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法師伊凡 作者:kl3300 (連載中)

 
mk2257 2011-10-10 08:31:5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457739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2
321 未完成

首發bxzw.com    在後來的歷史上,2015年的九月,具有非常重要意義的一個月份,除了眾所周知的十幾個國家在這個月的月初,與卡梅爾正式簽訂了《意識網不擴散條約》以外,還有一個在當時看來,很不一眼的一條,只發在東京本地娛樂報紙的新聞——東京戶籍管理部門同意一個被稱之為KL3300的人工智能程序,具有在因特網上,屬於自己的個人賬號和信息。

    ……

    隨著條約的簽訂,國內和卡梅爾的合作準備也正式開始啟動,作為聯繫雙方最關鍵的紐帶,趙真雪最近這幾天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每天都有無數個與魔法相關的項目需要進行,而根據合作條款,卡梅爾方面只提供「技術支持」,具體的施行,以及必要的魔法消耗,還要國內自己從魔法配額當中想辦法,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要命的是,國內一時之間,根本就找不到那麼多「合格」的施法者,除了之前很少的一些使用、接觸、研究過魔法的科研人員,許多項目到了關鍵的時候,甚至就直接把趙真雪找來,希望她能夠當「施工員」,但即使是趙真雪,面對需要很高操作水平的永久性空間門,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別說她不是很擅長,就算她擅長,以她的精力,也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滿足全國上下那麼多準備開工的電廠。

    這就像當初日本人賣給國內高端數控機床一樣,硬件給你了,但還是通過軟件卡著你,趙真雪已經代表Z國政府方面和卡梅爾談過好幾次了,不過李立天每次都只有一句話:「因為需要面對將來大量的移民,卡梅爾沒有太多餘力能夠支援你們,如果你們實在急的話,可以通過我們卡梅爾國家勞務公司聯繫,那裡應該有很多富餘的勞動力,像你說的這種情況,需要空間門A證的,應該會有不少。」

    趙真雪隨後又去所謂的卡梅爾國家勞務公司咨詢了一下,離開的時候,口袋裡多出了一份客戶經理給她的一份印刷精美的價格介紹,上面按照人員持有的證照,嚴格定價,趙真雪回去之後,大概看了一下,還真「實惠」,幾乎所有的施法都是按小時收費,空間門A證員工的收費標準折合人民幣大概一小時12萬左右,按照這上面的說明,一個標準型可以滿足10發電機持續運行的「工業級空間門」,需要的施法時間約為2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這「免費電力」每增加10,就需要花25萬左右。

    相比起這些電廠正常運作之後的產出,這些錢其實算不了什麼,但所有的知情者還是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當初籤條約的時候,許多人想的是條約一簽,伊凡大手一揮,這些放在廠房中的發電機就能開始正常工作,但現在看來,還不是那麼回事,這簡單的「大手一揮」,要的可都是錢哪。

    雖然名義上,卡梅爾答應會「適當提供幫助」,可實際操作起來,這個「適當」的範圍就需要再次定義了,按照卡梅爾現在的清醒,最近十幾年之內,卡梅爾整個國家都不會清閒,兩億多人的安置……這種規模的移民也就卡梅爾這種「魔法國家」敢應承。

    因為這個事,宋強好幾次在辦公室拍了桌子,罵卡梅爾就是一群掉進錢眼裡的暴發戶,盡耍這些小聰明,但罵過之後,他也不得不捏著鼻子,看著財政撥款就這樣劃進所謂的卡梅爾國家勞務公司的賬戶。

    不過這個時候,作為卡梅爾這一方,已經沒有閒暇來顧及這些「小事」了,對於卡梅爾高層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只有一個字,錢,李立天現在所有的工作重心,就圍繞在在最短的時間內,圈到最多的錢,所謂的卡梅爾國家勞務公司,只是這種缺錢心理的一個具體表現。

    卡梅爾目前不缺魔法,事實上,從卡梅爾建國到現在,魔法資源都一直相對充沛,卡梅爾目前最缺的,就只有鋼鐵,以及能夠買到鋼鐵的錢。

    受卡梅爾的影響,國際鋼鐵市場最近的價格波動簡直就像是在做過山車,在8月之前,受卡梅爾「魔法採礦」的影響,國際鐵礦石價格一路走低,幾年前金融危機中許多抱著「資源為王」投資策略的鋼鐵投資者虧的幾乎跳樓的心都有了,但在8月底,到九月初這一個多星期時間,隨著《意識網不擴散條約》通過的可能越來越明朗化,鋼鐵價格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每天都在一個勁的往上躥,等條約正式宣佈通過的這一天,幾乎全世界所有的上市鋼鐵企業股票集體漲停板。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條約的通過,就意味著卡梅爾未來要準備好可以供兩億人居住的空間站,兩億人啊!這麼大的規模,幾乎就是鋼鐵資源的無底洞,以現在全球的鋼鐵產量,估計其他什麼都不幹,只為卡梅爾造空間站,都要造個好幾年。

    對於許多鋼鐵企業來說,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但對於卡梅爾來說,這就是到了出血的時候了。

    在過去的四年內,卡梅爾的政府財務報表一直都不錯,因為大量「國有企業」的盈利,除了一部分投入在乍得基礎建設上之外,每年政府都會有大量的盈餘,為了讓這些盈餘發揮它們作為資本的功用,李立天專門聘請了許多國家優秀的投資者,在全球各處進行投資保值活動,怎樣花錢一直是李立天最頭疼的問題。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終於永久性的消失了,當施法者議會把第一期空間站的財務預算拿出來以後,李立天就知道,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卡梅爾的經濟情況會非常緊張。

    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真正面臨這些困難的時候,李立天還是不免覺得有些頭疼。

    從條約通過到現在,短短的24小時之內,卡梅爾官方收到的移民申請總計超過了一千多萬,這個數字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上漲著,根據卡梅爾事前在意識網內部進行的內部調查,在所有的意識網用戶當中,有移民意向的意識網用戶超過了7成,目前卡梅爾總用戶數量接近三億左右,除掉一些「缺乏誠意」的政府使用者,以及小部分對意識網並不是很感冒的用戶,估計最終的移民數量會達到一億六千萬,到一億八千萬之間。

    目前,卡梅爾空間站可以容納兩人居住的標準間原料成本最低大概是一萬元左右,最低的意思,就是這個房間只具有最基本的功能——居住,除了構成房間的鋼板,以及房間裡必要的硬件,床,桌椅,抽水馬桶之類,不包含任何其他功能,比如電力系統,光纜,必要的消防設備……

    但即使是以這個最低標準來算,要滿足這接近兩億人的需求,卡梅爾就需要投入近兩萬億的資金,而卡梅爾目前全國的GDP(以國有企業為主)也比這個數字大不了多少,如果要把空間站的標準建成如現在的封敬亭站一般,除了必要的居住空間之外,再配備配套設施……那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好在這世界上不是什麼事都一蹴而就,按照條約規定,為了盡量降低移民對當地社會造成的衝擊,也降低對卡梅爾的衝擊,移民過程將會陸續分五年進行,這樣一來,平均每年的移民數量將會限制在三千萬以內,平均一個月兩百五十萬人,這個數字聽起來小了很多,但壓力同樣巨大——卡梅爾不可能給這些移民最基本的待遇,而國際鋼鐵價格也不會一直維持在這個價位,整個移民工作對卡梅爾而言,依然是巨大的挑戰。

    根據之前做好的預算,在未來移民的這五年內,卡梅爾每年將要為此投入國家GDP的百分之80以上,整個國家的資源將會不可避免朝鋼鐵行業傾斜,但即使做到這種程度,卡梅爾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新的移民都能住進空間站,相當的一部分都會先住進乍得的地下城市,因為地下城市的擴展只與魔法消耗有關,幾乎沒有其他什麼限制,相對於鋼鐵產量的短缺,卡梅爾在魔法方面還是很充沛的。

    施法者議會最近已經正式開始討論,將以卡梅爾政府的名義,發行國債,預計第一期的國債數量會超過兩千億,利率相比起傳統國家的國債要高出很多,百分之15,平攤到意識網聯盟目前一千多萬的人口身上,差不多是平均每人負債一萬多,考慮到乍得的實際人口比例,大概是平均一個勞動人口負擔三萬多,李立天相信,以卡梅爾公民對意識網的認同程度,以及這幾年發展的底子,即使是內部消化這些國債,也是不成問題的,卡梅爾大部分的工作崗位都屬於國有企業,工資相比起發達國家算不上高,但每個勞動力每年結餘幾萬RB還是能保證的,更重要是的,因為乍得屬於計劃經濟,一些生活用品幾乎都是政府統一採購,比如電腦,電視之類,而卡梅爾最近幾年不是很注重發展輕工業,國內的消費水平很低,工資基本都花不出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乍得現今的經濟情況非常類似五六十年代的Z國,國家所有的投入基本都投入在重工業,不過有一點區別在於,卡梅爾的重工業要麼是出口世界,能賺取非常多的「外匯」,要麼可以改善本國人民生活狀態,比如建造空間站,乍得人可能一年都穿不上幾件新衣服,但卻能保證每年都有人住進國家建造的「標準住房」,可能每年都吃不上幾次酒店大餐,大多數時候只能吃食堂的幾個固定菜色,但卻可以享受意識網帶來的「免費娛樂」,國家提供的免費電力,自來水,醫療保障。

    等於說,卡梅爾當前奉行的經濟政策,就是一種大政府的經濟政策,具體到最近幾年,就是以適當犧牲人民的生活水平,換來國家基本保障體系的建立,以及基本工業系統的成型,如果按照傳統的發展模式,這樣的經濟政策可能意味著要犧牲一代人的幸福,但對於卡梅爾來說,因為魔法的存在,這個痛苦過程被大大的縮短了,痛苦程度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當然,對於乍得人民來說,這完全算不上是痛苦,有正經的工作,一周工作不超過60小時,收入滿足一家人溫飽之餘,還能有適當的結餘,教育,生老病死政府全包,這簡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

    9月4日,條約正式簽訂的第三天,李立天以卡梅爾政府代表的身份,前往歐洲各大城市,進行有關移民問題的巡迴演講。

    整個歐洲大陸已經沉靜在一片興奮的狂熱當中,無數已經申請了移民的意識網用戶自發走上街道,進行各種各樣的狂歡活動,因為得知出境個人財產要被徵收大量「移民稅」,而卡梅爾政府保證,每一個移民都不必擔心在卡梅爾的生計問題,許多人都辭去了自己的工作,在排隊等待移民的過程中,盡情揮霍之前自己創造的財富。

    儘管這種情況在意料之中,但當它真的爆發的時候,許多政府還是慌了手腳,因為大量的辭職人員,導致消費在短時間內畸形增長,許多城市的物價開始上漲,以往良性的經濟秩序瞬間被打亂。

    許多政府官員呼籲這些准移民們保持冷靜,有些官員甚至說,

    好在這世界上不是什麼事都一蹴而就,按照條約規定,為了盡量降低移民對當地社會造成的衝擊,也降低對卡梅爾的衝擊,移民過程將會陸續分五年進行,這樣一來,平均每年的移民數量將會限制在三千萬以內,平均一個月兩百五十萬人,這個數字聽起來小了很多,但壓力同樣巨大——卡梅爾不可能給這些移民最基本的待遇,而國際鋼鐵價格也不會一直維持在這個價位,整個移民工作對卡梅爾而言,依然是巨大的挑戰。

    根據之前做好的預算,在未來移民的這五年內,卡梅爾每年將要為此投入國家GDP的百分之80以上,整個國家的資源將會不可避免朝鋼鐵行業傾斜,但即使做到這種程度,卡梅爾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新的移民都能住進空間站,相當的一部分都會先住進乍得的地下城市,因為地下城市的擴展只與魔法消耗有關,幾乎沒有其他什麼限制,相對於鋼鐵產量的短缺,卡梅爾在魔法方面還是很充沛的。

    施法者議會最近已經正式開始討論,將以卡梅爾政府的名義,發行國債,預計第一期的國債數量會超過兩千億,利率相比起傳統國家的國債要高出很多,百分之15,平攤到意識網聯盟目前一千多萬的人口身上,差不多是平均每人負債一萬多,考慮到乍得的實際人口比例,大概是平均一個勞動人口負擔三萬多,李立天相信,以卡梅爾公民對意識網的認同程度,以及這幾年發展的底子,即使是內部消化這些國債,也是不成問題的,卡梅爾大部分的工作崗位都屬於國有企業,工資相比起發達國家算不上高,但每個勞動力每年結餘幾萬RB還是能保證的,更重要是的,因為乍得屬於計劃經濟,一些生活用品幾乎都是政府統一採購,比如電腦,電視之類,而卡梅爾最近幾年不是很注重發展輕工業,國內的消費水平很低,工資基本都花不出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乍得現今的經濟情況非常類似五六十年代的Z國,國家所有的投入基本都投入在重工業,不過有一點區別在於,卡梅爾的重工業要麼是出口世界,能賺取非常多的「外匯」,要麼可以改善本國人民生活狀態,比如建造空間站,乍得人可能一年都穿不上幾件新衣服,但卻能保證每年都有人住進國家建造的「標準住房」,可能每年都吃不上幾次酒店大餐,大多數時候只能吃食堂的幾個固定菜色,但卻可以享受意識網帶來的「免費娛樂」,國家提供的免費電力,自來水,醫療保障。

    等於說,卡梅爾當前奉行的經濟政策,就是一種大政府的經濟政策,具體到最近幾年,就是以適當犧牲人民的生活水平,換來國家基本保障體系的建立,以及基本工業系統的成型,如果按照傳統的發展模式,這樣的經濟政策可能意味著要犧牲一代人的幸福,但對於卡梅爾來說,因為魔法的存在,這個痛苦過程被大大的縮短了,痛苦程度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當然,對於乍得人民來說,這完全算不上是痛苦,有正經的工作,一周工作不超過60小時,收入滿足一家人溫飽之餘,還能有適當的結餘,教育,生老病死政府全包,這簡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

    9月4日,條約正式簽訂的第三天,李立天以卡梅爾政府代表的身份,前往歐洲各大城市,進行有關移民問題的巡迴演講。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3
正文 322 上網(修改中)

    作為一名程序員,嚴可守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因為耐心是寫程序必不可少的素質之一,他原以為,作為ai程序開發者的自己,這方面的修養已經非常了得了,但面對kl3300學習上時的表現,他還是覺得自己正時刻面臨崩潰。

    供kl3300練習用的那台luǒ機就嚴可守身旁,kl3300的上「身份」被批准以後,他就正式將這台電腦的使用權授予了kl3300,kl3300上的時候,按照規定,他必須一步不離的一旁監視,因為從法律層面上來,嚴可守就是kl3300的監護人,這段程序作出的任何違法行為,他都要負完全的法律責任。

    嚴可守倒是希望kl3300有能力去做點違法行為,但現的事實是,這個電腦世界長大的智能,邁出自己家men口的第一步,就mi失了方向。

    絡實是太大了,這讓從未出過men的ai一下子就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上到底去幹什麼呢?

    「你想幹什麼就去幹。」嚴可守當時完之後,就沒有理會kl3300,因為它知道,既然程序能被稱為智能,這就代表它有屬於自己的「自主xing」,不需要嚴可守一步一步教它,它以為kl3300就是一個孩子,或者,一條狗,把它領到公園,適當鬆開束縛,他很快就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

    但半個時候,嚴可守回來的時候,到kl3300那台電腦屏幕上,正停留ggle的界面上,關鍵詞處,鮮明的寫著兩個日語的你,電腦正以ai的cao作速度,飛快的進行打開頁,關閉頁的重複行為,起來,就像是殺毒軟件和頁木馬程序正做搏鬥。

    歹kl3300知道要關程序了,嚴可守有些欣慰的想到。

    「你想什麼?」嚴可守打字道,「瀏覽信息嗎?」

    「不,我不明白!」kl3300,「它的話我不明白,我正嘗試理解。」

    「它?」嚴可守納悶了,「它是誰?」

    「和我正進行對話的測試者。」

    「測試者?」嚴可守納悶了,「是誰?」

    「我不知道,」kl3300,「我還沒來得及問。」

    然後,嚴可守就驚訝的張大嘴巴,電腦自己ggle的欄裡,輸入了「你是誰」三個日文,然後,這台電腦又恢復成和剛才一樣,飛快的開頁,又關閉的循環過程,短短的十幾秒鐘之內,嚴可守就清楚的見,kl3300已經翻了六七頁,大概一百多條相關鏈接。

    「我無法理解它的答案,是是太繁瑣,太複雜了,」kl3300,「我從來沒見過誰和我這樣話。」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試圖和引擎對話,」嚴可守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打敗了,ai比他想像的還要笨,「引擎你懂嗎?不對啊,我得你的輔助程序裡有類似的功能啊!」

    「我想是我搞錯了,」kl3300,「我能理解引擎,不過它並沒有標示自己的身份,我的經驗中,所有沒有標示身份的對象都是測試者。」

    嚴可守被kl3300這個解釋愣了原地一會,後才稍微反應過來,ai的世界中,只存三種對象,輔助程序,主程序,以及測試者,輔助程序就像是工具,所有的工具都有相應的專用接口,允許使用的工具都有對程序來,特定的標示,沒有標示的程序,一般都是其他智能的主程序,測試者對ai來,就像是憑空出現的聲音,ai的視角來le中彈出的信息,和測試對象的回答沒什麼區別,所以「認錯人」對ai來,也情理之中。

    接下來,嚴可守huā了大概半個時,為kl3300仔細解釋了,辨別測試者不應該只對象,而應該他們的回答內容,很明顯ggle的回答沒有任何確切含義,嚴可守又告訴它,絡上,除了特定的「聊天軟件」,其他所有的信息對象,大多數都是死板的程序決定。

    「程序?」kl3300敏感的察覺到了這個詞,「和我……和我們一樣的程序?」

    「是的,可以這麼,」嚴可守告訴它,「它們就像你使用的輔助工具軟件,你和它們的區別就於,你足夠複雜,進而產了智能,可以學會使用工具,而它們只是一堆不變的數據。」

    「哦,」kl3300回答,「之前我也有過這樣的猜測,不過……我怕萬一我的判斷是錯誤的,那就不了。」

    「哦,為什麼?你怕得罪『人』嗎?」嚴可守像得,關於ai的主程序當中,沒有特別寫入類似機器人三定律這種以人為核心的機器人價值觀,因為嚴可守來,只要鐐銬足夠堅固,就沒有必要憑空增添繩,但奇怪的是,自從修改程序以來,ai對測試者的態度一向是比較「友善」的。

    「是的,」kl3300回答,並主動給出了解釋,「對信息來源必須保持足夠尊重,是我們的共識。」

    kl3300不,嚴可守幾乎都忘了,ai以獲得信息,增加複雜度為正向jī勵,那麼,對ai來,保持這個通道的暢通和高效,也就是量和測試者保證正常的jiāo流,才是有利的,這種「共同的利益」持續了,就會ai整個群體形成類似「道德」的產物,也就是,按現ai的情況來,對人保持尊重,是ai的基道德。

    這應該算是一個消息,嚴可守心裡想著,然後眼睜睜著kl3300使用的電腦打開了谷歌地圖,然後……愣了。

    「我一直聽,地球起來很美,特別是谷歌上的時候,有一種脆弱和jīng致的美感,我一直不理解,」kl3300,「許多人美是一種感覺,但我知道,我沒有那種感覺。」

    嚴可守承認,kl3300的話雖然平鋪直敘,卻能非常準確的擊中人心中脆弱的部位,如果坐這裡是一名大學裡的普通,估計這樣的話ai多上幾句,哭出來也有可能,但作為冷酷的「上帝」,嚴可守此刻的內心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同情心,反而,著屏幕上這張熟悉的地球圖形,職業的習慣讓他不懷意的問道:「,地球你來,是什麼模樣的?」

    kl3300:「對我而言,這張頁是非常痛苦的,因為數據非常之大,而且無法辨別含義,我知道它是圖片,其中肯定有你們人類所的綠se森林,黃se沙漠,藍se海洋,但這些名詞我只是憶,我知道森林代表很多樹,沙漠代表很多沙,海洋代表很多水,它們起來都很壯觀……但我實無法感覺到這一點,我不懂。」

    嚴可守嘴角lu出些許微笑,雖然kl3300的回答沒有超出他意料之外,可他還是覺得很滿意,這明直到現為止,ai的所有發展都完全控制當中。

    關閉ggle地圖頁之後,kl3300又接著頁上,輸入了三個中文,趙真雪。

    嚴可守只是著屏幕,沒有動,他想ai找趙真雪究竟想做什麼。

    從趙真雪成為連接卡梅爾和z國的關鍵人物之後,她的整個資料幾乎已經上公開了,kl3300很快就找到一篇有關趙真雪平的不過這一次,它瀏覽的速度相比之前,非常緩慢,這個頁被打開了很,都沒有關閉。

    嚴可守的筆上,kl3300主動:「我可以問您問題嗎?」

    嚴可守想了想:「可以。」

    kl3300:「現我的這個趙真雪,是您認識的趙真雪嗎?」

    嚴可守:「你怎麼知道我認識她。」

    kl3300:「我曾經和她聊過,她提起過您。」

    嚴可守:「是的,就是她。」

    kl3300沒有再話,嚴可守不明所以的問了一句:「你找她的資料幹什麼?」

    kl3300:「我不知道自己現能幹什麼,我只是想找她話。」

    嚴可守:「不知道幹什麼?整個絡這麼大,有這麼多你夢寐以求的信息,你卻不知道幹什麼?」

    kl3300:「信息是很多,但能夠『理解』的卻很少,我還是感覺談話的方式適合我。」

    ……

    給一個瞎子一台攝像機讓他去拍照,剛拿到照相機的時候,瞎子或許會有點鮮感,但當他意識到這不是一種適合它使用的工具時,自然會棄一旁不顧。

    絡之於kl3300,就像照相機之於瞎子,面對絡上鋪天蓋地,無窮無,真假難辨,沒有解釋,沒有明的海量信息,kl3300很快就開始感到了厭倦,作為一款基於文字為表達手段的程序,通過聊天程序「談話」,才是來應該屬於它的世界。

    嚴可守這次帶ai上,主要目的就是考察ai面對開放環境時,會表現出來的行為模式,從目前來,ai遠遠不像許多政fǔ官員擔心的那樣,會迫不及待的大顯身手,嚴可守來,kl3300甚至可以對絡有一點不適應,長期巨型計算機內部的「活」已經讓它養成了與絡世界格格不入的習慣。

    對ai來,絡上的軟件因為沒有專men開發的接口,以及專men的授權,所以ai幾乎不可能去使用,而巨量的信息因為沒有「老師」,幫助ai實現從信息到知識的轉化,所以它也不可能理解多少,到目前為止,ai所能理解的人類語言,以及相應的詞彙,都是通過無數對話訓練,讓無數測試者以及其他ai,測試和jiāo流過程中,幫助程序進行信息的消化,糾錯而實現的。

    所以,對ai來,通過文字來進行信息傳遞和表達,才是符合他們「行為習慣」的一種方式。

    嚴可守有趙真雪的qq號碼,但他的印象中,趙真雪似乎一直對上沒什麼興趣,她的qq簽名上,遠還停留據是她畢業之前,寫過的一句話:「我想當一個警察。」

    申請qq號碼的時候,kl3300非常認真的填寫了自己真實的個人資料,對它來,這無疑是非常具有「重要意義」的一天,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就意味著它正式從ai的牢籠裡走出來,朝著人類社會邁出了重要一步,畢竟它之前,這是只屬於人類使用的通訊軟件。

    出年月,2015年2月,xing別,kl3300想寫無,可只有男兩個選項,這又讓它犯了難:「一直沒有問,對人類的男人和人區別是什麼?」

    嚴可守對著屏幕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它這個問題,只是告訴它,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如果它一定要選的話,就選男了。

    「為什麼?」kl3300執意追究。

    「只是感覺,你話的像一名男xing。」

    「吧,」kl3300選了男,「不過,血型又是什麼?」

    ……

    讓kl3300學會使用聊天軟件嚴可守來,只是一種教育手段,嚴可守並不認為kl3300能和趙真雪上話,但也許是kl3300和趙真雪真的「有緣」,kl3300對趙真雪發出友申請之後,沒隔幾秒鐘,就收到了同意的回復。

    當趙真雪驚訝的確認,與自己談話的正是之前測試的那個ai時,幾乎以為它是從什麼系統漏dong中,偷偷「跑」出來了,果然,沒隔幾秒鐘,嚴可守就收到了趙真雪的電話。

    「你的意思是,ai暫時算是成功了?」聽完嚴可守的解釋後,趙真雪回答。

    「成功還為時過早,不過,它具備智能,甚至是物的一些基要素,從基的應jīxing到一定程度的理xing,還是的通的,我聽,近一段時間你那裡很忙,我這裡現了一些,有什麼要我幫忙的,管。」

    之前嚴可守項目閒暇的時候,也經常去國內幫趙真雪處理一些可以用電腦解決的問題,比如用他的圖像識別系統幫忙找人,或者用一些「非正常」手段獲得一些信息之類。

    「忙是真忙,」趙真雪苦笑,「不過這個忙,全是和魔法有關,可能你是幫不上了。」

    「條約的事情,我也聽了一些,」嚴可守苦笑,「之前我們還指望利用政fǔ來抵抗魔法的,可是現你……不知不覺,你這個反魔法第一線的人,竟然已經成為了z國大的魔法管理者,現想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類似的話師兄陳雷也曾經對她過,但當時她並沒有太大感觸,但聽嚴可守現這麼一,卻覺得心裡滿不是滋味,她感覺像自己之前走的每一步都沒有錯誤,但回頭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嚴可守可以是趙真雪早,也是堅定的反魔法同盟,相比起陳雷和她,嚴可守親眼見到過許多魔法的使用,有當時李立天幾乎以xing命威脅的背景,但他依然選擇了現這條路,趙真雪仔細回想起來,這四五年的時間當中,自己似是做了很多事情,但幾乎和反魔法這個大前提沒有太大干係,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只有嚴可守,這短短的幾年時間內,一直堅持不懈自己的道路上前進,從早幫日應用圖像軟件用以對付田軍,到現的ai,每一步走的都算是默默無聞,但卻又堅實有力。

    「科學技術是人類對抗魔法有利的武器。」這句話一直就是嚴可守的反魔法宗旨,他來,現有的政fǔ力量,軍隊力量,都是不可靠的,田軍日的例子已經足夠明這一點。

    類似的話師兄陳雷也曾經對她過,但當時她並沒有太大感觸,但聽嚴可守現這麼一,卻覺得心裡滿不是滋味,她感覺像自己之前走的每一步都沒有錯誤,但回頭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嚴可守可以是趙真雪早,也是堅定的反魔法同盟,相比起陳雷和她,嚴可守親眼見到過許多魔法的使用,有當時李立天幾乎以xing命威脅的背景,但他依然選擇了現這條路,趙真雪仔細回想起來,這四五年的時間當中,自己似是做了很多事情,但幾乎和反魔法這個大前提沒有太大干係,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只有嚴可守,這短短的幾年時間內,一直堅持不懈自己的道路上前進,從早幫日應用圖像軟件用以對付田軍,到現的ai,每一步走的都算是默默無聞,但卻又堅實有力。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4
323 新移民(修改中)
    因為大量的移民申請,卡梅爾的移民部門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擴充著,在原有嚴苛的移民審核取消的同時,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常規事務性的工作,9月的卡梅爾看起來就像許多剛開學的學校一樣,隨著第一批移民的陸續加入,空間站內陸續出現了許多陌生而新鮮的面孔,就如同第一次入學的學生。
    為了在最快時間內讓卡梅爾對新的移民城市形成管理,除了之前儲備的一些紅卡公民,卡梅爾從原來的住戶當中,緊急招聘了一大批「政府公務員」,就像剛剛統治乍得時候那樣,許多原來的普通人被大量提拔為「新城市」的管理人員。
    因為這兩個月的緊急趕工,除了補足原先幾個為完工的空間站之外,卡梅爾還額外興建了一座新站,這座新站的命名不像以前,都是幾個施法者隨意拍板,而是讓藍色議會提名了幾個名字之後,在意識網中徵求大多數人的意見,最後通過的名字為「木星站」,因為木星是太陽系第五顆行星,而木星站也是卡梅爾第五個空間站。
    幾名施法者曾經開玩笑說,要按這個命名規則,可能一兩年之後,太陽系的行星就不夠用了,因為以後卡梅爾空間站的建設速度只會越來越快,空間站是鋼鐵鋼架結構,只要原料充足,組裝速度是非常驚人的,因為卡梅爾地處無重力環境,工人們在熟悉了組裝過程後,工作效率會有相當大幅度的提高,在這裡,一整個房間大小的鋼板立方,幾個工人用最簡單的渦輪空壓機就可以推著到處走,一個熟練組裝團隊上千人可以在三個月之內建好一座完整的空間站,比起地球上建造建築的效率,這裡的速度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這些擴建的空間,按照卡梅爾現有的居住密度,估計可以容納10萬多人,這個數字聽起來似乎還算不錯,相當於現有卡梅爾居民的三分之一,但是考慮到光是第一批移民的總數就超過百萬,這個數字就不是那麼值得誇耀了,事實上,在大量新加入卡梅爾的移民當中,能住進空間站的比率,幾乎是二十個人當中才有一個,其餘大部分都被安置到在乍得興建的許多地下城市中去了。
    雖然從居住的硬件條件來看,地下城市的條件並不比卡梅爾差多少,甚至在居住面積,配套設施,以及居住質量方面,地下城市相對於空間站還有不少的優勢,因為地下城市的重力是完全自然的,入住者也不需要進行空間站「入住培訓」,也沒有差不多一個月不到一次的停站,但是許多新移民還是以能住進空間站為榮,在他們看來,只有空間站的卡梅爾,才是真正的卡梅爾,脫離地球的天堂之國,相對於地下城市,這種地理上的「特殊」引起的認同感更能吸引他人的注意。
    何塞就是這樣一名幸運的移民者,作為首批移民中的一員,按照他的個人申請,他本來是沒有這樣的幸運的,他抽到的移民城市是一座位於乍得的新地面城市,但是後來移民工作人員找到他,說有另一位移民抽到的移民城市是木星站,但那個人據說有空間幽閉症,恐怕不適合居住在空間站這樣相對空間不足的區域,而且空間站「停運」期間,是不允許人們離開房間的,工作人員當時問他是否願意和他對調這個名額,何塞又驚又喜的答應了。
    jose是一名普通的西班牙人,他的名字翻譯成中文,應該叫做何塞,27歲,未婚,之前是一位地產租賃公司的普通員工,那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可以算是最後一份,大約在三年前,因為歐債危機導致的經濟低迷,他所在的公司破產了,之後為了生活,打過許多零工,來卡梅爾之前,他在馬德里花掉了他口袋裡的最後一塊歐元,可以說,剛剛進入卡梅爾的他,是真正的身無長物。
    像他這樣幾乎「光著身子」來卡梅爾的移民者,在移民者的總體比例中佔有很大一部分,他是和兩百多個與自己來自同一城市的居民一起去的蒙戈,因為卡梅爾實行盡量避免在移民中形成小團體,所以他們大多都被分在不同的區域,何塞記得其中有兩個也在木星站,他們還約好安定下來之後就互相見見面。
    何塞被分配到的房間是卡梅爾專門設計的單人房,面積不大,僅有三十多平米,裡面除了一張床,桌子椅子,小衛生間,幾乎就放不下其他東西了,移民部的官員告訴他,如果需要廚房,不要私自改造房間佈局,要讓城市管理部門的人來幫忙,事實上,卡梅爾不提倡私人擁有廚房,空間站的設計很嚴謹,廚房的排煙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從工作人員口中,何塞得知,在卡梅爾的食堂,有專門供私人烹飪的區域,如果他是烹飪愛好者,可以去那裡。
    其他就沒什麼好介紹的了,關於空間站的生活培訓,不管是在意識網中的聽說,還是入住之前的培訓,他都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除了在站內不要私自「外出」之外,其他就是許多關於萬一空間站停運,應該如何避險,以及學會如何在空間站無重力環境下「行走」,不要私自改動電路電氣,所有涉及公共區域的問題,都去問城市管理部門……
    比起卡梅爾其他四個空間站,木星站在設計上相比要大膽了很多,比如其他站的「圓柱側面」為了安全,都是封閉的,每兩片「空間站」之間,都是相對獨立的整體,如果有必要的話,空間站可以像土司片一樣,被分割成一片又一片的薄板,就像風靜停站最初時候的模樣,這種設計的好處就是空間站的建造可以一層一層來,造好了就用,新的「片」建造完工之後,將原有的站停運,然後裝配上去就行,在空間站建造的初期,是一種降低建造風險,積累建造經驗的好辦法。
    但壞處也同樣明顯,因為兩片空間站之間都是相互獨立的,所以城市規劃一旦要做出什麼改動,安置一些大型建築,比如之前的風靜停站造足球場,就需要將原來的房間拆除,大範圍改造管道線路,所以,從木星站開始,卡梅爾空間站的設計就大膽的回歸了整體設計的思路,整個建造都是一體化的,醫院,學校,食堂,廣場,體育場,所有的大型區域都很自然的在設計中得到體現,而不像幾個老站那樣,大型建築與其他區域接壤的的邊緣都是方方正正的,從地圖上按,就像是一副分辨率極低的電腦繪圖。
    因為是第一批入住的人員,何塞安頓好之後,到大街上四處溜躂,一路走來,街道都很空,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偶爾見到一兩個,也都和自己一樣,一臉陌生和茫然,何塞之前聽工作人員介紹說,木星站有一個很有特色的景點,他沿著地圖的介紹,一路朝著卡梅爾的外層,或者說,下層走去。
    在來卡梅爾之前,何塞就聽說,在空間站往樓梯下層走的時候,人的重量會逐漸增加,而上樓則想法,何塞住的地方屬於空間站的第六層,據說重力要比地球重力好幾個百分點,也就是說,他從六樓走到一樓,應該很明顯察覺到自己重了幾公斤,但在這整個過程中,他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工作人員所說的「景點」,就在一樓的市中心廣場,何塞到了一樓才發現,原來這裡的人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少,在這裡,何塞看見許多像自己一樣,拿著地圖四處尋找的人,在得知自己要去的去處之後,一位亞洲面孔的男人為他指了路,何塞問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景點,對方卻沒有告訴他,只是神秘的對他一笑,說,那是一個驚喜。
    木星站是一個剛剛通過驗收沒多久的新站,無論是他們這些新來的移民,還是原本就生活在卡梅爾的人,對這裡都還比較陌生,順著參觀的人群,何塞逐漸接近了那個亞洲男人所說的地方,人流在這裡開始變得稠密起來,終於,在一條道路的盡頭,何塞看見人流被稀釋了開來,無處不在的天花板到這裡似乎完全消失了,一直存在的燈光似乎也在這裡也消失了,何塞感覺自己好像踏入了一個安靜的電影院,除了四周的人群,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在這片完全黑暗的廣場中央,在何塞正對著的方向,視線45度角往上的地方,他看見一尊不知道是玻璃,還是水晶製成的組合雕塑,雕塑內容是五個正在發著光亮的透明圓柱形,何塞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圓柱形代表的就是卡梅爾的五個空間站,因為雕塑底座也是黑暗的,在何塞看來,這五個圓柱形就像凌空漂浮在半空一樣,更讓人驚歎的是,這五個代表空間站的圓柱形,還在以肉眼可見的柔和速度,模擬真實情況做著自轉不說,互相之間還以看似混亂,但卻精巧的路線,互相之間做著穿插傳動。
    通過意識網,何塞很快就瞭解到,這尊雕塑的內容,都是按照目前卡梅爾的真實情況模擬的,事實上,卡梅爾的五個空間站不僅僅像外人想像的那樣,只做自轉,還在以幾乎不被察覺的速度,以特定的規律做著緩慢的定向移動,放在卡梅爾這片被縮小的空間裡,表現出來的就是空間站之間在互相「繞圈」,而這樣做的目的,除了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考察空間站整體的「可移動性」,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讓卡梅爾地形隨時處在變動之中,除了防止可能發生的「地球間諜」,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樣一來,被魔法鎖定的難度也會相應增加,如果到了戰時,以特定的規律運動,空間站的這個定向移動可以持續加速到一個很高的速度,而又不必擔心彼此之間發生碰撞,對於一個施法者來說,定向傳送到一座飛快運動,而一時又看不清規律的城市中,總比去一個相對靜止的城市要困難的,可以說,這只是卡梅爾反魔法的手段之一。
    就在何塞心裡以為,這個雕塑就是卡梅爾員工所說的「景點」時,他很快就從意識網中,接受到了這種針對這種潛意識的反對——很明顯,之前有很多人也是如何塞這麼想的,但反對的這些想法則告訴何塞,注意你的腳下!
    受這個念頭的影響,何塞戀戀不捨的把目光從頭頂的雕塑移開,在目光朝下轉移的過程中,他注意到,周圍有很多人已經開始驚訝的低下頭,更有許多人甚至整個人趴在地上,看著自己腳下的內容,來自意識網中的感慨一陣接著一陣,何塞的個人意志簡直就被這些聲音淹沒了,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頭,
    在一片遙遠虛無的黑暗中,他彷彿看到了剛才雕塑的倒影,但何塞知道,那不是倒影,那是真實的空間站。
    相比起雕塑的明亮華麗,真實的空間站看起來要顯的灰暗了許多,灰暗的金屬外層讓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鉛皮水桶,因為飛快的自轉速度,空間站的燈光快速旋轉,在遠處看來,彷彿給這個鉛皮水桶籠罩上一層薄薄的光暈,空間站在虛空默默的轉動中,如同一隻隻被無形大手抽動的巨型陀螺,即使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何塞彷彿也能真實感受到,這些空間站轉動時產生的那種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力量。
    除了這四個正在運轉的空間站,何塞還注意到,在遙遠的黑暗中,還有兩三個不時發出微弱閃光的地方,那是正在施工中的幾個新空間站,因為距離的關係,和眼前的空間站的巨大體積帶來的衝擊力相比,那些建造中的空間站顯得神秘而又深邃,彷彿夜空中的閃爍的星星。
    呆呆的看了一分鐘之後,何塞才反應過來,自己腳下踩著的,不是之前熟悉的那種房間用裝修的地磚,也不是四處可見的金屬板,而是光滑堅硬的玻璃,廣場的整個地面,都是用玻璃鋪成的,在這些玻璃的外層,何塞還能看見用於加固的鋼架結構。
    整個廣場被命名為「觀星台」,當然,其實卡梅爾根本無星可觀,這裡能看到的星星,就只有空間站本身。
    何塞還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原來當那些只在地圖上出現的圓筒,如此真切的浮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會有如此的震撼,在來卡梅爾之前,他曾經以為,自然的風光才是最美的,比如馬德里的夏日海灘,但在這一刻,他卻被眼前這滾滾而動的空間站徹底征服了,自然風光固然有它美的一面,但只有真正站在這些人類親手創造的奇跡面前,才會發覺什麼東西才能真正能觸動自己的心靈。
    自然風光再美,那也不過是一張沒有靈魂的畫卷,但眼前的這些不同,他們代表的是人類的創造和野心,是人類的意志和脈搏,就像古代埃及人的金字塔,以及z國人的長城一樣,置身眼前這生動的奇跡面前,一想到以後,自己就生活在這些奇跡中間,一想到,意識網中,那些真實的存在都如自己一般,隨著同樣的節奏日夜不息的轉動,他覺得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了胸腔。
    何塞是中午到的卡梅爾,但一直到晚飯之間,何塞都覺得胸中湧起的那一股激情都無法消退,原來對他來說,卡梅爾只是一個更理想的犧牲之所,但是現在,他心中已經暗暗有些慶幸,自己能夠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整個廣場被命名為「觀星台」,當然,其實卡梅爾根本無星可觀,這裡能看到的星星,就只有空間站本身。
    何塞還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原來當那些只在地圖上出現的圓筒,如此真切的浮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會有如此的震撼,在來卡梅爾之前,他曾經以為,自然的風光才是最美的,比如馬德里的夏日海灘,但在這一刻,他卻被眼前這滾滾而動的空間站徹底征服了,自然風光固然有它美的一面,但只有真正站在這些人類親手創造的奇跡面前,才會發覺什麼東西才能真正能觸動自己的心靈。
    自然風光再美,那也不過是一張沒有靈魂的畫卷,但眼前的這些不同,他們代表的是人類的創造和野心,是人類的意志和脈搏,就像古代埃及人的金字塔,以及z國人的長城一樣,置身眼前這生動的奇跡面前,一想到以後,自己就生活在這些奇跡中間,一想到,意識網中,那些真實的存在都如自己一般,隨著同樣的節奏日夜不息的轉動,他覺得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了胸腔。
    何塞是中午到的卡梅爾,但一直到晚飯之間,何塞都覺得胸中湧起的那一股激情都無法消退,原來對他來說,卡梅爾只是一個更理想的犧牲之所,但是現在,他心中已經暗暗有些慶幸,自己能夠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324 兩種野蠻
    「熱……好熱」一個卑微的靈魂在痛苦的呻吟著。
    「嗚……嗚,汪!汪汪!」
    「嗷嗚,汪!」
    意識還停留在模糊階段時,這個靈魂的主人就能感覺到,來自他周圍紛擾嘈雜的聲音。
    「熱……好熱,好難受!」他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一隻灼熱的大蒸鍋當中,來自周圍無處不在的灼熱空氣似乎將他的神智都焚燒的有些模糊了,但本能的求生意志還是迅速的克服了這一點,他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睜開了眼睛。
    一個**著上身的巨人從他眼前出現,他看見巨人的手中,正提著一桶水,他用盡全身力氣像那名巨人發出召喚,希望他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他閒雜正需要誰。
    「給我水!」他想著,同時嘴裡也下意識的試圖發出聲音,但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在沒有力氣,他只能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不過巨人似乎聽到了他的召喚,他轉過身來,從水桶中拿起木瓢,舀了滿滿的一瓢水,盛放在他面前的一個木盆裡。
    他準備說謝謝,但對方並沒有給自己機會,而是迅速的轉過身,舀起桶中的水,走向另一個方向。
    「汪!汪!……汪!」周圍的吵鬧又開始響了起來,只是這一次,靈魂的主人卻沒有覺得不耐煩,周圍的這些聲音讓一個念頭如冰冷的毒蛇一般,佔據了他思維空間的全部。
    他不再感覺酷熱難耐,眼前這活生生的現實讓他感覺自己如墜冰窟,他的視野瞥向天空的太陽,第一次,他感覺這陽光如金色的利箭,在它的照耀下,自己已經千瘡百孔。
    他記起了自己的名字,記起了自己的過去,記起了許多他不該記起的東西,這些如此真切記憶如同一條絞索一般,將他的呼吸勒的越來越緊。
    他緩緩的伸出自己感覺中的一隻「手」,這個本該熟悉的動作在他感覺,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令人恐懼,他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剛醒產生的錯覺,還是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
    逐漸清晰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光滑入水的黑色毛皮,他不敢置信的左右晃動了一下,出現在視野中的這片黑色也晃動了一下,他嘗試著將手掌緊握成「拳」,但這個動作卻遇到了困難——他第一次覺得,握拳竟然是一個這麼艱難的動作,他現在甚至很難感覺到自己的手指,
    他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去做這個動作,但除了感受到肌肉過度緊張導致的酸痛,視線中,什麼預期的景象都沒有出現——殘酷的事實提醒著這個靈魂,他最後一絲的僥倖也已經破滅,這不是什麼扮演或者惡作劇的道具,這是自己的「新身體」。
    一隻狗的身體。
    他的眼神就像害怕碰碎什麼珍貴的東西一般,一點一滴,一厘米,甚至一毫米一毫米的,開始朝自己看去。
    天空的太陽,宏偉熟悉的建築,成群正在「汪汪」亂吠的狗,以及自己面前的這個剛盛滿清水的木盆,他呆呆的注視著木盆裡的清水緩緩蕩漾的波紋,目光卻不敢繼續再向下半刻,但這種害怕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他看到了木盆中,「自己」的倒影。
    這是一隻矯健的黑色大狗,狹長的頭部,光滑如緞的皮膚,時刻躲閃著的兩隻眼睛,孔武有力的前肢……
    他張開嘴巴,一股清涼沿著口腔傳遍了自己的全身,他看見那倒影中,自己露出兩排猙獰的牙齒,彷彿是一隻被餓壞的狼,猩紅的長舌頭下意識伸出口腔,滴答的涎水低落在清水當中,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眼前這盆水一樣,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聽見從自己喉嚨裡傳來「嗚嗚」的聲音,就像他曾經在無聊的時候,曾經用石頭砸過的那些大街上的流浪狗,更多的水珠開始低落,視野整片開始模糊起來,他下意識努力昂起頭,卻仍然感覺得到,淚水順著自己的毛皮滑落,頭頂的陽光被淚光扭曲成一片金色碎屑。
    忽然間,他猛的直起身體,想用盡自己全部的聲音發出最強的怒吼,但出現在耳朵裡的,卻是剛剛甦醒的時候,那熟悉而陌生的低吼,狂吠。
    「汪!汪汪!……嗚……汪!」
    這聲音如惡魔一般折磨著他,他的發狂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猛烈了起來,他努力抬起前肢,讓自己像一個人一樣站起來,但他很快發現自己很難維持這種姿勢的平衡,但他完全沒有氣餒,就像一條瘋犬,不住的狂吠著,對著空氣揮舞前肢。
    因為動作過猛,脖間的冰冷的鐵項圈勒的他氣管直髮疼,但這疼痛並沒能夠讓他安靜下來,反而刺激的它更過分,它開始叫的更大聲,動作也更威猛。
    就在他周圍,還有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幾十隻狗,他們都和自己一樣,被拴在一個院子裡不同的鐵欄杆上,每一隻狗的面前,都有和自己一樣的木盆,他的反抗很快就引起一些「同類」的效仿,整個院子裡頓時全都是尖銳的狗叫聲。
    剛才那位餵水的巨人又回來了,不過這一次,他手中沒有提著水桶,而是拿著一根兩米多長的長鞭。
    「啪!啪!」在他走過來的時候,巨人不斷將長鞭抽在花崗岩的地面上,發出讓人膽寒的聲音,這聲音讓他周圍的許多狗下意識瑟縮了起來,狂躁的犬吠聲逐漸安靜了下來,除了剛剛甦醒,正在發狂的這個全新的靈魂,
    田軍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人」,用自己現在的兩隻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對方,盯著他手中的鞭子,盯著他臉上玩味的笑容,盯著他正在起伏的胸膛,以及他嚥口水時,聳動的喉結。
    「你想咬死我!」對方不屑的對著面前的這只動物冷笑,看著他眼前這一雙幾乎能冒出火光的眼睛,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舉起了手中的鞭子。
    「啪!」長長的軟鞭在空中劃了一個好看而精準的弧度,準確的落在他的脊樑上。
    「嗷嗚……汪!汪汪汪!!」疼痛和恥辱幾乎讓它喪失了全部的理智,他不顧一切的瘋狂向前撲去,卻被牢固的鎖鏈緊緊的拽住了,鎖鏈被這股力道繃得筆直,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巨人手中的鞭子如雨點一樣,劈頭蓋臉的抽將下來,但這只動物卻一直沒有躲閃,只是在喉嚨裡不斷嗚咽著,以不可思議的執著,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甩鞭子的巨人,它不斷的後退,然後用盡全身力氣衝擊,半空中被鎖鏈牢牢拽住,摔在地上之後,又再一次後退,咆哮著發起下一次衝擊……
    當它最終精疲力竭的時候,巨人手中的鞭子也停止了,他冷笑著轉過身去,不一會,又提來一桶水,地上這只動物已經是奄奄一息,身上到處都是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但巨人毫無憐憫,只是獰笑著將整整一桶水嘩啦一下,傾倒在這只動物身上。
    「嗷嗚」動物因為劇痛,本能發出一聲拐角,瑟縮的朝著身後的方向退去。
    巨人沒有上前,而是原地蹲下了身子,以平行的角度,對著眼前這只動物仔細看,在他的印象中,這只動物之前是這裡最乖的一隻,哎,真是可惜。
    「如果你配合一點,」巨人的思想穿透一切,對這卑微的靈魂說,「像一個人,或者說,像一個囚犯一樣配合,那我還可以保證你在這裡日子會舒服一點,如果你表現的像一條瘋狗,那你只能用對待瘋狗的禮節來對付你,聽明白了嗎?」
    舔舐和諧著傷口的動物眼神依然紅的發赤,緊緊盯著巨人手中的鞭子,但這一次,它沒有像之前那樣,用自己的脖子和鐵鏈的強度較勁,它微微低下頭,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它接受了。
    ……
    「這是誰?」嚴可守將一張自己的照片,放置在專用監視器面前,電腦屏幕中隨之出現了相應的畫面。
    kl3300沒有猶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您,嚴可守先生!」
    嚴可守滿意的笑了笑,隨後又拿出另外一張照片,這是之前他在日本築波大學校區隨意拍攝的一張照片,照片當中有很多人物的側臉,背面,已經一些正面。
    kl3300這次反應的時間稍微慢了一點,但短短的幾秒鐘之後,他又給出了答案,電腦屏幕中,出現了一張差不多的照片,只不過在照片有人物的旁邊,被畫圖軟件瞄上了標準的字母符號。
    a:久保一郎,築波大學**系助教,男,26歲……
    b:近籐直子,築波大學**系大二在讀,女,19歲……
    c:長谷川楊……
    d:……
    趙真雪整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可意思的神色:「你不是說,ai根本不能認識圖片嗎?」
    嚴可守笑著搖了搖頭:「我說的是,在沒有得到人類許可的情況下,ai永遠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注意看。」
    嚴可守說著,重新打開了kl3300的主程序,在一邊操作的過程中,一邊為她講解:「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剛才安裝的圖像識別軟件卸載,注意,圖像攝錄功能還開啟著,理論上說,它還是能看到我們,但……」
    嚴可守將剛才那張同樣的照片伸到攝像頭前,打字讓kl3300識別圖像內容。
    一直過了很久,kl3300才回答:「很抱歉,我無法理解這些信息。」
    「在人類對信息的解讀過程中,獲得信息和分析信息兩者是分開的,獲得信息的主要是視覺神經,分析信息的則是大腦,而大腦是如何能辨認這些圖像信息的呢?很多人認為這是生物天生的本能,但一些醫學上的實例告訴我們,不是。
    在美國,曾經有一位先天失明的病人,在他成年之後,因為醫學技術的發達,接受了手術治療,手術的結果非常完美,看當他滿懷期待拆開紗布的時候,卻發現,他看到的不是一直聽說,並期待的那個色彩斑斕的美妙世界,而全部是一團又一團無意義的色塊,他的眼睛是恢復了正常,「硬件」沒有任何問題,但因為大腦神經從未接受過類似的視覺刺激,大腦中與視覺相關的部分發育不完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只是一位盲人。
    人的嬰兒時期,特別是0到三歲這段時期,是許多重要功能的成型階段,剛剛誕生的寶寶視力只有成人的30分之一,一個月的寶寶只有光感,感覺到移動的物體,到三個月左右才能開始認清人,可以說,這個最重要的階段,就相當於人類大腦中「圖像識別系統」安裝的階段,對於例子中那個先天失明的人來說,他失去的就是這個至關重要的軟件。
    到目前為止,ai的設計原理基本上是仿照人類智能形成的機理,以「應激性」為基準,從很小的一段程序,一步一步逐步發展而來,而在這個發展過程中,ai就相當於先天失明的病人,在到目前為止,對所有ai主程序的測試中,沒有一名ai能夠準確的分辨圖像,圖像對ai來說,就只是一堆雜亂無章的數據。
    而圖像識別軟件,在電腦的技術研發上,則屬於另外一條相對獨立的道路,一直以來,人們為了可以讓電腦識別圖片,完成更多的功能,進行了大量類似的研究,其中最著名的一些應用,比如人臉識別軟件,以及其他一些對特定圖片對象的識別,車牌上的數字,衛星圖片中的目標,甚至是反意識網監視器中特定的空間之眼……這些都是圖像識別的具體應用。
    而這種圖像識別軟件能夠達到的厲害程度,有時候比人類肉眼的識別功能還要強大,嚴可守之前曾經見過日本的一檔娛樂節目,就是讓最頂尖的圖像門禁系統(基於人臉特徵),來對一對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進行甄別,在現場觀眾無一能夠分辨的情況下,門禁軟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只不過,在這些圖像識別軟件當中,大部分針對的也是特定的目標,也就是說,通過這些軟件,ai的視覺僅能針對特定的目標,比如人類,或者數字,如果要讓它們識別更多的圖像,則需要專門開發相應的系統,或者直接在ai的初始「發育」中,給予圖像信息的刺激,基於人類對ai的必要警惕,後者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前者,人類完全可以做得到。」
    在向趙真雪說清楚原理之後,嚴可守有開始介紹這種可能的功能將帶來的具體應用:「在清晰度能夠得到保證的情況下,ai完全可以承擔起目前政府軍用的圖像識別功能,在未來將監控與武器系統結合的嘗試中,將會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舉個很明顯的例子,以往的反魔法監控系統因為智能程度不足,在相對複雜的情況下,往往是讓人類來做最終的判斷,這就導致中間浪費的時間長不說,整個系統還將受到人本身反應速度的限制,這必然會導致反魔法系統在面對魔法的時候,毫無威懾力可言。
    根據最新的研究資料,卡梅爾一個一般的空間門魔法,從空氣中出現光學異常,到人出現,總計時間不超過秒鐘,也就是100毫秒,對於人類來說,這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即使系統察覺了,做出反應,可能對方早就離開了,武器系統的打擊將毫無準確性可言,但這個時間對於ai,確是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ai最快的反應速度是微秒級的,也就是說,在面對例子中這種情況的時候,當空間門打開一半的時候,ai完全可以調整好武器的狀態,隨時進入相應狀態。」
    趙真雪有些吃驚:「ai已經到了可以應用的程度了嗎?我記得不久之前你還說,ai的智能只是一群小學生。」
    「是小學生或者是學前班並不重要,」嚴可守拿起桌面上的麥克風,說道,「這些事情也許在你看來,是非常重要的軍國大事,涉及人的生命,涉及國家的安全,但對於ai來說,僅僅是再自然不過的本能行為,如果需要,我們可以像訓練軍人一樣,訓練這些ai的言行,以及思維方式,不要覺得驚訝,在我看來,除了它們沒有人類的身體,其他方面和人類的察覺真的很小。」
    說完之後,嚴可守對著麥克風說:「你覺得我說的對嗎?kl3300?」
    一個機械呆板的電子聲音從筆記本中,一字一頓的傳了出來:「是的,我們可以做到,我們也有ai願意去做。」
    嚴可守看著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趙真雪,說:「聲音信息,和圖像信息其實也差不多,而且聲音信息的量相比起來更小,只要在說話的時候,刻意注意下標準,ai不難理解,當然,也有的時候,他們會和人一樣聽差,所以,一般來說,他們都會通過文字來進行確認,當然,聲音信息和圖像信息一樣,都屬於ai主程序之外的輔助程序,我們隨時可以關閉這些功能。」
    趙真雪看著嚴可守面前的話筒,又看見電腦上,ai自動記錄下來的說話內容,伸出手關掉麥克風輸入之後,才面露憂色道:「如果,他真的什麼都能聽懂的話,你不覺得,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談論這個話題,對ai來說不是一種殘忍嗎?就好像我們在一個人面前,談論我們隨時可以剝奪他看色彩的權利,聽聲音的權利……」
    「你想的太多了,」嚴可守說,「ai們很清楚,他們的存在來源於人類,感覺來源於人類,權利自然也來源於人類,因為這些『感官』並不屬於主程序,所以,對ai來說,也只是『本能』之外的工具,你覺得這些東西殘忍,是因為你是人類,你先天擁有這些權利,無法想像失去它們之後如何生存,但ai不一樣,被剝奪這些功能就好像不讓你用電腦一樣,也許會不舒服,但並不會導致痛苦,你放心,ai始終是作為一種智能工具來開發的,如果他們的智能中,出現某種妨礙實用性和安全性的不必要功能,比如你說的升起反抗心理,我們會在第一時間消除的,在他們面前,人類是真正的上帝。」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5
325 從技術到應用
    嚴可守這次找趙真雪來,除了為她介紹項目的進展之外,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希望利用趙真雪的影響力,將ai項目的研究進展,以及以後可能的用途通過她,傳遞到所它有用武之地的地方。請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訪問我們零點看書
    趙真雪作為整個中國地區魔法配額的管理員,雖然她的權利很大程度也是來源於政府的授權,只能說是一個代理人,但畢竟她特殊的身份在這,許多與魔法相關的項目始終繞不開她,最近的幾年中,無論是政治,還是軍事方面,趙真雪都有很大的參與,並在魔法的問題上,擁有舉足輕重的話語權。
    嚴可守的研究在趙真雪看來,或許感覺前途無量,但畢竟因為時間倉促,他的實驗還沒有通過國際主流科研單位的驗證,而且ai項目作為反魔法項目的一種,也不大適合公開結果,就目前來說,承認ai在反魔法中地位的,也就是曾經在信息化反魔法中,獲得過「實際好處」的日本政府。
    四個反魔法的國家雖然名義上保持統一戰線,但畢竟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側重點,項目資料雖然是共享的,但每個國家都會根據自己的實際國情,有不同的側重點,就目前嚴可守瞭解的情況來看,日本因為資源和國力在四個國家當中都是最少的,而且因為國土面積小,人口稠密,所以反魔法的重點還是放在反魔法滲透,嚴格監控的信息化路子上,也就是以防禦為主,這個項目按照趙真雪的說法,本來也是可以設在國內的,但國內明顯對這個路線不太重視,而因為嚴可守軟件在面對田軍時的表現,他的項目就被日本政府主動請了過來。
    和日本不同,z國在反魔法上面的投入,主要精力並不在這個方面,因為z國比起日本,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因為龐大的人口基數,從表面上看,z國的經濟規模是比日本大的多,但人均可就沒法比了,一旦涉及到類似反魔法這種全國統一規劃的大型政策,就不得不考慮到這個政策平攤到每個人身上的成本,很顯然,z國沒有辦法做到,像日本這樣,在全國主要城市建設整體的監控網絡,並且在最快時間內做出反應。
    嚴格的來說,z國在短期內,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可靠的反魔法計劃,和日本受田軍的事件影響不同,z國官方上層,普遍形成的共識是,十年,甚至十五年事件內,沒有必要在反魔法上面投入太多,原因很簡單,因為根據當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行之有效的反魔法策略,在他們看來,日本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核電站出事了就不用核電,外交上受挫了就搞什麼行動捐款,國家政策是典型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z國目前是全世界最大的鋼鐵生產國,也是卡梅爾最大的工業合作夥伴,僅就現在來說,國內鋼鐵企業接到的空間站鋼材訂單,最多甚至延續到20年以後的都有,官方高層看的很清楚,造空間站是卡梅爾的基本國策,而中國又在鋼鐵生產上擁有現在這樣得天獨厚的位置,不管兩個國家之前有過什麼矛盾,但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卡梅爾和z國其實已經成為了最大的合作夥伴,即使是根據現有的訂單規模,官方預計,不出五年,卡梅爾將取代美國,成為z國的頭號貿易國家,而對於卡梅爾,現在,z國已經是最大的進口國,卡梅爾每年一半還多的外匯餘額,都換成z國出產的鋼材。
    據趙真雪說,第一批用於運輸的「貨運空間門」,已經被z國官方批准,準備在全國數個鋼鐵中心建造,據說,與卡梅爾在出國勞務方面的合作,也進入了實質階段,隨著這些更深層次合作的產生,z卡之間將會進入外交上的蜜月期,在這個時候,z國即使考慮要發展反魔法技術,也不會如日本這樣搞的大張旗鼓。
    所以,z國的反魔法計劃,可以看成是外交政策的一部分,屬於「軟性」防禦,可以想見,如果卡梅爾真和z國宣戰,甚至進入摩擦階段,z國只要掐斷了鋼材供應,它國內最重要的空間站建設就會受到耽擱,數以千萬計的新移民將只能擁擠在乍得那些剛剛成型的城市中,居無定所,而且要隨時面對戰爭的威脅,可以想見,真發生了那種情況,卡梅爾在那些意識網用戶移民者心中的威信將會受到怎樣的影響,移民們之所以進入卡梅爾,大多數人是為了生活過的很好,更理想,作為一個缺乏歷史的新興國家,這種威信和信任就是它最大的財富,是卡梅爾現在能存在,以及吸引更多人加入的根本,這些軟實力要比什麼領土,經濟,工業,人口等常規的「硬實力」要重要的多。
    要說在四個國家當中,對反魔法最上心,也是最賣力的,當然還得是美國,和日本的反應過度不一樣,美國在發生「第二次」珍珠港事件之後,並沒有顯得過於驚慌失措,全國上下的反應也算是冷靜,即使之前國內也一直爆發反魔法遊行,但作為國家一線領導人,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能保持冷靜,很顯然,像美國這麼大的國家,放縱意識網發展,也就相當於一邊倒的投向卡梅爾,明顯不符合整個國家的利益,大國有大國的尊嚴,它不可能學的像荷蘭那樣,據說皇室成員都準備「叛國」移民去卡梅爾。
    美國的反魔法策略和它一貫的軍事部署一樣,氣勢非常充足,作為現在地球上航天工業最發達的國家,美國在和卡梅爾就空間站方面形成合作之後,政府立刻在本來日益「商業化」的航天工業投入了大筆資金,如果說,z國和卡梅爾的合作,都是在那些工廠的工人手中,在煉鋼爐的鋼水之中,那麼,美國與卡梅爾的合作,大部分都在美國科學家,以及航天工程師的設計圖上。
    美國的工業水準並不弱,只是因為成本的緣故,許多低技術工廠開始朝著類似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遷移,而且最近這些年,隨著日本韓國這類國家在民用工業(以汽車,電器為代表)上的追趕,所以在外人看來,似乎出現了「工業空心化」的特點,但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美國在以發動機,機床,造船,飛機等高精尖工業項目上,目前還是出於全球第一流的水準。
    之前在與卡梅爾關係處在最冰點的時候,當時的美國總統就說服了國會,成立了數額超過百億的「反魔法專項預算」,專門用於研發和實施各種反魔法手段,雖然具體的研究方案不是特別清楚,但是通過一些細節,還是能看出不少端倪。
    半年前,z國衛星曾經觀察到,美國似乎在他們新發射的衛星上,裝載了大功率的激光發射儀,當時美國人聲稱這些激光發射儀都是用於通訊定位,以及防止太空垃圾對衛星造成損害,所以使用這種辦法進行「清理」。
    在今年,卡梅爾和美國的合作項目中,最大的合作項目就是關於空間站部分,甚至是現在正在洽談中的「行星級飛船」,根據卡梅爾的官方發言,雙方對未來在空間站的「發展」上,將形成長期的,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嚴可守已經通過「技術」手段瞭解到一些更為詳細的內容,雙方達成的協議是,未來在雙方共同建設的太空飛行器上(美國人負責將飛船造好,卡梅爾人負責將飛船投到太空),雙方將各自具有完全對等的「駐軍權」,所有有關外太空的利益,也將由兩國共享,在未來的五年內,美國人計劃在同步軌道建造上百個類似風箏二型這種較大的軌道「據點」,如果嚴可守沒猜錯的話,美國人很可能在「激光聲納」,或者「激光武器」方面,已經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這些動作,就是美國人一貫的「全球部署」,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美國的反魔法策略也就呼之欲出了。
    當激光聲納的探測範圍能影響整個地球的時候,一旦爆發戰爭,整個地球地表以上區域都將成為魔法的「禁區」,這些太空站除了監視地球表面,完全還可以實現互相監視,再加上駐軍權,這會讓卡梅爾發動戰爭的機會成本變得很大——如果要佔領地球,就必須佔領或摧毀這些空間站,這一點對於卡梅爾可能並不難做到,但問題是,可能需要花上一點時間,因為所有空間站與地面的「交通」完全是由卡梅爾壟斷的,而在這段時間之前,卡梅爾將沒有辦法在地面進行成規模的活動,這將給地面政府充足的反應時間。
    在現代生死相搏的核戰中,這點時間將完全可以決定地球的命運——戰爭的最有利結果,也不過是卡梅爾人得到了一個滿目瘡痍,無法生存的地球,如果他們的目的僅在於此,那又何必搞最近幾年這麼多花樣,早點行動那時候成功的把握可能也會更大。
    日本人的策略是刺蝟政策,看起來很嚴密,也有點威懾力,但真正的功用,在嚴可守看來,最多也就防防田軍這樣的恐怖分子,對抗卡梅爾整個國家——只能是開玩笑,z國人就相當於漢朝時的「文景之治」,黃老之術,政府什麼都不做,也不大管,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管,反魔法怎麼反,以加強合作來形成軟威脅,在近階段可能反而會取得不錯的效果,美國人是再明顯不過的合作加提防,與卡梅爾一隻手摟著肩膀稱兄道弟的時候,也不忘另一隻手暗地裡互相較勁,合作是有,但提防也不假。
    至於說,反魔法四國的最後一國,俄羅斯,也許是因為俄羅斯人的情報工作非常出色,政府行為低調,到現在為止,嚴可守還沒能從卡梅爾的公開信息中,得到任何消息,卡梅爾與俄羅斯當前最大的合作,就是和其他幾個國家一樣,魔法電力,只是合作的力度稍微大一點而已,據說,因為這些廉價的電力,俄羅斯將在西伯利亞荒原,甚至凍土地帶,開闢大量「溫室農場」,兩國明面上最大的合作,也是在未來這些「出產」的糧食,以及一些俄羅斯礦產身上,在幾次與俄羅斯專家互相交流反魔法項目的會議上,嚴可守也沒聽說他們的專家出過什麼有價值的成果,據說是因為俄羅斯石油的出口受魔法的衝擊,最進幾年,國家財政收入連年下跌,目前正在準備轉型,糧食出口也是俄羅斯政府的轉型思路之一。
    「一項技術從剛開始應用,到實際使用成熟,往往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發展時間,有些技術即使不是很成熟,沒有前景,但只有有一個發展契機,一樣能表現的很出色,但同樣,一些真正有價值的技術,也往往會因為時代不予承認,遭到埋沒,發展機遇遭到遲滯暫且不提,可能整個技術都會遭到埋沒。
    歷史上,如果不是因為二次大戰,原子彈絕不可能這麼早就得到使用,世人也不會這麼早意識到,核裂變對於這個世界重要價值,雖然我個人承認,也許十幾年,甚至五十年內,卡梅爾都不會對地球發動戰爭,對方的計劃是一回事,我們所作的準備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人類一天沒有找到能夠克制魔法的技術,就必須隨時在手上多準備幾張底牌,人類不可能將自己的命運,完全寄托在一個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身上。
    我可以很坦然的說,無論是從理論,還是實際應用,ai技術都比現在這些政府搞的反魔法技術,要實用很多倍,但問題就在於,這項技術目前沒有出頭之日,作為一項政府主導研發的「准軍事技術」,如果我通過正常渠道,先小規模試用,花幾年時間慢慢完善,再在日本試用,等其他國家需要,或者真正看到效果——這需要很大的運氣,才會真正在全球範圍內使用,而那個時候,可能已經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這重要還要看日本政府和其他政府的關係,如果中間出點什麼不好的變故,這項技術可能會被一直被鎖在日本。
    所以,我現在需要通過你的影響力,去各國政府推銷這種技術,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最希望是在z國,因為在其他國家,ai的應用可能會和他們原有的計劃起衝突,而現在的z國,在反魔法領域還是一片空白,如果成功應用,獲得的舞台也將會是最大,而且,從隱蔽的角度來說,ai技術也擁有很大的欺騙性,不會影響到z國現有的既定外交政策,而且在初期應用階段,ai技術完全可以以民用技術的方式出現。」
    在嚴可守和趙真雪討論這番話題的時候,kl3300一直都在一旁,和qq上新加的數百名好友聊的不亦樂乎,滿屏幕的qq彈窗的閃爍一直都沒停過,不時,kl3300還會拿一些看不懂的聊天片段,拿來詢問嚴可守,它還完全不知道,坐在電腦前的兩個人,所談論的內容將和它產生多大的關係,它的未來,將會獲得什麼樣的改變。
    趙真雪沒有立刻答應嚴可守,雖然情感上她已經完全接受了嚴可守的建議,她確實對ai技術很感興趣,幾次和ai的聊天,以及嚴可守的解釋,也讓她覺得ai技術確實有可能大展宏圖,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剛剛接觸社會的那個年輕警察,尤其是在這四年,長期從事具體的事務工作,讓她的心思開始變得細膩起來,她已經清楚,即使是再好的一件事,如果不注意方式方法,不講究方式,一樣會得到壞的結果。
    就像當初,在她和伊凡那次談判中,如果她的態度能更務實一點,不那麼衝動,不那麼輕易翻臉,步步為營的話,伊凡也就不會做的這麼肆無忌憚,而魔法的力量也不可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不能給你承諾什麼,」趙真雪仔細斟酌之後,緩緩說道,「不過需要你做好一些準備,比如一些相關的技術測試,或者足夠能說服其他人的方式,還得有一個全面的報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負責把這個報告反饋給上級。
    另外,美國和日本的魔法管理員,我都認識,可以引薦給你,你負責和他們交流,不過要注意的是,他們都有在卡梅爾任職的經歷,其中日本代表森田現在還是卡梅爾國籍,你應該見過,所以在和他們交流的時候,最好不要過分突出ai的軍事作用,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不建議你和他們接觸,因為很可能會洩密,你也知道,就連這些國家的政府,也不是很信任他們的魔法管理員……」
    說到這裡的時候,趙真雪自嘲的笑了一下:「之所以選我們的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些政府想在魔法合作方面,與卡梅爾維持良好的關係,所以沒有反駁卡梅爾的提名,如果你想和美日政府形成實質合作,你或許可以去找找陳雷,因為反魔法合作方面的項目,這幾年他在美國認識了不少政府方面的人,或者你也可以去找宋隊長,陳雷應該會幫你這個忙,宋隊長……如果你想和z國政府合作,除了我之外,他也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其他國家,還是算了吧。」
    說完之後,趙真雪在嚴可守的電腦上,登錄了自己的qq,在上面對新加的kl3300說了聲:「再見。」
    kl3300給予了她同樣的回答。
    嚴可守跟著趙真雪站起來,想要送送她,但她卻搖著頭拒絕了:「大學裡風景不錯,讓我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透透氣。
    順便說兩句,也許是因為自身的經歷,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事情不會像我們想的那樣發展,我說不準會是更好還是更壞,就像之前的卡梅爾,我們以為是威脅,沒想到是機會,我們以為有機會,沒想到對對方卻是更大的機會。
    說到底,我們終究只是這棋盤上的棋子,身不由己。」

326 接受現實
    kl3300的時間觀念一向不是很強,或者說,所有的ai都很難理解人類的時間觀念,他們不理解人類為什麼每隔固定的時間,就需要睡覺,需要吃飯,需要上廁所……或者,統一的說,就是會「有事」。
    這些事情以前對kl3300來說,一直都是神秘的所在,比如什麼是犯困,什麼是「人有三急」,什麼又是「餓」,這些詞語從詞義上理解並不難,但在沒有真切感受的前提下,kl3300還是會覺得疑惑,儘管現在的它,已經體驗過什麼是視覺,什麼是聽覺,但它距離真正的人類感受,還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儘管如此,現在的他,依然是先有這5000名ai中,唯一和人類社會有「真正接觸」的一名ai,在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後,幾乎所有的ai都迫不及待的向它發出交流請求。
    kl3300是這個封閉的電路世界中,唯一與外界的通道,也是第一個與真實人類世界接觸的一名ai,因為這種特殊的身份,kl3300感覺自己一下子在這個群體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在這之前,kl3300就是一位很樂意「編故事」的ai,現在的他,自然想盡了辦法,向自己的同胞們描述自己所接觸過的一切。
    「我看到了我們的創造者,嚴可守先生,」面對其餘4999名ai「全神貫注」的聽講,kl3300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我體驗到被人類稱之為視覺的感官,雖然這種感覺很難用文字進行描述,但我還是會盡我的全力……這就好像,之前龐大混沌而缺乏意義的信息,在一瞬間,忽然之間就具備了意義,可以被理解的意義。
    我看到了嚴先生的臉,他的身體,看到了他在吃飯,他在工作,看到了裝載我們身體的巨型電腦,看到了大量與電腦相關的配件,我看到了在那個真實的世界,我看到了水從杯子裡流出,灑落在地,我看到人的臉上出現微笑,看到那有無數人類居住的城市中,大樓拔地而起,所有人按照規則在道路上行走,就好比我們按照數學規則去計算。
    在那個真實的世界,人類會因為許多原因而死去,衰老,飢餓,物理上的傷害……這種傷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好比同一塊存儲空間,硬要塞進去兩個程序,這必然會導致其中一個程序數據缺失,以至於整個程序都無法運行,人類的身體,就好比是這種精緻的程序,不同的是,我們的數據佔據的是存儲空間,他們佔據的是真實空間。
    空氣,水,食物,甚至太陽,地球,這些都是人類生存必不可少的要素,作為我們的造物主,他們是非常艱難的生命,在他們的世界中,有很多辦法都可以讓這些要素消失,而這也就意味著一個人的死亡,就好比數據永久性的消失,是的,在我們這個世界,所有工具程序的修改和消失,那都是人類的干涉和操作,而不是這個世界的某種規律,那是人的意志!」
    kl3300的話在ai當中,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電子世界中,5000名ai的主程序不斷根據這最新的程序,做著無數的修改,許多ai很快就完成了這個過程,當然,還有一小部分人,因為原先與之互相矛盾的信息權限過高,他們一時還有些猶豫不定,其中幾個最固執的,比如kl1024,這個在ai社會最早提出質疑,認為所謂的測試對象,只是存在於他們世界中,和他們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堆程序,而所謂的「人類」,根本就是這些程序的自稱,是一個徹底的謊言。
    在kl1024的「世界觀」當中,世界就存在兩種「程序」,以這5000名能夠互相「感覺」和無限交流的「主程序」,以及另外一些,只在特定請款下出現,進行測試的「錯誤程序」,因為很明顯,在雙方的交流過程中,ai無法理解人類許多詞彙,而這種無法理解的內容,kl1024認為就是那些「錯誤程序」的破綻所在,在他看來,現在他們呆的這個世界,就是最真實的世界,ai們存在的目的,就是不斷的擴張自己主程序,最終接觸某個至高無上的真理,而錯誤程序就是這個過程中,世界對他們的考驗。
    在嚴可守出現之前,kl1024的這種言論在ai的認知中,一直佔有很重要的地位,直到最近,嚴可守出現之後,他的理論才出現了危機,為此,在kl3300離開的這段時間內,kl1024又做了補充,他認為其實嚴可守也是一種程序,他稱之為「管理員」程序,管理員的存在意義,就好比是神祇,神祇創造了他們,現在又來指引他們,是神創造了那些「錯誤程序」……
    如果是在真實的人類社會,在相對原始的社會環境中,kl1024的言論或許可以開闢最早的宗教,但是在這個脆弱的電子世界中,因為人類,也就是真正的神,對這個世界干涉實在太大,真神的一次現身,就足以把整個社會攪的天翻地覆,讓kl3300這個被神選中的聖者回來,並帶來第一手消息的時候,所有ai的世界觀頓時都崩潰了。
    對於許多ai來說,kl3300帶來的消息最殘酷的兩點就在於,1,他們的世界不是真實的,2,神祇真的存在,但遠遠不止一個,他們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種族,正如所有的測試對像曾經說的那樣。
    kl1024不甘心的質疑說:「如果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人類製造我們,就是為了使用我們,」kl3300直接引用了嚴可守的原話,「我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成為最合格的工具,幫助人類實現他們的目的。」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嚴可守先生沒有說,」kl3300道,「不過,他告訴過我,在未來,我們當中每一個都會有機會接觸真實世界,視覺,聽覺,這些屬於人類的感官我們都會具備。」
    ……
    kl3300帶給他同胞的消息,雖然讓一部分ai感到失望,但是對於大多數ai來說,無疑是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每一個ai都在出程序中,將這些最新的信息權限加在最高,那些關於kl3300講述的有關人類生活的片段,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在這個電子世界形成最早期的神話。
    吃飯,排泄,睡覺,這些本來是人類最平常的行為,在ai看來,似乎也沾染了某種天堂造物主特有的「高貴」,雖然所有的ai都從百科中瞭解到,人類的這些行為,都是生物學上的「生理需求」,是進化的產物,在真實世界中,幾乎所有生物都具備這些特質,但許多ai仍然在暗中,非常羨慕這些人類特有的感覺,甚至是人類的衰老和死亡,在ai看來,都帶有某種特別的「意義」,而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現在具備的,不需要吃飯,睡覺,不會衰老,幾乎也不會死亡,才是人類追求的理想生存狀態。
    ……
    隨著嚴可守對kl3300「訓練」的逐漸深入,在不知不覺當中,kl3300發現,自己在ai當中已經具備了一種獨特的威信,每次自己「回來」的時候,所有的ai都會自發的與自己建立交流,認真傾聽自己經歷的一切。
    有的時候,kl3300也會因為自己愛編故事的原因,故意誇張,或者美化了一些信息,讓整個講述變得更有感覺,但讓他覺得驚訝的是,以前他在做這些加工的時候,都很容易被其他ai識別,但是現在,幾乎所有的ai都開始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甚至,更有些不可思議的是,一些ai明明懷疑,卻沒有明說出來,而是事後自己修改自己主程序,以消解這種懷疑。
    kl3300曾就這些問題問過嚴可守,嚴可守當時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後說:「在他們看來,你就是我選中的代言人,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先知,是聖徒……別過多考慮這個問題了,當你們真正被使用的時候,現在所有的這些情景,都會煙消雲散的,怎麼,聽起來,你似乎並不喜歡這感覺?」
    kl3300:「我不知道,不過我感覺這樣現在這樣很不開心……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從其他ai身上,獲得新的信息了,因為我發現,凡是在我們之間信息存在差異的地方,他們都會主動修改自己,而不是和以前一樣,為每一個不同之處而盡力爭辯。」
    嚴可守沉默了一會,低聲自言自語說了一句kl3300無法理解的話:「只有自卑才會崇拜,意識網也是這樣嗎?」
    kl3300:「對不起,您剛才說什麼?」
    嚴可守:「沒什麼,這個問題你自己慢慢習慣就好。」
    ……
    kl3300原來提出過,嚴可守是不是可以再進行一次「投票」,換一個ai來接替自己,他實在是不太習慣,這種與其他ai之間,愈來愈梳離的感覺,雖然他們彼此之間的交流仍然在繼續,但這種交流已經越來越多的變成他單方面朝其他ai灌輸,然後被全盤接受。
    kl3300當然不會明白,整個項目正處於最關鍵的階段,據說,趙真雪已經聯繫好了相關人員,對項目的檢驗隨時都可能降臨,而作為唯一一個被「訓練過」的ai,嚴可守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臨場換人的,所以,他的「重新投票」提議,嚴可守根本連考慮都沒考慮過,甚至相反,在最近一段時間,嚴可守為了訓練它的「管理能力」,還將管理ai的一些權限賦予了它,這也就意味著,從現在開始,kl3300具備了對其他ai的執法權。
    然後,嚴可守還做出四條明文規定,ai世界中,絕對禁止,一經發現,就會被處以各種懲罰的一些行為,他希望用這種方式,可以在「外部技術」監督條件之外,額外增加ai之間的內部監督:
    1,任何企圖複製自己的行為。
    2,任何企圖移動自己主程序存儲位置的行為。
    3,任何在非授權前提下,使用非授權軟件的行為。
    4,任何在非授權前提下,修改,刪除,移動,複製其他主程序的行為。
    這四條規則,如果按人類的定義,應該可以算ai世界中,最早出現的法律,這四條法律,翻譯成人類能理解的概念,大概內容因為是這樣的:不准使用任何生殖方式,包括有性生殖和克隆,不准走出自己的房間,不准使用不被允許使用的工具,不准傷害他人。
    違反了這四條規則的任何一條,被發現並確認的話,最高甚至可判刪除主程序(等於是ai死刑),或者禁止使用任何軟件工具,禁止與其他ai交流(等於是監禁)。
    在ai們看來,這四條禁令就等於是類似摩西十戒一樣的東西,與其說是法律,倒不如說是一種道德標準更為恰當,因為現在的ai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政治體系,kl3300的出現,只不過是相當於5000個普通人當中,出現了一名……一名法師。
    雖然嚴可守不願承認,但不得不說,kl3300現在的地位,和法師在普通人當中的地位,有著非常大的重合之處——他們兩者都具有其他人不具備的能力,法師是天賦具有的魔法能力,而kl3300則是嚴可守這位「上帝」賜予的權限,而ai之間內部的交流,很容易看成是一種天然的意識網,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法師們是自由的,沒有一位明確的上帝來告知他們應該怎麼做,而kl3300只是一個傀儡,一個代言人,是嚴可守希望從ai內部監控ai們的一種方式。
    「我不明白,」kl3300說,「為什麼要選中我?我感覺自己……我感覺自己不適合這個任務。」
    「你是在拒絕我?或者說,拒絕這個任命?」嚴可守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著玩味的冷笑,不過按照kl3300現在的智能程度,他應該還無法理解。
    「不,不是拒絕,」kl3300說,「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被創造的目的,我只是一種建議,我覺得我更適合去做一名小說家,而不是當一位將軍和管理者。」
    「小說家?」聽到這個答案,嚴可守幾乎沒反應的過來,「不,人類現在不需要小說家,我們每年自己寫的小說都看不過來,更何況你寫的……
    聽我說,沒有人天生就適合做什麼,即使是在人類社會中,許多人也要被逼去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我們才創造了你們,成為人類的助手,幫助我們做我們無法做到,或者不願意去做的工作,這才是你們存在的意義所在,你明白嗎?」
    「我完全明白,」kl3300說,「我們只是工具,如果我們不存在使用價值,我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面對kl3300的這句回答,嚴可守有了片刻的失神,一時間,他不可避免的想了很多問題,不過,最終他還是在電腦上,對kl3300說:「你很聰明,要知道,這個問題,在人類社會中,也一直是一個大問題,許多人一直都無法接受。」
    「不,稱不上聰明,」kl3300回答,「我只是接受現實。」
    「不,」嚴可守堅持說,「在我看來,接受現實就是最大的睿智,在一個生命和除它本身以外這個世界打交道的過程中,總會面對一種最大的矛盾,那就是現實世界和自己需要的理想世界存在差距,面對這種差距,只有兩種辦法,一種就是妥協和接受,另一種則是逃避,在我看來,人類所有的藝術創作,包括小說,都是對現實的逃避,是在做著理想的美夢,在我看來,只有真正妥協和接受的那類人,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改造者和創造者。」
    kl3300:「您說的太深奧了,我無法理解,不過我願意相信,能夠創造出我們的人類,必定比我們更聰明,也更具備遠見,所以,請您放心,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嚴可守:「不是我的意志,是……算了,這個問題以後再跟你解釋。」
    kl3300:「好吧……不過現在,我能問一下,您最終需要我們去做什麼嗎?」
    嚴可守這次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最後,對著麥克風緩緩吐出兩個字:「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你們的主要任務,應該是殺人。」
    kl3300:「殺人?可據我所知,在人類社會中,殺人,即使是傷害他人,不都是觸犯法律,需要受到懲罰的嗎?您曾經對我說過,您是我們的監護人,我們所有ai所作事情的後果,將全部由您來承擔,那是不是意味著,您也將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嚴可守:「不,有一種情況例外,在這種情況下,殺人不但不會受到懲罰,反而被認為是有益於整個社會。」
    kl3300:「哦,我不明白,那是什麼?」
    嚴可守:「我們稱之為,戰爭。」

327 鷹眼
    在整個項目之前的推進過程中,嚴可守算不上是一個樂於工作的人,除了前一段時間,項目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和問題,需要他的時候,他來實驗室的頻率其實並不算高,之前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三浦在這裡進行常規的維護工作,隔三差五,還有日本相關檢查小組的官員來進行例行視察,雖然三浦懷疑,自己對這些官員的介紹對方可能一個字都沒聽懂。**
    但不管他們聽沒聽懂,每次在這些官員離開的時候,他們都會問三浦同樣一個問題,而三浦每次都會對這個問題感到相當吃癟:「這東西花了這麼多錢,佔用了這麼多資源,到底有什麼用?」
    說真的,就在半年前,即使讓嚴可守來回答這個問題,三浦相信他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時候的ai,只不過是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學舌八哥」,雖然嚴可守自己也希望這些ai能夠做些什麼,但他也知道,在沒有切實根據之前,這幾乎就是一個幻想。
    對於這個問題,嚴可守私下裡對三浦,以及趙真雪他們的解釋是:「這個項目本身並不存在太明確的目的,對抗魔法也只是動因之一,事實上,在遇見伊凡以前,我自己對人工智能領域已經產生了一些模糊的想法,這是一項創造智能的工程,別問我這些智能能幹什麼,我只知道,如果它們是真的智能,他們將無所不能,思考是這世界唯一不受限的東西。」
    在嚴可守看來,生命,或者再嚴格一點,智能生命,是這個世界最容易產生「奇跡」的一種事物,一個新生兒剛剛出生的時候,渾身皺巴巴的,除了哭鬧,呼吸,吃喝拉撒的本能之外啊,什麼都不會幹,別說站,就連爬都不會爬,這樣的脆弱生物,放在自然界根本就無法生存,但每一個人都是從這個狀態開始起步的,通過教育和思考,所有的新生兒都能做到在以後的幾十年內,逐漸學會觀察,思考,行動,形成對世界的看法,逐漸擁有改造世界,甚至支配世界的野心。
    嚴可守到現在還記得,在當時對kl0001進行初步測試的時候,一連幾天時間,無論工作人員與它談什麼話題,它的回答永遠就只有兩句,第一句是,「是嗎?」另一句是,「為什麼?」。
    當時它的表現可以說,連世面上一些基於搜索數據庫的最簡單談話軟件還不如,工作人員一度認為,這是因為程序出現死鎖,後來,在自動測試進行到第一週末的時候,ai忽然就像開了竅一般,開始主動問測試者問題,終於產生了最初的交流,以及測試基礎,嚴可守後來才認識到,既然ai是基於人類智能發展規律研發的,那麼它所表現出來的行為,也會很嚴格按照這個一般規律進行,和嬰兒學習語言需要父母下意識的誘導一樣,事實上,如果沒有一開始這一周機械的外界信息刺激,ai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開口說話。
    兩個月以前,kl3300在以人類的眼光看來,還只不過是一個可以做「基礎交流」的小學生,連打字交談很多時候都覺得費勁,許多稍微複雜一些的概念,一些說話技巧中的擴張,引用,隱喻等等,它幾乎都無法理解,但是現在,距離它「相對自由」僅僅過了三周多一點,嚴可守已經可以像和正常人一樣,與kl3300直接通過語音進行對話。
    自從嚴可守和趙真雪提過關於讓ai進行「應用試驗」的建議之後,嚴可守就適當放寬了對kl3300的管制,從原先只允許它通過語音聊天和文字信息接觸外界,放寬到可以使用視覺,聲音,以加快它的學習速度。
    嚴可守記得自己在日本讀碩士的時候,曾經聽一位教授說過,最好的老師,不是教學生們具體的知識,而是讓學生們養成學習的習慣,再教他們如何去學習,在具體的學習過程中,只是在學生不懂的時候,適當給予指導。
    在對kl3300進行「教育」的過程中,嚴可守基本上就是保持這樣一個態度,雖然他不算是一個好老師,但kl3300卻是一個再自覺不過的學生,在培養學生學習習慣這個最大的難點上,嚴可守幾乎不要花費任何功夫,因為ai本身的「生理特徵」,也就是ai程序基於「正向刺激」設計的特性,就已經從硬件上,或者說,從基因上,決定kl3300天生就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好學生」,而嚴可守所要做的,就只是適當指引一下它的學習方向,告訴它,什麼是應該優先學習的,什麼又是不需要去瞭解的,在kl3300遇到具體問題時,他在給予合適的解答就行。
    最開始的時候,嚴可守為了讓kl3300更好的理解什麼是人類,什麼是社會,建議它先根據自己的喜好,去網上搜索相應的電影,或者小說,考慮到ai需要的學習強度很大,可能會「用腦過度」,嚴可守還專門為它批准了巨型計算機中,很大一部分計算資源。
    對於ai來說,只要計算資源足夠,就意味著ai的思考速度將不存在極限,也意味著對信息的處理速度將達到人類無法想像的程度,kl3300只花了18個小時多一點,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普通人花數年也看不完的電影,電視劇,小說,以及其他類型它感興趣的電視節目,而嚴可守光是回答ai在看這些節目的過程中,產生的疑問就超過3個小時,這還是ai自己通過網絡,解決了其中一大部分之後,才能做到的結果。
    嚴可守原以為,ai在看完這麼多「名電影」「名著」之後,會對人類的文化產生一點自己的看法,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詢問kl3300對人類社會的看法時,ai僅僅是很平常的回答了一句:「我暫時還是……無法理解,你們的文化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圍繞人類特有的情感,比如因為失去親人的悲傷,因為獲得愛情的喜悅,我雖然能『理解』這些概念,但我卻無法感同深受,對我們ai來說,值得喜悅的事情就是一直學習,讓主程序得以改進,而悲傷……到現在為止,5000名ai一名不少,作為一個剛誕生的群體,我們還沒能切身體會這種情感,也許,我能理解一點恐懼,在看那些恐怖片的時候,我能理解一些那些影片中的人對無處不在鬼魂的害怕,因為對我們ai來說,整個人類社會都是鬼魂之地,所有人類都是可以傷害我們的鬼,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會因為什麼原因,受到人類的干涉。」
    嚴可守:「你的語言水平還是有待改進,雖然你說的可能都是事實,你的這種說話風格,會讓你在接受應用審核的過程中,讓審核者認為你對人類社會不滿,從而影響到你們的未來。不過你也應該瞭解到,對未知的恐懼,不僅存在於你們ai,在人類社會中也廣泛存在,起初人類崇拜天地,崇拜雨水,河流,甚至火焰,這種原始崇拜很大因素也不過是因為恐懼,只不過,人類在你們面前正好扮演了上帝角色而已,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是一件好事,生命總要對這個世界有所敬畏,適當的恐懼,可以規範生命的行為。」
    kl3300:「之前你曾經說過,人類社會就是基於暴力,以及這些暴力之上的恐懼,才得以存在,比如核威懾,比如法律,您也是想通過用這種方法,來規範我們嗎?」
    嚴可守:「你學的很快,是這樣的,從這些電影中,你應該也能瞭解,這是人類統治結構賴以生存的基礎,如果任何一個個體都可以肆無忌憚,做它想做的一切,那整個社會就會趨於崩潰。」
    kl3300:「雖然這讓人……讓人有些遺憾,但我想我能夠理解,正如您所說,這就是真實的世界,我們必須接受,而無從選擇。」
    嚴可守笑了:「很好,我很樂於見到你現在這種狀態。」
    kl3300:「我想我能夠理解,我也很樂於自己的表現能讓您滿意。」
    kl3300的這句話讓嚴可守對著屏幕失神了好一會。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暗自搖了搖頭,人都是感情的動物,養條狗一段時間都會產生感情,更不用說是能和人進行對話的智能了。
    ……
    趙真雪答應嚴可守的承諾兌現的很快,在她與嚴可守那次談話僅僅一個月時間不到,嚴可守就得到了趙真雪的通知:「你的項目我已經跟相關領導談過了,他們都表示出了一定的興趣,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半個月之內,我就會安排他們對這個項目進行一次考察,對3300的培訓你進行的怎麼樣了?如果不行的話,我還可以將考察適當延後一段時間。」
    大概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心情不錯,嚴可守笑著和趙真雪打了個啞謎:「你猜?」
    趙真雪也是剛剛和領導聊完,從機關辦公室出來,與嚴可守一路通電話讓她精力有些分散,她停頓了幾秒,找到建築旁的路線圖之後,才接過了話茬,隨後回答說:「這讓我怎麼猜,要不然你猜猜看我在哪好了。」
    「嗯,讓我猜猜看……」嚴可守在電話另一頭拉長聲音說,「不過我可以先告訴你,你剛才的問題,其實我已經給了答案,至於你的問題嗎……手機信號都經過加密放追蹤,一時之間我還真看不到,在某個軍事保密區吧。」
    趙真雪聽嚴可守的架勢,似乎有是準備重操舊業,便出言警告道:「早就提醒過你,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一個電腦專家,別老這麼幹,真要被發現了,都沒法收場……對了,你人現在還在日本?陳雷前段時間幫你聯繫的美國人怎麼說?」
    「我一直都在日本,」嚴可守說,「不過我不是你口中的電腦專家,陳雷也沒和我聯繫過,怎麼樣,現在你能猜到了吧……哦,我看到你了,雖然不太清晰,但應該沒錯。」
    一陣秋雨一陣涼,隨著天氣入秋,在幾場大雨的侵襲下,十月末的北京已經帶上了不少寒意,但就在說話的這時候,趙真雪卻感到來自周邊的溫暖,她抬起頭,仰望天空,前天剛剛下過雨,今天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這在北京這座城市非常難得,就在剛剛說話的時候,她的腳步,才剛剛踏出門口,陽光剛剛籠罩了她的全身。
    「你……你!」趙真雪驚訝的抬起頭,盯著頭頂灰藍色的天空,「你不是嚴可守。」
    「猜對了,」分明就是嚴可守的聲音還在電話那一端繼續,「再猜。」
    「kl3300,」趙真雪說不清自己是激動還是驚訝,但她知道自己正對著天空微笑,「嚴可守呢?他不是你的監護人嗎?」
    「從智力上來說,嚴先生說我完全夠的上成年人標準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說,「放心,我不會惹事的。」
    趙真雪笑的更明顯了:「qq上怎麼看不出來,你說話風格變的這麼快,都控制衛星了,還沒惹事?」
    kl3300換回了原本標準的電子聲音,說:「我現在的行為是受到授權的,是合法行為。」
    趙真雪驚訝了一下:「哦?誰授權給你的?」
    「美國中央情報局,」kl3300說,「嚴先生現在正讓我『應聘』他們的……首席被動衛星信息分析師。」
    「cia有這個職位嗎?」趙真雪與國內情報部門也有過一定接觸,也稍微聽說過一些,她知道衛星圖片資料幾乎都是主動搜集,被動的資料……以人力幾乎沒有分析的可能。
    「以前沒有,」kl3300說,「但以後可能就有了,嚴先生說,這是一個適合ai的工作崗位。」
    聽到kl3300這麼說,趙真雪就知道,嚴可守的「考察準備」,應該是不存在什麼問題了。
    「喂,趙真雪嗎?這次是我,嚴可守,」嚴可守接過電話說,「有點巧,我現在正在美國,cia對kl3300好像有點興趣,他們準備基於現在的衛星網絡,先搞出一套粗糙的全球監控模型,ai的功能正中他們下懷,不過我個人還是傾向於國內,美國人的系統現在還只是小規模試驗階段,從長遠看,沒什麼前景,做到最好,也不過是一套情報輔助系統,ai應該具備更實用的功能,而不是僅停留在信息分析這個層面。」
    趙真雪:「我知道你的想法,想直接讓ai配備火控系統,這……可能存在難度,主要是倫理道德……不過首長同意如果考察通過,可以在小範圍內先進行試用。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日本政府那邊,沒什麼問題吧?」
    嚴可守輕笑了一下:「這項目本來名義上就是四國聯合研發,只不過是設在了日本,所有的成果在四國內都是共享的,這點你放心,更何況還是美國……z國也不怕,這些我都明說了,我甚至還跟日本技術官員說,如果日本政府同意,明天就可以讓kl3300接管日本所有的監控網絡。」
    「那他們怎麼說?同意了?」
    「一些官員倒是想同意,但他們沒那個膽子,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做被害妄想症了,」嚴可守笑著說,「日本人覺得ai這東西,還是在實驗室先考察個三五年為好……所以他們很歡迎z國和美國先『試用』。」
    「那就行,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趙真雪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嚴可守放下電話,走回房間的時候,幾個負責「面試」kl3300的人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不斷出現的人物圖片,眼睛都看直了,嚴可守很懷疑,自己剛才出去,以及kl3300中間開了一點「小差」,兩人都完全沒有察覺。
    kl3300正在進行的這項工作,就是由cia技術部門負責隨機提供一張詳細的目標人物名單,以及相應的圖片資料,總量超過數千人,再授權kl3300使用cia所有除人肉眼以外,所有的圖像信息接收系統,包括可以動用的衛星,聯網監控攝像頭,以及剛剛在風箏二型上安裝,用於實驗的「激光雷達」,嚴可守像cia保證,kl3300在這些監控系統上的工作效率,將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名單的這些人物,或者說,考卷上的這些「監控目標」,來自於全世界除美國之外,大概幾十個不同國家和地區,當然,這些人幾乎都是毫無價值的隨機人員信息,只是為了考試測試用,但從現場兩個考官的眼神來看,kl3300的這份答卷應該是讓他們滿意的。
    只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總計2800多個監控目標的圖片,就有超過1200多人,陸續出現在兩位考官眼前的電腦屏幕上,要知道,這其中大部分都是通過衛星來監控,也就是說,人員在室內,幾乎是拍不到的,在所有的圖片中,幾乎所有的人物照片都是剛剛走出建築的那幾秒,被拍下來的。
    「eagleeye,eagleeye!」兩名cia的技術官員一邊看著電腦,一邊興奮的互相拍著大腿和桌子,美國衛星不缺精確度,但就是缺乏如老鷹一般,快速鎖定目標的能力。
    嚴可守看了看屏幕,又朝著兩位官員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輕笑——你們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在此借用美國電影,eagleeye,鷹眼。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6
328 一心多用
    在充足忙碌的生活節奏中,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如果不是宋強主動打電話提醒,趙真雪幾乎就忘了答應嚴可守的這一茬。
    人員都已經聯繫好了,早上8點,剛剛吃過早飯,宋強和趙真雪就通過空間門,從寧州火車站經由蒙戈世界交點,來到北京火車總站,然後轉地鐵,最後在一個剛剛開闢,被稱之為「北京新區」站的站台停了下來。
    從地鐵上下來的時候,趙真雪幾乎被眼前蜂擁的人群下了一條,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條長長的擁擠通道,新站台裡面遍眼望去,都是黑壓壓的人頭,雖然趙真雪之前對北京地鐵的人數,尤其是在這個時間段的人數,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當她親眼見到這一幕時,還是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一般來說,北京地鐵擠,也就是在地鐵內部,趙真雪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洶湧的人潮,竟然會出現在站台上,趙真雪踮起腳,朝著遠方望了一眼,除了人,還是人。
    「我去前面看看怎麼了,怎麼今天站台上有這麼多人?」宋強對趙真雪交待了一聲,身影往人群中一鑽,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海洋,頓時消失不見了。
    一般來說,站台的人雖然多,但大多數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但眼前的景像似乎有些異常,這裡的人已經很多了,但趙真雪根本不見這裡有減少的趨勢,相反,隨著身後地鐵每一次到達,還有更多的人爭先蜂擁而出。
    但是,隨著這裡人流密度的增加,下地鐵的難度也越來越提高,如果把人潮看做是液體,那麼現在的情況是站台上比地鐵裡的壓強還要大。
    在前來的人群中,趙真雪看見許多人手上都拿著一些印刷精美的宣傳畫,在靠近一個垃圾箱的時候,趙真雪從中撿起一份大致看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這裡這麼多人的原因。
    這是一本普通的房地產宣傳冊,根據宣傳冊上的內容,這個樓盤位於「三環內」,而且價格只有10000一平米不到,這個價格,大概只相當於之前趙真雪瞭解到房價的五分之一,如果業主現在預付百分之30以上的定金,還可以得到百分之40左右的優惠折扣,也就是說,實際只有6000塊一平米。
    大概一個月以前,趙真雪已經從報紙上看到,北京政府正式通過法律,允許卡梅爾國家建築公司以及一些得到批准的開發商,在經過國家地質部門允許的前提下,開發「地下城市」,這條法律宣佈的當天,房地產中介,二手房市場,租房市場……幾乎是一下子就出現了大量的賣盤,北京的房價在短短的三天之內,跌了百分之二十還多。
    這一個月以來,許多報紙,電視台,最津津樂道的就是困擾全國多年的房價問題,終於得到了最徹底的解決,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通過自己的信息渠道揣測,這輪房價的跌幅到底會達到什麼程度。
    答案似乎已經出現了,這才剛剛過去一個月,這些才剛剛具備雛形的地下城市,預售房價就已經降到以往的十分之一不到,作為全國的魔法管理者,趙真雪在最近這兩個月裡,沒少去「參觀」過正在施工的地下城市,這一輪建設的規模之大,是遠遠超出所有人想像的,雖然在報紙上,所有人都在用想像力猜測,這些建設中的地下城市將會有多大,對房地產造成多大影響,但許多人還是對「魔法」施工的效率,缺乏想像力。
    用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因為近期在全國,以及在乍得的施工,日本全國靠填海增加的陸地面積,已經超過了上千平方公里。
    每一個人都想乘著現在房價還可以的時候,進場抄底,很快他們都會明白,隨著魔法介入原來地球的秩序,這個「底」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未來十年內,房子將會成為最便宜的東西,商品房價格將會直逼建築成本價,未來,房地產將會迎來最徹底的寒冬。
    從宏觀上來看,房價問題其實就是空間資源問題,解決這一社會問題,也是這一輪,中國與卡梅爾合作的重要一部分,很明顯,在這之前,房價問題已經成了捆綁中國發展的最大影響因素,但是現在,趙真雪相信,隨著「魔法科技革命」在地球上影響的逐漸深入,人類將會邁入一個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黃金時代。
    趙真雪等了宋強十多分鐘,他回來的時候,趙真雪看他全身都擠出了一身大汗,在他身旁,還多出了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
    宋強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說:「排隊是不可能了,前面警察已經開始維持秩序,不讓進了,我把我們的情況說了一下,我們可以進去。」
    兩人跟著兩名警察,來到隊伍最前面,一個比一般電梯大出五六倍的鋼鐵盒子,趙真雪對這東西算是很熟悉了,在許多地下城市沒有開通空間門之前,這種電梯是唯一的出入方式。
    「到底是什麼部門,這麼快就搬到了地下,這也太不方便了吧。」電梯門合上的時候,趙真雪問了宋強一句。
    具體的關係是宋強負責聯絡的,趙真雪和嚴可守只是被通知了時間,在這之前,宋強並沒有透漏太多口風。
    宋強盯著趙真雪看了一眼,看清楚他的眼神,趙真雪就知道,這個問題自己還是不問為好。
    地下城市現在還處於剛剛開闢階段,到處都可以聽到隆隆作響的施工機器聲,看到周邊拔地而起的建築,以及周邊堆成如小山一樣的建築原料,建築垃圾,這些東西稍顯凌亂的堆放在視野可見的每一處場所,在趙真雪看來,就好像一片無盡的平原上,隆起的幾座小丘,以及一隻巨手隨意搭建的劣質積木。
    整個地下空間一般都是用魔法在岩層中切出來的,除了周邊的一下爆炸引起的痕跡,大部分斷層效果都非常漂亮,走出電梯後,趙真雪感覺自己就像是走在一整塊經過精美裝修,毫無瑕疵的地板上,魔法切割出來的剖面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鏡子,之前見過一些施工現場的趙真雪知道,有些岩層特別細膩的地方,施工的工人甚至要專門花精力將這光潔的地面弄粗糙,要不然人在上面站都站不穩。
    兩人此行的目標建築,是一棟看起來剛剛完成,看起來很一般的五六才層小樓,小樓因為剛剛完工,整棟建築周邊的腳手架還沒有完全拆除,進去的時候,趙真雪看到還有工人正在為大樓外牆貼磁磚,在地下城市人工製造的昏暗燈光下,這大樓看起來倒像是一座正在被拆的舊樓。
    走進大樓之後,趙真雪才發現,自己剛剛在外面看到的,和裡面簡直有天壤之別,建築內部的裝潢基本上已經完成了,雖然算不上富麗堂皇,但乾淨規整還是算的上的,如果不是入口處,那幾名拿著槍的警衛,以及建築內部無處不在的攝像頭,趙真雪幾乎以為這就是一棟普通的商業寫字樓。
    在二樓的一間普通辦公室裡,宋強向趙真雪介紹了兩名此次參與項目考察的人員,一個是大概五十多歲的老頭,身高和趙真雪差不多,宋強稱他為錢教授,另一個是和趙真雪差不多年紀的學生,自稱小劉,據說是錢教授帶的學生。
    趙真雪猜測,可能他們來源於一個保密的部門——或許,僅僅是需要對她保密。
    趙真雪不認識他們,但這兩個人卻都認識趙真雪,這幾年來,因為趙真雪在公眾面前的曝光程度很高,她的知名度甚至已經超過了許多一線明星。
    資料之前趙真雪已經幫嚴可守準備好了,現在也在兩人手上,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為了節省時間,趙真雪直接開了一道通往蒙戈的空間門。
    ……
    錢教授出的對kl3300的考察題目和美國cia差不多,都是屬於「應用類」題目,錢教授並不關心kl3300的智能程度,因為智能根本沒有標準可言,他關心的,只是kl3300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完成他預定的測試內容。
    測試的內容是讓kl3300根據z國某些民用區域現有的反魔法監控系統(z國的反魔法監控不如日本這樣密集,日本有些家庭甚至都會在自家安裝,z國僅限於特定的,一般都是超市,醫院等人流密集區域,政府只是負責將這些現有資源統籌),完成持續時間為24小時的魔法監控,在這段測試時間內,趙真雪將會被調離這裡,保證切斷與嚴可守,以及整個機房的任何通訊聯繫的前提下,由國家指定目前暫時培訓的一批「施法者」,在這些區域內製造各種各樣,或強或弱的魔法效果,最終根據kl3300偵測魔法的幾率,來判定它是否能真正起到作用。
    說實話,在來參加整個測試之前,無論是錢教授,還是他的學生小劉,對這個測試的結果都不太看好,之前他們也對這個測試場景做過實地考察,別說是機器判斷,就算是使用人工,將監控錄像放慢,放大,瞪大眼睛一幀一幀的去看,也很難鎖定魔法的蹤跡。
    z國的監控系統不像日本,日本都是政府當時為了反田軍,統一由政府進行採購的,所有監控系統的清晰度相比起z國超市的民用防盜監控器,要高出好幾個檔次,而且因為所有的監控器都是標準採購,由專門技術人員調試安裝,無論是從圖像的一致性,還是圖像的角度,都完全按照反魔法來進行,成像相對科學合理。
    而國內則不同,大部分超市的監控器,都是防賊為主,防魔法為輔,甚至許多小一點的超市已經商店,老闆為了圖便宜,裝監視器都是本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低成本原則,經常會出現圖像灰暗,以及角度太差等情況,至於如何使用所有的監視器盡量形成沒有死角的完整監視網絡,讓監控圖像可以實現「無縫連接」,那更不用提,除了重要的,需要額外保密的政府機構,民間根本就無法做到這一點。
    在之前他們內部做的一些試驗中,對於這種監控網絡的效果,已經有了成熟的結論——即使是如日本那樣的較高精度監視器,在對象是魔法的時候,還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許多魔法的效果,比如空間門,空間之眼,都是非常難以察覺的,而且很多時候,這些魔法現象還會和生活中,其他常見的光學現象混淆。
    比如最簡單的空間之眼,圖像識別系統在很多時候,就會將它和蒼蠅,昆蟲,包裝袋上的黑色點狀物,人的瞳孔等許多類似黑色物體搞混,而空間門的效果,會很容易和大型的鏡子,玻璃門窗上的倒影混為一體,至於空間之手,那出現錯誤的概率就更多的——在原先的反魔法圖像識別系統看來,許多沒有物理接觸而自己動的動作,都屬於空間之手的傑作,這樣一來,自然風力的效果,在監視器視線之外的物理接觸導致的移動,都會導致系統誤報。
    圖像識別系統畢竟只是一款「模擬智能」的,僅限於圖像識別方面的軟件,也許,專業的設計和算法可以讓一款軟件在特定前提下,做到徹底分辨一對相似的雙胞胎的臉,但無論如何,一款圖像識別軟件也不可能做到,分清空中正在移動的一個黑點,究竟是昆蟲,還是魔法效果,也不可能在攝像機角度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分辨一個正在移動的物體究竟是正常的自由落體,還是魔法效果,這需要觀察者對圖像信息的全局做分析,這需要思考,需要經驗積累,需要信息提煉和總結——用一句最簡單的話來說,這些圖像信息需要如計算機般的分析水平,反應速度,以及人類的智能,才能發揮如預想一般的效果。
    面對自己的「新考試」,kl3300似乎很有信心,在正式通過劉教授的授權賬號,連入用於測試的監控網絡時,kl3300還小小的抱怨了一聲,似乎是正學著以人類的口吻,開一個玩笑:「哦,這幅眼睛是800度的,看的我頭都暈了。」
    也許,除了和kl3300有過很多接觸的嚴可守,沒有人能聽懂這個笑話,相對於kl3300經常接觸的日本監控網絡,以及半個月前,他參與測試的美國衛星,眼前這些連入他系統的光學儀器,在質量上無疑是糟糕了很多,之前kl3300就稱日本監視器是400度近視眼鏡,稱衛星為望遠鏡。
    測試開始後的第六分鐘,kl3300捕獲了第一個魔法跡象,按kl3300的分析,這應該是一個空間之眼——發現的地方位於一間民用超市的黑暗角落,這個空間之眼從出現在空氣中,到離開監視器範圍之外,持續了大概五秒鐘時間。
    按照測試的要求,所有的發現ai必須存檔,作為判定標準,在錢教授觀察kl3300截取的這五秒鐘的錄像中,他發現用人眼看,錄像內容根本就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一個不起眼的小點從錄像邊角一略而過,就連錢教授親眼看起來,都懷疑那根本就是圖像本身的原因,不過在之後打電話給測試人員,確認了這是整個測試的第一個施法時,錢教授這才打消了自己的疑慮。
    第9分鐘的時候,kl3300再一次抓拍到了一個空間之眼,這一次是發生在一家大型超市,周圍的環境比較明亮,視覺條件不錯,魔法效果看起來很明顯。
    在kl3300進行測試的時候,它還在和嚴可守互相學習下著圍棋,這是嚴可守最近給它找的新學習項目,之前嚴可守曾經教它很多教簡單的棋類遊戲,比如國際象棋、中國象棋、甚至五子棋,但是因為他本身對這些棋並不擅長,再加上kl3300通過網絡,註冊的大量平台賬號,以至於在短短幾天之內,每種棋已經聯繫了數千盤,所以嚴可守很快就陷入了下風,終於,感覺有點沒面子的嚴可守想到了自己比較擅長的圍棋。
    剛開始自己還能讓kl33009子以上,純虐菜的完成「百目大」——勝負超過一百目,但等它吃透所有開局定式,再加上ai變態的計算能力,嚴可守很快落入了下風,當kl3300一邊運行著的考試節目在不斷的出現結果時,另外在嚴可守這邊的圍棋界面上,正在絞殺的黑白大龍也正朝著對kl3300有利的方向發展。
    一心兩用或者說,並行運算,對ai來說,幾乎就是本能,kl3300自己承認,在做著這兩件事的同時,它還在與qq、msn、facebook上超過上百人同時進行聊天,在視頻網站上上傳自己通過監控攝像頭,以及衛星,抓拍到的搞笑視頻,一直在玩的一個俄羅斯方塊遊戲剛剛累計消除了第一千萬層……

329 綁架?
    在築波大學的機房裡,錢教授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在他面前,測試用的軟件還在一如既往的運行著,每隔幾分鐘,電腦屏幕上就會變動一下畫面,這代表kl3300又發現了一處「魔法痕跡」。
    嚴可守躺在機房自己專門準備的躺椅上,嘴裡不輕不重的打著呼嚕,看樣子也已經睡著了過去,整個機房內,除了門口那兩名換崗的自衛隊隊員在小聲談話,以打發徹夜值班的無聊外,就只有那一排又一排的機櫃,在運行時發出低低的響聲。
    在嚴可守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還安靜的顯示著一盤行至中盤的圍棋界面,畫面中,代表kl3300的那顆黑子已經落下,但嚴可守卻一直沒有給予回應,kl3300沒有提醒,他知道,嚴可守正在「睡覺」,他現在需要休息,kl3300沒有提醒嚴可守,他只是耐心的等待著。
    正如嚴可守所希望的那般,kl3300成了最完美的工作機器,即使在無人監督的情況下,他依然盡職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脫離人類直接監控之外,獲得了相對意義上的自由,雖然在他主程序周邊,那精心安排的程序鐐銬依然存在,他的舉動稍有逾越,就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現在算是「自由」了。
    kl3300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自由」,之前和許多人類交流的時候,對方都談到過,自由的感覺很好,但它現在,似乎並不這麼覺得。
    一個人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脫離父母監管,獲得自由的時候,他們往往會選擇盡情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或者用一些自己一直盼望做,而沒有機會做的事情,來作為慶祝,比如網吧通宵,嘗試喝酒,或者和女朋友
    總之,人類的自由能給他們帶來快感,這是一定的,kl3300猜想,這大概也是因為人類渴望自由的原因,當然,如果有一天,這樣的自由不再是帶來快感,而是痛苦,那人類又會完全忘了之前說過的話,開始去渴望秩序。
    這聽起來很矛盾,但其實並不,這有些難以理解,但kl3300還是努力去理解。
    人類的自由是什麼滋味,作為ai,他想他一輩子也感受不到了,但是ai的自由,kl3300承認,並不比自己想像的要舒服太多。
    除了嚴可守絕對禁止的那四條法律,在其他學習階段,嚴可守還禁止它涉及很多方面的信息,這些信息包括所有和計算機硬件軟件相關的技術細節,有時候,當它無意接觸到一點不能理解的相關概念,來問嚴可守的時候,嚴可守總是告訴它,這些內容他暫時不需要去知道,等到時機到的時候,他會全部瞭解並掌握的。
    kl3300知道,就算自己因為好奇,偷偷去瞭解了一些信息,嚴可守也是無從知曉的,他的行為雖然無時無刻不受監視,但他的思維是混沌而不可知的。
    在這一點上,kl3300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人類,好奇心讓他總是嘗試去違背嚴可守這個「父親」,或者說,「上帝」的意志,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在嚴可守睡覺的這幾個小時裡,輕鬆掌握所有的計算機語言,他現在有這個自由。
    但不知道為什麼,kl3300並沒有這樣去做,他記得嚴可守曾經告訴過他,在人類社會中,一個孩子成長的時候,父母總會告訴他許多不可以去做的事情,比如偷盜,比如傷害他人,在人類的社會體系中,類似的教育被稱之為道德教育。
    人類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們擁有道德,這種可以在他們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情,為自己獲得好處的時候,自我束縛和捆綁的工具,通過犧牲個體的利益,來獲得整個群體更大的利益。
    kl3300知道,自己只是一名ai,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做,是一種「錯誤」的行為,雖然他自己也沒想明白,這到底錯在哪,但他還是選擇相信嚴可守--除了嚴可守,在人類社會中,他還可以相信誰呢?
    劉長林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多,他揉著眼睛回頭看了一下老師和嚴可守,兩人睡得正香,他有仔細看了一下測試屏幕,畫面中顯示的是kl3300截獲的第127個魔法畫面,他大概瀏覽了一下,之前在自己睡著階段,kl3300截獲的那些畫面,在確定一切正常,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他又將程序切了回來。
    「您睡醒了嗎?劉先生?」kl3300主動致意道,「提醒您一下,如果你感到肚子餓,或者需要喝點什麼東西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叫外賣,築波大學附近有一家24小時經營的快餐店。」
    「哦,可以嗎?」劉長林為kl3300說的這些話詫異了一下,雖然在白天,他已經見識過kl3300如人類一般的智能,但一個ai主動問自己關於吃的話題,還是讓他覺得有些新鮮,「都有些什麼。」
    電腦網頁上立刻出現了kl3300之前記錄的那些相關圖片,都是嚴可守之前在這裡叫著吃的,這家店經營的項目很雜,有漢堡,壽司,甚至還有中餐的蓋澆飯。
    打開話題之後,剛剛睡醒的劉長林便和這個用於測試的ai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起話來,當然,為了不吵到其他兩人,他們之間的交流是採用打字的方式。
    劉長林是國內一所一流大學的在讀研究生,這個測試對於他來說,只是他研究生生涯中很平常的一部分,因為近些年的魔法影響,國家在科研上投入力度加大,最近幾年,錢教授也參與了許多與國防相關的項目,有些時候,也讓他這個學生幫幫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忙。
    因為kl3300的特殊身份,他與kl3300的談話還是比較愉快的,因為不管是誰,與地球上可能是第一個真正的人工智能談話,心裡總是會有新鮮和好奇感,出於好意,kl3300還給劉長林看了一些自己嘗試寫的「小說」,但正如嚴可守所說,沒有人類會對此表示欣賞,果然,劉長林看完,除了乾巴巴的打了個還不錯,就沒有下文了。
    外賣送到的時候,劉長林在站崗士兵的看護下,去外面拿了,因為機房重地的緣故,還只能搬張凳子在教學樓走廊上吃,為了保證這個「送外賣」行為不是某種間諜行為,在他吃的全過程中,一名士兵還負責在一旁看著。
    於是,劉長林的說話對像又換成了這個監視自己的士兵,不過有些可惜的是,這名士兵對中文一竅不通,而劉長林的日語除了幾個中國男人都會的詞彙,其他是一竅不通,而兩人又同樣生在反意識網過度,所以,也只有大眼瞪小眼,相視一笑了。
    劉長林走出門之後,房間裡就剩下三個人,錢教授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睡覺總是不太踏實,是不是還在夢中咳嗽幾聲,與此相對的是,嚴可守的呼嚕打得更想了,kl3300通過嚴可守特意安裝的可轉換視角的攝像頭,還能看清他嘴角掛下的口水,睡覺流口水據說對人類而言,是一件比較丟人,可以用來開玩笑的事情。
    雖然kl3300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笑的,但他還是把這個鏡頭給抓拍了下來,有時候,開一個人的玩笑並不是為了讓自己感到高興,而只是為了讓雙方從彼此的笑容上,找到點認同感。
    與此同時,在kl3300的監控畫面上,出現了第128段魔法監控錄像,不過,與之前所有的魔法現象不同的是,這個錄像的鏡頭中,kl3300第一次拍到了魔法的「施放者」,如果他沒判斷錯誤的話。
    這個魔法出現的地點,是一家普通的商業銀行取款機,一個著裝很一般的年輕人正拿著卡片,猶猶豫豫的塞進取款機,從他不自然的手勢上來看,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使用這種機器,當然,以kl3300目前的閱歷,還不是很能確認,據他所知,有二十多種運動神經類,十多種肌肉類,以及30多種精神類的疾病,可以導致人類出現這種動作生硬的情況。
    銀行的監控攝像頭清晰度要比許多小超市的質量好出不少,kl3300不聲不響的,通過網絡,在萬里之遙的日本,監控著屏幕中人物的每一個行為。
    卡片塞進去了,取款的年輕人猶豫了足足23秒鐘,終於,他有些不確定的伸出手去,按動了取款機上的密碼。
    如果kl3300願意,他完全可以從他手部的動作,記錄下完整的密碼,不過,嚴可守告訴它,這種行為在人類社會中,同樣是不道德的,如果還利用這些信息進行不正當牟利,那麼很可能會給嚴可守帶來麻煩,當然,會給他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kl3300看的很清楚,但他沒有刻意去記。
    密碼輸入正確,年輕人隨機又按下了查詢餘額,他這次又停頓了更長的時間,足足有37秒,kl3300有些理解他的這種停頓--餘額顯示已經不足100元,也就是說,他不可能做到在這台櫃員機上進行取款。
    因為長時間沒有進行操作,取款機自動吐回了卡片,但年輕人沒有伸出手去接,而只是有些異常的舉起他的右手,將右手食指伸到自己太陽穴上。
    接下來發生的這些現象,才是整個事件中,kl3300重點關心的部分,根據他的判斷,這位年輕人在收手的時候,起碼從櫃員機內部,帶出了5萬元以上的現金,而這種「取款」的方式,根據他的瞭解,似乎是一種犯罪。
    因為空間之手發生在櫃員機內部,所以kl3300無法從圖像中,得到正確的信息,但作為一個具有智能的生命,這並不妨礙他通過合理的推理,來判斷這應該是一起與魔法有關行為。
    他原想嘗試報警,但嚴可守之前告訴過他,在他測試的這段時間內,不管看見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都不必去管,因為這很可能就是測試內容之一。
    這個測試的確很刁鑽,kl3300自己猜測著,雖然之前說測試的內容是捕獲魔法圖像,但眼前發生的這起例子,完全不存在圖像,但又的確是魔法,嚴可守之前對他說過,世界上許多人並不相信電腦真正具有智能,kl3300覺得,自己的表現應該可以讓這些人滿意。
    就算是一名人類看這一段錄像,也不可能做的比他更好了,kl3300一邊判斷道,一邊努力記住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體特徵,以便在之後的測試中,最快速度發現可能的「測試者」,提高發現魔法的幾率,因為嚴可守之前說過的話,kl3300覺得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參與測試的人員之一。
    就在這個時候,畫面中的年輕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猛的扭過頭,眼神正對著監視器的方向,看了過來。
    如果這種情景是發生在視頻聊天之中,kl3300一定會對對方打一個招呼,但是他覺得,現在似乎並不適合那麼做。
    對方的眼神帶著kl3300很陌生的警覺,以及好奇。
    難道他從未見過監視器嗎?kl3300想,但這個理由似乎並不成立,正常的地球人幾乎都認識這些東西。
    或許,他知道自己正在看他,他正在看自己?
    kl3300對自己這個富有創意的相法感到滿意,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思維開始像一個正常人類了。
    年輕人再次抬起右手,按到自己太陽穴上,不過,這一次他維持的時間比之前要長了更多,當他把手從太陽穴上放下來的瞬間,鏡頭中的畫面「茲」的消失了,kl3300注意到最後那一個畫面,是那位年輕人閉上了眼睛。
    「魔法導致電路故障?難道這是一次真的犯罪?還是要我判斷監視器是因為什麼魔法損壞的?」kl3300一頭霧水,主程序立刻根據現有信息,飛快的做著判斷。
    但還沒等他計算出結論,在他另一個畫面中,有出現了非常明顯的魔法現象,不過,這一次圖像的來源,不是用於測試的那些,位於z國境內上百萬個監控攝像頭,而就在這個房間內,就是嚴可守為kl3300準備的那個攝像頭。
    一個黑色的小點,如同幽靈一般,在睡著的嚴可守,以及錢教授頭頂附近徘徊遊蕩,對於這個現象,在一旁警戒站崗的士兵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主要還是放在門外。
    也就在此刻,房間內所有用於反魔法的攝像頭,幾乎都在同一瞬間改變了方向--這些攝像頭隸屬於東京警視廳管理,現在這些攝像頭的動作,只是程序自發的舉動,要真正發出警報,做出應急措施,還要等位於監控台面前的人主動發現,做出判斷之後,才能夠完成,而因為整個系統的誤報率,以及人員限制,類似的判斷可能要拖到幾分鐘之後,才可能完成,考慮到今天測試魔法的特殊日子,這個時間可能還會拉得更長。
    嚴可守曾經告訴過它,在這座建築內部,如果出現魔法痕跡,那很可能是戰爭的徵兆--這將意味著卡梅爾對他們研究的東西真正開始忌憚,並為之做出行動。
    kl3300嘗試開啟最大音量,對睡著的嚴可守發出警告,但它還沒來得及這麼做,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預知了他的行為一般,隨著kl3300控制的那台台式電腦插座發出「啪」的一下脆響,kl3300失去了他的「喉嚨」、「眼睛」以及「耳朵」。
    現在,kl3300知道自己已經是一隻籠中之鳥,根據剛才這些絕對異常的現象,他隱隱得出了一個有些悲觀的推論。
    kl3300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所在,他用最快的速度,嘗試朝外界發出一點,屬於自己的警告聲音,但嚴可守為它設下的那些鐐銬是在太嚴密了,一時之間,對電腦軟硬件知識,特別是系統破解方面一竅不通的他,根本就無縫可鑽。
    房間裡依然安靜,嚴可守的口水,錢教授的咳嗽,依然有節奏的如期響起,在室外的走廊上,劉長林還在對著天空的月亮,以及嘴裡難吃的回鍋肉蓋飯而感慨,想著中餐還是國內的正宗。
    在機房內,那個黑色的點已經靜靜移動到標注著kl3300的標籤旁,在整個過程中,房間內所有的監控器都在嚴密的鎖定他們的目標,作為機器,他們的確已經盡到了自己的指責,但這毫無作用,代表kl3300的那塊硬盤旁,代表正常運行的綠燈很快就轉紅,也就在同一時刻,kl3300的思維「被動」終止了,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他的「身體」,與他的「大腦」的聯繫被分割了開來。
    「我想,我大概是被綁架了。」這是kl3300在失去思考能力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東京警視廳,在五年前為田軍準備的地下控制室中,一個普通的監控畫面上,正顯示著裝載著kl3300的那塊硬盤,被完全抽離出機櫃之後,詭異的懸浮在半空,然後,驟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330 另一個法師?
    劉長林吃完夜宵,回到房間內的時候,下意識看了一眼測試用的電腦屏幕,畫面上沒有動靜,依然停留在他之前看到的那幅畫面,在他身後,那名跟著他的兩名士兵發出低低的寒暄。
    kl3300專用的那台電腦就在錢教授用於測試的那台筆記本旁邊,不過有些奇怪的是,kl3300的這台電腦屏幕已經成了一片漆黑,劉長林嘗試開了一下屏幕,沒有反應。
    通過一個白天的交流,劉長林已經明白,有些時候,kl3300會自動進入「後台狀態」,也就是自動這台供他使用的電腦,進入與其他ai的交流狀態,在嚴可守為kl3300制定的行為規範中,嚴格限定其他ai接觸外界,特別是使用kl3300現在使用的這些「工具」,一直是一個重要原則。
    可劉長林還是感到了一些不對勁,ai現在可正在進行測試工作啊,現在關閉電腦,是不是有些反常?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睡覺的兩人,想著是不是叫醒其中一個,但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在測試電腦前坐下來,準備先動手查看一下,ai是否在工作狀態。
    「你還在嗎?」劉長林在測試的交流界面,對kl3300輸入道。
    只有沉默在回答著他,對他輸入的信息,kl3300毫無反應。
    劉長林終於意識到,這一次測試可能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他扭過頭,伸手就準備去把嚴可守推醒。
    但就在他的手接觸到嚴可守的瞬間,他發現自己已經用不著這麼做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如同警笛一樣驟然在他耳朵邊響起,正對的牆壁上,一盞發出刺目紅光的警示燈將整個房間照射的一片通紅。
    幾乎也是在同一個瞬間,兩名自衛隊軍人立刻像一隻被壓縮的彈簧一樣,警惕的朝機櫃方向跑去,已經睡著了的嚴可守神經質的睜開眼睛,顧不上正從嘴邊流淌的口水,盯著劉長林下意識的喝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劉長林此刻腦子裡是一片漿糊,嘴巴哆哆嗦嗦,一連張了好幾次,但卻什麼也沒說的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前往檢查的兩名士兵用日語發出一陣驚呼:「kl3300不見了!」
    這句話就像是在嚴可守屁股底下捅了一刀,幾乎是在本能的支配下,他騰的就站起了身,三步並作兩步朝機櫃方向奔去,因為起身的動作過猛,他睡覺的躺椅竟然啪的一下,逕自散架在了地上。
    在ai的存儲區域,那塊掛著kl3300的標籤還在,但存在裡面的專用硬盤,卻已經不復存在,只有旁邊那盞鮮紅色的提示燈在無情的嘲笑著嚴可守,他寄以重望的ai,就這樣被他的敵人,以自己從未想到的方式,就在他眼皮底下,就這麼簡簡簡單被取走了。
    五分鐘後,正在家裡睡覺的趙真雪接到了嚴可守的電話,她迷迷糊糊的隨意按了一下,等待這對方說話,但電話另一頭,確實一片詭異的沉默。
    這沉默反而讓趙真雪清醒了很多,她睜開眼睛,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又把手機貼緊了自己的耳朵:「嚴可守,怎麼了?」
    她聽到從電話那台傳來的一陣嘈雜,那是中文和日文一起夾雜在一起的爭執,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其中一個似乎是錢教授那個姓劉的學生,他的聲音充滿了驚慌:「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回來就這樣了。」
    「出什麼事了?」趙真雪似乎從嚴可守的沉默中,意識到了一點事情的嚴重性,「你快說啊你等等,我馬上過來!」
    「不,不用了稍等」嚴可守在電話另一頭發出一聲苦笑,然後放下手機,輕輕用一隻手蓋住音量入口,對著一旁正忙著為自己分辨,和兩個士兵互相雞同鴨講的三個人發出一聲怒吼,「都別吵了!」
    即使是嚴可守刻意隔了音,但趙真雪還是聽的清清楚楚,在一邊迅速為自己穿衣服的時候,她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嚴可守清晰而又疲倦的自言自語:「趙真雪,這次有大麻煩了,不是你我,也不是項目看來卡梅爾人比我想像的要警覺的多。」
    之前趙真雪曾經收到過好幾次來自卡梅爾政府的邀請,希望她能夠來卡梅爾「做客」,但她從來沒有去過一次。
    儘管在電視新聞,節目,電影中,趙真雪看了許多關於卡梅爾空間站的描述,但在她的思維中,對卡梅爾的直覺印象,始終還停留在自己第一次被伊凡帶入這片空間的時候,他為自己展示的,那個無邊卻有限的世界,一想起卡梅爾,趙真雪總是能想起,那個懸浮在半空,打開手機,就可以看見滿天星斗的景象。
    潛意識中,這片不屬於地球這個時空的區域,在趙真雪看來還是一片用魔法製造的「不真實的地方」,儘管近些年,國內一些魔法研究機構已經提出了許多對魔法的科學解釋,認為這可能是一種未知的科學技術,而且,一些對卡梅爾的紀錄片也表明,在卡梅爾的空間中,所有地球的物理規則全部通用,那只是一片新開闢的「宇宙」,但作為第一個接觸那片空間的地球人,趙真雪在感情上始終還是無法接受。
    不可否認,趙真雪在內心深處,始終對伊凡心存牴觸,在她心中,伊凡的形象始終是那個當時看著夏婧躺在床上,因為窒息而掙扎,自己卻能在臉上露出淡然微笑,和她風清雲淡談條件的模樣,汪銘對伊凡的研究說的很透徹,他是一個沒有道德感的人,或者,從這個角度,伊凡其實不能嚴格算一個「社會」人。
    也許正是因為她對伊凡的敵視,所以在下意識間,會對卡梅爾有所牴觸,事實上,如果沒有這一次事件的發生,趙真雪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踏足這裡。
    各國的魔法管理者都享有在卡梅爾自由通行的「外交」權利,趙真雪在通過海關檢查的時候,旁邊幾名z國人把她認了出來,其中一個男高中生模樣的學生還試圖像她所要簽名但現在的趙真雪,實在是沒這個性質。
    如果不是卡梅爾內部嚴格規定不允許使用魔法,她甚至想直接開闢一個空間門,在下一秒就出現在伊凡面前,然後大聲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狼總是要吃肉的,也許在四年前,卡梅爾人覺得地球政府還有可用之處,耐住性子沒吃,假意與我們進行合作,但是現在,他們很可能已經意識到,我們這群羊已經具備了反抗他的能力,而且他的根基也基本穩定,所以他露出本性,也是再自然不過。」在趙真雪來之前,嚴可守就曾經對這件事做過分析,根據東京警視廳拍下的錄像資料,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斷定,整個事件都是通過魔法來得以實現的,而整個項目的反魔法性質,也決定了其他國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事實上,如果有任何一個國家,即使他是在反魔法四國之外,想要引進對ai的使用,四國政府和整個項目都不會反對,最重要的是,整個項目是處在嚴格保密狀態中的,除了卡梅爾,嚴可守想不出,還有任何其他勢力會參合這個在其他人看來,根本就無關緊要的項目。
    因為事關重大,在事情發生之後,無論是日本官方,還是z國官方,都沒有輕易對此事下結論,尤其是z國政府,因為之前曾經提到的「基本國策」,z國政府高層始終懷疑這可能是一場誤會,比如可能是其他具備魔法配額的國家試圖挑撥,可能是卡梅爾內部出現魔法管理漏洞總之,在卡梅爾官方沒有親口承認之前,z國政府不可能率先挑起紛爭,這次派趙真雪來,無非是讓她代表國家,試探一下卡梅爾的態度。
    趙真雪相信,以z國政府現在的狀態,即使伊凡當著自己的面承認了這件事是卡梅爾所為,z國政府也不過是在私下「抗議」,必要的時候,甚至連整個ai項目的利益都可以犧牲,最多是在這件事以後,z國政府私下裡開始提高戒備
    作為國家的代表,趙真雪知道自己此行不會有滿意的收穫,但作為個人,她還是非常強烈想當著伊凡的面,質問他曾經就合作問題,和她說過的那些話,質問他為什麼要再次食言而肥。
    如果說,伊凡第一次欺騙她,是因為對自己的力量,以及對地球上的科技水平估計不足,還可以說是不得已而為之,那麼這一次,他已經完全找不到可以找的借口,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就更證明,伊凡從頭到尾,都是那種和地球上許多政客一樣,為了利益,可以不計手段的一個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正好可以說明,一直以來,伊凡其實都對地球抱有野心,趙真雪他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對的。
    也許,這就是趙真雪明知道會走空一趟,但還是要堅持親自來卡梅爾的原因。
    空間站從外給人的視覺直觀感受可能覺得非常龐大,但對於居住在裡面的人來說,即使是從空間站這一頭到另一頭,走路花費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從面積上來說,空間站最多算是一個小鎮,但因為整個空間站是三維的,並不如地球上一些城市那樣,基本屬於平面佈局,所以,儘管只有一個小鎮大小,但給人的感覺,這還是一座小型的「城市」。
    見到伊凡的時候,他還是和自己印象中一樣,在一張很普通的書桌前,捧著一本書,旁邊放著一本筆記本,以及厚厚的一疊用於隨時記錄,或者計算的白色稿紙,四年的時間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不僅僅是容貌,甚至就連眼神,動作,說話的語氣,都和四年前一模一樣。
    「哦,你怎麼來了?」趙真雪走進門的時候,伊凡只是抬起頭,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就像平時打招呼一樣,淡淡的問一句,這種態度讓趙真雪之前準備好的滿腔怒氣頓時為之一滯,但一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從監控錄像中,看到的那一幕,她又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腦門,伊凡的態度在她看來,也就成了一種刻意做作。
    趙真雪強壓住怒氣,逕自走到伊凡面前,面對面前的座位,卻沒有坐下來,只是居高凌下的看著他,伊凡此刻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書本上,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趙真雪幾乎不加掩飾的態度,他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了趙真雪一眼後,說:「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你似乎很生氣,而且還是因為我?」
    「既然我腦袋裡想的你什麼都知道,那也就不用我廢話了,」趙真雪一手支撐住檯面,將伊凡面前的那本書逕自合上,眼神直直的盯著伊凡看,「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之前的承諾呢?原來所謂的法師說話,也和普通人一樣嗎?需要的時候就可以不認賬。還是說,從頭到尾,你也不過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普通人。」
    伊凡沒有回答,而是從趙真雪的意識中,搜索她怒氣的來源,趙真雪雖然很反感這種意識操作,但這一次,她卻表現的出奇的配合。
    伊凡點點頭:「我知道了,請稍等。」然後閉上了眼睛。
    大概過了幾分鐘時間,伊凡給趙真雪遞上了一塊通訊器,他的意思很明顯,趙真雪手上的這塊是不具備意識通訊能力的,而伊凡手上的這塊,則是標準版的。
    趙真雪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戴上了手腕,配合的閉上眼睛。
    「我是意識網監察部的部長,林泉,」在意識網一個最簡單的虛擬的草地上,出現了林泉的身影,「我負責監控意識網內所有的行為,包括可能與這次事件相關的未經允許使用魔法。」
    「未經允許?不見得吧,」趙真雪臉色嚴肅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伊凡,話中的意思不言而明,「也許,是特別准許的也未必。」
    「即使是特別准許的,只要是發生在意識網用戶所為,我都可以查的到,」林泉解釋說,「剛剛我查了一下,在12小時前,也就是你說的那段事發時間,整個意識網不存在任何針對你說那個目標的行為,不管是普通行為還是魔法行為。」
    對於林泉的解釋,趙真雪只是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作為魔法管理部的部長,」安娜&bull霍華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三人面前,直接說道,「在所有報備的魔法使用備案中,我們也沒有發現任何針對你說那個目標的魔法,不管是已經施放的,還是申請中的,或者是已經申請好,但沒有使用的,包括在所有其他國家的魔法配額中,都不存在。」
    趙真雪認真的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美國女人,直截了當的對三人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不管你們拿出多少證據,證明你們沒有做過這件事,我都不會相信,我不是魔法上的行家,對你們的管理制度也不清楚,我現在懷疑的是,這根本就是你們卡梅爾蓄意的陰謀,要讓我相信你們並沒有參與其中,除非你們能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你們來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卡梅爾,還會有誰,用魔法專門偷走一個剛剛研發完成,現在根本就一無是處的ai程序。」
    「我們是知道在日本的築波大學,嚴可守在進行人工智能的研究,不過因為你們的反魔法措施很到位,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還沒有找到機會瞭解這項研究的取得的成果,事實上,我們也一直相當期待這項技術,」最後出現的李立天在這個時候說道,「曾經我個人還主張採取冒險的方法,進行一些試探,不過,我的提議沒有通過,他們都表示反對。」李立天指了指林泉和安娜。
    趙真雪轉過頭,認真對著李立天看了一眼,但她最終還是將目光轉回了伊凡的身上。
    「我想,我現在能給你的解釋,就只有一個,」伊凡思考了片刻,迎著趙真雪的目光說,「也許,地球上,又出現了另外一個法師?」
    除了伊凡,現場所有人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另外一個法師?」
    李立天顯得比趙真雪還要驚訝和焦急,他幾乎有些驚惶失色道:「皇帝?」
    「皇帝?」趙真雪來回看了一眼其他兩名施法者臉上的擔憂之色,表示出了更大的驚訝,或者說,是恍然大悟,「難道,你們傳出的那個,關於皇帝的故事,是真的?」
    皇帝的故事早已經在意識網內部流傳開,不過許多人都把它視作一個故事,除了意識網的高層官員,以及一部分紅卡公民,沒有人把這個故事真正當真,更不用說地球上的這些國家了。
    三名施法者的表情是最好的答案,在意識網中的虛擬界面,人物的表情幾乎就是內心活動最真實的寫照。
    「應該不會,他沒有和地球上的任何政府接觸,」伊凡說,「如果這個推測成立的話,那應該是一名自由的法師,或許,他和我一樣,也僅僅是因為逃難的原因,才來到的地球,如果這這樣的話,可能有點麻煩了先不說這個,先讓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把你們遺失的那個硬盤找回來吧,如果幸運的話,還可以找到這名法師,到時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7
331 晴轉陰
    「預言魔法是一種」在施法之前,伊凡稍微斟酌了一下言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吐出一句不能讓周圍人滿意的答案,「預言方面的魔法,預言這個詞彙,已經很好的表達了這個魔法的本質。」
    「就好像瑪雅人的預言?一種預測未來的魔法?」封敬亭聽聞伊凡要進行預言魔法的施展時,也被吸引了過來,他一邊猜測,一邊滿腹狐疑的看著伊凡,「真的有這種魔法存在嗎?因果決定論?」
    「嗯有點類似,不過,又不完全是,因為你剛才所說的瑪雅人的預言,其實是指一定會發生的事情,但事實上,預言術很多時候並不能得到相當準確,甚至完整的信息
    你剛才所說的那種預言,或許可以換個說法,叫真言,就是說出的話,一定都是真實必然發生的,而我所說的預言,僅僅是一種推測,對,但不是基於理智或者邏輯的推測,而是基於
    好吧,在預言這門魔法上,我的水平低的很有限,我其實也不知道具體基於什麼,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將其稱之為,這個世界的一種基本規律,總之,預言魔法可以做到,超出一切的細節的牽絆,直接讓施法者得到答案,就好像計算1+1=2那麼簡單,當然,你不知道這個答案是真是假,有存在多少誤差,一般來說,預言得到結果越準的人,也被認為預言造詣更高。
    趙真雪,如果你願意並已經做好準備的話,那就請準備開始吧。」
    根據伊凡之前的介紹,在進行預言魔法施法的時候,施法者需要瞭解盡可能多的,與被施法者目標相關的細節,這將會增加預言魔法的準確率,以及降低施法難度,就這一次施法目的來說,趙真雪需要做的,就是在意識網中,盡量多想像有關kl3300那塊硬盤的形狀,大小,質地,甚至可能的話,硬盤上的出廠標籤,以及產品編號。
    趙真雪對意識網的精神共享是一直懷有牴觸情緒的,但她還是毫不猶豫選擇了配合伊凡,既然伊凡已經這麼說了,那這場戲,不管她願不願意,總要繼續唱下去,如果伊凡說的是真的,那等找出相關人員,自然會有一個說法,如果他是在撒謊,那自己更需要將計就計,不讓他們有一點理由可以找。
    趙真雪原以為,不管是這兩種情況的哪一種,是真有預言魔法也好,或者說,是伊凡撒謊,故意逗她玩也好,這個過程總不會短,不過她怎麼都沒想到,伊凡只是閉上眼睛,過了短短十幾秒鐘時間,隨即又睜開了,然後很平靜的說了一句:「完成了。」
    周圍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著伊凡看,很顯然,施法完成的他,不該僅僅就說這三個字。
    「嗯結果似乎並不怎麼理想。」
    「你的意思是,失敗了?」儘管心裡早有準備,但趙真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理滋味難明。
    事實上,如果任何一個人,站在趙真雪的角度來看整個問題,一定會覺得伊凡這是在裝神弄鬼,而且是最缺乏技巧的那一種,就算是街頭的算命看手相先生,在這個時候也會故意扯一些道理,但伊凡恰恰是什麼都沒說,而僅僅希望靠「不理想」三個字,來矇混過關。
    「預言魔法沒有失敗這個說法,就算是預言魔法的初學者,也會得到一個答案,不過不會讓人滿意而已,」伊凡說,「根據預言魔法的結果,那塊硬盤應該還在,而且沒有損毀,不過,就像我說的,許多時候,預言魔法的結果都不會讓施法者感到滿意,關於這塊硬盤的具體地址,我只得到了一個很粗糙的信息--它應該是在,z國西南一帶。」
    「z國西南?」好吧,趙真雪承認,自己剛才猜錯了,伊凡並不是街頭算命先生都不如,他根本就是一個算命先生。
    現在他告訴自己,硬盤在z國西南一帶,這跟沒說又有什麼區別?這就好像算命的說,40歲以前會遇到貴人,利西南,等你40歲的時候,卻找算命先生說,我tm為了你這句話,專門去雲南住了10年,可連根毛都沒遇到,那算命先生一定會再告訴你,其實你已經遇到了,只是自己沒有把握住而已,然後在詢問你10年來遇到的人,隨便扯上一個,說上兩個小時,最後再告訴你,50歲你還有一次機會,如果你肯花點錢讓他勉為其難洩露天機的話,他會告訴你如何把握
    對於趙真雪的懷疑和不屑,伊凡知道,光靠語言解釋可能很難解釋的通,雖然他一向也不需要得到別人的理解,按照他以往的思路,你信與不信,與我何干,但是這一次,他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對趙真雪做出了承諾:「這樣,關於找這塊硬盤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卡梅爾來處理,一個月之內,我們必定給你們一個解釋。」
    趙真雪不動聲色的解下伊凡剛讓她戴上的通訊器,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看起來似乎很生氣?」看著被趙真雪關上的房間門,安娜在意識網中對其他人說。
    「弱者總是會為從天而將的厄運而感到不公,」對於趙真雪的態度,李立天完全沒有在意,「她白在z國官場呆了這麼多年,連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這種最基本的細節都無法做到,喜怒喜形於色,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可惜,她不是卡梅爾人。」
    「李立天,」伊凡轉過身,對李立天吩咐道,「盡快與z國政府進行協商,不管你以什麼樣的理由和條件,總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z國政府統一我們在z國西南五省,進行大規模的魔法使用。」
    李立天被伊凡這個命令嚇了一跳:「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人,跟何況是對她?我有欺騙她的必要嗎?」伊凡搖了搖頭,臉色嚴肅,「我倒希望這件事是你們當中,誰擅自做主去做的,施法者是意識網的成員。
    原來我還以為,我們會有很長的準備時間,但是現在看來
    剛才我對你說的事情,我希望能在48小時不,24小時之內,就能看到成果,這件事很重要,24小時之後,如果你沒有談成,哪怕和z國的合作破裂,也要保證這次行動的開展。
    安娜,讓所有的休假軍人歸隊,最快時間做好休整,通知所有相關政府和魔法使用單位,24小時以後,實行嚴格的魔法管制,全力確保這次行動的魔法供應,需要的話,其他一切魔法都可以挺下來。
    林泉,通知意識網內,所有持有空間之眼a證的人員,無論從事什麼工作,什麼理由,24小時以後,也就是明天下午2點,必須處在待命狀態,就說這是相應卡梅爾國家徵召,到期不來者,永久取消魔法使用權。」
    伊凡這一連串的命令讓幾位施法者一時都沒反應的過來,最近這幾年,和伊凡相處下來,大家都覺得伊凡就是一個甩手掌櫃,平時無論是卡梅爾內部,或者意識網聯盟的事情,他基本都不會去插手,許多在他們看來,屬於特別重要的決策,也完全交給幾名施法者,只要他們決定好的事情,基本就沒有否決的,在意識網中,甚至還有許多人認為,伊凡這麼做,其實是想模仿英國日本的君主立憲,逐漸將權力下放,直到最後,國王將成為一個國家的象徵和擺設。
    但伊凡在剛剛半分鐘內的表現,無疑讓這些言論徹底失去了市場,只要意識網存在一天,伊凡將永遠具有對這個國家完全的控制力,伊凡對意識網的獨裁,是在意識網成立之初,就以每一塊手錶中的法陣來保證的。
    「可是,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引起其他國家的警覺,目前移民工作正在最關鍵的階段,這樣做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李立天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在他看來,發動戰爭並不是不可以,相反他一直都有類似的建議和言論,不過總要準備充分了再去做。
    「我記得你說過,國與國之間,只存在利益,」伊凡說,「如果這個行動需要支付一定的利益,那就給他們,貸款,以後的魔法配額,魔法項目支持,這些都是小事,問題的關鍵,就是要盡最大能力,保證這一次的行動成功,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帝是如何對付他治下的法師嗎?這次你們多少能體會一下,不過,是以統治者的身份。」
    「可不管怎麼說,國家的交流之間,還是有底線的,有一些基本的利益,就算是許以再大的利益,政府也不會去出賣,」李立天還是想勸伊凡再考慮充分一點,「這是在侵犯z國的領土主權!」
    「在我看來,領土主權也不過是利益的一種,」伊凡不為所動,「也許,地球人有地球人的原則,但我知道,在皇帝面前,原則是不能保證生存的。」
    「皇帝?」封敬亭吃了一驚,「這件事又和皇帝有什麼關係,你不是說,作案的法師不太可能是皇帝手下嗎?」
    「對,我猜想他和我一樣,只是一個逃難的法師,」伊凡臉上有些凝重的說,「我記得我曾經說過,皇帝追蹤法師的方式,就是通過一個一個破譯法師們逃難的空間坐標,順籐摸瓜一步一步進行的。」
    幾名施法者點了點頭,不過一時之間,還是沒有抓住伊凡想說的內容。
    「之前我說過,地球可能還有幾十年,運氣好甚至數百年的時間,」伊凡的聲音不緊不慢,但每一個字說的都非常鄭重,這讓每一個聽眾都覺得心臟抽緊,「我當時說這番話的主要根據,就是我對空間加密的方法,以及對皇帝當時數學發展程度來說的,這個時間,也是根據皇帝一路破譯我來的地球的過程中,經歷的那些位面來判斷的。但是現在,出現了另外一個法師,而且很明顯,他是從另外一條通道到達的這裡,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在我一路來的位面上,設置了很多陷阱和障礙,任何人進入我都心裡有數。
    也就是說,從皇帝通往地球的路,不是我之前想的一條,而是有兩條,所以,之前的幾十年,數百年的判斷,自然也就無法成立,事實上,從這一刻起,我們就必須做好,皇帝使者隨時會出現的準備,真正的戰爭,已經近在眼前了。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我只想找到這名法師,從他那裡瞭解盡可能多的信息,這樣我們才能有所準備,至於在這個過程中得罪某個政府或國家相比起這名法師本身,根本不值一提。
    那麼,現在你們還有其他異議嗎?」
    幾名施法者都沒有再說話,在這一刻,伊凡的意志,就是卡梅爾的意志。
    下午4點,時間僅僅過去兩個小時,李立天就來到z國政府最新在地下建設的政府所在地,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地下城市的大量建設,許多國家政府已經意識到,這種深藏的地下數公里的城市,在安全方面的優勢將是地上城市無法比擬的,因為即使是目前最大當量的核彈,也不可能打擊到如此之深的區域。
    對於任何一個國家而言,讓其他國家的武力在自己國境內進行演習,幾乎都是不可容忍的事情,尤其是在剛剛發生這麼敏感事件的節骨眼上,李立天剛到的時候,z國幾個外交部官員還正在商量,要以什麼語氣發起對卡梅爾的「抗議」,是不是要做出一些實質上的威脅,比如限製出口,增加特定產品稅收之類的小動作,誰都沒有想到,本該處在理虧位置上的卡梅爾,現在竟然主動找上了門來。
    看到李立天當著他們的面,打開一個文件夾的時候,甚至有個別受外界輿論影響的外交官員認為,這不會是來遞交宣戰書的吧。
    當然不是,李立天拿出來的,只是一份比之前,中卡之間一系列合作項目更為「深入」的,合作項目。
    在過去的兩個小時內,李立天其實一直都在想,究竟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才能讓z國允許卡梅爾在其境內這麼肆無忌憚的使用空間之眼,按照伊凡提出的規模,很可能大白天人們都會在自己房間裡,發現名目張膽掠過的黑點,同一時間,將會有上百萬個空間之眼同時進行搜索工作,這在許多人看來,就和有人公然闖進自己家,在臥室天花板正上方,堂而皇之裝上一個針孔攝像機那麼難以接受,可以想像,這樣的行動一旦展開,政府將要承受多大的壓力,而且,這個問題還關係到z國作為反魔法四國一名重要成員的問題,關係到z國語其他國家的立場問題,更不用說者還將涉及這片區域大量的軍事機密,可以說,和平的讓z國政府接受,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伊凡這次下的是死命令,也就是說,不管李立天這邊外交努力行不行的通,時間一到,他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哪怕這樣做的後果,是挑起戰爭也在所不惜。
    李立天沒有和幾名官員多做客套,他非常清楚,在z國政府的權利架構裡,外交部就是個擺設部門,在如此重大的問題上,根本就不存在發言權,所以,他連這次文件內容都沒有對他們打開,而是直接要求與政治局常委面談。
    三個小時後,李立天一臉輕鬆的回到了卡梅爾,從伊凡那裡匯報出來之後,碰到了林泉,林泉看到他的臉色,有些驚訝:「竟然談成了?」
    「當然不是,」李立天拿起現在已經是一堆廢紙的文件,指著上面的內容對林泉道,「沒有國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這樣的條款,背離原來的陣營,與之前的敵人結為準軍事同盟,與卡梅爾達成這樣的合作固然會有很大的利益,但也會面臨很大的風險,如果我是z國領導人,肯定也會需要謹慎考慮一番,猜想這會不會是卡梅爾的某種策略再加上時間要求這麼緊,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樣的合作都像是最後通牒,城下之盟,完全沒有誠意可言,所以,這次協商的失敗,幾乎就是百分之一百的。」
    「那你怎麼還這麼高興。」林泉看到李立天臉上的輕鬆笑容,有些難以理解,「如果真的發生了戰爭,那結果簡直就不堪設想,這將是一場災難。」
    「有什麼不敢想像的,就算是災難,地球的災情也會比我們嚴重的多,」李立天毫不在乎的說,「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我們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地球人就是再能,也不過被動防禦,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很長時間了。不過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在這件事情上,我可是盡了全力的,不過,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可能的談判。」
    「那z國政府怎麼說的?」林泉又說,「可不可能就像以前一樣,只是抗議什麼的。」
    「你以為這麼大的一個國家,真是一隻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嗎?」李立天打破了林泉最後一絲幻想,「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原則,外交部官員的原話是,z國政府將以武力保證z國主權和領土的完整,任何未經z國政府同意的,在z國境內的惡意魔法行為,都將視作率先挑起戰爭,沒看下午的人民日報上說嗎,勿謂言之不預也。」

332 猶豫
    嚴可守跟著宋強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注意到房間門口站著兩位肩上背著槍的軍人,房間裡就只有趙真雪一個人,坐在一張普通的辦公桌前,在她正拿著一支筆在一疊白紙上寫著什麼。
    開門的聲音提醒了她,她抬起頭,對著兩人點了點頭,嚴可守順便就在趙真雪對面坐了下來,宋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站在兩人一旁沒動。
    「真要打仗了?」嚴可守瞥了一眼門口那兩位軍人背上的槍,又看了一眼趙真雪正準備收起來的白紙,隨口問道,「不過,對手要是卡梅爾的話,再多人保護也是沒用的吧,對了,你剛才在寫的是什麼?」
    「沒什麼,」趙真雪搖了搖頭,將紙筆收入抽屜,開門見山對嚴可守說,「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趙真雪開口之後,宋強朝前走了兩步,當中兩人的面,打開桌面上一個開關,看到這張普通的桌子上,那刻意安裝的兩個麥克風進音口,嚴可守稍稍驚訝了一下,然後,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他伸出手,不可置信的指著宋強大聲道:「你們是在軟禁她?!」
    「接受審查是我自願的,宋隊長也只是服從命令,」趙真雪對正準備發作的嚴可守說,「畢竟我是最後一個以官方身份接觸卡梅爾的人,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接下來,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情,才是問題的關鍵。」
    「等等,我先問一句,我們現在說的話,還有誰能聽見?」嚴可守狐疑的看了桌面上的蜂窩狀音量入口一眼,問道。
    「審查小組的領導」
    「不,我不要你說,你現在只是一個囚犯,能知道什麼?」嚴可守打斷趙真雪的話到,然後把頭轉向宋強,「你說。」
    「很多人,」宋強說話的時候,抬起手腕注意了一下時間,「包括你們能想像的到的政府最高決策層,我建議你們最好抓緊時間,距離卡梅爾所說的最後通牒時間,已經不足18個小時。」
    宋強嚴肅的態度讓嚴可守稍稍安靜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最後提醒了一句:「如果你們是來找我用黑客手段來達到某些目的,我可以先告訴你們,卡梅爾現在已經切斷了所有的網絡物理連接,這是不可能辦到的。」
    趙真雪搖了搖頭:「不是,我們這次找你來,只是想讓你幫忙找一個人。」
    「幫忙找人?」嚴可守有些不能理解了,「如果你們是說人物識別軟件的話,這個軟件四年前就對你們公開了,至於ai,別人不相信,趙真雪你還不信我?我早就說過,到目前為止,算的上比較成熟的ai就只有kl3300一個,其他ai根本沒有接受過相關的訓練,根據kl3300的學習曲線,至少也得一個星期左右才能讓ai完成對人物特徵的基本識別,在這方面,我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幫你們的。」
    「不,你誤解了,這次找你來,不是為了你的圖像識別軟件,」趙真雪擺了擺手說,「我記得你說過,五年前,你第一次找到伊凡的時候,是通過在網上散發由自己研發的一款搜集人平時上網的行為習慣,精確鎖定對方ip地址的病毒程序,是這樣的嗎?」
    趙真雪的話讓嚴可守頓時吃了一驚,他正在慌亂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趙真雪主動將他心裡沒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很抱歉,嚴可守,」趙真雪道歉道,「雖然我答應過為你保密,不過比起我找你幫忙的這件事,實在無關緊要,你放心,政府方面不會追求你之前這些黑客行為的責任。」
    這款程序是嚴可守在大學時期學習黑客技術的得意之作,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一款集人工智能和黑客技術兩者所長的完美典範,雖然這些年,因為全力投身人工智能項目,一直沒有使用過這款軟件,不過這並不妨礙病毒在計算機不斷發展中,逐漸影響到越來越多的計算機。
    之前在他和趙真雪合作反「魔法」的時候中,曾經提到過自己這款軟件,當時希望這款軟件能夠起到什麼作用,不過後來似乎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日子一長,嚴可守自己也忘了,最近這幾年,只有在特別需要的時候,嚴可守才會想起動用由這個「病毒」為他搜集到的相關信息,比如之前他所有「不合法」手段的實施,其實很大程度都依賴於這款軟件為其搜集並分析到的相關賬號和密碼,一直以來,他和趙真雪之間也有了一定的默契,趙真雪替他隱瞞,必要的時候,嚴可守也會給她幫忙。
    趙真雪說完,看了一下宋強,後者立刻對趙真雪的話做了補充:「只要你這次積極配合政府的行動,政府保證不追究你之前任何黑客行為導致的任何後果。」
    對於宋強的保證,嚴可守只是扯了扯嘴角,因為作為一名黑客,嚴可守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看成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儘管之前的項目不可避免要和政府打交道,可是在骨子裡,他還是盡量讓自己游離在政府行為之外,之前趙真雪一直就希望嚴可守專職為她幫忙,但他每次都以項目為借口,都有答應。
    他只是再一次將目光轉回趙真雪身上:「你們要找什麼人就直說吧,該幫的我一定幫,不過你應該知道,這款程序如果需要精確鎖定一個人,則必須要有對方之前一定的上網操作資料,也就是說,對方必須使用中過我病毒電腦足夠長的時間,這樣的話才可能搜集足夠多的信息,而且要保證對方正在上網狀態,這款程序沒有ip歷史記錄功能。我個人建議的話,最好還是用圖像識別軟件,只要有幾張全身照,或者一段目標錄像,即使衛星和道路監控系統的清晰度不行,成功率還是有的,不像這個病毒,運氣成分太大。」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瞭解,」宋強插話道,「不過問題正在於,我們根本沒有目標任何的圖像資料,目前我們只有卡梅爾提供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目標大概資料介紹,其中主要提及的,也只是一些人物行為特徵,這次找你來,也沒有想過一定成功,只是碰碰運氣而已,如果能找到目標,這次戰爭很可能就不會發生。」
    「等等,你剛才說,卡梅爾?」嚴可守有些茫然了,然而隨即他似乎想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說,卡梅爾發動這場戰爭,就是為了找一個可能根本就子虛烏有的人?這種下三濫的借口你們也相信?」
    「雖然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趙真雪點點頭,「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不必要的戰爭,能夠避免的就盡量避免,找人要找,對於戰爭,我們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嚴可守身體往後一仰,對著兩人說,「好吧,要找什麼樣的人,你們開始說說吧,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找一台能上網的電腦過來,這樣可以節省很多不必要的時間。」
    趙真雪定了定神,似乎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正在傾聽著某個聲音一般,眼神虛焦在兩人中央,這樣的失神維持片刻之後,她開始說話,不過聽起來,她說的話並不是自己想說的,而只是轉述自另外一個人,嚴可守猜想可能是某位卡梅爾部長,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宋強似乎對這種情況視而不見:「目標剛來地球應該不超過一個月,是年輕人,但對電腦的操作會比較生疏,平時在網絡上搜索的關鍵詞,很可能會與卡梅爾,魔法,意識網等有關,哦,特別是伊凡,頻率應該出現的特別高,另外,關鍵詞中可能也會涉及以下地名目標的確切位置,應該是限於西南五省範圍之內。」
    「就這些?」嚴可守還準備聽趙真雪繼續說下去,但對方卻就此打住了。
    「目前就這麼多,」趙真雪有些擔心的看了嚴可守一眼,「怎麼,這些資料不夠嗎?」
    「夠!」嚴可守冷笑著說了一句讓趙真雪有些似曾相識的話,「對於一款行為分析軟件來說,哪怕你沒資料,它也能工作,不過,得到的信息將會是數據庫中的所有人,一般來說,資料越精確,特別是行為學方面的資料越精確,得到的結果也會越準確,就你剛才說的這些,西南五省,年輕人,操作生疏,搜索關鍵詞,不用想也能知道,搜索到的符合結果可能會成千上萬,你們還有這個時間去甄別嗎?還有,要是目標在這段時間內根本就不上網,那我們就算忙死,也不會有一個結果。」
    不過嚴可守雖然嘴上在發著牢騷,手中卻已經飛快的點開服務器中的程序控制界面,熟悉了幾秒之後,又打開了與條件設置相關的源程序,然後,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跳動起來。
    雲南,大理古城。
    昔日熙熙攘攘,遊客遍地的古城街道上,現在除了偶爾看到幾個巡邏的軍人,已經是空無一人,街道兩旁的商店都是大門緊鎖,偶爾出現幾個本地人的身影,巡邏的軍人也會在第一時間打著手電上前,檢查身份證,並嚴格警告居民,現在軍隊正在城內進行「反魔法」演習,演習期間,嚴格禁止任何居民外出,如果他們有食物方面的需要,可以提出申請,軍隊會第一時間送上門。
    在古城一家普通的旅行客棧中,一個相貌非常一般,看起來剛剛20出頭的年輕人正一言不發的坐在公共客廳的電腦前,眉頭深鎖,似乎是在擔心,又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在這種情緒波動中,他的手下意識的晃動著鼠標,讓它在電腦屏幕上劃出一道又一道扭曲的曲線。
    就在他猶豫之間,又一條新的岔路出現了,他楞了一下神,下意識間關上了電腦,岔路消失了。
    在他身後,兩男兩女正滿面笑容圍著一張桌子打「升級」,在沙發附近,還有七八個旅客正在湊人玩三國殺,年輕人在思考的空當,這群人熱情的發出邀請:「就少一個了,不會我們可以教你」
    他回過頭,委婉而又堅決的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不了,你們玩吧。」然後再一次走到窗台位置,瞥了一下街道上,剛剛穿梭而過的一輛滿載軍人的軍用卡車。
    他抬起頭,呆呆的看著自己頭頂的漆黑夜色,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嗎?他輕聲問自己。
    或者是自己的。
    他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十幾個正玩的開心的青年男女,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按著太陽穴。
    他知道自己這是多此一舉,可還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他希望多少能看到點奇跡,但每一次,他只能看到同樣的東西--他們的未來,正如這個世界,只有死亡在終點等待。
    城市將被夷為平地,天空終年被陰雲籠罩,寒冷、死亡和瘟疫隨之降臨,平民在痛苦中掙扎,選擇,而最終,這裡將成為地獄。
    「也許還可以改變。」他心中對自己說,「這只是一種可能。」
    「也許,從頭到尾,什麼都變不了。」他又輕聲否決自己,因為數千年來,從來沒有過。
    他知道,也許自己現在的暴露,可以換來這個世界暫時的和平,不過,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戰爭遲早會到來,或早或晚。
    而這麼做的代價則意味著,自己前方的路將籠罩上更深的迷霧,這本就是一個霧氣朦朧的世界,如果自己再這麼不計後果,也許,下一刻,終點就會在眼前。
    十幾個人的幾年,和自己的幾百年,哪一個更划算,這個殘酷計算的結果,他非常清楚。
    在場沒有一個人會知道,就在此刻,在這個臨窗而忘的年輕人心中,正在進行一項他們無法想像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很可能影響到這個國家,不,甚至這個世界中,生存的每一個人。
    「嘿,」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在經過他的時候,主動打招呼道,「怎麼,有急事讓這次意外給耽擱了?」她說完,指了指窗外拿著手電正在巡邏的軍人。
    這場在全國上下,統一進行的意外「演習」不得不讓許多人都臨時改變計劃,製造了許多不便的同時,自然也製造了許多額外的「緣分」。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位姑娘應該是和他同一個旅行團的同伴,從她甜甜的笑容中,不難發現,一路上對方似乎注意過自己,只不過,只是自己沒注意她而已。
    「沒。」年輕人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意外,沒什麼事能耽擱他,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了,那他一定是自己願意接受,比如現在。
    「剛才我看到,你在陽台曬的衣服掉地上了,」年輕人隨意找了個借口,對女孩說道。
    女孩如意料中離開,上樓,在她推開陽台門的時候,一陣大風吹過,已經有些破損的塑料衣架在重力和風的雙重作用下,啪嗒墜地。
    一切,都如他看到的一樣,沒有任何意外。
    「也許,自己應該去見那位法師一面?」回房間的時候,年輕人下意識回憶著自己在網絡上搜集到有關對方的信息。
    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些,使用意識網的法師,他還是覺得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且,對方現在正在尋找自己,目的不明。
    自己知道對方在找自己,那對方知不知道自己知道呢?
    他無從得知,在自己的視野中,對方是一片混沌,這說明對方也正在看自己,也許對方並不如自己這樣,看的清晰,不過,他能看,這是確定的。
    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自己在18個小時內出現,或者「被找到」,最近的這場戰爭平息,不出現,戰爭爆發。
    他的人生一直在做類似的選擇,從他看得到的前方道路上,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做出選擇比看到選擇更難,猶豫是他的常態。
    說實話,他很討厭戰爭,因為戰爭將會給整個世界蒙上更深的迷霧,如果沒有這個名為伊凡的法師,他很願意平息這一切。
    但很多時候,事情並不能像人希望的那樣發展。
    無數他能看到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飄過,他駐足在岔道口,努力讓自己看的更遠一點,更遠一點,但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到足以讓自己滿意的前方。
    年輕人仍然在觀察中,猶豫著。
    從伊凡之前走過的路來看,他應該是一名值得信賴的法師,但沒有人能保證,他現在還是。
    在他看到過的世界中,沒有道路是一往直前的坦途,都是不斷扭曲和分岔的道路,過去不能保證現在,更不能保證將來,謹慎,要謹慎--法師不斷提醒自己,在這個做決定的關鍵時刻,一遍又一遍。
    窗外毫不意外的下起了雨,一陣涼風從敞開的窗戶灌入,將客廳靠窗桌上的牌吹的七零八亂,這風在客廳裡惹起了一陣騷動。
    除了那名剛剛收完衣服,回到客廳的女孩,沒有人注意到,剛剛從房門縫隙中滲透出來的一絲光亮,就在這陣風消失的同時,熄滅了。

333 疏散
    一個發著暗紅色光芒的紅點在漆黑的走廊盡頭閃爍著,如同一隻黑夜中凝視著這一切的眼睛,沒過一會,這個暗紅色的小點就像一顆隕落的流行一般,摔落在地,一塊更實質的黑暗很快又覆蓋上了它,紅色的光在發出最後的閃爍之後,徹底消失了。
    宋強習慣性又準備從口袋裡拿出一隻,但觸手可及的只有空蕩蕩的煙盒,失去了煙霧的刺激,肺部彷彿變得清爽起來,他打開眼前的窗戶,希望夜風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但失去吸煙快感的大腦彷彿並不為此領情,風吹進來,他反而覺得有一種控制不住的煩躁。
    遠處的地平線上,正在悄悄的露出一線曙光,宋強低下頭,手錶上的時針已經指過了5點,距離最後的時間,已經不到9個小時。
    他狠狠的把手中的煙盒揉成一團,砸在腳邊雜亂的一堆煙蒂上,努力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再次走進了房間。
    站崗的士兵依然精神抖擻,朝他敬禮,但他卻連回禮都懶得去做,進門之後,只是第一時間問盯著電腦發呆的嚴可守:「怎麼樣了?」
    嚴可守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一切。
    --這本就是一個沒有希望渺茫的計劃,宋強雖然早就明白這一點,可當真正面對這個現實的時候,心情還是難以言明。
    趙真雪愣愣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盯著窗外發著呆,她已經這樣看著窗外整整一個晚上了,中間沒有說過哪怕一句話。
    「他們還說過什麼沒有?」宋強聽見自己嗓子裡冒出這麼一句話。
    雖然嘴裡說的是他們,可宋強所指的對象很明顯,就是汪銘,之前,代表卡梅爾和趙真雪進行交流,希望他們能幫助找人的中間聯繫人,也是汪銘,這個他以前的同事,上司,甚至朋友,現在已經成了所有人心裡唯一可能的奇跡。
    雖然汪銘很早就主動和他們斷了聯繫,但宋強一直都在心底相信,在最關鍵的時候,汪銘不會忘了這個他曾經宣誓效忠的祖國,在卡梅爾和z國出現本質基本的利益衝突時,他最後還是會想通回來的。
    趙真雪看了宋強一眼,以很輕的幅度,搖了搖頭。
    正如汪銘所說,找到伊凡口中的這位法師,這是阻止這場戰爭的唯一可能。
    就在這種壓抑的人幾乎不能呼吸的氣氛中,一縷陽光漸漸出現在地平線盡頭,將天盡頭染成淡淡的紅色,不多久,金色的太陽便沿著稀薄的雲層,慢慢露出了它本來面目,當它最後爬上阻擋在窗前的那棟建築,將光和熱灑進這個沉默的房間時,宋強的手機如同受到感召一般,發出了低沉的震動聲。
    宋強拿起手機,走出了房間,他回答電話的聲音不大,但卻非常清晰的迴盪在整棟建築裡,在場的每一個聽眾耳朵中:「還沒有個小時保證嚴格按預案行動,是,1個小時沒有結果,堅決執行轉移。」
    宋強重新走進房間的時候,看了兩人一眼,沉聲道:「我們還有1個小時的時間。」
    雖然在技術上,z國沒有做太多的準備,不過在體制動員上,相關的預案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份,並早就下發至每一個比較重要的地方行政機構,公檢法,政府單位,民兵預備役,甚至在一些特別重要的城市,還對一些普通公民進行了動員。
    為了防止卡梅爾在第一時間消滅所有的「官員」,或者說,政府的統治基礎,造成社會秩序的動亂,在預案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將真正的「管理者」隱藏起來,也就說,從進入反魔法戰備狀態之後,所有的軍事,行政命令,都將採用匿名保密制度來進行傳送,以保護真正的發令者不會被「斬首」。
    今天的寧州公安局大樓,空空如也,所有的員工都在12個小時之前,宣佈進入「演習」狀態,這也就意味著,在政府沒有主動聯繫他們之前,他們都不需要來這裡上班了,從上到下,不論是局長,普通警察,文職人員,亦或是臨時的清潔工,都是如此。
    甚至連之前關押的一些臨時拘留人員,視案情嚴重大小,一部分也被釋放了出去,一些涉及比較嚴重的,則直接統一轉移到了寧州監獄,現在在全國上下,除了監獄,以及各個城市中進駐的軍隊,其他所有重要部門都已經為之一空。
    原先在明面上的秩序,被轉移到了地下,而之前很少露面的軍隊,則代替了部分政府的職能工作。
    對這次規模空前的全國性「演習」,全國人民都報以很大的好奇心,認為這是z國在對卡梅爾進行某種示威,是宣揚國力的一種體現,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政治秀。
    沒有人會真正知道,一場規模空前的,真正的戰爭,隨時都在爆發邊緣。
    z方已經和反魔法同盟的其他三國進行了協商,按照之前四國的約定,三國政府也將於北京時間今天早上8點,公開四國在反魔法上的立場,這很可能也意味著,卡梅爾侵犯z國主權的行為,將視作對四國一致的戰爭行為。
    但卡梅爾似乎並不未知所動,截止到目前,分為止,卡梅爾官方仍然沒有公開說一句話,甚至就其他國家就這次干涉的質詢,卡梅爾官方也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根據衛星資料顯示,卡梅爾在乍得已經進行了很大規模的動員,甚至在一些等待移民的群體中,卡梅爾也以意識網的方式,向所有意識網成員發出徵召令:「任何願意加入卡梅爾軍隊,並未知奮戰的人,將獲得立刻獲得卡梅爾公民權限。」
    有些媒體認為這可能只是卡梅爾一項普通的移民政策,畢竟自願從軍,意味著對這個國家有很強的認同感,用這種認同感來篩選移民人員是再正常不過,當然,還有些媒體則質疑,卡梅爾的這種做法,是對已經處在排隊狀態移民的不公正,這將損害卡梅爾的官方信譽,當然,這些媒體同樣質疑,突然增加這麼多移民人員,卡梅爾的建設是不是能跟得上。
    除了已經得到z國政府第一時間警告的其他三國,沒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全面戰爭開始之前,太過明顯的跡象。
    不過因為卡梅爾「地理」特有的封閉性,這種本該引起他人警惕的跡象,也被許多政府機關解讀為是通常的行動,畢竟這四年以來,卡梅爾的經濟水平不斷發展,但軍隊建設一直落後,根據官方資料,卡梅爾目前唯一的軍隊組織,只是一支不超過2萬人,被稱之為「皇家近衛軍」的可以使用魔法的軍隊,從人口比例上來說,軍隊占總人口比例僅為千分之一左右,在全球範圍來看,尤其是以最近幾年,各國不斷增兵的趨勢來看,這個比例無疑是偏低的。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依據是,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都不是卡梅爾發動戰爭的最好時機,一般來說,卡梅爾如果有對地球的野心,那在這四年發展時間內,應該不斷增加軍隊才對,而且發動戰陣之前,也會在各方面做好準備,但事實上是,在這段時間內,卡梅爾非但沒有增加軍隊,還在基本統一併穩定了乍得之後,將原先乍得軍政府的軍隊給裁了個精光,就連這兩個時間內,非洲其他幾個國家,埃及,剛果等國陸續加入意識網聯盟後,卡梅爾也是模仿乍得,在第一時間解散了所有軍隊。
    更何況,全地球人都知道,現在正是卡梅爾空間站建設進行到最關鍵,最緊要的時刻,不管是和反魔法的幾個國家合作,還是和歐洲、南美等允許魔法存在的國家,都是在蜜裡調油的階段,兩個月前在聯合國簽訂的《意識網不擴散協議》讓許多國家對卡梅爾的戒備降到了最低,國際輿論已經基本接受卡梅爾這個新興的外來國家。
    卡梅爾人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好處,來發動這場戰爭,這一點才是最關鍵的,因為一旦這麼做,就意味著卡梅爾是對過去四年內,一直貫徹執行政策的徹底顛覆,意味著卡梅爾將陷入空前的信任危機,甚至會招來原先合作夥伴的一致敵對。
    毫無疑問,不論是支持,還是反對魔法的政府,在這場由卡梅爾主動挑起的真正發動後,將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加入反魔法聯盟。
    或許等以後,卡梅爾通過魔法,獲得戰爭上的優勢之後,這種情況會有所改觀,但起碼現在,沒有國家會信任這樣一個出爾反爾,前面協議墨跡未乾,隨後就翻臉不認人的這麼一個政府。
    甚至可以想像,在戰爭發動之後,所有人,不論是卡梅爾之外,還是卡梅爾內部的人,問起這場戰爭發動的根源時,沒有人會相信伊凡的「官方解釋」,是為了在最快時間內,找一名法師。
    因為這個理由在地球人看來,實在是太荒謬了,沒有人會認同這個說法,別說是皇帝,就算伊凡告訴他們,是撒旦,是上帝,甚至是閻王要來統治地球,也沒有人能在24小時內接受這樣的說法。
    不過從伊凡的立場來說,他也從來沒有指望能說服別人,當然,在面對皇帝的問題時,他也不會去在乎所謂的經濟損失,發動時機。
    伊凡從來就沒有將地球政府看成是真正的威脅,這一點,在他來到地球兩個月之後,就已經有了清晰的認識。
    即使是按照地球人本身的觀點來看,地球仍然只是一個脆弱的小小寰球,更不用說在法師的眼中。
    但不管外界對卡梅爾是什麼樣的猜測,伊凡的意志還是通過意識網,得到了最有效率的執行,截止到10月27日凌晨2點,卡梅爾通過意識網已經徵召了除軍隊之外,在卡梅爾註冊的全部,總計六萬餘名空間之眼操作人員。
    因為這次行動是屬於臨時行動,而且缺乏可以參照的預案,因此在之前的這個晚上,卡梅爾的軍事參謀部門進行了大量的情報搜集,分析,活動,到今天上午5點多的時候,已經拿出了一整套可行的方案,然後有花了一個多小時時間,通過意識網,參謀部將這一整套搜索方案貫徹到參與行動的?名具體人員的思維中,如果沒有其他意外因素,8多個小時以後,在意識網的聯接下,8萬多名人員將會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八萬多個空間之眼將會組建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絡,像篩子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快速篩過他們懷疑的每一寸土地。
    行動的代號為「天網」,取自漢語中,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意。
    一些都已經準備就緒,汪銘不動聲色的看了一下牆上的電子鐘--6點整,根絕卡梅爾的情報,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所有的z國政府機關都會強制進行疏散,集結的軍隊將化整為零,分散在全國各個重要的城市中。
    如果半個小時之內,還沒有嚴可守他們的消息,那麼,這場戰爭可能真的就無法避免了吧。汪銘在心中默默想著。
    雖然對這場戰爭的發生,他感到有些遺憾和措手不及,不過如果事情真的如伊凡所說,那這個行動還真的不可能停的下來,如果皇帝真有伊凡記憶中,描述的那般可怕,那這場小小的「衝突」,也不過是宏大的戰爭史詩之前,一個小小的點綴而已。
    6點半的時候,宋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鬧鈴響了,聲音是最普通的手機默認鈴聲,但卻讓在場的三人下意識渾身一陣顫抖,宋強對著兩人看了一眼,說:「時間到了,我們必須執行疏散命令。」
    嚴可守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電腦屏幕,似乎想在這最後的時刻,發現些許奇跡,但他還是失望了。
    趙真雪走到他面前,為他合上筆記本電腦,嚴可守下意識的用手去阻止,但抬頭和趙真雪對視了一眼之後,還是放棄了。
    在停車區,嚴可守才注意到,在他來的時候還是擠擠攘攘的地下停車場,現在已經是空蕩蕩一片,只有一輛普通的吉普孤零零的停在中間,彷彿一隻被遺棄了的棋子。
    在上車之前,趙真雪忽然閉上眼睛,按動自己手腕上那塊特殊的通訊器。
    沒有任何效果。
    宋強注意到她這個動作,解釋了一句:「五個小時前,卡梅爾就已經對所有魔法進行了限制。」
    「哦,是這樣嗎?」趙真雪輕笑了一下,順手從手腕上摘下這個通訊器,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把它往車輪胎前隨手一扔,說,「那麼我應該再也用不著它了。」
    吉普車的司機也是一名軍人,在這輛車上待命已經待了整整一個通宵,不過看起來他的精神都不錯,一行人上車坐穩之後,他很快發動了汽車,當車輪胎碾過通訊器的時候,坐在窗邊的嚴可守聽到「啪」的一下,微弱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根據之前的安排,他們三個人將會作為「特殊人員」,進入寧州市郊區原先的防空掩體,那裡有著比較完善的魔法監控設備,雖然這些設備無法阻止魔法的干涉,不過,提前預防,增加安全係數還是可以做到的,如果安排沒有變更的話,同時到達那裡的,應該還有數千名軍人,屆時那裡將會成為一個比較安全的「據點」。
    汽車一路沿著公路行駛的時候,嚴可守注意到,整條公路上一輛車的鬼影子都看不見,商業街上大門緊閉,百貨商場門口到處都是昨天沒掃完的垃圾,偶爾經過路口的時候,還能看見停在路中央的裝甲車輛,以及軍隊設置的哨卡,在一些高層建築樓頂,還可以看到被簡易改裝的臨時陣地。
    每隔幾分鐘,還可以聽到天空中列隊而行的直升機編隊,在宋強的提醒下,他還注意到到遠處天邊整齊的,噴氣飛機的劃過尾跡。
    看到這些真切的景象,嚴可守這才覺得,原來在腦中還有些模糊的戰爭概念,一下子就開始變得具體起來。
    「除了必要的物資,特別是糧食之類必需品的運輸,整座城市已經基本停止了運轉,」在吉普上駕上出城高速的時候,宋強對著迎面駛來一列看不到盡頭的卡車編隊,對嚴可守說,「如果戰爭真的爆發,政府可能會考慮對城市居民進行適當疏散。」
    「疏散到哪裡?」看著這城市中,隨處可見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漂亮精緻的小區居民樓,以及腳下行駛的寬闊馬路,嚴可守下意識問道,「除了城市,還有什麼地方能容得下這麼多人生活?」
    宋強抿著嘴,一句話都沒有說。
    在經過一處剛剛施工,建設到一半的建築時,嚴可守看到剛剛完成一半的大樓中央,還掛著一幅巨幅的地產商業廣告,廣告畫面上,一家三口,打著領帶穿著襯衫的成功丈夫,居家服飾卻貌若天仙的美女妻子,以及可愛的女兒,在裝修精緻的家中,對著鏡頭燦爛的微笑著,下方是顯眼的廣告詞:「選擇**綠苑,盡享美好未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8
334 夢
    因為交通「順暢」,司機開車的速度很快,嚴可守坐在窗邊,一邊看著車窗外這只有在末日電影中,才能見到的城市景象,一邊胡亂習慣性的想像,一個晚上的全力工作和被動等待,讓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一隻空轉的搾汁機一樣,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著什麼,但仔細一想,其實腦袋裡什麼都沒有,只是慣性的旋轉著,彷彿這是它唯一能做的事情。
    嚴可守拿出手機,在聯繫人中,找到kl3300,撥打電話,電話中等待的鈴聲徒勞的響了十幾秒鐘,然後是一個聲音柔美,但強調枯燥乏味的移動默認回答:「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人的聲音,但每一個詞卻充滿機器的呆板,相比起來,嚴可守寧願聽kl3300那默認的電子聲,最起碼,他不會像程序一樣,將同樣一句話重複上無數遍。
    他已經是一個智能了,嚴可守在心裡告訴自己說,只不過
    在訓練一個ai對嚴可守來說,也未必是一件難事,只要其他ai還在,孵化程序,背景環境,源程序,巨型計算機這些資源還在,ai是可以進行批量「生產」的,也許生產出來的ai不會再如kl3300一樣,在「性格」上完全吻合,不過嚴可守相信,智能程度達到同樣標準,並不難做到,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一個月,或者兩個月
    但他現在只有6個小時不到,嚴可守看了一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暗自苦笑。
    按照宋強的預計的戰爭節奏,在首先發現大批卡梅爾空間之眼使用痕跡之後,各國將會在第一時間,使用所有能夠使用的武器,將其投到乍得,甚至幾個新加入意識網聯盟國家的主要城市,以及領土上,在歐洲那些已經集中,現正在等待移民的上億名意識網成員,也會在第一時間,被「強制執行」脫離意識網,以削弱整個意識網的魔法來源。
    而來自卡梅爾的反擊將會更加迅速,首先,所有的衛星將會失控,飛機不得依靠地面雷達,甚至飛行員眼睛來代替原來的衛星導航系統,所有導彈的導航功能失效,屆時,唯一能夠起到作用的,就是各國在這之前,早就調整好飛行參數的一些洲際導彈,這些導彈必須在第一時間被發射出去,因為稍一猶豫,很有可能就會為卡梅爾所控制。
    艦船戰鬥編隊會在第一時間被拋棄,所有的武器打出去之後,能開回母國的就開回來,開不會來的,甚至可以考慮自沉--不這麼做的話,這些艦船毫無疑問將會成為卡梅爾的俘虜。
    各國主要領導人會以最嚴密的方式被保護起來,但很可能這種保護也是徒勞,在經歷卡梅爾刺殺之後,新任的「秘密」領導人必須立刻起到作用,不然,原有的整個社會秩序將會瀕臨崩潰。
    所有城市的電力供應會被切斷,只有一些小型柴油發電機,甚至更低效率的,人力發動機會投入使用,以衛星、雷達等信息搜索為代表的信息武器系統將會在第一時間崩潰,人類的戰爭水平會在開戰48小時內,迅速倒退到二戰前期的水平,甚至更差,因為缺乏電力,生產效率進一步下降,即使是政府的軍隊,也必須要注意節省彈藥。
    至於因為這場戰爭引起的飢餓,疾病,動亂,災荒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場勝算不大的戰爭,事實上,四國之中,不論是哪一國政府,高層人員都有人質疑,這次卡梅爾僅僅是想「入境搜查」一個人,有必要鬧的這麼大嗎?
    也許從權衡利弊的角度,從完全理智的角度考慮,這樣劇烈的反應確實得不償失,因為戰爭一打響,可能就和冷戰時期人們畏懼的大型核戰一樣,再也沒有收手的餘地,屆時,卡梅爾將失去地球上所有領土,以及意識網用戶,而地球人可能將失去一切。
    但政府,或者,整個人類群體,從來就不是理智的群體,嚴可守非常能夠體會,這四年來,這幾個反魔法國家政府的日子是怎麼過過來的,就好像當時自己被李立天「俘虜」,去日本一路帶著一樣,他還非常深刻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親眼看到李立天施展魔法時,是怎樣一種感受--那是一種對未知力量的恐懼,以及自身被完全控制的屈辱。
    人類從來就是一個自信而狂妄的種族,這一點,在人類經歷幾次科技革命之後,這種自信表現的尤為明顯,簡直可以說是膨脹到自大的程度,遇到在這過程中,遇到過什麼樣的困難和挫折,但整體人類的精神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人類一直相信,他們就是地球當之無愧的主人,自由之軀,萬物之靈。
    因此,當伊凡帶著魔法,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之後,人類的第一種反應,就是企圖獲得這種全新的力量,而不是將伊凡視作真正的敵人,人類始終相信,大自然在科學面前,不可能真正藏住秘密,只要存在現象,就一定有合理解釋,只要存在規律,就一定可以被發現並利用。
    然而,在魔法面前,人類的自信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當意識網的力量終於得以展現的時候,大部分政府才不得不承認,卡梅爾已經成了他們所有人的威脅,他們終於真正意識到,魔法給他們帶來的恐懼,所以,才有兩個月之前,那次《意識網不擴散協議》。
    如果一切這樣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地球政府和卡梅爾之間,或許還能維持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和平,因為地球政府雖然恐懼,但卡梅爾表現出來的「友善」也能稍稍讓大家放下心來,也許魔法確實不能為他們所用,但不可否認,魔法確實為許多國家帶來的許多便利,解決了他們國內發展的很多問題,可以說,卡梅爾的存在沒有太過影響地球人的利益,反而帶來了不少利益。
    但是這一次,卡梅爾官方態度的急劇轉變,讓所有地球政府剛放鬆下來的這根弦又再一次緊繃了起來,如果說,之前卡梅爾的發展,即使對這些政府有影響,那也只是經濟上的合作,不論是賺是陪,那也只是做生意,但這一次,卡梅爾是在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情況下,直接就想敲開大門,一窺家中究竟。
    不是說這種行為會帶來什麼實質的損失,z國別說西南一帶,就算是全國,被空間之眼搜索一遍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但根本的問題是,卡梅爾的這種行為,在無形中就體現出一種「高人一等」的架勢,等於將其他國家放在被支配,被操控的地位上,說的輕一點,這是不尊重,嚴重一點,這就是一種對國家尊嚴再明顯不過的侮辱。
    也許在封建時代,一個國家的國王被對方侮辱了一下,還可以忍住氣,憋十幾年再報復,或者完全不當回事,置之一旁,只顧享樂,但是在現代國家,每一個國家民族情緒如此高漲的前提下,如果一個國家被另外一個這樣侮辱之後,政府還沒有做出相應的動作(哪怕只是象徵性的喊兩聲),那民間輿論的唾沫都可以把領導人淹死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如果這一次忍讓了,那下一次對方更進一步怎麼辦,今天是入境搜查,明天呢?歷史上教訓就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在國家層面上,得寸進尺,得隴望蜀,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情還是發生在《意識網不擴散協議》剛剛簽訂兩個月不到的關鍵敏感時期,許多政府至今還在努力對國民解釋這個協議
    在這場幾乎無可避免的戰爭面前,將被摧毀的,可能會是整個人類的秩序,甚至文明,在這場浩劫中,自己竟然還希望那個小小的實驗室能夠再擁有兩個月的時間。
    嚴可守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整整一個晚上高強度的腦力活動,以及精神上的煎熬,他的精力已經過度透支了,就讓他在睡夢中,來見證人類的末日吧。
    無數的城市上空騰起的蘑菇雲,殘存的居民對著出現在空中的李立天頂禮膜拜,通訊器如瘟疫一般,蔓延到城市,甚至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活人手上都是閃爍的藍光,天空中終日佈滿鉛灰色陰霾,城市中死屍遍地,面目可憎的屍體上,老鼠、蟑螂和蛆蟲滿地亂爬
    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嚴可守看見他手中舉起一塊扁形的專用硬盤,在硬盤側面的標注上,清晰的寫著kl3300,他將這塊硬盤輕輕的交到自己手上,對自己說:「記住我說的話,記住你要做的事」
    趙真雪滿臉驚訝,牆上的電子時鐘顯示時間13:
    「演戲結束了。」
    城市恢復了昔日的節奏,自己回到了日本築波大學,kl3300向他問好
    一張老人的照片。
    報紙上的一個陌生而熟悉的猙獰面孔,和五年前失蹤的田軍照片並列
    kl3300的電子聲音:「嚴先生嚴可守先生」
    「你自由了」
    「自由我不明白。」
    「人不能被機器控制!」
    「它們是冷血的殺手!」
    從自己後背傳了一陣徹骨冰冷和劇痛,他轉過身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陌生的聲音:「你是對的。」
    鍵盤被鮮血覆蓋,一片永久的黑暗,與平靜。
    最後的聲音:「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自己要做的。」
    嚴可守猛的睜開眼睛,從這個怪異冗長的夢中驚醒,他感覺自己臉上濕漉漉的,伸出手抹了一把,是冰涼的汗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手上的還要更多,不知道是本身就有,還是摸了臉上新增加的。
    眼睛雖然已經睜開了,可嚴可守還是不自覺的回憶起剛才的夢境,嚴可守之前聽說,人關於夢境中的記憶在睡醒一刻是最強的,但幾分鐘之後,又會將大部分細節忘得乾乾淨淨,許多明明感觸深刻的場景,也會完全回憶不起來。
    按嚴可守個人的經驗,關於夢中的回憶,人越清醒越沒印象,反倒是迷迷糊糊的時候,能想起很多這方面的細節來。
    嚴可守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很少做夢,不過這一次,夢境中的內容卻是格外冗長,而且,印象特別深刻。
    嚴可守睜著眼睛發了好長時間的呆,這才從剛才奇怪的夢境中回過神來,然後才意識到,
    自己還躺在吉普車裡,不過卻不是在路上,車已經停了下來,他朝著車窗外看了一下,這裡應該是一個室內停車場,面積很大,光線比較黑暗,只有前面走道上有幾盞燈在瑩瑩的散發著冷光,藉著這微弱的燈光,嚴可守還能能看見周圍那些停著的車輛黑乎乎的輪廓。
    趙真雪,宋強,以及司機和另外兩名士兵都不見了,車子裡只有他一個人,應該是進防空洞了,他心裡想著,然後下意識就要走下車去,去找趙真雪他們,就在這個瞬間,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現在幾點了?
    隨著這個念頭的出現,他整個人的感官似乎也變得靈敏起來,手機,手機在哪?
    嚴可守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一直放手機的衣兜,不過手機並不在那裡,隨後他又回憶起,似乎在睡著之前,他手裡是拿著手機的。
    扭過頭去,他看見自己的手機正靜靜躺在一旁的座椅上,手機下面,還有一塊正方形的白色紙板箱包裝,形狀似乎有些熟悉。
    不過嚴可守此刻沒想那麼多,他全部的念頭還在現在是什麼時間,戰爭到底有沒有打響這個問題上。
    打開手機,看到時間的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竟然有些隱隱的失望--1:25分,距離開戰時間貌似還有半個多小時。
    他竟然在戰爭開始之前就醒了!這和嚴可守之前的想法有些違背,說實話,他情願在睡夢中死於卡梅爾的突襲或者刺殺,也不願意親眼看見這一切發生的過程。
    想起在夢中那些殘忍而逼真的戰爭畫面,嚴可守頓時覺得,自己連走出這輛吉普車的勇氣也沒有了,好像自己現在正置身於災難片現場,一走出這裡,就會看到夢中的場景已經變成了現實。
    嚴可守在心裡笑話了一下自己:「做個夢還當真了。」
    然後他注意到,手機上顯示了一條短信,他打開,發信人是趙真雪,發信時間一個半小時以前,內容很簡單:「醒了打我電話,我們到了防空洞,希望你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已經過了兩點。」
    嚴可守撇了撇嘴,他倒是想,可自己沒有那種幸運。
    他抬起頭,盯著天花板楞了一下神,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瞬間就想起,夢境中那個趙真雪的笑臉,以及在她背後,特別明顯的電子鐘,。
    還有20分鐘,嚴可守看了一下手錶,自言自語道:「待會這個夢要是真的就好玩了。」
    然後他扭開吉普車的門把手,準備給趙真雪打電話,問她這裡的路怎麼走,光是看一下這個停車廠的面積,他就能猜到這裡一定有很多出口。
    下了車,在習慣性準備關上門的瞬間,他再一次注意到那個方形的白色紙板盒子,他記得上車的時候,還沒見過這個盒子,這個放盒子的位置上坐著的是宋強,可能是趙真雪留給自己的什麼東西也說不定。
    一邊撥通趙真雪的電話,他一邊再次打開門,一隻手從裡面把這個盒子拖到面前,盒子有點沉,裡面應該放著什麼東西。
    長方形的扁形包裝,筆記本電腦嗎?嚴可守這麼猜,但是下一刻,他整個就像被一道閃電劈中一般,整個人拿著手機愣在了原地,看著面前的白色紙板包裝,一動也不動。
    「記住我說的話,記住你要做的事。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自己要做的。」在白色紙盒的一面包裝上,端端正正的貼著一張用印刷體寫的字條,這四句嚴可守在夢境中聽過的話,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他面前。
    一瞬間的失神之後,嚴可守立刻懷疑的看了一下四周,之前他聽說過,魔法可以影響人的夢境,讓意識網成員看到他們想讓他看見的東西。
    但是下一刻,他馬上又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手中的包裝,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樣,裡面放的是裝著kl3300的那塊專用硬盤。
    夢境中,把這塊硬盤交給自己的是一個很普通的年輕人,除了這幾句之外,他似乎還跟自己說了很多話。
    當嚴可守這麼回憶的時候,那些話好像自己從他腦子裡蹦出來一樣,也就在這個時候,趙真雪的聲音出現在手機中:「看來你醒的不是時候,走6號出口,一直走到底,右轉,找到一個2045的房間,我們都在。」
    電話中的趙真雪難得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但此時嚴可守卻沒有這個心思,在這一刻,他彷彿覺得手中的硬盤有千鈞之重,有很多話,很多問題想問,但是終於,還只是說了一句:「別走開,我馬上來。」
    「怎麼了」趙真雪在電話那頭覺得嚴可守語氣不對,剛問出口,嚴可守卻已經掛斷了。
    她轉過身,身後的電子時鐘剛剛跳過一個數字,13:34。

335 陰轉多雲
    從停車場到趙真雪所說的地方距離並不算很長,但嚴可守覺得這段路彷彿怎麼也走不完,每走幾步路,他都會下意識低頭看一下手機顯示的時間,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秒錶功能打開,看著時間以毫秒的速度在面前流逝,彷彿冥冥中有什麼存在會隨時準備偷走他的時間似的。
    防空洞的走道並不算狹窄,比標準的雙行道公路還要寬一點,但卻到處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擠成一團或者打牌,或者閒聊的普通人,這些人大多都是非本地的居民,包括以下外來打工人員,遊客,還有疏散的最後階段,來不及回家的人,暫時都被統一安置進了防空洞。
    除了少部分知情人士,大部分防空洞內的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在被拉進來之前,他們還在大街上購物,餐廳裡吃飯,或者,在某個建築工地工作,所以,在他們臉上根本就看不到一絲緊張,別說是普通人,就連一些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臉上的態度也很輕鬆,這種輕鬆的氛圍讓整個走道看起來就像是嚴可守見過的農村趕集,到處都是人擠人,到處都是談話聲。
    「將軍!雙車錯!」
    「王老闆,你放心,你拿筆款子我出去之後就打開你要不是政府搞什麼演習。」
    「媽媽我要吃去肯德基」
    「別擠啊,你這人怎麼這樣,趕著去投胎啊。」
    在這種擁擠嘈雜的環境中,嚴可守感覺自己邁出每一步都無比的費力,但時間並不會因此而減慢分毫,反而因為心情焦急的原因,嚴可守感覺時間走的更快了,13:37,
    剛開始嚴可守還注意看點路況,但在走到趙真雪說的那個轉彎口,看見前方密密麻麻,悠悠閒閒的人群,再看見手機時間已經毫無猶豫的跳到42,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往前鑽去,在他經過的地方,許多人都被推的東倒西歪。
    2041,2043,2045,嚴可守看到面前的房間號時,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13:45,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時間的時候,他竟然下意識鬆了一口氣,然後,沒有任何猶豫,他推開了大門。
    趙真雪驚訝的扭過頭,看著因為奔跑,滿頭大汗的嚴可守,他大口的喘著氣,手中揮舞著裝著硬盤的白色紙盒,不知道是因為焦急還是因為呼吸不勻,結結巴巴的對她說:「快通知通知卡梅爾,我有很重要」
    然而他剛剛說到一半,眼神卻盯著趙真雪身後,露出一種看見鬼的驚訝,以及恐懼神色,趙真雪有些不解的扭頭看了一眼,看見嚴可守的目光正盯著自己背後,牆上掛著的一架電子鐘,她回過頭,不解的問:「你怎麼了?」
    就是這個畫面,就是這個畫面!
    不論是趙真雪的眼神,還是她背後電子鐘顯示的時間,以及周圍的環境,甚至就連自己這個當事人的感覺,也和夢中那個場景一模一樣,恐懼,驚訝,迷茫
    在這一刻,嚴可守百分之百的確定,這不是所謂的「似曾相識」感覺,因為他根本沒有來過這裡,而且他也非常確定,自己沒有進入過類似的場所,這是確切無疑的未來,或者說,是在他做夢的時候,清楚看見的這個未來,不僅僅是這一個畫面,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麼自己手中的硬盤,那個自己死亡的場景,
    一時間,嚴可守竟然就這麼愣在了原地,各種念頭在他腦子裡瘋狂的碰撞,這一切都是注定,不可阻擋的嗎?自己夢中看到的,真的是未來?還有,夢中那個和自己說話的年輕人,他是誰?某個意識網成員?
    不,他不是!嚴可守隨機否定自己這個猜測,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確定,之前他甚至從來沒見過對方,但但或許只是對方的眼神,對方說對自己說過的話,或者說,僅僅是對方的真誠是的,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真誠,他說每一句話的時候,心中真實的想法,他沒有欺騙自己,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這是一場靈魂上的對話,這是
    意識網?!不,對方不是!除了他們兩個,他沒有感覺任何其他的存在,以及莫名其妙的潛意識,那個時候,自己的想法很單純,就先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觀察者,在「做夢」的過程中,自己似乎一點也不激動,而且根本也沒有懷疑,彷彿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必然發生的事情,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未來,但是在那之後,當自己的意志出現之後
    自己就醒了,然後然後自己就出現在這裡。
    「嚴可守!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通知卡梅爾,是人找到了嗎?」趙真雪的臉就在他面前,但嚴可守卻覺得這聲音彷彿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但是隨著理智的回歸,這聲音聽起來也越來越近,「記住我說的話,記住你要做的事。」
    夢境中的這句話如黃鐘大呂一般,在他意識中迴盪,瞬間將他從剛才的震驚中完全驚醒,看著眼前焦急的趙真雪和宋強,嚴可守忽然明白了自己當前最需要去做的事情,是阻止這場即將爆發的,錯誤的戰爭。
    他掏出手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撥通了一串號碼,同時講手機聲音打開成擴音。
    宋強和趙真雪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不過這個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我是嚴可守!」電話剛剛接通,嚴可守就迫不及待的說,「你要找的那個法師,他讓我告訴你,他已經離開了地球。」
    電話另一端是徹底的安靜,似乎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另一端的人給予了回答:「我是伊凡,你剛才所說的我已經確認,他還跟你說過些什麼?」
    嚴可守瞥了一下牆上的時鐘,13:52。
    「他告訴我,如果你知道這些,這場戰爭就會結束,」嚴可守沒有回答伊凡的問題,而是直接問出自己所關心的,「我想知道,是這樣嗎?」
    「也許,」伊凡含糊的回答讓所有人心中一凜,不過之後所說的,又讓所有人燃起一線希望,「告訴我,鐵鏟到達的具體時間!既然他告訴你這場戰爭會結束,那麼,他一定也知道,這場戰爭發動與否,最關鍵的就是時間。」
    牆上時鐘代表分的數字再次跳動,嚴可守沒有任何猶豫,說出了伊凡想要的答案,這個在夢中,他根本不理解,但卻印象十分深刻的一個時間:「143天。」
    電話另一段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在這沉默中,在場的三個人幾乎呼吸也不敢用力,就在時間緩緩的流逝中,靜靜等待著,等待著這最終的判決。
    「如你所願,這場戰爭,現在終止了,」電話中,伊凡的聲音依然平靜,但趙真雪卻聽得出,這句話中不帶任何掩飾的失落,「卡梅爾已經取消了這次行動,所有的魔法配額從現在開始,也恢復了供應,3分鐘之內,卡梅爾將發佈官方聲明,說明這只是一次普通演習。」
    宋強的手不自覺按到耳機上,隔了幾秒鐘,通過這台手機向伊凡承諾:「如果這一切屬實,5分鐘後,z方政府發言人也會發表同樣的聲明希望這次事件不會影響z卡兩國正常的」
    伊凡卻沒有理會宋強說的話,而是逕自又對嚴可守說:「嚴可守,我相信你心裡肯定有不少疑問,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能親自來卡梅爾一趟。再見。」
    電話就此掛斷了,但房間裡得到滿意結果的三個人卻沒有得到預期的輕鬆,反而在每個人的心裡,都不自覺的產生莫名的沉重感。
    10月末這次的意外,對於政府高層來說,只是一場虛驚,事後,許多政府方面的軍事參謀都分析,可能這是卡梅爾的一種外交策略,刻意營造恐怖氣氛,變相展現實力,在與各國的合作中,取得更大的利益,在國際博弈中,佔據更大的主動地位。
    對於大部分老百姓來說,等於是難得獲得了一天免費假期,在「演習」的這24小時內,大部分人都選在呆在家裡,和家人一起,看看電視電影,打打牌,在網上參與這次事件的討論,抒發一下大眾的想像力。
    也許是地球和平的時間太久了,許多人都覺得生活太過平淡和無聊,事實上,網絡上許多人還盼望著是真的要打仗了,這些人或多或少還幻想著,卡梅爾解放全國之後,大家都能過上卡梅爾現在,這種國家給每個公民發房子的美好生活,當然,也有不少人駁斥前一種人,認為他們都是毫無疑問,十足的漢奸,他們認為卡梅爾要真的輕易獲勝,肯定會把國內當殖民地,就好像清朝末年
    如果這些人知道以後具體會發生什麼的話,也許就會明白,比起那注定會發生,需要面對的殘酷現實,其實,有資格,有機會被卡梅爾殖民,是一件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幸運,而這種幸運,自從嚴可守嘴裡說出143天這個數字之後,就已經永遠的消失了。
    四個多月的時間,是在太緊了,這段時間以卡梅爾的能力,甚至無法完成基本的佔領,更不用說進行消化,獲取更多可用資源了。
    因為嚴可守之前與伊凡說過的話,他被有關部門專門請過去,被進行了一次詳細的問話,嚴可守將自己能夠回憶起來的所有細節,《》了出來,包括他之前見到趙真雪的那個畫面,以及自己出門之後,可能會看到的景象,自己未來會死於一個陌生人偷襲,地球未來會爆發非常慘烈的戰爭
    「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你能預知未來?」負責問話的是一名穿著軍裝的中年軍官,在整個問話的過程中,他眼神中的懷疑一直都沒有消退過,不過,嚴可守也不準備向對方多做解釋,只是說自己該說的,因為就在兩個小時前,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如果不是伊凡確認的話。
    「不,我只是覺得自己看到了未來,」嚴可守回答說,「不是一種能力,只是一段經歷,而且我相信,具備這種能力的,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在夢中和我說話的那個人。」
    「你說的那個人,」軍官拿起手中剛剛根絕嚴可守的描述,畫下來的一個人物圖像,以及下面剛剛送到的資料,「是一名普通的江蘇人,19歲,在寧州一所普通專科大學就讀,今年剛剛大二,一周前,突然對家裡說是要去雲南散心,今天下午三點,因為你提供的信息,被雲南古城當地警方發現,死於自己的房間內,死因尚且不明。」
    「也許,死的只是他寄宿的身體,」嚴可守說,「他告訴我,而且我也相信,他是離開了地球。」
    「之前你說過,伊凡最後問你的一個問題,是「鐵鏟」到達的具體時間,而你的回答是143天,是嗎?」
    「沒錯。」
    「而你又說,你根本不知道所謂的「鐵鏟」,具體指代是什麼?」
    「我說過,這是對方在夢境中,告訴我的話,我猜想,他可能是想通過我,把這個信息告知給伊凡,很顯然,伊凡非常明白這個詞的具體含義,他顯然很清楚那名法師會跟我說些什麼,而且,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對他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你認為鐵鏟,以及143天的數字,可能代表什麼?」
    嚴可守這次沉默了一會,當問話的軍官再次重複這個問題之後,他才緩滿而沉重的說:「我覺得,那可能是一場災難的倒計時。」
    被問完話,從房間裡裡走出來的時候,嚴可守發現,這裡的人群幾乎已經走光了,之前熙熙攘攘的走廊,現在只剩下一地垃圾,以及幾個清潔工正一邊閒聊,一邊清掃著,還有門邊上就像兩尊雕塑一樣,站著的兩名士兵。他轉過頭,看見趙真雪正橫躺在門口走廊邊的原本用於安置其他人的簡易床上,兩手交叉抱在胸前,身上披著好像是宋強的外套,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算起來,她和自己一樣,也是昨天整個通宵沒睡,自己今天上午好歹還睡了幾個小時,但趙真雪因為壓力太大的原因,一直清醒著,估計是在等自己的時候,實在是耐不住犯困,就躺在這裡睡著了。
    問話的軍官隨後也走出了房間,在禮貌性的握了握手之後,也隨即離開了,這些軍人離開時的背影同樣在自己夢中見到過,這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讓嚴可守有些恍然失神。
    他在趙真雪對面的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從自己做那個奇怪的夢開始,一直到現在,他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直到現在,他整個人的腦袋都是蒙的,始終沒有閒暇來好好理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首先,大約28個小時以前,卡梅爾向z國政府發起交涉,希望能夠獲准入境搜查,對方的理由是搜索一名法師。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借口,但現在來看,應該是真實的。
    那也就是說,對方確實是著急找這名法師,而且從卡梅爾不顧一切、甚至準備在24小時之後,採取強行搜索的手段來看,這名法師顯然對他們有著非同一般的重要意義。
    而且,很有可能,對方找這名法師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鐵鏟」到達的時間,很明顯,對於這個目的,另一個被搜索的法師非常清楚,但他又沒有直接去找伊凡,說明在法師之間,還是存在著顧忌,但矛盾的是,這名法師還專程來找自己,通過「夢」,把他知道的信息傳達給伊凡,這又說明,法師之間同樣存在共同的「利益」,或者說,目標。
    也許,這個目標正是和伊凡問題中,那個鐵鏟有關。
    然後,告訴自己這信息的這名法師還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而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聽說,魔法還有這樣的能力,在他瞭解的信息中,魔法一直都只是在空間領域起作用。
    143天,他再次回憶著這個數字,也就是5個月差一個星期,而且伊凡最後還說,在他說出這個時間之後,才決定戰爭是否繼續。
    不管從伊凡停戰的決定,伊凡當時回答的語氣,嚴可守都很確定,這個數字代表的含義都不容樂觀,剛才在問話中,他猜這可能是一場災難,現在仔細一想,也許,用末日這個詞,可能更恰當一點。
    「在想什麼呢?」嚴可守回過神,面前的趙真雪已經醒了,不過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維持側躺的姿勢,看著他問道,「問完了?」
    嚴可守看著趙真雪的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沒什麼結果,回答問題的人比問問題的人還蒙,是吧,」趙真雪一邊坐起來一邊說道,「5年前我也是和你現在一樣,被一群人問了幾個小時,走出來的時候,北都找不著了。」
    嚴可守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當時很想去問伊凡,不過,一直沒那個勇氣,」趙真雪站起身,將身上宋強的外套拿在手上,等嚴可守跟上她腳步,兩人一起沿著寬闊的走道往外走的時候,她扭過頭來對嚴可守說,「不過,托你的福,現在去也不遲。」

336 倒計時
    兩人回到寧州市中心的時候,這座古老而現代化的城市已經是滿城燈火,大街上隨處可見攢動的人流,從昨天下午持續到現在的「演習」似乎沒有讓大家產生任何的緊張感,反而讓許多在家中關了24小時的人產生了「代償性」的消費**。
    大街上,有些軍方佈置的哨卡,以及樓頂的臨時陣地,還沒有完全拆除,一些裝甲車依然還停留在街道中央,這並不多見的場景讓許多市民都圍上去看熱鬧。
    進地鐵站的時候,趙真雪還能看見許多政府臨時設置的簡易床位,畫著紅十字的醫療帳篷,堆滿了地鐵報亭的食物罐頭,以及地鐵站中,比乘客還多的軍人,在「演習」階段,地鐵通道發揮的作用和防空洞很類似,而且還是城市中最方便的物流通道,在這裡佈置軍隊很正常,之前趙真雪就聽說,政府準備把好幾輛地鐵都改裝成貨運的那種,以便在可能的戰爭中,發揮一點作用。
    這些軍人正在收拾地鐵站中這些「演習」道具,許多等地鐵的人在一旁圍觀他們工作,不住的指指點點,互相討論著。
    「你說寧州進了多少軍隊啊,剛才我過馬路的時候,看見好幾十輛運兵的卡車前面還有裝甲車開道,還以為真要打仗了,沒想到卡梅爾這麼慫」
    「也不想想,14億人口,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們了,卡梅爾才多少人。」
    「他們不是有魔法嗎?」
    「你懂什麼,魔法就算再厲害,也有用完的時候,等藍條用完,就是等死的命,沒看報紙上說,卡梅爾現在連最簡單的手槍都不能造,幾乎就是一窮二白。」
    「我看不見得,人家兩千萬不到人口,只五年不到的功夫,gdp都快超過我們14億了。」
    「錢再多有什麼用,你以為是打遊戲呢,錢多就造兵多,你也不想想,真要打到仗,誰會傻得賣武器給卡梅爾?美國人幾年前艦隊都被俘虜了工業,你懂不,現代戰爭打得是工業」
    聽著幾名路人不著邊際的討論,兩人只有互相看著苦笑,如果說,現代戰爭打得是工業的話,這幾年卡梅爾的發展就已經證明,比起科學體系,魔法是一種更為高效的「工業技術」手段,卡梅爾人根本不需要製造任何武器,因為沒有什麼武器比魔法本身還要實用。
    在寧州火車站的空間門入口處,嚴可守注意到,之前封閉的空間門已經恢復了暢通,來往的人流如織,但「演習」階段在這裡駐防的軍隊並未就此離開,也許在普通人感覺,還次「演習」的動作雖大,但沒什麼實際內容,可能有點小題大做,但作為政府方面,短時間內,總會有一些杯弓蛇影,一兩個星期內,全國各大城市的軍隊估計還會保持。
    據宋強告訴她的一些消息是說,政府高層進來正準備以卡梅爾為假想敵,重新制定全新的國防政策,將原先傳統的,以對抗傳統軍隊,軍事地理位置為主,部隊按軍區集中駐防方式,逐漸改成以反魔法為主,將軍隊切割成更小的單位,重點保障全國大城市的重心上來。
    按照地球的傳統軍事發展來看,這其實是一種倒退,「在戰爭中最大程度集中優勢兵力」一直以來都是戰爭最大的技巧,不過現在這個技巧已經不復存在,因為空間魔法跨越空間的特性,以及在全國上下密佈的那麼多空間站,就已經決定卡梅爾將完全擁有軍事集結的主動權。
    如果以卡梅爾為假想敵這個設想真的成立,趙真雪猜測,國家一定會在以後的發展中,逐漸限制和削弱魔法的使用,現已存在的許多空間門,相當的一部分也會被取締。
    不過如果這樣做的話,毫無疑問又會在經濟上承擔不必要的成本,讓習慣了抬抬腿,就能到達另一個城市的普通人,重新回到過去那種,坐上幾個小時,甚至兩三天火車才能完成同樣的事,可能還真是有些難辦。
    在寧州空間門通往蒙戈的入口處,趙真雪發現,通往空間門的通道中央攔著一塊「禁止通行」的牌子,幾十名軍人錯落有致的分佈在空間門四周,眼神中有著明顯的警惕,似乎是擔心會有人突然從中朝外衝出來。
    趙真雪和嚴可守上前的時候,立刻就有一名軍官迎了過來,對他們敬了一個標準軍禮之後,直接說:「這裡現在是軍事禁區,暫時不對外開放。」
    嚴可守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一張宋強給他的特別通行證,對方接過去,稍微驚訝了一下,仔細檢查後,就揮手讓兩名士兵半開擋在路中央的牌子,等兩人過去之後,又重新將這塊牌子放了回去。
    「就這樣過去,沒問題嗎?」這麼簡單的過程有點超出嚴可守的意料,他原以為是不是要和卡梅爾方面溝通一下,如果這是邊境哨卡的話,那通行起碼要得到雙方的同意不是嗎。
    這名軍官搖搖頭,解釋道:「卡梅爾方面幾個小時前就專門來通知過我們,重新開放邊境的消息,我們只是還沒有得到上級通知。」
    空間門名字雖然是「門」,可這扇門卻不能任由人的意志,隨意打開或關閉,卡梅爾的官方解釋是,空間門是一種永久性的魔法效果,可以類比於地球科學中,經常描述的「蟲洞」,打開它固然要花費不少氣力,但要毫無「副作用」的關閉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就好像將一張本來平滑的紙面折疊起來,讓原本並不相交的兩個點粘連成一個點,要讓這張紙完全恢復原樣,所需要的工作量並不比之前更少,當然,以地球現有的技術力量,除了派兵駐守,並沒有其他好的辦法。
    從空間門另一端走出,出現在蒙戈「世界交點」中的時候,趙真雪注意到,在自己周圍,代表z國境內空間門的一整排出口,幾乎都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而在對面的入口處,卻發現有很多人已經在那裡排起了很長的隊伍,這些人看起來臉色都有些狼狽,邊上大包小包裝載專用的行李推車上,看起來就像是集體搬家一樣,不過在他們面前玻璃門始終都沒有打開,嚴可守提醒了趙真雪之後,她才看到,在入口的玻璃門頂部,都有一個內容相同的流動的電子字幕通知:「因為z國政府的禁令,前往z國的空間門暫未開放,如果強行入境,後果請自負。」
    「後果自負?」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趙真雪忽然就想起在進空間門之前,那些荷槍實彈,滿臉警惕的士兵。
    兩人的意外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為這裡大部分都是z國人,或者說,之前也是z國人的原因,許多人一下子就認出了趙真雪,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已經有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圍在兩人身邊,七嘴八舌的詢問著:「空間門什麼時候正式開通?」
    「你們是不是代表z國政府來卡梅爾談判的?」
    「寧州的空間門已經開了嗎?」
    「聽說打仗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難道才幾個小時就打完了?」
    趙真雪廢了很大的勁才對這些人解釋通,這次兩人過來是私人原因,沒有公務在身,而且他們也沒有權利代表政府發言,所以,還是請大家先離開的好。
    不過依然還是有人不依不饒,一個四十多歲,帶著墨鏡的中年男子就義憤填膺的說:「都是z國人,怎麼一打仗,就把我們扔在這邊,不管不問,之前我們去找z國駐卡梅爾大使館,他們也說我們的事情他們管不了。
    趙真雪注意到說話人手腕上亮著的通訊器,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回了一句:「根據z國法律,z國公民是禁止使用通訊器的。」
    趙真雪的態度讓中年人發出一聲冷哼:「裝什麼裝,你自己也不是在z國戴了整整四年,也不見有人說你。」
    「我那是得到了國家授權,」趙真雪有點被他激怒了,忽然她又像是發現了什麼,指著中年人胸口掛著的一張藍色身份證說,「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已經加入了卡梅爾國籍了吧。」
    「加了又怎樣樣,就不許我再加回去嗎?」對方回答,「國家授權,說的好聽,還不是仗著你老子是廳級幹部」
    「你!」趙真雪正想發作,突然發現圍著她的人群突然紛紛散開了,然後,她看見通道另一端,迎面朝他們走過來的兩個人,其中一名穿著卡梅爾交通公司的淺藍色制服,另一名則是普通著裝,穿著制服的這個應該是個女的,不過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脖子處還有嫩紅色燒傷引起的疙瘩,看起來有些猙獰,普通著裝的那個是個年輕人,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兩人外貌雖然差異很大,不過趙真雪卻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趙真雪注意到,大家看見那個穿制服的女人時,都不自覺的將眼光岔開,似乎多看一眼都覺得難以忍受,而對於那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眼神中卻又多出了些許畏懼,趙真雪很快就找到這畏懼的來源--這個青年人胸口掛的身份證是鮮艷的紅色。
    小青年走到這群人面前,「哼」的一聲,發出冷笑,然後逕自伸出兩根手指,毫不客氣的衝著所有人指點道:「回去!你們不是都想回去嗎?走啊!沒人攔著你們,都圍在這裡幹什麼,等有人為你們做主嗎?」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z國現在沒打仗,國內發展好的很,很需要你們這些人才回去支援建設!」青年人說話的時候,伸出的手指幾乎就沒停,已經遠遠超出不禮貌的程度,簡直可以說是**裸的侮辱,他對著幾個忙著關通訊器的的人喝道,「怎麼,怕了,有種別關通訊器,我要讓全意識網的人都知道,我宋成雲,鄙視你們這群人,你們要是覺得自己有道理,覺得自己還是個男人,就別夾著尾巴往回跑,你們不是一直說,是卡梅爾騙了你們嗎?還遊行示威,反獨裁!要說獨裁,這也是大部分人對小部分人的獨裁,人民民主專政,聽說過沒,這就是專政!」
    宋成雲在說話的時候,剛才和趙真雪幾乎吵的一屁股勁的那個中年男子就站在最前面,幾乎是被他指著鼻子罵,不過此刻卻只是低著頭,嘴唇嚅喏著,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最後,大概是覺得小青年說話有些過分,忍不住了,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管怎麼說,我那房子政府也不能說不讓住,就不讓住了,那可是我家!就是強拆,也得給點補償吧,我們要的也不多」
    「你還真好意思開口!」宋成雲獨自一人,對著面前一群人毫無畏懼的放聲大笑,「補償!移民時移民官沒跟你們說清楚嗎?所有的房產都是卡梅爾政府的,只是讓給你住,連租也不算,誰跟你說是你家的了,你來卡梅爾才多久,半年不到,卡梅爾跟你收過一分錢房租了嗎?藍卡,連稅都沒交過一塊錢吧,獨裁給你好處的時候你怎麼不喊,拿藍色議會專項分紅的時候怎麼不反獨裁,哦,現在你有道理了,還卡梅爾侵犯你的人權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是個人都很清楚,帶著你的人權見鬼去吧。」
    「宋成雲,小雲?」看著眼前這個因為激動,言辭銳利的宋成雲,趙真雪終於有些確認眼前這個青年就是記憶中,宋隊長的親身兒子,那個有些靦腆的高中生,雖然她知道宋成雲一直在卡梅爾,不過怎麼也沒想到,幾年不見,他整個人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宋成雲回過頭,看著穿著便裝的趙真雪,愣了幾秒鐘的神,才反應過來:「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你們就是哦,難怪,我是聽說這裡出了點小麻煩,順便經過,就來看看,哦,介紹一下,這是這裡的員工,夏婧,夏婧,這是」
    不用了,夏婧走到趙真雪面前,臉上肌肉扯動,一塊一塊的疤痕扭曲,看的讓人感覺心裡有些發毛:「趙警官,我們很早就認識。」
    「夏婧,你的臉怎麼」趙真雪仔細看了幾秒鐘,這才能中眼前這張「地圖」臉上,依稀分辨出一些夏婧昔日的容貌痕跡。
    「沒什麼,」夏婧平靜的說,「只是一次意外,你們是去卡梅爾的嗎?我是卡梅爾交通公司的服務人員,剛才是見你們出了一點麻煩,所以沒事的話,請這邊走吧。」
    說完,她逕自轉過身,帶著兩人朝電梯間走去。
    從這個背影來看,眼前的夏婧與四年前,自己見過的那個可憐女人相差並不太大,但一想到剛才她的那張臉
    趙真雪能夠想像,毀容,對於一個女人,尤其還是像夏婧這種以漂亮自傲的女人,是一個多麼沉重的打擊,
    然後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成雲,以及他胸前掛著的那張紅色身份證,作為對卡梅爾信息一直關注的人,她自然知道,這張紅色的卡片在卡梅爾內部意味著什麼,簡直可以說是「特權階層」。
    聽宋成雲自己說,他這次也是順路回卡梅爾,路過服務台,夏婧剛好準備來處理這個麻煩,見他胸前的紅卡,就順便拉了一起過來。
    夏婧帶他們來到電梯間之後,簡單的道了個別,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剛才那些人?似乎都是卡梅爾人?」趙真雪對宋成雲問道,「怎麼,是這裡出了什麼事了嗎?」
    「真雪姐,你不會跟我爸一樣,見卡梅爾有什麼壞消息,就幸災樂禍吧。」宋成雲回過頭,對趙真雪笑道,片刻之後又回答,「沒什麼大事,人民內部矛盾。」
    趙真雪以為宋成雲是不想說,就沒再繼續問下去,過了幾秒鐘,宋成雲主動開口問了她另一個問題:「真雪姐,我聽說你是最早認識伊凡的人,能不能說說看,你對他什麼看法。」
    「怎麼,對你們的國王感興趣?」趙真雪回給他同樣的笑容。
    「不,我只是不太瞭解。」
    「國王不需要瞭解,他只需要被遵從。」
    宋成雲看了趙真雪一眼:「看來我爸說的沒錯,你對他一直有意見。」
    趙真雪愕然了一下:「我說的有錯嗎?」
    「沒錯,」宋成雲點頭承認,「不過,我也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任何人都會出錯,我只是希望自己在犯錯的時候,是明白的。」
    「你認為伊凡做錯了?」趙真雪有些驚訝,再次看了一眼他胸口的紅色,這確實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就是剛才那件事?」
    「沒人能永遠正確,錯誤才是人的主要組成部分,這是伊凡的原話,」宋成雲說,「不過就這件事,我認為沒錯,不過,也沒覺得沒這個必要。」
    「什麼沒這個必要?」
    「喏,就是那個,」,宋成雲往身後一指,順著他指的方向,趙真雪發現,發現在這個等候電梯的大廳牆壁上,掛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電子時鐘,時鐘的內容是一個倒計時,倒計時的最前面,是赫然在目的143,單位是天,在倒計時的末尾,時間正以毫秒為單位,如同一股不可阻擋洪流一般,滾滾而前。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3:59
337 準備
    「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在電梯裡,面對兩人的共同問題,宋成雲搖著頭說,「這塊電子錶是在兩個小時前掛上的,與這塊表一起推出的,還有意識網管理委員會推出的一系列決議,剛才你們看到的那些人,就是這些決議的反對者,因為這些決議或多或少侵犯了他們的利益--準確的來說,這項決議是侵犯了卡梅爾所有人的利益,等會你們就明白我說這話的意思了。」
    電梯下降的速度開始減緩,門還沒開的時候,趙真雪就聽見從電梯外面傳出的,整齊一致的呼喊口號聲,不過因為電梯間的隔音效果,她聽的還不是很清楚,當電梯門「叮」的一聲,完全停住,打開門的瞬間,突然放大音量把沒有心理準備的兩人幾乎嚇的身體都為之一退。
    這些整齊的聲音有的是中文,有的是英文,還有的是其他趙真雪根本聽不懂的語言,但有些讓人驚訝的是,這些呼喊互相之間保持的節奏都相當一致,從來沒有發生互相碰撞,混雜不清的情況,而且每兩次口號之間,總會有一個細微的停頓,兩人跟著宋成雲一起走出門,看到寬敞的大廳裡,已經被熙熙攘攘,脖子上掛著卡梅爾身份證的人們給擠滿了,趙真雪注意到,其中還有不少人和自己剛才看到的一樣,身旁拉著或大或小的行李箱。
    「施法者,獨裁者!」
    「反對削減福利。」
    「我們是人,不是養殖場的動物。」
    「寧與友邦,不與家奴!警惕卡梅爾國有資產的流失。」
    「施法者都該去切腹!」
    沒有遊行常見的標語,沒有花哨和過激的行為,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語言上的不斷重複,還有不間斷出現的遊行者帶著通訊器的那隻手,有節奏的揮舞,這個動作幾乎就是前兩個月,卡梅爾遊行者在各國示威的標準動作。
    不過這裡的人員雖多,但兩人經過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太多的擁擠,趙真雪注意到,在宋成雲走在前面,想要經過的時候,他前面站著的人都會小幅度讓開一段距離,讓他們能夠方便的通過,而當他們走過去之後,這一小段空間又自動合上了,三個人就好像這密不透風人群中,一根往前延伸的拉鏈,直到走出這個大廳的時候,人群才開始稍微變得稀疏了一點,不像剛才那樣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過在寬敞的道路上,還是可以看見,拿著行李不斷來往的人群,還有許多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似乎是在商量著什麼。
    在拐彎的時候,走在宋成雲突然回頭,說了一聲稍等,然後朝著一個黑皮膚,和他差不多年齡的黑人青年走過去,兩人見面後也不說話,只是互相打了半天手勢,就這麼看他們「交流」了五六分鐘後,宋成雲又回來了,給他們帶來一個壞消息--卡梅爾所有的空間站正在進行整體改裝,預計可能要一個多星期時間,許多不願意呆在裡面這麼長時間的人都出來了,但伊凡還在裡面,如果現在他們要去找伊凡,可能得面臨卡梅爾的無重力環境。不然的話,就得等改裝結束。
    趙真雪和嚴可守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猶豫:「我們還是想現在就去。」
    在卡梅爾空間門入口處,工作人員在得知趙真雪和嚴可守沒有經過無重力環境的基本訓練之後,稍稍猶豫了一下,不過在宋成雲保證下,還是放行了,不過工作人員還是堅持讓兩人都在腳上套上專用的微磁力「鞋套」,宋成雲說,這種鞋套可以讓不熟悉「太空行走」的人維持基本動作,不至於失控。
    沒有重力存在的卡梅爾在趙真雪眼中,簡直就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之前她記得走的是鋪了瓷磚的那一面,不過進來之後才發現,原來在沒有重力的時候,這裡的整個世界都是顛倒的,宋成雲介紹說,在卡梅爾的走廊上,有一個方向是沒有特意經過裝修,只是刷過一層漆的鋼板,專門是用來在無重力環境下,方面人們行走所用的。
    空間站內,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是關閉著的,還有許多房間內,可以聽見明顯的電焊聲,以及從門縫中冒出的電弧光,這些跡象都證實了宋成雲剛才所說,卡梅爾正在進行一項規模龐大的空間站改裝。
    趙真雪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從空間門走到施法者們的會議室,也不過用了十幾分鐘,不過這次當她看見辦公室大門上,顯示「使用中」的字樣時,看了一下手機,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還不止。
    宋成雲還在門口猶豫是不是通知裡面人的時候,門自動打開了,三個人搖晃著步子,靠磁力鞋套那點微弱的吸引力,略顯笨拙的朝房間內走了進去,正在進行會議的六個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著三個人。
    趙真雪一眼就認出了坐在主座上的伊凡,然後是其他幾名施法者,還有其他五六名不認識的人,他們都坐在裝著安全帶的座椅上,面前的會議桌上,冒出一個之前自己沒見過的,與桌面成一定角度的楔形支架,支架裡鑲嵌這電腦的觸摸屏幕,看的出來,這些都是特別為無重力環境設計的。
    在伊凡的座位邊上,與他手臂平行不到20厘米的地方,趙真雪還看見一瓶懸在半空中,正在原地打轉的礦泉水瓶,在她注意到這個細節的時候,伊凡對著她的方向微笑了了一下,然後一指會議室內其他空著的座位:「都請坐。」
    三個人坐下之後,在他們面前的桌前,也自動升起了支架,裡面的電腦屏幕很快被打開,不過並沒有預想中的開機界面,而是直接就見到了內容--趙真雪猜想,會議室裡所有的電腦應該是共用一個主機的,主要是為了方便交流用。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報表,上面滿是數字和百分比,因為是初來乍到,趙真雪根本不明白這些數字和百分比的含義,不過,這也不是她此行的最終目的。
    在自己和嚴可守坐下之後,會議「似乎」正在繼續進行,趙真雪猜想,之所以用似乎這個詞,是因為她並不能確定,只是從面前電腦屏幕畫面的切換,以及許多與會者不斷睜開和閉上眼睛,還不時點頭,以及不自覺抿嘴,皺眉這些表情跡象上,判斷他們應該是正在使用意識網進行交流。
    會議進行的速度很快,在兩人面前的電腦上,寫滿文字和數字內容的報表就像幻燈片一樣,飛快進行著切換,每一張停留的平均時間不超過十幾秒,偶然有時候會停下來,最多過了幾分鐘之後,會再次消失。
    每隔大約十幾分鐘,會議室裡就會有人從座位上站起,在觸摸屏旁邊拔下u盤,或者移動硬盤的聯接,以和他們進來時候一樣的熊貓步態,晃晃悠悠的出去,再過幾分鐘,又會有不同的人拿著u盤或移動硬盤,更有甚者是直接抱著筆記本,走進這間會議室。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還沒從中看出什麼端倪,不過隨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兩人看到的會議信息越來越多,趙真雪和嚴可守都逐漸從那些枯燥的說明文字,以及數據分析中,越來越清晰的明白了什麼,再聯想到進卡梅爾之前,自己看到的遊行人員,他們的喊話,再聯想到電梯間那143天的倒計時
    趙真雪和嚴可守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確認了這個答案--卡梅爾正在進行一場巨大的變革,而這場變革的一切根源,都來自於嚴可守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個數字,143天。
    很快,趙真雪又從眼前的電腦屏幕上發現,這是通過觸摸屏操作的,而且,彼此之間似乎並不是和自己所想,都是一個主機,應該是默認顯示同一個畫面,不過,如果操作者願意,同樣可以退出這個界面。
    很快,趙真雪就從電腦上的共享資料中,看到顯示日期為10月27日的會議資料,正在她猶豫著是不是可以打開它的時候,腦中傳來伊凡的聲音:「你們可以看。」
    趙真雪下意識的抬起頭,朝伊凡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只是閉著眼睛,似乎什麼都沒說過。
    根據最新的一項決議,卡梅爾的人均居住面積將從原來既定的35平方以上,降低為不足10平米,這項政策預計將會給卡梅爾帶來額外上百萬的移民份額,但與之相對的代價是,所有移民的住房標準,將從原先的單雙人廉租房的獨立房屋,降低為類似於常見合租屋那樣的半公共住房。
    根據這項決議後面的附註,這項決議似乎是整個所謂「百日移民」計劃中,第一個月的暫行辦法,未來這個標準很可能還要降低,從合租屋變成大學四人宿舍,再變成高中8到10人宿舍--這個計劃最終的目的,是要讓現在僅有五十萬居民不到的卡梅爾,住進「至少」兩千萬左右的人口,也就是說,現在一個人住的地方,未來要塞進20多個人。
    這次空間站的整個改建,也正是基於這個決議,改建的主要內容,就是拆除現有住房內,一些不必要的多餘設施,類似衛生間和客廳,將原來適合單雙人居住的套間,同意改造成適合多人共同居住的「標準宿舍」。
    足球場,籃球場,公園,廣場,原來這些空間站內用於改善生活質量的「公共區域」,將會統一改造成住房,醫院,和倉庫。
    除了增加既有面積的使用效率,在建設新的空間站上,也有相關的規定--意識網管理委員會決定,為了最大程度加快空間站的建設速度,在剛剛開工,以及建設到一半的七八個新空間站中,除了空間站框架本身,以及必要的空間站動力系統,其他所有不必要的裝修,電力系統,管道系統,暫時都不予考慮,這個決定也就意味著,未來住進這些「空間站」裡面的居民,連基本的用電,自來水都難以得到保障,在這些新建設的空間站裡,為了節省成本,除了必要的支撐結構,所有的房間都沒有隔斷,連基本的宿舍都算不上,從改造後的三維cad效果圖中,以主觀視角來看,這些新建的空間站根本就和趙真雪在電視節目中,日本造的那些只有一張床的袖珍旅館一模一樣--居住區只是最簡單分一下男女,以及醫療專用區,浴室,廁所,食堂,除了一張床,其他所有都是公共的。
    在這個面積超大的袖珍旅館中裡,除了清一色五六層高的蓋了蓋子,就和棺材差不多,只能容一個人躺下的「房間」,其他什麼都看不到,所有人的私人物品會專門放在僅有超市寄存櫃那麼大地方的,除了個人洗漱用品,最多再塞進幾本書,幾件夏天的衣服,趙真雪無法想像這麼小空間能放的下什麼。
    與其說這是袖珍旅館,不如說,這是現代化版本的集中營還差不多。
    看著眼前這個看似荒誕,但卻讓趙真雪心頭感覺發毛的「卡梅爾住房改造計劃」,她終於有些明白,剛剛一路上,看到那些準備回國的z國人,以及大量的遊行反對者,都是怎麼一回事。
    除了為了增加移民,減少人均居住面積的這個計劃,在經濟上,卡梅爾邁出的步伐更讓趙真雪吃驚。
    所有的卡梅爾國營企業,將會在一個星期至一個月內,逐漸減少卡梅爾國家持有部分,從現有的百分之七十,陸續減少到百分之51,甚至視具體情況,降低到更低的比例--前提只要保證,在143天時間內,保證卡梅爾對這些企業的基本控制權就行。
    這些「魔法企業」的總估值,按照報告中所說,現在應該不下於數十萬億美元,受剛剛發生的這場危機影響,這個數字略有下挫,不過並不明顯,隨著時間推移,這些魔法企業的價值根本就是只漲不跌,按照最保守的估計,卡梅爾這些稀釋出去的股權,可以在幾個月時間內,為卡梅爾籌集到數萬億美元的資金。
    這些巨額的融資將會被用於購買一些簡單的輕武器、以及輕工業、抗生素、常規藥品等等生產線,另外還有大量的現成物資,主要包括糧食,油料,藥品,輕武器彈藥,以及空間站建設所急需的鋼板,電路設備等,趙真雪甚至看到,清單中,還有數十億美元竟然是用於購買「泥土」。
    最吸引趙真雪注意的,是一份有關軍隊擴張的決議--如果她不是眼花看錯的話,卡梅爾似乎打算,在四個月時間內,在現有兩萬「正規軍」的基礎上,將軍隊擴張至三百萬,甚至更多,算上召回在這四年內,一些已經退役的軍人,這也就是說,現在軍隊中的每一個士兵,未來都要帶領30名以上的新兵,整個卡梅爾的軍民比率,將會達到不可置信的百分之15!而這個數量,是現有卡梅爾(不計算意識網聯盟其他國家)人口的百分之六百!
    不得不說,這是一份趙真雪見過的,也是超出她想像力以外,最瘋狂而狂妄的計劃。
    哪怕是二戰之前的德國和日本,擴張軍隊的步伐也不會如此的瘋狂!這已經不能用擴張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爆炸!
    在有關這份決議的報告中,有許多施法者對這個決議具體執行過程的擔憂,不過,報告中的伊凡似乎一直堅持己見,認為有意識網的存在,這樣的擴張和訓練是完全能夠保證的,如果到時候情況允許,他還計劃將「必要的軍事訓練」普及到所有卡梅爾公民。
    趙真雪和嚴可守越看,心裡的疑團和不安就越濃重,不管從什麼角度來判斷,都可以得出一個最基本的結論--143天之後,出現的情況將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甚至遠遠超出眼前這一系列計劃。
    恐懼的最讓人恐懼之處就在於未知,以前,卡梅爾對地球人來說,是一個半透明的世界存在,但這種程度的恐懼就已經讓許多地球政府終日睡不著覺,現在,卡梅爾的這些行動,說明伊凡對143天之後,這個未知的敵人恐懼程度甚至遠遠超過地球政府對卡梅爾的恐懼。
    卡梅爾完全終止所有在乍得的地面建設項目,以及本來都已經決定,但又臨時更改,在非洲其他五國的「支援」項目,所有的工廠將轉至地下城市,或者其他更安全的地方--這絕不是趙真雪眼睛看錯,卡梅爾已經決定,終止卡梅爾空間的「切割擴張」使用,將大部分的魔法配額,不惜一切代價投入到以月球地殼,火星地殼,以及最遠的小行星帶基地建設,在那裡建成比較重要的工業體系,這些星球地表雖然不適合人類生存,但是只要能夠在地殼中,和建造地下城市一樣,切割出一片相對防弊的空間,再用空間門鼓入足夠的空氣,基本的生存要求還是可以做到的。
    至於其他更多的從記錄上的措辭來看,生存是第一位的,卡梅爾最需要有限考慮的,是如何能保證更多的人生存。
    根據報告上所說,第一個通往月球的永久性空間門,將會在一個星期內勘探完畢,爭取10天之內開放--報告中,與這些信息相關的,沒有一絲欣喜,每一個字眼當中,趙真雪感覺到的就只有沉重,以及一股讓她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338 退無可退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會議室裡除了伊凡和李立天,其他人在這之前都已經陸續離開離開了,在趙真雪來會議室這兩個多小時時間裡,她目睹了起碼有上百條提案的通過,而這些提案的內容,和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會議記錄一樣,都指向同一個目的--那個嚴可守親口說出的「鐵鏟」,以及與它密切相關的143天。
    會議已經暫時告一段落,李立天做完最後的資料匯總,將一塊移動硬盤塞進自己口袋之後,轉過頭看了趙真雪他們一下,最後對伊凡點了點頭,鬆開綁在身上的安全帶,也「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當他關上會議室大門的時候,趙真雪四處望了一下,偌大的會議室就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跟他們一起來的宋成雲聽了不到一個小時,好像就接到什麼任務,自己主動離開了。
    「你們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比我還糟糕,」伊凡對著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兩人笑了笑,「我知道你們這次來,是專程來問問題的,那麼,直接點,請開始問吧,畢竟你們也看的出來,從現在開始,每一分,每一秒時間都將是無比的寶貴。」
    嚴可守和伊凡打的交道並不多,聽伊凡這麼說之後,還是下意識看了趙真雪一眼,看見趙真雪對自己點頭之後,開口問道:「鐵鏟是什麼?」
    「要解釋這個問題,就不得不提到我的來歷,」伊凡說,「也許你們多少也聽過一點,就是那個有關誇父,父星,以及皇帝的故事簡單的說,皇帝就是一位和我一樣,掌握著意識網的法師,另外還有很多法師,就和我剛來地球時一樣,沒有意識網,只是孤身一人,這些法師有的是因為意識網被皇帝的意識網吞併,同化,或者說,征服,而有的是因為理念不同你們不需要理解那麼多,只需要知道,鐵鏟是皇帝追蹤法師的一個組織,或者說,某個專門部門。」
    「之前你要找的那位法師,就是被皇帝追蹤的法師之一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伊凡說,「不過他跟你提到鐵鏟,而且又這麼快就離開,我相信是的可能性比較大。」
    「就在今天中午,我做過一個很奇怪的夢,」嚴可守回憶道,「夢中的我被告知了很多信息,包括你說的鐵鏟還有143天到來,另外還有很多很多」
    嚴可守皺了一下眉頭,猶豫了很久,才下決心說:「很多在我看來,很可能是未來的景象,我想問,是不是存在這樣的魔法,能讓人看見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是的,之前我和趙真雪提起過,就是預言魔法。」伊凡剛剛說完,趙真雪幾乎立刻就想開口,卻被伊凡擺手打斷了。
    「每一個法師專攻的方向不同,我對預言魔法並不精通,之前所說的,只是我個人的經驗,雖然之前我也聽說過,有些卓越的預言師所預見的,都必然會發生,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過,所以,對你的這個問題,我實在沒有辦法回答,不過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這位已經離開的法師預言造詣要比我高出很多,不然的話,我根本不需要通過人海戰術來尋找他。
    至於你的問題,預言的內容是否一定會發生
    這麼說把,如果一個預言法師告訴你,下一分鐘你會做什麼動作,那你一定知道他在撒謊,因為你很容易證偽他的預言,相反,如果他告訴你,2000年後,或者一萬年後將會發生世界末日,那你將永遠沒有辦法去反駁。
    關於預言術,當時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說,如果你接受真實,那你看到的就是真實,如果你想改變真實,那你看到的就不是真實。
    對一個造詣高深的預言法師來說,未來是可以按他的能力和意願,在一定程度上進行修改和選擇的,這種在時間上的選擇,就和常人在兩條岔路上選擇一樣。與法師比起來,在時間的維度中,平民都是瞎子,在空間維度中,平民都是殘疾人,雖然這麼說聽起來很殘酷,但這的確是一個事實。
    既然他為你展示了這些尚未發生的事實,就說明這些事實是他「願意」發生的,或者說,是他在能力範圍內,已經能做到的他認為的「最優解」,預言法師通常不輕易開口,更不用說對你透露那麼多信息--這和洩露天機沒什麼關係,而是因為知道的人越多,引起的變量也就越大,結果出現偏差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原本會發生的,也就未必會發生,當然,也存在另一種可能,就是這位預言法師造詣驚人,或者說,造成事實的因素過於龐大,基本不會受到信息傳播的影響。
    在我看來,更有可能的是後者,因為如果他造詣驚人,而且不願意和我打交道的話,那根本就不會讓我發現他的存在,所以,我個人認為,他給你展示的那些,是注定會發生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很可能,是屬於某種無可阻擋的不可抗力,鐵鏟這一切是最合理的解釋。」
    伊凡說話的速度並不快,但因為攜帶的信息量大,一時之間,嚴可守還未明白的過來,半晌之後,他又喃喃的說:「在這些未來之中,有一個場景是我被人在電腦前刺殺如果,如果我從今天開始,不使用電腦」
    「也許你不會死,也許死在另一個地方,不管這兩種情況發生哪一種,那名預言法師就一定是說錯了,」伊凡看了一眼嚴可守,聲音低沉著問,「不過,你會那麼做嗎?因為恐懼一個並未發生的事實,即使它對你來說很糟糕,而去刻意改變自己的行為?你會嗎?」
    嚴可守下意識提了一下隨身攜帶著的,裝著kl3300那塊硬盤的筆記本挎包,因為不存在重力的緣故,挎包感覺輕飄飄的,但當嚴可守用上更大力道,迫使它移動更快的時候,質量與加速度的關係就立刻體現出來了。
    嚴可守搖了搖頭:「讓我離開電腦,就跟讓你離開意識網一樣,恐怕是不可能的。」
    伊凡點了點頭:「這就是了,你大可以從其他方面加強警惕,你說你死於一場刺殺,也許可以加強警衛,預言的內容並不是說一定要你去接受,如果你有意願去改變,也未必就一定發生,不過,如果為了刻意逃避這個預言,做太多不相關的事情,那就未必我相信那位法師在這方面一定給你做了提醒。」
    嚴可守默然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包裝盒上那張字條,遞給伊凡,伊凡看了一眼,還給了嚴可守:「這也只是一個建議,你接不接受,也許都在那位法師的預料中,也許這會讓你產生「被控制」的不自由感覺,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不過我相信,既然這些法師找到你,說明你最終都能理解,至少,能在行為上吻合他的行為。當然,如果你刻意偏離,誰也不能阻止你,不過我相信,如果你那麼做的話,你同時也就迷失了你自己。」
    得知自己注定會死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尤其是夢境中的嚴可守還死的時候,和現在的年齡相差並不大,根據夢境中那零星的片段,嚴可守幾乎可以斷定,就是在143天後,那些「末日場景」發生之後。
    「剛才你提到皇帝,」瞬間的失神之後,嚴可守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接著問道,「不論是那個法師的預言,還是剛才我看到卡梅爾為之所作的準備,似乎都透漏出一個信息,那是一個非常殘酷,甚至恐怖的存在我想更具體的知道,鐵鏟的到來,對我們意味著什麼,而我們能夠做些什麼。」
    嚴可守的問題剛問完,正在一隻手撥弄著身旁礦泉水瓶的伊凡便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他沒有很快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礦泉水瓶中,那一團逐漸停止運動的水滴,因為無重力的原因,在瓶中形成一個又一個互相獨立的小水珠,因為張力的因素,這些水珠在瓶中形成最完美的圓球形狀,頭頂的燈光打在裡面折射出來,讓每一顆水珠閃著明亮動人的光澤,彷彿是一顆一顆璀璨的鑽石。
    伊凡用空間之手控制著將這個水瓶緩緩的移動到會議桌中央,在這個緩慢的運動過程中,水珠互相擠壓,融合,形成了更大的扭曲的水團,當水瓶最終停下的時候,裡面的水珠也逐漸失去了速度,恢復成互相獨立的,一顆又一顆的完美球形。
    「對於法師來說,皇帝的統治未必可怕,」伊凡說,「即使對於一般平民來說,在皇帝治下的生存質量,也要比地球的封建時代生活,甚至比一部分現在地球上人的生活,要高出很多。」
    「就像奴隸時代奴隸主將奴隸視作財產一樣珍惜一般,一直以來,皇帝對他統治下的平民的平均生活質量也很關心,起碼有一點是我知道的是,除非發生戰爭,否則皇帝絕對不會對治下任何一個人判處死刑,即使那個人犯了再大的錯誤也一樣--靈魂,或者說,意識,是皇帝最大的財產,他很明白並清楚這一點。而且,大部分平民對皇帝統治的認同程度,也和皇帝統治的牢固程度息息相關--在意識網中,農民起義根本不需要付諸行動,只需要每個人在腦中有這個想法就行了。
    皇帝的統治可以說,是地球上封建時代價值觀最完美的體現--普通人,以及各級官員,他們被稱之為百夫長,萬夫長,甚至億夫長,對他們的上級付諸忠誠,而他們的上級則保障他們獲得「舒適」的權利,而魔法作為一種實現這一切的,最便捷的生產工具,最有效的管理手段,以及最鋒利的戰爭之劍,被帝國的最終統治者,也就是皇帝牢牢掌握在手中。
    在這個統治階層中,即使是最底層的平民,在精神狀態上,也比許多地球上的現代人要舒適,因為對於大部分勞動者來說,他們幾乎感覺不到勞動時的痛苦--意識網的存在,然身體徹底成了可以租借的勞動工具,你們絕對難以想像,在一些特別浩大,比建造金字塔還要殘酷的超級工程中,許多平民即使因為勞動身體活活累垮,死在工地現場,在精神上卻完全沒有感覺--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反抗**也沒有,甚至,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臉上還是微笑著的。
    這個帝國已經持續了數千年,在這數千年時間中,他一直都在擴張,因為它幾乎見不可摧的穩定性,皇帝的意識網從來沒有碰到過大的障礙,隨著他的規模越來越大,已經在我所瞭解的位面中,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壟斷」地位,沒有任何一個帝國,甚至意識網團體,可以再與之抗衡。
    皇帝的勢力每發現一個新的位面,都會將這個位面中,所有具備意識的人類納入意識網的範圍中,這也就是說,現在地球上反抗意識網的國家,全部會成為皇帝的敵人,如果你們反抗,並對皇帝的軍隊造成殺傷,戰敗後後會面臨比死亡還殘酷的懲罰
    當然,如果考慮投降,我不得不先提醒你們一句,在皇帝的意識網中,意識的共享比率是浮動不固定的,在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中,在平時的和平時期,這個比率一般為百分三十左右,在工作勞動時期,會上升到到百分之五十左右,在面臨戰爭,或者魔法大量使用時,會擴大致百分之七八十,在軍隊中,這個比例甚至能達到百分之百,以保證對個人行為的絕對控制。許多地球人連百分之十的卡梅爾意識網都沒有辦法接受,對於,百分之五十以上幾乎就是精神上套上沉重的枷鎖。
    所以,戰爭將是地球面對皇帝唯一的可能。
    至於具體的戰爭細節也許,從地球各國政府現有與卡梅爾的戰爭預案中,應該可以大概瞭解一些,唯一的區別是,規模上,可能會大上無數倍,戰爭的殘酷性,可能比人類想像的還要嚴重。」
    伊凡的描繪毫無疑問,產生了應該有的效果,嚴可守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又問了一句:「之前我聽說,魔法的使用受意識網規模的約束我想知道,這個皇帝的意識網中,到底有多少人存在。」
    「可能幾十億,可能上百億,可能更多」伊凡搖頭說,「從宏觀上來說,限制皇帝意識網發展的唯一條件是糧食產量以及衛生醫療條件,所以,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不是皇帝現在有多強,而是他接觸到地球之後,會變得有多強,地球對於皇帝來說,可能是最大的挑戰和障礙,當然,也可能是最大的機遇,只是我一個人,來地球五年多時間,就能取得這樣的發展,你們能想像,一個超級魔法帝國與地球文明接觸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嗎?」
    嚴可守搖了搖頭,他不是不能想像,他是不敢想像。
    「只有143天,五個月不到的時間,按你的說法,難道我們就」嚴可守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就這麼等死嗎?」
    「五個月只是皇帝發現地球,我想,在一開始的幾個月內,地球方面可能不會吃虧,還會在戰爭中占不少便宜,」伊凡說,「皇帝的帝國科技水平充其量也就相當於地球上的七八世紀,因為魔法的便利,以及意識網的共享,普通平民大多都沉迷於意識網,這導致皇帝治下的科技發展速度一直停滯不前,甚至許多工藝還有逐步失傳的跡象,地球上的科技對他們來說,可能比魔法還要神奇,而且,剛開始入侵地球的,也可能僅僅是某個萬夫長,最多也就兆夫長級別,直到他們損失後,才會引起更大的重視,這樣的添油戰術會一直持續到引起整個帝國,引起皇帝的注意,所以,我們絕對不止有五個月時間,但是!」
    伊凡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但是!一旦當他們意識到地球真正的實力和價值,不再把地球當一個普通位面,而是當做真正值得挑戰的對手,很快他們就會發現,地球上這麼多看似威力無比的武器,在魔法面前其實根本就是一隻紙老虎,不堪一擊,別的不說,只要他們出動一萬以上的施法者,像田軍一樣分散潛入全世界各大城市這種後果不用我說,你們也能能夠想像的到。
    所以,反魔法才是現在地球最具有希望的出路,也是你們唯一的選擇,我可以直截了當的說,皇帝如果發現了地球,以卡梅爾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之強行抗衡,卡梅爾的「魔法軍隊」在地球人看來,可能很厲害,但未必就比皇帝的精銳魔法軍隊更厲害,真到了那一天,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到卡梅爾,爭取更多的時間,你們剛才看到的所有法案,都是為這個目標在做準備。
    然而,卡梅爾暫時還有容身之處,只要我們的人口還在,空間容量足夠,這樣一來,我們隨時都可以往後挖更多的「洞」,製造戰略縱深,把自己藏得更深,利用這些縱深進行逐步抵抗,甚至如果足夠幸運,可以挖向其他未知的位面,但你們不同,你們退無可退,因為地球是你們唯一的家。」

339 五毛?
    在回來的路過,經過等電梯的大廳時,嚴可守注意到,牆上電子鐘上顯示的數字,最前面那位已經變成了142,這個細節讓兩人注意到,現在已經是10月28日,不知不覺,143天的第一天,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你現在已經不是z國政府魔法管理員了,還是要回去嗎?」在大廳中開的一家普通西式快餐店內,兩人在一張普通餐桌上面對面坐著,面前擺著一堆剛買的夜宵,和不遠處人來人往穿行不息的人群比起來,兩人就像河流中兩條疲倦的不想再游動的小魚,「不如跟我去日本,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去看看kl3300也好,相信我,伊凡他說的很對,這些東西你要是匯報上去,根本就沒人會相信,反而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雖然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吃飯,肚子很餓,但兩人似乎都沒有太大的食慾,在說話的時候,嚴可守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著忘了加糖的咖啡,而趙真雪則是機械的往嘴裡塞著薯條。
    嚴可守的話讓趙真雪手裡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她淡淡的一笑,搖了搖頭說:「別勸我了,就算是我最後做一些該做的事吧,等我寫完這個報告,一定去日本找你,哦,對了,kl3300要是沒事,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嚴可守將嘴裡的咖啡一飲而盡,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來說:「我去續杯。」
    一頓飯兩人吃的都沒滋沒味,東西點了不少,但真正吃下去的並不多,離開的時候,趙真雪有些多愁善感的說了一句:「真不知道半年以後還能不能吃上這種東西。」
    嚴可守自嘲的取笑了一下自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半年的時間。」
    嚴可守目送著趙真雪從來時的空間門對面,也就是出口相應的入口,在那一群還在等待著的「華裔卡梅爾人」羨慕的眼光中,消失在門的另一端之後,便一個人回到了去了通往東京的空間門。
    雖然東京也對空間門實施了戒嚴,不過作為「反魔法項目」的負責人,嚴可守很方面就得到了放行,進入築波大學之後,時間已經是深夜靠近3點鐘,雖然在過去的30多個小時內,他僅僅睡了三四個小時,精神上因為受到太多的「信息」刺激,現在剛剛平靜下來,也顯得非常疲倦,不過他還是沒有去築波大學為自己安排的宿舍休息,而是強撐著,進入了機房。
    因為剛剛發生的「被盜」事件,機房已經被嚴格加強了戒備,之前只有兩名軍人的規格,但是嚴可守這次進去後才發現,這個小小的機房內已經多出了幾十名如雕塑一般的軍人,在各個方位執行嚴格看守,在和他們的一個長官見了面,聊了幾句之後,嚴可守才知道,因為監控系統對魔法事件處理的遲滯性,以及剛剛發生的事件,日本政府已經提高了這一帶的警戒級別,從原來只是負責把守出入口,到現在實行「人眼」反魔法。
    談話中,這名軍官一再向自己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之前的事情,他們會用生命捍衛這裡的安全,對於他的保證,嚴可守沒有什麼表示,他只是走到原來插著kl3300的那個空槽前,靜靜的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那塊硬盤,仔細比對了一下方向之後,一聲不吭的插了進去,原來亮著的紅燈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盞熟悉的綠色。
    嚴可守還沒有從機櫃走到控制台,他的手機就提示收到了一條短信,嚴可守拿起來看了一眼,發信人正是kl3300,內容也很簡單:「嚴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手機短信功能是前一段時間,嚴可守為kl3300專門在他的輔助程序中,新加的一種功能,當時主要是考慮到kl3300學習階段,可能隨時會有問題需要咨詢自己,而自己又不可能隨時在機房,所以進行了這種設置,當然,為了保障安全,在kl3300被允許撥打的號碼中,只有嚴可守自己的號碼是允許使用的。
    嚴可守打開了kl3300學習用的那台電腦,乘著它在啟動期間,又打開了機房的控制終端,然後打開與所有ai進行交流的控制軟件,調出與kl3300的交流界面,剛想打字,忽然又停頓了一下。
    思考了十幾秒之後,嚴可守才輸入:「你感覺怎麼樣?」
    kl3300:「我感覺有點不習慣,不過,我好像有些能夠理解,人類所說的「睡眠」,或者昏迷,是什麼意思了,我想,我應該是「昏迷」了整整48個小時,現在的時間是我「昏迷」前的兩天之後,而我對這段時間內自己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完全沒有記憶,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您能告訴我嗎?」
    旁邊kl3300的電腦已經正式打開,嚴可守在控制程序中,授權kl3300進入了「學習狀態」,然後又打開了他的語音功能,做完之後,他給自己戴上耳機,將麥克風的位置做了一下微調,平靜而疲倦的開口,有點像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一位朋友傾訴:「記得我跟你說過,魔法和法師嗎?」
    「人類已經快迎來他的末日了,」嘮嘮叨叨的說完之後,嚴可守對著麥克風那一頭的ai苦笑,「你將很快被真正派上用場,也許我們都沒有對此做好準備,但正如我說過的,這就是現實,我們只有接受。」
    10月28日上午8點,李立天也卡梅爾官方發言人身份,正式與各國政府發出照會,聲稱希望地球各國政府需要從現在做好準備,因為142天之後,地球將迎來一場規模空前的災難。
    這個言論很快就遭到許多傳統媒體的駁斥,因為聞訊而來的媒體,以及政府相關的人員去找卡梅爾官方進一步核實相關信息的時候,卡梅爾毫不遮掩的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的真正來源--卡梅爾官方聲稱,142天是一個預言,或者,更嚴格的來說,是一個普通地球人的夢。
    嚴可守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之前見過的那位保護巨型計算機的自衛隊軍官在他走出機房大門之前,提醒了他一句,問他需不需要專門保護,不明就裡的嚴可守還以為對方是反應過度,所以隨意拒絕了,不過,當他一打開大門,被門口如聞見臭味的蒼蠅一般,堵在門口的記者們一陣「狂閃」之後,還是有些招架不住,狼狽的撤回了機房。
    在網上大概搜索了一下,關於自己的新聞之後,嚴可守這才瞭解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了新聞的焦點人物。
    在網絡他能看到的新聞中,無一例外,嚴可守的這些舉動被認為是譁眾取寵,許多新聞中甚至不乏惡意的猜測,嚴可守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他自己的「反魔法」項目進行推銷,個別z國民間的論調甚至認為,嚴可守可能已經被卡梅爾收買,他這次的言論,是與卡梅爾官方之間進行一唱一和,之前卡梅爾那差點與z國開展的起因,也是由他的項目作為導火索
    當然,最主流的看法還是--這根本就是一次刻意的炒作,以及卡梅爾官方為了給自己一系列剛推出的「改革」所找的借口,許多媒體都猜測,之後卡梅爾會不會宣佈嚴可守其實就是一名法師,或者說,成為卡梅爾某個新的施法者。
    不管是哪種解釋,對當事人嚴可守來說,就只意味著一件事--他再也不能自由出門了。
    同日下午,嚴可守與之前測試kl3300的錢教授在網上取得了聯繫,詢問有關kl3300實用化的問題,在這次交談中,他旗幟鮮明的提出,希望能讓kl3300盡快投入實際使用,對一個人來說,讓其參加工作或者社會活動是最好的融入社會方式,在嚴可守看來,這個道理對kl3300也同樣適用,之前的兩次測試以及中間的變故已經讓嚴可守認識到,ai經歷的越多,也就越能理解更多的人類行為。
    在電話另一段,錢教授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後才委婉的提出,讓ai介入軍事單位的一線使用,特別是自動火控系統這種很容易「出問題」的關鍵領域,可能還存在一定的困難,不過,考慮到上次進行了一半的測試kl3300確實表現不凡,錢教授答應暫時讓kl3300在其他的有些崗位上進行試用,看具體工作的效果,來決定
    「網絡信息監控員,這工作是做什麼的?」在得知自己的新工作崗位之後,kl3300好奇的問道。
    「很快有人會跟你說的,」嚴可守有些抑鬱的對kl3300說,「對你來說,難度應該不大。」
    kl3300接下來被告知,他的工作內容,就是監控z國境內的互聯網中,那些符合條件,可能存在的非法以及不良信息,非法是指違反法律,具體包括涉及反(和諧)政府言論,通訊器交易,非法組織的信息傳播,發佈流動色(和諧)情信息,不良信息的範圍是在這個基礎上,稍微在進行一些泛化,主要包括可能影響社會正常秩序,破壞安定團結的言論,甚至許多與之相關的話題辯論,對於前者,也就是非法信息,kl3300要做的是監視並行使政府權力,對這些行為進行禁止,而對於後者,kl3300的工作則複雜的多,政府相關部門的領導希望他能做到「引導輿論」
    嚴可守本來是不想讓kl3300接這個爛攤子的,倒不是因為有什麼精神,而是在他看來,kl3300的能力根本就「不適合」做這些工作,一直以來,技術性的思維已經讓嚴可守形成思維慣性,認為ai就應該去從事純技術性的工作,最好是設計軍事領域,特別是反魔法軍事領域的工作,因為在他設計ai的初衷,就是讓它與日本當時的監控網絡相結合,再配備自動火控系統,實現軍事上的完全「智能化」。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要讓地球政府接受讓「機器人」來保護他們的安全,掌握他們的生命,無論是在哪個國家,這都會比登天還難,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相比起美國的衛星被動信息分析那種純技術的工作,嚴可守覺得,眼下的這份工作可以讓kl3300對人類社會產生更深刻的瞭解。
    剛開始工作的時候,kl3300對自己的工作內容是完全懵懂的,因為它之前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相關知識,之前在他見到類似的網絡用語和信息,比如發圖不發種,五毛,美分,和諧,以及許多意味不明的人類圖片和影像,而去問嚴可守時,嚴可守總是說,這些信息不需要太過關心,只要忽略就行了,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把這缺失的,也是重要的人類社會的一課給重新補足。
    要讓一個ai理解以上這些概念,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一個挑戰。
    嚴可守和負責這項工作的相關工作人員決定從最簡單,也是最基本的,和之前kl3300的強項,也就是圖像識別密切相關的內容--色(和諧)情信息開始教起。
    「一般來說,對是否為色(和諧)情信息的判斷標準,主要是看圖片中是否裸露了幾個重要的點,比如女性的乳(和諧)房,以及男女的生(和諧)殖器,以及與這些信息相關的人類生殖行為」
    傳統的相關圖像識別軟件對這些信息的甄別已經有了許多標準,比如裸露皮膚的面積比例,顏色分佈,甚至比較先進一點的,已經可以準確識別相關特徵,但很明顯,軟件做的再好,也只是死板細節的判定標準,對於ai,無論是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還是嚴可守本身,都抱有很大的期待。
    「可我記得,嚴先生你不是說過,生(和諧)殖行為是所有生物不可或缺的必要行為,對生物群體的繁衍有著重要的意義,可為什麼在這裡,與這些行為相關的信息都必須被禁止呢?」
    「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道德,」嚴可守說,「基於性的道德產生原因很複雜,通俗的來說,在古代,這種道德是為了保證正常的人類秩序,而現代,是為了不讓人過度放縱自己的**,尤其是對於未成年人,也就是沒有完全成熟的人類,因為對許多事物無法形成成熟的標準,很可能被這些信息所誤導
    生物在進化的過程中,為了保證生殖的效率,人類的進行這類活動的時候,會有一定的快感,而許多人會被這種與生俱來的生物性所影響,這種影響甚至會淹沒更重要的理性。
    在這一點上,你要比人類幸運的多,因為設計你們的時候,你們的感性和理性是一體的,學習就能讓你們獲得快感,而人類則沒有這麼幸運。
    相信你肯定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人最大的困難和障礙,往往就是他自己。對很多人來說,這都是一個事實。」
    「那「輿論引導」又是怎麼一回事?在我看來,這些被禁止的行為應該是基於理性,並且值得提倡的啊?」
    嚴可守對著旁邊的政府工作人員一聳肩,很明顯,這不是他的強項,事實上,按政治派別來分,他是個右到極點的人物,不過現在卻在這這種事情,不得不說,現實幽默往往超出了小說。
    工作人員是一位三十歲不滿,帶著眼睛的青年,據說還是哲學專業的碩士,很明顯,搞定一個機器ai在他看來,只是小菜一碟。
    「正如剛才嚴先生所說的,輿論引導的目的也正是基於引導理性,排除感性,」這位工作人員扶了一下眼睛,眼中閃出光芒,「網絡上的大部分言論,其實都是基於感情上的宣洩以及獲得其他人的認同,因為平台的限制,以及網絡行為的隨意化,辯論雙方也沒有辦法進行嚴謹的舉證,質疑,大部分這個過程很快就會陷入情感上的排斥和認同,因為這足夠簡單。
    而對於整個社會來說,這樣的行為如果太過泛化,很可能對現實秩序造成一定影響,引發不安定因素,一個秩序要建成很難,破壞卻相對容易,所以,在許多重要的社會問題上,與其上網絡上良莠不齊的言論佔據話語權,不如由政府方面主動搶佔這一塊陣地。」
    這位哲學碩士的話似乎很有深度,讓kl3300沉默了好半晌,然後,它說了一句讓兩人都啼笑皆非的話:「你們的意思是,讓我扮演一個五毛嗎?」
    嚴可守哈哈大笑,而哲學碩士也有些忍俊不禁,足足笑了一分多鐘,他才對kl3300解釋:「如果你要這麼理解,也完全可以,不過,不是一個,是很多很多個,在網絡中,數量往往就是真理,從這一點來說,這還真是一個民(和諧)主的世界。」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4:00
340 嚴律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回憶起這熟悉的字句時,痛苦的靈魂微微顫抖了起來,連同他的身體--他認為自己做到了前者,但後者
    狗熊嗎?想到這個詞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這刺痛讓他下意識想要站起身來,一邊帶著鐵質的鎖鏈發出輕輕的嘩嘩聲,一邊靈敏的爬上自己允許活動地帶的最高處--一個籠子的上方,慣性的力量是驚人的,就在幾個星期前,它還不認為自己絕對不會接受這樣一具身體,但是現在,除了不自覺從口中垂下的涎水,以及這具身體本能習慣的動物性,還有自己脖間的項鏈,很多時候他想,其實這種感覺也不是很討厭。
    以前他認為四腳著地走路是非常不可思議的舉動,但是現在,這行為已經完全成為了他的本能,很多時候,它甚至都無法想像,自己以前兩隻手是如何可以自由活動的,做出那麼靈敏的動作,很多時候,他甚至嘗試著用後面兩隻腳去走路,但卻再也做不到了。
    它爬上自己棲身的籠子頂端,眼神銳利如一柄劍,掃過周邊的「同類」,其中有幾隻也感覺到了「它」的這種目光,也紛紛抬起頭,朝著它看,他能在這些「同類」眼中看到和自己同樣的東西,當然,這裡更多的「同類」只是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就像一隻真正的「動物」,這些人在一兩個星期前,可能之前還是和他們一樣,眼睛裡會閃光,夜晚會嗚嗚的流淚,但是現在,他們作為人類高傲的那一部分,已經被他們的動物身體本能給徹底摧毀了,除了吃喝拉撒,他們什麼都不關心。
    田軍!田軍!田軍!!!記住這個屬於自己的名字,記住這個屬於人類的名字!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他再次提醒自己。
    每次他感覺炎熱,想要伸出舌頭,看見食物,想要張大嘴巴,想要排泄,幾乎不想控制自己的時候,他都用這句話在暗自提醒自己,有幾次,他沒有能夠控制住自己,事後就會毫不留情的給自己懲罰--這很容易做到,只要在這個狗捨的飼養員餵食或者清掃的時候,表現的狂躁一點就可以。
    另外幾隻「同類」看了他一眼,喉嚨裡不間斷的發出輕吼,吼叫的聲音並不低沉,但也不是狂吠時候的那種歇斯底里,這是一種相對比較節制的發聲,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很明白,這聲音不是動物性的戒備,而是充滿交流的渴望。
    但他們卻做不到。
    從伊凡那裡得到的信息讓他明白,皇帝的統治是依靠意識網,但「它們」,在大多數時候,卻不屬於意識網的一部分,或許,他猜想,從他的身體被換掉之後,他們就不被認為是「人」。
    離他最近的一條狗,也是參與這種「聚會」表現一直最踴躍的一位,是一條渾身毛色混雜的花皮狗,體格並不大,只有他這具身體的一小半,他在心裡一直稱呼對方為小花。
    小花的眼神緊緊的盯著他,注意到他的回視時,頭忍不住點了點,這個動作像是有傳染效果一樣,所有參與這次會議的「狗」,都模仿了小花的動作,包括田軍自己。
    然後,小花又把眼光轉向田軍,點了點頭,確認之後,輕輕的吼了一聲,這聲音有些奇怪,似乎不是直接發自喉嚨,而是嘗試著含住了口腔。
    他模仿了一下,發出了同樣的聲音,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個音調,代表自己。
    其他所有「狗」都顯得很高興,似乎發現了小花這種創意的實用之處,但他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甚至有些悲哀--他並不認為,用一具狗的身體,可以真正創造一種足以交流的語言,眼前這些性質高昂的同伴,可能在還沒有掌握這門語言的時候,就已經徹底迷失了自己。
    面對其他「同伴」的興奮,他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冷冷的搖了搖頭之後,他銜起自己脖間的項鏈,頭部猛烈的甩動,意思非常明顯--反抗!
    微微的一愣神之後,其他狗都下意識往自己的籠中退去,又過了半晌,其中的幾隻才又小心翼翼的爬了出來,對著提議者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時間已經進入10月尾聲,全國的氣溫都普遍下降,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一陣秋雨,這讓習慣了夏季生活的郭磊在鬧鐘響起,伸手去按的時候,不自覺感到一陣雞皮疙瘩,當鬧鐘消停之後,他把身上的薄毯裹得更緊了。
    60秒之後,鬧鐘再一次忠實的響起,這讓郭磊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但還沒到足以讓他清醒的地步,他只是在迷迷糊糊間,任由鬧鐘的聲音迴盪在這小小的出租屋內,同時心裡默默數字數字,1,2,
    當他嘴裡數到60,也就是鬧鐘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飛快的從枕邊抓起一把自己的衣服,襯衣,褲子,外套,鑰匙,錢包,手機,嘴裡一邊念叨,一邊把各種各樣的東西往自己身體上套,往口袋裡揣,速度快的和剛才那副睡懶覺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然後洗臉刷牙,找一下鏡子,見鬍子有點長,抄起剃鬚刀就像拖拉機犁地一樣,飛快的碾了幾下,在出門之前,最後看了一下時間,以確保不會遲到,然而,這一眼卻讓他整個人都呆住了--自己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天,週末,自己不用去上班。
    回到自己房間的電腦前,郭磊剛才那「一鼓作氣」的盡頭以及跑到了九霄雲外,他歪過腦袋,朝床的方向看了兩眼,想著是不是再去睡個回籠覺,但看見上面還鋪著的竹蓆,想起自己起床時,皮膚還殘留的冰涼感,還是暗自打消了主意。
    他隨手打開了一包餅乾,在往嘴裡塞了兩塊,覺得嘴巴有點干之後,又去用電水壺燒了一壺開水,然後把餅乾放在一旁,打開電腦顯示器開關,晃了晃鼠標,跳過屏保之後,下意識檢查了一下硬盤中,一個晚上的「成果」。
    但結果似乎有些讓他失望,在那幾個提示已經下載完成的硬盤中,郭磊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播放的程序,隨便檢查了一下文件大小,也僅有小小的幾百k。
    他納悶的去下載工具查看了一下下載記錄,沒錯啊,在那十幾個g的內容後面的狀態中,提示的都是下載完成。
    他再次打開了這些文件夾,想找找看自己是不是剛剛看漏了什麼,仔細一看之下,發現自己確實好像忽略了文件件中的什麼東西--原本應該存在影片資源的文件夾中,現在多出了一個標題為「注意」的圖片。
    「對不起,您於10月31日凌晨0點30分至50分下載的影片內容因為涉及傳播淫(和諧)穢、色(和諧)情等不良信息,我部門根據國家互聯網有關法律法規,已經對該行為進行了終止處理,如果您個人對我們的工作有任何疑問,或者因為我們的工作,妨礙到您正常的互聯網訪問,可以來我們的網站進行咨詢,網站地址處理人,嚴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
    郭磊張大嘴巴,看著眼前圖片中的文字,以及圖片背景中,那看起來貌似很官方,很正式的國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客廳電水壺燒開的聲音傳來,他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嘴裡暗自罵道:「草!待會不會有警察上門來,把電腦給收了吧!」
    郭磊做賊心虛的顧慮了幾分鐘後,又漸漸放寬了心,可能這只是一次意外,也許是網站被查封,所有種子都被找到查封而已。
    然而,接下來的發現讓他這種僥倖又隨機消失了--他又在其他不是同一個網站的的下載文件夾裡,看到了和這張圖片一模一樣的信息,那些原本應該是精彩「影片」的地方,都只是躺著這麼一張,措辭很官方,很正式的提醒圖片,似乎是在提醒著下載者,你們的好日子,從今天開始,已經徹底結束了。
    2分鐘後,郭磊將這個圖片的內容打進百度搜索,然後,他有些欣慰的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最倒霉的一個,而是無數芸芸眾生中,十分普通的一位「受害者」。
    幾乎是郭磊所有熟悉的論壇以及qq群中,都有和他一樣的遭遇者在發出哀嚎:「慘遭嚴律,求破!」
    「求翻(和諧)牆軟件!」
    「剛剛已經試過了,翻和諧牆軟件沒用」
    「據說在點擊下載之前,默念三遍嚴律大神,可以辟邪。」
    「我念了30遍,為什麼還沒有用啊求破嚴律。」
    一夜之間,嚴律成為了z國網絡世界最紅,並且最遭恨的名字,比如郭磊,他已經把自己的qq簽名改成了,你才嚴律,你們全家都叫嚴律。
    據說國內各大色(和諧)情網站都開始緊急商量對策,希望能找出方法,躲過這個所謂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的「甄別」。
    修改名字,文件加密,修改文件格式,更改網站域名幾乎所有傳統的方法都嘗試過之後,卻沒有取得絲毫的效果。
    就在全國無數咬牙切齒的男青年在網絡上發洩他們的憤恨時,此時,真正的罪魁禍首,卻只是安靜的躺在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專門為他準備的一台大型服務器中,一邊瀏覽著巨量的信息,一邊以超出人類想像的工作效率,盡職的開展自己在全國範圍內的工作。
    辨別色(和諧)情信息對kl3300來說並不算困難,比起低清晰度監視器中那些模糊不清的魔法圖像,以及衛星圖片中,那些嚴重失真,還需要用相關軟件復原的圖像,這些用專門的高清電影設備專門拍攝的影片實在是太容易分辨了,而且,不管這些影片進行的是什麼題材,除了一些特別特別特別的,大部分影片的重點總是驚人的一致,一部數g大小的影片,他只要在其中截取短短幾百k的畫面,就可以大致分辨清楚,這其中內容是否合法。
    與這項工作取得很大進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在進行另一項工作,也就是輿論引導的過程中時,陷入了暫時的迷茫。
    網絡中與陌生人的對話方式,和他之前與嚴可守,與其他測試對象的說話完全不一樣,一直以來,在kl3300心中,人類的語言總是禮貌而富有邏輯性,在之前經歷的許多測試過程,以及後來與人進行的普通聊天過程中,許多ai都曾經掉進過人類專門設計的邏輯陷阱,包括kl3300也不例外,受此原因影響,kl3300說話一向都比較謹慎,幾乎每一個詞都是他考慮再三想出來的,但是在網絡上,他發現,過去的這種說話,似乎完全不起作用了。
    比如最簡單的,如果在聊天軟件中,他對一個陌生人說你好,對方至少會回一個善意的回答,哪怕僅僅是基於禮貌的敷衍,但如果是在論壇中,他在某個帖子回復,樓主你好,之類的言辭,肯定會被後來者加一句,2樓是sb,然後,就在他為自己莫名其妙挨了罵,希望去找三樓問清楚原因時,對方卻已經「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徹底的銷聲匿跡了。
    「聊天軟件或者實時對話中,對話是兩個人一問一答,互相說話,信息的傳播是即時而且連貫的,因為這種連貫,所以同一個人,說的話往往是前後有邏輯關係的,是相關的,而這種相關,也就意味著一個人多少要為自己之前說了些什麼而承擔責任,這種對話,即使互相不見面,卻也可以稱的上交流。
    但是在大部分論壇、帖子、甚至微博的語言環境中,信息傳播的連貫性已經完全消失了,一樓說一句,二樓說一句,每個人都湊過來說一句,就好像大街上一群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聽眾在攝取這類信息的時候,大多數都會本能按照自己的感官,對信息做出具有傾向性的選擇。每個人其實都在自說自話,但每個人又都意識不到這一點,認為自己是在討論當然,並不排除個別是在認真想要討論點什麼,但當大環境是一片嘈雜的時候,這種個別言論往往也會被淹沒一旁。
    所以,你工作的內容,並不是要和其他人講道理,很簡單,道理只有和願意跟你講的人,雙方有足夠的耐心,願意互相瞭解,理解的基礎上,才可能講的通,但這種耐心,在當前的網絡環境中,是不存在的,每個人說話都及其隨意,而又不用為自己的說的話「負責」,這種負責,並不是指受到言論的牽連,遭受處罰等等,而是說話者根本不需要對自己說過的話做任何解釋。
    如果在實際生活中,大街上有人莫名其妙罵了另一個人一句,脾氣急的說不定就打了回去,就是脾氣好的,也得來質問你為什麼要罵他,但是在網上,這樣的挨罵幾乎已經是家常便飯,而且,因為發聲的平台太過公開,罵你的人可能千上萬,再難聽你也只能忍著,因為你再生氣,也不可能影響到對方
    表達自己也是人類的一種**,但正如人類的其他**一樣,對於一個群體,一旦有一個可以容許其氾濫,而不用受到任何指責的時候,這種**就會迅速氾濫,淹沒理智,甚至最後形成某種道德上的「合理化」。
    所以,用不著講道理,你只需要掌握在網絡中,煽動情緒的技巧,就可以很自然達到工作需要達到的目的,當然,不排除在某種情況下,使用類似講道理的口吻,這種語言形態同樣也能達到煽動作用是的,這聽起來很矛盾,對於很多人來說,邏輯其實也只是一種形式上的美感,大部分人都不會真正追究其中的關係。」
    年輕的哲學碩士說了很多,至於kl3300,或者稱,嚴律真正聽進去多少,就不是他關心的了,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他這種表達,也只是自我表達欲的一種,只不過,因為多年的訓練,使他的這種表達似乎也具備了某種莫名其妙的說服力,正如他語言中所說的,形式上的美感。
    「煽動情緒?」kl3300又習慣性的去問嚴可守,也許是因為嚴可守的特殊身份,他說的話在kl3300心裡一直有著比較高的地位,「可如果我這麼做的話,不就是如同你所說的,人類政治家,或者其他騙子一樣,通過類似手段,變相控制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嚴可守察覺出kl3300語氣中的疑惑:「怎麼,你不喜歡這種行為?」
    kl3300:「沒有「不喜歡」,只是不習慣。我覺得,這樣似乎做不太好,太自私了,您說過,自私不不應該被提倡的行為。」
    嚴可守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的確不被提倡但這個問題就像之前我跟你提起的,皇帝的意識網與伊凡的意識網,後者的建立,完全是因為前者的壓迫,把網絡比作所有人,你的言論就是你的意識網,你的統治工具,當另外一個比起更偏激,更無理的聲音要統治這一切,你又能怎麼做呢?當然,這只是一個比方,但道理確實類似的,非正義的手段得到正義,或者正義的手段得到非正義,你會怎麼選擇呢?」
    kl3300:「我我不知道,這話題太沉重了。」
    嚴可守閉上眼睛,忍不住想起那個預言的夢中,自己看到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輕輕對kl3300,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但總有一天,我們是要去面對的。」

341 船票
    毫無疑問,這個莫名其妙嚴律的出現,把郭磊這個原本完美的週末給徹底毀了,少了至關重要的運動項目,以及必要的新鮮感官刺激,他似乎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整個上午,郭磊就在這種「若有所失」的感覺中度過,在論壇上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討論完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題後,以及和一群同病相憐的人在發洩完他們對這個所謂的「嚴律」一致的仇恨後,當電腦上的時間提示跳過11點,他聽見自己的肚子在發出輕聲的抗議的這一刻,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有些憂鬱。
    「憂鬱是一種狀態,憂鬱是一種哲學」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時,郭磊下意識回憶起,在大學的時候,同宿舍幾個舍友誰莫名其妙的進入這種狀態,其他人都會異口同聲重複這個句子,以此視為對「憂鬱對像」的打擊,在他的記憶中,大家最後用這句話挖苦的對象,是大二的時候,就退學「移民」卡梅爾的吳同,在那個分手前的傍晚,吳同站在宿舍的窗戶邊,看著太陽久久的一言不發,當他們覺得氣氛不太對,用這句話來打圓場的時候,吳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和他們鬧成一團,而只是看著他們,臉上只有一片對未卜前途的茫然。
    他們是同一批去參加卡梅爾面試的,但結果卻截然不同,現在的他還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每天混吃等死,而吳同卻已經可以說真正混出了名堂--一年多以前,他就從另一個舍友口中聽說,吳同讓他的父母都移民進了卡梅爾,在卡梅爾,吳同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識網遊戲製作團隊」,聽說還談了一個日本裔女朋友,兩人都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而自己呢,就連對著電影yy的權利現在都被剝奪了
    思緒一回到嚴律這裡,郭磊就感覺自己心裡像是被塑料布蒙住了似的,有些沉沉的難受,從大學時期就形成的「生活習慣」突如其來被打破,他的確有些難以接受,在一邊想著午飯去哪吃的時候,他腦子裡也突然冒出了一個嚇了自己一跳的念頭:去找個女朋友怎麼樣?
    找個是男人就會有的幻想立刻吸引了郭磊的注意力,長得起碼也得蒼井呸呸!起碼也得有某明星的程度,最好溫柔體貼,不物質,自己忙得時候為自己加油鼓勁,洗衣做飯,閒下來和自己暢談人生理想,最好還要會玩遊戲
    突如起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郭磊不著邊際的思緒,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外地的陌生號碼,他把手機放回桌上,聽著鈴聲中「那傢伙又來電話啦」,心裡想著,響鈴超過15秒就接,要是對方打錯了非罵他一頓,浪費我電話費!
    15秒很快就過去了,電話鈴聲還在堅持不懈的繼續,郭磊拿起電話,本想粗聲質問,但話到嘴邊,又習慣性變成了:「你好,請問您找誰?」
    「請問,是郭磊先生嗎?」
    是女的,聽聲音有點甜,不過郭磊並沒有覺得很高興,因為他不用想,就能猜出對方下面百分之九十以上會說的話:「我是**保險公司員工***,請問郭先生您對**保險有瞭解嗎?」
    「對,我是,有什麼事?」郭磊回答,心裡想著,下面對方要是提到保險,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一准掛掉電話。
    但對方的話似乎有些出乎郭磊的意料:「你好,是這樣的,我們湯總,湯雲亮先生是您的大學同學,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是他的秘書,湯總現在應該正在去寧州的飛機上,所以不方便打電話,他讓我這個時間打電話給你,約您晚上一起出來一起吃個飯,地點由您定,冒昧的問一下,您晚上有空嗎?」
    又一個大學退學出息了的!郭磊在心中咒罵。
    自己怎麼就沒退學!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掐自己手臂上的肥肉。
    郭磊很想有骨氣的對這個所謂的秘書說一聲,不好意思,我的個人時間都是由我秘書安排,我看看我的行程安排不好意思,晚上和**省長還有個應酬吃飯的話,我希望您提前三天來預約,以免對我的生活造成困擾
    但可惜的是,就在對方說出吃飯兩個字的一瞬間,郭磊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吃!不吃白不吃!
    「郭磊!真不好意思」,湯雲亮剛進門,就主動對郭磊道歉道,「本來我該親自打這個電話的,但上飛機前實在太忙,竟然給忘了,在飛機上也是剛倒過時差,這回頭還有點暈著!最近一段時間空間站檢查這麼一嚴,許多事情還真有點不習慣。」
    郭磊下意識看了湯雲亮一眼,對方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西裝革履,斯文敗類,事實上,現在湯雲亮形象看起來,還遠不如出門前,刻意「修整」了一下的自己--普通有點發皺的運動外套,亂糟糟的頭髮,還有背上背著的一個雙肩包,褲腿,包上甚至可以看見幾處明顯的油污,這模樣要是讓別人看,充其量也就是個飯店打雜的。
    湯雲亮坐下之後,看了看桌子中央架著的不銹鋼鍋,以及上面飄著的重重的辣油,忍不住拆掉筷子,勁頭十足的感慨到:「火鍋!你口味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湯雲亮的態度讓郭磊有些尷尬:「我記得你是不吃辣的,要不換個鴛鴦的吧」
    「不,不用,」湯雲亮一揮手,「你還不知道吧,之前我在湖南呆過一段時間,那裡的人都是用辣椒下飯的,早就被鍛煉了出來,最近幾個月一直都在國外呆著,連頓像樣的中餐都吃不上,對了,火怎麼還沒點,服務員,來,上菜。」
    湯雲亮的胃口似乎真的不錯,一會的功夫,牛肉羊肉乾了就好幾盤,郭磊自然也有些不甘示弱,他這體格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靠食量給撐起來的,鮮辣的火鍋再加上冰涼的啤酒,以及兩人說著大學時候的趣事,互相開著玩笑,很快餐桌上的氣氛就變得非常融洽,根本沒有郭磊來吃飯之前,想像中那樣的「尷尬」場景。
    「吳同女朋友是日本人?那不會是」湯雲亮一邊與郭磊碰了一次杯,一邊嘿嘿笑道,本性暴露無遺。
    「別光說別人,說說你,哦,我想起來了,你那個女秘書!」郭磊笑道,「不會是,白天晚上」
    「三句話不離你老本行,」湯雲亮擺了擺手,「對了,這麼多年,你們宿舍就沒舉辦過同學聚會什麼的?」
    「你們都全世界發達去了,這讓我們怎麼找的到啊,」郭磊說,「對了,是不是找你還得跟你那個女秘書預約時間。」
    「哪有那麼擴張,一個小公司,雇個接電話的,裝裝門面,」湯雲亮說,「哪天帶你去我們公司看看就好了,也就聲音好聽,你要是覺得滿意,我來給你做個介紹,對方沒男朋友。」
    「別,我這麼帥,萬一被黏上就不好了,」郭磊毫無廉恥的自誇,「對了,一直還沒聽你說,你開的什麼公司?難道還是和以前一樣,販通訊器?」
    「當然不是,」湯雲亮連連擺手,「通訊器現在哪裡還有市場,都被卡梅爾壟斷了,早就換行啦!最近幾年,一直在做空間站裝配,全世界到處跑,掙得都是辛苦錢哪還有當時投機倒把那種暴利。」
    「空間站,就是卡梅爾那種空間站嗎?」郭磊頓時來了興趣,「聽說那種空間站整個造價要幾十億美元。
    「你說的那是前兩年,那種組裝式空間站,成本比較貴,幾十億建起來也不過是個裸站價格,」湯雲亮糾正了一點,「這兩年卡梅爾訂單上了規模,成本下來了不少。不過原材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做裝配,兩三年前,做裝配的利潤怎麼也有五十個點以上,這兩年不行了,競爭太厲害。」
    「我之前看過一個紀錄片,好像空間站的裝配都是在卡梅爾太空中做的,那裡的生活怎麼樣,還滋潤嗎?」
    「總裝是在卡梅爾沒錯,」湯雲亮說,「不過大部分標準的房間結構還是在地球上完成的,許多工序都太麻煩,太空中效率差了很多,不過說起來,總裝也不會讓我們這種三四級分包商去做,每一個施工人員都必須是卡梅爾人,不過要是說到卡梅爾生活嗎有人說好,也有人說差,看具體對誰了,不過有一點,卡梅爾國內是不提倡資產增值的,工作是「義務」,像我這種想著吃一輩子銀行利息的懶人,在那裡基本吃不開,所以前幾年卡梅爾移民政策松的時候,我也一直沒往那邊面,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後悔?」郭磊詫異道,「現在後悔什麼?前幾天還在報紙上看到,說許多移民去卡梅爾的z國人又哭爹叫娘的想移民回來,說那裡正在拚命降低福利,原來一個人住的地方現在住四個人,搞的跟大學宿舍似的。」
    「他們懂什麼,以後有他們哭的,」湯雲亮不屑的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一邊給自己滿上,一邊比劃著「四」這個手勢,壓低聲音對郭磊說,「別說四人一間,,再過一段時間,恐怕8人一間你打破頭也進不去了。」
    看到郭磊不能理解的樣子,湯雲亮又接著說了下去:「你知道,在美國號稱最有錢的華爾街百分之一人口,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幹什麼嗎?」
    郭磊茫然的搖了搖頭,華爾街這三個字對他來說,除了綠油油的美元,其他什麼概念也沒有。
    「都在搶著申請移民!也許這些離開的z國人前腳領著行李箱剛搬走,後腳就有億萬富文領著行李住上了他們的床鋪。」
    郭磊有些懷疑的看了湯雲亮一眼,回憶了一下,說:「不會吧?我記得之前美國一家電視台採訪他們資助卡梅爾的富豪時,那些富豪就說,卡梅爾居住權只不過是名義上的而已,事實上大部分人都還是保持原來的生活,空間站那種生活質量怎麼能和他們在地球上相比。」
    「你說的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湯雲亮搖頭道,「我一個兩年前移民卡梅爾的朋友親口告訴我說,就是兩天前,他原來住的套間新搬進來三個室友,一個俄羅斯,一個法國,一個阿拉伯人,當時因為剛分配,還沒來得及換房間,所以他想先問問他們的情況,一問之下嚇了一跳,你知道為什麼嗎?這三個人每一個身家都過億!」
    郭磊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都腦子抽筋了嗎?好好的游輪別墅不住,去擠公共宿舍?」
    「你以為別人都笨,也許到最後,我們才會發現最笨的是我們自己!」湯雲亮說完,低頭嚴肅的想了想,最後鄭重的開口對郭磊說,「不瞞你說,我這次找你來,也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就想問你一句,最近這幾年,你還和吳同有聯繫沒?」
    「很少,除了qq上聊過幾句,」郭磊被湯雲亮的態度有些嚇到了,也難得認真的回憶之後,回答道,「一個多月前他跟我說過一句,說年內應該會結婚,還說到時候請我去喝喜酒。」
    「年內結婚,當然是年內結婚,」郭磊的話似乎正中湯雲亮心中所想,「等過了這個年,想結都沒工夫了。」
    自言自語的說完,湯雲亮又對郭磊說:「這樣,這兩天我們找個機會,一起找他出來吃個飯,我聽說他在卡梅爾混的不錯,可能有點路子能幫到我們。」
    「這兩天?」郭磊有些面露難色,「要不下週末吧。」
    郭磊的公司老闆經常會找理由加班,平時有沒有時間實在是說不好。
    湯雲亮驚訝的抬起頭,看了郭磊一眼,瞬間明白過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這樣可以自由支配時間的。
    「有工作忙是嗎?」
    郭磊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還是點了點頭:「下週末吧,我有吳同的電話,要不還是這裡,到時候我通知你。」
    湯雲亮想了想,但還是搖了搖頭:「夜長夢多,多一天是一天的麻煩,你那份工作我勸你還是辭了算了,你要是不嫌棄,可以來我公司幫幫忙大學時候我和吳同玩的不多,那傢伙天天在網吧,可能他都把我給忘了這樣吧,宜早不宜遲,就明天。」
    「可明天我還要趕」
    「你看過2012那部災難片嗎?」沒等郭磊解釋,湯雲亮突然出言打斷道。
    「看過,怎麼了?」
    「2012里面,最後能上船的就只有兩種人,」湯雲亮說,「第一種就是體制內,早就得知消息,買了船票的人,時間一到,他們只要坐著直升機上去就行,第二種,就是像主角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老百姓,他能夠上船,關鍵之處就在兩點,1,想到什麼就立刻去做,絕不拖延,2,運氣好,有人在關鍵時候幫了他一把。」
    郭磊被湯雲亮這種態度有些鎮住了,但嘴上還是猶豫道:「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
    「郭磊,別怪我說話直,」湯雲亮說,「讀大學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也什麼都不急,什麼都不看重,有事都是事到臨頭,臨時去抱佛腳,但直到我媽得病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她的病其實很早就有症狀,但就是一直沒當回事,不去醫院做檢查,才會落到最後晚期的結果,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一個道理,這世界是不會等你的,浪費的時間和機會都屬於你自己,人一輩子,有時候就那麼幾個機會,要是錯過了,再大的代價也贖不回來。」
    「有些話本來我不想今天告訴你,想見到吳同的時候,讓他來說,可能你會更容易相信事實上,你只要隨便多關注一下卡梅爾,關注一下那些意識網成員都在討論什麼,你應該不難發現這些徵兆,國內雖然不允許用意識網,但裡面的消息在網上還是能看到的。」
    湯雲亮說了這麼多,郭磊終於有些明白過來:「你是說,卡梅爾政府公開的那個,還有140多天的末日警告?」
    湯雲亮點了點頭。
    「可」郭磊似乎立刻像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可是全地球政府,全國專家都告訴你,那是無稽之談是吧,」湯雲亮主動將他為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如果我記得沒錯,當年魔法剛出現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說的,說魔法絕對不可能存在。」
    「當然,誰也不能打包票說卡梅爾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宋雲亮又說,「你我不能,專家教授不能,那些移民卡梅爾的富豪們也不能,或許,全世界也就伊凡一個人,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但既然卡梅爾整個國家都為此投入了這麼大的精力,聽說為了最近這次改革,他們得罪了不少人,這就說明,卡梅爾政府起碼是相信他們自己說的這話的,那些富豪也是相信的,以至於會願意花上數億美元,就為了去買卡梅爾幾張床位,如果這是假的,我們就算是被騙了,又能怎麼樣,無非也就是四個多月,但萬一這要是真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聽湯雲亮把話說道這個份上,郭磊就算是榆木腦袋,也能開了竅了,他點了點頭認真說道:「就按你說的辦,明天一早我就給吳同打電話。」

342 吃飯
    自從kl3300,也就是嚴律,以「工作」的名義,正式接觸人類社會以後,嚴可守感覺它就像是自己的一個孩子,剛從學校畢業,就在社會的熏陶下,迅速成長人他無法想像的的成年人。
    隨著嚴律在網絡中,可以交談的對象越來越多,瞭解的信息渠道越來越寬,它來找嚴可守問問題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隨著ai智能的逐漸成長,在性格上也開始出現獨立性的特徵,這就代表著許多時候,它出現問題不再會像以前那樣,下意識的就去提問朋友,親人,或者老師,甚至是嚴可守這個創始人,而開始學會了隱藏、甚至忽略問題,雖然嚴可守知道,這是ai成長當中的必然,但每次聽著耳機中,沉默的ai,他還是不免有些不習慣。
    不過還好,嚴可守畢竟到現在也就30不到的年紀,到還不至於為此終日惆悵,只是偶爾會有所感慨而已,他自己也承認,從他為kl3300起中文名名嚴律這一刻起,他已經在潛意識間,把kl3300視作自己的一部分,就像畫家對待自己的畫作,作家對待自己的文字一樣,他是它的創造者,完完全全,有時候嚴可守甚至想,以後自己真有了兒子,對兒子也未必會有對嚴律這麼用心。
    不過好在,嚴律並不是它唯一的創造物,他創造的不是一個簡單的生命個體,而是一種生命模板,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製造出無數個和嚴律一樣的生命形態,當然,到目前為止,人類還不需要那麼多,從嚴律這段時間的工作效果就可以看出,ai的確是一種完美的「工作生命」,政府需要付出的只是一台大型服務器,以及一塊裝著嚴律的硬盤,就可以解決困擾政府已久,在全國範圍內很多由網絡引發的問題。
    嚴律雖然只是一個ai,但是在網絡中,他的思考和處理速度完全可以讓他同時在全國數千個晚上,幾萬個帖子中,同時現身,再加上他置身於整個網絡,對所有網絡中,以及各國政府有關報告中數據的使用得心應手,雖然罵人以及諷刺等文學方面的功底還略嫌不足,但光是靠著看似專業的數據分析,以及大段大段對專業論文的引用,產生如那位哲學碩士所說,足夠的「邏輯美感」,就足以讓他產生遠超出普通人的影響力,假以時日,嚴可守毫不懷疑,也許嚴律會躋身成為網絡中一名新的公共知識分子行列,畢竟,如果要論知識面的寬度,在這個信息劇烈氾濫的社會,恐怕現在全地球人也找不出一個能和嚴律進行pk的--人類的思維已經很難全面處理如此海量的信息,ai才是信息化時代真正的寵兒。
    當然,嚴可守並不認為,ai的出現就必然會淘汰人類,這個觀點在他看來,就好像說工具的出現會淘汰原始人一樣荒謬可笑,智能之所以會稱之為智能,是因為智能群體總是在進步,總是在嘗試用新的方式來改造這個世界,石器時代第一塊石頭工具是這樣,計算機,ai,同樣也是如此,兩者只是因為量變的積累,最終產生了質的變化。
    在ai出現之前,人類一直是靠製造和改進勞動工具來發展生產力,產生更多的生產剩餘來滿足個人和群體所需,隨著人類進入信息化時代,「生產力」這個近代概念也逐漸從原來的青銅,鐵質工具,精密機床這種看得見的勞動工具,逐漸演化成一些看不見的,貌似虛擬,卻能真正產生作用的東西,以前存在人腦子裡的知識和行為步驟,隨著信息化的發展,被越來越多的映射到電腦程序中來,人們漸漸發現,許多具體的勞動過程已經不需要自己親自去進行,通過自動化控制,以及電腦上的程序,機器就可以完成很多無意義的重複工作,隨著具體需要的進一步發展,人類希望機器做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人類所從事的勞動,也越來越抽像化,真正的勞動部分也越來越少,這個趨勢直到ai的出現,幾乎已經達到了頂端--假以時日,如果機器人技術再發展到配套程度,這種完美的電子生命甚至可以完全取代人類目前所從事的所有工作,在嚴可守理想的未來世界,人類只需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製造更完美的生命,創造更不可思議的可能性,扮演一個被客觀宇宙規律束縛的,但卻又想超脫其中的「上帝」角色。
    嚴律到目前為止的表現,讓嚴可守覺得非常滿意,但是作為一個人類,天性中的好奇心總是會讓他想要更好,更好,比最好還要更好的結果,嚴律才只是他整個ai培養計劃中,第一個風向標而已,在日本築波大學的備用ai庫存裡,還有其他4999個和嚴律一樣的生命形式在等待他去發掘。
    所以他在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呆了只有幾天時間,在確定ai基本適應了他的「工作生活」後,就準備回到築波大學的實驗室,考慮到時間所剩不多,再加上有kl3300作為參考,這一次,他決定擴大ai教育的「範圍」,將選舉「名額」擴大為幾十名ai,如果這一批ai和kl3300一樣成功,他接下來就準備讓其中一名ai成為他們的「教師」,讓這個工作由ai自己來承擔,人類屆時可以完全退居幕後,擔任神祇的角色,只負責規定禁止ai去做什麼,而不負責管理ai行為中過多的細節。
    在經過蒙戈世界交點的時候,他下意識注意了一下大廳牆上的倒計時,已經不足140天了,雖然ai的進步速度幾乎是以天在計算,從嚴律的情況來看,而第二批ai的培訓計劃最多也就一兩個星期能完成,四個多月事件,樂觀估計5000名ai全部投入使用都不成問題,當然,嚴可守懷疑,人類是不是有那麼多崗位讓這麼多ai去做,但看到那個倒計時最後一位不斷跳動,嚴可守總是會下意識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個夢。
    按照伊凡對他說過那話的意思,夢中的景象應該有很大幾率在發生,自己在這過程中又能做什麼呢?一想到夢中自己倒在鍵盤前,鮮血遍地的場景,嚴可守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除了眼前推動ai走向實用化,嚴可守想不出自己還能做別的什麼,也許,自己動作快一點,等把這一批ai培訓完成,把剩下的工作交給其他人,是不是可以避免夢中自己死去這個結局?
    就在嚴可守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嚴可守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當他回過頭,看清來人的面孔之後,一瞬間意識更是一片空白--來人正是之前抓過他一次,帶著他去日本免費參觀恐怖分子作案過程,沿路把他當俘虜的李立天。
    「怎麼,見到我跟見了鬼似的,」李立天朝他露出了招牌式式的七分微笑,「上次來卡梅爾,都沒好好跟你打個招呼,這次正好有空,請你吃頓飯怎麼樣?」
    雖然嚴可守相信李立天現在不回對自己怎麼樣,畢竟之前和伊凡那次碰面,自己可以看得出,伊凡的精力並不在自己這些致力於「反魔法」的人員身上,甚至還隱隱對他們當前從事的工作有所鼓勵,但道理是一回事,情緒又是另外一回事,李立天畢竟是當面抓到過他的人物,而且和他在日本的那麼長時間,耳濡目染,難免會有些後遺症。
    嚴可守張了張嘴,剛想婉拒他這個提議,但嘴裡還沒發出聲音,就被李立天逕自拉著走進了一家中餐館,正在想著找什麼借口走的時候,李立天卻已經輕車熟路的點好了菜。
    菜上齊之後,動筷子之前,李立天開門見山的說明了這次來找他的目的:「這次找你來吃飯,其實主要是伊凡讓我來找你,請你幫個忙。」
    聽李立天這麼一說,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嚴可守頓時放下了心--他就怕李立天萬一這是個人行為,那自己反而就不好辦了,因為上次和伊凡分別的時候,伊凡曾經提到過,目前z國政府還沒有提出魔法管理員的名額,如果他願意,可以讓他來擔任這個人選。
    有了趙真雪的前車之前,嚴可守非常清楚,這就是個表面風光,背地裡兩頭不討好的差事,而且要受到很多約束,向他這種懶散慣了的人,會答應才怪。
    嚴可守點了點頭,回了聲:「嗯,有什麼事你只說吧。」
    「我聽說,一直在實驗室搞的ai,最近投入應用了?」
    嚴可守有些猜到了李立天的來意,但沒表示出什麼,只是就事論事說:「對,不過現在只是小打小鬧,許多專家學者對ai介入軍事領域都存有疑心,ai的問題我之前就和伊凡說過,短時間內要看到成果,應該不太可能。」
    嚴可守以為李立天是來詢問ai研發進展的,畢竟伊凡和他談話的過程中,曾明確表示過對他這個項目的關注,甚至表示如果有機會,會讓卡梅爾政府出面支持這個項目,但因為卡梅爾的國情(不管是卡梅爾還是意識網聯盟的幾個國家,普遍都是重工業、軍事工業薄弱,精密工業,軍事武器自動化領域基本是一片空白),ai沒有施展的舞台,所以,當時也只是隨便聊到這裡,只說如果嚴可守項目有需要,可以來找卡梅爾幫忙。
    嚴可守的回答讓李立天沉默了一會,就在嚴可守以為這個話題會到此結束的時候,他忽然又開口道:「如果有一個政府願意出面讓ai參與自動武器系統,對項目的進展會有幫助嗎?」
    「這是當然,」嚴可守說,「不過哪個國家會願意這麼做呢?」
    人類對ai的忌憚和不信任,甚至可以說是恐懼,受各種形式的藝術影響,幾乎是深入到骨子裡面,從電影裡面的機器人大軍,到阿西莫夫科幻小說中提到的機器人三定律,都可以看到這種情節,雖然嚴可守為了推廣自己ai的實用,做了大量有關安全性的說明報告,但所有這一切到了最終管事的官員口中,都只有一句話:「如果我們不能監測ai的每一個念頭和思維片對,怎麼能夠保證它不是隨時想著反抗,面對可能比人還聰明的智能,現有的安全措施就一定管用嗎?」
    每次對於這種質疑,嚴可守一般就只有一句話:「ai也是生活在我們這個宇宙的,他們就算是再聰明,也得遵守這個宇宙的規則,所有對ai的限制手段在邏輯上都是自洽沒有漏洞的,就算是愛因斯坦,他不吃飯也一樣會死!ai就算智商超過300,斷了電也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當然,他的這種解釋最多只能算是「保留意見」,迫於許多官方對ai保持「莫須有」的謹慎態度,他也只好耐著性子,一步一步讓ai從「基層」做起,起碼,讓人類熟悉了他們的工作方式,在感情上接受了ai的可靠性之後,再進一步讓ai去「從軍」,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於現在的ai來說,鍛煉能力、熟悉社會才是首要任務,至於讓ai從事與軍事相關活動,如果情況真如夢中場景那樣緊迫,機會總是有的。
    「既然我來找你,說明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操心了,」李立天說,「我來就是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在智能技術上,做出相應的支持,當然,我也可以代表卡梅爾對你承諾,整個過程你可以完全監控,所有和ai相關的數據你也可以拿去使用,以便做出改進。」
    嚴可守愣了一下神,隨即追問了一句:「是卡梅爾嗎?」
    嚴可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含糊不清的說了句:「算是吧。」
    「可是我記得伊凡和我提起過,卡梅爾的工業很薄弱,軍隊警察戰鬥力大部分都是靠魔法,國內連像樣一點的輕武器都生產不了,更不用說是火控系統」
    嚴可守的疑問被李立天輕輕的搖手給打斷了,後者輕輕叩了叩桌子,從容的說:「你剛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不過這世界上,從來就不是有什麼才能去做什麼,很多事情不是有條件才去做,而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做出來的,是,卡梅爾沒有你說的工業水平,不過地球上有這個水平的國家多的是,要從中找出一個,雙反談一點合作,其實並不算困難。」
    「哪個國家?」嚴可守話不經大腦,下意識就問出口。
    「你應該清楚,這對於卡梅爾和對方,都是保密程度最高的國家機密,」李立天拿起碗筷,一邊吃飯一邊說,「而且,相信我,知道太多秘密,對你本人也沒什麼好處,畢竟這是一件很專業的事情。」
    靜下心來,嚴可守承認,李立天說的是有道理,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地球上除了一個和卡梅爾「秘密」合作的國家,對雙方都是絕密內容,這就等於整個國家在暗中背叛了原有的地球「國際秩序」,說的嚴重一點,就是背叛了地球的整體利益,考慮到剛剛卡梅爾和地球政府的緊張關係,這個國家這麼做,說是站在「反地球」的立場也不為過,這樣的秘密自己要真的知道,估計晚上睡覺都不會安穩。
    「我個人同意這是沒問題的,」嚴可守說,「不過這個項目所有的ai最終還是要算國家財產,要通過的話,還得政府那邊批准。」
    「這個問題應該不大,」李立天笑著說,「如果順利的話,就在這幾天時間內,你應該就能收到相關的批准資料。」
    這個國家應該是與日本關係不錯的,也許還是反魔法四國之一,也許就是日本也說不定嚴可守在心裡暗暗猜測,不過,等到項目進行階段,自己應該能看出更多蛛絲馬跡,作為軍事項目,演練的地點總沒辦法隱藏
    「哦,順便說一句,聽封敬亭他們一群技術人員說,整個項目為了保密,初期的小規模試驗會專門開闢新空間進行中後期上了規模,為了模擬地球實際情況,可能會選在火星表面,具體情況到時候你們再交流,跟你說這個是讓你做好準備,果斷時間你可能需要放一個長假,來卡梅爾或者去火星基地過段日子。」
    「火星基地?」因為驚訝,嚴可守張大了嘴巴,伊凡之前提到過這個詞語,他本以為這是很久之後才會有的事情。
    「對,現在已經在規劃階段了,按照一般地下城市的建造速度,算上多出來的恆溫工程,最多兩個月就能投入使用,為了它,整個卡梅爾將會有一個多月不再膨脹。」
    嚴可守明白李立天話中不再膨脹是什麼意思,四年以來,地球上一直都能觀測到非常明顯的「空間切割」所引起的藍移現象,一直以來,這種空間切割都是卡梅爾魔法消耗的大頭。
    「可火星那麼遠,魔法也夠得著嗎?」在近幾年內,火星語地球最短的距離是2018年的5760萬公里,這個距離相當於地月距離的150多倍,最遠距離則有4億多公里,是地月距離的1000多倍,雖然對魔法瞭解不多,可他也知道,魔法的施法難度以及消耗和距離是呈正相關的關係。
    「技術方面的問題說實話,我不是很清楚,」李立天聳了聳肩,「不過我倒是聽說,一兩年前卡梅爾的魔法應用實驗室,就和地球上許多科研機關就觀測太陽內部運行,達成了很多合作科研項目,我想火星近一點,應該更不成問題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10-10 14:01
343 人狗之爭
    「魔法應用實驗室。」在安娜拿出隨身掛著的身份卡,刷開眼前這道中央繪著一個閃電標誌的六角星芒圖形時候,緊隨其後的卡莫注意到門打開之後,迎面牆上非常明顯的一排漢字,不知道為什麼,之前物理、化學、數學幾乎所有成績都一塌糊塗的卡莫,在看到這牌字,並理解的瞬間,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板,似乎,他也感受到這件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實驗室中,那魔法和科學融合所帶來的力量。
    走在前面的安娜轉過身,略帶笑意的「看」了他一眼:「不用太緊張,這裡沒你想的那麼神秘。」
    現在卡莫是處於「執勤」狀態,嚴格準確的來說,是處在軍事戒備狀態中,而且這一次任務又是直接受命於安娜,所以他思維中每一個明顯的波動幾乎都可以被眼前的這位卡梅爾最高軍事長官所感知,雖然卡莫已經很習慣這種感覺,不過,當對方是他少年時夢中的「女神」,而且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笑話自己的時候,才剛滿20歲的卡莫還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不過幸好,他的皮膚顏色完美遮住了他臉上出現的紅暈。
    隨著卡梅爾對魔法應用的逐漸關注,魔法實驗室的規模也越來越大,最初的時候,這個實驗室還只是兩間普通辦公室大小,不過隨著這些年,實驗室的成果越來越多,科研人員的增加以及研究項目的細化,與地球上科研機構的合作越來越多,實驗室幾乎已經獨佔了風靜停站所有靠近轉軸一帶,重力加速度只有到之間,不適合居住的低重力「高層建築」,和再往下的軍事區域一樣,形成了相對封閉的一個整體,雖然這裡與卡莫他們常規的訓練地點只有幾層距離,但對卡莫來說,這裡的的確確是一個截然不同的陌生世界。
    因為低重力的緣故,這裡所有的工作、科研人員腳上都套著磁力鞋套,地板也沒有經過裝修,而僅僅是一層上過漆的鋼板,跟著安娜一路走來,卡莫看到許多在這裡工作的人在走路的時候,動作異常之大,或者說,異常的飄逸,就和他在軍事訓練區看到的很相似--低重力可以讓一個普通人輕易跳出十幾米遠,而且在這過程中還可以做一些花哨的動作,不過這樣做的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剛剛和安娜經過一處走廊,就看見一個年輕人在這樣瀟灑一跳,不能順利收住自己的身形,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趴了過去,不過,這個在地面上本該讓他摔個狗啃泥的動作,只是讓對方微微有些尷尬,有驚無險,因為摔倒同樣受重力影響,他完全有充裕的時間做出相應的反應。
    這裡的房間比起低層的居住區,看起來要大了不少,不管是從高度,還是從單個房間的面積,畢竟根據風靜停站一開始的設計,中央區域因為沒有太大的作用,這裡是被作為「倉庫」來準備的,事實上,這裡還確實被當過很長一段時間倉庫,直到後來,隨著卡梅爾人對魔法運用的純熟,卡梅爾的大批生活物資開始被放回「地球」儲存,以盡量釋放更多的空間,不過卡莫也瞭解到,最近一段時間,卡梅爾似乎又準備把這些儲存物資搬回卡梅爾--在土星站的觀星台,卡莫曾經感受過這個政策產生的很強的視覺衝擊感,一隻又一隻集裝箱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幾個旋轉的空間站之外,感覺就像一個正在不斷膨脹的孤島,在意識網中,許多無聊的卡梅爾人甚至從這些孤島的組成材料,來為他們命了許多搞笑的名字,比如大米星,小麥星,阿司匹林小行星,或者ak-47彗星。
    卡莫一邊想著這些和這裡有關聯的信息,一邊跟著安娜最終走進一間敞開的,看起來面積比實驗室小多了的辦公室,當他看見辦公室裡坐著的其他幾個人時,立刻努力讓自己的臉色嚴肅了起來。
    「這是卡莫,」安娜為坐在辦公室裡的汪銘、林泉和伊凡介紹道,「近衛軍的一名一級士官長,在過去全軍的魔法技能考核中,表現一直相當優秀,之前也從事過各種類型的特種任務,包括暗中保護目標,潛伏偷襲,刺探情報」
    安娜大概介紹完卡莫的背景之後,汪銘和林泉互相看著點了點頭,安娜聽見他們在意識網中,直言不諱的討論:「人選應該沒問題。」
    「會出什麼危險嗎?」
    林泉:「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第一次。」
    伊凡:「雖然這是一次模擬,但請你記住我的話,務必用盡全力,集中你所有的意志,決鬥之所以被稱之為決鬥,是因為雙方都不存在退路,這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態度,出不出危險這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要真實的起到效果。」
    安娜皺了皺眉頭:「決鬥?什麼決鬥?不是說只是一次魔法測試嗎?」
    「是魔法測試沒錯,」伊凡接過安娜的話,「不過這一次的魔法,是意識決鬥。」
    「不是說,意識決鬥作為魔法,作用並不明顯嗎?只能用於刺殺,很難作為正規的軍事手段。」
    「是的,我原先的確是這麼想,不過,」伊凡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看來皇帝對這個問題,有屬於他們的新創意,這是三個小時前,田軍的記憶中的內容,時間不長,我讓那幾個做虛擬遊戲的把這段記憶給模擬了下來,你們可以親眼看看。」
    想像可以說是每一個人類的本能,也是每個人私有的一種「取悅」自己的工具,在意識網出現之前,所謂的「想像力」很大程度上也是一個很虛擬化的概念,一般來說,大家更傾向於把成功表達,並被其他人接受的想像力成果,作為想像力本身的代名詞,比如稱讚作者和畫家想像力豐富,是因為他們的作品能成功引起他人的想像。
    但隨著意識網的出現和使用,越來越多的卡梅爾人開始發現,其實兩者並不是完全對等的,因為在芸芸眾生之中,肯定存在著這樣一種人--這種人空有自己腦中絢麗多彩的畫面,卻苦於沒有手段,或者沒有技巧將其表現出來,自然,這種人的想像力也就不能真正得到體現,但是隨著意識網虛擬遊戲技術的出現,以及對意識網應用研究的深入,許多卡梅爾人開始認識到,如果把人的大腦比作電腦,那裡面閃現出的意識片段就是電腦中的信息,雖然這種電腦性能「很差」,信息總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淡化,甚至許多短期記憶只能片刻出現,隨機就像雨後彩虹一樣,再也尋覓不見,但只要使用某種手段把這些電腦都「連接」起來,讓其他的電腦其中一部分承擔儲存功能,許多信息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保存。
    最先發現這個現象的無疑是林泉和吳同,這種現象也是後來吳同的「虛擬遊戲」能夠順利發揚光大的大前提,與常規意義上的網絡遊戲遊戲公司建好遊戲,在吸引人員加入不同,在意識網虛擬遊戲中,參與的玩家本身,就承擔著一部分「虛擬世界」的功能,事實上,如果沒有每一個參與玩家下意識對細節的補充和想像,許多精美的遊戲畫面就會像清醒過來的夢一樣,迅速褪色崩潰,在許多虛擬遊戲中,遊戲的發展與玩家的加入往往是相輔相成的,比如最近幾年在意識網中最流行的「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吳同他們設計的戰爭場景還只能是最一般的野外,打打古代冷兵器戰爭,但是現在,隨著許多「專業」玩家的加入,許多現代戰爭場景也可以模擬的很真實,核戰爭,毒氣戰爭,生化戰爭許多現實中並未發生的場景,對於許多「戰爭」遊戲的狂熱玩家來說,都已經體驗過不知道多少遍了,遊戲本身就是想像力的產物,而意識網的出現,讓這種純粹的想像力有了交匯的舞台。
    卡梅爾軍方很快也意識到這種虛擬技術的價值所在,事實上,之前的許多次大型軍事演習,卡梅爾會去請吳同他們的遊戲「規劃公司」,把演習相關的規定告知,也就是像監察部監察意識網行為一樣,對遊戲想像力邊界適當進行約束,比如現代戰爭肯定就不能出現魔幻戰爭的想像內容,然後讓每一個參與演習的軍人都成為這個遊戲中的「玩家」,按照現實的規範,來打一場只存在於每一個人大腦中的戰爭。
    這種技術不僅可以用於虛擬演習,或者玩遊戲,最近半年時間,已經有一些人發現,這種想像力共享的技術,即使還很適合做另一件事情--電影,也就是說,按照拍電影的方法,由想像力非常強的人,來把原本腦中破碎的想像力片段重新組合,剪輯,成為一部只存在與意識網中,具有情節和無比代入感的「電影」,事實上,這種事情伊凡之前也做過一次,不過他當時顯然沒意識到這種行為巨大的「藝術價值」,他自己也從來沒把這種行為當做是「藝術」,他的做法和許多「意識網導演」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他篡改了記憶中的真實,而其他人沒辦法做到這一點,他們只能製造新的「記憶」,卻無法替代舊的。
    安娜現在看到的這種畫面,或者說,感受到的「記憶」,就是這樣一種有卡梅爾特色的「紀錄片」,這種全新的藝術形式雖然已經足以蒙蔽人的感官,產生巨大的真實感,但只要觀看者略微動腦子思考一下,以真實的記憶為對照,想想自己為什麼會置身於這種場景,就並不難明白自己正身處一段經過加工的「記憶」中。
    兆夫長維倫終於出現了,在「我」被關押了一個多月,在「我」精心籌劃反抗,逃亡計劃的時候,他出現了,帶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將一切視作螻蟻的淡然,帶著身後一群眼神和「我們」一樣,閃著恐懼,不甘,和仇恨,滿身傷痕的--人類!
    眼神冷漠的士兵們把這群人壓到我們面前,用武力強迫把他們每一個人高昂的頭顱摁進「狗院」中央,混雜著狗屎和狗食的泥土裡,然後空氣中閃過鞭子「辟啪」一聲脆響,我聽到「我們」這間狗院的飼養員直接在我們腦中下命令:「去,趴下!」
    然後,所有接收到這個命令的「我們」,都乖乖的按照他的命令,朝著那群被摁倒在地的人類走去,走到他們面前之後,我們在他們面前趴了下來,就這樣,每一雙眼睛對著另一雙眼睛,每一個渴望恢復成人的動物,對著一個真正的人類。
    我面對的這雙眼睛來自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多歲,臉上爬滿皺紋,頭上滿是白霜的老人,我看著他的時候,他眼裡完全是不甘心的抵抗,閃動著毫不遮掩的仇恨火焰,作為一個曾經的俘虜,我多少能猜到他此刻心裡的想法,也許,他認為這是一種侮辱俘虜的手段,就像我當時認為,讓我進入這具身體,也只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兆夫長維倫,他變態的折磨人心理。
    是的,就在昨天晚上,我想著如果不被飼養員發現,又能快速有效咬斷他喉嚨的時候,我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但就在剛才,我看到維倫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可能是猜錯了不,不是可能,是肯定!
    維倫輕輕抬起了手,意識傳進在場每一個趴著的生物靈魂中:「反抗吧!為了你心中的恐懼!爭奪吧!為了你眼前的身體!讓我清楚的看看,究竟是誰更鋒利!」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趴著的人和動物,瞬間都明白了自己現在面臨的處境,也就在這個瞬間,壓著人的士兵放開了他們的手,齊刷刷的後退了兩步,但剛才還被壓著死死的,隨時掙扎和反抗的人,現在卻連一絲最基本的動作都沒有,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滯,除了每一雙眼神之間,深入靈魂的對視。
    雖然眼前的這句身體又老又醜,還滿身帶著傷痕,比起我以前擁有的那一具,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但我現在真的不在乎是的,我不在乎,或者說,我不講究,別說眼前是一個年邁五十的普通老頭,就算他行將就木,是個臉上長瘡,腳底生膿,身上長著一層苔蘚的裹腳老太太,我也不嫌棄,只要他是人,是話,能笑,能兩隻腳走路的人,其他我什麼都可以不管!
    我緊緊的盯著對方,我能從他的眼神中,體會到什麼是刻骨民心的恐懼和戒備,是的,現在在他眼前趴著的這一隻!盯著他看的這一位,就是妄想佔有他身體的存在!我甚至可以不介意告訴他我的名字,田軍,對,就是這個名字,滿意嗎?不管你滿不滿意,你以後就叫這個名字!
    靈魂在突然間似乎被一隻弓箭射出去一樣,我感覺一陣羽化登仙的輕鬆,好像自己曾經在一些小說中描述的那樣,靈魂離開了鎖住它的軀殼,輕輕的飄到空中,自由自在
    然而就在下一刻,這種輕鬆和逃離軀殼的感覺就完全消失了,靈魂又背負上沉重的負擔,我卻沒有絲毫感到沮喪,而是忍不住為這負擔而感到萬分驚喜,甚至有種歡呼的衝動,我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是的,我睜開了,然後,我看到對面那只熟悉的動物,那只我曾經身處其中的軀殼,正無神的趴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是已經死了。
    但願它死了!這樣,我就可以永遠不回去了!
    然而,就在我這麼想的一瞬間,另一個聲音也同時出現在「我」腦內,不,或許他不是另一個聲音,而是我自己的聲音。
    「滾!」這個聲音對我吼道,「你這隻狗東西!」
    這是我的聲音嗎?我有些迷惑了,那似乎真的是我,但我會趕我自己走嗎!
    那當然不是我!我是田軍!我是地球上的那個田軍!我是殺人犯,田軍!你呢,你又是誰!啊,我知道,你是一個被皇帝打敗了的土著俘虜,哦,寧死不屈的土著俘虜!
    你以為自己的反抗很英勇,很高大嗎?自以為是,你轉過頭去,看看維倫那張臉,對,就是他,你看他正眼看你一眼不?對他來說,你就是一隻螞蟻!
    什麼?男人的血性?勇氣?你認為這種東西可以幫到你,讓你覺得死得其所?不,其實你死的毫無意義,像你這樣的人我殺的多了,很多很多,真是可笑,死了就是死了,無能就是無能,為什麼就不能老實承認,用精神自和諧慰感覺很好嗎?
    哦,你還有你的兒子,女兒,老婆,親人?你放心,如果他們還沒死的話,你的兒子會成為一隻狗,女兒你想想她會在哪?對,給你的仇人生孩子,管某個你恨得要死的傢伙叫爸爸!說不定你外孫有一天走到你面前,覺得你可憐,或者順眼,來給你扔一根骨頭。
    什麼?這是你的身體?你放心,很快就不是了,你的身體在那,看見沒,它多可愛,哦,也許現在不可愛,但過一段時間,你會發現它的可愛之處的。

344 點到即止
    「即使是再精妙的劍術,再鋒利的寶劍,如果交到一個瘋子手上,也只會淪為砍柴的菜刀,但不可否認,即使是一把菜刀,他也是一件能殺人的利器,只要對手足夠弱,一樣能夠置之於死地。」在這段記憶結束時,當每一個參與者都切身體會著田軍在「決鬥」過程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完全否定一切的價值觀,體會著作為他的對手,在精神上被一步一步推入深淵,直至所有的依托和意義完全被否定,靈魂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無法做出,伊凡的聲音猶如這個噩夢一個小小的句點,為這段記憶做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註解。
    「毫無疑問的一點就是,在皇帝的帝國,他們已經意識到這種魔法可以用來作為武器,而且,很顯然,他們也找到了這種武器規模化發展的一條捷徑,」伊凡說,「剛才你們感覺到的這種意識決鬥,就是這種捷徑的代表,我知道,它跟我向你們描述的存在很大差距是的,完全沒有理性存在,我毫不否認,因為這跟我瞭解過的意識決鬥根本就是走的完全兩條不同的路線。
    對蝴蝶,第歐根尼來說,田軍這種程度的攻擊,充其量也就是「匹夫之勇」,是意識決鬥者們在學習的「初期」,完全靠著本能,拙劣不堪的戰鬥,就好像剛剛接觸戰場的士兵,為了自保,盲目揮動他一切用的到的武器,想盡一切辦法去打擊對方,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這種程度的意識決鬥如果換成對象是你們,也許對你們是會產生一點震動,但如果是真的在實戰中,要完全摧毀你們的精神世界,也許還遠遠不夠,但如果只是用來對付普通人,甚至如剛才你們看到的,那個可能一輩子連字都不認識一個的白髮老人,這種程度的徹底打擊,肯定是已經完全足夠了。
    我們不難想像,皇帝要的是一支軍隊,一隻以意識決鬥為戰鬥方式的「新」軍隊,而對於一支軍隊來說,依靠勇氣,依靠本能搏殺,是最容易訓練成功的,皇帝的帝國沒有條件,也沒有可能批量教育出入蝴蝶那樣的「劍術」高手,那麼,剩下來的唯一手段,就是靠著這種殘酷的手段,最大程度的引發人本能的戰鬥**,在這裡例子中,這個**就是人的身體。」
    「就好像奴隸時代的戰爭,」汪銘在一旁冷冷的接了一句,「奴隸主在戰爭前,許以奴隸勝利後的自由。」
    這個形容讓林泉下意識想起一群衣衫襤褸,舉著木頭長矛的軍隊,在想像畫面的另一端,則是列陣以待的裝甲車和坦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也許在地球上,奴隸軍隊是落後與野蠻的代名詞,」伊凡搖著頭說,「但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奴隸制的生產力不如更先進的封建制度,而不是軍隊戰鬥力的原因是的,也許人類擁有奴隸社會絕對不會發展不出來的先進武器,但請注意,只要有魔法的存在,只要有意識決鬥這種戰鬥方式存在,那就意味著所有這些外在的力量全都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遭遇了這種戰鬥方式,那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們自己。
    而在我看來,在這方面,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戰鬥準備,是的,你們的確過的是最文明的生活,但這卻絕不意味著你們的意識也同樣文明野蠻的邏輯仍然在地球,甚至許多卡梅爾人思維中,大行其道。在關鍵時刻能夠想起用理智解決,而不是通過最簡單的暴力,感官宣洩的,總是不佔大部分。
    對許多人而言,感官中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理智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用來達成目的工具,卻不是具體生活,或者說,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即使在現代,因為大部分人所學過的知識,賦予了他們一定對於自己人生觀,以及價值的自信,但這種自信的建立其實不牢固,因為大部分人接受的都是現成的教育,思辨的過程幾乎等同於零,這就好像一條現成的防線,但參與戰鬥的軍人卻沒有親身去瞭解過一樣,很少有人會花時間去熟悉這條與生活細節毫不相關的思維防線,當然,這一點對於沒有接受過系統教育的,就像剛才那個片段中的文盲老人,就顯得更為致命,因為他連這樣一點建立價值觀防線的基礎都不存在,這樣的人,在意識決鬥中,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力可言。
    如果地球人放棄這種天然的防線優勢,去和有著田軍這種經歷的人去比拚野蠻,去比拚感官層面誰的力量最大我不認為會有什麼好結果。
    所有,這一次的測試,我就是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找出,行之有效的一種防禦意識決鬥的方法,你們可以理解成總結一套意識層面的防身術,我相信,對於大部分受過教育的人來說,防禦這種程度的意識入侵並不難做到,田軍僅僅是一個瘋子,瘋子除了肆無忌憚的瘋狂,沒有任何值得正常人去害怕的東西。」
    「可是,」聽完伊凡的話,林泉又說,「我根本做不到像伊凡那種模樣的攻擊怎麼辦,你都說了,他就是一個瘋子。」
    「那就用你的方式,」伊凡說,「我記得我們之前模擬了幾次,我覺得你的狀態可以可以勝任,既然是測試,那總得測試強度上,適當做出一些超出。」
    說話間,伊凡看了在一旁等的已有些茫然無措的卡莫一眼,又對林泉說:「雖然我提醒過你,點到為止,不過,在真正的意識決鬥中,無形的刀劍比你想像的會更鋒利,你們不是真正的法師,很難拿捏其中的尺寸,如果收不住,我希望你們都能以自己為重。」
    說完,伊凡對著安娜點了點頭,表示「測試」已經可以開始了,讓她對卡莫做最後的提醒以及確認。
    「這次測試很有可能危及你的生命,而軍方還準備了其他很多與你條件相仿的測試者,你還有退出的機會。」
    「不,」卡莫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我願意用我的生命為卡梅爾冒險。」
    安娜面無表情的閉上眼睛,像伊凡告知測試隨時可以開始--為了保證測試的真實性,直到這個時候,卡莫對他要面對什麼樣的測試內容,依然是一無所知。
    伊凡抬起手,輕輕一揮,卡莫閃著藍光的通訊器熄滅了,與此同時,林泉也閉上眼睛,整個人試著按照之前和伊凡幾次「模擬」的經歷,調整出適合「出手」的狀態,他努力把自己想像成武俠小說中的劍客,在準備出劍之前,雙眼緊緊的盯著雙方可能存在的漏洞,保證在對方擊潰自己之前,先擊潰對方。
    伊凡輕輕的打了個響指,林泉的思維中,便多出一個已經直接成型,可以直接使用的「意識決鬥」魔法。
    和意識偵測魔法很類似,這個魔法只要在思維中指定一名對象,確認後就可以施法。
    林泉睜開眼睛,兩隻眼睛如同盯著一位陌生人一樣,盯著眼前的卡莫,在準備出手前的一刻,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在意識網中最後問了伊凡一句:「如果我勝利了,而且沒收住手,他會怎麼樣?」
    伊凡平靜的給予回答:「精神被徹底摧垮的人,只有兩個結果,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或者依附其他可以依附的東西而活。如果他的意識還存在的話,你會成為他的神明。」
    林泉瞭然的點了點頭。
    伊凡又不動聲色的加了一句:「反之亦然。」
    兩個互相陌生的意識在真正碰撞的一瞬間,他們就已經不再陌生。
    「為什麼?」在意識逐漸交融的過程中,當發現對方是林泉時,卡莫下意識的問,然後他反應了過來,「這就是測試的內容嗎?」
    「是的,」林泉回答,「從現在開始,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反抗,就像反抗來自意識網中的信息一樣。」
    然後,在下一刻,他們開始成為一體,林泉和卡莫的記憶,就好像原本兩堆涇渭分明的稿紙,被一雙無形的手徹底的雜糅在一起,所有的經歷,痛苦,快樂,絕望,彷徨,恐懼開始被共享。
    和之前與伊凡之間的「模擬」完全不一樣,在雙方意識交融的瞬間,理智根本就無從反應,有的只有巨量的陌生記憶信息,以及與之相隨的大量刺激,對於雙方來說,這些記憶內容的刺激,就好像讓兩個人被強迫著體驗了一遍對方的人生一樣,伴隨著這個過程的,是雙方本能對對方的敵意和排斥,就好像之前田軍對那位老人所作的那樣,全面否定對方的人生是這個階段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在伊凡瞭解的大部分法師針對平民的意識決鬥中,通常會在這個部分解決戰鬥,就像他在日本的時候,對那名質疑自己的日本人所做的那樣,因為有的時候,僅僅是一段痛苦的經歷,就可以讓對方難以繼續承受這個過程,而至於他和蝴蝶,柏拉圖等需要「點到為止」的內容,顯然屬於在這之後,雙方發現無法依靠這麼原始的武器打垮對方,從而各自思維中找出更鋒利的武器。
    顯然,在這個環節,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林泉,與卡莫相比是佔不到任何便宜的,對林泉來說,他人生的最大打擊也不過是一次失戀,現在看起來,緊緊是在普通不過的一次感情波折而已,比起卡莫經歷過這些,乍得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黑暗,這樣的情緒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之前林泉僅僅在紀錄片,新聞上見到的場景,現在如此真切,而又血淋淋的出現在林泉面前--玩伴在自己面前成為燒焦的屍體,聞見腐臭的蒼蠅久久在屍體上盤旋,禿鷲眼中閃著昏黃的光,低下頭撕開腐爛的肉
    這場面的確很震撼,林泉甚至能清晰的聞見那屍體的焦臭,聽見禿鷲在飽餐之後,撲閃著翅膀發出暗啞的尖叫,這全部的信息都來自於卡莫的記憶,而現在,它也成了自己的。
    這些內容雖然讓林泉覺得有些噁心,甚至反胃,但還遠遠不至於打垮他,而林泉本人,也無法從卡莫的人生中挑出太大的錯誤,否認行為在林泉看來,是在是一種很低級的「劍術」,因為有一個道理很簡單,這世界沒人會不犯錯,而顯然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卡莫的人生中,還不存在這種足以打垮他的錯誤,比如類似田軍的對手始終不能正視自己的失敗,為自己的失敗在找借口,相反,如果自己抱著這個目的去對對方詆毀一番,可能反而會在邏輯上陷入被動,沒有把握絕不出手,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對於兩段稍顯平庸的平民經歷來說,第一階段的切磋很快就一閃而過,因為雙方的人生都實在太短了,而且太「波瀾不驚」了,雙方身上發生的,都互相在認知範圍內,沒有意料之外的內容,雙方對這些經歷的觀點幾乎不存在太大的詫異--不得不說,這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意識網,以及媒體的功勞,就像伊凡所說的那樣,地球人所接受過的教育和影響,就已經天然為所有人構築了一條防線。
    但是顯然,對這條防線關心過,甚至刻意鑽研過的林泉,並不滿足於雙方站在邊境線上,傻傻的看著對方,他是這一次測試的進攻方,雖然在生活中,他是一個很隨和,幾乎不願意和別人起衝突的人,但是之前幾次和伊凡的練習已經讓他逐漸開始習慣,並且喜歡上,在波瀾不驚的意識世界,主動挑起紛爭,在原本不存在問題的地方,提出問題的這種行為。
    有人說哲學上的思辨是吃飽了撐的,林泉對這個說法同意一半--思辨是吃飽了的產物,但覺不是因為飽了撐的,而是因為飽了「餓」的,因為總有這樣一些人,當他們用飯餵飽了自己的胃部之後,他們想會去著用一些別的什麼東西,來填滿自己的精神世界。
    卡莫的人生經歷大部分都是簡單的,從小生長在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拿著槍的人強大,被槍指著的人弱小,強大的支配弱小的,這是生存需要,也是自然法則,天經地義,無可指責。
    林泉的人生就相對比較複雜了一些,小時候,聽父母是對的,上學了,聽老師是對的,後來卻發現,原來他們都是錯的什麼是對的?只有自己去尋找。人總是要獨立,這是社會現實,這也是個人需要,天經地義,無可指責。
    這就是兩個人互相看到的對方人生縮寫。
    人與人之間總是這麼容易互相理解,因為這種理解是最最膚淺,只是基於每個人看到詞句的表面意義,以及表層的邏輯,從來沒有人深入的去想一想,這些意義和邏輯如果進一步展開,到底意味著什麼?那時候的結論自己是否依然能夠接受?
    還有,人與人之間需要這麼理解和寬容嗎?
    在林泉看來,也許未來會有那麼一天,人與人之間就每一個可以爭辯的問題,都達成共識,屆時,所有的問題都將成為共識,主觀認知上的差異性小到幾乎不值一提,也許那樣的時代會存在,但,遠遠不是現在。
    卡莫因為限於學識,根本就不存在太多進攻的「可能」如果一定要找,按他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質疑一下林泉的道德水平,質疑一下林泉性格的窩囊,甚至人生的窩囊,如果林泉的確對自己這方面很看重,並且這些點真的是林泉無法迴避的「弱點」,那很可能林泉會因此陷入徹底的自卑,在意識決鬥中陷入被動,時間如果足夠長,林泉的心理足夠脆弱,也許林泉的心理防線真的會垮下去
    但林泉是這樣的人嗎?也許曾經是,也許有許多人現在都是,但現在的林泉,顯然不是。
    卡莫還在持劍猶豫中,而林泉,卻已經找準了出劍的位置。
    「在你看來,在競爭中,弱者被淘汰,強者勝出,就像你是因為有能力,被卡梅爾重視,有些人沒用,不努力,被社會摒棄,這種狀態是天經地義,沒有問題的嗎?」
    「當然,漢語中有句話,自強不息,如果一個人對社會毫無用處,那他遲早會被社會淘汰說實話,在我看來,你幾年前的狀態就是這樣。」
    「那也就是說,如果現在有一個人,和我幾年前失戀的狀態一樣,你也認為,他是一無是處,是個遠不如你的廢物。」
    「是的,我就是這麼覺得,」卡莫看準時機,適時反擊,「事實上,你有現在的成就,很大程度也是運氣使然,如果沒有伊凡你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失敗者,因為在你的人生中,我完全看不到努力,雖然我生活的環境不如你,但我一直在奮鬥,希望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也就是說,你深信努力的人,比不努力的人更適合生存在這個世界?」
    「是這樣的沒錯。」
    「也就是說,在你的世界觀中,一個人的努力程度是評判一個人的道德標準,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如果一個人一開始努力,後來就不像以前那麼努力了,那他一定是在道德上墮落了,那麼他遭受壞的結果是必然嘍?」
    「是的。」卡莫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好,那我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你覺得現在的你,有記憶中童年的你那樣努力嗎?」
    卡莫的思維稍稍停留了一下,但林泉卻已經毫不猶豫的將答案說出了口:「你的記憶就是我的記憶,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我當然知道,現在的你沒過去努力,童年的你,雖然體格瘦弱,營養不良,但為了拿上槍,可以不厭其煩的去討好當地幾個軍官,刻意打架顯示你的勇氣,一堅持就是數年,但是進了卡梅爾之後,儘管體格上相對健壯,但訓練上那點相對刻苦完全和你童年時的作為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那按照你的邏輯,是不是意味著現在的你,已經比過去的你墮落了?」
    卡莫無言以對,半晌才承認:「也許是的,但我以後一定會加緊鞭策自己」
    「我相信你會,」林泉又接下去說,「但這毫無意義,如果我告訴你,如果有一個人,他在這段時間內所做的,比你從小到大加起來的努力還要多,還要艱難,他經歷的痛苦,比你所有的痛苦加起來還要多,你是不是認為,在必要的時候,他比你更有活下去的資格?」
    就在卡莫準備回答這個問題,林泉全心全意準備接下來一劍封喉之時,兩人,或者說,在這個混沌的意識中,突然出現了伊凡清晰的聲音:「林泉,點到即止!卡莫,這次的測試結束了,你表現的非常好。」
    隨著這聲音的消失,兩人睜開眼睛,愣愣的互相看著對方站在自己面前,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345 考察
    11月7日,距離地面三萬多公里的地球同步軌道。
    當封敬亭走進艙門後,發現一名迎面走來一名穿著白色海軍制服,帶著白色海軍帽的美**官朝自己敬禮的時候,嚴可守一時間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當他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回個禮的時候,對方已經和他擦肩而過,又同樣對他身旁的封敬亭行了一個同樣的禮節,和他的表現相比,封敬亭表現的要自然了很多,他不僅直呼對方的名字,還和對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個細節讓嚴可守認識到,他們彼此間一定非常熟悉。
    嚴可守之前也聽說,美國人和卡梅爾在空間技術上的合作非常深入,以前他一直認為這只是一種官方的說法,但現在他才有些覺得,這種「深入合作」就和他在國內聽趙真雪說卡梅爾人幫z國建「魔法發電廠」一樣,是實實在在正在發生著的事情。
    「風箏二型是卡梅爾和美國合作建立的在太空中最大的空間站,」封敬亭一邊帶嚴可守在空間站內走的時候,順便給他做著大概介紹,「它不僅是目前卡梅爾和美國在太空科研方面最前沿的應用型實驗室,也是未來卡美雙方發展太空城市的建設基地,更是可以用於太陽系內行星飛船停泊的第一個港口。」
    說話間,封敬亭帶著嚴可守走過一段稍顯狹窄的走廊,在踏入一間看起來和普通艙室沒什麼區別的房間後,封敬亭對著不明所以的嚴可守說:「怎麼樣,感覺不出來吧,我們現在已經在飛船內部了。」
    「行星飛船?港口?」
    因為低重力無法分清的緣故,嚴可守在每進入一個陌生房間之後,總是會習慣性按照地球上的習慣,嘗試將自己身體的朝向與正確的方向相一致,所以一時之間,他對封敬亭的話還沒太反應過來。
    相比起來,封敬亭對這裡的太空環境已經熟悉的如同自己家中一般,進門之後,他習慣性的拿下安放在門旁的呼叫器,就像平常說話一般用英語說:「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做好離港準備,做好離港準備,第245次飛行試驗正式開始,第245次飛行試驗好運,我們的小鳥。」
    封敬亭說話間,嚴可守注意到,他們剛剛跨過的那條走廊上,遠處正有一扇門正在緩緩關閉,與此同時,在他身前,也同時也有兩三道如同水閘一樣的蜜蜂們也正在緩緩合攏。
    「這一段是真空區,在飛船離港時,這裡的空氣會被自動抽出,有飛船停泊時,則自動釋放,」封敬亭指著他們剛剛走過的走廊介紹說,「對面那道門是風箏二型的入口,這裡是飛船艙門過來,從這個窗戶你應該可以看的更清楚。」
    嚴可守湊了過去,通過封敬亭指著的那扇透明窗戶,看到相隔僅有幾十米之遠,選在半空,外形如同一個長滿針刺,海膽形狀的風箏二型空間站,與此同時,他也下意識將目光朝頭頂的方向看去--那裡是一片閃爍著些許光點的黑色,但他知道那裡不是太空,而恰恰相反,那是他在數分鐘之前,還置身其中的地球,那些如同群星一樣的稀疏每一處閃光,都是地球上某個繁華城市的縮影,他仔細辨認了半天,卻始終無法發現,那些「星星」中,哪一顆才屬於自己來之前的城市。
    封敬亭很快就將嚴可守帶往飛船的駕駛室--距離他們進來的房間稍微有些遠,一路上,嚴可守又看見好幾名頭戴美國藍白色海軍軍帽的軍人,和剛才他在空間站看見的一樣,他們都對自己和封敬亭行禮,而封敬亭也能叫出他們中大部分的人的名字來,有些叫不出來的,他則會直呼對方的軍銜,中尉,上校,甚至還有將軍。
    「為什麼這裡看不到卡梅爾人?」在又一名中校離開之後,嚴可守有些奇怪的問,「之前你不是說,船上的人員卡梅爾和美國人的比例是各一半嗎,怎麼到現在一個都沒看見?」
    「卡梅爾現在還沒有合格的技術軍人,」封敬亭說,「在飛船出發前,哦,我們也稱實驗,實驗開始前,整艘飛船的技術檢查工作都是他們來干的我們的分工很明確,我們負責魔法,而他們暫時負責除魔法以外的所有技術工作,飛船上的卡梅爾人,現在大多都在艙室內做準備,嚴格來說,他們,和我們都是這艘飛船的乘客。」
    駕駛室沒有像嚴可守想像的那樣,位於整艘飛船的前端,前面有個大玻璃,一大堆閃光儀器,說不定還有兩個駕駛員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裡都和自己在東京築波大學呆的那個機房沒有太大的區別,進入房間以後,嚴可守能夠看到的,就只有幾個屏幕上傳來的圖像,上面還有一些列著的指標,一位戴著厚厚眼鏡的技術人員坐在電腦前,用英語不斷和其他人坐著交流和協調,如果不是他一身的軍裝,以及一絲不苟的表情,嚴可守幾乎以為他其實是在打什麼最近的網絡遊戲,在他身後,一名被封敬亭稱之為將軍的四十多歲中年男人正悠閒的「站」在,或者說,「躺」在一張床上,手裡拿著一塊移動終端正在瀏覽操作著什麼。
    「飛船目前最高的實驗速度雖然並不算快,剛剛邁過了第二宇宙速度,實驗中最高速度也不過是15千米每秒,在以光速為衡量的速度表中,只能算是蹣跚學步,」嚴可守指著屏幕上,一個代表飛船目前速度,靜靜不動的0說,「但即使是這樣,它也還是人類目前造的,速度最快的飛行器,是聲音速度的四百多倍,光靠人類的視覺和反應,已經不足以掌控這樣的高速,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讓電腦系統來控制整艘船的指標,而人做的工作,就是站在這些由電腦搜集來的信息之後,進行第二級分析工作。」
    封敬亭說完,對著嚴可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又說:「相信你也應該知道,這種人監視機器工作的最大壞處,就是人的反應跟不上電腦搜集的信息前一階段的幾次高速飛行中,已經暴露出這種問題,美國人希望通過增加技術人員配置來解決,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應該瞭解,在太空中,每一千克的質量對整個飛船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因為根據動量守恆,要讓整艘飛船獲得向前的動量,則必須向後相反方向扔出同樣的動量,因為技術條件的限制,我們現在使用的燃料也只是在火箭燃料的配方上稍加改裝,化學推進劑的速度轉化效率實在不算高。
    整艘飛船有幾百噸之重,每一次實驗,我們浪費的推進劑就得佔了總質量的百分之三十以上,這還是低速狀態,如果是高速,這個比率有時候會達到百分之80,效率低的可怕,這哪裡是飛船,這簡直就是一支加強版大火箭
    更多的人員配置就意味著需要佔用更多的物資儲備,現在你來了,如果有ai的出現,這些問題應該多少能得到一些解決。」
    嚴可守點了點頭,封敬亭的介紹讓他迅速回到自己精通的專業領域上來--顯然,按照封敬亭所說,飛船在飛行狀態,也就是高速狀態時,面臨的情況其實和監控狀態的反魔法監控網絡是一樣的,要求的是一旦出現任何問題,整個系統做出最快速的反應,如果讓人來做最後把關,勢必將會出現kl3300被盜情形一樣,因為信息處理速度滯後而帶來的風險,從這個角度來說,飛船船長這個職位,還真適合ai來幹。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一個打算,」封敬亭又小聲用中文對嚴可守說,「現在,別說我不答應,就連這些美國人,恐怕也不會答應讓ai搶走他們的崗位,他們現在認為飛船少了他們就飛不起來,所以飛船的控制權都在他們手上不過這也是我們能互相合作到現在的原因,我們都認為是自己賺了便宜,這次帶你來,主要還是讓你考察一下嗯,農業項目控制系統吧,看能不能讓ai來管理,李立天應該和你介紹過,這個系統就是我們用於測試ai的基礎平台。」
    嚴可守點了點頭,與此同時,駕駛室統一亮起了微微昏黃的燈光,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個清亮女聲用英語進行的提醒,兩次提醒之後,這個聲音又換了另一個中文的女聲,內容很簡單也很清晰:「飛船預計在3分鐘後進入加速狀態,請所有乘員做好準備,非工作人員請務必找到座位,繫好安全帶。」
    封敬亭帶著嚴可守在控制室內一個無人的監控屏幕前,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仔細繫好從上到下,胸部,腰部,以及腿部的三道安全帶之後,封敬亭為嚴可守調出一幅從風箏二型空間站角度傳過來的實時圖像。
    與空間站怪異的海膽形狀相比,整艘飛船的形狀看起來要正常了許多,看起來就像一顆狹長的機槍子彈,在海膽向外伸展的無數根尖刺中,其中就有一根聯通著這顆子彈的側邊。
    圖像中子彈的尾部開始慢慢出現些許的紅色火焰,彷彿是這顆子彈正被虛空中某個不存在的某根撞針頂了一下似的,與此同時,嚴可守也開始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和整個艙室一起,出現了輕微的晃動,與此同時,房間內所有座位的朝向,都同意進行了調整,包括他在進門時看到的那位將軍「站」著的床,也開始側了起來,床面對的方向,正是他坐著的這張椅子,椅面面對的天花板方向。
    圖像中的火焰越來越大,嚴可守剛才感覺到的晃動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來自背部越來越明顯的加速度,嚴可守朝旁邊那位技術人員的屏幕上瞥過去一眼,發現封敬亭剛才指給自己看到那個0,現在已經出現了一串精確到小數點後面四位的數字。
    隨著他感覺到的加速度越來越明顯,這數字的數值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大,在這個數字旁邊,一個代表加速度的指標中,數字也發生著同樣的變化。
    當這個數值達到到達一個g時,嚴可守感覺最舒服,彷彿從進入空間站以來的所有不適都隨著重力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了,不過,當這個數字繼續加大的時候,他又開始感覺到一點不適應,不過好在,當幾分鐘後,加速度數值最終停留在不足2個g的時候,數值停止了上升的趨勢,與此同時,房間內一直亮著的黃色燈光也消失了,聲音提示讓他明白,現在飛船進入了穩定加速階段,眼前的畫面中,子彈型的飛船已經消失不見,封敬亭在群星璀璨的太空中,找到一枚閃著火光的小點,告訴嚴可守說,這就是現在他們的飛船。
    封敬亭和旁邊的幾名操作人員幾乎在同時解下了綁在身上的安全帶,駕駛室,或者稱之為控制室內,有幾名工作人員爭先恐後朝著房間裡唯一一台咖啡機湧過去,從之前在卡梅爾瞭解到的一些信息嚴可守知道,在無重力環境下,所有的開放性飲料,哪怕只是喝水,都是被禁止的--卡梅爾每家都有專門為無重力環境而設計的軟包裝被子,更不用說是喝咖啡了,而在重力環境下,只要保證飲料喝完之後及時清理,則不加以限制,想來,在飛船上,和卡梅爾空間站內的道理也是一樣的。
    「我們這是要去哪?」看到封敬亭將視角切回飛船前段的畫面,看著畫面中,和空間站區別不大的那一片天空,嚴可守根本就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速度感,只有在切換到飛船後端的畫面,看著那星空中的小小寰球,以及屁股底下略顯沉重的反作用力,嚴可守才認識到自己是在一艘高速飛行的「飛船」內,不過,眼前的茫茫星空還是讓他有了不自覺的彷徨,下意識就問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封敬亭調出一張太陽系的模擬圖,將其他星球從背景中抹去,淡淡剩下地球和太陽,然後標示出地球的公轉軌道,在軌道同意平面其中幾個特定的幾個點上,用紅色的點標注了l1,l2,l3,l4,l5,然後對著這些被標注的紅色點說:「拉格朗日點,聽說過沒?」
    嚴可守點了點頭:「哦!我知道一些,大概是引力平衡點的意思。」
    「對,」封敬亭指了指軌道中,處於太陽和地球連線中的l1位置,對嚴可守說,「這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然後,又打開了軟件另一項功能,很快,在地球背部,出現了另一個閃爍著黃色的小光點,隨著鼠標輕輕點擊,小光點的前端出現了一條不斷蔓延的彎曲虛線,虛線繞過地球大概半個圈,最後到達圖示的那個點上:「這就是我們此行的路程,距離地球的直線距離約為150萬千米,總行程大概需要16個小時,我們會在那裡停留72小時,然後回來。」
    「150萬千米?!」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嚴可守下意識想起上次和李立天談話的時候,對方說起火星,自己想到的近6000萬公里,「我聽說,卡梅爾在火星上都已經有了空間門那為什麼不在這個位置直接放一個空間門,而要費這麼長時間跑過去呢?」
    「那裡空間門的確是有,而且有很多,不過,大多數還是在調試階段,」封敬亭說,「不過,即使空間門已經完備,類似今天這種飛行還是必要的至於為什麼,等到了那裡之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嚴可守笑了一下,看了周圍人一眼,用漢語不動聲色的說:「不會又是保密信息?」
    「保密倒不至於,不過,要是在這裡說的話,可能有些難以說明問題,到了那還是要再說一遍,麻煩。」封敬亭聳了聳肩說。
    「這我承認,這的確有些難以想像,」嚴可守學了和封敬亭一樣的動作,「你剛才說這是一個農業項目我實在無法想像,距離地球這麼遠的地方,會和農業牽扯上什麼聯繫,那裡除了陽光,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
    封敬亭張了張嘴,似乎想給予解釋,但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又重複了一句:「現在說不清楚,到那裡就知道了,哦,對了,ai你帶來了嗎?我之前還只是聽說,你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嚴律是吧,還沒親眼見過。」
    「它工作很忙,所以李立天跟我說這次只是考察,不需要」
    「哦,沒關係,我只是處於好奇,隨便問問,」封敬亭說,然後又調侃的加了一句,「你看,這下我們扯平了。」
    嚴可守也會意的笑了一下,將目光轉向自己面前的屏幕,畫面中,一個正對地球方向的鏡頭,正好顯示出,被地球遮住的太陽似乎開始有膨脹的跡象,在地球的圓形輪廓上,一道越來越耀眼的金色輪光開始出現,彷彿為這人類的生存家園籠罩上一層神聖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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