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滅盡塵埃 作者: 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0-26 14:0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7 1185195
tata123 發表於 2012-2-23 09:12
第六十九章邀請,便不容拒絕(下)



  楊澤啞然失笑,心想哪裡解釋得清,最後只得含混道,“以前村落沒有毀滅前,這都是我從小所學,一直以來不見成效,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頓悟修為突破的時候,卻發現融會貫通了。”

  凌若海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所臆測的楊澤所會兩種功法的名稱並沒有錯誤,倒是保存了他幾分面子。

        不過對楊澤所說,只能說半信半疑,地海每年都會有一些村落消亡並重建,這不足為奇,而往往一些地玄境的功法,就算存意境的人學會,威力也並不出奇……只有使用者達到地玄境之後,才能發揮出真正威能,所以這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凌若海還打算下來對楊澤下細調查之後才能知曉。

  當下凌若海暫時釋下心中疑成,對眼前十年以來雲庭境第一次邁入四強席位的楊澤寄予麇望暢聊之時,營帳之外有出現一陣人群快步行走的聲響。少頃便是貼身虎衛從營帳外的通報。

  鹿島國,神道齋使者求見。

  ……

  進入帳門的聶封北是神道齋在地海勢力的代言人,在地海世界可以說鼎鼎大名,李求承沒有因為追緝大曄流亡世子到達地海之前,他在地海暗勢力中用覆雨翻雲也不為過。就算七大境的境主,都會讓他三分。是地海暗勢力中的梟雄之一。

  聶封北三十來歲,為人瘦弱,但卻絕不會有人因他瘦弱而對其有所輕視,一張乾整的面容下,卻有一股疏狂的邪氣。身為雷東來的徒孫雖然年齡要比李求承年長一些,但在親傳弟子,鹿島國三皇子,神道齋目前第一天才的李求承面前。聶封北儘管偏安一隅做慣了地海梟雄,暗世界王者,但仍然明白李求承未來的潛力,是以對其極為重視。

  從李求承的身上,他甚至旦到了類似雷東來帶給他的某種壓迫力。

  這種壓迫力產生一種畏懼感。某種程度上來說,假以時日,無論心智修為,李求承甚至可能有朝一日比雷東來更為厲害,這大概也是雷東來不惜一切極力培育他的目的之所在,他能將神道齋帶往更高的高度。

  這些天來……李求承除去發布追緝大曄流亡世子的任務之外,便是和地海七大境權貴碰面。這自然是為了日後鹿島國和神道齋的發展牽線佈局。作為鹿島第三皇子,神道齋齋主唯一親傳弟子,李求承的身份之重量程度,乃是普通權貴人無法想像。

  那些地海豪門,為了能和其看茶聊一次天,都會覺得前面有莫大榮光等待著門閥。

        被點名的青年男女,誰不是蹦躍而至,生怕自己比劉人慢了半步,男青年誰不認為能夠和遠東聞名的李求承同席,乃是生命中擁有莫大榮焉的一樁大事。

        而女子們,則無一不希望鼻身氣質容貌能引起這個第三皇子的注意青睞。

        能嫁給一個遠東獨立大國的皇子,大概會比嫁給凌岳這類境主之子名聲好聽得多。

  但卻有一個例外,這個例外讓李求承那無上聲勢沾染了一些瑕疵,更是第一個敢直接拒絕李求承宴請的人。

  所以聶封北進門的時候,臉上傲氣更甚,巔瞥了楊法凌岳一眼,對凌若海拱了拱手,“凌境主,有禮。我說你們這位楊三水怎麼這麼難找,原來是被境主叫來敘話了。”

  聶封北邁步而入的時候,凌秋燕眼底掠過一絲喜色。相反楊澤和凌岳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因對方這番故意作態的傲慢氣度而同時做出了評價,此人應屬於十三點一流。

  凌若海對聶封北氣場十足的闖入略微有些巔眉,卻又笑道,“哪裡,楊三水明日進入四強戰,我這人老了,一時就有些沉不住氣,竟然為這些年輕人而緊張了,閒來找他敘敘話,排解排解而已。”

  聶封北躬身一禮,目光灼灼閃爍的直刺楊法,“凌境主說笑了,你乃大境之主,萬事皆在掌握,哪裡有沉不住氣一說。只是今日封北到來,確是奉了我神道齋少齋主之命,雲庭修行者楊三水實力不俗,晉級大會最後四席,鶴立雞群,是以少齋主不什前次相約推諉之忤,今日再次讓封北親至邀請。實在是對楊三水讚揚有加,邀他前往,希望沒有打擾到境主。”

  凌若海輕輕摩挲紫檀木的扶手,淡淡一笑,“那要看楊三水本人的意思。”

  聶封北神色微微一怔。

  楊澤笑笑,伺機道,“明日一戰,至關緊要,時辰不早,請恕我再不能參與你少齋主的宴請,等到青墟大會結束,楊三水定會親自送上大禮登門道歉賠罪。”這話的意思就是對不起,天色晚了,以後趕早。

  凌岳是相當的爽,越加感覺楊澤和自己無比對路。

        聶封北今日出面相邀,只怕並不是所言的李求承執意邀請,李求承來到地海,鹿島國第三皇子和神道齋的影響力便在他身上開始顯現,他到哪裡都是焦點,到哪裡生殺大權都皆在掌握。

        在哪裡都受到追捧,所邀之人,無不蜂擁而至。

        誰當日里於他看茶閒聊,第二天便會成為榮耀和焦點。所以威氣之時,隨心所欲,沒有遭遇任何阻攔不順。

  但卻在楊三水的身上,碰了釘子。一貫勢如破竹,威氣凌人的李求承,就像是在享用一頓豐威的大餐,怎麼可能容忍突然出現鬧心的蒼蠅。

  聶封北聽完,臉色當時就暗了下去,冷冷一笑,“若三水兄真的要靜養才好,只怕不是藉機自抬身價才是。”

  在聶封北看來,楊三水這是一種極有心什的作態。其他七大境青年只要受邀,都有莫大榮焉的喜氣洋洋赴宴而去,日後還可以大談特談李求承和其茶間小聚閒聊的過程。而人人都視之為寶貴資歷,如世間難得珍寶,而突然出現一個人對此棄之如敝屣,無非立即和眾人迥然有異,譁眾取寵,鶴立雞群。立時讓他獲得極大地聲譽。

  這種等同於利用李求承而達到自己某種目的的方式,神道齋不會同意,他聶封北很不舒服,李求承更不會高興。

  “你這是什麼意思,邀約的是你們,既然是邀請,就要並許對方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只能接受的邀請,那不叫邀請,而是霸道的強詞奪理。神道齋要邀請別人,便需要允許對方拒絕的誠意。難道神道齋已經蠻橫到不允許別人拒絕的地步了?”楊澤同樣回視以冷笑。

  聶封北一對白膩子中的黑眼珠仔仔細細的瞪著楊法,一字一句道,“注意你的說話,我懷疑你知不知道我聶封北在這地海是什麼人?還沒有人,膽大到敢拒絕李少齋主的懇切邀約。敢這麼跟我神道齋說話。”

  “我懷疑你太過於沉浸意淫於自己神道齋的後台,而忘記了自己身在哪裡你面前面對的是什麼人在說話……”,楊澤冷白眼剮了他一眼,胡鋒相對,“在雲庭之地,境主面前如此狂妄,聶封北你置我云庭境於何處?”

  凌秋燕終於忍耐不住 ​​,站起喝道,“楊三水!你夠了沒有!注意你的身份。你豈能張口閉口將雲庭境柱在嘴邊?”

  楊澤猛然盯向凌秋燕,高聲笑道,“既然我不能代表云庭境,那我明日為何要參加勞什子青墟大會,我自動棄權就是。”

  “你!”凌秋燕一時語寥,自知失言,頓時那張好看的面容,也是一片惱然湧起的紅潮。

  楊涇深深的看了凌秋燕一眼,冷冷道,“放心,完成這陣子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和你的雲庭境再有任何關係。”

  莫由名來的,因為楊澤這深深的一眼,凌秋燕頓時感覺心臟被用力攫著往下拽了一下,彷彿有些事情,再也挽回不了了。

  與此同時,凌岳冷嘲熱諷的聲音適時響起,“神道齋好大的霸氣啊,竟然強行到我云庭境要人來了,只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李求承少齋主的意思,還是聶封北自己的主意呢?你這些年在地海的確有些名望,但若狂傲到認為我云庭境也任由得你為所欲為,只怕聶封北你太小看我云庭境了吧。 ”

  見到凌若海陳晴不定的神色,聶封北並不是笨蛋,雖然對楊三水凌岳咬牙切齒,但還是通過凌岳這番話了解到一些利害之處,明白劃才他狂妄在先,當下微微收斂,抱拳道,“封北胡言亂語,歷來管不住自己嘴巴,境主見笑了。”

  凌若海微微擺手,並不看著他,只是望著凌岳,捋鬚微笑,言語中帶著某種強勢的氣息,“我云庭雖然不算地海第一大境,但好歹還有自主的權利,我云庭客卿不願去的地方,就算來人有天大的面子,只怕也不能勉強。”

  聶封北臉色迅速變了幾個顏色,他身後的神道齋修行者無形中已經將通身神識氣場攀升到頂峰,個個狼一樣陰沉的望著雲庭境主凌若海。但其勢如海,所有人的攻擊性氣勢,在他面前都如石沉大海。

  聶封北神色動容,最後點頭抱拳,陰陽怪氣道,“境主說的是,是封北魯莽了,楊三水自然是需要休養,以面對明日強敵的,若是稍有差池,名聲一折,只怕明日之後,他就一錢不值了。還望好好保重,莫不要到時候斷手斷腳,就算是再有人邀請,他也去不了了。哈哈”,說完他再不停留,轉身掀開帳門而去,營帳外還久久傳來他隨行護衛的狂妄笑聲。
strong9234 發表於 2012-2-24 14:28
第七十章 那些遙遠的回憶

  聶封北離去的笑聲還經久不去,由此便可以看得出來神道齋勢力之于地海的狂傲。淩岳眼神裏透著難以抑制的憤怒,神道齋近些年在地海活動之頻繁,聶封北爲首的神道齋分勢力簡直將自己當成了地海暗世界的君王,雖然還不至于奈何雲庭這樣的大境,但是其本身的野心不容小覷。地海七境對神道齋在地海的活動有一種如芒刺背的感覺,地海世界掌管著向貴霜陸洲東部大陸提供資源的一方咽喉,雖然多次因爲戰略資源問題和幾大帝國關係搞得比較僵硬,但對那些帝國而言,地海仍然是獨立自主的世界。

  但神道齋相比之下比那些帝國給地海帶來的無形威脅大得多。這些年神道齋在地海的活動,很大程度便沖著下游的一些進行著靈獸狩獵,礦脉開發,靈田靈藥出産的雲游團體而來。正在廣泛的爭奪七大境在雲游團體勢力中的影響力。衆所周知七大境的雲游團體爲外界的靈器,弓箭,靈符,制藥等等方面提供了很大部分的晶核,獸皮,獸筋,靈藥來源,每年從地海式制輸出的成品半成品都是一個巨大的量度。神道齋自然眼饞,所以有聶封北這樣的勢力,爲神道齋聚集這些資源,逐步打算掌控這方面的發言權。實際上神道齋除去在地海之外,還在許多外部地域擁有“蝗蟲”的名譽。

  爲了滿足自己擴張野心的胃口,打造貴霜陸洲十大宗派的奠基,神道齋這個龐然大物四面八方的派出觸角鳧奪各方資源,地海當然也是其中之一。這些年七大境已經明顯發現自身在地海的影響力開始逐漸降低,很大程度上都是神道齋的聶封北勢力在這邊運作的結果。但雙方誰都奈何不得對方,從而形成一種相對對等的平衡,但對七大境而言,神道齋的存在始終就像是一根芒刺,總是在挑惹七大境最柔軟的地方。

  淩若海目光陰沉,在聶封北等人走後半晌,冷哼一聲,拂袖去了後帳。

  聶封北的表現,無非令大家都不好看,淩秋燕皺眉,顯得仍然對聶封北一行人在帳內不敬頗有意見,但隨即冷目移向楊澤,“本來今日的不愉快可以不用發生,但是因爲你的特立獨行和刻意拒絕李求承,讓整個事情都複雜了起來。我不知道你爲什麽要和他們針鋒相對,到底是不是存有想以這種方式,以此表現出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的可笑想法!但你的確用莽撞和愚蠢,爲我雲庭樹立了一個潜在的敵人。”

  “什麽潜在的敵人,李求承還是聶封北?”

  注意到楊澤輕佻的語氣,淩秋燕微微怔了一下,心頭莫有來煩厭道,“自然是聶封北,他向來睚眦必報,你如今公然忤了他面子,他日後定然會通過多方層面,對你實施打壓。而那位三皇子李求承多番好意對你邀約,你本來身爲我雲庭客卿,青墟大會直至目前你的表現還算不錯,大會之後,你將處在在這雲庭境更高的位置上。便少不了這些層次上的交往,而現在你如此傲慢不去,他自然也是不高興的。”

  “當你的家人正受到威脅,當你的朋友被殺害,而你却在和始作俑者這一切的人在後面擺宴聊天,就算是閑聊風月,我也會覺得那是一種極端的折磨,這樣的事情你做得出來嗎?”楊澤目露精芒,“你若是急迫想要見到李求承,自己前去就好,何必要借我以與他相接近?難道這個鹿島第三皇子,雷東來親傳弟子的李求承,外貌真的如形容中的那般出衆,人品真如傳聞中那般卓爾不群?”

  前一句淩秋燕還察覺到對楊澤來說另有隱情,這些年神道齋在地海的血腥擴張的確産生了不少殺伐,作爲無根雲游者,很可能楊澤有一段不願意回憶的歷史,這到引起她柔軟的惻隱之心。誰知道下一句的陡然轉折,立即讓她臉色紅白無定,却讓她那對漂亮的眸子略微慌亂。

  只是一瞬,淩秋燕就知道對方已經把她這番略顯慌亂的神態注目在內,看到一旁的小弟淩岳一臉震驚的表情,隨即便從心肺裏生出一股怒氣,像是被人生生剝了外面的衣物般惱怒,“你說什麽!?”

  地面的微末粉塵突然無形中從淩秋燕所在地面四下輻射躲避開去,某種突然而發的氣勢,從淩秋燕怒眸中迸射而出。站得這麽近,就算不用刻意感知,都能知道淩秋燕身體的那股極具威壓的氣場,正在無形中朝巔峰爬升。

  “想殺我滅口麽,要讓我閉上嘴巴,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楊澤深黑的瞳孔有些嘲笑玩味的注視著面前這個倨然的女子。

  淩秋燕的美目中的怒意在她不斷攀升向巔峰的氣勢中恢復過來,又消减下去,她外衫輕盈的搭在身前,隨著消减的氣場而呈現一種略略漂浮的游離,眼眸恢復清明之後,淩秋燕對楊澤出離的甜甜一笑,“現在我還捨不得殺你,但若下次你還是這麽口無遮攔信口雌黃,說不定我真會動手也不一定。”

  隨即她再不逗留,轉身朝帳外走去,如瀑般的黑髮在身背後輕輕舞起。

  看著淩秋燕在營帳外月空下美麗的剪影。淩岳聲音才喃喃響起,“她是動了真怒...”
  
  
  走回營帳的途中,楊澤和淩岳一直寂然無聲,半晌後,淩岳才沮喪的搖了搖腦袋,嘆了一口氣道,“李求承身份尊貴,外貌超卓而出衆,有女子之妖,亦有男子之剛,修爲據說已經是地玄巔峰水平。我知道他蔔到地海便很受歡迎,就連辛小旭,江淩心都在青墟大會這段時間,頻繁受邀出入他的宴席之上。還對江淩心送出《神道浮世繪》畫卷,這些天江淩心那邊是愛不釋卷,若不是青墟大會,幾乎都要不聞其他了。原本我以爲以李求承身份品相,受到地海那些女子的喜愛,也無可厚非,但是沒有想到,淩秋燕那妮子,也是其中之一。雖然我從小對她就很沒有好感,但畢竟這是很讓我雲庭沒面子的事情。李求承那傢伙簡直很讓人羡慕嫉妒恨啊,你接連兩天拒絕他的邀請,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而且我想還有許多人會對此感到大快人心。”

  楊澤一臉古怪,心想大概你所謂的“許多人”,都是一群心中塞滿羡慕嫉妒恨的青年吧。妒忌是魔鬼啊。

  不過楊澤還是得到確切信息,“那傢伙,是地玄巔峰境界啊...”

  淩岳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頭,“雷東來親自培養,有神道齋的靈藥功法支持,李求承年不過二十歲便是地玄巔峰境界,實屬必然...呵呵,這番話說來有些殘酷,恐怕現在很多人,窮奇前半輩子,地玄境界都是一種奢望吧。就是在我地海,達到地玄境界的修行者,也是鳳毛麟角,令人汗顔啊...”說著淩岳面色古怪的看了楊澤一眼,“當然,你這種生死之間頓悟,實在是異類,不過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是向你一樣用生死一綫去參悟修行的瘋子,否則恐怕早死一百回了。”

  “不過就我知道,雷東來三位親傳弟子之中,李求承的修爲幷不是最高的。他的前兩位師兄,早用比他更快,更早的時間,就達到了地玄巔峰境界,只可惜兩人都陣亡在了神道齋瘋狂擴張的歷史之上。否則現在神道齋在地海,會更加不可一世。”

  楊澤當然知道李求承的那兩位師兄身亡始作俑者是誰,雷東來如此痛恨大曄,如此痛恨俞小小,也幷不是沒有道理。大曄國早看出了雷東來那兩位親傳弟子的潜力,是以早已雷霆手段除去。不過也所幸得除此大患,要是楊澤此時再面對李求承的那兩位修爲更高,更深不可測的兩個師兄,只怕現在他早沒那份閑心周旋,說不得會選擇先保全自身才是。

  直到在地海的這一年中,楊澤才從側面瞭解到神道齋是如何的龐大,也不由得更爲在大曄的那些人們多了幾分憂慮。

  神道齋,就像是一塊重石,壓抑在這遠東地境,經久不去。
  
  回到所在的營帳,兩人齊齊的停下脚步。因爲就算是存意境修爲的淩岳,也無形的感覺到一股股心悸充滿寒意的感覺。這種感覺自踏入營地所在的草丘就一直都有,幷不因爲周圍都有雲庭虎衛作爲護衛而衰减多少。

  甚至還越來越甚。他看到楊澤臉上的凝重,淩岳便越加能感覺背心直冒冷汗的一種詭異畏懼的感覺。

  站在營帳門口,淩岳赫然的發現,對面一個丘峰上的竹林之巔,立著一個白衣男子,他通身周圍都被衣著白衫延伸出來的一些飄逸緞帶圍繞,奇特的是這些緞帶靈活的在他周身四周漂浮,他踩林顛而不墜,使得他整個人宛如下降人世的仙人一般。

  而另外一簇營帳的聚集點,其中一處最高的營帳頂尖,同樣站著一位身著青黑色,通身有紫色錦龍暗紋華麗衣袍的男子,他的腰間佩劍如流銀一樣閃亮,立身處周圍,已經同樣有無數人感受到了發自他身體的威壓,這種威壓甚至讓一些雲庭虎衛錚然密集的拔刀,滿手冒汗的注視著營帳上的青紫黑衣劍客。

  淩岳從這兩人所散發出來的寒意和强大心悸的感覺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精神氣勢在對方面前,如同狂風下的舟楫一般飄搖欲折,對方如果這個時候要取他性命,恐怕幷不是件複雜的事情。

  而唯有楊澤立在原處,渾身像是密不透風的水桶,面對對方一波波令人心驚膽寒的神念威懾,穩如磐石。

  三人像是背背山一樣對視良久,隨即最先不見的是那名白衣男子,只是在原處竹林之巔,晃了一晃,人踪全無,屬于他的神念威壓頓時消斂,仿佛從來沒有在那裏出現過一樣。

  而另外一邊的營帳之上,青黑紋袍的男子輕盈的一躍,便瞬時掠過了兩三朵營帳,在營帳的尖端,跳躍而走,迅速遠去,飄逸瀟灑至極。甚至沿路還引發一些女子的驚喜尖叫之聲。

  直到兩人一去,壓力全消的淩岳才發現自己汗流浹背,以他存意修爲的目力,自然難以分辨對方容顔,駭然問道,“難道是李求承!?”

  楊澤搖頭,“對方適時出現,對我施以神念威壓試探虛實,是將我認爲與他們相匹配的對手。以李求承的高傲自矜,怎麽可能會認爲我是一個威脅或者能與他匹敵的對手?”

  淩岳立即恍然大悟,“靈山陳玄奇!南坪白露禪!”

  “修煉《道心劍典》的陳玄奇,以及《不靜禪功》的白露禪,只有這兩人,才會認爲你是他們的威脅。”淩岳隨即“哈”得一笑,“今日兩人出現在我們營地之事傳出去,咱們又將聲名大漲啦!現在但逢比較,誰都將你和陳玄奇,白露禪這些早已聲名在外牛氣哄哄的傢伙放于一起,現在他們出現探明你的虛實,事實證明,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傢伙,最終是慌了。”

  楊澤望著兩人離去杳然無踪的位置,喃喃一笑,“這青墟大會,是越來越有趣了。”
  
  月光如晦。

  就在楊澤這句話話音未落之時,旁邊另一個聲音,施施然響起,“楊澤,楊三世子...你也是越來越有趣了...”

  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那個遙遠而飄渺的身世,伴隨這一句話帶來的些許回憶電流一樣攢動楊澤腦海,至今爲止,他從來沒有從任何一個地海人的口中,聽到叫出他的真名。

  而下一刻,楊澤驀然驚醒。即便是面對陳玄奇白露禪兩人挑釁威壓都沒有産生過的冷汗,于此刻密密麻麻的覆蓋背心。

  他下意識朝身旁淩岳看去,却陡然發現淩岳表情定格原地,如時光停滯,而他被固定在光陰片段之中。不光如此,仿佛周圍的一切,包括流動的風,飄搖的營帳大旗,月色灑下的光,都浮上一層影子,仿佛停滯了一般。

  楊澤迅速扭頭望去,只看到營帳旁邊,站著一男一女,男子面容寬厚,樣貌杰出,給人一種親和感。而女子如蓮,清鬱中帶著一絲嫵媚,似乎爲楊澤這番失魂落魄的樣子哧然一笑,笑起來仿佛周邊停頓的星空都黯然失色,笑靨如絢放的夏花。

  楊澤下巴都快跌落下來,“是你們!?”
tata123 發表於 2012-2-25 22:40
第七十一章後悔了



  那還是細雨輕墜的上林城,那座城市如今像是境中的花園一樣讓楊澤看不清楚,那裡的房舍層層相疊,人們嫻靜的吃穿度行,從彼此生命中曇花一現。沒有人能預料,未來能夠發生些什麼,就好像兩年前他楊澤只是大曄國一個最不起眼被稱為“王都雙廢之一”的世子,一年後他成為大曄最有天分進入不周山秋道學院的青年,而再因為生命中出現的那個女孩,從而使他的命運天翻地覆,只是短短再過了一年之後,他只是這遠東地海世界,在強勢敵人的壓迫之下,逼不得已需要埋沒過去的出身來歷的一名修行者。

  就像是當年他在俞小小紅樓上遇上的那身份來歷不明但絕對高傲的一男一女,如今再次相見,竟然是在地海青墟大會之夜。際遇流轉,物換之奇,滄海桑田,不僅僅只是詩人們反复碎碎念的詞句而已。

  頓時勾起楊澤心內陳雜的諸多意味不明的回憶。

  “上次見面匆匆,倒是忘記了自報來歷,楊兄海涵,在下軒轅晴朗,這位是我不省心的妹妹軒轅鱈天。”男子長身見禮,舉手投足顯出令人難以忘懷的得體優雅,人如其名,宛如陽光般溫和。

        當日楊澤見他的這種溫和,自恃的認為這是某種高高在上人物輕佻疏漠中帶著的某種接近下層人士的面具。然而此時再見軒轅晴朗的這般神態,不知是不是如今自己境遇變革,因為流亡對人性理解更為深刻,所以親和熟悉感油然而發。

  軒轅鱈天嫌棄的白了軒轅晴朗一眼,“麻煩你下次再介紹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加那個“不省心”的前綴?”又看向楊澤,微微一笑,“若不是因為紀姐姐的相邀,我才沒興趣來一趟地海見你哩。”

  那個敏銳的名字像是熱流注入冰湖般刺動收緊他全身的神經,原本就不安分的心跳突如其來砰然猛烈起來。

  他從踏足營帳時開始,就感覺到一種難明的感覺,這種感覺不能以任何內外在的精神感知去察覺,不 ​​似高手交鋒之間若有實質的神念威壓,而是那種玄乎其玄提動生命的某種歸屬和牽引感。

  那是一種預感。

  直至此刻,楊澤的那種預感,才前無僅有的強烈起來,直到一股堵塞已久的胸臆潰決釋放,不斷的衝擊他的胸腔心脈呼吸氣道,讓他一時有些靜窒。

  他看到軒轅鱈天和軒轅晴朗兩兄妹翩然側身左右分開。

  然後在視線的那頭,看到的是那個裹在斗篷之下的修長倩影,絮麻的長篷遮掩不了她高窕的身姿,裹住她大半張俏臉的斗篷之下更掩不住那些輕垂而出的黝亮黑絲,黑絲旖施微旋而卷,那是楊澤曾經仔仔細細觀察反复夢見過的無比熟悉的弧線。

  如同長蓬下那個女孩夢幻般的身線一樣。

  伴隨著楊澤此刻的震動,他頭頂彷彿的天空也都不真切的搖晃起來。

  耳邊傳來柔和溫亮的聲音,“心情不要有任何波動,平靜下去,我正在施展神識化形大法,方便我們交流。”

  楊澤努力壓抑起伏的心情平復平去,“你來地海了!”

  楊澤“看到”對面斗篷下的嘴唇微弧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是的,我來了。”

  很平靜的一番對話,但是楊澤,似乎等得太久了。讓他心中有種莫名激昂的情緒在升騰。

  “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裡。只是因為情勢複雜,我身份特殊,不能在這個時候露面……你能理解嗎?”

  他此時點頭還來不及。西陀聖殿聖女紀靈兒,遠赴重洋抵達遠東最魚龍混雜的地海世界,只怕傳出去,整個貴霜陸州都會驚動,紀靈兒的身份當然不能暴露,楊澤甚至沒辦法想像,紀靈兒說不定是悄然離開的西陀聖殿,而此時發現她消失的西陀殿,又會是怎樣的震動?

  “你賺了啦,若不是紀姐姐要我幫忙,我才不會離開暖洋洋的崑崙,跑這麼遠到這亂乎乎的地海呢。”軒轅鱈天撅了撅嘴道。

        “只是沒想到,紀姐姐居然會認識你,還為你不顧違反禁令趕赴而來,我要是你,乾脆羞慚死了算啦。”
 
  崑崙!?楊澤立即了解到軒轅鱈天和軒轅晴朗兩兄妹的來歷。崑崙是貴霜東陸千大宗派之中,和西陀殿不相上下數一數二的存在。但同時也是最神秘,實力高深莫測的存在,因為這種高深莫測,所以一直對外界形成一種無形的威懾,不知道有多少國度,都在崑崙光輝的覆蓋之下,多少善於侵略擴張殘暴的勢力,都不敢輕易犯境。

  難怪當日在紅樓之上,就連俞小小那種大曄國至高無上的修行者身份,都對兩人崇敬有加。

  軒轅晴朗明顯沒有自己這個調皮妹妹一樣插科打諢,垂目道“大曄俞大家之事,我們已經知曉,故人之難,無限唏噓哀嘆,而你作為她不惜己命所護佑的人,同時我們更是彼此相識,就算聖女不來找上我們,我也會來地海一趟,幫助俞大家盡盡未完成的人事。一路過來,聽聞了楊兄很多事蹟,但直到親眼見到,才確認楊三水就是楊兄,而楊兄已經突破到了地玄境,可喜可賀。上古靈脈,果然無比強悍。當真是修行世界遺留下來最珍奇的瑰寶。”

  提及俞小小,楊澤見到紀靈兒的驚喜亦被勾起了些許傷感,“我在地海這邊信息紛雜,置身其中,無法準確了解外面情況。不知道和我同行一起的半藏大師,是否也同樣遇難?”

  紀靈兒的聲音柔軟而平靜,“半藏大師被神道齋齋主雷東來親自囚禁於神道峰,目前並不知道生死。不過在沒有找到你之前,半藏大師應該仍然對神道齋有很大的價值。所以應該不會有事。”

  頓了頓,她又道,“我能維持神識化形大法的時間不多了……我們都不宜公然露面,更不能被旁人看出來,但是會一直在你身邊。 ”

  紀靈兒的聲音像是一雙輕柔的手,以無盡細心,撫平楊澤此時心內狂猛焦躁的情緒。

  陡然之間,天地遠去。時空凝固的感覺,消失無形。風繼續吹拂,大旗仍舊招展。身旁的凌岳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在明月下走遠的三名身體裹在長袍下的人。彷彿察知到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知道,望向身旁眼神激烈波動,深深注視三人背影的楊澤,問,“他們是誰?”

  “三個朋友……”,神識化形大法消去的時刻,彷彿從一場夢迴到現實之中,楊澤如同從雲端跌落冰冷深淵,陷入到一種巨大的失落之中,但隨即看到遠方的三個身影,才明白剛才的一切,不是一場可以隨時被打破碎裂的夢境。一切都是真實的,包括軒轅晴朗,軒轅鱈天,還有離開了高川仰止的西陀聖殿,度過了遠東海域,穿過了風暴之海來到地海世界的紀靈兒!而她最後的那句“直在你身邊……”,這也是真實的。

  紀靈兒來了,軒轅晴朗來了,軒轅鱈天來了。來自西陀殿和崑崙的三位最傑出最著名的年輕強者,若是此時公佈出身份,那就已經足夠地海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這讓楊澤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不是一個人在流亡在戰鬥的滋味,竟然是如此之好。

  僅僅是那樣的一句話,“一直在你身邊。”

  夜晚的脈山如以往一樣燈火之光比星辰還要寥明。青墟大會進入四強席的前夕,正式宣布了進入真正的高峰,人們可以整夜整夜側夜難眠的喝酒暢聊,在一場場激動人心的演武之戰中,等待最後那震撼七大境結果的最終誕生。

        他們商量著未來地海局勢的演變,等待著見證未來覆雨翻雲強者的誕生,見證著這時光之下歷史的誕生和演變,見證這輝煌一刻的綻放。

  但是對此刻萬眾矚目下的四強席之一楊澤來說,前景的一切,似乎都不是那麼的重要了。他在自己營帳中坐立難安,告訴自己“這不是假的”。

        他在雲庭境送來豐威可口的筵食之時告訴自己“這不是假的”。

         甚至在雲庭的長老們成批次前來慰問送達滋養靈藥以應行明日之戰的時候,他還在喃喃自語。弄得諸多世族長老一頭霧水,一度虛驚楊澤是不是在關鍵時刻傷了腦子。

  甚至在晴夜周邊萬籟皆寂之下,那個統籠全身裙袍裹挾下窈窕的倩影進入營帳的時候,楊澤還在告誡自己“這不是幻覺”

  月光 ​​透過營帳的簾口斜射而入,因為脈山月明如盤,是以肉眼可見營帳內那一道道淡白的光柱,輕盈的飛絮在之中縈舞,寂靜得彷彿沒有聲音。

  掀下頭罩,紀靈兒一頭黑髮和深邃幽美的面容,猶如雪後初晴,乍現眼前。

  轟然一聲,響徹楊澤腦海。神識化形大法終究有些飄渺,她柔和的聲音也終歸如同夢幻。但此時見到那原本是天隔於西陀聖殿,高居大陸諸國無數勢力之上的紀靈兒,是真切的穿過了風暴之海,此時來到他楊澤流亡的遠東,楊澤突然能感覺到這段時間如鬣狗般逃亡獵食生存的生涯,都流光遠去,似乎又回到了他們初見漫天桃花的樣子。

        只是他們隨後都已經席捲入了這龐然的命運之中,原本沒想過會交匯,但卻如此這般交匯。

  見到楊澤熾熱的目光,紀靈兒微笑,容顏卻在月光下泛了點暈紅,“以前臨別的時候,我告訴過你要好好活著,你不用實踐你的承諾,不用再來找我”

  在那場大曄國的相遇中,最緊要的並不是楊澤當時意氣風發的那個承諾,她並不奢望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楊澤。

        更不奢望楊澤能夠去達西陀聖殿。見多了生命在各種權勢之下如蘆葦調折的微末,她只是希望楊澤能好好地活下去。

        紀靈兒從小就被訓練為需要清明道心來觀悟這個世界,不能參悲喜,不能有牽礙。

        西陀聖殿之內以前有很多和她一樣開朗一樣陽光明媚的白衣師兄師姐,他們每年都會去往不同的地方歷練,然後在年底聚集,互相聊談風聞,再第二天的伊始再分開,又在冰雪來臨的季節裡重聚。

         所以往往冰雪降臨覆蓋大地的時候,都是紀靈兒心中最溫暖最充滿明媚的日子。

         然而伴隨著年齡增長,她開始發現今年見面的那些朋友們,在第二年的冬雪之中,很多都等不到回來了。

         她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他們聚在一起的聊天也越來越沉默。

         他們彼此依賴,依依不捨,然後再來年冬雪降臨的季節,他們又只有更少的人從遠方歸來重聚。

  後來聽人說那些消失的人都去了天上,年幼的紀靈兒當時並不知道自己那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去的天上是哪裡,最後才知道那就是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意思。

        於是她時常孤寂的站在風雪之中,冰凌冬雪將她的身影每一年都渲染得越加秀美孤零。

  直到那次師尊受傷,她忍不住落下淚來,結果被一向慈愛於他的師尊丟在冰天雪地的殿門之外,她揪著心拍打殿門嚎啕大哭,在冰冷的雪地外瑟瑟呆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她眼角的淚花都變成了冰渣。

  最後殿門打開,她再也沒能見到師尊最後一面。

  從那個時候,紀靈兒就斬斷對她所等候人的期待,從那個時候起,紀靈兒開始不關心開年會有多少人去往天涯海角,冬雪來臨的季節會有誰會歸來。

       從那以後,紀靈兒習慣於漠然於人打交道,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聰慧見慣了阿諛奉承,希冀得她青睞的世人,還是因為她害怕有些人她等不到歸來。

  楊澤也許是個異類,讓她彷彿一度回到了和過去那些人溫情相處相依為命的日子,所以她在乎於他的生或死。尤其是在如今地海如此緊迫的局面之下。

  “我說過你不用再來找我,但現在我後悔了,所以我來找你。”紀靈兒說的如此理所當然,但她夜裡綻放的清瞳,卻讓楊澤內心滾沸。

          因為曾經失去過,所以有的時候並不希望再失去。與之相比,度過大陸諸國,踏上遠東海域,穿越風暴之海,這些都是困難嗎?而這之後的事情,她似乎還真的沒有想過,但她所擁有的力量,可以足夠支持讓她不用去想之後要做什麼。

  “還要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楊澤道。

  “恩,你說。”紀靈兒溫婉而立。

  “我想抱你一下。”

  面對楊澤熾熱的眼神,紀靈兒微怔。

  然後楊澤上前,將裙袍中的紀靈兒攬入懷裡,嗅到她晶瑩耳垂之下髮際的芳香,溫熱如暖玉的身軀,楊澤側身毫不猶豫的吻在尚無任何心理預兆預備的紀靈兒唇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更不需要猶豫。語言在行動的面前下,像矮子之於巨人沒有任何發言權。

  紀靈兒的清眸在那一刻倏然睜大,身體狂飆的能量勃然爆發,天玄境之威能對於地玄境而言,猶如怒風席捲枯葉,對任何敢於侵犯褻瀆她神聖嬌軀的人屠戮殛滅。

  楊澤的營帳陡然之間鼓脹。他的喉頭一甜,用力抱著紀靈兒的手也無力的鬆開,似乎眼看著就要被一股無以抵禦的強悍力量,連帶著整個即將摧殛得不留片縷的營帳,轟飛出去。卻在那一刻,被一對纖修的雙臂,攬住後背,稷了回來,面對的是紀靈兒秋波流轉下惱羞交集的神態。這抹明媚的妖冶,如月光下綻放的女神。  
tata123 發表於 2012-2-27 00:27
第七十二章哪裡都是天堂




  曾經有人說過只要心若安好,哪裡都是天堂。對楊澤來說或許他的道理還要糙一點,但是大致思想一樣。自流亡地海之後,他每一天都在步步危機的地海為了爭得生存而奮戰,見證人和自然兇惡靈獸的博弈,目睹人和人利益維繫脆弱的關係。每一天他都必須在紛亂的地海世界強大起來,然後再為了生存隨波逐流。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地海,他的胸腔之中就像是歸途上的風暴之海一樣狂躁不安紛繁飚亂。

  但一夜之間,脈山氣候風輕雲淡,空氣稀薄得令人能感覺到彷彿接近雲端的清新。楊澤的那原本狂躁的內心,也在那一夜之間回復平復安寧,睜開眼睛,目光所觸的任何事物,都似乎盈滿蓬勃生機。營帳的毯子,有淡蓮的清香。尖嘴形的帳頂,上面每一處花紋彷彿都跳躍著愉悅的氣息。燃了一夜的炭火,仍然四散著溫暖和偶曳的火星。垂簾飄逸的營帳門,是那個驚心動魄的女子出現而又杳然無踪的地方。

  陽光透過營帳的窗**入,聽著外面脈山火山口那一波波人潮的喧雜聲,楊澤沐浴在溫熱的光影裡,悵然而心悸。但想到昨夜那宛如浮生大夢般不真實的過往,心臟仍然不爭氣的搏動。

  昨夜紀靈兒悄然而來相見,卻又翩然而去。一夜之後,想到昨晚的衝動舉止,楊澤甚至有不敢走出這營帳的感覺,彷彿走出去不光是要面對數十萬青墟大會的人眾,還要面對那雙昨夜被他貿然褻瀆青蓮而不妖的眼瞳。這多少帶了些罪惡感。

  但這種感覺僅僅是一滯,楊澤從床帳一翻而起落地,面如平湖而胸藏驚雷。在地海的這段日子,也該有一個完美的結束,他再也沒有如眼前這一刻般充滿蓬勃的信心。

  門帳一掀而開,外界光柱肆無忌憚絢爛透射而入,凌岳那顆腦袋探入帳來,咧嘴一笑,隱隱看得到他身後站著的那些規規整整的雲庭長老,“哈,昨天休養可好,好了就準備出發,是時候給那高高在上的南坪白露禪迎頭痛擊,我們名揚七境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凌岳身後的那些長老紛紛對他這番“豪言壯志”苦笑搖頭,凌岳雖然成功推舉了楊三水,又破天荒讓他們近幾年年輕修行者凋敝的雲庭境突破到了四強席的位置,但說起來話來仍然給這些族內德高望重的老者以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南坪白露禪,瀛洲恆木玄,靈山陳玄奇,商丘熊鳴等等,這些都是七大境這五年來崛起的修行者,且白露禪和陳玄奇一流,是其中隱約的翹楚。如果說楊三水擊敗恆木玄有些僥倖的運氣和勉強之外,那麼面對白露禪,就絕無僥倖可言。

  和楊澤的晉級不同,白露禪在青墟大會每一場晉級之戰都是輕鬆拾階而上。往往倒在他手下的七境著名青年,幾乎都是以絕對的優勢瞬息之間取勝,就連他們雲庭境的大長老最為著重的嫡孫凌興威,達到存意巔峰的地玄伊始境界,都被白露禪極為霸道的一擊輕鬆攻破其防禦姿態,轟中胸口,至今還在昏迷之中,大長老一脈心膽俱裂,集一脈修行資源推出的嫡孫,原本為了爭取雲庭他們這一脈話語權的寄望人物,竟然在對方一擊之間落敗,尚未度過生命高危期。可以說是多年努力付之東流。青墟大會也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各方家族各脈紛紛爭名奪利,一些被毫不留情打壓至底,一部分青雲直上,從地下到了天上,各方權力角逐洗牌。就是這麼殘酷,絕無僥倖。

  見過無論面對什麼對手,都是一擊就將其利落擊敗強大的白露禪,雲庭境的族內長老雖然明白現在的楊澤可以說和他們已經榮辱與共,但一路見證七脈演武比試的人眼睛裡,已經對敵人的強大心存陰影,前途堪憂。

  他們只是依照著禮數,前來接出楊澤,將他送往四強席之戰的路上。

  楊澤走出帳門,環目四顧,除去周圍前來迎接他的凌岳,眾雲庭長者之外,並沒有發現紀靈兒三人的身影,但是與此同時,耳朵邊卻傳來軒轅鱈天調笑的密語傳音,“地海七境的青墟大會倒是由來已久,還一直都未曾來看過,果然是一場盛會啊,就暫不忙急著走嘛...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大曄國之後,你到底成長了多少呢...對了,昨天你是不是惹紀姐姐生氣了,為什麼她今天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你這幅招人嘲諷發火的樣子倒是一直沒變啊。”

  楊澤再仔細四望,到底還是沒有發現紀靈兒,軒轅鱈天三人的影子。心頭微微一緊,以紀靈兒的高傲,難免不會對昨夜他的褻瀆之舉心生惱怒。

  而事實證明冒犯一位聖女一親香澤的代價仍然是可觀的,楊澤至今還因為紀靈兒的護體真氣反震而胸口隱隱作痛,對實力發揮肯定有所影響,但因為當時紀靈兒真氣暗渡調息得當,並沒有動到根基。反而胸口的這種陣陣隱痛,卻讓楊澤心底無比燦爛。

  不過紀靈兒現在在哪裡,她是不是正心底生氣,從而並不想見到自己?說不定還因為楊澤的冒然,從而改變了她心裡對他的看法。

  楊澤來不及去思考這些,在諸多長老擁篤下朝前走去。

  人群分開,一個頭梳高髻,鬢髮花白,但異常矍鑠的老者在幾人的隨同相扶下出現,他一出現,立即讓周圍幾名長者都微微頷首,顯出畢恭畢敬的神色。凌岳面色一變,低聲道,“是大長老。”

  地位僅次於境主的大長老向來是和境主一脈有製衡對立的立場在其中,這也難怪凌岳提及大長老,臉色陡變。這個老頭不光是精明狠辣,更是一頭有狐狸心臟的獵豹,連凌若海都視他為棘手難纏的老狐狸。如今凌興威慘敗,楊澤進入四強席,立即讓除境主之外的兩個境內派系勢力被削弱下去,孰高孰低,立即分明。如今大長老這兩脈,見到楊澤應該是異常反感,雖然在雲庭境的前提下不願意楊澤落敗,但出於他們的立場,對楊澤強大下去一騎絕塵,肯定也不願意見到。

  如今大長老居然在楊澤出戰白露禪這麼關鍵時刻出現,恩威難料。凌岳立即出身擋在楊澤面前。望著面目陰沉的大長老,禮貌的躬身一禮,“大長老好。”

  大長老眼睛陰翳,甚至都不看眼前的凌岳,道,“你讓開,我和他說話!”

  凌岳當日可以怒抽不敬於他趾高氣昂的凌昭華,但是面前的可是雲庭境聲威極大的大長老一脈,凌岳即使內心再如何桀驁,仍然不敢造次,心底怒罵“老匹夫” ,道,“這不太合適吧...”又暗暗叫苦,大長老寄予厚望的凌興威至此還在昏迷狀態,敗得極為慘烈,看這老瘋子此番紅了眼的作態,難免不會做出些什麼不可彌補的事情來。他只要此時故作姿態冷不丁對楊澤出手,暗中傷到楊澤,楊澤若是因此輸了比試,那麼族內長老倒向凌若海的支持率,便不會有那麼高,仍然可以保持他們一脈取得制衡,而不會被凌若海架空斬除。

  地海世界的內鬥,永遠不講究規則章法,永遠有讓你瞠目結舌的理由和動機。所以凌岳不能冒這樣的險。大長老鷹目一瞪,一股威壓氣勢凌厲而發。

  “沒事的。”楊澤伸出手在凌岳肩膀上拍了拍。邁步站在大長老的面前。就連周圍人也想到某個後果和可能,暗暗捏了一把汗。

  然而大長老的鷹目卻掠過一絲激賞,從頭到尾打量了楊澤一番,點點頭,“...的確不錯,凌若海的眼光,比我這老頭子果然要好啊!我云庭男兒,實在潛力無限。”

  就在眾人愣了愣的當兒,大長老雙目又佈滿陰雲,沉痛道,“只可惜興威太慘了,白露禪一擊之間,動用了不靜禪功的《移脈換穴》和《分筋銼骨》,如今我凌興威前胸盡數骨折,經脈盡斷,氣海震碎,即便能治好,今後也是半個廢人,再難寸進彌補。對方陰損至極,這是要根除我云庭年青一代修行之希望啊。”他目光血紅起來,直視楊澤,“你是我云庭能進入四強席最後一人,老朽唯有一求,還望答應...給我痛擊白露禪!”

  包括了解這個大長老在內的凌岳諸人,都為之一怔,不敢相信從他的嘴巴里,聽到了懇求這樣的話語。還一度以為跳舞對白自己是不是聽錯。不過看來對手之陰損,已經到了讓人忍無可忍的地步。誰都不會懷疑,如果今天楊澤在白露禪手上 ​​落敗,難免不會變成第二個凌興威。

  楊澤從大長老身旁一錯而過,聲音隨後傳至,“放心...我是一定會拿到魁首的人。”

  然後穿過人群,頭也不回的走向人聲鼎沸而轟然的會場入口。

  他不光要安好無損的奪得青墟大會魁首,還要在這之後,和紀靈兒離開地海,一起趕往畫卷般的貴霜大陸上去。

  不能轟轟烈烈的來,但一定轟轟烈烈的走。
tata123 發表於 2012-2-28 08:20
第七十三章不靜禪功



  恢弘的日光出落在環形山的邊緣,巨大的光帶在地面緩慢推移,脈山峰口的看席上,成千上萬的地海人已經組成了一排排人浪,瑰奇的光線一條條穿透雲霞打在脈山峰頂之上,楊澤就在會場台上,透過這些光柱,平靜的看著對面神清氣逸的白衣青年。

  對面的白露禪同樣閒定,嘴角微微噙笑,彷彿在那些無數人投以的注目禮面前,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實際上他也本沒有太大壓力,前兩輪戰鬥過來,對手幾乎不是他一合之敵。

        楊澤勉強擊敗了恆木玄倒是讓他意外,但也僅止於此,白露禪對楊澤的警惕乏善可陳,而楊澤也不是恆木玄,在白露禪看來,面對於恆木玄的水玄功,可能還會讓他稍微忌憚一下,關鍵是楊澤取勝在水玄功施展之前,這就有了很大的水分,並非正面擊敗恆木玄,也就沒有達到可以對他造成真正威脅的地步。

        昨夜對楊澤精神氣場的試探,也更是堅定了他內心的這種篤定。

  而就在此之前,白露禪承自南坪境的厚望之外,還得到了地海雲遊勢力佔有一席之地的烈傲嘯的私下托囑,希望在這一戰上面,像是他廢掉其他敵手一樣,一旦獲勝,廢掉楊三水。

        而烈傲嘯所能行出的代價便是可以論斤來算的晶核與一些豐沃盤口。

       這些價值足以在外界一些小國度之中,有封王稱候的實力。

       恐怕現在楊澤要是知道自己這麼值錢,都保不准會把自己賣掉。

  但是對於烈傲嘯來說,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他寧願拿出四分之一的家底來換取滅掉一個楊澤。

        否則若是楊澤真的代表云庭境再上一局,或者他對自己依舊耿耿於懷還有找自己報復的能力以他背後雲庭境的背景,那也不是烈傲嘯所能吃得消的,所以烈傲嘯覺得花費這樣的代價,廢掉楊澤,是絕對核算的。

  此時在看台之上,諾大的牙席上座,鹿島國第三皇子,神道齋少齋主的李求承,正微笑著和幾位身旁境主閒聊,眼眉似乎根本就沒有朝會場中心投去似乎此時會場中心的比試對他來說根本就如同小把戲一般不足以入目。

        倒是相反他身旁的幾位境主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會場中央之上,權衡著雙方的力量對比。

  聶封北則在旁一臉佻然,依舊是那副地海暗世界梟雄的模樣,昨夜在雲庭境,楊三水居然再度拒絕李求承,如此不通世故愚蠢之人,他 ​​還是首次得見。

       當下冷笑著看著下方楊澤,身邊有幾位地海有頭有臉的長者則不忘討好這個神道齋在地海的紅人,抑揚頓挫的道“楊三水不過仗著初入那四強席的位置,七脈演武還沒有個結果呢,就如此猖狂一個無根雲遊者出身的暴發戶而已,不識抬舉!

  濾洲境的白紗幔帳這邊,諸多女伴正在對辛小旭道,“郡主你倒是何必在這裡虧自己呢,像是楊三水這種小人,不敢正面抗衡我們恆木玄的水玄功法,所以投機取巧的用些卑鄙方式討了些可趁之機險勝而已,現在誰都知道我們……。”

        恆公子只是一時失手落敗,只是讓他僥倖晉級若是下一次……

        ”恆公子一定反過來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在那一刻沒有來臨之前,現在最好還是對那個人眼不見心不煩,他自己都會羞慚而死,我們都不必置那些閒氣。”

  七大境雖然以“境”來區別,但實際上都是一方自治,加上吸收了外部的一些文化,是以辛小旭作為境主之女,以大陸廣泛的王女之稱“郡主”來稱呼,倒也並不奇怪。

        只是眾人都知道辛小旭吃過楊三水的虧,蓮花武士吃過楊三水的虧,而現在眾人剛剛揚眉吐氣了一把的恆木玄,接著又被楊澤打得滿地找牙,半年之內恐怕都不敢見人,直接讓濾洲無數懷春少女美夢破碎,大罵楊三水摧殘了她們的青春,恨不得群起攻之找他討回公道承擔責任。

        濾洲境上上下下,對楊三水倒是恨之入骨。

        可以說楊澤將他們得罪了個乾淨。

  現在濾洲眾女陪著辛小旭在看台這邊,生怕這個性格刁蠻暴躁的境主之女突然氣不過暴走。

        但辛小旭仍然執意在場觀看,面對眾女的勸解,辛小旭目光從遠方楊澤身上收回來,讓眾人打了個寒顫的一笑,“我想親眼見到,他這種趾高氣昂被白露禪哥哥徹底擊敗呃“

  …………

  雲庭境的看台之上,和凌秋燕習席的江凌心捻起面前果盤裡的一粒血透葡萄,咬開品嚐汁水,在柔軟的唇瓣上輕輕裹覆,微笑,“雖然我靈山陳玄奇今日也要對戰商丘的熊鳴,但是我還是很看好眼前凌姐姐你們的這一戰呢。結果真的很讓人期待噢,短短時間,就在七境有這樣的名氣,楊三水真是個很了不起的修行者呢。”

  凌秋燕看了江凌心一眼,哂然一笑,“你也來開我的玩笑麼,以你的聰慧,難道還不明白我們雲庭真正所擔心的事情,終於到來了。楊三水固然在關鍵時刻突破至地玄境界令人驚喜,但是我們誰都知道,楊三水不過是初入地玄伊始境界,並不穩定。和白露禪,你靈山陳玄奇這樣早已經進入了地玄境多時,甚至現在穩定在地玄六品,地玄五品的境界仍然有很大的差距。首先真氣的存量,氣力接續程度,這就是最顯著的差別。如果楊三水能早進入地玄境一兩年,我現在都能很放心。上兩場戰鬥,一是……恆木玄輕敵大意,二是對手一場大戰元氣未復,現在的白露禪,無論氣勢修為都在巔峰狀態,楊三水若是想勝出,無異於火中取票。”

  江凌心微微一愣,隨即道,“我倒還不知道你對他這麼沒有信心,看來你那個凌岳弟弟好像比你還要敢於冒險一些,楊三水不就是他冒著極大的風險鼎力推薦的麼……雖然以你的話來說他能走到這一步有一些運氣成分在內。”

  “但他永遠不可能一直有那麼好的運氣。”

  凌秋燕冷哼一聲。

  “你知道我怎麼看嗎?”江凌心微微一笑,“的確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運氣的。但運氣好得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也是一種無容置疑的實力。”

  “看來你應該和凌岳很有共同話題,那麼你去找他談就是了,何必找上我來?正好我那個弟弟,對江大小姐是一直欽慕在心。

  “有人告訴過你你有時候很像一塊硬石頭嗎?”江凌心面頰微微一紅,嗔了她一眼道,“硬得有點讓人討厭。”

  鐘鼎清鳴的聲音響起。原本還有些人浪喧嘩的火山峰口看席,人人立即在這聲響徹火山口的清鳴聲中微震,靜寂下去。

  一對對睜大的眼珠子,紛紛注目在下方會場之上。

  光影的對面,一身白衣的白露禪輕輕抱拳,“南坪境白露禪,請賜教。”他的衣衫有些古怪,一條條和衣身相連的白綢緞帶突然兀自浮起,遊蛇般環繞其身。

  清朗的聲音傳遞過來,楊澤同樣行禮,眉宇間浮現極大的信心,“青墟大會魁首,我當定了。”

  楊澤這一番話,引起躁動一片。

  白露禪微微一愣,隨即嘲然笑起,“楊兄好大的志氣,先過我這關再說吧。”

  白露禪隨即雙手合什一拍,他通身的白色緞帶須臾間暴漲數尺,迅速 ​​盤踞他周遭數倍於己身的空間,那些白色的緞帶,突然開始有紅線爬升其上,隨即猩紅的暈染開來!

  鮮血,那些都是來自白露禪體內的鮮血。在那些開始變得血紅的緞帶空隙之間,竟然隱約浮現出一道道薄膜般的淡黃色氣罩,而這些氣罩迅速將緞帶與緞帶之間的空隙覆蓋起來,短短時間,白露禪已經被裹在氣罡之中,周身迅速被覆蓋,連帶那些緞帶和密布其中的罡氣,竟然形成了一尊高達一丈有餘,由紅色線條構成,怒目猙獰的黃色羅漢!

  遠遠看去,猶如青銅的色澤,一尊宛如青銅打造,煞氣十足的戰斗金剛羅漢,就這麼出現在面前。

  “白露禪居然一來就動用了不靜禪功,形成了罡氣戰衣!”

  “看來白露禪是吸取了恆木玄的教訓,一來就並沒有打算留手!”

  “那就是不靜禪功麼……”一些人目露恐懼的望著青銅羅漢,很難相信被罡氣裹在內部的,就是剛才白衣翩翩的白露禪。

  “以自身精血餵養,造就羅漢戰甲這就是不靜禪鞏……”P片片的 ​​驚嘆聲,潮湧而起。

  白露禪當然不會是輕敵大意之輩,楊澤對他就算沒有真正威脅,但是高手交鋒,輕視對方就等同於玩弄自己的生命。罡氣戰衣,是比真氣化形,還要更加強橫的“形化為質”這也是地玄境界比之存意境界的修行者更為強橫突出的表現所在。真氣的變化,是質量上的變化,再非往日可比。

  這翻景象,也是楊澤首次得見。白露禪所化的青銅羅漢左腳踏地,以絕對和龐大的罡氣所化體身不相稱的速度,挾著一縷輕風,來到楊澤的面前,一對指頭併攏,青銅羅漢呈現出極為可怕猙獰的殺氣,雙指朝楊澤直戳而至!

  避無可避之下,楊澤左手掌沿平舉,斜切向羅漢戳過來的雙指。嘭!得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陀螺般朝旁旋轉開去,青銅羅漢也被一擊之力朝後倒退三步。一片嘩然之聲,於此喧然四起!

  楊澤心裡則是一驚,白露禪的這身金剛戰衣覆蓋之下,居然有如此之威力。難怪最早開始便被無數人渲染不靜禪功,這種可怕的能力,的確是極為少見。

  罡氣戰衣裡的白露禪,心中震顫更是難以言喻,罡身羅漢之威,一擊堪比三頭雷象之力,原本面對細小如柴火般的楊澤,應該直接將他戳死在地底下去,誰知道這向來戰無不勝的罡身羅漢,居然還會被震退三步!?

  這也是周圍觀戰的無數人所沒能料到的。

  楊澤陀螺般旋轉落地點,沒有對對手的強橫有任何停頓驚異,毫不含糊的一個猛蹬,貼地滾了兩圈來到青銅羅漢身後。抽冷子朝膝關節猛力一踹,這套招數無關任何章法,單純是楊澤來自異時空記憶裡一套以小博大的近戰防身術。

  龐然的金剛羅漢臉色露出一絲猙獰,雙指併攏化拳,朝後掄起,罡風讓空氣都波伏不以,目光一轉,盯向楊澤所站的位置,卻愕然發現那裡空空如也。突然不知道是不是精血相連,左腳膝蓋內側突然一痛,被大力踢彎,嘭!一聲膝蓋直接跪上地面,砸出缽盂般大小的深坑。

  無數人於此齊刷刷靜謐屏息!

  “他想幹什麼,難不成他想和白露禪氣修到極致,連體修都能輕易捏死的不靜禪功肉搏!?”

  楊澤攀住身高是自己三倍的青銅羅漢跪地的後腳,蹬著其腰桿背脊,攀上肩部,單手抓住羅漢腦袋,進入地玄境界,他對真氣的運用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盾體迅速外放內收,在他手掌間形成一個內收的極小形《盾體》氣罩,直接將羅漢腦袋抓罩住,毫不含糊照著對方偏腦門就是一拳!

  碰!得一聲,眾人只看到個頭是三個成人大小的羅漢,那不亞於臉盆大的腦袋猛然一歪,如果說當時擊打恆木玄的護身黑水玄盾還並不深刻,那麼現在面對白露禪不靜禪功架構成的罡身羅漢,楊澤的拳力就給了他們最直觀的視覺刺激。

  羅漢一聲怒吼,正欲站起反擊,白露禪的自尊決不允許讓他今日遭受此等奇恥大辱,楊澤一個翻身,從他一直肩膀到了另一隻肩膀,又是一拳雷霆狠砸!

  真氣和罡風碰撞中濺!

  周圍看席齊刷刷瞪圓了眼睛,像是湖中失水的鯉魚。

  讓他們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實就這麼赤裸裸殘酷的擺在眼前!白露禪堪比戰甲的罡身羅漢腦袋,在楊澤那令人心臟跌宕的拳力之下,居然出現了……裂紋! 
 
tata123 發表於 2012-3-1 11:02
第七十四章眼光



  身為不靜禪功修行者,南坪境近五年最傑出的天才人物,若是當真這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也太為可笑了一點。

        金剛羅漢仰天撕裂性的一聲怒喝,龐大的身軀以難以想像的靈活原地一個猛旋,楊澤成為一道黑影被甩飛,落在三丈之外的石板地面,單手在地上一抓,腳底死踩地面亟步拖行了幾米。

  雙方之間形成了一種短暫的對峙,煙氣輕浮在兩者的空間之中。

  在萬人死一般的寂靜之下,看到的是白露禪精血所化的金剛羅漢,腦門上皸裂出一片裂紋,直接從偏腦門,延續到鼻樑,嘴瓣,看上去猙獰可怖,彷彿不是佈道世間的慈者,而是降臨的魔神。

        甚至這尊金剛羅漢的眼珠子,還以一种血紅而難以置信的模樣,瞪著楊澤,露出一種恐懼中摻雜嗜血的殺氣。

  楊澤也是暗懍,雖然他修為只是初入地玄境界,真氣存量上面比起白露禪這些人差了一截,但是修行者體內的真氣遊走奇經八脈,五行能脈,總會產生利 ​​用不足或者損耗的事情發生。

        因為能耗,總會產生許多損失,這幾乎是無可避免的事情,是以同樣境界的修行者,視彼此真氣利用情況耗損多少,也有硬體實力的差距。但對楊澤來說他達到了靈脈第二重的“河車搬運”,對真氣的利用程度極大的上升了一個台階,靈脈就像是快速通道,在搬運體內真氣的時候,將損失降低到最小,同時進行相應加持。

       以有限的真氣發揮出比以往更加強勢的效能。

  是以楊澤真氣的精純,以地玄初境而言並不明顯的弱於白露禪這樣的地玄中境真氣的利用效率,加上靈脈化腐朽為神奇的威能明顯佔據優勢的情況下竟然還未能將白露禪的罡身羅漢破去,可想而知一直以來在七大境聞名暇耳的不靜禪功,並不是浪得虛名。

  …………

  “近身相搏,以小搏大。這樣也行?不靜禪功的罡身戰衣竟然首次受辱!”

  “只是實在可惜1那麼好的機會,竟然還沒能決定勝呃等到白露禪重振旗鼓,就絕對不會犯剛才那種低級錯誤了。”

  人們在楊澤帶來的震撼之下急驟反應過來,所不同的此時並不是為白露禪操心,反而是為楊澤捏了一把汗。剛才不過是戰術運用上面的錯誤,一旦白露禪反應過來,有不靜禪功加持的他局勢就將徹底的扭轉。

  南坪境的境主臉上還帶著剛才的驚險一幕留下的青白臉色轉身對身邊幾大境主哂然一笑,“比試要有起有伏才顯得有趣許多,剛才只不過是對方的僥倖罷了,接下來恐怕白露禪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老凌的雲庭方面,只怕就要宣告退出囉。”

  就在南坪境主哂笑之時,彷彿是在諸多大境之首面前配合他的威嚴一樣,會場中龘央傳出一聲撕裂性的怒吼,金剛羅漢暴走,勁箭般縮短和楊澤的距離在他頭上方一對巨掌展開,車輪般左右以輾壓一切為齏粉的形式拍下。

        周圍一切空間在這瞬間彷彿都被壓縮,世界只剩頭頂的這方被遮罩的天幕。

  罡身戰衣所化的金剛羅漢一出必然將是殺戮屠滅之勢,現在竟然步步受挫,身上還多處被楊澤摔打出的裂紋,這無疑是奇恥大辱白露禪終於怒了,他這種怒氣形成外在金剛覆蓋周身的強悍殺伐之氣,務必要將眼前的楊澤,以被拍成肉泥的結局洩憤顧兆到最後結果的看席之上已經發出一陣驚慌的喧嘩聲。

  楊澤雙手左右拆開,在對方大掌壓下的瞬間,左手掌沿支住他的右臂腕關節處,右手掌沿拍上他的左臂關節處,在絕對沒有可能的千鈞一發,讓對方比象腿還粗的金剛巨臂,突然偏離以往的軌跡,錯開楊澤身體,雙雙轟擊在地面之上,罡身戰衣原本一向堅不可摧,同時並不影響身法,但此時在楊三水面前所表現出來的笨拙卻讓人印象深刻。

       雙掌這一擊拍得地面泥土都一層層翻裂,楊澤所在地面都立足不穩,連他心下里都有些駭然,可想而知這一擊的強悍。

  面對攻勢被自己生生蕩開,一雙慌亂目光下空門大露的金剛羅漢,楊澤絲毫沒有客氣的理由,在對方雙臂回勒的瞬間,楊澤掏心窩子就給對方胸口來上一拳。他的拳頭因為靈脈的加持而產生出一股淡藍的霧氣,剃得一聲巨響,楊澤一拳所擊之處,胸口頓現輻射形的裂紋,和白露禪精血相連之下,金剛羅漢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情。

        猙獰的臉變得更加猙獰。

  然後他像腿般粗細,上面還有梵文古篆的巨臂才猛然回勒收緊,但他胸口以下,楊澤已經已經儼然消失。

        與此同時看台的潮湧聲頓然炸響,人們感覺耀眼的不僅僅是從天灑下的陽光,還有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遊走躍上金剛羅漢頭頂上空,急促下墜的楊澤。

  一拳貫在金剛頭頂,然後直墜咂地。

        砰然之聲才隨後響起。

        頭上的裂紋密密麻麻的擴大開去,金剛羅漢如醉漢般輕搖輕擺。

  “好強的身法和拳力!”七境中不少識貨的修行者,都倒抽一口冷氣。

  楊澤知道自己的優劣在何處,畢竟初入地玄境,真氣的積累始終不比白露禪這樣在地玄中階浸淫多年的修行者,單論真氣渾厚,硬拼恐怕都會吃虧,這也是楊澤並不選擇與……

        恆木玄的水玄功,白露禪不靜禪功所化罡身羅漢這些七境絕學正面衝突的原因所在。

       是以以自身速度的優勢,加上靈脈所加持的攻擊之銳,示敵以虛,攻之以實。

       就像是一個手持匕首的人,絕對不可能和手握大劍板斧的人比兵器之利,只能以敏捷遊走,在最關鍵的時刻將手中的匕鋒白亮刃尖,刺入對方的肉體。

  金剛羅漢搖搖晃晃像是無形的絲線牽動每個人的心臟,楊澤與此同時蹲在地上,就在所有人不明白楊澤此時怎麼會做出這樣一副看上去像是吃壞東西拉肚子姿態的時候,他雙腿壓縮到極致猛然發力彈起,貼靠上去!

        肩頭正中的撞上金剛羅漢的胸口,所撞之處正是之前那一拳的命中裂紋之處,破入!崩飛!乃至於突破!

  金剛羅漢的整個後背突然凸起,龐大的身軀此時居然內收而蜷縮,隨即後背崩碎!

  面露得意之色的南坪境主還來不及將他的表情收回去,就不得不親眼見到不靜禪功所化成的金剛羅漢被摧殘得如此體無完膚,罡身上面精緻的甲衣現在只剩下裂紋和崩壞,像是一個衣衫襤樓的乞丐。

        略有些肥胖南坪境主兩片厚嘴唇抽搐顫抖得厲害。

  南坪境的無數人頓時於此刻傻眼不敢相信,罡身戰衣所鑄造的金剛羅漢,在他們面前土崩瓦解,那一刻他們一直以來的某種既定觀念似乎也在那一刻崩摧。

  楊澤撞破罡氣所鑄的金剛羅漢,撞出內部幾乎面容蒼白而眼神陰怒,但因為強行破功而身軀動憚不得的白露禪,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旋轉著射向遠處的地面,嘭!得震響聲中,塵煙散盡,楊澤站立,躺倒在地的白衣青年,自然就是白露禪。

  那尊金剛羅漢失去了白露禪的精血真氣作為內核,再如何強韌的罡身於此刻都立即凝固,形成宛如蟬翼一般的透明薄膜,被風一吹極脆,立即化成無數碎片坍塌。

  白露禪眼看著自己不靜禪功所凝化的金剛羅漢隨風而逝,也不愧是地玄中階的修行者,一咬牙,破功帶來的身體制約立即被他強橫衝破,抬起手來,對著楊澤的方向,彈出一道凌厲至極的罡風。

  楊澤幾乎在他抬手之間就腦袋朝旁偏斜,肩頭的衣物卻突然激烈的動起來,然後一股激嘯聲掠空而至,如同銳器橫空,他肩頭的衣物頓時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飛濺而出!同樣帶起的是看席的一陣驚呼。

  看到這一指凝聚最後氣力的罡風居然偏離,白露禪眼睛裡浮現出巨大的悔恨和不甘,這最後的一擊不光凝聚著他的恨意,還代表著以他的地位實力,被楊澤後來居上擊倒絕對不甘那絲垂死掙扎的尊嚴。

        楊澤上前拿住他的手腕,倒提起來一個掄轉,狠力將白露禪甩飛出去,白露禪沙包一樣斜飛,然後撞上了邊緣結實的金剛石柱,在石柱上頓了一下,才慢慢滑下。

  這樣寂靜了好半晌,代表這場會武結束的鐘鼎鳴響聲才傳來。看席此時才迸發出震天價的喝彩。

  很多不相信楊三水就這麼一匹黑馬一騎絕塵擊敗恆木玄擊敗白露禪,但也確確實實在這現實之下呆住。

        濾洲境那些原本打算守望楊三水慘敗的男男女女,頓時被周圍的轟然聲所淹沒,人們狂熱的看著又一個青墟大會中七大境新星級的年輕修行者誕生。

  濾洲看席上白紗幔中原本和楊澤涇渭分明是堅決對立敵人的女眷們,眼神都在那一刻痴痴的凝聚,如果說楊澤遊走和金剛羅漢的對敵還不足以讓她們有所改觀,那麼楊澤以雷霆之威撞碎白露禪罡身戰衣,將七大境聲名數一數二的白露禪從罡氣戰甲中逮出來,最後對白露禪那一掄,白露禪砸在金剛石柱之上的時候,一種無形的衝擊力就已經狠狠怦然撼中她們的心臟。

  無數對妙目落在此刻有且僅有一人站立的會場。

        又頓時明白自己的立場在何處,趕忙匆匆收回,這才想起來身旁還有一位境主,所以試探性的朝辛小旭望去。

        生怕任何一絲不慎,都會在古靈精怪的辛小旭面前露出些端倪。

  感受到眾人注視之下的辛小旭收回灼灼目光的時候略顯忙亂,俏臉突然有些暈紅,尷尬的咳了一聲,兀自鎮定,眼觀俏鼻,鼻觀玲心,對眾人道,“這個結果實在太荒唐了!”

  眾女眷在她神態面前,紛紛微低下頭去,眼眸子裡滿是彷彿了解到某種真相的震驚。

  靈山境的看席之上,高挽髮髻的江凌心微微一笑,手撫桌面,修長的身體盈盈而立,朝亭台口而去,只是在離去之時,側轉過頭來,看了身後還對這個結果木然於原處的江凌心一眼,淡淡道,“看吧我說過,好像我的眼光,比你這塊硬石頭要好一些噢。” 
tata123 發表於 2012-3-3 09:27
第七十五章爭辯



  “好像我的眼光,要比你這塊硬石頭要更好一些。”江凌心的話語帶著她慣有的高位姿態,微笑著說道。

         放在凌秋燕眼睛裡,不免在這樣四周熱烈至極的環境中,心生一種莫名的輕燥。她和江凌心自小就是閨蜜,但無可避免旁人任何時候都會將她們放在一起比較。

         小時候能爭個文靜柔質,大了便名列“地海四女”但無論怎樣,江凌心都隱隱是為四人中最出類拔萃的一人。對此凌秋燕隱有介懷,在那些七境長老對江凌心的讚不絕口中,在地海青年對江凌心的推崇仰慕之中,在那些若隱若無總是將江凌心稱為四女之首的議論中,她總有那麼一絲不『其下的念頭在』更月替的歲月裡陳淤 ​​堆積。這無關妒忌,也不影響彼此間的友情,但這種彆扭就在那裡,一直在那裡,的的確確存在著。

  看到江凌心的這一絲慣有的優越。凌秩燕突得脫。而出,“就算我是塊胞氣很倔強的石頭,就算你的確偶然猜對了這場結局“但你仍然不要忘記了,就在會場上面勝出的楊三水,他說到底,仍然是我們雲庭境的人,而非你們靈山的人。

  我聽說在水陸茶會之時,你曾親自見過他,但就算你眼光在如何好,仍然一個事實不容否定,那就是他至今為止還是我云庭的人,說到底,仍然只有我云庭境,才能讓很多人見到發展的前景,從而自發的留下來。”

  江凌心微微一愣,從凌秋燕的口中,似乎聽到了一絲挑釁躁動的味道。一絲隱晦的謔意:你猜得很準,但不要忘記了你所篤定的獲勝者,仍然是我云庭境的人。所以作為雲庭境的郡主我仍然在這方面能壓住你一頭。

  江凌心能有至今的地位,也並不代表她就是一個弱質女子,實際上除了她本人也是地玄境修行者之外,她本身也有強硬的一面,只是人們太過注重她的外貌氣質,從而一定程度上忽略了這些。更何況江凌心發現,面前這個身為自己從小到大閨蜜的女人,從她此刻略帶挑燥的語氣裡,似乎也忘記了這個重要因素。

  所以她右手輕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青絲,輕蔑一笑“如果我的消息沒有錯好像在這之前,因為拒絕李求承的宴請邀約,凌秋燕你才高調宣告過,楊澤就算是參加青墟大會,他也不能完全代表你雲庭一境,也就是說,他的客卿身份你至今為止都還未能承認!你現在把他當做劍來跟我爭辯,不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凌秋燕鎮定一笑道,“楊三水說到底仍然是無根雲遊者出身,所以我對他的人品心相在沒有時間驗證之前都並沒有完全認同。但說到底他仍然是家弟凌岳所推舉,父親所冊封,牟以我個人的看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的確是為雲庭而戰,並且也戰勝了白露禪,這就足夠了。至於我個人對他的看法仍然沒有改變,而他代表我云庭一境,參加青墟大會直如最後決試也已成為定局,這本就是毫不衝突的兩種情況。只是我現在倒很為你而擔心,不要忘記,下一場比試,他或許面對的就是你靈山五年來最傑出的修行者陳玄奇。”

  無形的火龘藥味在兩女間蔓延,江凌心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真的很無恥。”

  “以水陸茶會之虛,行為你靈山境籠絡人心之實。到底我們之間誰更無恥?”兩對明眸毫無菸火氣的對峙,但似乎那空氣之間都是無形的刀兵扎心刺肺。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爭吵有的時候甚至沒有任何激烈的場面,但是那唇瓣每吐出一個字,都彷彿帶著刀削斧砍的威力。

  江凌心輕輕挑眉,她的黝黑瞳子因為一絲慍怒顯得越加明媚深邃,“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辦法讓楊三水放棄你們雲庭境,改投我靈山麼?”江凌心以隱居地海四女之首的身份成為七大境人人欽慕的對象,七大境有數不清的青年會為了獲得她的青睞而前仆後繼,所以凌秋燕的輕視,無形中讓江凌心有一種難明的恚怒。

  凌秋燕微微一笑道,“現實就在眼前,靈山境主之女的青睞,這次可並沒有以往那般湊效。比起凌岳的友誼來說,似乎楊三水更會選擇的是後者。”

  “是麼廠江凌心回應挑釁的微微一笑,“我們可以……走著瞧。”說完她和隨行侍女頭也不回揭帳而去。

  凌秋燕儘管和江凌心鬥嘴時很硬氣,然而看著江凌心的背影,也不免暗暗 ​​悔惱起來,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和江凌心已經較起勁來,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個她一直很有成見的楊三水,反倒無形中成為了她們較勁的對象。楊三水如今戰敗白露掉,已經成為決戰席的焦點,和以往再不可同日而語,如今就算是她再如何對他不滿,也不得不考慮成為這一屆青墟大會最後決戰之人的楊三水在雲庭一境的影響力。長老們會有很大一部分,都會在此全力支持起他來。

  想到當日里楊三水對自己那番決然的說話,那番妄自猜度自己對李求承情螓的傲慢,凌秋燕就輕輕攥緊了拳頭,不明白為什麼江凌心事前會對他的評價那麼高,他明明也就是一個無根雲遊者的出身而已。而偏偏事實又佐證了江凌心的眼光看法,像是揪住了讓人無法反駁反駁也無力的現實,讓凌秋燕為之懊惱。再想到這裡,凌秋燕就咬了咬嘴唇,喃喃自語,“你最好能保證明天的決戰之上,還能勝出奪得魁首!那麼我就算向你道歉收回之前的識也沒有任何問題。”

  青墟大會五年一屆,將決定未來五年七大境之間的格局,而五年時間,要培養出一位能夠在七脈演武擊敗其他六大境的修行者,又談何容易。所以事後就算要留下楊三水在雲庭境中,凌秋燕就算是破天荒委身出面軟言細語拉攏,也算是有說服自己的立場。重要的是,有江凌心的存在,給了她一種莫名的緊迫感。

  決戰來臨的前夕,七脈演武達到了所有人所期盼最高潮即將到來的日子。也到了即將塵埃落定的時刻。敗退的其他五個大境,也收拾了心情,靜靜的等待最後決戰的到來。

  陳玄奇戰勝了熊鳴,楊三水戰勝了白露禪。兩人都成為了地海世界如今最炙手可熱的兩名年輕修行者,無數人都在這個晴朗而難以入眠的夜晚猜測他們未來的命運是何等一番令人羨慕的瑰麗圖景。

  此時七大境那些無數青年口中的焦點人物陳玄奇,正接受完靈山境諸多長老的訓誨和鼓勵,纏繞著一身光環,背負著靈山境大振聲威,代表靈山境年輕修行者崛起於青墟大會的願望,背著自己那柄古樸的長劍,在一眾護衛的隨行護送之下,返回自己的營帳。

  獨自進入自己的營帳,陳玄奇就將收拾起今天的心情,將剛才那些靈山境族中最有地位長老們的讚美拋之腦後,調息回复今日大戰商丘境熊鳴的耗損,以達到最巔峰 ​​的狀態,面對明日的決戰。

  但是進入營帳之時,陳玄奇就為眼前坐席之上坐著的兩名散發著強大氣勢的男子目光一凜,對方的氣勢形成一種帶著吸拽力的氣場,顯出本身冠絕的實力。但陳玄奇在氣機碰撞之下,並沒有反手拔劍,只是平靜的面對眼前的兩人。

  聶封北灑然一笑,“玄奇和熊鳴一戰而臉,恭喜玄奇,如今已經成為七大境年責一代登頂的修者。魁首只是探囊取物。”

  陳玄奇語氣平靜,目光更為精爍的放在聶封北身旁的那個年輕而氣質卓越的李求承身上,“還有一位楊三水,沒有戰勝他,不敢一日言勝。”

  “楊三水何以言懼,不過是運氣好些不識抬舉之輩而已。”聶封北常年在地海地下世界打交道,楊澤敢公然拂李求承,也就是忤神道齋臉面之事,無疑觸碰了他的逆鱗。此番舉動,令神道齋威望朝哪裡擱。

  “戰敗……恆木玄,又大敗白露禪的不靜禪功,這樣的人,難道僅僅只是運氣好?”陳玄奇言語鎮定道,“少齋主若有差遣,請明言,玄奇力所能及,必全力以赴。”

  聶封北臉色晦暗,“我們要你明日一戰,不必留手,全力斬殺楊三水。”

  陳玄奇面無表情點頭,“這個要求不難達到,只是我希望少齋主給我一個理由。”

  一直好整以暇打量他的李求承終於悠閒開口,“神道齋只想在未來五年內,支持一個青墟大會優勝的修者,而不是要另外一方不受制約不尊我神道齋的人平地做大。這就是理由。”

  聶封北眼珠子厲色一現,“楊三水公然表現出對我神道齋的輕視傲慢,我神道齋要在地海立威,不可毫無威望,他視我神道齋威望如無物,那便需要行出相應的代價。”

  李求承淡淡道,“除去楊三水,你將獲得神道齋在地海不遺餘力的支持。成為我神道齋的代言人,掌握地海的話語權將只是時間的問題同時我還可以保證,你所欽慕的境主之女江凌心,遲早會成為你的人。”

  直至此刻,陳玄奇那對原本一直毫無波動的眼睛,才現出一絲強烈的渴求佔有之色。 
tata123 發表於 2012-3-4 05:01
第七十六章星空之下




  火盆內的薪火將整個營帳映照得溫燥通明,門簾被突然揭開,凌岳滿面紅光探入帳來,已經迫不及待的在楊澤身旁坐下道:“被萬人矚目,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楊澤失笑道:“最大的感覺就是沒有感覺,想到明天要對付的是最有資格爭奪魁首的陳玄奇,很有可能今天的一切榮耀,都將在明天破滅,你覺得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凌岳立即有些從虛幻的雲端跌向谷底的現實:“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在我最高興的時候給我以打擊。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陳玄奇身負《道心劍典》,乃是地海近五年來最傑出的劍手,要戰勝他的確不容易,呵,但我仍然對你有信心吧,要知道恆木玄和白露禪,你都能創造奇蹟。我寧願相信這種奇蹟仍然存在,只要明日一勝,我們的聲望將前所未有...”

  說著凌岳指向營帳的風窗之外,那裡透進來的是脈山上蜿蜒的萬帳燈火,一片通明喧沸:“現在的你已經今非昔比,相信今晚上那些各大境的人,會有很多人想方設法如何打壓你的聲望,也有人想方設法的要將你捧到高位上去,今天我見雲庭的那些長老們,平時這些眼高於頂的老傢伙,如今都已經在為這場青墟大會爭論不休,亂糟糟一片,你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只怕這之後還要吵上一段時間!”

  興奮之意伴隨著山風,吹拂著一整個雲庭大境的宿營地,吹拂進楊澤凌岳所在的營帳之中。

        護衛營帳的雲庭虎衛,一個個比以往更加的精煉結實。

        雲庭虎衛分部眾之首的萬軍,手握刀柄,巡視眾多直屬護衛的武者:  “我云庭如今已經走到這一天了,從現在開始,每一時刻都要提高警惕,我雲庭楊三水挺進決戰,難免不會受其他各境嫉妒,今天晚上,無論誰要進入我們的防線,定要讓他們來得去不得!”話語一落,立即傳來眾人震耳發聵的高呼!

  而外圍張望雲庭宿營地的人們,看到的只是那些氣勢逼人的護衛因士氣之高漲而肅殺的表情,令人即便相隔甚遠,也不敢等閒靠近。雲庭境內的長老營地區域之中,無數身著金線袍的長者端著奶酒,或是在篝火邊上捧著熱茶,噪雜的議論 ​​和激烈的辯辭從他們嘴裡吐出,一些人甚至激動得語無倫次。

  地海人雖然都是從靈獸山脈和自然抗爭生存下來,但除去生存之外,地海人將驕傲和尊嚴視之極重,所以會有無數人為了在這里揚名立萬,出人投地爭得你死我活。

         外界那些安穩一輩子古井不波的生活顯然不適合地海,這裡的人從小學到的就是抗爭,從抗爭中獲取自己所需要的事物,獲取令別人言聽計從低眉順目的地位和榮耀。

        而來自青帝遺留之青墟大會,乃至地海最高的榮耀。

  不少長者抹了抹久不曾酸澀濕潤的眼眶,雲庭境能再度有登頂青墟大會決戰這一刻,他們這麼十多年來,等得太久了!

        有些人從少年等到了中年,還有的人從中年步入了老年,原想自己再無可能重新見證雲庭的輝煌一刻,沒想到這一刻來的這麼快,還來不及享受這種如年輕時代熱血激昂不顧一切為萬眾矚目的榮耀戰鬥的場面。

        從前放馬馳騁,年少輕狂的日子,彷彿時光倒轉般到來。

  熱血和激情在絕對的榮耀之下開始綻放出比星辰還要奪目耀眼的光輝。

  營帳之內,凌岳突然一頓,扭頭對楊澤問道:“無論如何,這場青墟大會之後,要不然乾脆我們去貴霜陸洲歷練吧,我自小在靜雲殿的書典室中看到,外部的世界是我們難以想像之大,那裡有可以驅物的機關術,有飛翔的戰船,有數之不盡聞所未聞的靈寶,有比地海七境最頂尖靈紋師所能製作出來還要厲害的符文。正好我的外部歷練也要開始了,一起出去,我們總會闖出一番天地的。”

  楊澤微微一怔,然後促狹道,“那麼江凌心呢? ”

  凌岳撇撇嘴:“說實話,她現在根本就看不上我,在她身邊的人已經足夠優秀,相比起來,或許她還要更為欣賞你一些。七境子女無法參加青墟大會,但我們仍有出路外出歷練,很多人對此諱莫忌深,甚至用各種方法來逃避離開地海。對他們來說,外部的世界就是洪水猛獸,儘管我們地海在外界被譽為蠻荒之地,但是對他們而言,外面的世界才不適合生存,只有地海才是他們如魚得水的故鄉。但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有時候覺得,這個地方並不適合我,我想要去外部看看,那些世界是什麼樣子,男人自當在外闖出一片基業,興許有一天我可以挾風帶雨榮耀歸來,再見到江凌心,如果她依舊單身,那麼我那個時候可能會有資格追求她。而如果她拖家帶口身邊牽一大胖小子,那麼興許我會祝她一世安康幸福...”

  楊澤突然有些感觸,終於明白為什麼有時候自己和凌岳臭味相投。      

        想了想,他掏出身上的納寶囊,這幅寶貝從他手中出現的時候,就連見多識廣的凌岳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可是納寶囊,好東西啊!哪裡來的?跟你這小子在一起實在對心臟無益,每一次都讓我吃上一驚。”

  楊澤也不廢話,將納寶囊中的一些書簡拿出來,遞給凌岳。

       “你父親追問過我所會的上古奇功,其實這些並不是所謂的奇功,只是一些外界才有的功法。這些書簡記錄了目前為止我所會的所有功法,由簡入難,我重新編纂過一番,同時盡可能的以我的理解改善了其中一些偏頗冗繁之處,令其具備更大的威力,更容易理解。這裡包含了長久修煉,能夠改善體質,甚至改善資質的《引氣術》,能在千鈞一發時刻保命的《雲體術》和《盾體》,現在我將這些都交給你,沒有人是天資障礙,更何況你資材超卓,只要你肯悉心專研,相信突破目前的修行抵境,早日踏入地玄境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對一個修行者而言,能夠邁上一個大境界,那是怎樣的一種誘惑。

        而在此之前,從沒有一個人如此這般鼓勵過凌岳,同時預感到了什麼,讓他鼻頭突然微酸。

        盯著楊澤,凌岳皺眉道:“你說這些都是外界的功法,難道你跟我父親所說家傳...是假的?”

  面對楊澤的沉默,凌岳也突如其來的沉默下去,然後半晌之後,他突然開口:“...你到底是誰?”

  “還記得神道齋在地海世界發布的追緝令嗎?還記得李求承此來地海,掘地三尺要找到的人嗎?很不幸,我好像就是那個人。”

  凌岳一張臉突然變得震駭莫名,目瞪口呆的望著楊澤:“你就是那個大曄國逃亡,鹿島國舉國通緝的世子!?”

  “所以這就是我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神道齋突襲紅樓船,雷東來擊斃俞小小,囚禁半藏大師,還舉國通緝他楊澤,將他如狗一般追攆,更令人恨碎牙的是這一切前面早鋪滿了無邊黑暗,無論如何掙扎,他楊澤都似乎難有出頭之日。

  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讓凌岳震驚到如遭雷擊,他更沒有一時大腦停滯運行,反倒是以極快的速度,將這段日子所有的一切和疑惑的地方飛速的聯繫起來,從而暢通無誤,明白到楊澤目前一切的苦衷無奈之處,這讓他滿面驚容的低下聲去:“你實在是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神道齋布下天羅地網,一旦你暴露,只怕出不了地海了!”

  看到凌岳無法掩飾臉上發自內心的擔憂驚懼,楊澤心底掠過一絲溫暖和寬慰,在地海的這段日子,在紀靈兒和軒轅晴朗沒有到來看不到曙光的這段日子,身邊這個和自己多少有些同病相憐的凌大少,給過他無數次這種溫暖。

        私自將特供的靈藥給予他滋補的時候,在他生死未卜全力奔走找尋他的時候,在所有人都對他楊澤冷眼相待卻只有他堅信不疑他天賦異禀的時候。

        這些總是讓楊澤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些人和你一起出生入死歷經烽火硝煙的。

  只是到此為止了,前面的路途危險而不可預知。需要他自己走。

  就在此時,營帳之外,突然傳來朗聲禀告:“靈山境郡主江凌心,求見楊三水。”

  凌岳和楊澤面面相覷,相信江凌心此行,定是抱著不怕驚世駭俗的念頭過來的。

        如今七境之中只剩兩境面臨明日的七脈演武決戰。

        靈山境和雲庭境正是眾人所矚風口浪尖。

        靈山境和雲庭境雙方可謂極為敏感。

        雙方大境的宿營區域邊境,還因為明日決戰誰能奪魁而歸引發諸多摩擦衝突。

  靈山境郡主的江凌心此時來見楊三水,恐怕她來到楊三水營帳之外的時候,已經傳遍了整個雲庭大境。相信此刻靈山那邊也絕不安分。

  若是以往凌岳聽到江凌心到來,定然掃榻相迎,恨不得立即出外迎接。但此刻初聞楊澤真正身份,此時已經完全心如亂麻。

        楊澤選擇此時告訴凌岳,是怕以後再無告訴凌岳的機會,而他應該有權知道真相。      

       但此時江凌心到來,說不定還將打亂一些佈局,是以無論江凌心到來目的是什麼,楊澤並不想此刻凌岳一同在場的時候,和江凌心見面。

  不待楊澤出言,凌岳就先一步對帳外道:“請回報江郡主,明日一戰至關重要,楊三水正在調息靜養,難以分心。”

  話音剛落下,帳外不遠處,就傳來一個清甜的聲音:“既然楊兄正在靜養,那為什麼連凌岳你這個少主,也在此一併打擾呢?”

  營帳外地勢下斜坡之處,一席輕衫的江凌心和隨同眾人盈盈而立,就連周圍的雲庭虎衛,都感覺到任何男人在這個女人面前,都很難拒絕她的一切要求。

  楊澤看到凌岳頓時青白了臉的尷尬模樣,立時想到一個可能,臉色微變,連忙道:“今天天色已晚,加上明天還有一場大戰。再說營帳裡只有我和凌岳兩個大男人,如果江郡主一個女孩子家進來,多少有些不方便。如果有其他的事,明日青墟大會之後,再說吧。”

  瑟瑟夜風之下,讓地海仙女之稱的江凌心佇立帳外而迎進門去。

       這一幕不知道會讓七大境多少青年口誅筆伐,罵也給楊澤罵死。

       而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在無數男子眼里高高在上的江凌心居然委身登門造訪,也被拒之門外,從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的角度來說,恐怕都會直接將放棄這等大好機會的楊澤給踩死吧。

  江凌心長長的睫毛輕輕的跳了跳,臉上並沒有絲毫慍色,也沒有怨懟責怪,反而是讓所有男人羨慕嫉妒恨的一副蘭心蕙質的模樣,輕輕俯身點頭道: “如此也好。是凌心莽撞了。那就等明日之後,凌心再來造訪。雖然楊兄明日對手是我靈山境人,但我依然期望著,楊三水能奪得魁首時刻的到來。那樣的話,以朋友的角度,凌心也會為你高興喝彩的...”

  周圍人立即感覺從頭到腳都有些酥了,這多好的女孩啊!

  江凌心正欲離開的當兒,彷彿想起一件事,微微笑道,“其實今日來此,只是想以我個人的角度,為你留一句話。無論是十年,還是五十年,亦或者一百年...”

       江凌心罕見露出少女般的嬌羞:“這句話永久有效: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楊兄如果呆的不習慣了,江凌心的靈山,會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只是這一番話,就足夠讓聽到的不少男子有想要流鼻血的衝動。

        就連此時的雲庭虎衛,都不約而同朝營帳那方望去,彷彿在看著未來一個吃軟飯之王的誕生。

  直到江凌心杳然而去,她清甜的聲音留下的話語彷彿還餘音繞樑不去。

  只是在營帳中的楊澤,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江凌心感覺自己動憚不得,在她返回靈山營地的丘陵之上,面前那三道身體裹在斗篷裡的人影,靜靜佇立。

        卻讓她通身都有一種被看透冰冷刺骨的感覺。

        特別是三人中為首那位斗篷中人的目光,讓她背心細密得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一陣陣的寒意不斷湧上湧現。

        在地海世界,能夠給江凌心帶來這種感覺的人,極為罕見,而她很清楚的明白眼前三人絕不是她認為可以帶給她巨大威脅的人中任何一位。

        斗篷中三人的神秘且強大,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更是讓人有一種膽寒的感觸。

  “你們是誰?知不知道所攔何人?”被對方無形的威壓所催逼,江凌心這邊的一位修為極高的護衛,頂著那種壓迫力開口喝道。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所以這番話就像是拍向無盡大海的石塊一樣杳然無踪,光憑氣勢,對方都能將眾人壓制住。

  三人終於面對面走來,江凌心身邊眾人紛紛拔劍,但隨即便如同握著巨大重物一樣,長劍紛紛墜地,身體動憚不得。

  江凌心滿頭的汗珠,還在苦苦支撐,微微仰首,以她的驕傲,就算對方實力數倍於自己,也絕不可能在此刻低頭。

  為首的人緩緩朝她走來,但出奇的是斗篷之中傳來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這個世界上很多事物,絕不會永不改變。特別是人與人利益所維持的關係。所以不要動輒輕易承諾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以後的東西,那樣會顯得很不真誠...特別是在你需要籠絡什麼人的時候。”

  “你到底是什麼人...?”江凌心覺得在對方的面前,自己的心跳很快,都快跳出飽滿的胸脯。

  斗篷抬起,星空之下,現出的是一張下頜微尖絕美的容顏。

        這種美麗,甚至讓一直很有自信的江凌心都為之驚艷怦然,很難相信世間不會有男子不為這張面容心動,但她卻如此拒人千里的冰冷。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女子微笑起來,柔唇綴著星光。

        “重要的是,同樣的話,我不希望聽到你再對他說第二次。”

  他是誰,他到底是誰?江凌心如麻的心緒不定,然而似乎想到了答案,隨即怔住。

  當眼前女子面對面來到面前,江凌心幾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同時對今天和凌秋燕鬥氣,莽撞至此悔青了心臟。

        她心裡面很怕,很慌,第一次感覺到面對那種難以匹敵的力量,自身渺小無力的感覺。

        特別是面對這樣的人,自己興許一句話,一個舉動,就將對方得罪,從而面臨不可想像的後果。

  就在江凌心閉上眼睛,嘴唇咬出血決然的一刻,壓力頓消,她再睜開眼睛,發現三人已經和她錯身而過,旋即遠去。

        身邊的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省人事。

  江凌心終於承受不住那股壓力,雙腳一軟,神情憔悴得癱軟在地。

        心中只有一個被驚艷和震撼之後的疑問,這個女子,她究竟是誰?

  ......

  三人裹挾在斗篷之下行走,軒轅鱈天終於忍不住,狐疑至極的開口朝紀靈兒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三人停住,一並移動的星辰停住,長袍翻舞,軒轅晴朗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避開這樣尷尬的討論,還有避免接近某種未知領域真相後可能面臨的殺人滅口。

  紀靈兒掀開頭罩,露出一對鎮定自若的黝黑眸子,但似乎有一絲那麼不易察覺的異樣神情閃過去了,她微微蹙眉,像是摒棄一個最荒唐的問題:“他很笨,但有時候卻自認為自己很聰明...所以有時候並不清楚周圍人的動機。我只是不想他被利用而已。重要的是,我們要帶他離開地海,我可不想在關鍵時刻,因為一些不確定的變數,從而改變了我們的計劃。”

  軒轅鱈天一對伶動的眼瞳盯著她,紀靈兒也知道她一直巧笑盼兮的看著自己問:“有什麼問題?”

  端詳了她半晌,軒轅鱈天才搖搖頭道:“沒有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今天的你很反常...比如,你的行事,比平時多了一些。還有紀姐姐你今天說的話,好像比平時也更多了一些。”

  紀靈兒的臉上掠過一絲微僅可查的暈紅,側開頭去,凌風眺望遠方,乾淨回應道:“那隻是你的錯覺。”
tata123 發表於 2012-3-5 22:40
第七十七章決戰,展開




  當喧囂散盡在幽夜中過去之後,破曉的晨曦又從天地間降臨。

  地海世界似乎重新從沉眠裡喚醒。青墟大會決戰的拉開,也讓地海成為外間的焦點,這些年來,作為外間資源的交易中樞,地海的一舉一動,都被外間強烈關注著,在貴霜陸洲威唐高紋兩大帝國高層的達官顯貴之間,也逐漸形成一股推崇地海文明的風氣,人們依舊好奇且神往那個依靠七大境主統治資源豐沃之地,甚至有傳聞地海人中存在著許多能將晶核技術發揚光大的諸多靈紋師,工物師,符醫師。

  修行是第一生產和戰鬥力。

        各大帝國歷來重視修行,世間也有一些著名的修行大會。而地海世界的青墟大會也是其中之一,在貴霜陸洲修行威會排行第二十位。

        雖然只是前二十之列,但是對於那些遙遠大陸上面的人來說,地海世界仍然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神秘和玄奇,他們嚮往那些天上飛行地上嘯傲的靈獸,盼望著有一頭能成為自己的坐騎。

        嚮往那些起死回生靈藥的藥引,貴族們爭相收藏黑市從地海流傳過來的寶石靈物,熱捧地海少見人工雕琢的美物。

        近期也因為地海世界青墟威會的進行,而成為人們圍繞的話題。

     貴霜威唐帝國到來的使臣湯必時就是地海的推崇者,在帝國外交鴻臚寺做這麼多年卿官以來,遊歷過諸多國度,但對地海世界帶給他的瑰奇神秘一直難以忘懷。

        在帝國威京城中,王公上卿間的聚會之上,只要談及地海,一向木訥的湯必時都能一改往前性子滔滔不絕源源不斷的說一番地海文明的博大浩瀚,往往都能艷惊全場引得不少人刮目相看。

        作為能位列貴霜陸洲公認前二十之列的地海世界青墟大會無論是威唐帝國,還是高紋帝國,這兩大依靠地海資源的帝國自然會派遣使者前往觀禮冊封,湯必時這次是毛遂自薦,親自率團至此,而隨行團隊之中,就有不少來自威唐帝國王公世家的人,都是欽慕地海跟來之輩。

        這些人要求隨行,就是湯必時不願意,也不能反抗背後擰在一起的能量。

  而正對面的則是高紋帝國有名的鐵腕外使跋風月作為陸洲東部大陸兩大最強大帝國的外交使臣雙方的碰撞衝突一點也不比兩大帝國的碰撞少到哪裡去,今天也一樣的互不對行。

        跋風月所率領的參觀團依舊是高紋國的王臣貴賓團體,雙方涇渭分明的分別坐在靈山境和雲庭境的看席之上。互相之間成群結隊的彼此鄙視。

  相比較最後挺進決戰的兩大境,其他商丘,南坪,濾洲,大河,方壺五個落敗大境則顯得灰溜溜許多,所接待的也只是遠道而來的一些大陸的中小型王國使臣,面對坐在雲庭境的威唐帝國使臣和靈山境的高續帝國使臣,這可是兩大肥肉,但是落敗的他們根本無權插手是以一個個都有些眼睛通紅,卻又無可奈何。

  七大境青墟大會由來已久,獲勝的大境將獲得和大陸最強橫國家之間簽訂諸多公約的協議,在左右地海未來發展走向上面,擁有無可爭辯的話語權。

  這可不是盲目規定。青墟大會作為貴霜陸洲著名的威會之一,之所以被稱之為威會,那便是全民都認同的一種形式,獲得青墟大會魁首的大境,一定程度上也是立威服眾的代名詞。

        地海固然有許多外來雲遊者,但是更多的還是本土紮根數百年左右著地海資源的世代地海人,再者因為地海世界特殊的凝聚力與生存法則,外來的雲遊者很容易接受並遵守這樣的規則。

        所以贏得青墟大會,基本上就能贏得桀騖不馴地海人從心底的認同,從而執掌地海之話語權,並不是一句玩笑話而已。

  各大國的使臣在近些天陸陸續續抵達趕到,作為中等國度的使臣,大曄國的遠東使節也在道賀其列,只是因為大曄正值和鹿島國戰爭,國庫緊張,今趟前來的使節,還附帶著任務,要和方壺境洽談所提供的戰略資源推遲交仿錢資的時間。

  因為有求於人,又加上大曄和神道齋在地海的影響力相比起來,實在有些望塵莫及,而今趟神道齋的代表李求承還是青墟大會貴賓。

        方壺境就算再要做大曄國的生意,也不得不考慮和神道齋的關係,是以大曄國的使節多少有些遭受冷落,位於方壺境的嘉賓席後排,其間並沒有任何一方主動和他們接近打招呼,在場眾人都明白現在的大曄在和鹿島國打仗 ​​,都對其避而遠之,誰都不可能沾染這趟渾水。

  透過那些熙攘的人眾,看到貴賓席上娓娓而談,器宇軒昂的李求承。

        大曄眾使節想到遠東正遭受磨難的家園,想到眼前的李求承在來地海之前還斬殺了兩名極為優秀的將領,而這兩名優秀將領其中之一,還是在場使節之首奔赴前線的兒子,就越加有種快要溢滿於胸的憤懣恨意。

         想到使節團的任務,以及來此之前大曄的重托,那位鬢髮斑白瘦削矍鑠的中年團長即便滿眼都是充血的紅絲,也強行壓制了心中的悲痛和仇恨,不得不低頭求全。

  遠方的國家正遭遇戰爭和入侵,自己這方卻還要在這裡面對仇人飲酒作樂強顏歡笑。

        這絕不可能是大曄使節的作風,所以他們仇視目光所散發出來的氣場,一度讓旁人疏遠冷淡,和旁邊那些富國熱鬧歡談的使臣團相比,大曄使節的人氣極為慘淡。時而還要收穫旁人一些冷瞥覷笑的態度。

  在這種場合,外界對你的態度,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對一國的尊敬程度。

        眾人現在所記得時而拿出來調笑的,不過是鹿島國對大曄的奇襲海戰,還有那位被神道齋追殺,惹了大麻煩的世子。

  “千年之前,地海青帝問世,先後蕩平地海七地,斬滅統治地海的七大魔怪,從而開闢出地海文明的輝煌。據說那七大魔怪被斬滅之地,分別就是今日的靈山,雲庭,方壺,商丘,大河,濾洲,南坪七大境中心城市。後來人們為了紀念這位創建不世奇功的帝王,分別開闢出了七大境,那就是如今地海七境的雛形。不得不說,每一個輝煌的背後,都伴隨著一個傳奇。如今青帝已經成了歷史,而青墟大會卻流傳了下來,可見青帝之威,至今還播撒著這片土地。就是我威唐帝國的典籍記載之中,都有這位青帝的身影。日後境主,可要再多向我提供提供有關其資料,我好相互映證,回去後卸任歸田,能偶爾寫寫字,編撰成書。也算一件樂趣事。”湯必時捋鬚,對凌若海喃喃道,他對這千年前青帝這個人物,生出巨大而濃厚的興趣,這樣一個人,死後千年,餘威還如此流傳不滅,已經不亞於大陸上那些曾經出現的無數英雄,只是太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F蝴制約,有太多都遺憾收場,所以形成了貴霜陸洲上那些窮一輩子都述說不盡的輝煌與缺憾。

  “蒼帝之威,的確撼天動地。我地海七大境,無一刻不再享受其余澤播惠莫敢難芯……”凌若海微微一嘆,蒼帝即使青帝,至今為止,這地海之上,還佇立著一根巨型金剛石柱。
  
        那便是當年青帝親手所立,據說是地海世界的中心。

        如今那已經成為地海人的聖地,不亞於一根圖騰。

        如今七大境各大家族的紋章標識之上,都有這根圖騰的踪影,那也是一種無形中根植在人心中的信仰。

  凌若海和威唐帝國的使臣湯必時閒聊,卻絲毫沒有註意到,身旁的凌岳此時表情的異樣,那如同從一直以來的渾渾噩噩中甦醒過來,像是換了一個人的神態。

        因為擔憂於楊澤的命運,設身處地,像是從一個巨大的安樂窩中清醒過來,明白了很多人生的險惡事實確確實實存在著,是以凌岳也彷彿在一夜之間,成長了不少。

  而同樣的時刻,靈山境的方位,高紋帝國的使臣跋風月卻談笑風聲,我來之前,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很多人都提到一句歌訣。

       “蒼帝東去攝青龍,百轉輪迴踏歌行。傳持太古青木令千年之後證道來……”這蒼帝亦是你們地海人一度狂熱崇敬的青帝,這句歌訣,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句歌訣,每一屆青墟大會都在傳鼒此外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傳聞,實在已經是見怪不怪。使者第一次來到地海,想來還有許多新奇之物事,此間青墟大會一了,將有很多時間待海潮為你——呈現。”與之相反,靈山境境主江海潮眉宇陰沉,明顯心智並不在於和身旁帝國使臣閒聊,他旁邊的江凌心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往日地海四女之首的風采,似乎都暗淡許多。

        昨夜的事情,已經成為靈山境高度的機密。

       江海潮是一夜未睡,根據昨夜眾人所描述,對方實力之強,實在是地海罕見。

       可以說現在靈山境的長老層全部驚動,甚至一些避世的長老也被請動。

       這樣實力強橫的高手,如果想要對靈山境不利,對靈山境而言無異於一場巨大的危機。

  而唯有江凌心,裹懷心事之餘,目光最終落向會場中心與陳玄奇對峙而立的楊澤身上。

        她的雙目浮現出了層層的狐疑,她想到了第一次水陸茶會時楊三水闡述的那番聞所未聞的思想,想到了昨夜那個女子的話語,想到了前因後果種種許多,突然發現,眼前的楊三水,令她再也看不清楚起來。

        他的身上,彷彿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當地海鐘鼎鳴響的聲音傳遞之後,整個脈山的聲響都消減下去。

  李求承停止了和旁人的交談,雙目微瞇,凝視著會場之上的兩人。

  那些來自大陸諸國的使節,此時也變得規規整整,矚目著這場貴霜陸洲都聞名遐邇的大會的最終兩大高手對決。

  大曄國的使節也並不知道此時在會場中龘央的那位雲庭楊三水,就是當年在大曄耳熟能詳的蘄春候三世子楊澤。

        如今大曄紅樓船舫所停放的海道空蕩無邊,曾作出驚世駭俗舉動的楊三世子也已經魂歸海外,大曄的桃花依然鮮豔欲絕的威開,不周山修行學院的青年刻苦而努力,只是很多人事,已經隨風而逝。

  陳玄奇的古樸長劍“錚”然聲中出離了劍鞘。

        青墟大會的最後一場決戰,在這種看越的聲音之中,終於到來。
tata123 發表於 2012-3-7 21:54
第七十八章心計



  陳玄奇的《道心劍典》分為《下拙》,《中樸》,《上歸真》三部。可以位列地海奇功絕技之上。歷來是靈山境的鎮境獨門功法,現任境主的江海潮,就是此道之大成者。

  這套功法很老,但一般很老的東面能流傳至今,便一定是歷經錘煉的經典。曾經很多人依靠著這套功法名噪一時,所以人們也可以慣性理所當然的認為,又是到這套功法再為靈山境揚名立萬的時候了。

  這點從地海地下黑市賭箸的籌注就能衡量出來,楊三水最初的賭籌下注人數在所有青墟大會修行者之中,不說墊底,至少位列食物鏈底層。

        但是伴隨著恆木玄一戰,白露禪一戰之後,直線看漲,追隨他的人立即增多,最後達到隱隱壓過其餘眾多修行者歷史下注人數的地步。然而在賭籌榜上面,仍然和陳玄奇還有一段極大的距離。

        這段距離,很直觀形象的說明了目前兩人在地海所獲得的信心,比較起來誰更多一些。

  “劍名“星颯”,取意流星飛颯。此戰我必然不會留手,楊兄恐不能複現之前的奇蹟。”陳玄奇單手持劍平展,手覆住了長劍短細的柄部,食指和中指併攏輕點在柄外莖部的劍鍔處,有暗紋的長劍極薄,劍端輕振,迎風低鳴,彷彿長劍之中,儲存了一頭猛獸的靈魂,正待擺脫束縛,撕裂萬物。

  重要的是他此時背光而立,氣勢如怒江奔騰,席捲籠罩楊澤。若是不通修行的普通人,面對陳玄奇此時鋪下的神念威壓早已經識海破碎,輕則昏厥重則癲狂。

  他的這番話有居高臨下的態勢。喻意是既然自己不打算留手你又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被這句帶著刺的話刺到的楊澤微微皺眉,他可以忍受對手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但卻不能忍受對手的這種傲慢,那會有讓他迫不及待將對方揍扁的衝動。

  不過隨即醒悟過來,高手交鋒,心理氣勢的比拼乃是最重要一環,陳玄奇很可能是用這種話語間的機鋒,激得他心浮氣躁,從而露出最適合他出手的破綻。

  想到這裡,楊澤迎向他精厲的眼神微微一笑“我這個人歷來很討厭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恆木玄之前對我如此,我把他摞翻在了第一場的比試之上。白露禪也自認為自己很風流倜儻,所以我把他揍了個滿地找牙。你是想鼻青眼腫,還是滿臉開桃花?單點或者套餐都可以一併奉送。”

  陳玄奇目光陡然一凝,楊澤清楚的感覺到身周威壓的氣場突然波伏了一下,但隨即很快如常。

        陳玄奇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只適合做一名修行者。那恰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要知道這個世界,永遠有比修行還要復雜的事情,比如權謀心術世故人心。青墟大會遠比你想像的更要復雜,一旦錯過了一些東西,那你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你想說的是什麼?”兩人自剛才開始奐際上的交鋒就已經開始了,言語之間暗地交鋒,只要有一方落在下方,立即面臨的可能就是對方窮追猛打的攻勢。

  勝負的天平,從這一刻就開始衡量,朝著最後的方向而去。

  “神道齋是十大宗派之一,這種地位是靠殺伐得來,靠著無時無刻捍衛其威望而來,沒有人敢當著面捋他們的虎鬚。你最大的失誤,便是不應該倨傲到拒絕李求承的邀約。神道齋因此顏面受損,所以他們絕不希望見到你成功獲得青墟大會魁首。不通規則的人是最讓人不放心的。所以在此之前,神道齋李求承曾親自囑託過我……面對你的時候……格殺勿論!在一個環境中生存,便需要融合既定的規則,如魚之於水,只要不脫離一個範疇,便能在水中游曳自如,但只要被一場大浪淘汰上岸,就只能苟延殘喘。而很不幸……你已經被拋棄上岸了!”

  無論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希望自己在七脈演武中脫穎而出,那代表之前求之不得的資源,代表一個飛黃騰達的平台,否則便不會有人拼命削尖了腦袋要通過各種境內試煉,成為那萬人矚目的參試者之一。
        楊三水或許有些傲氣,但他畢竟經驗太少,以為拒絕了神道齋,便會顯得自己的出類拔萃,實則犯下了平生最為愚蠢的錯誤,有的錯誤可以有重新改過的機會,但有的錯誤,犯過一次,遭到的就是滅頂之災!
 
  陳玄奇很篤定自己這番話能對他造成的打擊,那絕對是向他宣告一場災難的來臨。

  果不其然,一番直指殘酷現實的話說畢。楊澤瞳孔驟然緊縮,顯然是這句話帶給他的震盪極大,氣勢驟轉極下,再不復先前圓融飽滿。一時心神失守,神情慌措!

  陳玄奇目露驚喜,身影化虹,來到楊澤的面前,長劍刺至!

  那一瞬間,楊澤目光裡的爍芒閃過,“哈哈”一笑,真氣送入靈脈之中,源源轉化為靈脈之力,單手掌沿揮出一道藏雪刀勁,“嗤嗤”激盪空氣,以無匹鋒銳撞向陳玄奇長劍,哪裡有剛才氣勢萎靡的樣子,“你上當啦!你楊爺爺什麼時候在乎過神道齋那野地方的看法!李求承又算老幾?”

  李求承算老幾?

  這句話在地海一些酒館食店雅間裡幾個人喝醉了關起門來說說可以。然而在這地海青墟大會的會場之上,不免就顯得霸氣側漏!

  而就在眼看著楊澤示敵以弱之際,突然氣勢暴起此長彼消,陳玄奇即將被靈脈刀勁鋒銳一擊擊破勝負立定的瞬間,那刺向藏雪刀勁的長劍,突然在沒有可能的瞬間劃了一道弧線!繞開刀勁鋒銳之處,施施然帶著一種妙至毫巔令人心膽俱寒的巧妙死亡線條,劃向楊澤脖頸!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臨時變招,咋一的解釋就是陳玄奇在這之前,就已經預判預設好了攻擊的方位!

  與此同時,陳玄奇目光中那深藏蛇一樣的狡厲,呈現於外,咧嘴一笑,“早知道你沒那麼容易中計!不過也到此為止了!給我,死!”

  陳玄奇的劍好快,快得幾乎讓楊澤來不及在驚駭之下反應,面對劃向他脖頸死亡陰影籠罩的鬼魅般長劍,楊澤真氣迅速凝結吞吐,頸項面前頓時爆發出小型的《盾體》。但是陳玄奇劍術太強,小型盾體觸之迸散,爆發出烈烈真氣激盪。一旦小型盾體被擊碎,楊澤立即在瞬息間再凝聚出來,阻擋陳玄奇那如駙骨之蛆的纖薄劍尖割喉的步伐。

  一連切碎了四五個小型盾體,楊澤才得以在劍尖橫弋而過之時倏退半步,劍尖擦著喉尖掠過。

  擊碎數個緊急凝聚而成的盾體氣罩。破!髓!破!巔!真氣激盪迸散的聲音接連爆發,因為真氣高速碰撞而使得周遭空氣升溫,形成一連串濺炸的煙氣,從陳玄奇長劍劃出的弧線上接二連三的迸散。

  楊澤後退,陳玄奇卻如影隨形,哈哈一笑,“嚐過了我道心劍典的《下拙》,如今楊兄再嚐嚐《中樸》這招如何!”他古樸長劍正握,直刺楊澤,真氣頓時排山倒海,四周真氣所激,楊澤四周的空氣頓時熾熱,宛如烈焰灼燒,陳玄奇長劍所指之下,將楊澤壓榨包裹!

  楊澤的頭髮邊緣立即焦卷,若不是護體真氣鼓盪,恐怕此時全身都會被這股無形的炎燎 ​​燒得體無完膚。至此才發現,眼前這個陳玄奇的心內城府,實在是隱藏極深。

        轉眼之間,他從優勢,便陷身於命在旦夕的險境。如今緊急,再用《炮拳》,《風捲決》這類低階功法並不能讓局勢好轉多少,他調集起真氣,凝聚壓縮,然後在前胸爆發。

        大盾體!

  一股淡青色氣牆猛然凝聚外放,立時吹開周圍炎風,迎向陳玄奇一劍。

  一波轟然聲中,真氣勃然爆發,兩道身影乍合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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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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