闊的大海,也禁不住讚歎起來,心中更是想:“若不是陪著小姐嫁到韓府,若不是姑爺好心,哪裡能見到這樣的景象。”

    慧娘和雲茜是筱倩身邊的人,此番出海,自然也算是跟著出來。

    倒是小韓定,坐進了彭班抽暇製造的木車之中,卻也是興奮無比,手舞足蹈,也不知是因為這輛木車讓他興奮,還是出海讓他感到愉快。

    東海鷹號的主將雖然是韓漠,但是指揮戰船前行的卻是梁校尉。

    梁校尉苦心設計出三艘戰船,此番出海,他毛遂自薦,向韓漠懇求能夠隨同出海,韓漠非但允許,而且還讓他管理船上的諸多事務。

    如此這般行了五六日,總體上倒也順暢,只是在第三日遇上了一陣風浪,在風浪的考驗下,三艘新型戰船也確實表現出了他們的價值,雖有顛簸,卻不像普通船隻那樣厲害,韓漠則是陪在妻兒身邊,等到風浪過後,風平浪靜,又是一片靜怡的大海。

    相比而言,安置在黑珍珠號上的那群南洋商人卻是還未平復他們心中的驚嘆,只燕國一郡東海城的繁華已經讓他們膛目結舌,而當他們見到並且登上黑珍珠號時,更是難言心中驚嘆之心,在南洋十幾個國家,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龐大先進的戰船,無論是規模還是樣式,讓這群也算見多識廣的商人驚嘆連連,連日來在戰船上上下下,滿口的誇讚。

    除此之外,他們對黑珍珠號指揮船長手中那長長圓圓的筒子也是很感興趣,他們只知道這是那位被喚作“五少爺”的年輕人設計出來,那年輕人稱這圓筒子為“望遠鏡”,有著千里眼的作用,一個人的眼睛便是再敏銳再厲害,也比不得這望遠鏡望的遠。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南洋商人還有些不以為然,這個看起來簡簡單單的東西怎可能有那樣的作用,等到他們親自拿著長筒望遠鏡看過之後,驚駭之餘,這才相信所言不虛,更是對中原文化敬若神明,便是對那位看起來斯斯文文十分親和的年輕人也肅然起敬。

    韓漠出海之前,已經趕製了一批簡易的望遠鏡,雖然他不具備製作火砲的能力,但是區區望遠鏡他還是能夠折騰出來的。

    這些望遠鏡比不得後世精密製作的望遠鏡那般看得遠看得清晰,但是在此時出現卻已經是石破天驚難能可貴,而且這類望遠鏡在海上所起的作用,其意義實在是重大無比,至少擁有這些望遠鏡之後,在其他船隊發現本方船隊之前,能夠極其準確地率先發現並鎖定對方的位置。

    當見到杜冰月第一次試驗過後那歡喜的表情,韓漠心中暗暗愧疚,如果自己早一些將望遠鏡搗鼓出來,如果早一些讓杜冰月他們用上望遠鏡,那麼他們或許就能夠發現倭匪船隊的靠近,或許能夠避免幾次災難,甚至杜島主也不會因為被倭匪偷襲而死……!

    但是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已經無法改變既成事實,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全力剿滅倭匪,清除海上貿易最大的威脅。

    又行了兩日,眼見得便要行出東海海域,韓漠正與妻兒在船內玩耍,忽聽得外面傳來號角之聲,聽到那號角聲,韓漠的神色頓時驟變,急讓筱倩碧姨娘等人留在船內不可出去,自己則是急匆匆出了船艙,到了甲板之上。

    此時關少河也已經出來,神情也是異常嚴峻,這號角聲響起,大夥兒都明白是什麼意思,那是瞭望塔上的海員發現了其他船隊。

    雖然尚未離開東海海域,但是此處離燕國本土已經極為遙遠,按理說這裡絕不會有中原的船隊出現,而南洋人也不可能派遣船隊抵達這裡。

    除此之外,那就只能是倭之丸的船隊。

    韓漠心中著實有些吃驚,他倒是真想不到倭匪的船隊這麼快便出現了。

    這是心中卻又慶幸,如果真的是倭匪船隊,那就免得還要尋找他們的船隊主力,就在這裡展開一戰,一舉將敵擊潰。

    號角聲連綿響起,船隊上的水手們臨危不亂,竟然以有序布陣,除了底艙的划槳手,船上的其他船員都已經握住了兵器,做好了應戰準備。

    弩箭台便已經站定水手,而掩蓋投石車的木板在短時間內被拆除,不少船員已經往投石車邊準備石塊,準備先以投石車攻擊敵船。

    前方的商船隊也已經放慢了速度,布成了戰鬥隊形,那邊也響起號角聲,顯然也發現了敵踪,正在向東海鷹號通報,而杜冰月所在的仙人號瞭望塔上已經有船員打出旗語,那是向韓漠表明已經做好戰鬥準備,隨時聽候韓漠這邊的調遣。

    韓漠向瞭望塔上望去,高聲問道:“敵人在哪邊?”

    “回大人,北邊出現一支船隊。”瞭望塔上的兵士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握著望遠鏡,高聲回道:“那支船隊不下二十艘戰船!”

    韓漠皺起眉頭,走到北邊船舷,接過梁校尉遞過來的望遠鏡,舉起望遠鏡向北瞭望,果然見到北邊海面上隱隱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而且依稀能夠看到戰船上金戈如林,旌旗招展,顯見對方的士氣極盛。

    關少河也接過望遠鏡看了看,吃驚道:“那是哪裡的船隊?旗子上……似乎是漢字!”

    韓漠已經註意到,對​​方飛揚的旗幟上,竟然有不少寫著斗大的“韓”字。

    他心中無比震驚,那支船隊掛著“韓”字旗,難道是東海韓家的船隊?可是鎮撫軍並未出動,而且韓漠深知韓家只有鎮撫軍這一支龐大的海上力量,除此之外,又哪裡變出另一支龐大船隊?

    這支“韓”字旗的船隊,究竟來自何處?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9 23:49
第一零四五章 倭人哨探


    信鴿帶來的消息非常地籠統,並不細緻,對於詳細情況並未作介紹,但是魏都的陷落,卻是讓韓漠心中感到無比的興奮。

    毫無疑問,魏都的陷落,標誌著龐大的西魏帝國就此衰亡,而天下大勢向分久必合的趨勢又前進了一步。

    只是魏都陷落的時間,卻比韓漠估測的要提前了許多。

    韓漠評估過魏國人的實力,雖然已經封鎖住了各處向魏國的給養供應,但是魏都之內本就儲存了大量的糧草,而且薛破夜雖然不是一代名將,但他手底下畢竟有十萬之眾的龐大軍團,而且魏人更是修築了數道防禦工事,想要強行​​攻克,那絕非易事。

    韓漠在前線之時,就制定了消耗戰略,他相信這樣的戰略定然是最符合燕國的利益,不但能夠降低燕軍將士的傷亡,而且能夠拖垮魏國甚至是拖垮慶人。

    他知道韓玄齡比不會輕易改變這樣的戰略部署。

    如果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戰略進行,那麼魏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被破,按照韓漠的保守估計,魏都就算支撐不住開城投降,也只能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因為到了那個時候,魏都之內的後勤囤積才有可能出現嚴重的短缺,從而導致燕國士氣低迷甚至是內亂。

    紙條上的消息明確指出,魏都被破,並非聯軍強攻,而是魏都內部出現了動亂,就連魏國的那位吃人皇帝也自縊於麒麟閣。

    麒麟閣的名聲,韓漠早有耳聞,甚至於天下人都有耳聞。

    那是魏帝耗費巨資打造的黃金閣樓,就如同慶帝修造的聚寶閣一樣,都是用來收藏寶物的地方,但是麒麟閣內的珍寶比之聚寶閣要珍貴許多,蓋因魏國當初有威風一時的黑旗,黑旗當初搜羅了無數的奇珍異寶,俱都湧入了麒麟閣內。

    這位魏帝死在他視若生命的麒麟閣內,看著滿是奇珍異寶,不知道他臨死之前是何樣的心情。

    ……

    內亂?

    韓漠的腦子很快就想到了隨同御史大夫姜思源一同進京都城進行談判的朱小言,雖然沒有其他任何的消息,但是韓漠卻十分強烈地感覺到,魏都如此快地被攻陷下來,朱小言在其中必定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以正常的情勢估算,魏國不可能這麼快就生內亂,既然已經提早生,那麼只有可能是突然因素導致。

    而這突然因素,十有就是朱小言了。

    朱小言畢竟是魏國前相後人,言氏一族雖然族破家滅,但是言相數朝老臣,在燕國國內必定還有遺留的餘黨,在兵臨城下人人自危​​之際,朱小言很有可能秘密籠絡住了身處京都城內的言氏餘黨,否則以朱小言的為人,若是真的沒有一點把握,他絕不可能作出飛蛾撲火之事,若朱小言真是那種意氣用事之人,也就用不著隱忍多年了。

    韓漠不清楚朱小言具體是如何運作,但是如果魏都的陷落真的是朱小言一手策劃,那麼韓漠心中卻是感到十分的欣慰。

    至少自己當初並沒有看錯人,而朱小言的功勞,讓燕國減低了國力的損耗,更是避免了更大的傷亡,想到燕國鐵騎已經踏入魏國都城的城門,韓漠心中實在有些遺憾,自己未能出現在那裡。

    不管如何,這道消息傳來,讓船隊的士氣更為大振,所有人都是歡聲笑語,而韓漠與關少河甚至親自放下大漁網,在東海中捕魚,幾網下去,卻是捕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海魚,那些色彩斑斕極其漂亮的魚兒,韓漠讓人弄了魚缸,放在了筱倩碧姨娘的房中,好讓他們看看眼界,至若那些可以食用的大魚,韓漠則是令廚子做了一頓百魚宴,紅燒清蒸,眾人大快朵頤一頓。

    接下來數日,起了南風,升起了風帆,船隊的度頓時加快。

    出海近二十日之後,距離南洋諸島的路途越來越近,而船隊的警戒也開始進一步嚴格起來,除了瞭望塔上同時安排兩名船員以望遠鏡查看四周動靜,船上日夜都有巡邏隊,特別是夜間,巡邏隊的人數增加一倍,而跟隨韓漠出海的四十名御林衛也分作兩班,時刻警戒。

    這日夜裡,明月當空,海面波浪滾動,明月投射在海面之上,波光粼粼,煞是美麗,那海浪聲聲,此起彼伏。

    韓漠立於樓台之上,背負雙手,那長被海風吹動漂浮起來,月色之下,極是瀟灑。

    只是韓漠此時心中卻是頗為複雜,一路之上,倒也順利的很,但是這只不過是自己人生極小的一段路程,自己往後的道路是否還會如此平坦?

    魏都被攻下,那麼接下來燕國朝堂會採取何種政略?特別是韓玄道,他將會進行何樣的安排?

    韓漠十分清楚,燕國朝廷暫時看似還算平靜,無非是因為前方戰事的膠著,如今戰事的結局已經明朗化,那麼燕京城又會有怎樣的一番風雲?

    他將妻兒帶出來,就是明白燕國必定還會有一場大的暴風雨,自己必須要為家人的安全著想,難養也確實是一個暫避一時的好去處。

    但是自己的父母還留在京中,他也不可能不漏痕跡地將父母從韓玄道的眼皮底下帶走,而韓玄道為了牽制自己,必定會將韓玄昌夫妻牢牢控制在手中。

    韓漠對與韓玄道的性情已經十分了解,這位大伯隱忍無比,平日里不動聲色,但是真要出手,定然是又兇又狠。

    他既然打壓自己,那就是對自己有了戒心,雖然一時之間並沒有對自己下死手,但是韓漠卻不得不想到那位與自己矛盾極深的韓滄。

    韓滄當初的眼神中,已經帶有殺意,如果一旦被韓玄道掌權,那麼身為韓玄道的長子,韓滄比定也會權勢大增,那時候韓滄又會如何對付自己?自己如果被韓玄道打壓的毫無實力,豈不任由那位對自己生出殺意的大哥隨意擺佈?

    韓漠當然不希望那樣的情況出現。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溫和海風的吹拂,正在他深思之時,猛聽得瞭望塔上傳來聲音:“大人,東邊有船過來!”

    韓漠此時正處樓台之上,旁邊備有望遠鏡,拿起望遠鏡,向東遙望,月色之下,果然見到遠方出現了兩團黑影,似乎正向這邊靠過來。

    “大人,前面打來訊號,他們也看到了來船。”船員再次禀道。

    “打出旗號,所有船隻放下風帆,改由人力行進。”韓漠望著側翼方向過來的兩艘船,那絕不是海市蜃樓,而是確實有兩艘船正往這邊靠近過來,只是此時距離還太過遙遠,看不清對方旗幟上的標誌。

    船上的警號迅響起,那些在睡夢中聽到警號的水手,立刻從榻上翻身起來,只是片刻間,甲板和船舷邊都已經是人手。

    關少河和梁校尉也已經迅上了樓台,都舉起望遠鏡向側翼方向望去,都是見到了往這邊靠來的海船。

    “大人,仙人號打來旗語,問大人如何應對?”船員禀道。

    “不必著急,稍等片刻!”韓漠淡定道。

    過了片刻,船員禀道:“大人,仙人號傳訊,來船是倭匪的哨探海船,上面掛著金葫蘆棋子,那是倭匪的旗幟!”

    “果然是倭人。”梁校尉激動道:“五少爺,只有兩艘船,咱們迎上去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韓漠搖頭道:“那是倭人的哨探,他們明知我們商隊最少有七艘船,卻只派兩艘船來打探,那就說明這兩艘船的航速極快,料定商船無法追上。”

    梁校尉忙道:“五少爺,咱們這三艘戰船的航速絕不會弱於他們!”

    韓漠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這是自然的。”隨即伸手指著東邊,道:“我們如今是往南邊去,而他們出現在東邊側翼,要追趕他們,就必須調轉航線… …最關鍵的是,現在可是南風,往東追趕,風帆已經不能起作用,只能以人力追趕,在航速上未必就能佔絕對優勢。而且他們的海船極小,雖然戰力與我們相差甚遠,但是他們的操作必定十分靈活,海船轉向也必定比我們迅速的多……在夜裡追趕,說不定就會被他們溜走!”

    關少河拍手道:“五少爺果然是思慮周全。這既然是倭匪探子,咱們就不能讓他溜走報訊……將他們一網打盡之後,倭匪主力變得不到訊息,我們很有機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正在此時,卻聽那瞭望塔上的海員禀道:“大人,杜姑娘傳來訊號,詢問能否採用張網捕魚之策,張開口袋讓倭匪的海船鑽進口袋?”

    韓漠笑道:“月兒果然老道了,不錯,這計策正合我意。”沉聲道:“傳我命令,仙人號率領三艘商船往前行進五到十海裡停住,做好準備,另派三艘商船往西轉向,剩下一艘商船從南邊迂迴抄倭船後路……黑珍珠號也迅大迂迴過去,與那艘商船一起堵住敵船退路,巨鯊號和本船不必掉頭,但是令底艙​​水手往回後退五海裡,務必保證倭船進入口袋之前不能被他們現,等到進了口子,見到本船火箭升空,從四下里合圍,將倭船困死在裡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9 23:50
第一零四六章 四面埋伏


    海上慢悠悠行進而來的兩艘海船,正是島津月久派出來的兩艘哨探船隻,戰船不大,但是機動性強,度也快,好用來現燕國船隊後立刻逃跑。

    這兩艘船加起來不過七八十人,每艘船上都立著一根高大的旗桿,上面飄揚著一面大旗,其上則是畫著金色的大葫蘆。

    兩艘船的樣式與中原船隻的樣式大不相同,雖然倭之丸貧瘠落後,但是船隻的樣式倒也美觀,在兩艘船的船舷邊上,每隔一臂距離便會插著小旗子,上面清一色都畫著金色葫蘆,而每隔三步之遠,便有一名倭人武士如石像般站立,左手拄一長槍,而右手則是按住懸掛在腰間的刀把之上。

    他們的盔甲與中原武士也大不相同,相比起中原武士銅皮鐵片所製的盔甲,倭人武士盔甲上的銅皮鐵片分量極少,主要是以竹篾製作而成,只是這批武士的頭盔卻很是嚴密,將整個頭部緊緊護住,甚至有些都將面部護住,只留雙眼和嘴巴。

    更為古怪的是,這些武士的背上俱都插著一支小旗子,高過頭頂,在海風中嘩嘩作響,上面也是畫著金色葫蘆。

    兩艘還穿,放眼看過去,大小旗幟滿眼,頗有些氣勢。

    月色之下,兩艘倭船緩緩向前,瞭望塔上的倭人武士自然沒有韓漠船隊所擁有的望遠鏡,他們只能派出目力極好的船員在瞭望塔上時刻注意著海上的動靜。

    兩艘船在這片海域遊蕩,只因為他們十分清楚這是燕國商船去往南洋的必經之路,只是經過上次一戰,燕國商隊鎩羽而歸,短期內只怕是不敢再過來了。

    船艙之內,一名年過四十的粗猛匪盤膝坐在一張軟墊之上,盔甲則是掛在一旁,在他身後左右則是盤膝坐著兩名盔甲武士,不動如山。

    這匪額頭前段光禿禿的沒有一根頭,呈半月形的禿頭之後,則是編著極古怪的髻,與禿頭成四十五度角,與中原人髻大不相同。

    此時這匪正端著酒碟,雅興十足地品著清酒,而在他面前則上演著倭之丸國的能樂,這是一種很詭異的舞蹈,兩名穿著奇裝異服的舞者在並不寬敞的床艙內如同機械般跳著詭異的物資,口中卻有著如同怨靈一樣的叨叨聲,讓船艙內籠罩著一種陰森的氣息。

    只是那品酒的匪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搖頭晃腦,顯然對能夠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品賞這樣的節目很是滿意。

    ……

    正當這位匪興趣高漲之時,忽地一名甲士飛快地進入了船艙之內,單膝跪下,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話。

    匪臉色驟變,將手中的酒碟扔在地上,豁然起身,張開雙臂,他身後的兩名武士迅地取過盔甲,極其熟練地為匪穿戴衣甲,等到身上甲胄穿好,一名武士小心翼翼捧來頭盔,這是一具極其怪異的​​頭盔,上面豎著兩根又大又長的鹿角,等到穿戴整齊,這一身盔甲掩蓋下的匪倒也是威風凜凜,他大踏步走出船艙,來到了甲板之上。

    甲板之上,倭人武士們已經嚴正以待,一名武士靠近過來,向匪又禀報了一番,那鹿角匪快步走到船,向前方張望,只見月光之下的海面上,隱隱出現了幾處黑影,那黑影也正緩緩向這邊靠近過來。

    匪又仔細看了片刻,頓時顯出吃驚之色,回頭叫了一番,塔樓上的船員立刻揮動旗子,船上一時間人來人往,而底艙則傳來一陣陣吼叫聲。

    很快,兩艘倭船便已經調轉方向,準備撤離。

    他們的職責便是在海上打探燕國船隊的消息,一旦遭遇,便要以最快的度撤離,回報倭軍主力,雖然他們面對的只是燕國商船,但是此前的幾次交鋒,也讓他們體會到這支商船隊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他們的船員都是悍勇善戰,所以憑藉兩艘船不到百人的兵力,這兩艘探船絕不敢於燕國商船隊正面交鋒。

    但是他們對於擺脫商船隊的追擊是十分有信心的。

    燕國商船的航,他們已經十分了解,雖然大部分的倭船比不上商船航,但是派出來的這兩艘探船,如果以人力划槳前行,那麼在度上絕對處於上風,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很榮幸地得到了這個哨探的任務。

    此時南風正盛,倭匪們知道不能往南撤退,如果扯起風帆,商船的風帆比之自己的風帆要大出太多,那樣在度上可就未​​必是商船的對手了。

    所以兩艘倭船以人力操縱,調轉船頭,往東撤退,而鹿角匪立刻轉到船尾,見到與後面的商船已經拉開距離,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滿是得意之色。

    他回頭嘰里呱啦吩咐幾句,便有部下領命而去。

    正在此時,忽見得北邊方向的夜空之中,忽然亮了起來,就似乎流星劃過天際一般,但是這一次出現的“流星”顯然不是一顆,而是數顆“流星”升騰到空中,同時出現的“流星”,就如同在黑色的天幕鑲上了奪目的寶石。

    鹿角匪皺起眉頭,猛然間神色大變,似乎意識到什麼,握緊了腰間的刀柄,也就在這時,從船那頭忽地傳來驚呼聲,瞭望台上的倭匪指著東邊大聲叫喚起來,鹿角匪大驚失色,又領著一群人迅跑到船,只見船已經聚集了十幾號人,一個個都是驚慌失措,鹿角匪擠開人群上前去,向東遙望,這一望不要緊,只見從東面也出現了兩艘海船,一艘是倭匪們比較熟悉的燕國商船,而另一艘卻比商船要龐大一倍有餘,如同一座海上的小山一樣,正迅往這邊堵過來。

    這樣龐大的戰船,是倭匪們從未見過的,那種迎面而來的霸氣和壓迫感,讓倭匪們一時間呆若木雞。

    他們曾經以為,燕國的那些商船就已經不小,今日見到迎面而來的巨型戰船,才明白什麼叫做天外有天,自己的戰船與對方戰船相比,就如同侏儒和巨人一樣的差別。

    而且藉著月光,倭匪們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那艘戰船的船著冰冷冷的寒光,就如同一隻銅質巨鷹迎面撲來要將自己撕碎。

    可以想像,一旦對方的船裝機過來,自己的船隻必定是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驚慌失措,而且他們也已經猜測到,這一次只怕是中了燕國人的圈套。

    危難時刻方顯英雄本色,在這關鍵時刻,鹿角匪充分展示了他“匪”的名號,他大聲呼喝著,另船上的武士們保持冷靜,甚至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向北邊指去,哇啦啦大聲叫嚷。

    他倒真是不笨,如今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前後無路,只能往側翼兩面突圍,而往南去,順風而下雖然快,但是對方會更快,用不了片刻就能被對方追趕上,這個時候,反倒是往北邊去還有一線活路,此時正值深夜,如果逃往北邊,甩脫燕國船隊,那麼完全可以繞行遠道返回,與主力船隊會合。

    只是這位鹿角大將一時間卻忘記,剛才出信號的火光,恰恰是北邊過來,在這種緊張時刻,他雖然保持身份竭力冷靜,但還是忘了這個要命的因素。

    至於他的部下,已經亂成一團,鹿角匪如何指揮,他們就如何去做,命令一下,兩艘船立刻轉而向北,底艙的水手們知道性命攸關,拼了力氣划槳,此時恨不得化成一條魚兒鑽到海裡躲過這一劫。

    燕國東南西三面的伏船得到北面的信號,已經全出動,如同海上的三頭巨鯊,向鑽入袋子裡的獵物撲了過來。

    鹿角匪在船尾看著後面的追兵,心驚膽戰,只祈求他們的天照大神能夠大慈悲,讓他們度過這一劫難。

    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今夜要想甩掉那些追擊的船隻,只怕是千難萬難了。

    正在此時,又聽到船傳來驚恐的叫聲,船上​​哇啦啦一片喊,這喊聲讓鹿角匪心膽俱碎,他不用去想也知道,北面那頭定然也是有敵船攔截。

    他正往船奔過去,猛聽得“轟隆”一聲響,又聽到一陣慘叫聲傳來,驚駭之中,卻望見半空中忽然出現了巨石,那巨石帶著凌厲的氣勢,就如同天上掉下來一般,“砰”的一聲又砸在了船舷邊,船舷邊上的兩名武士頓時便被巨石砸成了肉泥,而甲板也是被砸穿了一個洞。

    “八嘎!”鹿角匪的穿戴雖然威風凜凜,但是他的動作此時卻是狼狽不堪,扶著船舷,船身搖搖晃晃,而巨石依然絡繹不絕地飛過來,只是片刻間,便有十多塊巨石打在船上,船艙的頂部被砸了一個大坑,那巨石無巧不巧,卻將正在船艙裡歇息的兩名能樂舞者砸成了肉泥,而且已有桅杆被巨石砸斷,那又粗又長的桅杆倒下去之後,重重砸落,壓住了兩名武士,眼見也是活不了了。

    面對巨石的襲擊,兩艘船上的倭匪們哭天喊地地叫喚著,大難臨頭卻毫無反擊之力,他們只能四下亂竄,躲避著巨石,只是巨石說來就來,有些人還在找地方躲藏,頭上一塊巨石砸下來,頓時變被砸成了肉醬。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9 23:50
第一零四七章 甕中捉鱉


    兩艘倭船側面也已經被巨石砸出了洞口,海水從洞口灌入進去,在下面的水手都是驚叫出聲,兩艘船一時間停止向前,在海上成了活靶子。

    鹿角匪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被對方擊敗,連對方一個人都沒有乾掉就全軍覆沒,對於他來說那是​​無法接受的恥辱。

    他怒吼著,令部下進行反擊,也終是有不少悍勇的倭人武士取出弓箭,向著他們的敵人放箭,而鹿角匪跌跌撞撞地到了船,瞧見迎面而來的敵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他方才見到東邊而來的龐大戰船,就已經肝膽俱裂,萬萬沒有想到,如此龐大的戰船卻不止一艘,從北面而來的,便有兩艘如方才一般龐大的巨型戰船,他看不到對方戰船的整體模樣,只能看到兩座山往這邊移動過來,而且從那兩座“山”上,巨石如雨,十分犀利地向這邊打過來。

    此時從後面也傳來了號角聲,顯然是後面的燕國船隻已經圍上來,鹿角匪自知今日難以倖免,但是他的血液之中卻擁有著野蠻的氣息,如此絕境,激了他的困獸猶鬥之心,他怒吼著讓兩艘船盡一切能力向來船靠近過去,既然無法逃脫,自然不能眼睜睜地被對方的巨石打成稀巴爛,他現在只想著靠近過去,爾後攀上對方的船隻,做最後一賭。

    他手下的這些武士,都是從本國亂戰之中洗禮下來的亡命之徒,只要真的能夠攀上敵船,他希望憑藉這最後的一群亡命之徒拼死一戰,若是能夠擒住對方的主將或者重要人物,固然有生存的希望,便是無法得手,卻也可以無愧自家聲明。

    只是他雖然是如此想法,但是對方的巨石實在很為犀利,還沒有阻止好人手,船上又被砸穿了幾個大洞,而且海水往底艙湧入的更為迅,在底艙的水手紛紛哭嚷著從下面爬上來,若是繼續留在底艙,肯定要被海水活活淹死。

    鹿角匪見到底艙樓梯口已經有人湧出來,更是驚駭,如果連底艙都無人划槳,根本不可能驅動船隻,只能被當做活靶子讓敵方練手,怒火中燒,嘶吼著衝上去,手中彎刀手起刀落,將一名從底艙樓梯口正要出來的水手攔腰砍成了兩半。

    船上頓時驚恐一片,他吼叫著讓水手返回底艙,向對方船隻迎過去,只是那底艙已經滿是海水,誰還敢往下去,雖然有屠刀在外,但是底艙之人還是瘋狂地從艙口向外擠出來,鹿角匪又斬殺兩人,見到甲板上的武士們既是驚恐又是絕望,終是收了手,眼中噴火望著對面的兩艘巨船。 (請記住

    只是還沒等他多想,聽得後面又傳來大叫聲,整個船體劇烈搖晃,這個時候,卻是後面追上來的燕國船隻已經開始向這邊打出了巨石。

    不過此時這兩艘船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眼見得便要沉入海中,韓漠的船隊此時卻已經減緩了攻勢,畢竟每艘船上庫存的巨石不是沒有數量,回頭與倭匪主力遇上,少不得又是一場激戰,到時候還是需要大批的巨石做武器,在這兩艘區區哨探船的身上,意思意思也就可以,不必太耗巨石儲備。

    ……

    開戰之前,韓漠已經將三樓的門窗全部關上,免得筱倩等人受驚,他自己則是立於樓台之上,看著兩艘倭船僅僅片刻間就被打得千瘡百孔,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兩艘倭船上的倭人慌亂無措,心中卻也有幾分興奮,只是臉上卻依然淡定無比,背負雙手,氣定神閒。

    梁校尉指揮著船員們利用投石車向倭船猛攻一陣,直到韓漠揮手,這才停止下來,此時已經清晰地看到倭船正緩緩下沉。

    韓漠事先交待過,雖然要給倭人哨船一個毀滅性打擊,但是總要留下幾個活口,也好從他們口中問出倭匪主力所在。

    “五少爺,倭匪跳海了!”梁校尉忽然高聲禀道。

    韓漠此時卻已經看到,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兩艘倭船上的倭人卻都已經從船上跳進了海中,這也是他們迫不得已的選擇,否則就只能隨著沉船一同葬身大海。

    夜空之下,大海之上,鬼哭狼嚎。

    鹿角匪見到戰船要沉,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選擇跳海一途,眼見著部下一個個跳入海中,鹿角匪正要跟著跳下去,幸好身邊有部下拉住,將他身上的大鎧脫了下來,否則穿著這一身大鎧跳進海中,不必等韓漠的人收拾,他自己也要被沉重大鎧拖進海中。

    月色之下,倭匪都是沒有頭緒地四散游動,有些愚笨的連著盔甲跳入海中,在海中無法解脫,只能被鎧甲帶著沉下了海中。

    鹿角匪窮途末路,卻依然野性十足,在海中大聲叫嚷著,召喚部下往韓漠的東海鷹號游過來。

    倒也有十幾名倭匪跟在他身後,往東海鷹上游來,他們固然想拼死一搏,只可​​惜這樣的舉動無疑是飛蛾撲火,東海鷹號船舷邊上,早已經肅立著一排訓練有素的東海鎮撫軍兵士,等到韓漠在樓台上一揮手,這群兵士彎弓搭箭,一時間箭如雨下,往海中倭匪身上射過去,只眨眼間,便有數名倭匪被射死,鹿角匪見勢不妙,也不只是繼續向前還是回頭,箭雨之中,他只能踩著水,揮舞著手中大刀抵擋。

    至於向其他方向亂竄的倭匪,早已被其他船隻上的箭雨射殺,只是片刻間,海面上便泛起一陣血紅之色,哭爹喊娘之聲直衝雲霄。

    這鹿角匪也還有幾分本事,他身邊的部下一個個死去​​,只剩下兩三人,他自己左支右擋,此時已經疲憊不堪。

    便在此時,忽覺得腳下一沉,似乎有東西扯住了自己的雙腿,鹿角匪大吃一驚,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感覺身後又有一人攔腰將他抱住。

    鹿角匪終歸不算太笨,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敵船派下來的水鬼,這些水鬼在自己一門心思應對箭矢之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潛水靠近過來。

    他想掙扎,但是這群水鬼的水性顯然極為強悍,他自然不知道,這些水鬼都是鎮撫軍出身,從小就是在東海海水里浸長大,只要下了海,那一個比一個精神,一個比一個靈活。

    鹿角匪算然也算猛士,但是在水中哪裡是這群水鬼的對手,不消片刻,被灌了一肚子海水的鹿角匪被水鬼牢牢控制,便是想自盡的也沒有了機會。

    除了他之外,活下來的七八名匪也都被各船派下的水鬼全都制服,從一開始都戰鬥結束,倭匪全軍覆沒,而韓漠的船隊卻是一人未傷。

    船隊的人們固然是歡喜萬分,但是韓漠卻並不覺得這是多麼大的勝利。

    畢竟是以自己手頭上所有力量對付區區兩艘探船,而且是甕中捉鱉,如果這樣都不能拿下,那也實在是太過無能。

    不過能夠輕鬆擊敗倭匪哨船,一人不傷,這也證明了自己船隊的強大戰鬥力。

    ……

    海風吹拂,海浪聲聲,月光灑射在海面上,一股子血腥味道瀰漫在空氣中,而被擒獲的包括鹿角匪在內的九名倭人全都被帶到了韓漠的東海鷹號上。

    這些倭人全都被牛筋繩捆綁著,刀架在脖子上,硬是被鎮撫軍兵士按著跪在了船的甲板上,看到四下里刀槍冰冷,一群勇悍的船員肅然而立,這群倭人一個個都顯出驚恐之色。

    他們此時也看到了這艘戰船的大致面貌,震驚之餘,心中充滿了讚歎,更是暗暗後悔,看來這才是中原人真正的實力,中原人被激怒,他們派出了正規的軍隊前來。

    鹿角匪早已不復之前身穿大鎧的威風模樣,如同落湯雞一般,他臉上滿是憤怒之色,但是兩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船上一時間寂然無聲,片刻之後,卻見幾名船員從船舷邊放下了繩梯,很快,就有數名南洋人從繩梯上爬上來。

    這四五名南洋人是從另一艘船上調過來,畢竟這裡只有這些南洋人懂得倭語,沒有他們,實在無法對這群倭人進行審問。

    南洋人比之中原人的體型要瘦弱許多,而且皮膚稍顯黑黃,個頭也矮小一些,穿著南洋風味的長袍,方才那一戰,他們都是看在眼裡,見到韓漠的船隊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倭人兩艘小型戰船摧毀,震驚無比。

    在他們眼中,倭人窮凶極惡,南洋人視為猛虎,不飽受倭人欺凌,卻從不敢得罪那幫窮凶極惡之輩,但是此番這幫被南洋人視為毒蛇猛獸的倭匪卻被中原人打的不堪一擊,這讓南洋商人們對中原人更是敬若天神。

    鹿角匪瞥見南洋人出現,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出一聲巨吼,那些南洋商人早已經瞧見這群俘虜,雖然俘虜都被捆綁著,但是鹿角匪這一聲吼,還是讓南洋人驚恐無比,骨子裡對倭匪的恐懼讓他們擠成一團,轉過身去,都不敢看這群倭匪。

    鹿角匪見狀,頓時得意起來,哈哈大笑,冷不防旁邊一名兵士一腳踢在他的臉上,頓時踢掉了他幾顆牙,只聽那兵士罵道:“媽的,都成這個樣子了,還這般囂張,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9 23:51
第一零四八章 刑訊“名將”


    鹿角匪首牙齒被踢落兩顆,嘴中立刻冒出鮮血來,眾倭人都是吃了一驚,那鹿角匪首亦是怒吼起來,想要衝過去用頭部撞擊,旁邊又有一名兵士一腳踹向他的腰眼,頓時將他踢翻在地,他欲要掙扎,早有大刀架在脖子上,兵士厲聲道:“再動一下,跺了你的狗頭。”

    他雖然聽不懂話裡的意思,但是對方語氣中的殺意他還是能夠感覺出來,曾經在戰場上他還真是悍不畏死,可​​是此時這冰冷的刀刃貼在他的脖子上,他卻還是感到了恐懼,竟是不敢再動。

    南洋人見狀,俱都鬆了口氣,紛紛對鎮撫軍兵士豎起大拇指來。

    這個手勢,是從中原商隊身上學過來,南洋人知道這是誇讚的意思。

    便在此時,大家看到兩名身著長衫的公子從艙門內出來,兩人俱都是相貌清俊,風度瀟灑,前面一人不過二十多歲年紀,背負雙手,雖然年輕,但是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威嚴氣息,與他的實際年齡絕不相符,而他身旁的藍衣公子氣質優雅,比之前面的公子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溫和。

    這自然是韓漠與關少河出了船艙。

    那些南洋人知道韓漠在這支船隊的地位,已經紛紛上前來,對著韓漠獻上了最真摯的禮儀,韓漠則是面帶笑容,道:“讓諸位受驚,失禮失禮!”

    這些商人在南洋本土是與船隊打交道最多的一群人,經過三年來的適應溝通,對於漢語也有個大概的通曉,紛紛道:“打得好,打得好,天朝神威!”

    鹿角匪首也是有些眼力的,韓漠出來,他見到四周諸人都顯出恭敬之色,便連南洋人也是上前謙恭行禮,便知道這年輕公子乃是這支龐大船隊的首領,也顧不得刀架在脖子上,大聲叫起來,故里呱啦,面帶憤怒。

    韓漠面不改色,笑呵呵地看向旁邊一名南洋人,柔聲問道:“尊駕如何稱呼?”

    “那丘硫!”南洋人受寵若驚,急忙回道。

    韓漠也只是聽了個大概的音,自然不知如何拼寫,好在能夠這般稱呼也好,問道:“那丘硫,他在說什麼?”

    那丘硫知道韓漠是指什麼,猶豫了一下,終於小心翼翼道:“大人,那……那匪人出言不遜,他……他說話很不好聽……!”

    實際上這群南洋人雖然知道一些漢話意思,但稱不上精通,有些話語複雜了,他們便不能翻譯過來。

    恰好此時杜冰月也已經乘著小舟過來,他帶了兩名關氏貿易行的伙計,這兩名伙計都是四十多歲年紀,每次船隊出海,他們都會跟隨,幫助處理南洋方面的賬務以及統計貨物的進出等等,杜冰月手下這群人大都是大字不識之人,只負責海上貨物往來運輸,真要處理事情,則是需要關氏貿易行這幫人進行打理。

    在南洋那頭,真正與南洋商界接觸頻繁的,卻是關氏貿易行這些人,他們與南洋商人溝通得多,自然對南洋的語言也通曉的多一些,即使有些如今還難以聽懂,但是雙方只要比劃溝通,倒也大致能夠明白意思。

    實際上相比較而言,南洋人與倭之丸國做起貿易比中原要早上許多​​,他們反倒是對倭語比較精通。

    韓漠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這才讓人打出訊號,讓杜冰月帶上兩個人過來,也好完全掌握倭匪的話語意思。

    杜冰月一身皮衣,頭上纏著紫色的帶子,長髮飄起,英姿颯爽,海上人裝束本就開放,她一露面,不但那幾名被綁的倭匪忘記生死眼睛一亮,便是鎮撫軍的將士們也都向她打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鎮撫軍兵士知道杜冰月與韓漠的關係,倒不敢有任何想法。

    杜冰月上前來,道:“小五哥哥,我派人搜尋了一遍,除了這些,沒有其他活口,不會有漏網之魚。”

    韓漠微笑道:“那就好。”指著那丘硫道:“方才倭人叫了一通,那丘硫大叔不好對我明說,你且與他問問,那倭人到底在說什麼!”

    杜冰月點頭,問了那丘硫幾句,二人時而南洋語時而漢語,好不容易搞清楚,杜冰月這才冷笑道:“小五哥哥,那傢伙心裡不服,說咱們以多欺寡,暗施冷箭,勝之不武。他還說如果你是真正的勇士,便放了他,他要與你單打獨鬥,若是那樣能勝過他,他便心服口服,便是死了也無怨言。”

    韓漠摸著下巴,淡淡道:“我便是要他死了也有怨言。”他冷然一笑,“月兒,看來這些人並沒有作為階下囚的覺悟!”

    他緩步上前,從一名兵士手中接過一把長槍,上前幾步,眼睛冷漠地掃了九名倭匪一眼,猛然右臂探出,手中長槍如同毒蛇般突然襲出,瞬間刺穿了鹿角匪首身邊一名倭匪的咽喉,那長槍貫穿了​​脖子,從前面咽喉入,自後脖子出。

    “啊……!”倭匪們肝膽俱裂,雖然被刀架著脖子,卻還是拼命往後縮,那鹿角匪首臉色也是變得煞白,張大了嘴,眼眸子裡滿是驚駭之色。

    這年輕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給人的感覺似乎十分溫和,但是沒有想到當他出手的時候,卻是如此狠辣無情。

    非但倭匪們,便是韓漠那些部下還有南洋人,見到韓漠出手無情,心中也都更是敬畏。

    韓漠右臂抬起,手中長槍也是凌空挑起,隨即一甩,那槍尖上的屍首就如同石頭般從船舷邊扔了出去,落進了大海之中。

    韓漠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站在鹿角匪首旁邊,淡淡道:“告訴他們,他們是階下囚,已經沒有任何資格與我們辯論什麼……若果真要說暗施冷箭,前番我的商船隊返航之時,不也是屢遭他們的偷襲?”

    杜冰月將韓漠的意思告訴了那丘硫,那丘硫見識過韓漠的冷酷,哪敢怠慢,急忙用倭語將韓漠的意思轉達了。

    那鹿角匪首圓睜雙目,似乎想說什麼,可是接觸到韓漠那冷漠的眼神,卻不敢吐出一個字。

    韓漠指著一名倭人道:“來人,將他帶去後艙!”

    便有兩名鎮撫軍兵士上前將那人拖向後艙,那倭人還當要處決他,鬼哭狼嚎,淚流滿面,韓漠卻已經走到關少河身邊,輕聲道:“關兄,你去後面審問,我在這邊審問,問出倭匪主力所在,兩下若是口徑一致,那才不會出差!”

    關少河點頭道:“五少爺說的是。”當下便有兩名南洋人和一名關氏貿易行的伙計跟著去了後艙對那名倭匪進行審問。

    韓漠等關少河一行人過去,這才轉頭看向鹿角匪首,很冷淡地道:“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有可能會饒你一命,但是只要有一字不實……後果你自己也知道。”他指了指後艙,道:“他們已經去了後面審問,我剛才做了個決定,你二人誰能先將我們想知道的盡數說出來,就能夠留下一條性命,否則……!”他冷冷一笑,後果不問可知。

    南洋人將這番話翻譯過去,鹿角匪首立時大叫起來,一副慷慨模樣。

    南洋人小心翼翼解釋道:“他……他說他是名門武家,絕不……絕不妥協,讓……讓大人您趕快殺了他……!”

    “我擦!”韓漠頓時不愉快起來,眼角也不轉,右手探出,便又刺穿一名倭匪的咽喉,隨即仿先例,將那屍首丟入了大海。

    “問問他,妥協不?”韓漠冷笑道。

    那鹿角倭匪強自撐著,可是意誌已近崩潰,眼前這個年輕人真是殺人不眨眼,充滿了兇戾之氣。

    這一次南洋人翻譯過來後,鹿角匪首既不說同意,卻也不敢說反對,只是惡狠狠地盯著韓漠。

    韓漠見他不說話,知道他的意誌已經鬆動,必將這天下間還真是沒有多少真正不怕死的人,所謂的不怕死,只是沒有到那個份上,一旦真要面臨著死亡的威脅,每個人都會在內心中充滿恐懼之心。

    “你是島津月久的部下?你們出來多少日?主力如今在何處……主力軍隊,究竟有多少戰船多少人手?”韓漠平靜問道。

    那丘硫立刻將韓漠的話翻譯過去,鹿角匪首立刻挺起胸,咕哩呱啦一陣,那丘硫又向杜冰月解釋一番,杜冰月這才向韓漠道:“小五哥哥,這人自稱叫做立花道雨,並不是島津月久的部下,他的主公乃是倭之丸的大名大友義良,大友義良與島津月久結為盟軍,所以他才在二十多天前受命出來打探我們的動靜。他說立花家族乃是武家名門,他立花道雨亦是大友家的重臣,在倭之丸國他也是名動天下之名將,世人都稱他為'雷神' ,身為名將,我們不能如此侮辱他……!”說到此處,杜冰月忍不住飛起大長腿,一腳踢在立花道雨臉上,又踢飛立花道雨兩顆牙齒,恨恨道:“姑奶奶就是要侮辱你,你又能如何……!”

    韓漠禁不住在心中啞然失笑,這樣的貨色也能稱為名將,還他媽的“雷神”,這要是被商鍾離蕭懷玉等一干中土名將知道有這樣的人物也配稱名將,只怕一個個都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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