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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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39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2 09:14
第一一二九章 謎團


    宣徳王府,地下密室。

    韓濱在這裡已經多日,足不出戶,只是守在韓玄道的身邊,他現在只想等到京城的防衛鬆懈一些,然後找一個機會帶著韓玄昌和花慶夫人離開京城。

    他看起來十分憔悴,韓玄昌這些時日就如同一塊木頭,沒有絲毫反應,照這樣的形勢看來,想要恢復神智,已經是希望渺茫。

    房門被輕輕推開,花慶夫人急匆匆進了來,額頭上還有幾滴香汗珠子,顯然來的極是匆忙,便連氣息也頗為急促。

    “出了什麼事情?”看到花慶夫人如此,韓濱神經一緊,拿起旁邊的一把佩劍,只當是有人知道了韓玄昌的下落,搜找到這裡來。

    花慶夫人擺擺手,道:“不是……是……是韓漠……!”

    “小五?”韓濱一怔,隨即驚喜道:“你是說,小五……小五來這裡了?”便要拔腿向外走:“小五怎地知道三叔在這裡?”

    花慶夫人拉住韓濱手臂,解釋道:“不是來這裡,我剛剛得到禀報,韓漠帶著幾百人入城,今日群臣入宮朝會,韓漠已經去了宮中……!”

    “去了宮中?”韓濱大吃一驚,旋即急道:“糟了,小五入京,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握緊手中劍,便要衝出去:“父親已經做錯了許多事,他不能一錯再錯,我……我去阻止他……!”

    花慶夫人花容失色,驚道:“你父親正在派人四處尋拿你,你這一去,豈不是……豈不是自投羅網?以令尊的智慧,必定已經知道韓大人是被你所救,他盛怒之下,你……!”

    韓濱猛地轉過身來,一把將花慶夫人抱在懷中,花慶夫人吃了一驚,她的身體一陣顫抖,韓濱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平靜道:“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小五這次回來,一定會和父親刀兵相見,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骨肉相殘坐視不理……你等著我回來,我一定會兌現對你的承諾,帶著你和小燕子遠離是非,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花慶夫人珠淚從眼角邊滾落,顫聲道:“你去,我和小燕子等你回來!”

    韓濱鬆開手,雙手撫摸著花慶夫人光滑的臉龐,湊了過去,在她那豐潤的香唇上親了一下,隨即便轉過身,決然而出。

    ……

    ……

    乾心殿內,韓玄道淡定自若,而韓源則是悲怒交加,大聲斥責著韓玄道。

    豔雪姬打一進乾心殿開始,一雙漂亮的眼眸子便盯在南蛇布速甘的身上。

    布速甘身為十方名將之一,其武道修為自然極為高深,豔雪姬亦是當今絕頂高手,但是今日與南蛇遭逢,自知必有一戰,可是誰勝誰負,那實在是未知之數。

    巔峰武者,勁氣傷敵,豔雪姬盯住南蛇布速甘,便是戒備布速甘突然出手,以布速甘的武道修為,甚至可以無形中傷人,而且這一類巔峰武者一旦出手,哪怕此刻雙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這段距離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咫尺之間,瞬間便能攻至。

    豔雪姬今日跟隨韓漠而來,其目的本就是要保韓漠性命無憂,殿中就算埋伏了其他武者,豔雪姬只會是不屑一顧,但是對布速甘,她卻必須集中所有精力盯緊。

    韓漠入殿之後,一面與布速甘說話,但是他在不動聲色中,卻已經觀察殿中四周的情況,他的五官感覺早已經超出常人,這乾心殿雖然宏闊,但是如果真有人埋伏,韓漠必定能夠發現蛛絲馬跡。

    但是出乎韓漠意料的是,他不動聲色用耳力去聽,甚至眼睛時不時地掃一下,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情況,這大殿四周,竟似乎真的​​沒有一個人埋伏在其中。

    韓漠心中微有些驚訝,沒有發現四周的跡象,那就只能有兩種解釋,要么這殿內確實沒有其他埋伏,要么就是埋伏在殿中的人氣息掩飾的很好,自己根本無法察覺,如果是這樣,那麼埋伏之人的武道修為也將是極其驚人。

    那邊韓淑已經高聲道:“老四,小五,韓玄道罪大惡極,不但是我大燕國的逆賊,亦是我韓族的叛賊,你們若是韓氏子孫,就在這裡將他殺死,不必理會我們!”

    韓玄道哈哈笑道:“韓淑,你不覺得現在說這話,已經有些遲了嗎?”他的眼眸子陡然陰冷下來,緩緩道:“西北軍和鎮撫軍確實是我的兩大心病,我心中亦曾想過,如果你韓漠捨卻親情,留在魏國,又或者與曹秀聯手與我為敵,我還真是不好應對,只不過……我猜定你會來到這裡。”他瞥了韓源一眼,道:“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你韓源也會進京反我,不過如此也倒好,免得我又要花心思去對付鎮撫軍。”

    韓漠淡淡笑道:“西北軍也好,鎮撫軍也好,花落誰家,尚未可知。”頓了頓,神色開始變得冷峻起來,盯著韓玄道的眼睛,“我想問你,蕭大將軍被害,與你可有關聯?”

    韓玄道背負雙手,淡淡道:“你果然不笨!”

    “太子雖然不笨,但是以他的能力和實力,還不足以布下那樣的局面。”韓漠冷然道:“十方名將,在朝五大名將,便有四人出現在那次的大戰之中,這當然不是區區太子能夠謀劃的了……甚至連你韓玄道一人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你這句話說得對,但又是錯的!”韓玄道緩緩道:“你說得對,只因為此事確實非我一人能左右,而說你錯了,只因為那次登上天涯峰的並非四大名將,實際上五大名將俱都出現在了天涯峰……!”他看了布速甘一眼,才緩緩道:“只不過布速甘最後上峰之時,你已經離開!”

    韓漠皺起眉頭,看向布速甘。

    布速甘淡淡道:“四大名將齊聚天涯峰,某雖然不能參與那場大戰,但是某總要看看最後是如何落幕……!”他的嘴角泛起難得的詭異之笑:“而落幕之後的場面,正是某希望看到的!”他看向韓玄道,平靜道:“某必須承認,你設計的計劃天衣無縫,如此精妙的謀劃,為何不讓快要死的人分享一下,也好讓他死得瞑目!”

    韓漠淡淡道:“我雖然知道一些脈絡,但是……有許多還是不清楚。風國的大酋長拓胡風,據說很多年前就與你結拜為兄弟,你與風國牽扯上,自然就是拓胡風這條線!”

    韓玄道皺起眉頭,顯然對韓漠能夠知道如此機密感到一絲驚訝,他自然不知,韓漠知道的這個秘密,卻是風國大祭司柳如夢所透露。

    只是他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逝,抬起一隻手,輕撫鬍鬚說道:“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多。不錯,拓胡風與我是結義兄弟,當年他隨父出使我大燕,與我義氣相投,結為了兄弟,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數,你竟然能知道此事,倒真是讓我有些吃驚。”

    “我一直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明!”韓漠道。

    韓玄道冷哼一聲,才緩緩道:“天下四分,中原三國同根同種,必要歸於一統,但是有蕭懷玉那幾人存在,這中原三國想要一統,卻是難上加難!”

    韓漠嘆道:“我曾聽人說,這名將本就是不該存在於世的怪物!”

    “原來你也明白這個道理。”韓玄道冷笑道。

    韓漠搖頭道:“萬事萬物的存在,總有他的道理。且不說其它,只說蕭大將軍,如果不是他坐鎮西北,我大燕或許早就亡國,如果不是他,我大燕百姓定要遭受鐵騎踐踏,生靈塗炭,這一點,你可想過?”他嘴角泛起古怪的笑容,緩緩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會將一些道理說的冠冕堂皇,就好比你韓大人,你謀害蕭大將軍的初衷,當真就是為了​​你所說的天下一統嗎?”

    韓玄道撫須淡然道:“那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

    “一個人身上如果有十兩銀子,他會期盼著有一百兩銀子,當他真的有了一百兩,又想著一千兩了。”韓漠平靜道:“或許一開始,你並沒有什麼一統天下的想法,只不過在朝中備受擠壓,內閣之中也無你說話之地,所以你心有不甘。蕭家內有蕭太師外有蕭懷玉,難以撼動,如果不能除掉蕭家,你就永遠只能屈居人下……!”

    韓玄道輕嘆一聲,卻沒有說話。

    “蕭家的強盛的根源,就在於蕭大將軍,所以要想除掉蕭家,最重要的一步,就必須除掉蕭大將軍。只不過蕭大將軍武功蓋世,又手握兵權,這天下間想除掉他的大有人在,但是能做到的,恐怕一個也沒有。”韓漠神色凝重:“或許你最後終於想到,要想除掉名將,只能動用名將,而你最有可能利用的名將,便是風國這位南蛇大人!”

    韓玄道撫須笑道:“如果僅是如此,那麼司馬擎天和商鍾離又怎會捲入其中?我們那位太子殿下,又怎會捲入其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2 09:17
第一一三零章 驚天大網


    韓漠嘆道:“這就是我心中十分奇怪之處了。韓大人既然布下如此妙局,卻不知能否賜教一番。”

    “道理很簡單,因為某不是蕭懷玉的敵手!”一旁的布速甘竟然開口道:“雖然同為名將,但是比起武道修為,某自認不是蕭懷玉的對手,我若與他正面對決,不出兩百招,便會敗在他的手下!”

    韓漠哈哈笑道:“布速甘,你說這句話,我韓漠倒承認你算的上是一個男人。”

    同為十方名將,都是名動天下之輩,布速甘竟然主動承認不是蕭懷玉的對手,這也倒是十分難得。

    韓玄道緩緩道:“南蛇固然是名動天下的名將,但是蕭懷玉狡詐多端,若是沒有十成把握,咱們自然是不能輕易動手。”他微一沉吟,片刻之後,才緩緩道:“所以雖然與拓胡風以及南蛇商議好要除掉蕭懷玉,但​​是想要找到時機,卻是十分困難。五年之前,我們就秘密商議此事,只是一直都是苦無機會……!”

    韓漠眉頭微緊,問道:“你們自知憑藉南蛇一人,無法對付蕭大將軍,所以暗中又與魏國司馬擎天勾結在一起?”

    南蛇道:“比起司馬擎天,魏國杜無風似乎更好收買。”他的眼睛閃爍著極古怪的光:“世人都只知道魏國擁有兩大名將,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兩人之間芥蒂很深。”

    韓漠道:“據說這兩人是師兄弟?”

    “不錯。”南蛇點頭道:“也正因如此,司馬擎天步步高升,掌握著一國兵馬大權,杜無風的心中才是很不痛快。杜無風與司馬擎天同一師門,但是司馬擎天在明面統軍,權勢極大,深得魏帝信任,相比司馬擎天的光彩照人,杜無風只是統帥魏國黑旗,名聲和權勢自然遠比不上司馬擎天。若是二人沒有師兄弟的關係,杜無風或許還會容讓一些,但是既然同出一師,在魏國所受待遇卻大有差距,這杜無風心中自然是很不甘心了。”

    韓玄道撫須道:“杜無風的性子,怪癖冷漠,而且​​心胸狹窄,對司馬擎天懷有芥蒂,這自然是我們可以大加利用之處了。”說到此處,他的眼中微顯幾分得意的光彩:“除掉蕭懷玉,固然是我所願,但是蕭懷玉如果真的死了,蕭家固然必敗,而我大燕卻也是遭受極大的重創……!”

    韓漠冷笑道:“虧你還知道這個道理。”

    韓玄道對韓漠的嘲諷並不理會,此時他娓娓道來,就像一個功力極深的藝術家製作出一件極為完美的藝術品,總要對人炫耀他的成就。

    只是他這件藝術品實在見不得光,自然不能讓天下人知道,但是韓漠在他眼中已經等同於死人,而且作為自己登上權勢巔峰的最後一個對手,能在韓漠面前將自己佈局的完美計劃展露出來,亦是能夠讓他得到極大的快感。

    “所以那時候知道杜無風與司馬擎天有些芥蒂,我便想到,如果有機會能利用這一點順勢將司馬擎天除掉,那才是上上之策。”

    “如果蕭懷玉和司馬擎天用時死了,就算商鍾離還活著,那也不足為慮了。慶國國力衰弱,商鍾離獨撐慶國江山,他雖然文韜武略,但是他手中握住的牌,只能夠讓他守住慶國,卻是難有力氣發兵攻打他國了。”韓玄道淡然道:“而司馬擎天一死,就算杜無風能夠取而代之,但是他實際上並無統軍作戰的才能,正面對敵,不足為慮!”

    豔雪姬在旁平靜無比,但是聽到商鍾離的名字,眼中還是飛快地劃過了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異色。

    韓漠嘲諷笑道:“韓大人真是好心機!”

    韓玄道淡然一笑,繼續道:“我派人暗中與杜無風聯繫,此人一開始裝模作樣,但是對司馬擎天的嫉恨,還是很快讓此人答應與我合作,願意聯手除掉蕭懷玉和司馬擎天二人。只是此人出身暗黑衙門,行事小心,雖然與我盟誓聯手,但是卻不答應輕易出手,沒有必殺機會,他只會按兵不動。”

    南蛇在旁道:“杜無風的武道修為及不上司馬擎天,若是他真有本事敵得過司馬擎天,恐怕早就出手刺殺了。”

    “正是如此,所以他並不敢出手,而且他一再堅持,就算真的要殺掉司馬擎天,也要等到蕭懷玉身死之後。”韓玄道冷笑道:“此人半生於暗黑之中,狡猾多端,那是擔心這是我與蕭懷玉設下的計策,一旦司馬擎天一死,而蕭懷玉卻好端端的活著,那他杜無風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韓漠淡然道:“你韓大人當然也不比杜無風純潔,你自然也擔心先將蕭懷玉殺了,而司馬擎天還活著,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韓玄道嘆了口氣,並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這一點。

    他微一沉吟,終於道:“所以計劃之中的一個環節,就是要讓這兩大名將同時死去,只是……這兩人都是蓋世武學,亦都是聰明無比的人物,想要在同一時間除去這兩個人,只怕比登天還難!”

    南蛇亦是淡淡道:“所以在真正的機會來到之前,我們只能忍耐下去……!”

    “如果一直坐等下去,恐怕也永遠等不到機會。”韓玄道搖頭道,隨即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只不過老天有眼,在計劃陷入僵局之時,北方卻有人上門來!”

    “是商鍾離?”韓漠皺起眉頭。

    但是他卻隱隱覺得這個答案似乎不正確,商鍾離乃是慶**方一號人物,怎會暗地裡與韓玄道交往?他的心裡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什麼,脫口道:“不對,是……是慶後!”

    豔雪姬似乎也已經有所預感,柳眉微蹙起來。

    韓玄道凝視著韓漠,眼眸子深處顯出極複雜的神色,沉默良久,輕嘆一聲,隨即臉上很快又顯出冷漠之色,道:“韓漠,你確實很聰明……! ”

    韓漠腦子高速飛轉,片刻才道:“慶國後黨與軍方爭的你死我活,慶後與商鍾離更是明爭暗鬥……!”他嘆了口氣,搖頭道:“難道慶後找上你,竟然也是為了能夠除掉商鍾離?”

    韓玄道淡淡道:“商鍾離是慶後最大的敵手,商鍾離一日不死,慶後自然是一日不心安!”

    “杜無風要殺司馬擎天,你韓大人要謀害蕭大將軍,而慶後卻又要害死商鍾離……人心險惡,竟至如斯!”韓漠搖頭嘆道:“只是我卻有些不明白,慶後要害商鍾離,卻為何偏偏選上你?蘇家,當時還在的葉吳兩家,為何不會與他們合作?”

    “慶後也算是女中豪傑。”韓玄道嘆道:“她的想法,卻也與我一般無二,我與杜無風合作,是想著讓蕭懷玉和司馬擎天雙雙歸天,而慶後的想法,卻是要與我合作,聯手除掉蕭懷玉和商鍾離……!”他淡然一笑,道:“看來我們都知道,想要除掉名將,便必須依靠名將的力量了!”

    “蛇鼠一窩,臭味相投便稱知己!”韓漠諷刺道:“不過我還是不明白,蘇家,葉家,吳家甚至是范家胡家無一不想看到蕭大將軍倒台,為何慶後會選擇你?”

    “你說的不錯,我大燕九大世家,互相爭鬥,而蕭、蘇、葉、吳四家之爭尤為激烈。”韓玄道撫須的右手緩緩放下,背負雙手,“也正因為蘇葉吳幾家與蕭家的仇怨太過激烈,蕭家對這幾家反倒最是戒備,與他們聯手,成功的可能性反而極小。而賀家是蕭家走狗,那時候的范家也是微偏向蕭家,僅剩的西門一族和胡氏一族勢力有太單薄,而我韓家在朝中素來隱忍不發,那時節為了生存下去,對蕭家極盡容忍,身後卻還有東海根基,慶後這女人的眼裡倒還是有的,她選擇我韓家,也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韓大人啊韓大人,你暗中勾結風國、慶國和魏國,當真是我大燕最大的國賊了。”韓漠嘆道:“你與三國勾結,卻能不動聲色,沒有任何人發現蛛絲馬跡,我現在還真是十分欽佩於你!”旋即苦笑道:“杜無風,布速甘,慶後,再加上你韓玄道,四國四方勢力,編織成一個巨大的網……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此事若不是你親口說出來,誰能夠相信這天下間竟然有如此陰險龐大的勾結!”說到此處,他忽地想起在慶國之時,慶後對自己那般的熱情,甚至不惜屈尊與自己有一夕之歡,現在想起來,恐怕當時慶後就暗藏長遠詭計,是想讓自己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讓自己成為她在韓家的暗樁,等到她日,用自己來對付韓玄道。

    韓玄道和慶後都是當是最為傑出的陰謀家,二人接觸之後,必定都會驚嘆於對方的才智,但是恐怕在那個時候起,雙方就已經將對方當作了一生中最強的敵手,所以慶後未雨綢繆,想要拉攏自己待以後用,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網雖然編織而成,但是想要設計出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卻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韓玄道嘆道:“商鍾離,蕭懷玉,司馬擎天,無一不是武道修為達到巔峰境界,而且無一不是手握雄兵的鎮國名將,就算這張網織成,可是想要除掉這三個人,那也是絕非易事!”說到這裡,他陰然一笑,道:“這三大名將注定就不該存在於世,所以老天爺也出手相助我們,將燕太子丟了出來,而燕太子……也成了計劃中最後的一環,亦是最為重要的一環!”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3 08:16
第一一三一章 真相


    乾心殿外,群臣依然在細雨中等待著,時間慢慢流逝,可是乾心殿內卻無絲毫動靜傳出,而韓玄道和韓漠也無一人出來,那一道由白甲武士組成的白色鋼鐵壁壘後面,乾心殿厚重的大門緊閉,誰也不知道裡面究竟在發生著什麼。

    群臣之中,已經有人在不停地打著噴嚏,更有人瑟瑟發抖,甚至有些人臉色蒼白搖搖欲倒,但是這種時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倒是四名護衛著棺材的騎兵,如同石雕般一動不動,手中長槍指著棺材,他們任意一人只要輕輕擊打一下,便能啟動棺材裡的機關。

    ……

    韓淑和韓秦氏相攜站在側門邊上,韓秦氏的神情倒是平靜,而韓淑臉上的表情那是愈加的凝重,韓玄道將前事緩緩說來,聽在韓淑的耳中,當真是驚心動魄。

    她不得不承認,韓玄道的演技,實在不比戲台上的戲子弱,當初一副道貌岸然的長者之相,當他撕下那副皮囊,掩藏在皮囊背後的,卻是如此卑鄙陰險。

    此是韓漠卻已經淡淡向韓玄道問道:“太子自然不會任由你擺佈!”

    韓玄道冷笑道:“他自以為很聰明,自以為掌握全局,只可惜最終也只不過是這局棋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禁不住再次撫須道:“他暗中與花慶夫人私通,自以為無人知曉,可是我卻是了若指掌。此子倒也算得上是心機狡詐之人,為了對付蕭懷玉,竟然主動接觸花慶夫人,為的就是與慶國人勾結上,想要借助商鍾離的手除掉蕭懷玉!”

    韓漠自然知道太子在這一計劃中所起到的作用,但是此時卻第一次知道,原來太子竟然暗中與花慶夫人私通,甚至利用花慶夫人與慶人勾結。

    “太子主動找上慶後,那豈不是正中你們的下懷?”韓漠嘆道:“他自以為慶後真心與他合作,卻不知道慶後早已經和你勾結在一起,當他找上慶後的那一刻,就注定成為你們局中的棋子!”

    韓玄道笑道:“不錯。太子與慶後聯繫上,我們就知道等候已久的時機終於到來。”他的眼中微顯銳色:“真要說起來,慶後那女人的心機當真是險惡無比,她得到這個機會,竟然與商鍾離商議起了對付蕭懷玉的對策……!”

    “要除掉蕭大將軍,自然要惹得商鍾離出手才成。”韓漠道:“慶後找到商鍾離,那也是可以想像的!”

    “慶**方雖然與後黨關係緊張,但是在對除掉蕭懷玉一事之上,慶後和商鍾離卻是保持了一致。”韓玄道緩緩道:“商鍾離年事已高,據說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自知一旦死後,慶國必將陷入危境,所以如果有機會在自己臨死之前除掉蕭懷玉甚至是司馬擎天,他當然是樂意去做。”

    豔雪姬聽到這裡,幽幽嘆了一聲,並不說話。

    韓玄道和南蛇自然早就看出豔雪姬是女人,更知道能夠隨著韓漠入殿,也必不是泛泛之輩,心中其實都是很為疑惑,不知道豔雪姬是什麼來頭,也是暗自戒備的。

    “慶後一面與太子這邊商定了計劃,一面又與商鍾離計劃,她手腕極高,最後終於計劃由太子借巡邊的機會,藉機將蕭懷玉引到天涯峰,而事先則在天涯峰設下埋伏,只要蕭懷玉能夠被引到天涯峰,那必是九死一生了。”韓玄道平靜道:“商鍾離雖然知道這個計劃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危,但是有這樣的機會除掉蕭懷玉,他當然不會捨棄。而商鍾離在十多年前去過風國,那時候與南蛇有過一場緣分,所以當這次機會出現之後,商鍾離為了萬無一失,竟是暗中前往風國,想要找尋南蛇出手相助!”

    話到此處,南蛇布速甘的神情反倒是微顯黯然,眉宇間甚至顯出一絲絲愧疚之色,隨即才淡淡道:“商鍾離當年前往風國,對我的武技有過指導之恩,他前往風國尋我相助,更是承諾,一旦事成之後,慶國會拿出十萬兩黃金,另有大批的物資……!”

    韓漠冷笑道:“燕太子和商鍾離雖然都不是愚笨之輩,但是他當然不可能想到,四國之間,早就布下了一個利益相連的大網,如此黑幕,匪夷所思,商鍾離沒有想到,那也是正常之事。他將你當成知己,前往風國尋你相助,只是他難以想到,他這樣做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更想不到,最後出賣他的人,也正是你南蛇布速甘!”

    當初韓漠前往風國,那是兩次遇見商鍾離,一直都不明白商鍾離為何會往南風而去,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這個中緣由。

    布速甘長嘆一聲,顯然對於此事還是心中有些愧疚。

    “後來的事情,你韓漠自然是清楚了。”韓玄道淡淡道:“你護送太子前往西北,在那邊太子故意失踪,其實便是按照他與慶後的計劃,秘密與商鍾離會合,然後派人送了書信給蕭懷玉,引誘蕭懷玉前往天涯峰相救,實際上就是在等著蕭懷玉進入陷阱!”說到這裡,韓玄道臉上微顯一副感慨之色,道:“真要說起來,蕭懷玉算得上是一條好漢。雖然陷阱布下,但是蕭懷玉是否赴約,卻又是最為關鍵的……只不過當時我們就知道,蕭懷玉性情之中,最大的一個弱點就是'義'字,他統領十萬雄兵那麼多年,卻從無不臣之心,一旦得知太子落入商鍾離之手,以他的性子,便是有天大的危險,那也是一定會前去相救的!”

    韓漠此時終於將整個事情的脈絡理順,太子引誘蕭懷玉前往天涯峰,而商鍾離卻早已經在那裡等候,或許商鍾離當時就已經知道,即使自己不能殺死蕭懷玉,但​​是只要盡最大可能消耗蕭懷玉,那麼太子便可以成為最後的殺招。

    商鍾離當然想不到,他與慶後所謀的計劃,僅僅是事情的一小部分,當商鍾離以為最大的合作夥伴是燕太子之時,其實背後那張最大的網已經開始啟動。

    杜無風是這張網的一部分,當他知道天涯峰的計劃之後,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司馬擎天知道此事,而且會盡最大的能力蠱惑司馬擎天前往一探究竟。

    司馬擎天自然也不會想到杜無風幕後之事,如果天涯峰之事屬實,他和杜無風聯手上峰,完全有機會占得巨大的便​​宜。

    ……

    天涯峰之上,商鍾離和太子等候著蕭懷玉,蕭懷玉因為太子的原因而孤身登上天涯峰。魏軍當時正與慶軍僵持不下,有機會能夠除掉商鍾離,司馬擎天自然也是不會放過,他也就與杜無風一明一暗登上了天涯峰。

    一切都如幕後黑手所計劃,三大名將決戰於天涯峰顛,司馬擎天本以為杜無風會突然出手,兩人合力擊殺另外兩大名將,可是事起突兀,杜無風在最後一刻,竟然將那支鐵箭射向了司馬擎天。

    商鍾離,死!

    司馬擎天,死!

    蕭懷玉身受重傷,最後被太子所刺,死!

    結果完全都在那張大網的預料之下,那一張編織多年最陰險的一張大網,用一次陰險無比的計劃,達到了除掉三大名將的目的。

    當大戰結束之後,事先答應與商鍾離聯手的布速甘才姍然來遲,其目的不過是要登山峰巔看看最後的結果。

    ……

    韓漠深吸一口氣,閉起眼睛,乾心殿內一時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過後,韓玄道才緩緩道:“那一次為了萬無一失,我已經暗中去了西北,而万俟青也已經暗中領兵接應於我,本來按照我們的計劃,等到名將俱死,再由南蛇登上天涯峰將太子滅口,爾後取得西北兵符,我便可在万俟青的協助下,統領整個西北軍……有了兵權,便可回師京城,平定蘇家的叛亂……只不過計劃之中,卻生出了你這個變數,只嘆我當時心還太軟,沒有出手擊殺你拿住兵權,否則你又怎能有那樣的機會,趁機取得了西北兵權!”

    “不要說什麼心太軟,如此冠冕堂皇之言,虧你現在還能說出口!”韓漠冷笑道:“如果時機成熟,你那時候又豈會又不忍之心,無非是覺得時機未到,你不便太早露出身份破綻。而你心中當時一定也覺得,兵權在我手中,也就等若在韓家手中,你完全可以放心暗中進行其他的謀劃,而等到你真需要兵權的時候,就像後來那樣,一道偽詔便可以奪我兵權!”隨即皺起眉頭,冷聲道:“那時候京中蘇家叛亂,你一定是事先就知道情況,可是你還缺不顧家人的死活,依然離開京城,你這心腸卻也是薄情寡義至極……是了,我還記得回京之時你便在京中,如今看來,那個人只不過是你的替身了!”

    “戲子會演戲!”韓玄道神情開始變的陰冷起來:“該告訴你的,你也都知道了,現在就算死,你也不會是死不瞑目了……這也是算我對你最後的善待吧!”

    韓漠大聲笑起來,抬起手中的血銅棍,指向布速甘,冷然道:“就憑一個出賣朋友的無義之人,也想取我韓漠性命?”他的勁氣開始布滿全身,淡淡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如今還沒有到蓋棺定論之時!”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4 11:11
第一一三二章 凝露夜花指


    韓漠身上已經佈滿了殺氣,而布速甘神情淡定,他的目光此時卻是緊盯在豔雪姬的身上。

    布速甘的武道修為是天下屈指可數,自從豔雪姬一進來,他就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女人步伐輕盈,輕描淡寫之中,便已經瞧出豔雪姬絕不簡單。

    他在腦中迅速將當世數得上的高手過了一遍,但是腦海之中,卻並無這樣一個角色。

    豔雪姬年近三十,但是她外貌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三四歲模樣,在這樣的年紀有如此武道修為,這不得不讓布速甘加以重視。

    豔雪姬自知一戰不可免,布速甘的名聲她自然也是聽說過,兩人都是當世頂尖高手,看似雙方都是寂然不動,但是兩人的勁氣卻已經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在打量對方之時,卻已經是在找尋突破看,一旦發現對方破綻,必將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一擊。

    韓漠的武道修為剛剛進入意境,威力已經十分驚人,但是在布速甘的眼中,自然還是比豔雪姬弱上一些。

    他這一生,對戰者甚多,幾乎從未敗過,甚至在曾經的對戰之中,少有感到失敗的壓力,但是此時要面對豔雪姬和韓漠兩大高手,他卻不得不謹慎起來。

    韓漠腳步輕移,很快就與豔雪姬和布速甘成品字形,這可說是他一生之中最為關鍵一戰,不容有半點失誤。

    他心知十分清楚,一旦此戰失敗,其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韓源也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海王戟,眼睛冷視著韓玄道,右臂緩緩抬起,海王戟的槍尖已經指向了韓玄道。

    韓玄道微微後退兩步,背負雙手,氣定神閒,看著韓源,淡淡道:“韓家四子,論其武功修為,你實在是不值一提,你真的想要與我為敵?”

    韓玄道乃是韓家長子長孫,其《長生經》的修為自然超出韓源一大截子。

    韓源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就算明知不敵,他今日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厲聲道:“今日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韓玄道點頭道:“好個你死我亡,你莫怪我無情!”

    ……

    韓源沒有動手,布速甘卻已經動手了。

    對於布速甘來說,若是單打獨鬥,自然不會對韓漠有任何的忌憚,但是多出了豔雪姬,他卻必須做好苦戰準備。

    他自然已經看出韓漠勁氣遍布全身,心中震驚於韓漠竟然已經進入了意境的武道巔峰修為,好在他也看出來,韓漠也是剛剛踏入意境境界,意境修為尚淺,所以今日要戰,便要第一個將韓漠除掉,只要能夠擊倒韓漠,那他便有七成的把握擊敗豔雪姬。

    他就如一道煙飄向韓漠,但是速度之快,卻又令人乍舌,看起來異常的輕柔,但輕柔的影子之中,卻夾雜著令人心寒的霸氣,撕裂了乾心殿陰冷的空氣,也撕裂了這殿中的寧靜。

    撲面而來的強悍霸道氣勢,讓韓漠瞬間就感到一陣極其強大的勁氣排山倒海般撲面而來,他已經催動了全身的勁氣與之相抗,但是兀自感到極其的吃力,此時心中明白,比起南蛇布速甘,自己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布速甘這一次出手,那便是全力以赴,根本不留餘力,而豔雪姬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布速甘的速度還是超出了她的估算,雖然在布速甘出手的一瞬間,豔雪姬也同時出手,但是她兀自弱了一步,布速甘整個人在飄忽間已經到得韓漠的身前。

    布速甘沒有出長鞭,而韓漠的血銅棍也甚至來不及出招,那一陣冰刀般的勁風撲面而至,近在咫尺,換做一般人,被如此雄渾的勁氣壓制,必定難以做出反應,但是韓漠卻是緊咬牙關,還是竭盡全力抬起了左手,呈掌刀迎了上去。

    左臂橫出,掌刀在前,如同鐵鎖橫江封在前面,從韓漠的身上,也瞬間泛起肅殺而強大的氣息,在這強大氣息之中,布速甘的右拳已經與掌刀相接,韓漠這時候幾乎已經將全身九成的勁氣催動在這掌刀之上,拳掌相接,一股霸道的勁氣從韓漠的掌心之中就如同一股強大的洪流順著他的手脈瞬間衝擊進入他全身的筋絡之中。

    丹田之處,就似乎有一隻巨人的拳頭狠狠擊在上面,韓漠只覺得全身上下幾乎要碎裂,但是他兀自厲喝一聲,窮儘自己最大所能,用自己掌中的勁氣去反擊對方,而他握著血銅棍的右手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卻還是內扣進來,用血銅棍的棍端擊向布速甘。

    他的血銅棍並沒有擊中布速甘,只因為在他出手之時,卻感到自己催動出去的勁氣似乎遇到了一堵牆,又或者說是布速甘的強大勁氣壓制住了自己,當第一輪勁氣沖擊自己全身幾乎讓自己身體被撕裂之後,又有第二波勁氣從布速甘的拳頭之中吐了出來。

    耳邊已經傳來豔雪姬嬌嫩之聲:“韓漠,小心……!”

    這一波的勁氣韓漠卻是難以抵受得住,整個人終是被這一股勁氣震得向後直退,而兩人勁氣縱橫,卻已經讓腳下的地面碎裂開來。

    韓漠的身體蹭蹭蹭不由控制地往後退了七八步,竟是靠在了一根殿中大玉柱上才停住身形,而在他靠住玉柱之時,就听得“嘎嘎”的聲音響起,那巨大的玉柱卻也顯出又長又深的裂紋來,由此亦可見他所承受的這一擊之力。

    他身體雖然停下來,但是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喉頭甜甜的,似乎便有鮮血要噴出來,只是他卻強自壓住,幾乎在靠住玉柱的一瞬間,他便已經運起了蕭懷玉傳授的《清平咒》。

    他心中此時大感震驚,卻也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名將的實力。

    ……

    韓漠固然驚愕,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布速甘心中也是充滿了難以言表的震驚。

    布速甘知道自己的實力是多麼的強大,也知道自己這一拳打出的勁氣可是自己使出全力,毫不誇張的說,這一拳就算擊在獅象熊虎身上,也能夠讓那些強悍的猛獸瞬間暴斃。

    布速甘這一類頂尖高手,非到萬不得已之時,那是絕對不會輕易以勁氣相拼,以勁氣直接進行攻擊,固然威力強悍無匹,但是對於勁氣的消耗也是極大。

    他這一拳頭完全以勁氣打出,十成功力,在這一拳之後,至少也要消耗兩成。

    蓋因今日之局非同小可,他下定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先將韓漠擊倒,如此一來,才能全心對付豔雪姬。

    在這一拳打出之前,他便是存了以消耗兩成功力為代價取下韓漠性命之心,他十分自信,韓漠雖然踏入意境修為,但是自己這一拳就算不能將韓漠當即擊斃,也必能讓韓漠再無戰鬥之力。

    可是令他感到震驚的是,當他一拳打出之後,在自己強大勁氣的侵襲之下,韓漠竟然能夠挺住,甚至能夠以勁氣反擊,而韓漠反擊的勁氣,雖然對布速甘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但還是讓布速甘的五臟六腑受到了不小的震盪。

    實際上他催動第二次勁氣,並非是心甘情願,只因為當時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如果不催動第二次勁氣攻擊,那麼韓漠反擊的勁氣完全可以讓他遭受極嚴重的內傷。

    韓漠年紀輕輕便即踏入意境,這就已經讓布速甘感到十分吃驚,而韓漠反擊出來的強大勁氣,更是讓布速甘覺得匪夷所思。

    他哪裡知道,韓漠一身兼修三大奇功,《長生經》、《氣經》、《清平咒》,這三大奇功各有所長,韓漠不但一身兼修,更運氣的是,這三大奇功竟能互相融合,而且互相促進,換句話說,因為三大功法齊修,導致他其中任意一門功夫的修煉速度都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三大功夫相輔,他修行一月的效果,相當於獨修一門功夫一年。

    這一點,就是韓漠自己也是不清楚,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功法進步極快,卻根本想不到他的修煉速度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若非如此,他與布速甘這一次正面的勁氣對決,足以讓他筋脈盡斷,非死即殘。

    二次催動勁氣將韓漠擊出,布速甘自以為韓漠必已再無戰力,此時他也來不及多想,豔雪姬已在電光火石中襲至。

    豔雪姬雖然身著輕甲,但是她的身形卻如同一片雲,輕柔到極致,那輕柔的嬌軀在這一刻卻又猶如魅影,玉手如刀,飄至布速甘身側,已經探指點向了布速甘。

    潔白的手在這一刻隱去了光澤,卻變得更為可怕,在高速的出手之中,意思不顫,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穩定和力度,奇快無比地穿破凝重陰冷的空氣,點了過去。

    指尖翹起,柔軟而又剛毅的指尖,竟是在瞬間出現了一滴水珠,那水珠就像活了一樣,在柔嫩指尖尚未碰到布速甘身體之時,卻從指尖突兀地射出,直射向了布速甘的眉心。

    布速甘雙手在瞬間合十,勁氣佈滿全身,他雙手合起之際,勁氣上湧,那本來暗淡的眉心在一瞬間卻似乎明亮起來,一層濃郁的白氣在水珠尚未擊到眉心之時便已經出現在眉間,硬生生地將那水珠擋在前面,無法前進。

    從布速甘出手,到韓漠被擊退,再到豔雪姬出手,一切只是發生在片刻之間,韓源甚至沒來得及對韓玄道出手,這一切就已經在片刻間完成。

    韓玄道望著豔雪姬出手,神情陡然凝重起來,雙眉鎖起,喃喃自語:“凝露夜花指!”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4 11:12
第一一三三章 誰是高手?


    兩根微翹的穩定的玉指,在這一刻就是那地獄無常的奪魂指,看似漂亮的玉指,卻成了最犀利的致命武器。

    布速甘的神情十分凝重,他顯然也從這一招看出了豔雪姬的身份。

    這樣的生死大戰,豔雪姬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她知道布速甘與韓漠勁氣對決,已經讓布速甘在瞬間損耗了不少勁氣,要與布速甘這樣的頂尖高手對決,就必須抓住這樣的時機,以自己最強悍的功夫與之對決。

    這樣的頂尖高手對決,實際上已經不是那些花套的招式,而是比拼最強大的勁氣修為。

    豔雪姬這招“凝露夜花指”傳承自夜花仙子,乃是極為精妙的勁氣攻擊招式,這一招不但可以將勁氣集中於水珠一點做出強大的勁氣攻擊,而且大大提升勁氣的攻擊能力。

    豔雪姬並沒有與布速甘進行霸道的勁氣直攻,而是用一種十分緩慢也十分溫柔的方式,將自己體內的勁氣緩緩向水珠之中灌注,沒有暴戾之氣,沒有絕殺之意,但是布速甘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抵擋不住,這滴積聚了強大勁氣的水珠便會直接突入自己的腦中,其中的勁氣可以在瞬息之間震裂自己的周身筋脈。

    ……

    豔雪姬與布速甘巔峰對決,而韓源卻已不再猶豫,低吼一聲,身軀向前竄出,手中的海王戟再無留情地向韓玄道刺過去。

    韓玄道急忙後退,身體閃過,瞬間繞到了一根玉柱之後,沉聲道:“老四,你當真要與我為敵?當真不後悔?”

    韓源冷喝道:“休說廢話!”​​手中精鐵所製的海王戟橫裡掃過去,聽得“咚”的一聲響,重重砸在那玉柱之上,頓時玉柱上的玉屑四散飛舞。

    韓玄道此時卻已然是背負雙手,並沒有出手,在韓源的緊追之下,只是閃轉騰挪。

    韓源雖然武道修為遠不及韓漠,但終究也是韓家子弟,自幼便被督促習武,而且其父韓玄齡亦是武將出身,所以韓源的武技倒也不弱。

    海王戟沉重無比,一般人拿著如此沉重的兵器,勢必很難施展開來,但是韓源力大如牛,這海王戟在他手中卻是被舞動的虎虎生風,攻勢犀利,韓玄道在那寒光之中,連連後退,一時間倒似處於了下風。

    韓淑見狀,已經高聲叫道:“老四,殺了這個亂臣賊子……!”他身後穆信卻是手握一把鋒利的大刀,刀鋒正頂在韓秦氏的背部,面色冷峻,聽韓淑叫起來,將那刀鋒往前頂了頂,韓秦氏身體頓時微微顫抖,韓淑握緊韓秦氏的手,銀牙緊咬。

    ……

    布速甘與豔雪姬勁氣相搏,兩人周身四處已經是勁風激盪,地面上的玉石早已經碎裂,而且隨著勁氣越來越盛,那裂紋開始四下里蔓延,整個大殿內發出“嘎嘎嘎”的地面碎裂之聲。

    隨著豔雪姬向水珠中灌入的勁氣越來越濃,布速甘眉心的勁氣也也越來越旺盛。

    便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豔雪姬的兩指指尖猛地向下,那水珠頓時碎裂開來,而豔雪姬的兩隻已經嗖地疾點而出,直刺向布速甘胸口的膻中。雖然兩指看似輕描淡寫,但是這陡然​​一變,卻有虎步龍行之勢,更有著驚天破地的威力。

    布速甘也果然不愧是當世少有的頂尖高手,豔雪姬變式只在瞬間,他亦在瞬間做出反應,右手抬起,神情頗為凝重地抬起了右手,掌背迎上去,抵擋著豔雪姬兩指,而豔雪姬的雙指再下,往他腹部點過去,布速甘左手翻花,兩隻手掌達成一道鐵壁。

    “砰!”

    一聲巨響,豔雪姬的指和布速甘的掌這一次卻是正面相接。

    也就在這相接之間,兩人的身體在瞬間就被濃郁的盡其所完全籠罩,地面上的玉屑就如同被捲入了颶風之中,四散飛舞。

    勁氣之中,豔雪姬的嬌軀如同雲彩般往後飄去,而布速甘也是蹭蹭蹭連退數步。

    當豔雪姬落地之後,兀自無法穩住,嬌軀連續後退,隨即便頹然地軟倒在地,香唇邊上,已經溢出鮮血來,而她艷美的臉龐也是變得很為蒼白。

    布速甘顯然在這一次對戰中微佔了上風,但是他的情況卻也好不到太多,本來就有些泛黃的臉此時變的蠟黃,而且他的兩隻手顯然也在輕輕顫抖。

    豔雪姬喘著粗氣,香腮上已經滿是香汗珠子,酥胸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抬起手臂擦去嘴角血跡,冷笑道:“南蛇果然是名不虛傳!”

    布速甘兩隻手的抖動兀自沒有停止,毫無疑問,他雖然擊倒了豔雪姬,但是與豔雪姬的勁氣相搏之中,他自身也受到了極大的損耗甚至是傷害。

    “某許多年前就听說有一位夜花仙子武技超群,其武道修為已進入化境!”布速甘一步一步走向豔雪姬:“雙指聚氣,名為凝露夜花指,今日見到,才知竟是如此厲害。你年紀太輕,而且修為……!”說到這裡,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一隻手卻是情不自禁地按上了自己的胸口,隨即冷笑道:“名不虛傳……名不虛傳,你不是夜花仙子,但是……你定是夜花仙子的傳人……!”

    豔雪姬想要起身,但是方才勁氣對搏之後,她只覺得全身虛脫,四肢百骸只要動上一下,就會劇痛鑽心,眼見布速甘還是一步一步靠近過來,知道布速甘定是要趁機下殺手,如此危險時刻,這絕美佳人卻還是嫵媚一笑,嬌聲叫道:“小混蛋,人家都要過來……過來殺我了,你還不來打他……!”她說完這句話,嘴角又是一絲鮮血溢出,如同泣血玫瑰,分外美麗。

    布速甘淡淡道:“他並非銅皮鐵骨,你當他還能過來救你?某本以為這一生不會親手殺死一個女人,今日看來,是要破例了!”

    他話聲剛落,就听得一個聲音淡淡道:“我雖然不是銅皮鐵骨,但是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又怎可能打倒我?南蛇布速甘……也不過如此!”

    布速甘聽到這聲音,陡然停住了步子,臉上顯出極其震驚之色,緩緩轉過頭,卻見到方才幾乎不能動彈的韓漠此時卻正握著血銅棍冷冷地望著自己,也正一步一步走過來。

    布速甘這一生見到過無數匪夷所思之事,但是能讓他感到震驚的沒有幾樁,而現在的情景,卻讓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吃驚。

    方才他連續催動兩次勁氣,起碼耗去了三成勁氣,本以為韓漠絕不可能再有機會出手,而且他方才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對韓漠所造成的巨大傷害。

    但是他無法理解,自己本已將韓漠打得奄奄一息,為何只是在這片刻之間,這個年輕人卻又能重新站起來,甚至在這年輕人的身體四周,依然蕩漾著勁氣。

    這是怎樣一個恐怖的身體!

    此人又要有何等堅韌的意志才能夠重新站起來?

    ……

    韓源手中的海王戟越來越犀利,有幾次險些都要將韓玄道殺死在海王戟之下,只是韓玄道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真的早有預判,每一次海王戟以電光火石的速度要刺中他的要害之時,他都能妙到毫巔地閃躲開去,韓源雖然窮盡全力,可是數十招打下來,卻是連韓玄道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非但如此,韓玄道在閃避之間,甚至能夠心有旁騖地去觀察布速甘與豔雪姬的對戰,當兩大高手兩敗俱傷之後,韓玄道的嘴角甚至泛起淡淡的笑意。

    只是韓漠陡然再次站起來,亦是讓韓玄道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如同布速甘的觀察一樣,韓玄道方才自然也看出韓漠遭受重擊之後,已經是奄奄一息,但是僅僅片刻之間,韓漠卻能夠再次站起來,這不得不讓人感到吃驚。

    只不過韓玄道瞧見了韓漠行走時身體似乎還有些搖晃,而布速甘的雙手兀自在輕輕抖動,嘴角重新泛起笑意,當韓源那犀利的海王戟再次向他的胸腹刺過來之時,韓玄道這一次卻沒有再閃躲。

    韓源見韓玄道身形未閃,海王戟眼見便要刺入韓玄道胸口,大是振奮,只是當海王戟刺中韓玄道胸口的一剎那,韓源卻見到眼前一花,韓玄道的身影在瞬間變的模糊起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海王戟就像刺中了一堵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韓源吃驚之間,卻也很快就看清楚,韓玄道的身形在瞬間閃到了海王戟側旁,而韓玄道的左手已經抓住了海王戟的戟身,穩定而有力,整個海王戟就像被鉗子夾住,再也不能動彈。

    韓源鼓足力氣,想要抽出海王戟,可是他便使出全身力氣,海王戟也是紋絲不動,而韓玄道已經轉過頭來,面孔陰冷可怖,冷冷道:“讓你走生路,你不走,你自己選死路,可以怪不得我!”

    韓源正要怒斥,韓玄道的左手卻已經輕描淡寫地在海王戟上輕輕一撫動,一股巨力從海王戟的戟身傳過來,韓源很快就感到自己的兩隻手就似乎是握住了一個燒紅的銅棍,手掌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再也握不住,脫手鬆開,而韓玄道那隻手握著海王戟輕輕向這邊推了推,握柄的柄端就似乎只是在韓源的胸口輕輕一扣,韓源的身體便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直飛了出去,耳邊已經傳來韓淑和韓秦氏的驚叫聲。

    “老四……!”

    “源兒……!”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4 23:53
第一一三四章 男兒頌【上】

 
    韓源的身體重重跌落在地上,身體內甚至發出一陣骨骼碎裂之聲,當他落地之時,“哇”的一聲便有一口鮮血噴出,方才對韓玄道進攻時的虎虎生氣,在這一瞬間就消失的蕩然無存,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在瞬間就被抽乾。

    韓漠本來走向布速甘,當這邊忽然出現此景,包括布速甘和豔雪姬在內,幾人的目光同時都往這邊瞧過來。

    韓玄道將手中的海王戟就像當做破銅爛鐵扔到地上,沉重的海王戟落在地面上,砸裂了地面,而這位大燕國的第一權臣卻緩緩背負雙手,神情說不出的平靜淡定,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充滿著嘲弄地看著倒在地上還在做掙扎的韓源,隨即將目光移了過去,掃過豔雪姬,掃過布速甘,最終落在了韓漠的臉上,淡漠地道:“你現在是否明白,我為什麼可以容忍你來到乾心殿?”

    韓漠孤軍入城,如果韓玄道真的施展出真正的實力,韓漠在千軍萬馬之中,絕不可能真的一路殺到乾心殿。

    軍馬入林,韓漠便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殺得完。

    韓漠敢於入城,一來是因為他事先已經做好了全身而退的計劃,也自信有全身而退的能力,另一個原因就是希望用韓滄作為籌碼,與韓玄道進行最後的正面對決。

    雖然入城之後,韓漠的前進道路卻是一度受到了狙擊,但是韓漠心裡十分清楚,那兩次攔擊,不過是韓玄道給予的小小震懾。

    以韓玄道今日之勢,手下兵馬如雲,而韓漠早已被打為叛賊,韓玄道若真想阻止韓漠入宮,韓漠實難進入皇宮之內。

    當韓漠踏進皇宮之時,只以為韓玄道還是顧念韓滄,所以並沒有發動真正的攔擊,但是此時此刻,他卻豁然明白了一切。

    或許韓玄道早就明白,如果真的出重兵攔截包圍,韓漠固然不能進入皇宮,但是恐怕也未必能夠殺死他甚至將之擒住。

    別人不了解韓漠,韓玄道卻是十分了解,他當然知道韓漠並非真的是一個意氣行事之人,他既然敢帶領幾百騎入城,恐怕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韓玄道有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讓韓漠從容離開,他當然也明白,如果韓漠真的在重兵包圍下啟動撤退計劃全身而退,那麼回到魏國的韓漠將變得十分的恐怖,自己也將面臨極危險的境地。

    敞開大門,容忍韓漠入宮,不過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因為在韓玄道的心中,韓漠只要入宮,那將必死無疑,連退路也沒有,這份十足的自信,歸其緣由,便是因為這一個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韓漠當然已經從韓玄道的出手中看出來,韓玄道的武道修為,也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境界,竟是能在一回合之間,便將韓源擊倒。

    ……

    布速甘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收縮起來,他看著韓玄道的臉龐,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在這一刻竟是顯出此生難得見到的驚恐,在那驚恐之下,他那一雙冷峻的眼眸子背後,卻又藏著一種自嘲和悲哀。

    沒有人能想到,一向以文臣示人,從沒有在武道上表現出過人天賦的韓玄道,他的武道修為竟然如此強大,而且隱藏的如此之深。

    當韓漠和豔雪姬將今日最大的敵手盯在布速甘身上之時,最危險最強大的敵人卻終究還是韓玄道。

    殿內孤立,勁氣的波動讓韓玄道的衣擺輕輕飄蕩,他氣定神閒地背負雙手,掃過大殿滿地狼藉,嘴角泛起戲虐的笑意:“比我想像的還要好!”他的眼睛豁然看向布速甘,冷冷道:“你好像說過,咱們的關係……只是合作的​​關係?”

    “某此生最大的錯誤,或許就在此!”布速甘的兩隻手依然在輕顫:“某這一生,走眼的時候很少,可是……卻從沒有看出你竟然有這樣的武道修為……!”

    韓玄道給他的感覺,固然冷漠和陰險,固然老謀深算,但是在布速甘的感覺之中,卻從未感覺出韓玄道有極強的武道修為。

    韓玄道淡淡道:“當年蕭懷玉憑藉超強的武道修為名動天下,蕭家也由此而成為我大燕第一世家……面對這樣一個家族,如果我們韓家沒有一人在武道上有所突破,那就再無出人頭地的時候。”說到這裡,他輕嘆一聲,緩緩道:“那時候我並沒有想到組建天網去除掉名將,只是寄希望於能夠自己突破武道境界,能與蕭懷玉一較高下!”

    韓漠愈加感覺到心中發寒,當初他哪裡想過,自己的家族竟然有這樣一個隱忍到極致的陰險人物。

    “直到五年前,我的武道修為依然沒有能進入氣境,也正是因為在武道上遲遲沒有突破,而蕭家的勢力愈來愈壯大,如果再無行動,我韓族前途堪危,所以我這才暗中找到了拓胡風,想藉助你布速甘的武道修為聯手對付蕭懷玉……!”韓玄道抬起一隻手,輕撫鬍鬚,悠然道:“只是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張網越織越大,到最後將四國俱都牽連進來……這也正是我願意看到的。就在三年前,我的武道修為終於突破到氣境境界… …!”說到這裡,他淡然一笑,道:“如果讓慶國的那位天機老人再評一評天下名將,我韓玄道恐怕也要位列其中了!”

    布速甘漠然道:“你武道修為大成,卻一直隱忍不發,自然還是另有目的?”

    韓玄道淡淡笑道:“天網計劃之中,固然將商鍾離、司馬擎天和蕭懷玉都算在其中,可是就算一切順利,三大名將俱都被除,這天下間不還是剩下你和杜無風嗎?”他瞥了韓漠一眼,平靜道:“他們三個死了,你們二人若是繼續活下去,我心裡還是很不安心的!”

    “按照我的計劃,三大名將被除,接下來便可以利用你去對付杜無風。”韓玄道悠然道:“你二人相爭的結果,必然是一死一傷,無論誰勝誰負,我都會漁翁得利,趁機可以除掉另一人……五大名將俱死,我韓玄道自可高枕無憂,他日一統四國,指日可待!”

    韓漠冷笑道:“步步為營,心思狡詐如此,韓大人在陰謀方面,真可算得上是當今天下第一人!”

    韓玄道不以為忤,淡淡道:“我武道修為進入氣境之時,蕭懷玉尚未死去,而那時候天網計劃正在進行,你時常與我接頭,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人看出我的武功。好在當年我在修煉之時,就已經想到這一點,等到武功大成之日,絕不能被他人窺出破綻,所以窮極心思,找到了'大無相功',此功雖然不是什麼絕世武學,但是它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夠斂住全身的勁氣,完美地掩飾我的武道修為……正因如此,你南蛇布速甘雖然目力驚人,卻根本不會發現我的武道修為!”

    韓玄道腳步向前輕移一步,盯著布速甘,戲謔道:“十方名將又如何?無非都是一些有勇無謀之輩而已……蕭懷玉、司馬擎天、商鍾離……嘿嘿,還有你布速甘,最終不都只是我手底下的玩物。“

    布速甘兩隻手握成拳,冷笑道:“韓玄道,你三年前才踏入氣境,武道修為尚淺,當真以為是某的對手?”

    韓玄道嘆道:“今日之局,明里是要與你一起捕殺韓漠,可是暗裡卻是要將你二人一同除掉。韓漠的武道修為已經成患,不可不除……你布速甘更是不能不除。本來我還想藉今日你與韓漠對戰之機,給你致命一擊……只是上天對我韓玄道實在太好,竟然將夜花仙子的後人也送了過來……!”說到這裡,韓玄道微一沉吟,才緩緩點道:“蕭懷玉、​​商鍾離、司馬擎天、杜無風、你布速甘,還有韓漠,加上這位姑娘,七大氣境高手盡去,這普天之下,我韓玄道所顧忌的對手便已經屈指可數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步步逼向布速甘,帶著淡淡的笑意:“方才說過,咱們只是合作的​​關係,不是朋友,所以我殺你,不算背信棄義!”頓了頓,嘆道:“你先後與韓漠和這位姑娘勁氣相搏,如今勁氣耗損巨大,就是五臟六腑也在與這位姑娘對戰之時受了極重傷勢……我此時對你出手,雖然說起來有些勝之不武,但是為了我韓氏一族,為了我大燕,為了天下蒼生,我也只能無奈為之……!”

    布速甘眼見韓漠步步逼近,也往後退了兩步,陡然間沉聲道:“韓漠,某與你聯手,除掉此人……!”

    沒等他說完,韓玄道的身形就如同幽靈一樣,直飄向布速甘,右手呈鷹爪之形,就如同蒼鷹一般,臨空向布速甘抓了下去。

    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布速甘的身體迅速後退,寒光飛舞,他的右手瞬間多出了一條長鞭,如同毒蛇般直往韓玄道的脖子捲了過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5 14:22
第一一三五章 男兒頌【中】


    韓漠能夠在遭受重創的情況下重新站起來,歸其原因,正是蕭懷玉傳授的《清平咒》起了作用。他方才體內的筋脈有一種火燒之感,那筋脈之中更像是被充氣一般,有一種隨時要崩裂的感覺,而韓漠那時心知大事不妙,也顧不得布速甘是否會繼續進攻,而是第一時間運起了《清平咒》,也幸好當初有蕭懷玉傳授他如此神功,否則被布速甘那勁氣強擊,他的筋脈必然會很快爆裂,非死即殘。

    《清平咒》運起,體內的勁氣很快就順暢下來,而且筋脈那爆裂之感也緩緩消失,只不過在這平息恢復之間,筋脈那種超出常人難以想像的劇痛卻也讓韓漠幾乎暈闕過去,他硬是以極其堅韌的意志生生抵擋忍耐住。

    《清平咒》這門勁氣心法,確實是無上心法,其恢復勁氣效果,天下無雙,而且最奇妙的是,修習者所受到的勁氣傷害越大,這門心法的效果也就越加明顯,當《清平咒》帶來的一陣清涼勁氣將體內火燒般的感覺漸漸撲滅,韓漠內心深處再一次想到了已經逝去的蕭懷玉,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蕭懷玉雖然人已不在,但是他留下的這門心法,卻還是救了韓漠一命。

    雖然時間短暫,只恢復了一半的勁氣,但是韓漠在恢復之中,卻也能夠感知周邊的情況,感覺到豔雪姬危在旦夕,他只能起身相救。

    只是形勢瞬間變化,本以為強敵是布速甘,可是在片刻之間,最大的敵人依然變成了韓玄道,隱忍至今的韓玄道卻擁有著強悍的武道修為。

    布速甘欲要與韓漠聯手,只是不等他說完,韓玄道就已經鬼魅般撲了上去。

    布速甘固然是天下名將,甚至說他的武道修為絕不低於韓玄道,但是今日他先後與韓漠和豔雪姬交手,這兩人都已經是氣境高手,他雖占得上風,連續擊倒韓漠和豔雪姬,但是他自身在與兩大氣境高手的交鋒之中,也已經遭受到了極重的創傷。

    豔雪姬拼盡全力與他勁氣相搏,已是讓布速甘五臟六腑遭到勁氣震盪,體內殘存的勁氣已經混亂,他外表顯得很平靜,看似無事,但是那一雙顫抖的手卻已經顯露出了他極重的傷勢。

    ……

    韓玄道出手如電,猶如蒼鷹臨空抓下,鷹爪般的右手直取布速甘的首級,而布速甘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反應力驚人,速度也兀自不慢,腰間長鞭瞬間到手,極其犀利地攻了出去。

    他現在勁氣匱乏,無力再與韓玄道勁氣相搏,只能以長鞭阻住韓玄道的攻勢,期盼韓漠能與自己聯手合力對付韓玄道。

    雖然自知今日兇多吉少,但是他身系南風一國運勢,自然不甘心就此喪命於韓玄道之手。

    他心知以自己目前殘存的勁氣,就算苦苦支撐,也絕不能撐過五十回合,所以很奇怪的,他竟然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韓漠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韓漠在奄奄一息的狀態下很快就恢復戰鬥力,這讓布速甘確認這位年輕人身上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先前他還指望自己兩次勁氣進攻將韓漠傷的再無戰鬥力,可是此時他卻希望韓漠傷的越輕越好。

    布速甘的長鞭天下聞名,世人都知道南蛇布速甘的長鞭有著驚人的威力,即使如今在傷勢極重的情況下,布速甘依然展現了此言非虛,他已將自身殘存的最後勁氣完全灌注在長鞭之上,勁氣湧入的速度是那樣的快,軟綿綿的長鞭在勁氣灌注之下,就似乎在瞬間變成了一件堅硬鋒利的神兵利器,而布速甘素來平淡的臉上,在這一刻也顯出了暴戾之氣。

    韓玄道沒有硬突上前,即使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韓玄道在這個時候也還是沒有忘記對方是十方名將的身份。

    他先前本來可以繼續等待,等待著韓漠和布速甘再次交手,等到他們再次拼個兩敗俱傷再出手,可是他沒有等下來。

    道理很簡單,他隱忍多年,哪怕是武道修為進入氣境之後,為了以防萬一,也從沒有真正在人前動過武,更不必說與一個旗鼓相當的敵手一試身手。

    這就像身上藏了一把太古神兵,卻一直沒有機會施展其威力,這當然是極其遺憾的事情。

    他雖然隱忍,但是當看到布速甘、豔雪姬和韓漠三大高手俱都受傷,局面已經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時候,心思便動了起來。

    這三大高手一死,普天下再要找出能夠一試身手的對手已經十分困難,如今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韓玄道十分樂意在布速甘的身上一試身手。

    布速甘的長鞭擊來,韓玄道身體微微後退,兩隻手臂的袍袖大張,那犀利長鞭已經被韓玄道兩手合在了中間。

    勁風激動,韓玄道和布速甘的長發俱都膨脹飄起,長鞭的鞭身急劇抖動,勁氣換成的霧氣已經清晰可見,只見得布速甘兩條手臂上的衣袖開始一片片碎裂開來,如同蝴蝶一般飛舞,在那激蕩的勁風之中,衣裳化作了飛舞的蝴蝶,繞在布速甘身體四周,而布速甘的雙臂已經裸漏出來,兩條並不算粗壯的黃膚手臂……竟然開始龜裂。

    布速甘本來十分結實的皮膚,開始寸寸裂開,就像是被暴晒的土地,開始一層層龜裂,鮮血從手臂的裂口處迸射出來,殷紅的血水化成血霧彌散在空氣中。

    便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雷聲,似乎要為今日這場盛宴助興。

    生死時刻,布速甘的臉色反而顯得極其淡定,他的瞳孔卻顯出狂野的氣息,黑髮在勁風中狂舞著,猶如瘋子,而他的堅利長鞭在韓玄道的雙掌之中,正在一寸一寸地向前擠出,就像初春的小草嫩芽兒拼命想要鑽出地面,長鞭也在拼命地想要突破韓玄道的勁氣壁壘,刺入他的胸膛。

    沒有顧及血水飛舞,甚至根本不管隨著皮膚碎裂血肉飛舞,布速甘右手握鞭,而已經露出累累白骨的左手卻緩緩抬起來,拼盡全力向韓玄道拍了過去。

    他不愧是風國南蛇,在身受重傷實力遠遜於韓玄道的情況下,卻兀自以自己畢生的修為發出這最後一擊。

    ……

    韓漠此時再不猶豫,握緊血銅棍,腳下生勁,便要衝過去,卻聽得一個聲音厲聲道:“韓漠,你想趁人之危嗎?韓大人莫急,我穆信在此!”

    只見穆信的身影此時也是如獵豹般衝過來,手中寒刀如冰,直撲向韓漠。

    穆信本來一直是控制著韓淑母女,但是此時卻已經出手將韓淑母女擊昏在地,自己卻出頭前來阻止韓漠。

    韓漠嘴角冷笑,那穆信功夫當真不錯,幾個起落間,已經揮刀向韓漠直劈過來。

    他這一刀,還真是威力十足,自然也是見到韓漠方才重傷,自以為能夠占得便宜,好在韓玄道面前表功。

    “嗆!”

    一聲金戈交擊之聲響起,火花四濺,穆信只覺得整個握刀的右臂一陣發麻,大刀幾乎要脫手而飛。

    不等他反應,韓漠另一隻手已經拍出,正擊在穆信的肩頭上,穆信根本閃躲不開,整個人便往後飛去,而韓漠兀自沒有罷手,整個人已經如鬼影子般跟上,血銅棍往前點去。

    穆信人在空中,眼見血銅棍過來,知道這時候若是被這血銅棍擊中,非死即傷,他在暗黑衙門多年,倒也有幾分能耐,危急時刻,左腿收起,隨即踢出,左腳腳尖竟是點在了血銅棍的棍端,相接之後,整個人就如同一支被射出的利箭一般,慘叫一聲,整個人直飛向了不遠處的韓玄道。

    ……

    南蛇布速甘左手擊來,韓玄道卻淡定無比,厲聲喝道:“脫!”雙掌“砰”地一聲合在一起,聽得“滋啦啦”之聲響起,南蛇布速甘的那條長鞭在瞬間碎裂成無數的粉屑,而布速甘的手掌尚未擊在韓玄道身上,整個人已經直飛出去。

    布速甘身體飛出,尚未落地,這邊韓玄道已經感覺到身側勁風呼嘯而至,又聽見穆信慘聲道:“大人救我!”

    韓玄道眉頭皺起,探出左手,便要接住穆信,但是驟然間感到一股寒氣逼近,生性謹慎的韓玄道在電光火石間,眼角余光卻瞥見一把寒刀正以極其犀利的氣勢刺向了自己的脖子,心中微感吃驚,也來不及多想,此時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探出接應的左手化掌為指,那一指彈在了襲來的刀鋒之上,只是這輕輕一彈,那大刀頓時便從穆信的手中脫手而飛。

    “叛我者死!”韓玄道心中還真是想不到穆信竟然會背叛他,怒火中燒,穆信的身體因為慣性繼續過來,韓玄道的左手在瞬間又化指為掌,一掌排在了穆信的肩頭,聽得“喀嚓”之聲響起,穆信的肩骨已經碎裂,一股雄渾的勁氣擴散在穆信的身體內,穆信的身體又再次倒飛出,而他身體的筋脈只是在這瞬間就已經碎裂無數條。

    “砰!”

    穆信重重落在地上,口中鮮血噴出,韓漠卻已經飛奔過去,眼睛赤紅,“穆信,你怎樣?”

    韓玄道一掌擊飛穆信,冷哼​​一聲,正要收回手,猛覺得自己的手掌處火燒般刺痛,他抬手一看,只見自己的掌心處竟然出現了十多處小細孔,如同被十幾根小針刺破,而細孔之處,已經顯出灰褐之色。

    韓玄道神色巨變,厲聲道:“不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6 23:56
第一一三六章 男兒頌【下】


     韓玄道一看掌中針孔,便知道自己上當,他已經感覺到一股熱流從掌心順著手臂向上沖擊,感覺便要到得肩頭,當此之時,韓玄道已經來不及運氣抵擋,右手探出抓住自己的左肩,厲喝一聲,竟是將自己的左肩生生扯了下來,肩頭噴出鮮血之時,韓玄道已經將殘臂扔掉,右手出指如電,點中自己左肩數處穴道,那噴濺的鮮血很快便即止住。

    遭此大變,韓玄道臉上卻兀自保持了鎮定,只是那眼眸子裡的殺意更濃,他先看了布速甘一眼,只見布速甘此時躺在地面上,兩條裸漏出來的手臂已經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血肉模糊,多處地方已經顯出白骨,曾經風雲一時的風國名將,已經是奄奄一息。

    穆信重重落在地上,他不比其他三大高手,甚至都不能與修煉過《長生經》的韓源相比,被韓玄道盛怒之下的重重一擊,那強悍的勁氣已經將他體內的筋脈完全摧毀,穆信全身上下無數的毛細孔中,竟然有血液像汗珠一樣向外溢出,韓漠強盜他身邊之時,穆信已經活脫脫變成了一個血人。

    穆信口中鮮血泊泊直流,眼眸子深處顯出痛苦之色,但是兀自堅挺,見到韓漠過來,強笑顫聲道:“廳……廳長大人,卑職……卑職幸不辱命… …!”

    韓漠見他傷勢,知道回天無力,伸出手握著他手,嘆道:“你做的很好,公顏老手下……從無孬種,你無愧于紅鷹之名!”

    穆信呼吸急促,身上毛細孔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卻還是挺住道:“卑職……卑職潛伏至今,為了取信於他,殺害……殺害了不少自己的兄弟……廳長大人不……不要怨我……!”

    韓漠搖頭道:“要得到一些東西,總要失去一些東西,你無論生死,都是我西花廳的人!”

    穆信臉上顯出欣慰笑容,猛地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抽搐兩下,便即再也不能動彈,雙眸卻兀自睜著,只是臉上的神情卻顯得十分平靜。

    韓漠伸出手,為穆信合上雙眼​​,這才起身來,望著已經斷去一臂有些狼狽的韓玄道。

    韓玄道神情陰冷可怕,他的目光移到韓漠的手上,這才發現,韓漠的兩隻手竟然都戴著黑色的後套。

    方才韓漠一掌拍在穆信肩頭無事,自己拍在上面卻被毒針刺破了手,他心知是上了當,韓漠素來右手戴著黑色手套,熟人都習以為常,韓玄道雖然老謀深算,但畢竟也不是神仙,卻也忽略了這一點,現在想起來,韓漠雙手戴手套,恐怕早就是心有圖謀,如果不出意外,韓漠在入宮之前,只怕早就知道了穆信的真實身份。

    自韓氏家族崛起,韓玄道掌握大權之後,投奔他的人多如牛毛,穆信當初便是最早投奔自己的部下之一。

    其實穆信投奔,以韓玄道的性情,自然不會輕信,他暗中派人將穆信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甚至查出穆信當初與韓漠還有些仇怨,此後對穆信大加試探,而穆信就真的如同他的一條狗,指誰咬誰,對西花廳的人更是毫不留情,也正因如此,韓玄道心中的戒心才漸漸消去,開始重用穆信。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經過無數次試探漸漸對以信任的穆信,竟然恰恰是韓漠埋下的最深一顆釘子。

    此時他心中除了憤怒,更有一種挫敗感。

    這麼多年來,他處心積慮,謀算天下,將無數強大的敵手算計在手底下,而且一個又一個強大的對手在自己的算計中一一倒下。

    但是到了自己最為得意時刻,卻反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後輩恨恨地算計了一下,為此更是損去了一條手臂,其心中的憤怒和挫敗可想而知。

    只是盛怒過後,他卻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布速甘倒下,豔雪姬倒下,韓源倒下,甚至穆信死去,但是韓漠卻還沒有倒下。

    韓漠臉色冷峻,知道韓玄道斷臂之後,此時正是他內心受到極大震蕩之時,也是自己出手的最好時機,腳下如風,挺著血銅棍直往韓玄道殺了過去。

    一抹紫色的身影飄忽而來,雖然已經只剩一臂,但是盛怒之下的韓玄道卻也表現了一位氣境高手的恐懼實力。

    他的五指如同龍爪一般,就像從雲中猛地探將出來,迎向了韓漠的血銅棍,似乎想要以龍爪去抓住血銅棍。

    韓漠自然不會讓血銅棍被他抓住,他心知此時韓玄道的勁氣依然在自己之上,正面相拼,自己十有七八不是敵手,迎上的那一刻,便已經施展出太極步法,而手中的血銅棍也如同遊龍如雲,變幻莫測。

    兩人的身影只是在一瞬間就幻化成了兩抹飄忽的影子,在乾心殿中以超出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在縱橫交織著。

    兩道身影如光般飛舞在乾心殿之中,交鋒之間,因隱隱聽得風雷之聲,更有那清晰的玉石碎裂之聲。

    布速甘奄奄一息,呼吸已經十分微弱,而豔雪姬亦是輕喘著,俏臉蒼白,綿軟無力,在這一刻,這兩大高手都已經無力出手,只能將一切希望寄託在韓漠的身上。

    乾心殿內豎立的十多根龐大玉柱,此時已經有近一半在勁氣的侵襲下支離破碎,裂紋兀自在緩慢擴散中,玉柱隨時有倒塌的可能,而整個乾心殿甚至有垮落的可能性。

    韓源被韓玄道方才一擊,一條性命去了大半,老半天全身都不能動彈,骨頭似乎都有一種碎裂之感,他恢復許久,身體未能動彈,試了一下,卻根本無法起身,瞧見韓漠和韓玄道在苦鬥,一時間卻無法出手相助,只能忍著全身的劇痛,慢慢向不遠處的海王戟爬過去,想要重新握住韓族的鎮族之寶。

    韓漠此時確實是十分吃力,雖然韓玄道已經失去一臂,但是僅剩一隻手的韓玄道卻依然是攻勢兇猛,咄咄逼人。

    韓漠體內勁氣沒有完全復原,無法與韓玄道勁氣相抗,他固然憑藉太極步的鬼魅躲過韓玄道犀利狠辣的攻勢,但是韓玄道那飄忽的身影卻也是難以捉摸,在那棍影之中,韓玄道卻幾次便用赤手生生抓住了血銅棍。

    一聲沉猛的響聲,韓漠只覺得自己手中的血銅棍一震,一股巨力衝擊過來,卻是韓玄道生生用右手硬接血銅棍的攻勢。

    若是換做一般人,以手臂來迎擊血銅棍,十有八九會被血銅棍擊碎手臂的臂骨,但是韓玄道卻是在拼鬥之中,悄無聲息中已經將體內的勁氣聚集到了右臂之上,當他出右臂與血銅棍相擊之時,整條右臂實際上已經完全被勁氣護住,說是銅皮鐵骨也不為過。

    他明知韓漠的勁氣在這個時候弱於自己,那邊是想盡方法也要與韓漠一拼勁氣,而他這一擊顯然是陰謀得逞,韓漠手中的血銅棍在這一重擊之中,脫手而飛,而韓漠的身體也似乎被一股巨力推搡,連連後退,終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韓玄道這一次卻沒有停手,卻也沒有繼續進攻韓漠,而是轉身撲向了豔雪姬,厲聲道:“你設計害我,我要你臨死之前看著這個女人死去……讓你死不瞑目!”

    方才豔雪姬喊韓漠“小混蛋”,而且她陪著韓漠前來燕京涉險,韓玄道雖然不知詳細底細,但是卻已經看出二人的關係絕不簡單。

    因為折損一臂,韓玄道心中對韓漠的怨怒卻不是僅僅殺死他便能消解,想到豔雪姬與他或有極深的男女關係,所以他便要先將無力還手的豔雪姬殺掉,想在殺死韓漠之前,先給予韓漠精神上重重一擊。

    韓漠被韓玄道勁氣震退,坐倒在地,本以為韓玄道會趁勢攻來,已經做好扣動手臂中的袖箭阻擋一下,但是卻瞧見韓玄道沒攻向自己,反而攻向已經無力出手的豔雪姬,心中悲怒到了極致,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抓住韓玄道,但是此時距離頗遠,根本難以救應。

    豔雪姬瞧見韓玄道如同蒼鷹般向自己撲過來,俏臉上卻無畏懼之色,只是轉頭望向韓漠,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幽幽嘆道:“這次被你這小王八蛋害死了,下輩子……再找你​​算賬吧……!”她雪白的臉上一片平靜,一雙美眸緩緩閉上,唇邊帶血,淒美無比。

    韓漠此時心如刀絞,心中充斥著到達極致的怨念,他雙腳足尖在地上一點,拼盡全力向韓玄道飛過去,只想救下豔雪姬,但是距離太遠,而且韓玄道的速度比他還要快,眼見韓玄道一掌就要披在豔雪姬的螓首之上,韓漠怒聲咆哮:“不要殺她……!”

    幾乎在同時,他那伸出的右手忽然出現異象,戴在右手之上的異金屬手套瞬間四分五裂,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中指指尖陡射出去。

    金色的光芒就像一條陡然出現的金龍,整個乾心殿之內頓時被映襯出一片金色,耀眼的光芒讓剛剛拿到海王戟的韓源立時感到眼睛一陣刺痛,急忙閉上眼睛。

    金光陡起,韓玄道也被這一陣突然而來的金光所驚住,顧不得去殺豔雪姬,轉頭望來,就似乎見到一支金色的箭矢正向自己射過來,他想閃避,但是在這耀眼的金色光芒之中,他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以一種驚恐到極致的表情看著那道金色箭矢以閃電一樣的速度向自己的心口射過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7 17:55
第一一三七章 盡沒塵灰中


    韓濱從宣徳王府離開,縱馬飛奔,如同脫弦之箭穿過大街小巷,直向皇宮方向飛馳。

    他是韓玄道的次子,雖然並無官身,但是身份自然不同一般,進入皇城自然並不困難,素來少有人敢騎馬入宮,但是事情緊急,韓濱也顧不得那些規矩,飛馬入了皇宮,穿過重重宮殿,終於到得了乾心殿前那宏闊的廣場之上。

    白甲御林軍左右分開,如同韓漠入殿時一樣,也都依然是刀槍在手,韓濱飛馬而來,立時便有兵士長槍對準了他。

    韓濱厲聲高喝:“我是韓濱,誰敢阻我?”

    此時御林軍中卻也有將領認識韓濱,沉聲喝道:“侯!”

    呼啦啦一陣響,兵士們立時收起了長槍,而韓濱也不多做理會,駿馬如箭,穿過方陣,穿過玉橋,穿過廣場,終於到得乾心殿前。

    雨中的臣子們此時大都是苦不堪言,他們雖然不知道乾心殿內究竟是怎樣一個情況,但是從殿內時不時傳出的隆隆之聲,卻也讓他們明白,這大殿之內恐怕正在進行著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

    不少大臣心裡還在尋思,韓玄道如果真要殺韓漠,又何必將他放到乾心殿來,在皇宮之外,重兵包圍,韓漠那是插翅也難飛。

    他們當然不知道,韓漠固然進入氣境進退自如,而韓玄道亦是因為進入氣境而有絕對的自信能將韓漠擊殺在乾心殿。

    淒風冷雨,天地間暗淡無光。

    韓濱馳馬而來,卻是讓群臣的目光都投射了過去,其中大部分臣子都是識得韓濱,韓信策第一個從臣列中過去,拱手道:“三少爺,你怎地過來了? ”

    韓濱此時已經聽到大殿內隱隱傳出的拼鬥之聲,毫​​不客氣推開韓信策,二話不說,直往台階上沖過去,那攔在大殿前的白甲武士立時攔阻。

    韓濱赤手空拳,面對那一群白甲武士,聽到殿內的打鬥聲激烈無比,怒吼道:“閃開!”

    只是這一群白甲武士職責在身,便是韓濱,他們也不予放行。

    ……

    便在這時,殿外群臣將士俱都聽得一聲古怪的響動從殿內傳出來,那聲音猶如龍吟,隨即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整座乾心殿似乎在隱隱震動。

    “你們看!”一名大臣指著大殿失聲叫起來。

    不用他說,群臣已經看到,從那厚重的大門縫隙之中,卻又真真金色的光芒透射出來,大殿前的白甲武士門也都感覺到異樣,紛紛回頭,都是顯出驚駭之色。

    韓濱再不猶豫,一把推開身前的一名武士,三兩步衝上前,見到大殿門被鎖上,二話不說,抬起右腿,狠狠踢在了那大門之上。

    若是一般人,這大門就算被這樣一踢,也定然是紋絲不動,可是韓濱這一踢之力何等威力,就听得“砰”的一聲響,左門已經直直倒了下去。

    也就在這一時間,從那大殿之內陡射出耀眼的金光來,不少大臣被那金光刺的眼花,急忙抬袖摀住眼睛。

    韓濱亦是感到眼前一花,他一面抬袖捂著眼睛,一邊嘶聲高叫:“父親,小五,你們是瘋了嗎?”他衝進大殿之內,卻已經感覺到整座大殿在劇烈晃動著。

    ……

    韓漠自己也不知道,他右手無名指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如此異像,從無名指金光陡射出的一剎那,就連他自己也是眼前一片金色,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如果說此時殿中還有人能看清楚狀況,就只有一臉驚駭的韓玄道。

    他的手掌本已與豔雪姬的螓首近在咫尺,只要手掌觸碰到豔雪姬​​,豔雪姬必將香消玉殞,可是那道金光的陡然出現,卻是讓韓玄道的手再也落不下去,他一瞬間轉過頭來之後,看到那金色的箭矢,全身便再也不能動彈。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的古怪詭異之事,但是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異像,卻是讓他的頭腦在這一瞬間完全空白。

    金色的箭矢貫穿了韓玄道的身體,從他的心口進入,而後從他的背後突出,直射進韓玄道身後不遠處的一根玉柱之上。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整座乾心殿在劇烈地晃動,殿宇之上那琉璃瓦開始像雨屑一樣紛紛飄落下來,在劇烈的晃動之中,乾心殿內幾根被勁氣震盪已經傷痕累累的柱子正在發出令人驚悚的“咯咯咯”之聲,隨時都要塌陷下來。

    從韓漠指尖射出金光,到金色箭矢貫穿韓玄道身體,再到射入玉柱之中,一切都只是瞬間發生之事,大殿內那耀眼的金光在金色箭矢沒入玉柱中之後,便迅速地黯淡下來。

    韓濱此時已經衝進來,到得韓漠身邊,大聲道:“小五,你怎樣?”

    韓漠此時也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來不及多想,道:“三哥,大殿要塌了,快些救人……二姐在那邊,快將二姐救出去……! ”

    韓玄道被金色箭矢貫穿身體之後,整個人就像凝固住,又如同石頭一般,甚至臉上那震驚的神色都僵住,整個人一動不能動。

    韓濱看了韓玄道一眼,眼眸子中滿是痛楚之色,韓漠已經沉聲道:“三哥,快救人!”

    韓濱不再耽擱,瞧見韓淑和韓秦氏在不遠處躺著,飛奔過去,一手抱起一個,便往大殿外衝出去,聽得“轟轟轟”幾聲響,已經有數根玉柱轟然倒塌,殿宇頂部往下塌陷,那大塊的琉璃瓦落在玉石地面上,碎成千百段。

    韓漠雖然感覺體內血液翻滾,勁氣混亂,但還是咬牙挺住,強撐著爬起來,在亂石玉屑之中到得豔雪姬身邊,伸手抱住了豔雪姬嬌軀。

    豔雪姬本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料到會有這般變化,身體被韓漠抱起,美麗的眼睛眨了眨,輕笑道:“看來連閻王爺都不敢收我!”

    韓漠抱著豔雪姬便要離開,忽聽得一個聲音道:“韓漠……某……某的風國……!”

    韓漠回過頭,卻是布速甘躺在地上,臉上滿是悲涼之色,但是這位曾經風雲一時的風國名將眼眸子之內,竟然帶著幾許哀求。

    韓漠何等聰慧,只一瞬間就猜到了布速甘的心思。

    布速甘與韓玄道聯手組成天網,當然不是因為仰慕韓玄道,歸其根由,還是為了風國的利益,只是他自然沒有想到最後竟是這樣一番結果。

    韓漠可以想像得到,布速甘與韓玄道苦謀多年想要除掉數位名將,如果不是今日出現這樣的境況,如果韓玄道並無如此強大的武道修為,如果今日的勝利者是他們,那麼自今而後,布速甘將是四國之中唯一掌握著重兵的名將,其圖謀自然不小。

    布速甘一人身系一國之運,如今他已是命無多時,但是這位名將臨終之前,腦子卻還沒有糊塗,知道今日一敗,此後掌握天下運勢的十有**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他自然擔心韓漠秋後算賬,大興刀兵對風國不利。

    韓漠皺起眉頭。

    “某……某一人之罪,莫要……遷怒一國……!”布速甘強撐著說完這句話,口中卻又是嚮往直往鮮血,可見其傷勢之重,已經是回天無力。

    “轟隆!”

    有一根玉柱轟然倒塌,殿宇頂部又是一大片瓦礫飛落下來,韓漠知道殿內不能多留,冷聲道:“人有人命,國有國運……南蛇大人,莫憂身後事!”再不多言,抱著豔雪姬迅速向韓源那邊奔過去,一手抱著豔雪姬,另一隻手已經拎起韓源來。

    韓源手中握著海王戟,被韓漠拎起,一雙眼睛卻望向瓦礫紛飛中的韓玄道,大笑道:“惡有惡報,惡有惡報……!”

    韓漠帶著兩人往殿外奔去,此時殿內煙塵滾滾,殿內那許多奢貴的器皿都被瓦石砸成粉碎,頭頂上又是大塊的琉璃瓦砸落下來,韓漠使出全身氣力,豹子般向殿外衝去,忽地想起什麼,回頭看了一眼穆信屍首,心中一陣感嘆,也不停留。

    ……

    乾心殿塌陷,殿外的大臣們都是驚恐無比,紛紛後退,守衛在殿門前的白甲武士門也都紛紛從台階上下來,驚駭無比地看著那宏大磅礴的巨大殿宇塌陷下去。

    所有人都是驚恐無比,實在不知道是何樣的變故竟然能讓堅固無比的乾心殿出現如此驚心動魄一幕。

    他們瞧見韓濱第一個從殿內衝出來,一手抱著一人,很快就看見韓漠也從大殿內如獵豹般竄了出來,不少大臣心中“咯噔”一沉。

    韓漠出來,那是否就說明韓​​玄道已經敗了?

    韓濱出了大殿,厲聲道:“保護皇后娘娘!”早有宮女太監紛湧而上,接過了韓淑和韓秦氏,而韓濱回過頭,看著那大殿正在迅速崩塌,一咬牙,還是義無反顧地衝回大殿。

    韓漠與他交錯而過,見他要回去,大吃一驚,叫道:“三哥,你要做什麼?裡面危險,你不能回去!”可是韓濱此時根本不理會,還是衝進了大殿之中。

    韓漠幾個起落下了玉石台階,回過頭去,只見宏偉的乾心殿就像在地震中的房屋一般,在轟隆隆的巨響聲中,那塵灰騰起,嘶聲叫道:“三哥,快回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18 19:12
第一一三八章 勝者王侯敗者寇


    乾心殿前,群臣驚悚,眼見得那乾心殿一片片崩塌下去,所有人都是暗暗心驚,只覺得韓濱這一次進入殿中,想要活著出來,希望定是十分渺茫。

    韓漠卻是明白,韓濱再次沖回乾心殿,必然是要救出韓玄道,他心情極是複雜,方才異像突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此時卻也不確定韓玄道是死是活。

    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不希望韓玄道繼續活下來,可是他卻也不願意看到韓濱與韓玄道一起葬身在乾心殿內。

    一聲聲巨響傳來,雖然是秋雨之中,這裡的聲音卻依然是隱隱傳出,皇宮各宮殿內都聽聞到這裡驚天動地的響聲,后宮嬪妃們也都瞧向這個方向​​看來。

    韓漠放下韓源,又抱著豔雪姬輕輕放在地上,上前幾步,看著宏偉的乾心殿不復存在,而韓濱依然不見身影,心中頓時一片悲傷。

    “出來了……!”正當韓漠低下頭,不忍再看之時,卻聽得有人驚呼出聲。

    韓漠立時抬起頭,只見一道身影從那已經坍塌下來的大門如豹子般衝出來,手中更是抱著一人,頓時心中一振,但是很快心中便又生出殺心,無論如何,他今日也不能讓韓玄道繼續活下去。

    韓濱在塵灰中衝了出來,沒走出幾步,身後又是轟隆一聲響,若是再遲片刻,必將葬身其中。

    韓漠輕輕抬起右手,看著自己的手,手上那異金屬手套已經不復得見,他的目光盯在三根手指之上,此時五根手指,卻只有小拇指依然蕩漾著金色的流光,無名指的金色色澤卻已經完全消退,變成了肉色。

    韓漠輕嘆一聲,三根金指,已去其二,第一根金指是自救,第二根金指殺敵,卻不知這第三根金指將在何時發生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

    韓濱走下石階,在群臣的注視下,到得一處空曠處,將韓玄道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跪在韓玄道身邊,臉上一臉悲痛。

    韓玄道此時全身俱僵,瞳孔已經開始渙散,那金色箭矢射中他胸口,實際上已經將他心臟摧毀,他最後一絲勁氣護在心脈,苟延殘喘,卻也是命不長久。

    群臣見得韓玄道出來,便有幾人想要上去看視,但是大多數韓玄道的舊臣見到韓玄道明顯即將死去,卻都呆立不動,並不上前。

    韓玄道與韓漠的對決,已經分出了結果,如果不出意外,這大燕國日後的天下恐怕就在韓漠的掌握之中,如此時候,不少大臣心裡第一個念頭便是要盡力撇清與韓玄道的關係,以免被韓漠秋後算賬,那裡還會去貼近韓玄道。

    有十多名大臣本來要過去看視,但是見到大部分臣子巍然不動,當即便有五六名大臣停住了步子,剩下的幾人倒是快步上前,卻見韓濱冷聲道:“都不要過來!”

    那幾名大臣一愣,卻都停住步子,不再過去。

    韓玄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地面上兀自有雨跡,秋雨雖然小了,卻依然從空中飄蕩著細雨,打在他已經有些變形的臉龐上,他嘴角溢出的鮮血與雨水混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韓濱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了韓玄道的身上。

    韓玄道雙目睜著,看著天空飄浮的細雨,許久之後,眼珠在才轉過去,看到了韓濱,韓濱方才衝進大殿,固然救出韓玄道,但是當時瓦石落下,卻也有不少打在他身上,他身上已經有多處皮肉之上,便是額頭上也被砸了一個血洞,鮮血順著他的臉龐流下來。

    看著臉上滿是血污悲痛無比的韓濱,韓玄道輕嘆一聲,道:“讓小五過來……!”

    他聲音不大,但是韓漠卻已經聽到,皺起眉頭來。

    韓濱抬起頭,轉向韓漠看過來,卻並沒有說話。

    韓漠微一猶豫,抬步向這邊走過來,距離三四步遠,卻停了下來,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韓玄道十分吃力地轉過頭,看向韓漠,緩緩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今日我之敗,非韓族之敗……你之勝,卻是韓族之勝… …!”

    韓漠眉頭淡鎖,盯著韓玄道的眼睛,卻不說話。

    “國賊之名,由我來擔,韓族興盛,由你來抗……!”韓玄道兩句話一說,心口勁氣便開始紊亂,那已經被金色箭矢所傷的心臟頓時劇痛無比,他口中溢出如水般的鮮血來,韓漠情不自禁上前兩步,緩緩蹲下身子,淡淡道:“你可知你的錯?”

    “何錯之有?”韓玄道臉上顯出古怪的笑容:“沒有我的……我的高舉屠刀,何來你日後的昌平?勝者……勝者為王敗者……敗者為寇而已……!”說到這裡,韓玄道“哇”第一口噴出一道血柱,那血柱打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被細雨沖散,而他整個人劇烈抽搐兩下,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隨即笑聲戛然而止,雙目睜著,就此死去。

    ……

    ……

    直到兩日之後,京里的百姓們也還在紛紛議論著皇宮之中那座宏偉宮殿的倒塌,如此聳人聽聞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瞞得住消息靈通的京城百姓,只是他們實在不明白,宮殿坍塌,那需要何等樣的威力,如此威力,從何而來?

    只是兩日之後,百姓們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朝廷頒下了昭告,大燕國的皇帝陛下兩日之前龍駕殯天,但是在殯天之際,卻發生了古往今來十分罕見的異像。

    據昭告所言,他們的皇帝陛下在殯天之後,龍體忽然幻作金龍,金龍昇天,這才導致了乾心殿的坍塌。

    民心悲痛之時,卻又感到燕國國運的昌盛,金龍真身出現在大燕國,那麼普天之下,大燕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京里的秩序並沒有發生混亂,雖然小有波瀾,但是西北大將軍韓漠受皇后娘娘懿旨,率領百官穩定形勢,卻也是十分的有效。

    之後許多消息紛紛傳在京城,例如韓玄道隻手遮天野心勃勃,終被西北大將軍韓漠所平定,又例如韓玄道心狠手辣,將大理寺卿胡雪辛和兵部尚書范雲傲為首的諸多官員囚禁,在將他們解救出來之前,囚禁之所卻被韓玄道餘黨一把大火焚燒,胡雪辛和范雲傲兩大世家巨頭以及諸多官員俱都葬身於火海之中,又例如刑部尚書蕭萬長在一個夜裡被韓玄道的餘黨所刺殺等等。

    韓玄道之罪責,人神共憤,在他那些罄竹難書的罪責一樁樁被公佈於世之後,一批很有膽識的學子們竟是齊聚於戶部尚書府外,放火焚燒了戶部尚書府,一度造成京中秩序短暫的混亂,雖然事情很快就平息下來,但是國賊韓玄道的臭名必將遺臭萬年。

    至若西北大將軍韓漠,千里迢迢回京除惡,更是大義滅親,官方給予了極高的嘉獎,而市井之間也都是各有議論。

    ……

    風雲雷動的韓漠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借助於韓淑的旨意,迅速對京中的秩序進行了穩定,諸多被韓玄道囚禁或是罷免但卻有治國才能的官員紛紛官復原職。

    朝廷韓氏一族獨大的局勢並沒有改變,韓玄道苦心經營,朝野遍布韓族官員的情況依然延續,只不過韓玄道耗費無數心力經過無數血火創下的果實,卻由韓漠來品嚐。

    在韓派官員的心中,韓玄道固然是韓家的代言人,但是韓玄道如今即去,那麼手握重權的韓漠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韓族新的領袖,亦是成為了大燕國新的重臣。

    那些曾經效忠於韓玄道的韓派官員並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地繼續效忠於韓漠,而且為了能夠引起韓漠的注意,大部分的官員更是十分賣力地各盡其職。

    朝廷的風向,還是控制在韓派官員的手中,而這種局面韓漠自然不會反對,他心中雖然明白,在韓派官員之中固然有許多不學無術之人,但是當前局勢,他需要這樣一個根基穩住燕國。

    秋夜淒涼,韓漠站在韓玄昌的房中,看著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韓玄昌,心中一陣黯然。

    韓玄道死後,韓玄昌自然重新回到了禮部尚書府,被紅袖救出的韓夫人也重新回來,只是看到韓玄昌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韓夫人成日里以淚洗面。

    從韓玄昌的房中出來,韓漠來到了後花園,而二宗主韓正坤正靠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上蓋著一層毛毯,望著一棵已經光禿禿的樹梢發呆。

    韓漠背負雙手,站在韓正坤身後,許久之後才道:“四哥已經帶著二伯的遺體回了東海,只是……隱伯昨夜自盡,臨走前給我留下遼一封信…… !”說到這裡,微頓了頓,沉吟片刻,才道:“二姐生下的是公主,如今就在三哥身邊,但是此事我並沒有對二姐和三哥言明……!”

    韓正乾微微點頭,道:“韓隱從小追隨著玄道,玄道即去,他跟著去,那是忠僕……你讓人將韓隱的遺體送回東海安葬!”

    “是!”韓漠道,微一沉吟,終於又問道:“代王非皇族血統,二姐如今也知道此點,這兩日朝官都在議論新君人選……大燕內外局勢未穩,皇位遲遲空缺,必生變故……!”他走到韓正坤身前,蹲下身子,握著韓正坤的手,輕聲道:“爺爺,教我!”

    韓正乾凝視著韓漠,許久才道:“孩子,新君之選,不在你,不在我,你可以去問曹秀……!”

    韓漠眉頭一緊,片刻之後,若有所思,笑道:“孫兒明白了!”他起身來,道:“外面風寒,回屋歇著吧!”

    韓正坤搖搖頭,道:“樹有榮則有枯,一個國家有興則有衰,而一個家族也同樣如此……!”他目光重新回到那光禿禿的樹梢上,輕語道:“何去何從,孫兒,你心裡一定要有一桿秤!”

    “孫兒明白!”

    “你去吧!”韓正坤抬手道:“我一人在此靜一靜!”

    韓漠深知這一次韓家內部的巨變,已經讓老人心中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微微頷首,伸手為韓正坤整了整衣裳,這才緩步離去。

    行處五六步,忽聽韓正坤問道:“他們當真是被玄道所殺?”

    韓漠停住步子,回過頭,臉上顯出疑問。

    韓正坤緩緩轉過頭來,凝視韓漠,道:“范雲傲,胡雪辛……還有蕭萬長!”

    韓漠皺起眉頭,沉默許久,終於抬起頭,平靜道:“大燕國爭的太久,需要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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