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娶個督軍做老婆 作者: 寂寞劍客 (已停更)

mk2257 2011-11-17 22:5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 26500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8
第91章 陝西新軍


    “嗨,嗨喲喲,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蒼勁而又粗獷的號子聲中,十幾個縴夫背著纖繩,排著整齊的隊列,正拖著河道中的兩條大船奮力前行,在這春寒料峭、滴水成冰的季節,這些縴夫卻光著腳,赤著上身,渾身上下僅穿一條犢鼻褲,任由河風裹著冰雪吹打全身,依舊泰然自若。

    兩艘大船在縴夫的拖拽下,溯著渭水緩緩西行,眼看就要進入寶雞縣時,從河邊的淺草灘裡忽然間飛也似地竄出六七條梭子船來,這六七條梭子船都已經鼓足風帆,每條梭子船的船頭都立著六七條蒙面大漢,個個手執明晃晃的關山刀。

    “水賊?鬧水賊了!”十幾個縴夫發一聲喊,頓時四散而逃。

    押船的伙計也慌了神,等到身穿襲皮馬褂頭頂瓜皮帽的老掌櫃從船艙裡鑽出來時,那六七條梭子船已經貼住大船,二十多條蒙面大漢已經亂紛紛地搶到了大船上,船上的六七個伙計被明晃晃的關山刀往脖子上一架,哪裡還敢動彈?

    “好漢,各位好漢。”老掌櫃壯起膽子,連連抱拳作揖,連連哀求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不要動手,千萬不要動手哪……”

    二十幾個蒙面漢子齊刷刷地分開,從後面走出一個高材格外魁梧的蒙面壯漢來,對那掌櫃的說道:“白老掌櫃莫慌,弟兄們並無惡意。”

    “呃……”老掌櫃吃聲道,“好漢認得老朽?”

    蒙面壯漢淡淡一哂,又道:“白老掌櫃,廢話少說,我們今天攔下白家老號的商船,既不圖財,也不害命,專只為船上捎帶的二十條快槍而來!”說此一頓,蒙面壯漢又回頭向身後肅立的二十多條漢子道,“弟兄們,動手!”

    二十多條蒙古漢子轟然應諾,當即分出六七個人搶進船艙,不由分說就搬開了碼放得整整齊齊的上百口裝滿茶磚的木板箱,最後終於船艙的最底層找到了兩捆以稻草包裹好的毛瑟快槍,正好二十條,還有兩箱子彈。

    看到藏在艙底的二十條快槍被人發現,白老掌櫃急得直欲掉淚,急道:“好漢,好漢手下留情,這批快槍可是咱們白家老號好不容易才買回來的,這可是花了大價錢的,各位好漢千萬手下留情哪,老朽情願奉送紋銀百兩,哦不,五百兩!”

    “銀子就免了。”領頭的蒙面漢子大手一揮,朗聲道,“這快槍,咱們就收下了。”

    說罷,蒙面漢子又回頭招呼那二十幾個蒙面漢子道:“弟兄們,謝白老掌櫃,走!”

    “謝白老掌櫃!”二十幾個蒙面漢子收起關山刀,衝老掌櫃齊齊抱拳,旋即又亂紛紛跳回到了梭子船上,船帆再起,只片刻功夫,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江面上,自然,那兩捆二十條快槍還有兩箱子彈,也被他們給擄走了。

    待水賊走遠了,有個伙計才小心翼翼地道:“掌櫃的,現在怎麼辦?”

    “唉,還能怎麼辦?”白老掌櫃長嘆一聲,道,“掉頭,掉頭回西安。”

    ####################

    陝西西安,西關大營盤。

    “咣當!”一聲脆響,一隻上好的青花瓷盞重重摔在地上,頓時碎裂成了無數小塊,茶盞裡的茶葉還有茶水頓時濺了一地,守在司令部大門外的衛兵急忙抄起快槍入內時,只見統領大人鐵青著臉,正衝對面的軍需官發火。

    “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看到衛兵入內,劉統領越發暴怒,“滾!”

    守大門的那兩個衛兵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趕緊縮起脖子退出了門外。

    劉鴻恩今天的確是氣壞了,他奶奶個熊,老子偷賣幾條快槍也有人搗亂?

    說起來,劉鴻恩這個陝西陸軍混成協(旅)的統領(旅長)當得也真夠窩囊的,不僅各級軍官基本不聽他的,就是他的頂頭上司西安將軍文端,也是事事倚重從日本留洋歸來的張鳳翽,基本上,劉鴻恩就是個傀儡。

    一開始,劉鴻恩也想過要奪回兵權,可他很快就發現,他真不是張鳳翽對手。

    到後來,劉鴻恩也想開了,既然能力手腕都不及張鳳翽,那就憑著混成協統領的身份暗中倒賣幾條快槍,悶聲發財吧,等將來張鳳翽把他一腳踢開時,也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至少能落點油水不是?

    可是現在,劉鴻恩卻發現連這點油水都不好撈了!

    “大人,這事肯定是張鳳翽指使的,寶雞縣境的渭水河段,從來就沒鬧過水賊,再說了,除了張鳳翽,還能有誰知道白家的商船上藏了快槍?”說話的是軍需官曹如海,也是劉鴻恩在陝西陸軍混成協裡面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

    “你給我閉嘴。”劉鴻恩沒好氣道,“自己手腳不干淨,你還有理了?鬧到最後還要本官替你擦屁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曹如海低頭不語,心裡卻腹誹不已,老子手腳不干淨,你他娘的就乾淨了?

    劉鴻恩衝曹如海發了通火,氣也漸漸消了,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又向曹如海道:“這事,恐怕還得落在哥老會頭上。”

    “哥老會?”曹如海愕然道,“大人是說,這事是哥老會的人幹的?”

    劉鴻恩擺了擺手,冷冷地道:“本官才不管這事是不是哥老會的人幹的?總之本官就認定張鳳翽了,他張鳳翽要是有本事,就替本官把這批快槍從哥老會的手里奪回來,他要是不敢動哥老會,那他就自己想辦法補上這批快槍,哼!”

    曹如海先是一愣,旋即回過味來,連聲道:“大人,此計甚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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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劉鴻恩辦公室一牆之隔的司令部參謀室裡,張鳳翽得到消息時,正跟陝西新軍混成協第一標的統帶張雲山在商議軍務,聽完司令部衛隊隊官郭堅的禀報,張雲山不禁搖了搖頭,頗為不屑地道:“這會兒,劉鴻恩估計又在背後罵娘了。”

    “他罵就讓他罵好了。”張鳳翽淡淡一哂,又道,“不過這還真是個事,什麼時候寶雞縣境的水賊鬧騰得這麼厲害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白家老號的商船?還有,這些水賊又是怎麼知道白家老號的茶葉里挾帶了私貨?”

    “水賊?”張雲山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大人還真以為這是水賊幹的?”

    “不是水賊?”張鳳翽聞言神情微動,若有所思道,“你是說……哥老會?”

    張雲山道:“除了哥老會還能有誰?白家老號在寶雞縣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戶,養的武裝商團少說也有百十號人,尋常的水賊又豈敢招惹?”說此一頓,張雲山又道,“我敢斷定,這案子就是哥老會陳倉山堂的人幹的。”

    “這些哥老會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張鳳翽皺眉道,“據說,咱們陝西新軍裡面也有不少官兵暗中加入了哥老會,趁這個機會,咱們不妨剿了陳倉山堂,也給其餘州府的哥老會山堂提個醒,最好別把手伸進咱們陝西新軍!”

    “大人想來個殺雞儆猴?”張雲山凜然道,“這事可不太好辦。”

    關於如何對待哥老會的立場上,張雲山和張鳳翽的觀點是不盡一致的。

    頓了頓,張雲山又道:“陝西哥老會雖說山堂林立,平時也是明爭暗鬥不斷,可一旦咱們陝西新軍大舉進剿陳倉山堂,其餘州府的山堂唇亡齒寒下,極有可能聯起手來,一旦引發大規模的民變,文瑞大人和升允大人那裡不好交待呀。”

    張鳳翽便蹙緊了眉頭不說話,張雲山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哥老會是怎麼興起的,誰都說不清,不過幾百年繁銜下來,哥老會早已經摒棄了當初反清復明的宗旨,變成了一個個只維護當地利益的小群體,這一來,固然使整個哥老會變成了一盆散沙,再無法對清廷的統治構成威脅,卻也給清剿造成了困難。

    現在,哥老會跟各地百姓已經很難加以簡單區分了,如果只是不痛不癢地抓幾個人再懲治幾個人,根本就無法禁絕哥老會的傳播和擴散,可如果不分青紅皂白大肆鎮壓的話,又很容易引發大規模的民變,而大規模的民變在任何時期都是官場大忌!

    好半晌後,張鳳翽才悶悶地道:“難道就這樣任由哥老會為所欲為?”

    張雲山嘆了口氣,說道:“大人,哥老會的勢力在關中已經是盤根錯節了,急切間要想將之連根拔起,卻是不太可能,這事還得徐徐圖之。”

    正說間,司令部衛隊隊官郭堅進來報告道:“大人,有個三原縣來的客商要見您,還有一封綏遠新軍簡惟勇大人的引薦信。”說罷,郭堅又將一封信遞給了張鳳翽。

    “文略(簡惟勇的字)的引薦信?”張鳳翽略略有些納罕地接過信,拆開信封略略看了看,便吩咐郭堅道,“快,有請西門二少進來。”

    “遮!”郭堅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張鳳翽又向張雲山道:“雲山,你猜來的是誰?”

    “誰?”張雲山道,“這個西門老二莫非還有什麼來頭?”

    “倒也沒什麼來頭。”張鳳翽搖了搖頭,旋即又道,“不過,文略在信中跟我說,年前中俄的烏里雅蘇台大戰,卻是這個西門二少挑起的呢!”

    “這麼說……”張雲山凜然道,“唐努烏梁海的幾千俄國人都是這個西門老二殺的?好傢伙,下官倒是得瞧瞧,什麼人有這大的膽子?別人殺個洋人都怕得要死,這位倒好,一殺就是好幾千,真他娘的是個愣種!”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9
第92章 拜會張鳳翽


    西關大營外,二少正在沒話找話地跟旁邊的一個老頭聊天,那老頭卻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時不時的還翹起脖子往大門裡張望,要不是十幾個丘八端著刺刀守在那裡,這老頭多半就已經進到裡面了。

    二少是昨天才剛剛返回三原的,今天就趕緊抽時間拜訪張鳳翽來了。

    向門房遞了拜帖還有簡惟勇的引薦信,二少就在大門外乾等起來,看到旁邊還有個老頭也在等消息,便主動上前搭起訕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找個人聊天也好打發時間不是,可這老頭卻顯得心事重重,不怎麼搭理人。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正聊著呢,一個身穿灰呢制服的新軍軍官就黑著臉從大門裡頭走了出頭,那老頭便趕緊撇下二少迎上前去,滿臉謅媚地問道:“曹大人。”

    那新軍軍官​​悶哼了聲,皺眉道:“白老掌櫃,這事,恐怕不太好辦了。”

    “啊?”那老頭霎時就變了臉色,吃聲道,“曹大人,這,這可怎生是好?”

    那新軍軍官​​呼了口濁氣,氣哼哼地道:“白老掌櫃,那二十條快槍還有兩千發子彈可都已經交到你們白家商團手裡了,銀貨兩訖之後,再在運回寶雞途中讓人給劫了,可就跟本官沒什麼關係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軍官似乎是氣昏了頭,居然公然說起了倒賣軍火的事。

    不遠處的二少頓時心頭微動,敢情這兩位還是倒賣軍火的同行?

    不過,生意上似乎起了些小糾紛,好像有二十條快槍讓人給半道劫了?

    白老掌櫃也是急昏了頭,當下分辯道:“可是曹大人,這事透著蹊蹺哪,這事除了你們新軍的人知道,我們白家商號可就只有小老兒一個人知道,怎麼就走了消息,招來了水賊了呢?還有那伙水賊,更是來得蹊蹺……”

    “打住,白老掌櫃,到此到住。”那軍官不耐煩道,“這事你說破大天也沒用,咱們當初就說好了,本官只負責西安府境內的安全,出了西安府,可就不歸本官負責了,你們白家老號的商隊是在寶雞縣境內出的事,可就怪不到本官頭上了。”

    “曹大人……”白老掌櫃急道,“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哪?”

    “誰過河拆橋了?你說誰過河拆橋?”那軍官吼了兩句,立時就吸引了附近經過的幾個新軍官兵的注意,那新軍軍官​​這才意識到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些事情實在不適合在這裡張揚,當下劈手揪住白老掌櫃的衣襟,拖著他拐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正好剛才拿了引薦信的那個軍官又迎了出來,二少便也收回了注意力。

    那軍官大步來到二少面前,先是啪地立正,旋即微笑肅手道:“二少,請。”

    二少欣然點頭,跟著那軍官進了西關大營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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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翔府寶雞縣南部,有一座巍峨的大山,當地人稱陳倉山。

    陳倉山因為形如公雞,又稱雞山,寶雞縣的地名便是因此而來,在陳倉山的山腰有一口泉眼,一年四季不斷流,當地人稱靈官池,池畔有靈官廟,不過,廟裡供的卻是關公,事實上,這座關公廟就是哥老會陳倉山堂的堂口。

    雜亂的腳步聲中,一大群黑衣漢子魚貫進了靈官廟的大廳。

    行至關公像前,這群黑衣漢子紛紛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再曲起中間三指貼於左肩,對著關公神像躬身行禮,禮畢依次入座,坐在居中龍頭大椅上的卻是個面目黎黑、身材瘦高的中年漢子,中年漢子五官平平,就是右腮有顆醒目的黑痣,上面還有一攝黑須。

    落座之後,下首一個身材魁梧的小頭目大聲說道:“這回咱們陳倉山堂也有快槍了,下次堂主再去太華山堂或者玉華山堂,小弟挑二十個弟兄,每人扛一條快槍隨行,讓董緒年和周福來那兩個老東西好好地瞧瞧咱們陳倉山堂的威風。”

    “趙香主說的好,咱們陳倉山堂是該抖抖威風了。”

    “就是,太華山堂和少華山堂也沒比我們陳倉山堂人多,可每次哥弟夥聚義,董緒年和周福來卻總是坐在咱們堂主前面,憑啥?還不是因為董緒年和周福來手裡有快槍?現如今,咱們陳倉山堂有了快槍,也就不用再受這鳥氣了。”

    一時間,陳倉山堂的大小頭目們就像是炸開了鍋,興奮得不行。

    對於這些哥老會的哥弟夥來說,反清復明的宗旨早就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從他們的爺爺的爺爺輩起,都已經不再記得大明朝了,還反什麼清复什麼明?對於這群哥弟夥來說,此​​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壓過其餘的山堂堂口,讓陳倉山堂一家獨大!

    陳倉山堂堂主蘇炳南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怎麼都無法忘記半個月前玉華山堂開香堂的那一幕,那一溜排開的馬隊,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哥弟夥,那一色的快槍,還有插在快槍上的那一排雪亮的刺刀,差點就迷亂了蘇炳南的眼睛!

    玉華山堂原本不過是個排不上號的小堂口,人既少,實力更不值一提,可是現在,自從新加入了一夥從漠北過來的哥弟夥,隱隱就要成為陝西哥老會的總堂口了!蘇炳南心裡雖然不服氣,卻也得承認,人家的實力就是要比陳倉山堂強。

    別的不說,只是快槍玉華山堂就有足足一百多條,比陳倉山堂、太華山堂、少華山堂三家的快槍加起來還要多出一倍!至於別的山堂堂口,那就提都不用提了,根本連一條快槍都沒有,也就只有敲邊鼓的份了。

    不行啊,還得想辦法弄更多的快槍才行!

    要不然就真的要被那個女人騎到頭上去了。

    一想到那個女人,蘇炳南心頭便是一陣沒來由的燥熱,他活了這半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勾人魂的女子,尤物,這才是真正的絕代尤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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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就是一手屠了博勒圖斯、克孜勒三千多俄夷的陝西愣娃?”西安西關大營內,陝西新軍混成協第一標領帶張雲山誇張地圍著二少轉了兩圈,旋即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關中兒郎,參軍大人如何不管,我張雲山可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二少自然不會失禮,當下向張鳳翽和張雲山抱拳作揖,分別見禮。

    “二少,別管這個傢伙。”張鳳翽肅手請二少入座,又向張雲山道,“這個張五,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號子,不要理他。”

    二少略略有些驚異地打量了張雲山兩眼,只見這張雲山最多三十出頭的樣子,白淨臉,中等身材,一身灰呢軍裝還算挺括,跟旁邊長身玉立、儀表堂堂的張鳳翽比起來,自然是大有不如,不過,也不失為一條昂藏漢子了。

    待落了座,張鳳翽又問起簡惟勇的近況,二少自然如實回答。

    接著張雲山便又提起了烏里雅蘇台之戰,二少便也大略說了,只是衝突的起因卻變成了俄國武裝不懷好意試圖血洗庫蘇古爾旗,庫蘇古爾旗又奮起反抗,然後在二少的幫助下,先後踏平了博勒圖斯跟克孜勒。

    “這些俄夷還真是可惡。”聽完二少所說,張雲山恨恨地道,“無緣無故就來侵占我們中國的領土,簡直就是強盜行徑,哼,我看還是殺得少了,不僅要殺應薩彥嶺以南的俄夷,連薩彥嶺以北的俄夷也要一併殺光才是!”

    “想殺俄國人還不簡單?以俄國人的貪婪心性,今後必定還要對我大清下手。”張鳳翽冷然一哂,又對張雲山道,“不過,打鐵還得自身硬,你想殺俄國人,就得先把你自己的兵給練好了,要不然,上了戰場也是個死!”

    張雲山訕訕一笑,又衝二少眨了眨眼。

    二少笑笑,趁機起身說道:“張大人,劉大人,在下已經著人在秦記訂了一桌酒席,還請兩位大人務必賞光。”秦記是西關最好的酒樓,也是整個西安城數得著的高檔酒樓,二少在秦記設宴,倒也沒有辱沒了張鳳翽和張雲山。

    “好,二少盛情相邀,本官又豈能不去?”張鳳翽欣然應允。

    話音未落,參謀室大門外忽然傳來了衛隊隊官郭堅宏亮的聲音:“劉統領!”

    二少聞聲回頭,只見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中年人大約四十出頭的年齡,盤花肩章上綴著一顆鑲有紅寶石的銅釘,袖章和領章上都綴著一道暗金色鑲邊,赫然是個協統,想來就是陝西新軍混成協的統領劉鴻恩了。

    張鳳翽和張雲山趕緊上前敬禮,二少也跟著抱拳作揖。

    劉鴻恩卻根本沒有理會二少,只是冷冷地向張鳳翽道:“張參軍,本官剛剛得報,寶雞縣白老東家花重金從上海訂購的一批快槍被哥老會陳倉山堂的亂黨給劫了,本官命你即刻查辦此事,務必給白老東家一個妥善交待。”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30
第93章 水月仙


    “張參軍,請你務必給白老東家一個交待!”

    劉鴻恩摞下這句話,不等張鳳翽有所表示就轉身走了。

    張雲山沖著劉鴻恩遠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濃痰,旋即又回頭向張鳳翽道:“大人,不用理會這廝,既然知道是哥老會陳倉山堂的會黨劫了白家老號的快槍,他自己幹嗎不派兵去討?這老小子明擺著想要藉刀殺人!”

    張鳳翽蹙眉不悅道:“張統帶,別讓二少看了笑話!”

    不管怎麼說,張鳳翽跟二少都只是初次打交道,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不知道二少的心性之前,有些事情自然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張雲山當即有些訕訕地閉上了嘴巴,他可不是什麼粗人,剛才只是嘴快。

    二少心裡卻是微微一動,劉鴻恩雖只說了只言片語,卻透露了不少信息。

    再聯想到進西關大營前,在大門外看到的白老掌櫃跟那新軍軍官​​之間的爭執,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已經相當的清楚了,似乎寶雞縣的白家老號有一批從新軍買的快槍讓哥老會陳倉山堂的人給劫了,劉鴻恩想逼張鳳翽去討回這批槍。

    這中間是不是還有別的曲折,二少不敢斷言。

    不過,這對於正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跟哥老會接觸的二少來說,眼下倒是個極好的機會,一個可以左右逢源、兩邊討好的絕佳機會!要是事情辦成了,不僅可以賣給哥老會一個天大的人情,同時還可以讓張鳳翽欠他一個大人情!

    不過,看張鳳翽的架勢,現在可不是多說此事的時候。

    這事,還得在酒桌上來解決,最好還能找幾個戲子湊趣,等到酒桌上的氣氛融洽了,彼此雙方的隔閡漸漸地消融了,再挑個恰當的時機提出來,那叫水倒渠成,要是現在冷不丁就提出來,那就是交淺言深,張鳳翽就該懷疑他西門牧馬居心叵測了。

    當下二少再次向張鳳翽肅手做了個請勢,微笑著道:“大人,不說這些不愉快的,秦記酒樓的酒席差不多也該備妥了,我們這便起程如何?”

    “好,走。”張鳳翽欣然道,“今天只吃酒,不談這些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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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月仙是大秦戲班的當家花旦,也是關中整個秦腔界公認的第一名伶,在西安地界,不管是文人名士、巨商大賈還是高官大員,在設筵招待賓朋時,都以請到水月仙助興為榮,所以,水月仙除了大秦戲班的日常演出,時不時的還要外出唱堂會。

    剛演完一出霸王別姬,水月仙正在後台卸妝呢,班主莫吉己的身影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當水月仙從化妝鏡裡看到莫吉己那張極其萎鎖的胖臉時,胃里便是好一陣翻騰,不過臉上卻還得賠起笑臉,嬌滴滴地喚了聲:“班主。”

    “月仙,卸妝呢?”莫吉己說著就湊到了水月仙身後,以口鼻貼著水月仙如雲瀑布披灑下來的烏黑秀發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便露出了莫名的陶醉之色,倒也沒有別的更出格的舉止了,不過水月仙的嬌軀卻是猛然繃緊了,強忍著才沒有起身逃開。

    不是水月仙不想逃開,問題是,她能逃到哪裡去呢?別看她人前風光,受到諸多文人騷客、巨商大賈以及高官大員的追捧,一個個直恨不得將她娶回去金屋藏嬌,可真正捨得花血本替她贖身的又有幾個呢?至少到現在這止,還沒一個願意替她贖身的。

    “月仙哪,今晚有個堂會,是怎麼也推不掉的。”好半晌後,莫吉己才從陶醉中回過神來,又將一張胖臉湊到水月仙耳邊,陰惻惻地說道,“你好生準備準備吧,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動身去秦記酒樓了。”

    “是,班主。”水月仙怯怯地應著,盡量將螓首偏向遠離莫吉己胖臉的右側。

    莫吉己臉上的神情霎時變得越發的陰蟄,卻沒有繼續騷擾水月仙,而是像團海綿般蠕動著漸漸縮進了後面的陰影裡,直到莫吉己的身影完全消失,水月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美麗的大眼睛裡卻露出了令人心碎的淒迷之色。

    “姐姐,我餓了。”水月仙正暗自神傷時,一個怯怯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水月仙驀然回首,只見一個粉妝玉琢般的小女孩已經俏生生地站在了大門外。

    迎上水月仙的目光,小女孩粉嫩粉嫩的俏臉上立時綻起了一絲燦爛的笑容,看到小女孩充滿童真,充滿歡樂的笑臉,水月仙霎那間便忘掉了所有的辛酸,有了小女孩的笑臉,水月仙便有了一切,也有了頑強地活下去的理由!

    “玲兒乖。”水月仙轉身,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的小腦袋,柔聲說道,“姐姐帶你去吃千層油酥餅,好嗎?”“嗯。”小女孩輕輕地嗯了聲,一個嬌嬌弱弱的小身子已經依偎進了水月仙的懷裡,就像一頭小鹿依偎著自己的媽媽。

    ####################################

    秦記酒樓今天已經被二少花重金給包了下來。

    為了準備今天這場盛宴,二少又是包酒樓,又是請堂會,銀子像流水般花了出去,不過作為一個商人,二少更知道,這筆投資絕對不會打水漂,也一定會換回豐厚的回報,因為今天宴請的不是別人,而是陝西新軍的實權人物——張鳳翽。

    二樓包廂裡,酒筵尚未開始,二少正陪著張鳳翽和張雲山閒聊。

    包廂門外、二樓樓梯口、秦記酒樓大門外全都插滿了荷槍實彈的新軍士兵,閒雜人等稍有接近,這些丘八們便會毫不客氣地橫轉步槍,以刺刀相向。

    蹭蹭蹭的腳步聲中,一個形貌萎鎖、胖得像皮球的男人已經氣喘吁籲地滾進了包廂,向著張鳳翽點頭哈腰道:“張大人,您給點一齣戲唄?”

    這萎鎖胖子就是莫吉己,他自然是認得張鳳翽的。

    當下二少微笑著向張鳳翽說道:“張大人,請吧?”

    張鳳翽平時極喜歡聽秦腔,尤其喜歡聽水月仙的唱腔,平常沒事的時候,隔三差五都會去大秦戲班捧水月仙的場,倒也算得是水月仙的鐵桿擁躉,當下張鳳翽也不推辭,對那萎鎖胖子說道:“莫班主,那就來一出玉堂春吧。”

    “好嘞。”莫吉己答應一聲,屁顛屁顛地去了。

    等莫吉己走了,張鳳翽才向二少說道:“二少,水月仙的秦腔唱的委實不錯,尤其是這齣玉堂春,更是將名妓蘇三的神韻都演繹得淋漓盡致,讓人拍案叫絕哪。”

    旁邊張雲山順口接了一句:“關鍵是人長得俊,不輸名妓蘇三哪,呵呵。”

    二少聽了卻是暗暗留了心,不稍時,正對包廂的半樓戲台上的幕布已經緩緩升起,旋即一道倩影已經掀開幕布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二少兩世為人,可不管是前世的網絡寫手,還是今世的紈絝公子,對於戲曲都缺乏研究,在他眼裡,秦腔跟京劇幾乎就沒區別。

    出場的那個名妓蘇三,也就是水月仙,臉盆子倒是的確不錯,不過由於臉上化了妝,膚色如何卻是看不出來,還有身段也是不錯的,張鳳翽和張雲山看得極為入迷,時不時地就要拍手叫一聲好,也不知道好在哪裡。

    不過,張鳳翽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水月仙。

    趁著一幕唱完,後台正在更換道具時,二少找了個託辭緩步走出包廂,對守在門外的衛隊隊官郭堅道:“郭兄弟,能否借一步說話?”

    郭堅欣然應允,跟著二少來到了一僻靜處。

    “這點銀子郭兄弟拿著,給弟兄們買碗茶喝。”二少先給了郭堅五十兩銀子,然後又從腰間褡褳裡摸出了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對郭堅說道,“郭兄弟,麻煩你找個弟兄把這銀子給水月仙姑娘送去,就說是張鳳翽張大人打賞的。”

    郭堅明顯的愣了下,一時間竟忘了去接銀票。

    一千兩的打賞,這是個什麼概念?需知陝西新軍普通士兵的月餉才2兩銀子,他這個新軍隊官的月餉也才十兩!換句話說,他要將近十年時間不吃不喝才湊得起這筆打賞錢,這傢伙,出手可是夠寬綽的!

    “郭兄弟?”二少笑吟吟地點了句。

    郭堅這才如夢方醒,趕緊接過銀票下去安排了。

    等二少返回包廂時,張雲山已經在嚷嚷了:“二少,解個手恁久?”

    “呃,這個……酒有些喝多了。”二少忙道,“讓兩位大人見笑了,呵呵。”

    那邊廂,一出玉堂春已經落了幕,旋即十幾個戲子在班主莫吉己的率領下齊刷刷地出現在了戲台上,下一刻,又向著包廂的方向跪下咚咚咚地叩起了響頭,一邊叩一邊唱:“謝張鳳翽張大人賞,謝張鳳翽張大人賞……”

    張鳳翽和張雲山正自面面相覷時,包廂門忽然打開。

    旋即郭堅已經領著一個盛妝麗人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這麗人連妝都未卸,不是飾演蘇三的水​​月仙還有誰來?二少雖然沒有回頭,卻也猜到是水月仙來了,他借張鳳翽的名義打賞了千兩白銀,水月仙怎麼也該親自上來謝賞不是?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31
第94章 主動請纓


    一進包廂,水月仙就向著張鳳翽淺淺曲膝福了一福,柔柔弱弱地道:“月仙謝過張大人賞。”

    “本官……”張鳳翽覺得事有蹊蹺,張口就要分辯時,旁邊的二少趕緊搶著說道:“月仙姑娘,張大人如此欣賞你,你就這麼一句謝怕是不夠吧?”說罷,二少又衝張雲山擠了擠眉毛,又道,“是不是應該跟張大人咬個交杯酒呢?”

    水月仙驀然回眸,怯怯地瞥了二少一眼,狀似不勝嬌羞。

    “對對對。”張雲山跟著起哄道,“怎麼也要咬個交杯酒才成。”

    張鳳翽略感尷尬,正不知如何應對時,水月仙卻已經弱柳扶風般走了上來,張鳳翽便本能地起身相迎,二少和張雲山早已經將酒杯遞到了兩人手裡,水月仙接過酒杯,未語先笑格外添幾分秀色,又向張鳳翽道:“大人,小女子敬你一杯。”

    說著,水月仙端著酒杯的纖纖玉手便真的貼到了張鳳翽面前。

    張鳳翽一介武夫,從日本陸士學成歸國便進了陝西新軍,平時極為潔身自好,從未曾涉足過花街柳巷,更從未與陌生的年輕女子如此近距離面對,一時之間竟有些失措,還是張雲山在身後用肘部捅了捅他才猛然驚醒,當下也本能地向前舉起酒杯。

    在張雲山和二少的叫好聲中,張鳳翽和水月仙當真喝了個交杯。

    喝了交杯酒,水月仙並沒有即刻離開,而是欠身坐到了張鳳翽身邊,張鳳翽一杯酒下了肚,也就放開了,跟水月仙說起他留學日本時的趣事,直逗得水月仙淺淺低笑,二少向張雲山使了個眼色,張雲山會意,兩人先後藉機離開了包廂。

    出了包廂,張雲山便對二少豎起了大拇指,說道:“二少,夠意思。”

    二少淡淡一笑,隨意地道:“這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幾兩銀子的事麼?就當小弟給張鳳翽大人的見面禮了,呵呵。”

    “兄弟,你這見面禮可不輕。”見二少自稱小弟,張雲山便也老實不客氣地以“大哥”自居了。

    說起來,二少還真挺對張雲山脾氣的,中國有句古話怎麼說來著,叫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那意思就是說,天下文人都是相輕的,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文章好,可天下武人卻都是相惜的,見了身手相當的好漢子,就要忍不住結交。

    二少在唐努烏梁海一傢伙殺了三千多俄國人,在張雲山眼裡,儼然就是值得結交的好漢子了。

    “花了不少銀子吧?”張雲山又道,“大秦戲班老哥和大人常去,那些個達官貴人或者商賈縉紳也經常百八十兩的打賞,卻從未見水月仙姑娘當面謝過賞,至於說喝交杯酒,那更是不曾有過的事情,兄弟,你可是替大人大大地掙了回臉。”

    “小弟也就有點散碎銀兩,真要家底殷實,便贖了水月仙姑娘獻與大人又有何妨?”二少淡淡一笑,然後假裝隨意地問道,“對了張大哥,白天在西關大營,劉鴻恩大人說什麼哥老會劫了寶雞縣白家老號的一批快槍,這是咋回事呀?”

    “怎麼?”張雲山慢慢回頭,笑吟吟地道,“兄弟對這事挺關心呀?”

    二少擺了擺手,神情自若地道:“小弟就是隨便問問,說起來小弟與哥老會陳倉山堂的蘇炳南堂主倒是認識的。”二少與蘇炳南自然是毫無交情的,不過為了做成軍火生意,說不得也只能誑誑張雲山了,難道張雲山還能派人去查證?

    “哦,兄弟跟哥老會陳倉山堂的蘇炳南也認識?”

    “嗨,關係還算可以吧,說起來還是因為一場誤會而認識的。”

    “那老哥就直說吧,這事是這樣的,劉鴻恩暗中倒賣給白家老號的二十條快槍在運回寶雞途中讓人給劫了,這事究竟是誰幹的現在還沒查清楚,不過在寶雞縣地界,有這膽子跟實力打劫白家老號的,也就只有哥老會陳倉山堂了。”

    “原來是這樣。”二少點了點頭,旋即拍了拍胸脯說道,“張大哥,這麼說吧,只要這二十條快槍果真是哥老會陳倉山堂的人劫的,只要張大人發句話,小弟明天就匹馬單槍殺上陳倉山,替張大人把這二十條快槍要回來!”

    張雲山明顯愣了下,不信道:“兄弟,你真能要回這二十條快槍?”

    二少淡淡地道:“只要槍在陳倉山堂,小弟就一定替張大人要回來!”

    張雲山不禁兩眼微瞇,細細打量起二少來,看二少言之鑿鑿的樣子,不像在說大話,張雲山倒是不太看重這二十條快槍本身,他只是覺得,二少能跟哥老會搭上線,對於張鳳翽大人來說,卻多了一條暗中溝通哥老會的渠道!

    別看張雲山是個標統,其實他還是張鳳翽的“同黨”!

    面對張雲山犀利的逼視,二少顯得淡定無比,雖說他跟哥老會暫時還沒什麼交情,可是要不了多久,他西門二少就該成為陝西哥老會各山堂的座上賓了,這年月,不是什麼人都能弄到快槍的,願意把快槍賣給哥老會的商人就更少了。

    “兄弟,你的交遊可夠廣的呀?”好半晌,張雲山才淡淡地道。

    “咳咳,商人嘛,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不是?哥老會的人暗中乾些什麼勾當,小弟管不著也不想管,可只要他們手裡有銀子,小弟必定是要去分一杯羹的,這點,想必張大哥也能理解不是。”二少乾笑兩聲,一張銀票已經不著痕跡地塞進了張雲山手裡。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絕不是白瞎的,張雲山收了二少的銀票,臉上的神情立刻就緩和了下來,當下壓低聲音說道:“兄弟,劉鴻恩逼著大人去跟哥老會索要那二十條快槍,那是沒安好心,你若真能要回這批快槍,那是替大人解了燃眉之急了。”

    二少當下將胸脯拍得山響,慨然道:“張大哥,這事小弟攬下了!”

    話音方落,包廂裡忽然傳來了張鳳翽爽朗的大笑,隱隱還有水月仙銀鈴似的笑聲,也不知道兩人說到了什麼趣事,張雲山回頭看​​看緊閉的包廂門,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笑意,又向二少道:“兄弟,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免得打擾了張大人的雅興。”

    二少連聲稱是,當下兩人下了樓,又在一樓大廳挑了個雅座,秦記酒樓的跑堂便麻溜溜地送上了茶水還有瓜果,大秦戲班的班主莫吉己很快又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滿臉謅媚地向張雲山道:“大人,下面唱哪一出?”

    張雲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隨便選一出吧。”

    二少又特意叮囑道:“選個喜慶些的曲目。”

    莫吉己“遮”了聲,抖著一身肥肉去了。

    張鳳翽這一頓酒直吃到子夜,莫吉己這個死胖子苦著臉磨嘰了好幾回,張鳳翽才依依不捨地將水月仙送出了秦記酒樓外,又命郭堅帶著六個衛兵把她送回大秦戲班,似乎,張鳳翽是真的看上水月仙這個戲子了。

    二少也藉機告辭,因為他知道,張雲山還有話要跟張鳳翽說。

    送走二少,張鳳翽和張雲山在十幾名衛兵的簇擁下策馬緩緩而行,一邊走,張鳳翽一邊問張雲山道:“雲山,跟這位二少接觸得怎麼樣了?”

    “出手挺大方,借大人您的名義打賞水月仙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銀子!還有,隨手送給卑職的酒水錢也有二百兩!”張雲山嘖嘖讚歎道,“娘的,這些關中商人就是有錢,千兒八百兩的,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九牛一毛。”

    張鳳翽又道:“那你覺得值得結交嗎?”

    “那還用說?”張雲山不假思索地道,“值!當然值!”

    “行。”張鳳翽點了點頭,又道,“看在他今天為本官破費了這麼多銀子的份上,你稍微關照下他們西字號的生意就是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文略(簡惟勇的字)的朋友,文略的面子,本官還是要給的。”

    張雲山點點頭,忽然策馬緊走幾步追上張鳳翽,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大人,連卑職也沒有想到,西門老二的交遊還挺廣,這愣娃居然還有哥老會的門路,他跟哥老會陳倉山堂的蘇炳南堂主八成是舊識!”

    “嗯?”張鳳翽訝然道,“這小子認識蘇炳南?”

    張雲山環顧左右,見最近的衛兵都在十米開外,便越發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有了西門二少從中調停,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再去招惹哥老會了,沒準,我們還可以反過來利用哥老會來壯大革命的力量!”

    張鳳翽早在日本留學時就已經秘密加入了孫中山領導的興中會!

    去年年初,張鳳翽從日本陸士畢業回國後就進入了正在籌備階段的陝西新軍,並且很快就得到了西安將軍文瑞的賞識,當上了司令部的正參軍官,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後,張鳳翽已經在陝西新軍中發展了張雲山等十幾個興中會員。

    “利用哥老會壯大革命的力量?”張鳳翽皺眉道,“這能行嗎?”

    張鳳翽雖然是革命黨,可他還是個軍人,對於幫會力量是極為不屑的。

    “為什麼不行?”張雲山反問張鳳翽道,“孫中山先生在南方發動的幾次革命,不也藉助了哥老會的力量?”

    張鳳翽默然,好半晌後才道:“也好,那你就試試看吧。”說此一頓,張鳳翽又道,“不過,你最好還是先不要跟哥老會的人直接接觸,可以通過那個西門二少先試探一下哥老會的底,看看他們對中國革命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32
第95章 蒼天哪,收了這妖女吧!


    第二天上午,二少回到三原時,西門老大已經快要暴走了。 (p:花高價從唐努烏梁海買來的大宗皮毛已經如數運回三原,再接下來就要進行鞣製了,可問題是,鞣製皮毛是需要花錢的,而且是大把地花錢,材料要錢,藥品要錢,用具要錢,僱請人工還是需要錢,可是,西門氏的帳上已經沒銀子了。

    林家借的六十萬和喬大少借的五萬都已經花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捏在老二手上呢。

    西門老大倒是想把這萬餘兩尾款從老二嘴裡摳出來的,可老爺子不給他撐腰,沒轍。

    怎麼辦呢?西門老大就打起了老宅的主意,想著抵押老宅借貸一筆銀子,先把皮毛給鞣製出來再說,只要皮毛鞣製好了再能賣個好價,再把老宅的房契贖回來就是,可是,西門老大回屋翻箱倒櫃,卻怎麼也找不著房契了!

    “你倒是好好地想想,到底把房契藏哪裡了?”

    找不著房契,西門老大急得直跳腳,終於衝大少奶奶吼開了,說起來,大少奶奶自打嫁進西門大院,這還是頭一回被西門老大吼。

    “我記得就放這裡了,怎麼就不見了呢?”大少奶奶委屈得直掉淚。

    夫妻倆正翻箱倒櫃呢,冷不丁二少走了進來,納罕道:“大哥大嫂,這大動靜,你們幹嗎呢這是?”

    “別提了,房契找不著了。”西門老大滿頭大汗地道。

    大少奶奶也趕緊叮囑二少道:“二弟,你可千萬別跟大說,免得他擔心。”

    “呃,找房契啊?”二少趕緊縮回了門外,一邊說道,“那啥,我到別院轉轉去。”

    望著掉頭逃跑的二少,西門老大突然間回過味來,當即一拍雙手,氣急敗壞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說喬大少怎麼會無緣無故藉他銀子,敢情他拿老宅的房契做了抵押!這個敗家玩意兒,咱家老宅怎麼也值十幾萬,他怎麼就只抵了五萬!”

    大少可不知道二少拿老宅抵了十萬,這五萬兩還真是喬大少私人借給二少的,只不過,二少拿老宅抵押借來的十萬兩,已經讓死黨田公其帶去歐羅巴購買機器了。

    “行了行了,別嚷嚷了。”話音方落,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西門老大和大少奶奶急回頭看時,只見老爺子已經好整以暇地站在了門外,西門老大伸手一指窗外,氣呼呼地道:“大,你不知道,老二他拿房契只抵了五萬兩銀子,而且還花了個精光,一兩銀子都沒剩下,這個玩家玩意兒……”

    “不就是一紙房契麼?”老爺子擺了擺手,淡然道,“這天塌不下來。”

    “可是,可是……”西門老大吶吶地道,“這帳上沒銀子,就沒法採購原料、藥品還有用具來鞣製皮毛呀?”

    “那就先等等。”老爺子說完就施施然地走了。

    西門老大兩口子麵面相覷,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

    西門氏除了三原縣城關義和村的老宅外,在雲陽鎮還有一處別院。

    二少從烏里雅蘇台招驀回來的那一百八十名團丁如今就駐紮在雲陽鎮的西門別院,正在西門阿九的帶領下進行嚴格的訓練。

    二少趕到雲陽鎮外時,遠遠就看到別院大門外的曬場上有兩道人影正在轉輾騰挪,一個手持紅纓長槍左挑右刺,一個使一把大鍘刀,舞得雪練似的,一時間竟難分上下,四周圍觀的百餘名團丁一個個都已經看得痴了。

    待離得近了,二少才現使紅纓長槍的赫然是西門阿九,而那個使大鍘刀的墩實漢子卻眼生得緊,不過多半是百八團丁裡的一個,二少跟他們相處時日也不算長,再加上中間事情又特別多,自然不可能個個都認識。

    眾團丁都被兩人的打鬥所吸引,竟沒有現二少的到來。

    二少剛剛翻身下馬,西門阿九便奮力一槍逼退了使大鍘刀的墩實漢子,朗聲道:“好小子,你是五虎斷門刀的傳人!”

    墩實漢子收刀肅立,凜然道:“九爺好眼力!”

    “哈哈哈,五虎斷門刀乃華夏最為霸道的刀法,凌厲,凶狠,用於戰場砍殺那是再合適不過了,好,從今天開始,我西門氏的團丁正式改練五虎斷門刀!”西門阿九說此一頓,又道,“不過虎子,你這刀法還要加以簡化。”

    話音方落,二少已經擠進了人群,大聲道:“九阿爺,比武呢?”

    “二少爺?”西門阿九回頭見是二少,頓時喜不自禁地道,“老奴正跟虎子切磋呢,這小子藏得可是夠深的,他竟然是河北秦家五虎斷門刀的傳人!”

    “五虎斷門刀?”二少點點頭,環顧四周圍觀的團丁道,“很厲害嗎?”

    “厲害!”

    “可厲害了!”

    “那刀片子使得,水都潑不進哪!”

    “二少爺,在烏里雅蘇台,虎子一個人就砍了十幾個俄國鬼子呢!”

    四周圍觀的團丁紛紛附耳,二少心頭一動,趁機大聲喝問道:“那麼,要是我讓秦虎當商團的團長,你們服不服?”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商團裡有這麼個好手,要是不能人盡其用,那豈不是損失?

    “服!”百八團丁紛紛回應。

    “好!”二少欣然回頭,向秦虎道,“秦虎,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西門氏武裝商團的團長了,今後這幫子人可就全交給你了。”

    “二少爺,這可使不得。”秦虎忙道,“這團長還是九爺當穩妥。”

    西門阿九正欲說話時,二少已經大手一揮說道:“九阿爺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了,再讓他東奔西跑的,不顯得咱們這些年輕人沒用麼?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秦虎,你要是覺得自己沒用,不行,不是個爺們,那這團長不當也行。”

    秦虎立時臊紅了臉,怒目相向道:“誰說老子不行?老子準行!”

    “好,有股子氣勢,像個爺們!”二少豎了豎拇指,好整以暇地道,“秦團長,行與不行口說無憑,得手下見真章​​,這樣,本少爺現在就交待你一樁差事,你點齊二十個團丁,每人帶上快槍,收拾妥當了跟我去寶雞!”

    秦虎二話不說,轉身就開始點名了:“你你你,還有你們幾個,趕緊回去收拾收拾,跟老子和二少去寶雞,剩下的,都他娘的給老子滾回院裡去,該干啥幹啥,他娘的,一個個還杵這里幹嗎呢?充大個呢?信不信老子一腳踹出你的蛋黃水?”

    四周圍觀的百八團丁頓時一哄而散,秦虎剛才的五虎斷門刀他們已經見識過了,還真沒幾個敢跟他叫板的。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二十名團丁就已經準備停當了。

    二少放眼望去,只見二十名團丁個個跨騎健馬,背著快槍,顯得雄赳赳氣昂昂,就是身上的著裝五花八門,看來挑個時間得給這些團丁量身定做一套行頭才行,迷彩服之類的太寒磣,怎麼也得弄一身黨衛軍的行頭,這樣出去才顯得威風。

    二少正欲下令出時,鎮子外頭的官道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嘹亮的馬嘶聲,回頭看時,只見一團火紅的烈焰已經風馳電擎般向著西門別院逼了過來,只看那架勢,二少就知道肯定是林月嬋這刁蠻大小姐來了。

    喘口氣的功夫,那團烈焰就已經迫近了好幾百米的距離,只見那火紅的毛色,那飛揚的鬃毛,還有那輪廓分明、充滿肌肉感和力量感的四肢,可不就是二少花了兩千兩銀子買下送給林月嬋的那匹汗血寶馬“二娃”?

    馬背上的騎士,自然就是林月嬋大小姐了。

    林大小姐還是那身妝扮,不過每次出現,這丫頭都能給人以強烈的視覺上的震撼。

    尤其是那雙緊緊挾住胯下坐騎的健美長腿,還有那圓滾滾的、幾近懸空的翹臀,總是給人強烈視覺壓迫感,這一刻,幾乎所有的團丁都在心里哀嘆,要是能變成林大小姐胯下的坐騎那該有多好?沒別的,就只為了能夠一親美人芳澤啊。

    二少卻有些頭皮麻,前天才好說歹說把她哄回涇陽,怎麼今天又來了?大小姐啊,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美色對於男人來說是個很要命的誘惑麼?我西門老二可不是什麼好鳥,面對你這麼個美人,真的忍得很辛苦呢。

    就像一陣風,林月嬋飄然落在了二少跟前。

    林大小姐還是那樣的風風火火,還是那樣的嬌俏可人,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除了笑意還是笑意,彷彿這世間就沒有什麼事能讓她感到不開心,可也是,這丫頭從小錦衣玉食,幾乎就沒有達不成的願望,又有什麼好愁的?

    “二哥,你這是要出門呢?”林月嬋毫不避諱地抱住了二少的胳膊,喜孜孜地道,“我也去,跟你一塊去。”

    “我去開元寺。”二少沒好氣道,“你也去?”

    二少說的開元寺可不是什麼佛門勝地,而是西安城有名的花街柳巷,就跟北京的八大胡同還有南京的秦淮河是一樣的,那可是整個西北一等一的風月場所。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開元寺見識見識了。”不料林月嬋聽了卻是歡喜無限,還連聲催促起二少來,“二哥,趁著天色還早,趕緊走吧。”林月嬋還真不是做作,她打小就听說過開元寺的大名,也真的想去見識見識這風月勝地。

    “妹子,你就不怕二哥把你給賣了?”二少兩眼黑,他真是被林月嬋給打敗了。

    “你才不會呢。”林月嬋眨了眨美目,喜孜孜地道,“像我這麼美麗可愛的妹子,二哥你才捨不得賣呢,嘻嘻。”

    二少只能仰天長嘆,蒼天哪,收了這妖女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33
第96章 拜碼頭?踢館?


   寶雞縣城以東二十里有個馬營鎮,原營鎮原本只是個三五千戶的小村莊,只是因為緊嶺渭水,往來客商在進城之前多會在這裡休整片刻,所以漸漸的遍發展了起來,頗有幾家茶樓酒肆以及客棧,官府還在河邊設了厘局,專門抽稅。
  
   四海茶館就是馬營鎮十幾家茶館裡的其中一家。
  
   因為是早春時節,河道、官道上的過往客商都很少,茶館基本上都沒什么生意,四海茶館的兩個伙計這會正貓在土胚牆下曬太陽,不過,房檐下的爐火倒是燒得挺旺,架在爐子上的茶壺也正往外滋滋地冒著水汽,熱騰騰的,瞧著就暖人心窩子。
  
   正對大門擺開一張八仙桌,蘇老七坐在面門的位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搖頭晃腦地哼著不著調的秦腔,倒也愜意,這廝表面上是四海茶館的掌櫃,其實是哥老會陳倉山堂的外事香主,專管山堂錢糧生意的,同時還負責接納同道中人。
  
   眼看著太陽西斜,一個清冷的下午又要過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從鎮外鋪天蓋地般衝了過來,旋即一夥人馬已經亂哄哄地停在了四海茶館面前,蘇老七瞇起雙眼住外看,只見二十來號人已經翻身下馬,居然還有個極俊的女娃子。
  
   蘇老七一使眼色在土胚牆下曬太陽的兩個伙計趕緊起身,一個將麻布往肩上一搭迎出了院門外,一個卻趕緊回到蘇老七身邊擺開了茶陣,所謂茶陣,就是在八仙桌上放個盤,在盤裡放把茶壺外加一碗茶,再在盆外放一碗茶。
  
   若是進來的人將盆外的茶碗移近盆裡,然後再捧起相請,那麼切口就對上了,說明來的是同道中人,接著就要念一首持,詩念完後,就要報出堂口職務,表明來意了,說白了,這其實跟遞門帖拜碼頭是一樣的,之所以要這樣故弄玄虛,那是為了瞞過官府的耳目,哥老會畢竟是不能公開活動的嘛。
  
   不稍時,另一個伙計就領著一男一女大步走了進來。
  
   看清這對男女後,蘇老七禁不住在心裡暗讚了聲,心說好一對俊娃子,這男的固然生得劍眉星目,俊逸不群,那女的尤其俊俏,真個是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段有身段,要屁股有屁股,蘇老七活了半輩子,就沒見過這麼撩人的小妮子。
  
   蘇老七不過是多看了兩眼,不想那女娃子就冷哼了聲,原本媚媚的眼神兒竟然立刻就變成了刀鋒似的冷厲,蘇老七不禁有些臉上發燒,當下訕訕地移開了視線,再看那後生時,蘇老七不禁又是一楞,敢情這位已經端起擺在盆外的那個茶碗了。
  
   不過,出乎蘇老七意料的是,那後生端起盆外的茶碗後,並沒有將之移近盆裡,而是直接送到嘴邊一口給汲乾了,蘇老七和兩個伙計見狀便猛然一愣,這…這他娘的哪來的野路子?連最基本的茶陣切口都不知道,就敢瞎**破陣?想踢館怎麼著?
  
   兩個伙計立時目露凶光,當場就要發作,還是蘇老七有眼力,趕緊制止了。
  
   蘇老七畢竟當了多年的當家三爺,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對男女的不凡,也許他們的確是路過這裡口渴了,而並非有意要犯冒,當下蘇老七依照俗世禮儀抱拳作揖道:“老朽蘇七,見過公子爺和少夫人。”
  
   進來的這對男女自然就是二少跟林月嬋了。
  
   “好茶,熱得暖人心窩子。”二少放下茶碗,大大喇喇地道。 “行了,這茶本少爺已經喝了,碼頭就算是拜過了,趕緊帶本少爺去見蘇炳南吧。”
  
   兩名夥什再次目露凶光,右手本能地伸進后腰去摸暗藏的匕首。
  
   蘇老七再次打了個眼色,然後不動聲色地向二少說道:“恕老朽愚鈍,真的不知道公子爺是說些什麼。”
  
   “你就別裝了,難道你不是哥老會的人?“二少拍了拍桌子說道,“你要不是哥老會的人,幹嗎在這擺出個木楊茶陣?你故意在木盆內放一只茶碗、一把茶壺,又在木盆外再放一隻茶碗,不就是為了試探過往客商是不是哥老會中人麼?”
  
   這就是二少作為穿越者的好處了,換成旁人,還真者不出門道,可二少的前世是個網絡寫手,對青紅幫頗有一番研究,哥老會的起源同上眾說紛芸,不過其隱語切口跟洪門卻是如出一轍,二少沿著渭水一路西行,很容易就找著了哥老會的這個聯絡點。

   蘇老七臉色微變道:“這位公子爺,話可不能亂說​​,小心禍從口出。”
  
   “還裝?“二少哂然搖頭,拎起茶壺往碗甲重新注滿茶水,先把茶壺放回木盆,然後重新端起木盆外的茶碗,對蘇老七唱道,“木楊城內是乾坤,義氣全憑一點洪,今日義兄來考問,莫把洪英當外人。”
  
   這首詩一念完,那兩個伙計的神情立刻就鬆弛了下來,敢情真是自己人。
  
   蘇老七的臉色卻霎時陰沉了下來,冷冷地說道:“年輕人,你很沒規矩。”
  
   哥老會作為一個黑道組織,規矩是很嚴厲的,破壞規矩就是大逆不道,二少如果不是哥老會的人,也就罷了,可他既然是哥老會的人卻還要這樣明目張膽地破壞規矩,那就是明知故犯,那是要嚴懲的,按哥老會規櫃,得處以三刀六洞的酷刑!
  
   “規矩?“二少曬然道,“不就拜碼頭麼,又何必故弄玄虛?”
  
   “不可放肆。”蘇老七黑著臉道,“這是祖師爺定下來的規矩!”
  
   二少曬然道:“這天底下就沒有一成不變的規矩,祖師爺當初定下這個規矩,那是因為當時官府到處抓他們,沒辦法才弄出這麼一套隱語切口,可現如今,咱們哥老會的兄弟夥堂堂正正做人,大大方方賺錢,又何必再搞這套虛頭滑腦的東西?”
  
   那兩個伙計不覺挺直了胸膛,他們覺著二少這話說得挺有道理。
  
   “好一張巧言令色的利嘴!”蘇老七怒道,“這麼說,你真是踢館來了?”
  
   “你說錯了。”二少啞然道,“本少爺可沒說要踢館子,只是要見蘇炳南蘇堂主。
  
   “什麼蘇堂主張堂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老七冷森森地道,“不過,你已經壞了祖師爺定下的規矩,說不得要給你緊緊皮了。”
  
   說罷,蘇老七即扭頭大喝道,“給我拿下!”
  
   話音方落,十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已經從後堂衝了出來,剛才站在旁邊的那兩個伙計也亮出了鋒利的匕首,一下就堵住了二少跟林月嬋的退路。
  
   然而下一刻,茶館緊閉的十幾肩雕花窗戶便紛紛被人撞開,旋即一條條快槍已經透過敞開的窗框伸了進來,那一溜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大堂,蘇老七、那兩個伙計還有剛剛湧出來的十幾個漢子頓時就傻眼了,快槍?官兵?
  
   “你們是....”蘇老七倒吸了一口冷氣,凜然道,“官兵?”
  
   哥老會的勢力雖大,卻稱究是民間組織,對官兵還是相當畏懼的。
  
   二少施施然地落了座,淡淡他瞥了蘇老七一眼,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本少爺既不是哥老會中人,也不是官兵,本少爺就是個商人,今天來呢,只是要跟蘇堂主談一筆生意,另外還有一份見面禮奉送,還望閣下速速通報。”
  
   蘇老七不為所動,這夥人來意不明,又豈能讓堂主以身犯險?
  
   “閣下可以不去通報。”二少淡淡一笑,又道,“不過,本少爺有必要提醒你,這筆生意可是陝西新軍參軍官張鳳翽張大人交待下來的,若是生意不成,保不准張大人就會生氣,保不唯明天就會有大隊官軍開來寶雞,信不信由你。”
  
   蘇老七頓時臉色大變,當下向一個伙計使了個眼色,那伙計飛也似地去了。
  
   過了大約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壺熱茶還沒有喝完,四海茶館外就再次響起了雜亂的馬蹄聲,旋即就是一片混亂的馬嘶人沸聲,聽動靜,應該有十數騎健馬已經到了茶館外,旋即就有雜亂的腳步聲湧進了茶館大門。
  
   二少緩緩回頭,只見打頭是一個面目黎黑,身材瘦高的漢子。
  
   漢子的右腮上還有顆黑痣,上面長了一撮黑毛,進了門那漢子就衝二少抱拳道:“在下哥老會陳倉山堂龍頭蘇炳南,不知尊諱怎麼稱呼?”
  
   二少起身,淡淡回揖道:“免尊不諱,西門牧馬,在家行二。”
  
   蘇炳南大手一揮,唱道:“遠來都是客,來人,雅座好茶侍候!”
  
   說罷,蘇炳南又上前一步,向二少肅手道:“西門二少,少夫人,裡邊請。”
  
   二少和林月蟬欣然起身,站在二少身後的秦虎欲待跟上時,蘇老七卻閃身檔在了他的面前,秦虎不由分說,一把就撥開了蘇老七,冷森森地道:“讓開!”
  
   蘇老七還要上前,蘇炳南一記眼神瞪過來,便趕緊退了回去。
  
   二少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抖抖裘皮長袍,徑直上了二樓雅座。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34
第97章 帶毒的倒鉤


“什麼?……蘇炳南霍然起身,難以置信地道……“你要送我二十條快槍! ? ”
 
“淡定,淡定。”二少笑吟吟地道,“蘇堂主,你可是哥老會陳倉山堂的堂主,三千多會眾的龍頭大哥,呵呵。”
 
“呃,讓二少見笑了。”蘇炳南不禁有些汗顏。
 
不過,剛才聽二少說要白送他二十條快槍,卻著實把蘇炳南給震驚了一下。
 
需知這時節的快槍可真是不好弄啊,各省編練新軍的快槍都還不夠呢,流入民間黑市的快槍更是少之又少,就說陝西哥老會,除了新近突然冒出來的玉華山堂以外,就只有太華山堂、少華山堂還有陳倉山堂有幾十條快槍,別的都還在耍大刀片呢。
 
所以說,二十條快槍可著實是份大禮了,蘇炳南還真有些受寵若驚。
 
二少微微一笑,又道:“蘇堂主,實話跟你說吧,這二十條快槍不是白送的。”
 
說此一頓,二少又道:“小弟就是個賣槍的,這叫拋磚引玉,不過,除了小弟今天捎帶來的二十條快槍,蘇堂主若是還想要更多的,那就要花銀子買了,不管怎麼說小弟都是個商人,從西洋進貨,還有上下打點,那都是需要銀子的嘛。”
 
“那是自然。”蘇炳南急道,“不過,你手上真的還有快槍?”
 
“沒錯,要多少有多少。”二少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小弟手上的不是毛瑟快槍……而是從俄國購進的水連珠快槍,其實這兩種快槍基本上沒什麼差別,就是子彈不能混用,不過蘇堂主儘管放心,只要購進我的水連珠快槍,子彈管夠!”
 
二少這話卻也不是瞎說,眼下他手上​​雖然只有區區幾千發水連珠槍彈……不過相比毛瑟快槍7.92mm口徑的非標槍彈,水連珠快槍採用的卻是7.62mm口徑的通用槍彈,更容易從國際軍火市場上買到,而且階格也更便宜。
 
蘇炳南急切地道:“二少,真的要多少有多少?”
 
二少微微一笑,說道:“蘇堂主……這水連珠快槍的價格可不便宜。”
 
“偷錢好說。”蘇炳南大手一揮,朗聲道,“我聽說白家從西安新軍購進的快槍價格是五十兩一條……二少,咱們就按這價交易,怎麼樣?”
 
“五十兩啊?”二少蹙了蹙劍眉,沉吟不語。
 
蘇炳南咬了咬牙,大聲道:“二少,六十兩!”
 
老實說,六十兩的單價已經超出了黑市價,不過黑市的價格基本沒有參考的意義,因為流入黑市的快槍很少,偶有出現很快也會被各方勢力搶購一空,蘇炳南要想以同樣的價格從黑市上大批購進快槍,那是絕無可能的。
 
“爽快,那就六十兩!,、二少一拍桌子,大聲道,“成交! ”
 
蘇炳南捋了捋衣袖,有些擔心地道:“二少,你就不問問我能吃進多少?”
 
“哈哈,這還用問嗎?,、二少大笑道,“蘇堂主,你有多少銀子,我就有多少快槍! ”
 
蘇炳南在心裡默默地盤算了片刻,說道:“二少,若是我們陳倉山堂想要一百條呢?”
 
“不就是一百條水連珠麼?小意思。 ”二少灑然道,“明天你就可以派人去三原縣雲陽鎮取槍,囁,別忘了帶上銀子,蘇堂主,咱們交情歸交情,可生意終歸是生意,我西門牧馬做生意,那都是銀貨兩訖,概不除帳。 ”
 
“說笑了,二少說笑了。”
 
蘇炳南也跟著大笑起來,“我蘇炳南欠誰的銀子也不敢欠你的銀子,啊?哈哈哈……
 
蘇炳南還真沒想過要欠二少的銀子。
 
要說二少沒有新軍的背景,打死蘇炳南也不相信,這年月,快槍那是有錢也買不到,可眼前這位爺呢?卻是要多少有多少,那能是一般人嗎?真要是欠了他的銀子,沒準明天就該是陝西新軍殺上門來追討銀子了。

事實上,蘇炳南早已經暗下決定,要好生巴結二少了。
 
第一筆生意順利談成,二少心情大好,當下說道:“蘇堂主,跟你做生意就是痛快,這樣,這馬營鎮有沒有上檔次的酒樓?我想請蘇堂主和陳倉山堂的哥弟夥們好好聚聚,大夥來個一醉方休如何?”
 
“哦,怎麼能讓二少你破費?”蘇炳南拂然不悅道,“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在寶雞,是我哥老會陳倉山堂的地盤,這頓酒我蘇炳南請了!”說罷,蘇炳又扭頭喝道,“老七,你這就上山把老五、老六還有老么叫下來,上聚仙樓,吃酒!”
 
守在雅間門外的蘇老七答應一聲,樂顛顛地領命去了。
 
當下二少起身,跟著蘇炳南直趨馬營鎮上的聚仙樓而來,這一頓酒直吃到深夜方散,中國人歷來就有在酒桌上聯絡感情、解決紛爭的傳統,這一頓酒吃下來,蘇炳南和二少就只經是兄弟相稱了,蘇炳南一直將二少這到客棧,然後回山籌備銀子去了。
 
  “““““
 
“二哥,這怎麼睡呀?”林月嬋臉紅紅地瞪著二少,羞不可抑的樣子。
 
馬營鎮上就只有一家小客棧,房間本就不多,上房更是只有兩間,其中一間已經被別人住了,早先過來訂房間的蘇老七也沒在意,他還以為二少跟林月嬋是夫妻呢,自然只要一間上房就夠了,可現在卻有麻煩了。
 
二少看了看房裡僅有的那張雕花大床,寬倒是夠寬,睡兩人綽綽有餘,可問題是,他跟林月嬋能睡一塊麼?
 
今晚要真是把林月嬋給睡了,那可真是不娶她都不行
 
“都怪你。”見二少的眼睛直往雕花大床上瞄,林月嬋越發的羞不可抑,嗔道,“你結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啊,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要來……”二少苦著臉道,“我去跟秦虎他們擠擠吧。”
 
“那怎麼行?”林月嬋蹙了蹙柳葉眉,撅著小嘴道,“只能睡十人的大通舖都已經擠了二十幾個人了,你要再往裡面擠,他們不得在背地裡罵我呀?我可不想做這惡人,要不,向店家要床褥子,你睡地板上吧?”
 
“這樣?”二少蹙眉道,“不太好吧?”
 
“怎麼?”林月嬋斜啼著二少,似笑非笑地道,“我一個大姑娘家都不害怕,你又害怕什麼?還怕我吃了你呀?”
 
二少還能說什麼呢?當下只好向店家要來了一床褥子,在盡量遠離雕花大床的對面打了個地鋪,然後吹熄了燈,和衣躺了下來。
 
靜謐的黑暗中,從對面傳來了陣陣轉輾反側聲。
 
想來林月嬋這刁蠻大小姐也是睡不著了,她長這麼大,多半還是頭一回跟年輕男子在大晚上共處一屋吧?別看這丫頭表面上像個火辣辣的小辣椒,野性得不得了,可說到底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這會能睡著那才有鬼了。
 
二少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似有一股異樣的曖昧正在緩慢地漫延,他的鼻間彷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似蘭非蘭,似靡非扇,撓得他心猿奔放,意馬難收。
 
說起來,自從穿越過來到現在,二少就再沒碰過女人了。
 
要是從未嚐過女人是個啥滋味,那也就罷了,可問題是,不管是前世的網絡寫手,還是今生的紈絝少爺,二少都是領略過女人的滋味的,所以,他很容易就在腦海裡構勒出了一具撩人的女人胴體,想到美妙處,年輕的身體立時就昂揚勃發了。
 
“二哥,我……我睡不著。”黑暗中,忽然傳來了林月嬋略顯羞澀的聲音。
 
二少苦苦地忍受著異樣的誘惑,強自鎮定道:“睡不著?那二哥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呀。”黑暗中,林月嬋喜放孜地道,“小時候,我最喜歡聽我爹給我講故事了。”
 
“唔,這個故事呀,就發生在咱們三原。”二少費了好大的心力,才終於將那具撩人的女人胴體從腦子裡超了出去,然後以緩慢的語調說道,“咱們三原縣之所以叫做三原,是因為有三處平原,一是豐原,二是武侯原,再就是白鹿原,我要說的這個故事,就發生在白鹿原上的白鹿村……”
 
“咦,白鹿原上有白鹿村嗎?我怎麼不知道?”
 
“呃,我說有就有,你還想不想听故事了?想听就別亂插嘴。 ”
 
黑暗中,林月嬋又不再說話了,二少這才繼續敘說起小說《白鹿原》來:“我要說的這個人,他叫白嘉軒,是白鹿村秉德老漢的兒子,這個白嘉軒,後來最引以為豪的就是,他一生中娶過七個婆姨,娶頭房婆姨時他才剛過十六歲生日“”
 
“白嘉軒連著死了四個婆姨,遠遠近近的村子里便開始熱烈地流傳起白嘉軒的秘聞來,都說他長著個狗一樣的屬,長到可以纏腰一匝,而且尖頭上長著一個帶毒的倒鉤,幹那事時,女人們的肝肺腸肚會被全部搗碎而且注進毒汁……“”
 
黑暗中忽然傳來了林月嬋略顯驚恐的聲音:“二哥,這,這是真的嗎?”
 
二少不禁起了嚇唬一下這小辣林的心思,當下嚴肅地道:“應該是真的。”
 
“那,那……”林月嬋猶豫了好半天,終於惴惴地問道,“你那個有沒有長有倒鉤?還有你在那個時,會不會也注出毒汁?”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35
第98章 順利解決


蘇炳南今晚上卻沒心思睡覺了,散了席文將二少送到客棧後,他便分派人手前往各處生意盤點銀子,他自己更是連夜上山,從靈官廟的關公像下面起出了一口箱子,開始仔細盤點起陳倉山堂歷年積攢下的家當來。
 
哥老會說白了就是一幫苦哈哈的結社組織,給外界的印象就一個字——窮。
 
其實卻不是這樣,哥老會窮的只是哥弟夥,整個組織或者說幾個“哥”那是相當之富有的,就說這陳倉山堂,蘇炳南一清點歷來積攢的家當,居然足有現銀五千餘兩,還有更多暫時無法變現的珠寶手飾,總偷總有萬兩以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派去各處盤點銀子的人手都回來了。
 
最後匯總起來的現銀有六千餘兩,還有偷值萬餘兩的珠寶手聳
 
“我打算將這批珠寶手飾折價賣給二少,再加上六千現銀,一下購進三百條快槍,你們看怎麼樣?”蘇炳南其實是個極有野心的人,知道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的道理,所以捨得拿出全部家去買槍,因為他知道,只要有了槍,銀子不多的是?
 
不過,其餘的十幾個管事哥老卻沒有這樣的野心,紛紛表示反對。
 
連蘇炳南的鐵桿心腹蘇老七也道:“大哥,咱們又不打算造反,哪用得了這麼多槍?太華山堂和少華山堂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幾條快槍,咱們現在已經有四十條了,再買進五十條就足夠了,剩下的錢還是留著吧萬一啥時候急等錢用呢?”
 
“放屁。”蘇炳南沒好氣道,“你小子眼裡就只有太華山和少華山,難道你們不知道最近又冒出了一個玉華山堂,人家足有一百多條快槍!只買進五十條,怎麼壓得住玉華山堂?我可告訴你們,今兒不買,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
 
十幾個管理交頭接耳了一番最後又讓了一步再買一百條。
 
“一百五十條,就這麼說定了!”蘇炳南雖然很想一氣吃進三百條,可手下人的意見他也不能一點都不聽,雖說他是陳倉山堂的龍頭,可他這個龍頭畢竟是三千會眾授予的一旦失去了大多數會眾的支持,那麼他這個龍頭也就當不成了。
 
十幾個管理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蘇老七忽又說道:“大哥,要是這個西門老二言而無信打算黑吃黑吞了咱們的銀子怎麼辦?需知人家手裡可有大量的快槍,他要真是有什麼歹念,加上又在人家地頭,咱們可真一點轍都沒有。”
 
“二少他不是這樣的人。”蘇炳南皺眉道,“老七你想多了吧?”
 
“大哥,還是留個面眼吧。”蘇老七道,“這筆交易就分五次完成吧,一次只購進三十條快槍,這樣一來,就算西門老二真有什麼壞心,最多也就吞掉咱們,四兩銀子,他要是問起呢,大哥就說一下拿不出太多銀子,要慢慢籌集。”
 
“就你鬼心眼多。”蘇炳南哼了聲,卻沒有表態。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二少才終於懶洋洋地起了床。
 
昨兒晚上,林月嬋被白鹿原的故事吸引,逼著二少一直講到天亮才終於睡著了,可二少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便索性起床了。
 
到一樓大廳吃早餐時,二少還在一個勁地打呵欠,兩眼也是紅紅的,櫃檯後面正在撥打算盤的老掌櫃見了一個勁直搖頭,年輕雖好,可也不能整夜宣淫吧?不過話說回來,別人要是也有個如此美貌的婆姨,只怕也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剛剛吃完草餐,蘇老七就親自過來了,說是蘇炳南有請。
 
二少當即帶著春虎和十名團丁直奔四海茶館而來,還隔著老遠,二少便看見蘇炳南已經候在了大門外,見了面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大哥”“兄弟……的寒喧,然後兩人把臂進了茶館的大堂,又分賓主落了座,茶館的伙計早已將茶水泡好了。
 
“兄弟,老哥昨晚回去後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多買五十條快槍。”蘇炳南做事喜歡直來直去,當即開門見山地說道,“也就是說,老哥總共要買一百五十條水連珠,怎麼樣?你那裡有沒有這麼多現貨?”

“哼哼有,當然有。”二少淡然道,“蘇大哥隨時都可以派人去取。”
 
“好,爽快。”蘇炳南一拍桌案,旋即又有些為難地說道,“不過兄弟,老哥急切間恐怕湊不起這麼多銀子,這筆買賣能不能分幾次完成?”
 
對於蘇炳南和哥老會的顧唐,二少可謂洞若觀火,當下大笑道:哈哈哈,分幾次完成自然也是可以的,總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是,大哥帶去多少銀子,就能換回多少快槍,總共一百五十條水連珠“子彈另算,怎麼樣?”
 
“兄弟真是個爽快人。”蘇炳南說著不覺有些臉紅。
 
二少笑吟吟地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又道:“蘇大哥,有個事小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蘇炳南道:“兄弟有話儘管直說。”
 
二少沉吟了片刻,終於說道:“不瞞蘇大哥,小弟與陝西新軍混成協參軍官張鳳繃張大人頗有交往,兩日前從張大人處得知,新軍賣給寶雞白家老號的二十條毛瑟快槍在馬營鎮附近的水面上讓人給劫了,小弟想請問蘇大哥,這事是不是你們做的?”
 
二少這話一出,坐在旁邊的那幾個哥老會管事立刻就變了臉色。
 
蘇炳南也是默然,心忖二少這是何意?先送槍,再賣槍,現在又來討槍?
 
茶館裡的氣氛立刻就變得緊張了起來,守在四周的十幾個伙計甚至將扛在肩上的水連珠給卸了下來,春虎也不著痕跡地往蘇炳南身邊挪了兩步,眼角的余光已經鎖住了蘇炳南,一旦雙方翻臉,秦虎絕對會在第一時間下手擒拿蘇炳南!
 
二少卻渾然沒有把茶館裡的緊張氣氛當回事,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狎了幾口熱茶,然後才放下茶盞接著說道:“蘇大哥,小弟提起這茬也沒有別的意思,這事要不是大哥的人做下的,那就當小弟沒說過,若真是大哥的人做的,那麼以小弟愚見,還是早些把這二十條毛瑟快槍原物奉還為好,陝西新軍,能不招惹還是盡量不要招惹的好。”
 
蘇炳南直直地盯著二少,臉上的神色也是陰睛不定,似乎在判斷二少這話的真假。
 
“唉,看來這事還真是蘇大哥做的。”二少便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也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樣吧,只要大哥能將這二十條毛瑟快槍原物奉還,小弟就額外賠償大哥二十條水連珠,外加五百粒子彈,怎麼樣?”
 
旁邊幾個哥老會管事的臉色立刻陰轉多雲,茶館裡的緊張氣氛也在霎那間冰雪消融。
 
蘇炳南卻臊紅了臉,剛才他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還真沒想到二少竟是個如此豪爽、如此義氣的人,當下不無羞愧地道:“兄弟真是讓老哥我無地自容哪,也罷,那二十條毛瑟快槍我這就讓人送回去,至於賠償之事,兄弟再也休提。”
 
“行,賠償的事那就不提了。”二少笑笑,又道,“不過蘇大哥能看在小弟的面上,給張鳳繃張大人一個交待,小弟怎麼也應該有所表示,這樣吧,蘇大哥要的這批水連珠,全部按五十兩銀子的價格成交。”
 
蘇炳南還要拒絕,二少搶先說道:“蘇大哥,你若是還要拒絕,那就是瞧不起我西門老二,不願意跟我做兄弟了!”讓價十兩銀子,那也不過1500兩,若是能因此交好蘇炳南這個哥老會龍頭,將來能帶給西門氏的隱形好處又何止這些?這筆帳,二少還是會算的。
 
蘇炳南果然沒有再推辭,只是一下撩開衣襟,將個瘦骨崢崢的胸脯拍得梆梆響,然後慨然說道:“兄弟,好兄弟,今後你若是遇上什麼難事,只要派人來寶雞吱一聲,不管是水里還是火裡,我蘇炳南要是皺一皺眉頭,蘇字就倒過來寫!”
 
“蘇大哥言重了,言重了。”
 
二少趕緊起身,連連搖手。
 
蘇炳南又向蘇老七說道:“老七,去聚仙樓,再擺筵席!”
 
“蘇大哥,還喝​​啊?”二少叫苦不迭道,“昨晚上的酒到現在還沒醒呢。”
 
“喝,當然得喝。”蘇炳南大笑道,“老爺們聚一塊,不喝酒還能幹嗎?”
 
見蘇炳南一番熱忱,二少便也沒有堅持拒絕,幾次接觸下來,二少漸漸的已經摸透了蘇炳南的脾氣,總的來說這蘇炳南還是個耿直的人,為人也算義氣,拋開他是哥老會陳倉山堂堂主的身份不說,他本人也是個值得結交的人物。
 
二少還真是沒有想到,此行寶雞竟能如此順利!不僅順利賣出了第一批軍火,一下就賺回了7500兩銀子,連帶著還擺平了哥老會陳倉山堂的打劫快槍案,讓陝西新軍參軍官張鳳繃、還有寶雞縣的白家老號欠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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