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娶個督軍做老婆 作者: 寂寞劍客 (已停更)

mk2257 2011-11-17 22:5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 26503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18
第81章 戰爭紅利


    二少無奈,只好跟著跪倒,跟著盟了誓,又折了箭,從此之後,他便多出了一個蒙古裔的兄弟(安答)了。

    不過二少也明白,所謂的盟誓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就說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在他發跡前,盟過誓的安答可不在少數,可最終呢?那些個安答一個個還不都死在他箭下了?

    不過,眼前這蘇日勒怎麼看都像個二愣子,這樣的事情估計幹不出來。

    而且,在草原上有個蒙古安答好像也不錯,至少西字號的商隊在行走蒙地時,就再不用擔心遭到蒙古人的為難了。

    盟完誓,馬亮也在大隊戈什哈的護衛下進城了。

    看到列隊迎接的三百多商號伙計,馬亮不由得略略一驚,這三百多人雖說還穿著破棉襖和爛布衫,不少人身上還帶著傷痕,臉上也帶著血跡,可是從頭到腳卻透著股殺氣,馬亮還真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人真是以前各商號裡的伙計?

    再看人前站著的二少,儀表堂堂,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架勢。

    馬亮雖然沒什麼魄力,識人的眼光卻還是不錯的,當下心中暗暗點頭,策馬經過二少身邊時,輕聲吩咐道:“跟我走吧。”

    一行人款款來到將軍衙門前時,馬亮險些沒認出來!

    跟在馬亮身後的十幾名戈什哈更是鼻子都氣歪了,原本還算莊嚴氣派的將軍衙門,這會已經被拆了個七破八敗,除了房樑和櫞子沒被掀掉,所有的隔板木欄全都拆了個乾淨,就像是褪了毛的鳳凰,那光景,要多難堪就有難堪。

    其實,將軍衙門還算好的,滿大街的商舖可是連大樑和椽子都卸了!

    馬亮卻不怎么生氣,只要能守住烏里雅蘇台,只要能挫敗入寇的哥薩克騎兵,拆個將軍衙門又算得了什麼?將軍衙門拆了還可以重建,花些銀兩就是了,可是定邊靖寇,打敗哥薩克的蓋世功勳卻是花再多銀子也買不來的!

    帶著二少走進四面漏風的後衙,馬亮又屏退了眾人。

    連十幾個戈什哈都被趕了出去,整個後衙除了馬亮跟二少,就只有柳師爺了。

    “小子,別當什麼商人了。”馬亮望著二少,笑吟吟地道,“當商人,掙再多銀子又有什麼用?就說山西巨商喬家、曹家還有佢家,個個家資巨萬,可那又怎麼樣?朝廷、山西巡撫甚至區區一個知縣隨便尋個由頭,就能將他們抄家滅族!”

    說此一頓,馬亮又道:“小子,萬般皆下等,唯有當官高啊,跟著本官,替本官編練蒙古新軍吧,新軍練成,必許你一段前程! ”

    馬亮是真的起了延攬之意,在他眼裡,二少這陝西愣娃雖然年輕,卻思路縝密,處事冷靜,更為難得的是,頗有軍事頭腦!攻陷博勒圖斯和克孜勒還可以說是趁人不備偷襲,僅靠八百伙計守住烏里雅蘇台,卻是真本事!

    需知,城外的五千多哥薩克可不是假的!

    若是換個人,別說守城,在面對哥薩克時能不當場尿了褲子就不錯了!

    二少聞言頓時心頭一跳,馬亮這是在向他伸出橄欖枝,要招攬他當幕僚了!

    二少自然沒想過要當幕僚,也不可能給人當師爺,不過,對於馬亮主動伸出的橄欖枝,卻不能直接拒絕,若是惹得人家不高興,反而可能從此結下樑子。

    更何況,馬亮可是定邊左副將軍,正兒八經的從二品武官,此番有了烏里雅蘇台大捷的赫赫戰功,飛黃騰達已是指日可待,這樣的人物,此時不巴結,更待何時?

    當然,中俄之戰最終結果如何,眼下並無最終之結果,但是只要不出現大的偏差,只要西方各國出面施壓,俄國是絕對不敢再擴大事態的,只要清政府稍稍表現出一點戰鬥力,俄國人絕對就會主動坐到談判桌上來。

    只要以戰促和的局面形成,馬亮就絕對是大功一件了!

    慈禧老佛爺雖然對外軟弱,卻不代表她就不欣賞敢打敢拼的武將。

    當下二少說道:“能長伴大人左右,日日聆聽大人教誨,實乃在下之榮幸,不過在下想反問大人一句,唐努烏梁海之事態平息之後,大人還會留在定邊左副將任上嗎?若是在下留下來,到時候大人又離開……”

    “這個……”馬亮不禁也猶豫起來。

    事情是明擺著的,如果唐努烏梁海的事態最終真能像眼前這愣娃說的那樣完美解決,那他多半就不可能繼續留在定邊左副將任上了,到時候再不濟也會調任某地任將軍或總兵,甚至一步跨上總督高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時候,他未必就能帶這愣娃走。

    需知這愣娃可不在旗藉,更不是他的家奴,他若調任他處,要想帶著走那是犯大忌諱的事情,大清朝雖然是夷族入主中原,可她的統治方式卻是跟大明朝一脈相承的,對於地方官員的結黨引朋現像也是相當之忌諱的。

    二少趁機又道:“大人若真欲編練新軍,最好等事態最終平息之後,那時大人若仍有意在下來編練新軍,在下無不應允,不過在下既非武備學堂出身​​,又沒有在東洋士官學校系統學習過軍事,恐怕實在難以勝任啊。”

    “這個嘛……”馬亮便越發地猶豫起來。

    這陝西愣娃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他能打仗不代表就能練兵,外面那三百多伙計身上的那股子殺氣也不是他練出來的,而是殺人殺出來的,想到這裡,馬亮招攬二少的心思也就淡了許多,真要練新軍,找個北洋武備學堂畢業的學員或者從東洋留學歸來的士官生,豈不是更好?當下有訕訕地道:“那就以後再說吧。”

    旁邊的柳師爺便直搖頭,這陝西愣娃,白白錯失了一番由商入仕的機緣哪。

    二少的目的卻只達成了一半,當下又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接著說道:“不過,在下知道編練新軍需要大量的銀子,聽說北洋六鎮新軍,每一鎮的編練費用就高達180萬兩,不知道大人打算編練多大規模的新軍,一個混成協?抑或一個獨立標?”

    “這個嘛……”馬亮心里便咯頓了一下,他說要編練蒙古新軍,其實也就是一時興起嘴上說說罷了,光是外蒙的釐金稅收,根本還不夠供養各地的官衙夫役,每年還要國庫專門調撥銀子填補虧空,又讓他從哪裡去籌這麼一大筆銀子?

    想到這裡,馬亮便有些著惱,這愣娃,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馬亮正欲發火時,忽然想到眼前這愣娃不是個商人麼?他老子還在烏里雅蘇台做成了總價七十多萬兩的皮毛霸盤,沒準這筆銀子能落在他頭上?當下馬亮問二少道:“小子,是不是你有什麼辦法可以籌到這筆銀子?”

    二少心頭暗喜,表面上卻叫苦道:“大人說笑了,在下又上哪去籌集這麼一大筆銀子?”

    馬亮悶哼了一聲,正要發火時,二少忽又語氣一轉接著說道:“不過,若是大人能答應在一個條件,沒准在下還真可以為大人籌集到一筆銀子,也不多,大概每年五萬兩吧,要是再多的話,在下可就無能為力了。”

    “一個條件?”馬亮心頭微動,問道,“什麼條件?”

    一年五萬兩銀子不算多,若能再湊些,就勉強能編練一個獨立標了。

    二少道:“從今往後,唐努烏梁海的皮毛生意,從此只能由我們西字號一家來做!”

    “你想壟斷唐努烏梁海的皮毛生意?”馬亮微笑點頭道,“這倒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本官還在烏里雅蘇台任上,唐努烏梁海的皮毛就只准你們西字號獨家收購,不過,你剛才答應的五萬年例銀子,本官可不會跟你客氣。”

    “那是自然。”二少答應得有些勉強,心裡卻早在偷笑了。

    二少之所以要壟斷唐努烏梁海的皮毛生意,固然是因為唐努烏梁海的皮毛質地優良,的確有利可圖,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葉尼塞河河床裡蘊含的砂金!西字號壟斷了唐努烏梁海的皮毛生意,也就控制了對當地牧民的日用品供應,從此之後,就只有西字號的商隊能夠在唐努烏梁海公開活動了,別的商號卻是不允許進入了。

    這樣一來,葉尼塞河金礦也就基本上落入西字號手中了。

    若是馬亮知道其中內情,怕是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答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二少這次幫助馬亮贏得這麼大的一場勝仗,這個大型金礦就當是分潤的戰爭紅利了。

    當然,二少最終能否得到唐努烏梁海地區的貿易壟斷權,進而控制這個金礦,還得看這次事件的最終結果,不出意外的話,等烏里雅蘇台大捷的消息傳回京師之後,各方勢力也該開始角逐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19
第82章 京師風雲(上)
-
  次日下午,烏里雅蘇臺大捷的急報就傳送到了京師。

  正在軍機處輪值的軍機大臣鐵良是最先知道消息的,看完只有廖廖數語的電報,鐵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這封電報不是庫倫辦事大臣三多戈親手簽發的,他根本就不會相信,既便有三多戈的署名,他也仍是將信將疑。

  馬亮居然挫敗了入寇烏里雅蘇臺的俄軍哥薩克騎兵?

  僅憑八千多蒙古騎兵就挫敗了哥薩克騎兵,還殲敵五千餘眾!?什麼時候,俄國的哥薩克騎兵變得這麼好對付了?想當年在關外,同樣是俄國的哥薩克騎兵,才區區幾百騎就打得大清國好幾萬八旗鐵騎潰不成軍,最後連愛琿城都丟了!

  懷疑歸懷疑,可這麼大的事,鐵良是不敢擅自處理的,當下找來幾個章京,命他們分別給慶親王奕?等其餘六位軍機大臣報訊,他自己則官轎也不坐了,從戈什哈那裡棟了匹快馬就揮馬揚鞭直奔醇親王府而來。

  不管烏里雅蘇臺是真打了勝仗了,還是馬亮這廝在謊報軍情,這事都得馬上稟報給醇親王載灃知道,儘管鐵良從內心深處瞧不起載灃,可他要想在官場上有所作為,卻還是得借助載灃的權勢,也就只能捏著鼻子虛予蛇委。

  ##################################

  袁世凱知道消息時已經是晚上了,比載灃晚了幾個時辰。

  聽完長子袁克定的稟報,袁世凱霍然起身,難以置信地道:「克定,你剛才說什麼?」

  袁克定喘了口氣,再次說道:「父親,慶親王剛才發來電報,說是昨天上午,定邊左副將馬亮在烏里雅蘇臺大敗俄軍哥薩克騎兵,殲敵五千餘騎!現在馬亮大人正率領蒙古各旗騎兵,往阿穆哈拜商方向追擊呢。」

  「這不可能!」袁世凱斷然道,「絕不可能。」

  說俄國人派出大隊哥薩克騎兵入侵外蒙,袁世凱相信!

  說俄國的哥薩克騎兵已經攻陷烏里雅蘇臺,馬亮已經成了俄國人的階下囚,袁世凱也信!

  可要說馬亮大敗入侵烏里雅蘇臺的俄軍哥薩克騎兵,而且殲敵五千餘騎,卻是打死他袁世凱也絕不相信,哥薩克騎兵是什麼軍隊?臨時召集的蒙古騎兵又是什麼軍隊?馬亮又是個什麼樣的人?袁世凱心裡再清楚不過,這樣的事情,想想都不可能,絕無可能!

  「父親。」袁克定小心翼翼地道,「戰報是從庫倫傳回京師的,上面有庫倫辦事大臣三多戈的署名,而且,這一消息現在已經傳遍整個京師了,孩兒以為,馬亮縱有膽子謊報軍情或冒領戰功,卻也不至於這麼大膽吧?」

  袁世凱聞言默然,剛才他也是過於吃驚所以才有些失態,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馬亮既便要謊報軍情冒領戰功,也絕不敢編出這麼一份誇張的戰績來,需知現今通訊發達,烏里雅蘇臺是否大捷,從俄國公使那裡一印證就能知道了。

  這麼說起來,馬亮還真在烏里雅蘇臺大敗俄軍了?

  再看桌上擱的那封奏折時,袁世凱的眼神忽然間亮了起來。

  這封奏折,袁世凱擬好已經好多天了,卻始終難以下定決心把它交上去,因為這封折子是上給慈禧老佛爺的,內容也是自請解除兵權,袁世凱久掌兵權,也深知手中握有兵權的極大好處,所以,要他下這樣的決心,真的很難。

  但是,不管有多難,這決心該下還是得下,除非他袁世凱有膽子造反!

  袁世凱他敢造反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他袁世凱雖握有六鎮北洋新軍,可跟當年握有北洋水師及數十萬淮軍精銳的李鴻章相比,那就差遠了,而李鴻章跟曾國藩相比,就又差遠了,連手握數十萬虎狼之師的曾國藩都不敢造反,何況他袁世凱?

  曾國藩他不想造反嗎?在袁世凱看來,曾國藩顯然是認真考慮過造反的可能性。

  不過最終,曾國藩並沒有舉起反旗,估計是覺得造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吧,連曾文正都不敢造反,他袁世凱就更沒這個膽子了,一想到頤和園裡那個不動聲色的女人,袁世凱就止不住地怕,那個老女人,可著實不簡單啊。

  「父親,這折子真的非遞不可嗎?」袁克定忽然問道。

  袁世凱沒有理會自己的兒子,這個折子是一定要遞的,所差的只是時機而已,袁世凱原本擔心折子遞上去後,最好的結果也只是保住一到兩個鎮的兵權,不過現在,有了馬亮在烏里雅蘇臺的這場大勝,他的兵權怕是可以保全了。

  伸手輕輕地叩了叩桌面,袁世凱很快有了決斷,當即向袁克定道:「克定,你馬上去一趟電報局,給你紹儀叔發一封電報,讓他馬上趕來天津。」

  「現在?」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袁克定有些吃驚。

  「對,就是現在。」袁世凱卻不假思索地道,「你快去吧。」

  袁克定再不敢怠慢,躬身退出書房,又趕緊讓人套車去電報局。

  ########################################################

  頤和園樂壽堂內,幾個戲子正在戲台上咿咿啞啞地唱戲,慈禧老佛爺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戲,邊上圍著一圈的太監宮女,個個神情惴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有絲毫疏忽走神,因為老佛爺隨著年歲漸大,這脾氣也是越來越古怪了。

  戲台上唱的是一出「佘太君百歲掛帥」,慈禧老佛爺便無端地聯想到了自己,覺著自己也是年過古稀,來日無多了,這心裡便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悲涼,還有幾分憤懣,心忖等她一死,這大好的花花世界可就與她再沒什麼瓜葛了。

  正巧有個宮女端了盆瓜子上來,慈禧打小喜歡磕瓜子,年歲大子牙齒掉了便由太監宮女剝殼取了仁給她吃,可這會心情不好,立刻就借題發揮了,當下就一巴掌抽在了那宮女臉上,戴在指尖上的鋒利指套便在宮女臉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宮女嚇得趕緊跪倒,疼徹骨髓卻連呻吟一聲都不敢,只是像受驚的小鹿般跪在那裡簌簌發抖,旁人見了這情狀只怕氣也消了,可慈禧老佛爺心裡這股氣卻怎麼也發洩不出去,越發氣呼呼地道:「不長眼的東西,哀家牙都掉了,你偏生端瓜子上來,安的什麼心?」

  極善察言觀色,體會上心的李蓮英立即尖著嗓子叫道:「來呀,拖下去亂棍打死。」

  早有兩個膀圓腰粗的太監搶上前來,拖起宮女便走,那宮女嚇得臉色煞白,卻死至都不敢有半句話的哀求,不是她不怕死,也不是她不想哀求,而是她知道,哀求根本沒用,沒得還要遭罪,昨天有個宮女就是不知道怎麼得罪了老佛爺,哀求了兩句結果在死前生生讓人給剪掉了舌頭,血流乾了才死,那慘狀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處死了宮女,慈禧老佛爺也有些乏了,便讓人扶著回暖閣休憩。

  剛躺下一會,李蓮英便又躡手躡腳地進來稟報:「主子,慶親王求見。」

  慈禧老佛爺皺了皺眉頭,道:「宣他進來。」

  「遮。」李蓮英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李蓮英就領著軍機處領班大臣慶親王奕?進了外間花廳,隔著珠簾向慈禧老佛爺三跪九叩行過大禮,奕?也不敢起身,就那樣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稟報道:「老佛爺,定邊左副將馬亮急報,昨天上午,他召集的蒙旗騎兵在烏里雅蘇臺打敗了寇邊的俄國哥薩克騎兵,殲敵五千餘騎。」

  「哦?馬亮打敗了俄國哥薩克騎兵?還殲敵五千餘騎?」慈禧老佛爺的語氣只是略略有些驚奇,並沒有多少喜悅,更談不上振奮,那情形,就好比某人聽說隔壁家的公雞下了隻蛋一樣,只是覺著有些驚奇或者不可思議而已。

  不得不說,慈禧只是個極富心機又極善玩弄權術的女人,但她的確談不上什麼雄才大略,她只是喜歡那種大權在握,生殺予奪帶來的快感,至於旁的就全不在她眼裡,國家強盛,民族尊嚴之類的,更是與她全然無關。

  所以甲午戰敗,向日本這個彈丸小國賠款兩億兩,慈禧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所以庚子戰敗,向八國聯軍賠款四億另五千萬兩,慈禧還是沒有眨過眼睛。

  所以這次唐努烏梁海事件,慈禧根本就沒想過要跟俄國開戰,在她想來,能花銀子擺平的事情,為什麼要開戰?開戰有什麼好?再跑一回西安很好玩麼?至於銀子,大清富有四海,還會缺這幾億兩銀子?

  奕?正要趁機奏請跟俄國開戰時,慈禧老佛爺卻淡淡地說了句:「這事,哀家已然知道了,你跪安吧。」

  奕?聞言一窒,當下便趕緊將拿到袖口的折子又塞了回去。

  得,慈禧老佛爺壓根就沒想開戰,就算馬亮帶著蒙古鐵騎打到莫斯科城下,最後還不得割地又賠款?只是袁世凱這個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免不了又要像李文忠那樣,替慈禧老佛爺背一次「喪權辱國」的黑鍋嘍。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0
第83章 京師風雲(下)


    稍晚些的時候,日本駐華公使館也知道了消息。

    當使館參贊進來禀報時,日本駐華公使日置益正在私下宴請美國駐華公使愛德華。

    相比美、英、法、德等國的駐華公使,日本駐華公使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因為日本人的長相跟中國人幾乎沒有任何差別,這樣的優勢帶來的最直接利好就是日本間諜在中國很容易開展工作,在日本無孔不入的間諜手段面前,不管是晚清政府還是後來的北洋政府,抑或是更後來的國民政府,都毫無機密可言。

    譬如說《馬關條約》簽訂之前,日本方面就已經完全掌握了中國方面的談判底線,所以才敢獅子大開口索要2億兩白銀的巨額賠款,要知道,當時日本全年的財政收入換算成白銀也不過才3000多萬兩,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中國方面的談判底線,再瘋狂的日本外交官也絕對不會提出這麼個數字,因為這數字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思維極限。

    看到日置益聽完參贊耳語後滿臉的難以置信,美國駐華公使愛德華忍不住問道:“日置益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很想知道你的助手剛才跟您說了些什麼? ”

    “當然。”日置益以流利的英語回答道,“不過我想,你肯定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愛德華聳了聳肩算是回應,日置益便說道:“我的助手說,中國人剛剛在烏里雅蘇台打敗了俄國的一個哥薩克騎兵旅,消滅了五千多騎兵!”

    “哦,是嗎?”愛德華道,“日置益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

    “愛德華先生,我還真沒有跟你開玩笑。”日置益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中國的軍隊的確在烏里雅蘇台打了勝仗,我需要盡快將這個消息報告給外交省,以確定大日本帝國在這一事件中的最終態度。”

    愛德華頓時臉色微變,旋即起身告辭而去。

    目送愛德華匆匆離去,日本駐華使館參贊不解地問日置益道:“大使閣下,如此重要的情報,為什麼要透露給美國人呢?”

    日置益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帝國才剛剛從俄國政府手中接收南滿,正是需要時間消化鞏固勝​​利成果的時候,很難顧及其他方面了,然而,中俄衝突又是絕好的機會,絕對不容錯失,相比英、法、德等國,我認為美國是更理想的合作對象。”

    使館參贊霎時便知道了日置益的用意,說白了,日置益是打算趁著英、法、德等國還不知道消息的時候,聯合美國向中國或者俄國政府施壓,以調停國的身份從中謀求好處,不得不說,日置益還真是個老牌政客,在他眼裡就只有利益,永遠的利益。

    當下使館參贊又道:“俄隊看來是被大日本皇軍打掉了精氣神了,現在居然敗給了清軍,這世上還有什麼軍隊是他們不敢敗的?”

    “話不是這麼說。”日置益搖了搖頭,以無比嚴肅地語氣說道,“島上君,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中國,對於帝國來說,現在的中國仍然是一頭巨獅,只不過暫時睡著了而已,一旦它甦醒過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帝國吞噬掉。”

    日置益這話絕對不是妄自菲薄,現在的中國無論從人口、資源還是財力,相對日本都是絕對的龐然大物,甚至連工業規模都是日本的三倍還多,十年前的甲午戰爭,日軍之所以能打敗清軍,完全是因為中國的統治階段過於腐朽、懦弱,而不是這個國家實力不行。

    使館參贊不敢反駁日置益,當下有些訕訕地道:“大使閣下,那麼你認為帝國應該就此事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日置益在愛德華面前雖然說要將此事上報外交省,可實際上他是擁有臨機處置權的,所以使館參謀島上介夫才會有此一問。

    日置益不假思索地道:“對於帝國來說,最好的結果莫過於中俄兩國全面開戰,最好能打個兩敗俱傷,這樣一來,帝國將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獲得整個滿洲,如果清政府和俄國政府在這場戰爭中同時遭到重創,帝國甚至還可以謀求華北乃至整個遠東!”

    “可是,大使閣下,您認為清政府和那個老女人有可能跟俄國全面開戰嗎?”

    “如果是以前,清政府是絕對不敢跟俄國全面開戰的,不過現在就不同了,俄軍先在南滿敗給皇軍,又在烏里雅蘇台敗給清軍,再加上六鎮北洋新軍剛剛練成,正是中國人心氣最高的時候,跟俄國全面開戰並非沒有可能。”日置益說此一頓,又道,“至於慈禧那個老女人,只要愛德華能夠跟我聯手向她施加壓力,結果就不必多說了,嘿嘿。”

    使館參贊島上介夫的一對眸子霎時亮了起來,經日置益這麼一分​​析,中國還真可能跟俄國全面開戰!只是,日置益和島上介夫並不知道,此時的俄國政府也是內外交困,一旦清政府真的硬起來,俄國政府便極有可能軟下來。

    ############################

    烏里雅蘇台,西字號後院上房。

    二少正趴在臨時從院裡搬進上房的石桌上就著羊肉湯啃鍋盔饃。

    東北角缺口那一場大火燒了兩天兩夜,幾乎將城內能燒的東西全燒了個精光,西字號裡的板凳、桌子、櫃子什麼的也全都捐獻了,甚至連板床都捐出去燒了,所幸的是,西字號前後兩進院子都是土胚牆,要不然就跟將軍衙門那般,四處漏風了。

    林月嬋雙手支頤坐在石桌另一端,睜大美目,看著二少對付她親手做的羊肉湯,看到二少風捲殘雲般消滅了一大盆,林月嬋嘴角便綻起了一絲小得意,又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說道:“二哥,還要不要再來一盆?”

    “再來,再來一盆。”二少連連點頭道,“妹子,手藝不錯呢。”

    “那是。”林月嬋麻利地盛了滿滿一大盆羊肉湯,一邊遞給二少一邊說道,“本小姐的手藝好著呢,只是輕易不下廚。”說罷,林月嬋又眉眼含春地望著二少,柔柔地道,“二哥,今後可得對我好些,連我爹都吃不到我親手熬的羊肉湯呢。”

    “啊?那個……”二少頓時頭皮發麻,有些訕訕地道,“那我還是不吃了。”

    “死樣,逗你玩呢,趕緊吃,不吃我跟你急。”林月嬋眉眼間的春色瞬即隱去,旋即撅起小嘴嗔道,“我就這麼討人嫌呀?”

    “呃……”二少正不知道如何作答時,老爺子忽然從里屋轉了出來。

    “大,你怎麼起來了?”二少趕緊上前扶住老爺子,急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可不興隨便亂動,趕緊的,回屋躺著去。”

    “娃,我早沒事了。”老爺子忙道,“再不起來走走,這把老骨頭都該生誘了。”

    林月嬋又上前甜甜地叫了聲“叔”,老爺子美美地應了,又向二少道:“這幾天你怎麼淨往外跑?沒事多陪陪你月嬋妹子。”說罷,老爺子又不無歉疚地向林月嬋說道:“月嬋哪,都是我這老不死的連累了你,害得你要在這邊城過年了都。”

    “叔,這沒啥。”林月嬋乖巧地道,“有叔和二哥在,在這過年也挺好的。”

    “成,那就啥都不說了,現今大雪封道,左右也回不去關中了,那就踏踏實實地在這過個年,等明年開春雪化了再走也不遲。”老爺子笑瞇瞇地點點頭,又背著手轉到外面院子裡去了,正在院子裡曬皮毛的長順還有幾個伙計們趕緊上前問安。

    待老爺子走得遠了,林月嬋才壓低聲音問道:“二哥,仗打咋樣了?”

    “具體也不太清楚,聽說已經打到烏蘭固木了。”二少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兩天前,在取得烏里雅蘇台大捷後,蒙古騎兵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咬著哥薩克敗兵一直往北追殺,在輝煌的勝果面前,馬亮終於不那麼膽怯了,那架勢,是真打算一口氣打到阿穆哈拜商去,要將俄國人徹底驅逐到薩彥嶺以北才肯罷休!

    馬亮原本是要帶上二少一起出征的,二少死活給拒絕了。

    倒不是說這次北上追擊會有多危險,在二少看來,打下阿穆哈拜商應該是沒懸念的,俄國政府絕對想不到哥薩克騎兵會在烏里雅蘇台吃敗仗,後續既便有派出步兵,行動估計也不會那麼快,因此,阿穆哈拜商不可能加強防禦。

    等到哥薩克敗兵逃回阿穆哈拜商,蒙古騎兵也該兵臨城下了,那時候再求救,或者俄國政府再調大兵救援阿穆哈拜商,恐怕就來不及了,何況現在唐努烏梁海大雪封山,騎兵尚且行動不便,擁有重裝備的步兵就更難機動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北上追擊就是擴大戰果的。

    二少之所以不願意隨行出征,實在是因為他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戰爭生活,飢一頓飽一頓不說,晚上還要挨凍,留在烏里雅蘇台有什麼不好?又何必跑到北邊的冰天雪地裡去跟老毛子拼命?生命的意義在於享受,不在於打仗,是吧?

    二少沒去,赫連成和剩下的三十幾個新軍,石守信和二十幾個團丁還有死戰餘生的兩百多商號伙計卻被馬亮老實不客氣地全部徵調走了,長順和西字號的十幾個伙計還是二少好說歹說,馬亮才開了特例允許留下的。

    現在看來,性命是無慮了,所以二少希望這場風波能早些過去。

    大宗皮毛等著運回陝西,火柴廠和麵粉廠還等著他去籌備,葉尼塞河的巨型金礦等著開採,跟山西喬家乃至整個晉商階層的合作也要盡快提上議事日程,總之,時間寶貴,還有太多事情等著二少去做,可不能在這苦寒之地耽擱太久。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1
第84章 終於議和了


    五天后,從烏里雅蘇台潰敗下來的幾百哥薩克殘兵終於逃回了阿穆哈拜商,其實,真正被蒙古騎兵消滅的哥薩克騎兵還不到三千騎,其餘的兩千多人全都在途中被打散了,有些躲起來了,有些乾脆脫離部隊直接逃回東歐了。

    當阿穆哈拜商的市政長官看到逃回的哥薩克殘兵時,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出征時雄赳赳氣昂昂的五千多哥薩克騎兵,居然只逃回來不到五百騎,而且一個個衣衫襤褸,形容淒惶,看起來更像一群難民,而不是一群士兵。

    沒等市政長官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無數的蒙古騎兵就已經從茫茫雪原上漫山遍野地湧了過來,阿穆哈拜商的市政長官心膽俱寒,哪裡還敢讓哥薩克的敗兵進城?當下命令駐軍全神戒備,一邊趕緊發電報向阿努欽總督求援。

    ####################################

    俄國西伯利亞總督阿努欽伯爵接以電報時,正在罵娘。

    兩週前突如其來的這場暴雪,給西伯利亞軍區第1步兵師的集結造成了很大的困難,直到現在,第1步兵師都還沒有完成集結,向前線開拔更是遙遙無期,不過,阿努欽伯爵並不擔心蒙古的戰事,對付中國駐紮在烏里雅蘇台的邊防軍,一個哥薩克騎兵旅已經足夠了。

    而且阿努欽相信,一周前下的這場暴雪固然給俄軍的集結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也同樣會給中隊的集結造成困難,既便蒙古的積雪不可能跟西伯利亞的厚度相提並論,但至少也會影響到騎兵草料的供應,這是必然的。

    所以,只要在明年開春前第1步兵師能趕到烏里雅蘇台,問題就不大,只要有了第1步兵師,俄軍就足以佔領整個外蒙了。

    阿努欽伯爵正在罵娘,副官就帶來了哥薩克騎兵旅兵敗烏里雅蘇台的噩耗。

    “你說什麼?”阿努欽伯爵霍然起身,死死地盯著副官,難以置信地道,“哥薩克騎兵旅在烏里雅蘇台被蒙古騎兵打敗了?只有不到五百騎逃回了阿穆哈拜商,而且,尾隨追擊的蒙古騎兵已經包圍了阿穆哈拜商?”

    副官戰戰兢兢地點頭道:“是的,總督閣下。”

    巨大的震驚過後,阿努欽伯爵迅速冷靜了下來,旋即命令副官給已經完成集結的一個步兵團又一個步兵營下令,馬上乘火車趕往阿穆哈拜商以北的一個小站,然後從那裡下火車步行,前往解救阿穆哈拜商。

    命令下達後,阿努欽伯爵感到不放心,又決定親自領軍出征。

    第二天上午,當阿努欽伯爵率領一團又一營步兵乘火車進至阿穆哈拜商以北兩百里外的山口時,火車忽然停了下來,原來前方的葉尼塞河鐵路大橋遭到了破壞,阿努欽不禁氣得跳腳大罵,不得已只能下令部隊下車步行。

    當天下午,又一個噩耗從前線傳回,阿穆哈拜商失守了!

    中國人已經打瘋了,他們暗中聯絡城內的中國商人趁夜打開了城門,蒙古騎兵潮水般湧進城內,駐守阿穆哈拜商的五百多守軍連同所有的市政官員、俄國移民,全部遭到屠殺,只有極少數守軍見機得早,趁亂逃了出來。

    這下,阿努欽才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如果再繼續冒進的話,搞不好手下這一團一營的步兵又會被蒙古騎兵吃掉,當下阿努欽又率師回了伊爾庫茨克。

    返回伊爾庫茨克後,阿努欽又給莫斯科發了封急電,向尼古拉耶維奇親王如實報告了烏里雅蘇台和阿穆哈拜商的戰況,請求帝國給予自己處罰的同時,要求帝國發布動員令,立即從歐洲向西伯利亞及中亞集結軍隊,與中國全面開戰!

    阿努欽總督的電報傳到莫斯科,頃刻間引發了一場政壇地震。

    此時的莫斯科,由於尼古拉二世剛剛下令解散了第一屆國家杜馬(議會),許多不甘心失去發言權的資本家便紛紛慫恿工人、民眾上街集會、遊行、請​​願乃至示威,年初好不容易才鎮壓下去的革命似乎又有死灰復燃之勢。

    已成驚弓之鳥的尼古拉二世立即出逃黑海之畔的利瓦吉亞宮,並授權皇叔尼古拉耶維奇親王全權處理莫斯科的軍政事務,尼古拉耶維奇是個強硬派,發覺莫斯科的工人運動存在失控的危險,便下令各大軍區立即調派軍隊前往莫斯科,準備強行鎮壓。

    然而,不等各大軍區調派的軍隊趕到,俄軍兵敗烏里雅蘇台的消息就先到了。

    這下,俄國工人、農民還有資本家的不滿情緒終於被徹底引爆,許多對沙皇俄國前途悲觀的舊軍人也加入其中,短短數天時間,遊行集會迅速演變成了武裝起義,憤怒的工人、農民還有舊軍人開始衝擊警察局、市政府等國家機關。

    一時之間,俄國尖銳的階級矛盾似有了總爆發的趨勢!

    在這樣的風尖浪口,尼古拉二世早已成了駝鳥,尼古拉耶維奇親王又忙於調兵譴將鎮壓莫斯科的工人暴動,誰還有精力顧及唐努烏梁海的衝突事件?阿努欽幾次發急電請示,結果只招來了尼古拉耶維奇一通訓斥,並要他盡可能地穩定住邊界局勢。

    雖然得不到莫斯科的支持,不過阿努欽並沒有放棄侵吞外蒙的念頭。

    在阿努欽的授意下,駐北京的俄國公使彼得洛夫開始了又一輪的施壓,揚言如果清政府再不處理唐努烏梁海的流血事件,俄國西伯利亞總督阿努欽伯爵就將調派十萬大軍進入外蒙云云,說來說去還是武力威脅的老套路。

    與此同時,日本公使和美國公使也開始頻繁拜訪俄國公使以及醇親王、慶親王、袁世凱等清廷重臣,極力挑撥兩國開戰,以便渾水摸魚、從中牟利,醇親王等八旗貴冑紛紛向慈禧老佛爺上折子,要求以鐵良為欽差大臣,率北洋新軍出征外蒙跟俄國全面開戰。

    對於醇親王等八旗子弟的折子,慈禧老佛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對於日、美兩國公使的態度,慈禧老佛爺卻不敢等閒視之,這老女人一貫外王內霸,對於國人,那是生殺予奪極盡兇殘,可對於洋人,卻是卑躬屈膝,謅媚得緊。

    光緒32年正月初一,袁世凱奉召進了頤和園。

    第二天,慈禧老佛爺就下了一道上諭,委任袁世凱為欽差大臣,督辦蒙古軍務,並率北洋六鎮新軍於開春後北上唐努烏梁海,與俄開戰。

    俄國公使彼得洛夫急電伊爾庫茨克告與阿努欽知道。

    阿努欽這才驚覺事態不妙,在沒有莫斯科支持的前提下,僅憑西伯利亞軍區的兵力以及後勤保障能力是斷然不可能打敗中國的,不得已,阿努欽只能電諭彼得洛夫求和,彼得洛夫迅速聯絡英、法、德駐華公使,請諸國出面調停。

    在英、法、德等國公使的干預下,慈禧老佛爺欣然同意議和。

    光緒32年(1906年)正月十五,清政府委派定邊左副將馬亮為欽差大臣,北赴伊爾庫茨克跟俄國西伯利亞總督阿努欽開始了正式和談。

    ########################################

    元霄已過,烏里雅蘇台卻仍然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早已經重新開張的沿街商舖時不時的就會放幾掛鞭炮或者幾封爆竹,如果不是城牆上殘留的諸多彈孔,以及東北角那處仍未修復的缺口,任誰都看不出來,一個多月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激戰!

    雜亂的馬蹄聲中,一隊蒙古騎兵揮馬揚鞭從大街上疾馳而過,馬背上的蒙古人個個身材健壯,形容驃悍,領頭的那個蒙古漢子滿臉的絡腮鬍子,身材格外的長大健壯,胯下的火紅坐騎也明顯比別的蒙古矮腳馬要高出兩頭。

    一直打馬疾馳到西字號大門前,這隊蒙古騎兵才紛紛勒馬止步。

    “安答,我回來了!”領頭的蒙古大漢翻身下馬,兜頭就往裡衝​​。

    商號裡的伙計還以為有人來鬧事,當下十幾個伙計端著一色的上好刺刀的快槍從大門裡呼喇喇地衝了出來,領頭的正是長順。

    長順正待大聲喝問,見了那領頭的蒙古大漢,臉上的神情頓時便垮了下來,謅媚地低笑道:“蘇日勒頭人,您來了?”

    蘇日勒大步而入,一邊問道:“我安答呢?”

    “在,在呢。”長順點頭哈腰道,“二少爺在裡邊呢。”

    正說間,二少修長的身影已經從里間迎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俏生生、火辣辣的林月嬋大小姐,蘇日勒上前給了二少一個熊抱,目光再轉向二少身後的林月嬋時,不禁兩眼放光,指了指林月嬋,跟二少說道:“安答,這個女人,我拿五百隻羊跟你換,怎麼樣?”

    蒙古人就是這性子,看到自己喜歡的,就會直接提出來,毫不掩飾,而且在那個時代的蒙古男人之間,拿牛羊交換女人是常有的事,女人對於蒙古男人來說,除了能繁銜後代,基本上跟牛羊馬群是差不多的,都是私人財產。

    林月嬋頓時氣得柳眉倒豎,要不是看在二少面上,怕是當場就發作了。

    二少知道蘇日勒沒有惡意,心裡也還是有些不舒服,當下沒好氣道:“這個女人,不換,多少牛羊都不換。”林月嬋這才轉嗔為喜,旋即又惡狠狠地瞪了蘇日勒一眼,然後昂起小腦袋,就像只驕傲小孔雀,施施然進了右側廂房。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2
第85章 軍火走私


    二少將蘇日勒讓進前院客廳,又命長順好好招待隨同蘇日勒前來的十幾名蒙古漢子。

    蘇日勒是來辭行的,烏里雅蘇台的戰事已經結束,集結起來的蒙古騎兵也就該返回各自的領地了,否則這麼多人馬的糧草供應都是個大問題,蒙古馬倒沒啥,刨開積雪啃些乾草就能對付,可七八千蒙古人那都是要吃糧食的。

    對於蘇日勒這個幾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安答”,最開始二少還有些生份,可幾次交往下來,也就喜歡上了這個豪爽直率的蒙古漢子,蘇日勒就是個典型的蒙古人,行事率直,從不拐彎抹角,所以剛才看見林月嬋美貌就敢提出拿牛羊來換。

    “西門安答,我們就要返回額魯特草原了。”蘇日勒親熱地執著二少胳膊,依依不捨地道,“你可一定要來額魯特草原做客,我帶你去草原深處套一匹跟'赤血'一樣的好馬,現在草原上像'赤血'這樣的野馬可是不多了,想要可得趁早。”

    二少不禁有些心動,蘇日勒所說的赤血就是他的坐騎,那匹體高超過180公分,體重超過一噸的龐然大物,林月嬋那匹汗血馬雖然也是難得一見的好馬,而且也是伊犁馬中的佼佼者,可是跟蘇日勒的赤血相比,卻還是矮了一頭小了兩圈不止。

    對於好馬,二少從來就缺乏抵抗力,尤其是像赤血那樣的馬中王者。

    就在二少猶豫著要不要花重金將赤血買下時,蘇日勒忽然壓低聲音說道:“西門安答,你是商人,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幫我和族人處理一批貨物?”

    “什麼貨物?”二少道,“只能有銷路,我一準幫你賣出去。”

    “銷路肯定不成問題。”蘇日勒低低地說道,“是快槍,一共九十六條。”

    二少頓時目光一凝,蘇日勒託他販賣的竟然是快槍,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哥薩克騎兵旅都是蒙古騎兵擊潰的,這中間,蒙古人私藏一些繳獲也在情理之中,別看蒙古人生性豪爽,可這不代表他們就不會藏私貨。

    事實上,這也是馬亮私下縱容的,因為蒙古騎兵應徵作戰都是義務性質的,朝廷並不會發放一兩銀子的軍餉,甚至連乾糧和草料都是要蒙古人自備的,所以,在打了勝仗後如果還不給蒙古人撈些油水,那人家下次還會理你才怪。

    就當下中國的軍火黑市而言,快槍的確是不愁銷路的。

    “蘇日勒安答,這批快槍你打算怎麼賣?”二少不動聲色地問道。

    蘇日勒漫不在乎地道:“我也不知道快槍在內地能賣出什麼價,西門安答,這事你看著辦吧,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二少道:“這樣的話,這批快槍我就直接收了,每條二十兩,怎麼樣?”

    二少給出的這個價格,老實說有些偏低,因為當下中國的軍火黑市,一條快槍能賣到五十兩銀子以上的高價,而且還是有價無市,蘇日勒手中這批快槍如果進入內地黑市,必定會遭到哄搶,可問題是,蘇日勒沒有販賣軍火的門路。

    而且,蘇日勒真要自己去內地賣槍,一旦被抓那就是死罪。

    二少就不同了,他現在正經是紅頂商人,是綏遠新軍的官方採買,只要繳足釐金,大清各地的關卡都是暢通無阻的。

    換句話說,這生意二少做得,蘇日勒就做不得,光是紅頂商人這身份,就值這差價,所以說,二少給出的每條快槍二十兩的價格,還是極公道的,需知,二少直接從西洋採購毛瑟快槍,也不過每條四兩銀子,大量採購的話,加上運費也就十兩的單價。

    “行。”蘇日勒不假思索地道,“那就二十兩,回頭我就讓人把貨送來。”

    二少點點頭,又道:“蘇日勒安答,除了你們旗,不知道別的旗是不是也有需要處理的快槍?如果有的話,我也一併收購了。”

    “有,當然有。”蘇日勒連連點頭道,“我這就去通知巴特他們去。”

    二少卻擺了擺手,阻止蘇日勒道:“蘇日勒安答,每條快槍二十兩的價格,只對你們額魯特旗一家,其餘各旗如果也想出售快槍,收購價最多只有十五兩!至於收購數量,那是沒有限制的,你們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行行行,我這就去通知他們。”蘇日勒滿心歡喜地去了。

    送走蘇日勒,二少又趕緊將林月嬋叫到跟前,問道:“妹子,庫裡還有多少現銀?”

    林月嬋二話不說,從里屋翻出幾個帳本,又找來算盤劈裡啪啦撥打了片刻,然後起身說道:“到今天為止,叔欠下的五十餘萬兩貨款以及利錢已經全部還清,現在銀庫裡還有一萬八千多兩銀子,二哥,你突然問這個乾什麼?”

    二少著實吃了一驚,失聲道:“怎麼只剩一萬八千多兩了?”

    二少記得,從三原動身之前,兩人可是攜帶了足足六十五兩的匯票,其中六十萬兩是藉林家的,扣除旅途以及包頭的一些花費,再減去支付唐努烏梁海各旗牧民的欠銀和利錢,怎麼也該有七八萬兩的餘款才對,怎麼就只剩下一萬八千多兩了?

    “你以為還能有多少?”林月嬋剜了二少一眼,翻出帳本一筆筆地計算起來,“包頭勞軍支銀1800餘兩,特別支付簡惟勇大人活動經費5000兩,購買二娃支銀2000兩,再次支付簡惟勇大人活動經費5000兩,包頭商會會費支銀1000兩,犒賞商號伙計賞銀及撫卹金支銀25000餘兩,購買守城用木料、草料、油料、石灰及燒酒,支銀……”

    “停停停。”二少皺了皺眉,鬱悶地道,“怎麼守城的帳全記咱們頭上了?”

    “你當我願意呀?”林月嬋撅著小嘴,沒好氣道,“可是各商舖的桌椅板凳、所有的木料、草料、油料、石灰以及燒酒,可不都是你下令徵用的麼?各家商號不找你找誰?馬亮大人可沒有下令徵用他們的貨,更沒有下令拆他們的商舖。”

    “這不都是為了守城麼,冤不冤呀我?”二少叫苦不迭道。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二少真的在喊冤了,呵呵。”話音未落,門外忽然響起了一把爽朗的笑聲,旋即長順已經領著柳師爺走了進來。

    二少忙起身見禮,林月嬋便趕緊抱著帳本進里屋去了。

    請柳師爺入了座,又命長順上了茶,二少正欲說話時,卻被柳師爺搖手制止了,柳師爺旋即從衣袖裡取出一封蓋有定邊左副將關防大印的公函,放到了二少面前,二少只瞥了一眼頓時便心頭狂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柳師爺,此事當真?”

    柳師爺捻鬚微笑道:“白紙黑字,又有關防大印,這還有假?”

    說罷,柳師爺又若有深意地道:“二少,這紙公文雖輕,卻足以彌補西字號在守城戰中的所有損失了吧?”這紙公文其實就是一紙授權書,定邊左副將軍馬亮授權西字號獨家採買置換烏里雅蘇台駐軍之軍需器械。

    其實呢,二少也知道採買是虛,置換才是重點!

    此次中俄邊界爭端,清軍大獲全勝,馬亮可是撈足了好處,別的不說,光是變賣繳獲的軍需物資就足以發一筆橫財了。

    不過二少沒有急著接茬,問道:“柳師爺,不知道大人打算出哪些貨?”

    柳師爺不答反問道:“二少是聰明人,聰明人可不應該問這個問題喲,呵呵。”

    二少的眸子霎時亮了起來,柳師爺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敢情馬亮真打算賣軍火,而且是全部出售!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在情理之中,等到邊界談判告一段落,馬亮必定是要升遷的,這樣的話,能變賣帶走的自然要全部變賣掉。

    還有,新軍的制式裝備是毛瑟快槍,考慮到後勤保障的因素,馬亮如果真打算在烏里雅蘇台編練新軍的話,多半還是得從西洋購買毛瑟快槍,到時候,這批從俄軍手上繳獲的水連珠步槍還是得變賣掉,倒是那四挺馬克沁重機槍可以留下。

    下意識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二少忽又問道:“柳師爺,您老能不能先給透個底,馬亮大人手上主要有哪些貨,又有多少數量?心中有了底,我也好預做些前期的準備,免得到時候賣不出好價錢,短了大人的銀子。”

    柳師爺環顧左右無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快槍兩千六百餘條,子彈十餘萬發,手榴彈兩千餘顆,馬克沁重機槍四挺,還有兩門新式快炮,不過砲彈不多,只有兩箱二十發,什麼型號老朽說不上來,至於價格,二少你看著辦,就一條,這事必須做得隱秘,絕對不能讓朝廷發現端倪,否則……”說著,柳師爺的老眼里便露出了森然的寒意。

    軍火作為違禁品,清政府是嚴禁私自販賣的,像馬亮這樣的軍方大將走私軍火牟利更是罪加一等,二少在走私軍火的過程中如果不出事,那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旦出事,二少就得扛下所有的罪責,馬亮是絕對不會出面救他的。

    換句話說,馬亮提供的這批軍火可以賣,但下家得選好。

    “行。”二少卻沒有一絲的猶豫,欣然道,“明天我就動身返回關中,一俟找著下家,便即刻前來烏里雅蘇台提貨。”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3
第86章 擴編武裝商團


    “倒也用不著這麼急的。”柳師爺搖了搖頭,又笑吟吟地說道,“二少,如果你沒有別的疑問的話,老朽這就要告辭了,大人可還在阿穆哈拜商等著老朽呢,俄國的西伯利亞總督阿努欽可不好對付,這嘴皮子仗還有得打。”

    二少眼珠一轉,忽然說道:“柳師爺,還真有個事要麻煩您老。”

    “哦?”柳師爺剛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和顏悅色地道,“二少請說。”

    二少說道:“柳師爺應該知道,最近漠北頗不太平,馬賊活動極為猖獗,就說年前我們西字號押運大筆銀子前來烏里雅蘇台,若不是綏遠新軍武裝押運,恐怕就讓馬賊給劫了,而大人交待的事情,又是乾系重大,所以我想……”

    柳師爺捻胡微笑道:“二少,有話就直說吧,呵呵。”

    “好,那就直說。”二少點點頭,徑直說道,“在下想擴編西字號的武裝商團,懇請大人做主,將烏里雅蘇台守城戰中倖存的兩百多號伙計撥給西字號,有了這兩百餘人,在下就能確保大人交待的生意不會出現任何的差錯。”

    二少想擴編西字號的武裝商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一來沒有槍械,二來也沒有合適的團丁人選,所以也就沒有多想。

    不過現在,蘇日勒等蒙古​​頭人和馬亮都不約而同地拜託他私下變賣軍火,所以這槍械已經不成問題了,團丁人選也是現成的,烏里雅蘇台守城戰中倖存下來近三百人,在攻打阿穆哈拜商的戰事中又死了百十人,現在還剩下大約兩百人。

    目前這兩百人已經返回烏里雅蘇台,相繼進入原先的商號繼續做事。

    二少覺得,讓這兩百個已經“見過血”的伙計繼續進商號當學徒、跑堂或者小伙計,實在是浪費人才,這些伙計可都是真刀真槍跟俄國哥薩克拼殺過的,可以說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稍加訓練就能成為一支精悍的武裝力量!

    雖說清政府並不禁止民間籌協武裝商團,不過這兩百伙計畢竟是上過戰場,又在馬亮那裡掛了號的,誰也不知道馬亮是不是打算收編這支武裝,二少若是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直接把他們招驀來,萬一惹得馬亮不高興怎麼辦?所以才有此一問。

    “老朽當是什麼事,就這?”柳師爺搖了搖頭,微笑道,“這事老朽就能替你做主,不過,這些商號伙計是否願意加入你的商團,那可是誰也不能保證的,馬大人身為定邊左副將兼欽差大臣,也不可能替你出面向這些商號伙計施加壓力的。”

    “那是。”二少忙道,“這個在下當然清楚,也絕不會再麻煩馬大人。”

    “行了,看來二少也沒旁的事了,老朽就告辭了。”柳師爺說著抬起屁股又要走人。

    “柳師爺慢走。”二少趕緊上前伸手攙住,一張大德通出具的可隨時支兌五百兩銀子的票據已經不著痕跡地塞進了柳師爺手心,柳師爺的眼力何等老辣?一眼掃過就已經看清了票據的金額,當下老臉笑得像菊花似的,樂呵呵地走了。

    送走了柳師爺,二少又叫來長順,吩咐道:“長順,你這就去各家商號走一趟,告訴那些曾經參加過守城戰的商號伙計,若是願意加入咱們西字號的武裝商團,月薪五兩,逢年過節還有福利,還有,每年加薪兩成!”

    長順“噯”了聲,欲待離開時又轉了回來,滿臉困惑地問道:“二少爺,啥是月薪,啥又是福利?”

    “呃……”二少聞言也是不無尷尬,剛才一時興奮說溜嘴了,當下解釋道,“這都是西洋人的說法,月薪就是每月的月例銀子,至於福利,就是說逢年過節的,咱們西字號還會給他們發放米、面、油、粽子、布料啥的。”

    “哦,原來是這樣。”長順恍然大悟,然後麻溜溜地去了。

    ################################################## #

    曹記雜貨舖裡,秦虎拿著雞毛撣子正在櫃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撣著灰塵。

    秦虎祖藉山東,闖過關東,十八歲時去天津小站投奔北洋新軍,很快就憑藉家傳的五虎斷門刀當上了副目,不過好景不長,有次醉酒後,一時失手竟打死了管帶,遂即隱姓埋名遠走烏里雅蘇台在曹記雜貨舖里當了名小伙計。

    剛安頓下來沒幾天,不想俄國人又打到烏里雅蘇台了。

    然後,秦虎就跟各家商號的跑堂、學徒、伙計一起被那個西字號的東家召集了起來,經過幾天簡單的訓練,就發放快槍上了戰場,在戰場上,秦虎幹掉了不少哥薩克,他的槍法雖然不怎麼樣,刀法卻是極其不賴的。

    再然後,城池守住了,西字號的東家倒也爽快,除了剛應徵那天給的二十兩,又給了三十兩的賞銀,再然後又往北走了上千里,打下了阿穆哈拜商,前天才剛從阿穆哈拜商回來,秦虎反正沒處落腳,便又回了已經重新開張的曹記雜貨舖。

    不過,手頭有了五十兩銀子,秦虎可不願再當小伙計了。

    秦虎正尋思弄個什麼營生時,忽聽得咣啷一聲脆響,急低頭看時,只見櫃檯上那隻盛放白糖的花瓷罐已經摔落在地碎成了無數塊,裡面裝的幾斤散裝白糖也都灑落在了地上,正在盤帳的曹掌櫃聞聲抬頭,秦虎便道:“掌櫃的,對不住啊。”

    “你?”曹掌櫃又是生氣又是心痛,強忍著才沒有發作。

    聞聲從里間衝出來的女掌櫃就沒那麼客氣了,指著秦虎的鼻子罵道:“你個不長眼睛的東西,瞧瞧你回來這幾天已經出多少錯了?也就咱們當家的仁慈,才沒把你趕走,可你要再這樣毛手毛腳的,可就別怪我們不地道了。”

    秦虎鐵錚錚的一條漢子,哪受得了這個?

    當下秦虎從腰間褡褳裡摸出一錠銀子拍在櫃檯上,沒好氣地道:“摔壞多少東西,照價賠償就是了,哪來這麼廢話?”

    看到那錠足有五兩重的銀子,女掌櫃頓時兩眼一亮。

    女掌櫃剛伸手拿起那錠銀子,秦虎卻一把奪了回去,說道:“這半罐白​​糖最多兩斤,只值八錢,想要銀子,先拿四兩二錢碎銀子來。”

    “嘁,不就是四兩二錢碎銀子麼?老娘還賴你不成?”女掌櫃白了秦虎一眼,一邊轉身進櫃檯去拿碎銀子,一邊還不依不撓地罵道,“守了幾天城,領了幾兩銀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我呸,等銀子揮霍完了還得當伙計。”

    秦虎怒道:“老子就是窮死餓死也不回你曹記。”

    “你當我們曹記稀罕?”女掌櫃反唇相譏道,“就你這毛手毛腳的樣,說你幾句居然還敢呲牙,看到時候誰肯要你?”

    秦虎心頭震怒,真想一把火燒了這曹記雜貨舖。

    就在這時候,隔壁與秦虎相熟的馬號小伙計從大門外飛奔而至,氣喘吁籲地道:“秦大哥,趕緊的,去去去西字號。”

    “去西字號?”秦虎愕然道,“幹嗎?”

    小伙計喘了口氣,急聲說道:“西字號在招募武裝團丁,月例銀子五兩,逢年過節還會發放米、面、油、布料啥的,只要是參加過守城戰的就可以進,我已經從馬號出來了,秦大哥你也趕緊去吧,別在這破雜貨行呆著了,沒勁。”

    說罷那小伙計便飛也似的走了,生恐去得遲了就進不去西字號商團了。

    曹記雜貨舖的掌櫃和女掌櫃也聽了個目瞪口呆,月例銀子五兩!有這好事?還是說西字號的少東家腦子燒壞了?不就是招募幾個武裝團丁麼,關中或者山西有的是人,月例銀子五錢的都大把,這還真是錢多燒手。

    秦虎也是有些心動,反正一時之間也想不好要做什么生意,先去看看也好,當下從女掌櫃手中劈手奪過四兩二錢碎銀,又將五兩的銀錠重重拍在櫃檯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曹記女掌櫃想起收銀子時才發現那銀錠都給拍成銀餅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4
第87章 喪家之犬


    赫連成和石守信也從阿穆哈拜商回來了。

    不過,赫連成帶來烏里雅蘇台的四十新軍到現在已經只剩二十八個了,其餘的十二人都戰死了,遺體也已經火化,只帶回了骨灰。

    說起來,赫連成的新軍還算好的,石守信的林家商團傷亡更加慘重。

    林家商團來時有五十人,現在已經只剩下十六個了,而且還有兩個重傷,剛剛才送回烏里雅蘇台救治,也不知道最後還能不能救活,團丁終歸是團丁,不管是戰鬥力還是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跟真正的士兵都是沒法比的。

    二少迎向赫連成,歉然說道:“赫連大哥,都是小弟連累了大家。”

    赫連成擺了擺手,淡然說道:“兄弟,你這話就見外了,先不說弟兄們都是奉了簡大人的軍令前來保護你們西字號商隊的,就算沒有簡大人的軍令,遇上俄國佬入侵,弟兄們也絕不會坐視不管,戰死的弟兄……死得其所!”

    二少點點頭,又對赫連成和石守信道:“赫連大哥,石大哥,這是我們西字號給戰死的弟兄的一點撫卹金,請你們務必要收下,否則就是瞧不起我西門牧馬!”說罷,二少又從衣袖裡拿出了早就準備的兩張匯票,分別塞給了兩人。

    赫連成和石守信對視一眼,默默地收下了匯票,如果這錢是給他們本人的,他們肯定不會收,如果是給活著的弟兄們的,他們也可以做主不收,但這錢是給那些已經戰死的弟兄的家人的,他們就絕對不能拒絕了,因為這些弟兄都是各自家庭的頂樑柱,完全可以想像,在他們死後,他們的家庭將陷入怎樣的困境?這麼點銀子,只怕還遠遠不夠呢。

    收好匯票,赫連成又向二少道:“兄弟,那你先忙吧,老哥先把弟兄們安頓下來,回頭我們再找個地兒好好地喝兩盅,這仗能打成這樣可真是沒想到啊,就衝著殺了這麼多俄國哥薩克,咱們兄弟夥就得好好慶祝慶祝。”

    “成。”二少欣然道,“回頭我就讓長順去安排。”

    赫連成又拍了拍二少肩膀,然後帶著新軍去了,石守信也帶著團丁顧自返回林家的茶葉貨棧不提。

    送走了赫連成跟石守信,二少正要去前院看看團丁招驀情形時,西門阿九忽然從里間轉了出來,低聲說道:“二少爺,老爺找你。”

    “我大?”二少趕緊進到里屋時,只見老爺子正在盤帳呢,一直陪著老爺子的林月嬋卻不知道上哪去了,估計是回林家商號去了,明天就要起程返回包頭了,在臨走之前,林月嬋自然也要核對一下林家商號的帳目。

    抬頭見是二少,老爺子嘆氣道:“二娃,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有些事權了,千兒八百的花銷大也不想說你,可五千上萬兩銀子你怎麼說支也就支了?而且還不止一樁,照你這麼個搞法,咱家再厚的家底,也讓你幾下折騰光了。”

    二少笑笑,在老爺子對面坐定了,說道:“大,帳本上的這幾筆支出雖說未經您老人家和大哥的同意,可那都是良性投資,穩賺不賠的。”

    “穩賺不賠?你還真是敢下血本!”老爺子道,“你就這麼看好那個簡惟勇?”

    二少沒有回答,只是從腰間褡褳裡摸出了蓋有簡惟勇關防大印的那紙公函,然後輕輕地推到了老爺子麵前,老爺子看了後臉色微變道:“二娃,你竟然拿到了從西洋訂購軍火的官方授權?這不會是假的吧?”

    老爺子當了一輩子的傷人,自然知道軍火貿易的利潤有多高。

    “怎麼會?”二少微笑道,“上面可有綏遠新軍的關防大印呢。”

    二少又從褡褳裡將馬亮給的公函也拿了出來,接著說道:“這裡還有定左副將馬亮馬大人的授權書,大,有了馬大人的授權,我們西字號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賺回烏里雅蘇台之戰賠進去的銀子,而且還是雙倍乃至十倍的回報!”

    烏里雅蘇台之戰,西字號賠進去大約三萬兩,其中兩萬五千兩是給守城伙計的賞錢,五千兩則是木料、油料、石灰、酒等物資的賠償款,不過,馬亮這一紙授權所能帶來的回報卻遠遠不止這個數,光是那兩千六百多條快槍,西字號就能獲利至少十萬兩!

    老爺子有些興奮,也有些擔心,說道:“二娃,這軍火生意可不好做啊?”

    “這個我知道。”二少小心地將兩紙公文重新收進褡褲裡,然後雄心勃勃地說道,“大你放心,兒子心裡有數,您就瞧好吧,要不了兩年,咱們西門氏就能超過喬家、曹家、佢家等晉商巨鱷,成為大清國最富有的巨商​​大賈,嘿嘿。”

    “大也不指望你掙多大的家業,家業掙再大又怎麼樣?”老爺子捋了捋頷下長順,若有所指地說道,“大只希望你能早日娶親,替咱西門氏生個大胖小子。”說到這,老爺子又不無怨懟地說道,“你大嫂過門已經九年了,可就是不見動靜,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見二少起身要逃,老爺子趕緊喝阻道:“二娃你站住,大可告訴你,你月嬋妹子要模樣有模樣,有身段有身段,都說丹鳳眼,山陽臉,洛南的屁股賽磨盤,這幾樣你月嬋妹子都佔全了,將來一準生兒子,你可不許犯渾。”

    關於二少跟林月嬋之間的事,這些天來,老爺子已經從西門阿九、長順還有林月嬋那裡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也已經猜到二少心裡必定是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了,所以才會有現在這麼一出,那架勢,老爺子是認定林月嬋這個兒媳婦了。

    “大。”二少叫苦道,“咱能不能不說這事兒?”

    “不行。”老爺子斷然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大嫂不爭氣,你要是再不抓緊,大就等不到抱孫子的那天了,將來到了地下你娘問起,大怎麼跟她說呀?”

    “可是,大,你能不能不要亂點鴛​​鴦譜?”二少道,“月嬋妹子是好,可我心裡只當她是親妹子,我跟她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放屁。”老爺子沒好氣道,“這事,由不得你。”

    “要我娶她也行。”二少氣鼓鼓地道,“她得做​​小。”

    “你說啥,讓你月嬋妹子做小?”老爺子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道,“你個兔崽子,你還真是敢想,看我今天不打死。”說著,老爺子抄起足有兩尺長的青銅旱煙管往二少身上打來,二少趕緊抱頭鼠竄。

    ####################

    黃沙漫捲,三騎快馬正在毛烏素沙漠中向南狂奔。

    當先那騎滿臉的絡腮鬍,形貌極為凶惡,狹長的眼睛裡,那對漆黑的雙眸卻顯得有些黯淡無神,臉上的神情也顯得有些萎靡,奔跑中又以左手輕撫右肩,黑熊皮鞣製的勁裝上也隱隱地滲出了一絲血跡,似乎是受了傷。

    這滿臉絡腮鬍的傢伙不是別人,就是孤字營的大當家,縱橫漠北多年的悍賊莫孤煙!不過現如今,“孤字營”已經被綏遠新軍殺得幾乎全軍覆沒,甚至連隱藏在戈壁阿爾泰山深處的老巢不久前都讓人給端了,怎一個慘字了得?

    縱馬越過一道沙坎時,莫孤煙挺拔的身板忽然晃了兩晃,險些倒栽馬下,尾隨其後的兩騎馬賊趕緊驅馬靠上前來,其中一個關切地道:“莫當家的,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點小傷還要不了老子的命。”莫孤煙擺了擺手,又道,“黑狼,花豹,前面不遠就是月亮洲了,剛才我交待你們的,他娘的可都記住了?”

    前面那個穿著黑狼皮襖的馬賊老實點頭道:“已經記住了。”

    另一個穿著斜襟豹皮襖的馬賊卻不以為然道:“莫當家的,那個白狐真有這麼邪性?真的連看她一眼都不行?”

    “倒也不是這麼說。”莫孤煙說此一頓,又無比冷冽地道,“不過花豹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對她起什麼邪念,那女人可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你若是惹到了她,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總之,那個女人不是你小子消受得了的。”

    “莫當家的,那你呢?”花豹撇了撇嘴,又道,“連你也消受不起?”

    “我?”莫孤煙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發白,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記憶,當下縮了縮脖子,低聲說道,“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花豹,你就听莫當家的一句勸吧。”前面的黑狼回頭說道,“你小子,都已經是喪家之犬了,怎麼還是這副德性?”

    “得得得,當我沒說還不成嗎?”花豹沒好氣道,“等到了月亮洲,我把白狐當慈禧老佛爺敬著供著,每天吃飯前拜一遍,睡覺前再拜一遍,這還不成嗎?”

    三人正說間,前方茫茫沙漠中忽然出現了一塊小小的綠洲,幾乎是同時,遠處綠洲中飛也似地湧出了百餘騎,出了綠洲後便迅速向著兩翼展開,不到片刻功夫就形成了半月形的騎兵陣形,向著莫孤煙三人捲了上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5
第88章 送快槍來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百餘騎就已經迎上了莫孤煙三人。

    那百餘騎中,領頭的是個黑臉壯漢,大冬天的居然只披了件短褂,青筋根根暴起的脖子幾乎比腦袋還粗,給人一種強烈的就是放手讓你掐也掐不死的壓迫感,那壯漢的臉上還有一道極長的舊刀疤,從左眼直至右腮,更添幾分猙獰驃悍氣息。

    “莫大當家!?”見是莫孤煙,刀疤壯漢吃驚道,“你這是咋了?”

    “唉,別提了。”莫孤煙勒馬止步又長嘆一聲,說道,“哥幾個的綹子都讓綏遠新軍給剿了,弟兄們死的死,散的散,現在就剩下我跟黑狼、花豹三人了。”說罷,莫孤煙又道,“老刀兄弟,麻煩你幫我們哥仨引見一下白大當家,看看能否收留我們。”

    “莫大當家這叫什麼話?”名叫老刀的刀疤壯漢怫然作色道,“你能帶著弟兄們前來投奔,那是瞧得起咱們白狐軍,我們當家的又豈有拒絕之理? ”說罷,老刀又勒馬轉身,引吭長嚎道,“弟兄們,列隊……迎,莫大當家……”

    老刀一聲令下,百餘騎馬賊迅即開始列隊,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經排成了左右兩排整齊的馬隊,老刀又是一聲令下,百餘騎馬賊便同時擎出了鋒利鋥亮的馬刀,接著又齊刷刷地豎於胸前,最後又整齊劃一地大吼:“迎,莫大當家……”

    老刀再次勒馬轉身,向莫孤煙道:“莫大當家,請!”

    莫孤煙點頭示意,旋即策馬款款前行,目光掃過兩側列隊的百余馬賊時,莫孤煙眸子裡不禁浮起了一絲凜然之色,心忖這個白狐,不光人長得又美又媚,還挺會折騰的呀?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居然就扯起了這麼一支“訓練有素”的馬隊!

    莫孤煙禁不住又想,當初野狼峪之戰,自己要是也有這麼一支訓練有素的馬隊……想到這裡,莫孤煙心裡又是好一陣憤懣,媽的,簡惟勇那個小白臉,竟然敢設下圈套陰老子,總有一天,老子要找回這個場子!

    ########################

    急促的腳步聲中,身穿統帶戎裝的簡惟勇已經大步走進了大堂,早就已經等候在大堂裡的風狂、瞿鷹揚還有鄂力亞便同時起身,向簡惟勇敬禮,現如今,綏遠新軍獨立標已經從兩個營擴充到了三個營,風狂、瞿鷹揚和鄂力亞分別擔任管帶。

    簡惟勇擺了擺手,示意風狂三人落座,然後問右營管帶鄂力亞道:“鄂力亞,白狐賊的行踪找到了嗎?”

    剛剛落座的鄂力亞趕緊又站了起來,大聲道:“回禀大人,白狐賊的行踪已經確定,就在特默圖湖附近的月亮洲!”

    “好。”簡惟勇欣然點頭,旋即又叮囑道,“鄂力亞,你們後營剛剛編成不久,士卒以新兵居多,還缺乏訓練,而白狐賊卻又是漠南最為凶悍的馬賊,所以,進剿月亮洲時一定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絕對不可以輕敵冒進。”

    “遮!”鄂力亞肅然應諾。

    “去吧。”簡惟勇揮了揮手,又道,“本官在包頭靜候你們後營的捷報。”

    “卑職定不辜負大人的期望!”鄂力亞猛然挺直胸膛,旋即轉身揚長而去。

    簡惟勇又向風狂和瞿鷹揚道:“行了,沒別的事了,你們回去各忙各的吧。”

    說罷,簡惟勇便從抽屜裡翻出一本從日本帶回來的《現代步兵操典概論》自顧自地看起書來,風狂從大堂裡躬身退出,邊走邊對身後的瞿鷹揚說道:“這次進剿白狐賊,又沒我們左營和你的右營什麼事,大人可真是偏心眼。”

    瞿鷹揚點點頭,嘆息道:“唉,誰讓人家是新兵營呢。”

    “還是赫連那廝命好,能在唐努烏梁海跟俄國佬幹仗,想想都讓人興奮。”風狂忽然想到了前往唐努烏梁海的赫連成,咂了咂嘴,又不無遺憾地道,“當初我要是知道有這茬,早跟二少去唐努烏梁海了,哪裡輪得到赫連?”

    “誰說不是?”瞿鷹揚也深以為然道,“在漠南跟馬賊幹仗有啥勁?還是去唐努烏梁海跟俄國佬幹才過癮,不過可惜得很,眼看著袁宮保大人都已經在天津誓師了,這俄國佬居然就慫了,真他娘的熊包軟蛋。”

    “嘿,也不知道赫連啥時候回來?”風狂回頭看了看簡惟勇的行轅,不無羨慕地道,“烏里雅蘇台一戰,赫連算是一戰成名了,據說他的名字都上了軍機處的詆報了!驢日的,等他回來,轉眼就要成為咱們的上官了。”

    瞿鷹揚道:“怎麼,敢情瘋子你不服氣?”

    “服氣,當然服氣。”風狂打了個哈哈,沒心沒肺地道,“不過等赫連回來,非得讓他在醉仙樓大擺幾桌,驢日的,不讓他出點血還行?”

    瞿鷹揚和風狂說說笑笑地遠去了,留在大堂裡看書的簡惟勇也是微微一笑,赫連成憑藉烏里雅蘇台一戰而晉升綏遠新軍正參軍官兼馬隊隊長可謂是實至名歸,不過,簡惟勇也知道,守住烏里雅蘇台城的最大功臣只怕不是赫連成,而應該是二少。

    至於定邊左副將馬亮呈送軍機處的詆報里為什麼沒有二少的名字,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二少不是大清官員,馬亮敢用他守城,卻絕對不敢將他的名字上報軍機處邀功請賞,否則朝廷追究下來,不僅二少要獲罪,只怕馬亮也要跟著受牽連。

    這一刻,簡惟勇還真有些期待,期待著二少能夠早日從烏里雅蘇台回到包頭,簡惟勇真的很想知道,烏里雅蘇台究竟是怎麼守住的?

    ####################################

    “阿……阿欠。”二少對著黑漆漆的夜空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然後摸了摸鼻子,沒好氣道,“這是誰在背後編排我呢?”

    “還能有誰?”旁邊的林月嬋瞪了他一眼,嗔道,“自然是你心裡那位了。”

    二少自然不會接這茬,在一個女人面前說另一個女人,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尤其是這兩個女人很可能互為情敵時,那就更是只有傻瓜才會這麼做了,正好長順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二下趁機轉移話題道:“長順,商團招了多少人了?”

    長順先跟二少和林月嬋問了安,然後答道:“二少爺,到現在為止,咱們西字號一共招驀了一百八十人,加上原有的二十人,正好兩百人。”

    “兩百人?好,暫時就先招這些吧。”二少點點頭,又道,“這樣,挑十幾個手腳麻利的留下來幫忙,剩下的打發他們到北門外大車店歇息,明天一早就起程回包頭,對了,待會你在大門外看著點,蘇日勒安答有批貨要連夜送過來。”

    “好嘞。”長順答應一聲,又風風火火地去了。

    等長順走遠了,林月嬋才壓低聲音說道:“二哥,你招驀這麼多團丁幹嗎呀?”

    “當然是保護商隊了。”二少不假思索地道,“這次來烏里雅蘇台,要不是有綏遠新軍幫忙,咱們的銀子肯定就讓馬賊給劫了,可綏遠新軍終歸是朝廷的兵馬,不可能回回都來幫咱們,所以,咱們還得靠自己。”

    林月嬋撇了撇紅灩灩的小嘴,不以為然道:“沒有快槍,人再​​多又有什麼用?”

    二少本待說快槍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可話吐到嘴邊卻又讓他給咽了回去,然後滿臉苦惱地跟林月嬋說道:“二哥也正為這事上火呢,妹子,你是不是有什麼門路可以弄到快槍啊?”

    “那是。”林月嬋輕哼了聲,得意地道,“千兒八百條的本小姐怕是弄不到,不過若是只要一兩百條,也不是沒有辦法。”說罷,林月嬋美目一轉,又道,“不過你對我那麼不好,每次都愛搭不理的,我為什麼要幫你呀?”

    二少不禁有些好奇起來,看來這刁蠻大小姐還真有著不為人知的背景。

    需知這年月要想從國內搞到快槍是真不容易,可林月嬋居然說她能搞到一兩百條!還有上次在包頭北郊的密林裡,那幾個明顯是從北京來的官差,在看到林月嬋姥爺給的玉佩後的前倨後恭,種種跡象表明,林月嬋似乎真的另有背景。

    “喂,二哥你在想什麼呢?”見二少兩眼發直,林月嬋便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傻傻的,像只呆頭鵝。”

    正說間,外面大街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馬嘶人沸聲。

    二少微微一笑,說道:“妹子,你不肯幫我,現在幫我的人來了。”

    說罷,二少即撇下林月嬋直奔前院而來,外面大街上,蘇日勒、巴特各帶著十幾個族人牽著幾十匹馱馬已經來到了西門號的大門外,夜色中,只見每匹馱馬的馬背上都背著兩捆乾草,卻沒人知道,乾草裡其實藏著快槍,蘇日勒這是送快槍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6
第89章 玉華山堂


    蘇日勒和巴特剛剛翻身下馬,二少就已經從大門裡迎了出來。

    熱情的蘇日勒給了二少一個熊抱,然後拉著巴特向二少介紹道:“西門安答,他是輝特旗的頭人,巴特,整個扎薩克圖汗部最驍勇的勇士,比我還要厲害那麼一點點,烏里雅蘇台之戰,他一個人就殺了三十六個哥薩克。”

    “巴特頭人,很榮幸能認識你。”二少依著蒙古禮儀,右手撫胸微微鞠躬。

    巴特趕緊鞠躬回禮,不過動作略略有些僵硬,他於烏里雅蘇台之戰中受的肩傷還沒有全好呢,二少當下將蘇日勒和巴特請進了前院上房,又命長順召集十幾個團丁幫著蘇日勒和巴特帶來的族人卸貨。

    落了座,上了茶,二少便將閒雜人等趕出了上房。

    蘇日勒這才壓低聲音說道:“西門安答,這次運來的快槍一共是四百九十六條,我們額魯特旗九十六條,巴特的輝特旗九十八條,剩下的是其他十幾個旗湊的,價錢還是按你之前說的,每條十五兩,行不行?”

    “行,當然行。”二少欣然點頭。

    說罷,二少叫來燕無痕輕輕吩咐了兩句。

    燕無痕領命而去,很快又帶著四個團丁抬著一口銀箱進了大廳。

    “蘇日勒安答,湊個整數吧,按五百條快槍計價,這裡是7500兩,點個數吧。”二少說著就上前打開銀箱,只見裡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五十兩一錠的銀錠,在汽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雪亮的反光,直欲迷亂人的眼睛。

    “不用點了。”蘇日勒搖搖頭,上前啪地合上了銀箱。

    巴特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二少,能不能拜託你個事?”

    二少微笑道:“巴特頭人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就是了,在下定當盡力而為。”

    巴特道:“我聽蘇日勒說,二少曾經去過西洋,想必知道英吉利純血馬吧?”

    “英吉利純血馬?”二少愕然道,“怎麼,巴特頭人想買一匹英吉利純血馬?”

    二少兩世為人,自然知道英國純血馬,讓二少感到驚訝的是,巴特一個蒙古人居然也聽說過英國純血馬的大名?

    “呃,不是,我哪知道什麼純血馬?”巴特連忙搖頭道,“是我妹妹想要一匹英吉利純血馬,說什麼改良,還有種群什麼的,亂七八糟的我也鬧不太明白,總之二少如果有辦法的話,就幫我買一匹來,價錢方面好說,該多少就是多少。”

    “行。”二少滿口答應道,“這事我記下了。”

    三人又閒聊了片刻,外面的貨已經卸完,蘇日勒和巴特便提出告辭,二少一直將兩人送出大門外,臨分別時二少又不著痕跡地將一張可從包頭大德通票號支兌的面額五百兩的銀票塞進了蘇日勒手裡,蘇日勒欣然笑納,因為這是補他的九十六條快槍的差價,他跟二少之前說好的價格可是每條快槍二十兩。

    送走了蘇日勒和巴特,二少剛回後院,就看見林月嬋已經拆開了一捆快槍外面包裹的乾草,正拿起一條快槍在查驗呢,見二少進來,林月嬋揚了揚手中快槍,說道:“二哥,這快槍口徑不對,不是仿毛瑟快槍,是俄國人的吧?”

    “嘿,小丫頭片子眼力不錯啊。”二少由衷地道。

    這些步槍自然不是仿毛瑟快槍,更不是原裝毛瑟步槍,而是俄軍的制式裝備,莫辛-納甘步槍,也叫水連珠,應該說這是一款相當經典的步槍,不過可惜的是槍彈口徑是7.62mm,跟毛瑟槍彈的7.92mm口徑略有差異,出於後勤方面的考慮,各省新軍是不會要的。

    不過,二少原本也沒想過要把這批快槍賣給各省新軍,他甚至不打算賣給關中各商家的武裝商團,在關中,還有兩個龐大的群體急需快槍,一是土匪,再就是哥老會山堂!二少自然不會助紂為虐把快槍賣給土匪,他選定的合作對像是哥老會各山堂。

    賣給哥老會有個好處,那就是可以暗中交易,不用亮出自己的官方背景!

    而且,這樁生意要是做成了,對二少今後的計劃也是極有好處的,二少想要在關中大辦實業,成立他的工業帝國,除了要疏通官方、軍方的白道關節,上的關節也是需要疏通的,而哥老會就是關中最大的勢力。

    總而言之,跟哥老會的關係是一定要搞好的,而眼下這批快槍,則正好可以成為二少結交哥老會各山堂老大的敲門磚!

    二少轉念間,林月嬋又道:“這些蒙古人敢私藏戰場上繳獲的快槍?你還敢幫著他們變賣?二哥,你就不怕馬亮大人知道了治你的罪?朝廷可是嚴禁軍火走私的,這批快槍可是來路不明呢。”

    “噓。”二少趕緊豎起手指,示意林月嬋噤聲。

    “我知道了,你真在搞走私。”林月嬋美目一轉,得意地笑道,“嘻嘻,要想小妹我保守秘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嘛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二少心裡直哀嘆,這下失策了,這事原本就不該讓林月嬋知道。

    雖說這丫頭沒心沒肺的,可誰知道最後兩人之間的關係會發展成啥樣?

    將來要是親事不成,這丫頭因愛生恨向官府告發他也是有可能的,需知女人因為愛情而恨起一個人來,那是相當之恐怖的。

    “啥條件呀,說來聽聽?”二少無奈地道。

    林月嬋背起小手俏生生地走了兩步,忽然回眸一笑,狡黠地道:“小妹我還沒想好,等我什麼時候想好了,再告訴你,嘻嘻。”

    二少無語,怎麼女人都好這口啊?

    ##############################

    大火盆裡的炭火燒得正旺,烘得整個牛皮大帳都暖洋洋的。

    莫孤煙和黑狼正在狼吞虎咽地啃著手中的肥羊腿,說起來他們已經有十多天沒有正經吃過一頓熱飯了,也真是餓壞了,坐在最下首的花豹一邊也啃著羊腿,一邊卻在偷偷地打量著大帳正北側,斜躺在白虎皮褥子上的那個女子。

    尤物,那女子真是個絕代尤物,花豹橫行漠北十多年,各種各樣的女人都見識過,真正可以算得上是閱女無數,可就沒一個女人能及得上眼前這女子的,這女人,那臉蛋精緻得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那身段妖嬈得讓花豹只是遠遠看著胯下就已經蠢蠢欲動了,還有她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子狐媚風情,簡直能讓所有的男人都發瘋發狂!

    花豹正暗中偷偷打量時,那女人又嬌慵地翻了個身,一段無比誘人、無比誇張的臀胯曲線便從側面展現得淋漓盡致,花豹只覺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響,胯下那話兒竟然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直欲撐破水牛皮鞣製而成的馬褲!

    白虎皮褥子上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記眼神冷冷地掃了過來。

    正自色授魂予的花豹趕緊不著痕跡地往後縮了縮屁股,他再喜歡女人,也絕不敢忘記來月亮洲前莫孤煙的警告,需知眼前這女人可不是尋常女人,她是白狐,殺個人就跟踩只一隻螞蟻的白狐,這個女人,絕不是他能消受得了的。

    看看莫孤煙三人已經吃得差不多,白狐才慵懶地欠身坐了起來,一邊揚起雙臂將腦後披灑的秀發隨意挽了個髮髻,霎時便露出了天鵝頸般修長光滑的玉頸,一邊又以她特有的能使男人心旌搖蕩的甜糯糯的聲音說道:“三位當家的,再來點?”

    “夠了,夠了。”莫孤煙三人連連搖手道,“已經吃飽了。”

    白狐嫣然一笑,復又揚起玉臂輕輕擊掌,霎時便有三名馬賊端著三隻托盤應聲入內,每隻托盤上都擺著一隻大大的金錠,少說也有五十兩。

    莫孤煙愕然道:“白當家的,你這是怎麼說的?”

    “莫大當家,實在是不好意思。”白狐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官兵進剿在即,我們白狐軍今晚就要連夜撤離月亮洲了,所以,小妹實在是無法留下三位了。”說此一頓,白狐忽又說道,“不過,三位若是能隨小妹一道南下關中,倒是無限歡迎。”

    “南下關中?”莫孤煙越發驚訝道,“白當家的,你要南下關中?”

    白狐輕輕頷首,又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坐在下首的花豹便又是好一陣心旌搖盪。

    莫孤軍愣了半晌,才訥訥地道:“白當家的,你好不容易才在漠南拉起桿子,好不容易才創下這番局面,當真捨得?”

    “捨不得也只能捨了。”白狐淡淡地道,“趁著官兵沒趕到之前主動撤退,至少人馬還能保全,等到官兵一到,那可就玉石俱焚了,更何況,早在半年之前小妹就已經在關中預先佈局了,待進了關中,小妹立刻便是哥老會玉華山堂的龍頭了。”

    “哥老會玉華山堂?”莫孤煙聞言不禁有些傻眼,“龍頭?”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8 00:27
第90章 回包頭


    夜深人靜,包頭城的醉仙樓裡卻是觥籌交錯,杯傾盞倒。

    這已經是二少回包頭的第二天了,簡惟勇領著綏遠新軍標的幾十個軍官正在給二少、赫連成以及百死餘生的二十八個官兵接風洗塵呢,隊官以下軍官和那二十八個大兵在大堂裡開了六桌,簡惟勇、二少還有風狂他們幾個高級軍官則在包廂裡單獨開了一桌。

    風狂拎起酒壇子往自己碗裡還有二少碗裡各倒了滿滿一大碗西鳳酒,然後端起酒碗向二少道:“兄弟,來,再走一個!”

    二少毫不示弱,舉起酒碗與風狂重重撞擊,再一飲而盡。

    “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風狂抹了抹嘴,抬起右腳就踏上了條凳,然後憤憤不平地道,“兄弟,聽赫連這麼一說,烏里雅蘇台城根本就是你守住的,可馬亮這廝在呈送軍機處的詆報裡卻是隻字未提,這不是咯磣人麼?”

    瞿鷹揚也罵罵咧咧地道:“就是,要不是二少,烏里雅蘇台早他娘的失守了,馬亮還想撈戰功?還想當欽差大臣跟俄國人談判?做他娘的清秋大夢!那時候,朝廷不治他棄城失地的罪就不錯了,真他娘的不是個玩意。”

    “瘋子,鷹揚,你們兩個少說幾句。”簡惟勇雖然酒也喝了不少,腦子卻還清醒,當下皺眉喝阻道,“別在背後議論朝廷大員,當心禍從口出。”

    “卑職就是不服。”風狂嘴上死硬,人卻坐回了凳上。

    二少趕緊轉移話題道:“簡大哥,聽說漠北的馬賊已經肅清了?”

    守城之事可怪不得馬亮,因為這是他自己要求的,當初馬亮也是想帶著他北征阿穆哈拜商,還說要上奏朝廷替他請功,是二少自己拒絕的,因為二少知道清朝就快完蛋了,當個鳥官可沒多大意思,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塊當官的料。

    “嗯,算是肅清了吧。”簡惟勇點了點頭,又有些遺憾地道,“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漠南的白狐賊並沒有剿滅,這夥馬賊太狡猾,見機不對,居然主動遁走了,等鄂力亞帶著前營趕到月亮洲時,已經晚了一步。”

    坐在二少對面的鄂力亞便微微有些臉紅。

    簡惟勇又向二少道:“兄弟,現如今老爺子已經接了回來,扣在烏里雅蘇台的一大宗皮毛也已經運回了包頭,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動身回關中了?”

    “嗯,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要動身回關中了,我大離開關中這麼久,急著回去呢。”二少點了點頭,又道,“簡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簡惟勇道:“也沒有別的事,就是綏遠新軍現在擴編成三個營了,原有的槍支已經不夠用了,兄弟如果得閒的話,是不是走一趟廣州或者,幫忙採購五百條毛瑟快槍回來?外加五萬發子彈,錢款可以先支付一部份。”

    現如今,漠北的各路馬賊已經肅清,包頭商會依約向綏遠新軍支付了十萬兩賞銀,雖說讓綏遠將軍貽谷截去了五萬兩,可剩下的五萬兩也足夠簡惟勇支應一陣了,五百條毛瑟快槍加五萬婦子彈,按官方採購價,也就七八千兩銀子而已。

    “行。”二少灑然道,“小弟回去收拾收拾,接著就動身去或者廣州找洋商購進,至於錢款,還是貨到了再說吧,小弟還能信不過簡大哥?”

    “倒也用不著這麼著急,呵呵。”簡惟勇欣然微笑,忽然間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二少說道,“哦對了,有個事我差點忘了,是這樣,陝西新軍混成協的正參軍官張鳳翽,他也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與我同期,不過我是騎兵科的,他是步兵科,明天走之前,你最好來一趟軍營,我寫封信,把你引薦給他。”

    二少驚喜莫名道:“張鳳翽大人是大哥的陸士同學?”

    對於張鳳翽,二少自然不陌生,陝西新軍混成協名義上的統領是劉鴻恩,張鳳翽只是參軍官,也就是後世俗稱的參謀長,可事實上,陝西新軍卻是張鳳翽當家,因為張鳳翽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不僅能力出眾,於官兵中也極有威信。

    簡惟勇欣然點頭道:“我跟翔初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在陝西如果有什麼難事,你盡可以去找他,看在我的薄面,他應該還是會幫忙的。”

    “那就多謝大哥了。”二少趕緊起身作謝。

    人脈,這他娘的就是人脈啊,送給簡惟勇的一萬子銀子還真沒有白瞎!

    正事說完,風狂幾個管帶還有赫連成這個新晉的參軍官又向二少輪番敬酒,二少酒量雖好卻也招架不住車輪戰,幾輪下來,早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由長順和燕無痕架著回西字號去了,簡惟勇和綏遠新軍的官兵們也顧自返回營不提。

    ################################################## #

    熟睡中,二少忽然感到鼻孔奇癢難耐,伸手去撓時卻把自己驚醒了。

    睜眼時,只見一對亮晶晶的美目近在咫尺,一股幽蘭似的鼻息更是直噴他臉上,早晨剛起時的心旌便是好一陣搖動,再定睛看時,卻是林月嬋這丫頭正拿著雞毛往他鼻孔裡撓呢,那紅灩灩的嘴角還隱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見二少醒轉,林月嬋便道:“大懶蟲,起床了。”

    二少便有些無奈,他自然是進不得林月嬋的閨房,可自己的“閨房”林月嬋憑什麼就能隨便進啊?這多不公平呀?除了無奈,二少還有些頭痛,他跟林月嬋可真是越來越夾纏不清了,瞧這架勢,不管是老爺子,還是長順他們這些西字號的伙計,已經全都把林月嬋當成是西門氏的二少奶奶了。

    這事鬧的,將來可怎麼收場啊?

    真把林月嬋給娶了?二少倒是巴不得,可問題是,王雨薇可是在女子學堂念洋文的,滿腦子的女權思想,對妻妾成群的“封建殘餘”極盡痛恨,她會同意他納妾?還有林月嬋,瞧她這驕傲樣,怎麼也不會甘心做妾吧?

    見林月嬋瞪大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始終盯著自己,絲毫也沒有迴避的意思,二少只能善意地“提醒”道:“妹子,二哥要起床了。”

    “起呀。”林月嬋道,“我又沒有不讓你起床。”

    “咳,那個……”二少有些尷尬地道,“妹子你不知道,二哥喜歡裸睡,所以……”

    林月嬋粉嫩粉嫩的俏臉上立刻便騰起了兩朵紅雲,當即向二少嬌啐了一聲,然後轉身跑開了,望著林月嬋邁開那雙超長的美腿,又搖盪著那兩瓣圓滾滾的翹臀,從自己面前裊裊婷婷地消失,二少又是好一陣心旌搖動。

    草草洗瀨完來到上房,只見老爺子早就起來了,林月嬋正陪著說話呢。

    早有伙計端上來一大盆白粥,兩籠清蒸饅頭,還有一大碟鹹菜,正吃呢,長順進來禀報導:“二少爺,外面有人找您。”

    “誰呀,這大清早的?”二少嚼著饅頭,含糊不清地道。

    “一個叫什麼徐拐子的,說是二少爺您的熟人。”長順答道。

    “徐拐子?”二少很快就想起來了,說道,“那個販馬的?領他去前院候著。”

    二少三兩下吃完早餐,向老爺子告聲罪就直奔前院而來,進了大廳,只見那個馬販子徐天奇已經懸著半邊屁股坐在那裡了,一邊還探頭探腦地往外面張望,看到二少,徐天奇趕緊就欠身站了起來,連天的點頭哈腰,極盡謅媚之能事。

    “來了?”二少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落座,問道,“吃過早飯沒?”

    “回二少的話,小的已經吃過早飯了。”徐天奇微躬著身子,先看看二少臉色,又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少,上回您說的事,小的回去反复思量,覺得能力實在不足,怕是當不了西字號的掌櫃,所以……”

    “怎麼?”二少皺眉道,“你不願意加盟咱們西字號?”

    “呃,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徐天奇趕緊搖手道,“小的當然願意加盟西字號,只是做掌櫃卻是萬萬不敢,小的情願當個伙計。”

    “這樣啊?”二少想了想,點頭道,“也行,那就先從伙計做起吧。”

    “謝二爺,呃不,謝二少。”徐天奇一揖到底,喜孜孜地道,“二少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小的這就去找老掌櫃報到了。”

    “去吧。”二少欣然點頭,又道,“至於販馬的業務,一時半會先不急,等我忙完了手頭幾樁急務,再來包頭跟你好好合計合計。”

    引進伊犁馬改良蒙古馬種,固​​然是個好營生,利潤必也極豐厚,不過眼下,二少卻實在是騰不出手來,現在他連開采葉尼塞河的砂金礦都還顧不上呢,當務之急,還是先幫著馬亮把那批軍火給處理了再說。

    “二少怎麼說就怎麼好,小的聽著就是了。”徐天奇連連躬身,受寵若驚地去了。

    徐天奇原本還沒想好要不要來西字號,不過昨晚上他無意中看到二少跟綏遠新軍的簡惟勇大人以及一干軍爺在醉仙樓喝酒,還極為親熱的樣子,立時便有了主意,西字號有綏遠新軍罩著,這生意還能差得了?跟著二少混,絕對錯不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