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林家有婿初長成 作者:庸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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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2-1-4 21:1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057587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0
第四章 逞強


    尚赤都微微愣神,他好像記得他是說過可以頂秦鐵樹幾個,他心思狂傲,不顧徐宜鋒眼神,豪氣道:“我就在會會你這個繼承精神的人。”

    “咱們是不是該加點賭注。”元放神態自若。

    “哦,你說!”尚赤都不以為然。

    元放看了看桌上酒壇恍惚道:“我若輸了,我給你跪下!你若輸了,你給我師傅跪下!”

    眾人一片嘩然,沒想到元放會提出這種要求,尚赤都堂堂皇子,難道還能跪人不成。

    果然,尚赤都堅決搖頭道:“這個賭注太不合理,換一個。”

    元放冷笑道:“我若輸了自斷一臂,你若輸了,也自斷一臂如何。”

    尚赤都哈哈狂笑,剛剛的那些酒像是對他沒有太大影響,他嘲諷的看著元放,輕視道:“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做的了主,賭了!拿酒來!”

    元放搖頭道:“在下不敢趁人之危,王子酒量不淺,可也經不起如此折騰,大家都是大好男兒,不如打一場來得痛快。”

    尚赤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著元放道:“你--要跟我打一場!”

    元放點頭道:“沒錯!”

    元銀屏聞到這邊動靜,也趕了出來,正好聽道元放跟尚赤都對話,心裡猛然一緊,元放自從性格大變之後,她們兩人便親近了不少,如今碰到這種事情,當真是揪心,她本來已經淡然如水的心性不由蕩起波瀾,旋即泛起狂潮,緊緊抓住元平手臂道:“爹爹,快快攔著哥哥,他不行的。”她心裡著急聲音不覺大了不少。

    元平雙眼無神,他很想將元放換下來,但是他太了解元放,和秦鐵樹一樣的偏執,要不然也不會讓左原當初救了一命就心性大變,他此番決定,他攔不了,空自讓別人看笑話,他其實眼睛一直沒有在尚赤都身上,而是緊緊盯著一直不為所動的徐宜鋒,這人眼熟的可怕,徐宜鋒感覺到他的目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元平卻如同雷擊,這笑容怎會如此之像。

    尚赤都聽到元銀屏聲音,不由回頭看了看,不由一愣,他那裡見過這等女子,細眉彎彎,小臉嫩嫩,他努力想想起更多的形容詞,無奈只有這點本事,對他來說眼前女子的皮膚讓人見了就想掐上幾把,看是不是比尚武國女人好上太多,他忽然回頭一字一頓道:“我若贏了也不要你一條手臂,你將那女子送我怎樣。”他聲音生硬,說不出的怪異,被他盯上的元銀屏膽子不小,卻也不由緊了緊元平得衣角。

    元放眼中的殺意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他不想管什麼殺了他會有什麼後果之類的事情,他現在只想殺了他。

    尚赤都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在考慮,不由又說道:“我可以帶她回尚武國做我的皇妃,會給她最漂亮的皮毛,會讓她住最舒適的房子。

    元放不在多言,只是將他手中兵器拿了出來,兩個成人腦袋大小的赤色大錘,自從秦鐵樹打造出來之後就沒有用過,他本來以為在淮陰縣會永遠沒有用武之地,今天卻是用上了!

    尚赤都不甘心的看了元銀屏一眼,將他那根巨型狼牙棒提在手中微微晃了晃,他足底有些髮飄,剛才飲酒過量,這會才表現出來,他心裡煩躁,一是喝醉酒的關係,二來卻是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子,看這情形不太可能了,他眼中厲光四射,只是想著揮軍南下的那一瞬間風采,還有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

    狼牙棒揮動,呼呼有聲,他本來便用不上什麼招式,只要將這根狼牙棒舞動起來,便無人可敵。

    元放身形本來差不了尚赤都多​​少,仗著一股狠勁,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狠狠和尚赤都狼牙棒撞在了一處,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四濺的火花讓眾人眼睛都閃了一下。

    兩人一撞既停,尚赤都喝了不少酒,憑著一往無前的信念倒也能發揮八分力氣,元放卻是怒急而發,十成力氣給他生生逼成了十二成,這一下兩人都是忍著沒有退半步,任他血氣翻騰,這才是最原始的東西,沒什麼花俏,完完全全的拼力氣。

    元平瞧著腳下髮飄得尚赤都,提起的心略微放下,這尚赤都酒喝得太多,還敢逞能,放兒還有點機會。

    元銀屏雙眼無神的看著場中兩人,那一聲巨響就像是狠狠擊在了她的心上,她已經不敢想像稍有失手會有什麼後果,腦漿迸裂,還是被砸成肉泥,她突然有些想念左原,印像中不管什麼事情,他幾乎都是笑著的,而自己,只要見他笑了,心也就安了下來,可是他現在在哪?遠在京師,千里之外!這輩子還能見上幾面。

    徐宜鋒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元放,比尚赤都低不了多少的身形,敢和尚赤都硬拼的精神,只有他才知道,尚赤都的力氣有多恐怖,恐怖到不是憑著一股信念能夠戰勝。

    兩人又硬拼了幾下,尚赤都興奮地哇哇亂叫,愈戰愈勇。反觀元放雖然不曾退卻,越來越煞白的臉色卻暴漏無疑,他比不了這個茹毛飲血的野獸,他雖然不曾缺少鍛煉,但畢竟比不上尚赤都這種天生的猛人。

    又是幾下巨響,元放手中大錘已經把握不住一隻,在他手中不甘的晃了幾下脫手而出,另一隻也是岌岌可危,棒身刮過臉邊的刺痛,讓他腦袋反而更加清醒,他眼看著尚赤都被這一棒帶的底盤不穩,心念一動,手中大錘徑直向他腿上砸去,這一下砸實,尚赤都除非是神仙,若不然決計只有下半輩子站不起來。

    尚赤都本來可以閃的輕而易舉,他也沒有太在意,但是當他後退的時候才發現反應慢了這麼一拍,大錘雖然沒有直接砸在他的腿上,但是卻也緊貼著他的大腿而過,他下身不知道什麼皮毛的褲子給這一錘也生生掃破,他出了一頭冷汗,醉意像是一瞬間發揮了,他腦子無比清醒,大怒的抬起狼牙棒,就這麼直上直下的砸下。

    “放兒!小心。”

    元放情急中一個滾身,堪堪躲過,巨型狼牙棒砸在地上的轟隆聲在他耳邊響起,四濺的碎​​屑將他的臉上掃的鮮血淋漓。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1
第四章 一發千鈞


    元放連臉上血跡都來不及抹去,單手按地,猛的一拍,縱身而起,趁著他來不及收棒,一腳狠狠揣在了尚赤都胸口,打雷一般的聲音讓尚赤都忍不住退了兩步。揮手拍掉身上灰塵,他大嘴裂了咧道:“你很厲害,不過打不過我。”

    兩步跨出,元家大院竟然有種震蕩的感覺,他每一步跨出都將地上青磚地面蹬裂,咔咔聲讓人耳鼓發麻,這等力道還屬於人類嗎?

    元放看著如幾匹烈馬奔騰的尚赤都,狼牙棒慢慢在眼前放大,他忽然看了一眼元平,臉上變得更加肅穆。

    元平暗感不妙,嘴巴張了張,渾身像被抽乾了力氣,退了兩步,元銀屏趕緊扶住,一直瀟灑若素的陳柄智折扇也不再揮動,三角眼裡閃過幾分複雜,生命真的一點不重要嗎?自己為什麼這麼愛惜!

    尚赤都眼裡閃過一絲快感,每殺一個算是對手得人,他都免不了興奮,發自骨子裡的興奮,忽然他眼角一凝,揮出的大棒,以不可能角度快速收了回來,碰的一聲攔住了迎面飛來的大錘,近距離的碰撞讓他耳朵有些發鳴,他不由大喊:“南人狡詐。”元放大錘底端儼然連著一條鐵鍊,另一端在他手中。

    他大怒之下一把將手中狼牙棒扔掉,抓住元放來不及收回的大錘,雙手反繳,用盡全力,嘿的一聲將元放帶著直象自己這邊拉來。

    元放面色大變,他本來以為這淬不及防的一招能起不少作用,最少也能重創尚赤都,想不到他看上去粗魯,反應竟是這般快,感覺巨力上湧,他不由使出全力拉扯,目前狀況是誰先鬆手就代表誰手中沒了武器,那幾乎是死路一條的局面,而尚赤都敢扔掉手中武器,必然是對自己的力氣有絕對自信。

    感覺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尚赤都身邊去,他心裡著急,卻無可奈何,光看尚赤都底盤穩穩的馬步,就知道他還未到極限,而自己--已經到了!

    腳底的摩擦聲想起,元放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像尚赤都劃去。

    “哥哥,鬆手啊!”元銀屏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林修身痛苦的閉上眼睛,這是比試,他沒有能力,就連元平都沒有辦法,這場比試是他兒子提出來的!陳柄智動了動折扇,被元平用手止住,還未到最後關頭,如果元放真有什麼危險,他難道還會顧忌。

    元放其實可以鬆手,反身跑出去,可是他會嗎?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咬著牙苦苦堅持,哪怕近身相博的下場是死路一條,他沒得選擇。

    兩人距離已經不足一米,尚赤都的獰笑聲清晰可見,他突然大吼了一聲,雙手猛然一帶,元放身體傾斜躲過他踢來大腳,不甘落後的向他腿部踢去,碰碰幾聲悶響,尚赤都沒有躲開,硬挨了幾下。趁亂一把搶過元放手中大錘,反手就朝他腦袋砸去。

    中間有那麼一絲停頓,因為徐宜鋒喊了一聲住手,他只是習慣性的停頓一下,便毫不猶豫的繼續砸去。

    “不要,我們認輸!”元銀屏大驚失色。

    元平面色大變想要跑上前去,哪裡還來得及,只跑出兩步,便一臉衰敗的停在原地,來不及了!但願元放能夠化解。

    “啊!元小哥,快躲啊!”

    “快躲。”

    勁風撲面,元放眼睛閃了一下,他腦袋裡竟然還有閒心想著:“這一下下去,自己是否沒有知覺的不醒人事,渾然不知,他已經有心無力了,這一下來得太快,這把不算小的大錘,在尚赤都手裡就如同兒戲一般,揮舞起來,迅捷無比!

    這一刻眾人都將心吊了起來,興奮者有,失落者有,撕心裂肺者亦有。

    有時間事情發生的就是這麼巧合,眼看大錘落下,卻見一道光束閃過,直向尚赤都射去,一往無回的氣勢像是劃破了時空,眼力稍差之人都沒看清怎麼回事。

    “咦!流星弩。”

    尚赤都大驚,這一箭太快,眨眼間已近咽喉,他情急之下回錘掩面,鋮的一聲輕響箭矢撞在了大錘之上,一根小小的羽箭竟然讓他手臂顫了顫,他背後一陣發涼,若是自己在小一些,自己怎麼躲開這一箭。

    情勢突變,一陣車馬嘶鳴,在元家門口止住,一名渾身披掛嚴實的青年縱馬越了進來,未下馬聲音先至:“尚都王子果然厲害,小子的流星弩在王子手下成了擺設。”他說的玩笑,像是和尚赤都是朋友,只有尚赤都知道自己哪裡認得眼前黑盔白面的青年。

    “原兒!”林修身一聲驚呼。

    “是左原,竟然是左原,想不到進京不到一年,整個人竟然看上去如此英武。”

    人就是這樣,左原氣勢凜然,神態自若,身後將近一百名面無表情的人,嚴整的隊形和冷酷的表情,傻子都知道他現在今非昔比。

    “對啊!就是林家女婿,他以前還幫過我,化成灰我也認識,想不到現在變化這樣大。”

    至於以前瞧左原不起的人,則是下意識低下雙目,不敢看他。

    左原跳下馬兒朝林修身叫了聲父親,林修身激動地連連點頭,他自從知道左原身份敗露,心裡就一直忐忑,怕左原會誤會,現在一聲父親,將一切顧慮都給打散到煙消雲散。

    元銀屏淚眼模糊,如在夢中。這麼長時間不見,他果然變了,忽然看到左原朝她微不可查的一笑,她忙轉過頭去。

    左原上前幾步拉住仍然發楞的元放笑道:“元兄還愣著幹嘛!比武正如兒戲,玩了就算,何必當真!我說的對吧!尚都皇子!”

    尚赤都退了兩步,身前個子比他矮了將近一頭的青年看上去明明很溫和,他卻不由心底發寒,他思想還停留在那一箭得威勢上,他若反應慢一點,豈不是就壯志未籌了!

    徐宜鋒眼睛睜開,滿是詫異的打量左原,他對詹天傲印象太深,以至於第一眼看去就有些不太相信,他們竟然如此之像!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2
第五章 回來了


    左原沒有註意到徐宜鋒目光,對他而言,沒有任何鋒芒的徐宜鋒實在沒什麼特別的。

    尚赤都酒意被剛才那神鬼一箭給徹底驚沒了,他不敢想像眼前青年明明都沒佩戴弓箭,剛剛那一箭是怎麼來的,他畢竟不同凡人,短暫的驚訝後就是憤怒,眼前這個矮個子竟然能把他驚住,簡直不可原諒。左原若是知道自己不算低的身形被人稱為矮子,不知作何感想。

    “你是什麼人?”他硬生問道。看他架勢一言不合恐怕就要動手。

    左原笑道:“陛下怕王子路上不太安全,特命我來護駕,王子若是無事的話不如早點去歇息,陛下可是希望咱們早點到京都。”

    尚赤都看他輕描淡寫,這口氣如何咽得下,他冷笑一聲上前幾步,很是親熱的想將左原抱在懷中,嘴里道:“使者遠道而來,不親熱一下怎麼能行。”

    左原不動聲色的閃開道:“王子累了,到了京師自然有親熱的機會,現在不如好好休息。”看尚赤都不懷好意的樣子,左原自然不會任由他。

    尚赤都滿臉不高興道:“我們國人見到對脾氣的人總歸是要親近一番的,閣下這樣推脫是不將我當做朋友了!”

    左原道:“入境隨俗,尚都皇子何必執著,王子若有意,我倒是可以陪王子玩玩弓箭之類的小玩意。”他意思很明顯,傻子才給你拼力氣,看你是否有本事贏了我手中弓弩。

    尚赤都眼裡怒火洶湧,眼看就要爆發。

    元平將元放強硬的拉走,這才認真審視左原,不由暗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士別半載者要從新認識。”看左原現在進退有據的樣子,實在很難將他和以前那個不思進取得人聯繫到一起。

    林修身眉眼都是笑容,對他來說左原是比自己兩個女兒都要招他喜歡得人,若不然以前左原不思進取之時他也多是怒其不爭,如今看上去不由感覺此生無憾,有什麼東西比自己念想得以實現來的更為動容。

    徐宜鋒突然道:“都兒,回去吧!明日還要趕路。”

    尚赤都本來有些躍躍欲試,但聽到徐宜鋒說話,再也不能裝作沒聽到,只好悻悻對左原道:“我回去睡覺,到了京師你若是再推脫.....”

    左原微微施禮打斷道:“王子請便,但願睡個好覺!”他實在跟眼前野獸沒什麼話題,趕緊將他帶到京師,就是秦牧雲該操心的事情了!

    他很膩歪這種彬彬有禮的樣子,只是身為南人,自然不好在別國面前失了禮數。

    尚赤都正要招呼一聲回去,卻聞一聲:“慢著!”

    他不由轉過頭看著說話的元放道:“敗軍之將,還要幹什麼。”

    元放默然看了他一眼道:“我說過輸了的話,賭注是一條胳膊,我承認不是你對手,但若不愿賭服輸,我師傅醒後我沒臉見他。話音落,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下,撿起身邊大錘狠狠砸在自己胳膊上,令人心寒的聲音響起,他一條胳膊一瞬間變得軟綿綿的,元放身子晃了晃,元平連忙扶住,雙眼沒有別的,盡是驕傲,他驕傲有一個言出必踐的兒子,雖然輸了,但不丟人!他看著左原鄭重的鞠了個躬,元放性情大變,左原脫不了乾系。成人腦袋大小的鎚頭上斑斑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眾人一時無語,這元放今日不死,他日定然也是一代英豪。

    尚赤都哈哈狂笑,笑畢對著元方豎了豎拇指道:“你若是尚武國人,我定然請你喝酒。”

    元放搖頭不語,對著旁邊眼淚留個不止的元銀屏柔聲道:“哭什麼,今天你哥哥還撿了一條命,換個角度來想,應該高興才是。”

    元銀屏哭中帶笑,讓人心疼:“是該高興,是該高興....”

    林修身上前鄭重道:“修身給元家添了這麼大麻煩,無顏以對,修身斗膽做一回主,明日會將元家所丟東西原物奉還。”他所說的東西自然是指飛雲令,這個元家最大的弊病。

    元平毫不在意的搖頭:“林大人客氣,或許在你那放著,比在我這安全還未可知,你有一個好女婿啊!”

    左原見他們客套不休,在看著已經滿頭是汗尚未叫出一聲的元放,不由皺眉道:“元大人還是將元兄趕緊帶下去修養才是."

    元平這才急匆匆的帶元放去了內室,左原看著滿臉是淚的元銀屏,暗暗嘆氣,既然都回來了,難道還差這一會嗎?

    眾人見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才有不少人上前來親熱的打招呼:“林大人當初可是眼光雪亮啊,看看左公子現在成就,整個淮陰縣恐怕無出其右者。”

    “左公子今次回來,可要過一段時間在走。”

    “有時間去敝舍做做。”

    “左公子現在當真是有本事了!”

    左原腦門有些發漲,這些人以前瞧不起他,現在這麼熱心,人情冷暖可見一般,不過他倒也不怨,而是一一回禮,有些時候自己表現的越好,自己家人也越是過得好,談什麼孝順都是假的,別人因為你而尊敬你的家人,這才是最大的成就,林修身在淮陰縣雖然地位不薄,但還沒有讓人敬畏的本事。

    等到將眾人一一打發,林修身才迫不及待問道:“原兒為何突然回來了!”

    左原看他滿面高興,也陪著他笑道:“想家了!就回來了!”

    林修身看他說得輕巧,倒也沒多想,他哪裡知道,左原聽說尚赤都快要接近淮陰縣,心裡掛念,才會跟皇上突然提起,至於迎接尚赤都之事,他找的理由而已。

    林修身看了一眼左原身後靜立不語的百人,感慨道:“咱們鎮**人若都是這種氣象,休說小小​​尚武國,便是他跟離休國聯手又有何懼哉。

    左原笑了一聲道:“初名,古言,古諾,還不來見過你們的縣太爺。”他今次回來帶的是自己苦心訓練的近衛軍,至於李黑子羅靖宇幾人,他沒帶出來,軍營有詹碧淵看著雖然不會有什麼亂子,但還是要留幾個心腹在那看著。

    三人都是披掛嚴整,卻毫不費力的跳下馬來,齊聲抱拳道:“見過林縣令。”身後眾人也齊聲道:“見過老爺。”

    林修身看他們說的認真,不由心里大是欣慰:“好..好..大家都很好,林府雖然不大,但是招呼你們這些人還是小意思,今晚我看來要把多年積蓄拿出來了!”

    左原笑道:“父親別說的這般可憐,皇上撥的有銀子,可不敢用您老人家的。”

    “什麼老人家?”林修身瞪了他一眼。

    “失言失言....”左原訕訕笑著。 “我都忘了你老人家今年好像還不到五十歲。”眾人看他們父子逗樂,忍不住善意的微笑著。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3
第六章 相見


    由於是將近晚上,街上行人不多,就算有寥寥幾人,也被這近百人的馬隊嚇得退避三舍,左原回來的事情倒也沒有太大轟動,或許明天一早他的事情會傳遍淮陰縣,比如說:“林家女婿出息了!帶了一百多人的騎兵回來。”

    “騎兵啊!那可是騎兵!”再比如說:“林家女婿出息了,以前的小白臉模樣不見了!變得英武了不少。”當然不管怎麼說,左原是聽不到了,他明天一早就要隨著尚武國使臣進京,縱然他有多想在淮陰縣多停留些日子,亦或者是他有多少理由不去京師,可是他不能抗旨!

    路上林修身笑容滿面道:“今晚咱們可要好好熱鬧一下,你明天早上就要走,不團聚一下,不知道幾時還能再聚。”

    左原沒有想像中的高興,而是欲言又止。

    林修身像是沒看見他表情,反而興致勃勃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左原搖頭道:“我想先聽其它的。”

    林修身愣了一下,苦笑道:“你的好奇心不能稍微收斂些,知道的太多也沒什麼好處,反正你現在已經確定是詹天傲將軍的親生兒子,再知道些又對你有什麼好處。”

    左原道:“元帥不告訴我,父親卻不能瞞我。”

    林修身沉吟半響,無奈道:“當年你身上留了些東西,我晚上拿給你。”

    左原鬆了一口氣,他就怕林修身也堅持不告訴他,那他可是丁點辦法沒有了!

    “父親要告訴我的好消息是什麼?”他半響才問道。

    “固兒有身孕了!”林修身隨口道。

    左原先是愣了一會,旋即不敢置信道:“有身孕了!”

    林修身堅決點頭。

    左原一瞬間有些發懵,自己有孩子了,自己竟然也有孩子了!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癲狂的笑聲在夜裡飛出好遠。

    他前世孑然一身,雖然有父母,但因為工作性質不同,難有相聚時。來到這個地方,很幸運的碰到了林修身一家,給了他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東西,連心玉時常罵他,林修身時常訓他,他其實很犯賤般的享受,他始終認為,若是有人罵都懶得罵你了,這才是悲劇和漠視。

    此時林固兒竟然有了身孕,這種驚喜當真無一言喻,同時還有一身輕鬆的感覺,他可以放心了,不管他以後走到何處,再也不用對林家有太多掛牽,沒了他,不是還有孩子嗎?很自私的想法,他卻始終念著。

    他此時只有一種感覺,想趕緊回到林家,看看這個以前受盡委屈的女人大著肚子會是什麼樣子。

    “恭喜將軍。”身後眾人也是由衷高興。

    他微微愣神,忽然飛身上馬。 “駕...!!”

    林固兒心裡正自忐忑,尚赤都的事情始終在她心裡,林修身去了元家,說是今晚不歸,叫她如何放心。眼看天色將晚,漆黑的夜色倍顯淒迷,天邊殘月隱現,霧氣濛濛的夜色冷的人心裡發顫,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左原讓她回來以後,她雖然心裡思念,但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連心玉不讓她去京師,她便不去,至於秦牧雲給她的時間,她幾乎快要淡忘,什麼名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歡這個家裡的氣氛,只是缺了一人,雖然又補了一人,但還是揮不去心中落寞,有人說女人有了孩子精神就會轉接,為什麼她沒有....

    院落裡很空,偶爾出現的僕人也是來去匆匆,她就這樣站在夜色中,一動不動,僕人們似乎已經習慣,走過她身邊只是停住閒言話語,放輕了腳步...

    “固兒,該休息了!”溫和的聲音響起,這個院子裡除了連心玉是沒人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的。

    “母親。”林固兒回頭喚了一聲。

    連心玉對林固兒始終有些愧疚,見她在夜色中恍如神女一般,白天那種隱現異常的右臉再也看不到,棉裘覆身,青絲如墨,神情溫和而清冷。連心玉笑的更加燦爛道:“外面太冷,該回去了!”

    “恩,等一會,我現在也睡不著。”她頓了一下問道:“母親,你說為什麼冬日里會這麼冷。”

    “人有喜怒哀樂,季節自然也應該有冷暖晴雪,固兒又何必什麼事情都糾結於此。”

    林固兒笑了笑道:“母親說的對,固兒博覽群書,竟然還沒有母親看的開。”

    連心玉倘怒道:“人言:有其母方有其女,你母親當年也只是碰上了你的父親才名落孫山,難道我不博覽群書。”

    林固儿知她有意排解自己心中苦悶,也不辯解,只是道:“母親自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突然門外馬嘶聲響起,在夜空裡有些突如其來的感覺,連心玉驚了一下道:“什麼聲音,這般急切。”

    左原不管什麼,將馬隨意放在外面就闖了進啦:“固兒,固兒!”輕車熟路的疾步跨進小院,身後開門的僕人猶自發楞,這是自家姑爺!

    林固兒的眼睛一瞬間放出光彩:“母親你聽,像不像是左原的聲音。”

    連心玉自然也聽到了,事實上她也以為是幻覺,左原遠在京師,怎能說回就回,不過她沒敢多想;而是趕緊上前扶住神情激動的林固兒,責怪道:“你都有了身孕,這般急切沒什麼好處。”

    “哦...哦..!”林固兒連連應聲。

    看著黑暗中闖進來的身影,她歡喜的快要炸開,是左原,她太熟悉他,以至於一個走路的姿勢她都牢記在心,清晰的思維告訴她,她沒有做夢,真的是他回來了,從千里之遙的京師趕回來了!

    左原幾步跑到跟前,將她狠狠攔腰抱了起來,將頭伏進她細嫩的頸部,久久無語。

    林固兒在他臉上胡亂啃著,眼淚卻像斷了線,她很少哭的這麼利落,只是此時只想發洩。

    連心玉先是驚異,接著笑了笑,旋即頭也不回的走出小院。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4
第七章 絕筆


    兩人好一會溫存,左原才笑著將她放了下來道:“瞧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出息,活像個深閨怨婦。”

    林固兒將眼淚擦乾,罕見的撒嬌道:“怨婦就怨婦,你若是再不回來看看,我恐怕就變成怨你了!”

    左原摸了摸鼻頭道:“好了!明天跟父親商量一下,看他們去不去京師,呆在淮陰縣,我有些不放心。”

    林固兒搖頭道:“我跟他商量過,但是他不捨得離開淮陰縣,說是他若走了,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左原嘆了口氣,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情,林固兒姐妹性子如此執拗,林修身又怎麼可能好到哪去。

    左原看氣氛有些沉悶,不由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笑道:“我本來以為有了孩兒會激動的語無倫次,結果見了你,對他的感情倒淡了!”

    林固兒微笑道:“可不能淡,將來這孩子出世,我告訴他:你有一個無情的父親,對你感情很淡,你說他會怎麼想。”

    “你敢!”

    林固兒心思難得放鬆了,幾個月的沉悶,彷彿一瞬間煙消雲散,左原或許在別人心裡沒什麼本事,或許還有很多人瞧不上他,但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能令她時刻放鬆舒心的人,這種感覺就像是入了魔障,揮之不去,斷之不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外如是!

    “明天跟我進京吧!”

    “我能去嗎?”林固兒問道。

    “能去,讓楚月也去,你們在這我不放心。”

    “父親母親怎麼辦?”林固兒心里希冀,卻又顧慮良多。

    左原有些頭疼,林修身的性子,他還真不好一夜之間說服他,讓他一起進京,當年林修身狀元之才,卻被先皇給發配到這個小縣城裡做了一個縣令,只是因為林修身耿直的性子頂撞了先皇,如今左原卻要為他這性子傷神。

    林固兒見他沉思,輕鬆笑道:“父親母親不去,我也跟著你進京好不好。”

    左原在她側臉上親了一下道:“會去的,因為我已​​經帶了下一任縣令過來,父親也該退下了!”

    兩人正自討論,門外開始喧鬧了起來,是左原的那幫近衛軍和林修身到了門口了!左原叫來幾個僕人安排一聲,準備房間和飯食,拉著林固兒走了出去。

    近一百匹馬,將整個林府吵鬧的就像是一個集市,左原將府裡的僕人全叫了起來,才算是將這些馬給安頓好,一人賞了幾兩銀子給這些人,讓這些僕人都是受寵若驚,這年月幾兩銀子足夠他們生活幾月,紛紛跑到左原跟前叩謝不已,個個都是恭敬無比,再也沒有以前那些冷冷清清,左原揮手示意讓他們下去準備飯食,給諸多將士找好休息地方,才跟著林修身來到書房,留下林固兒滿臉擔心的看著他的背影,聰明如她,或許已經猜到什麼了!

    林修身思慮良久,終於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走到書架前,彎腰將最底層一摞書抱開,小心的將地板上灰塵擦淨,雙手略微使力,一塊青磚就被他給提了起來,將裡面一個已經快要腐朽的小包裹拿了出來,遞給左原道:“這就是詹碧淵將軍讓我保存的東西,她說過,若是沒有必要,就準備一輩子也不讓你知道此事,如今我算是失信了!”

    好熟悉的包裹,模糊中像是有人在他旁邊拿走過一些東西,他那時候太小,小到睜眼都有些困難,只看到是一個農夫畏畏縮縮的拿走了,卻沒管才幾個月大的他。

    左原雙手顫抖的打開包裹,他不激動,一點都不激動,已經快要敲定的事實了,為什麼他雙手還是顫抖不已,他像是發洩一般的使勁扯開包裹“撕.....”地上叮咚幾聲脆響,還有一個已經發黃了的信封在空氣中緩緩滑落。

    “這是詹碧淵廢了好大功夫才找回來的的東西,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就給我保管了!”林修身補充道。

    左原沒有看地上經過這麼多年還閃閃發光的東西,只是抓住那封信,手上青筋都爆了出來,信封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詹天傲絕筆!”

    字體已經看不出什麼顏色,他將信封費力的撕開,滿眼都是字體凌厲的小字。

    “生為軍人,一身殺戮,滿身罪孽,自此方休!然心中不屈,左臂葉塵,奈何叛主,通敵賣國,不齒為人。其將君妻兒老小盡皆押赴戰場,逼君向前,永不回頭,君本不欲領三軍受死,將士熱血,誓死無回,殺至尚武腹地,十面埋伏,入地無門,唯死戰爾!!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人間煉獄,皆是英豪,既得此生,不怨不悔。幸幼子幼女為人所救,此生無憾.......”信封上血跡斑斑,早已經變了顏色,字體雖然工整,卻也凌亂不堪,左原透過這封信彷彿看到了當年的殺聲震天,詹天傲舉筆狂揮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他眼前漸漸有些模糊,他本來不應該對詹天傲有任何感情,但是還是感覺胸中悶得厲害,直欲跑出去大吼一聲。

    這已經不是一封信,這是一篇詹天傲的精神寄託,他只寫了這麼幾個字,但卻將當時的無奈熱血悲憤發揮的淋漓至盡,他突然明白了詹碧淵為什麼這麼恨葉塵了,他現在不也有一股不顧一切除掉葉塵的想法嗎?自己若是有詹碧淵的能力,恐怕會比她所鬧得動靜更大吧!

    他面色漸漸變白,這是心中糾結到極處的表現。

    “原兒,原兒!”林修身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左原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得獎地上散落的兩樣東西撿了起來,一塊至今仍然發光的金牌,還有一把看上去亮的晃眼的一尺短匕,他沒有多看,只是小心的收了起來,詹天傲臨死留下的東西,他會把它當成性命一般珍惜,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一刻...還是兩刻,他和林修身就這樣靜立不語。

    左原忽然感覺有些疲倦,很突然的感覺,他閉了下眼睛,低聲道:“父親先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林修身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什麼,嘆​​息一聲,臨出去的時候給他將門帶上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5
第八章 匆匆


    左原一人在屋裡又呆了一會,門外將士喝酒逗樂聲,和著屋裡寂靜,讓人心上有些發涼,他就這樣坐在書桌旁,閉著眼睛,胡思亂想。

    門外熱鬧聲音逐漸遠去,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他終於抬起頭來,略顯發直的眼睛掛著血絲,但明顯有了點光彩,他明天還要進京,這幅精神下去如何要的,他和著夜色狠狠洗了把臉,刺骨的涼意像是能將整張臉刺穿。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仍然是林固兒,就像他心情低落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總會是她,她將手放在嘴前輕輕呵著,沒發出一點聲音。左原眼裡有了一點神采,怪道:“不冷啊外面。”

    林固兒搖頭道:“看不到你出來,我心裡總歸少點什麼,索性無事,不如在這裡等你一會。”

    “一會?是多長?一個時辰還是一夜?”

    左原抓起她柔嫩的小手放到自己已經換成便裝的懷裡,體會著那種冰涼。

    林固兒急道:“太涼了,你幹什麼?”左原沒有理她,而是順勢將她擁進了懷裡,抱得緊緊的:“還冷嗎?”

    林固兒將頭伏在他肩膀,輕聲道:“你是不是該看看李先生了,他最近老了很多,身體也沒以前好了,你如今回來明天就要走,不如今晚去打攪下,雖然會影響他休息,但他想必很高興。”

    左原想到這個讓人尊敬的老頭,笑了笑:“是該看看了,咱們一塊去!”

    “恩!”

    李令真和李雲秀就住在正氣書院裡面,還是那個氣勢恢宏的書院,只是字體在夜色裡已經看不清了!左原有些感觸,他在這裡面的時間很短,但是他以後的印象裡恐怕會永遠記著這家書院,有元放,有呂知秋,還有李雲秀,甚至還有一些平時盡找他麻煩的人,現在見了恐怕也早已沒了成見,反而會感覺親切。

    輕輕打響了門環,很靜的夜晚,聲音足夠裡面的人聽到,好一會才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走了出來,將門拉開一條縫,將頭探了出來,嘴裡還嘟囔著:“這都幾更了!什麼人啊!”

    見兩人笑而不語,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個英挺的青年男子他不太熟悉,但是男子身後的林固兒他卻熟悉得很,忙鼓起精神道:“是林小姐啊!天都這麼完了,李先生已經休息了,要不我去叫醒他。 ”

    林固兒點頭隨左原走了進去,老人慌慌張張的將兩人帶到客廳,點燃蠟燭,然後道:“公子小姐先稍等一會,我去通知老爺。”

    不一會,老人帶著一臉倦容的李令真走了進來。

    李令真當真老了不少,以前還算明亮的眸子現在都有些混濁了,這才短短不到一年而已,這個以前總是笑容滿面的老人看上去竟然有些蕭瑟,只是那張笑瞇瞇的老臉還沒變。

    左原趕忙起身扶住他,恭敬的喊了聲:“先生。”

    李令真先是有些驚異,接著歡喜道:“變了,變了!”

    “您老也變了,變得老了很多。”左原傷感道。

    “人總歸會老的,我這把老骨頭此生已經無憾了,你不是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已經聞了將近二十年的道行,現在就算永遠閉上眼睛又有什麼好可惜的。”

    左原看他說的豁達,心情也變好了不少,陪著他在房間裡說些家常里短,他刻意的忽略朝中一些事情,為的就是不讓這個讓人尊敬的老人,老來還惦念這麼多。

    林修身沒有一些上了年紀般的老人一樣,喜歡東說西道,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聽左原講訴一些近段時間所發生的趣事,不時豪爽的笑出聲來,看得出來,他是真心高興,他和左原相處的時間可以用短暫形容,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或許左原對此說話不屑,但是對李令真的事情上,林固兒把他當成了父親,左原一開始自然也和他親近,更何況他們兩人很對脾氣,短短相處,卻沒有絲毫距離,也算是一種緣分。

    陪他聊了一個時辰,左原怕打擾李令真休息,匆匆告別而去,臨走時李令真喊了一聲:“左小子,今日一別,以後不知道還見不見得到你,若是讓我知道固兒以後受了委屈,老夫可在心裡不原諒你。”

    林固兒早就涕不成聲,是啊!明日一別,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見到李令真。

    左原回頭鄭重的施了一禮道:“先生早日休息,學生告辭!”

    他回家之後先是安頓好林固兒休息。然後沒有片刻空閒的奔赴林修身房中,林修身本不願意隨他去京師,但是拗不過他苦苦糾纏,只好嘆了一聲道:“我對京師早就厭倦,你又何必非要我去,你應該知道,淮陰縣才是我真正的家!我年齡也算不小,若是離了這,我怕下半輩子只剩下適應。”

    見左原還要多說,他揮了揮手道:“我是不會去京師的,以後有空閒我自然會帶著你母親前去京師探望,更何況淮陰縣現在一片太平,這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你不能因為自己而這樣自私。”

    左原苦笑著退了下去,心裡盤算,尚武國亂像初顯,幾乎已成定局,但短時間裡卻不會有太大動作,以後有的是時間,沒必要現在跟林修身較勁。

    天邊已經有了一絲亮色,他從京師回來之時便是一路狂奔,中間短短休息過幾回,有時幾乎幾夜未合眼,一天開始了,他要朝著新的旅程前進,他其實一直感覺有些失落,他昨晚回來的時候鬧得動靜不小,但是林楚月始終未出現,這讓他有些失落,或許不是因為其它,但是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還不夠嗎?

    他其實哪裡知道,林楚月心裡其實比他更糾結,她急切的想看到左原,但她前面還有林固兒,哪怕她心裡的殷切不比林固兒少,她也不敢去打擾兩人,更準確的說是不願,她在等,等左原早上臨行之時能跟她告個別,她心裡就已經滿意了!她不會去京師了,徒惹煩惱而已。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6
第九章 離別苦 心中思念俱成矚


    天漸漸亮了起來,林固兒簡單的收拾下,就跟左原來到門口,南初名很利落的為林固兒備好馬車,一百近衛軍也利落的跨上馬,整裝待發。

    左原留在門口半響,突然對林固兒柔聲道:“你先去馬車裡等我,我一會就回,說完衝後院跑去。”

    林固兒微微搖了搖頭,乖巧的坐上馬車道:“咱們先到元府,等下你們將軍就來。”

    南初名點頭道:“是,夫人!”

    車隊慢慢駛進,林固兒掀開轎帘衝門口的林修身連心玉兩人揮了揮手,突然心裡酸楚的厲害,喊道:“爹爹娘親,女兒待生下孩兒,一定回來侍奉二老。”

    連心玉抹了把眼角,笑道:“只要你們平安,回不回來又如何,等我跟你爹爹什麼時候感覺無聊了,再給你們領養一個妹妹便是了!”

    林修身也是扭過身子,頭也不回的像大廳走去,他怕他這個一縣之長眾人面前表露情緒。

    林楚月呆呆的坐在床前,手裡拿著一副兒時玩笑的撥浪鼓,反复看著,記得當時姐姐的臉尚且完好無損,連心玉只買了這一個,問她們三人道: “這撥浪鼓你們誰想要?”

    林固兒滿臉想要,卻堅決的搖頭,左原那時候的表現她現在仍然記憶猶新,他一把奪過撥浪鼓,塞到林固兒手中,握著她得手搖了兩下,然後就把撥浪鼓遞給了那時咬著牙生著悶氣的自己道:“東西自然是姐姐先玩,但最後卻要歸你。”她那時好像沒有多大,但有些事情她卻偏偏記住了!她一直認為她們姐妹早慧或許跟左原的影響脫不開關係。

    如今他又要走了!自己卻一點都不著急,他若還是左原,不管什麼原因,總歸是會來見她一面的。

    敲門聲都未響起,門就被撞開了!林楚月頭也不抬,只是玩笑道:“麻煩你下次能不能敲下門,門栓都被你糟蹋幾根了!”這本來是左原的台詞,她現在用來也是得心應手。

    左原配合道:“門栓斷了你不會再換一個,你擺攤賣字不是賺了很多錢嗎?”

    林楚月張了張嘴,忽然上前幾步一把抱住左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左原閉上了眼睛,輕輕環著她腰部,從來沒有這麼自然過,以前的顧慮總總皆被他丟到了不知名的角落,他柔聲道:“跟我一快進京吧!淮陰縣太冷清了!”若是說林固兒很少哭,那林楚月自長大之後就沒有哭過,如今突然的哭聲像是直接敲進了他心裡,什麼安慰話語都變得卑微不已。

    林楚月不是情緒化的人,哭聲既響,就再也難以止住,好一會她才哽咽的抬頭道:“你下次再回來我就跟你去京師!”

    左原盯住她墨玉一般的眸子,苦笑道:“你何苦如此難為自己。”

    “父親母親年齡漸大,沒了我他們更孤獨啊!”左原一直都以為林楚月的脾性實在跟女人扯不上半點干係,豪爽,大氣,做事乾脆利落,就像現在一般,哭的痛快,停得突然。

    左原沒有堅持,尊重一個人就要尊重她的想法,林楚月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他就不會在說什麼,他愣了下道:“我該走了!”

    林固兒也恢復成了那個利落的女人樣,隨手幫他理了理盔甲道:“那我就盼著你回來那天,希望在沒有什麼顧忌。”說完在他唇上印了一下道: “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左原沒有猶豫,轉身大步走了出去,鐵甲的細碎聲音慢慢消失不見。

    鄭重辭別了林修身和連心玉,他跨上門前將士給他留下的馬,幾聲清脆的鞭響,狂奔了出去,既然注定要走,若是再顯拖沓就有些優柔了!

    元府前!

    兩方人對立而戰,尚赤都不耐煩道:“你們家將軍怎麼如此無禮,豈有讓客人等在原地的說法。”

    南初名沒有因他巨大體型而產生怯意,只是不緊不慢道:“將軍有些事情,王子稍安勿躁。”

    尚赤都怒急之下想抬腳就朝南初名身上踹去:“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跟本皇子如此說話。”

    南初名沒想到他如此野蠻,淬不及防下被他一腳踢個正著,身子正如斷了線般,滑出老遠,可見尚赤都這一腳有多重。

    左原縱馬而來之時見到的正是這番景象,他心裡正悶得厲害,乍見此景,遠在馬上便怒吼一聲:“雜碎,找死!”抬鞭就朝尚赤都臉上抽去,尚赤都何等人,又怎麼會被他鞭子掃中,忙一個側身,伸手就朝鞭稍抓去,誰知鞭子在半空中像是一條靈蛇,凌空急轉,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

    “啪!”這聲清脆的鞭聲將眾人都嚇了一跳,紛紛看著像是失去理智的左原,南初名惶急之下,一下跪倒在馬前道:“將軍息怒,因為這點小事,實在不宜如此大動干戈。”

    左原剛剛也是鬱氣上湧,想想也是感覺有些衝動,不過打便打了,隨手拱了下道:“尚都皇子休惱,小將也屬無意。”

    尚赤都愣了半天,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感覺,一股暴戾緩緩升騰,他何時吃過這種虧,他沒有怪自己粗心大意被左原所傷,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以牙還牙,拿起身邊侍從抬著的狼牙棒,就要大打出手。

    左原那一鞭打得僥倖,若真動起手來,他恐怕還真不是這頭蠻獸的對手,不過他卻躍躍欲試。

    “住手,趕路!”徐宜鋒突然開口道。

    尚赤都咬了咬牙道:“一鞭之恥,改日定要閣下一命相嘗,出發!”左原不置可否。

    南初名滿臉感激的看著左原,左原肯為他這個小人物出頭,他只有以死相報。

    左原帶著揚眉吐氣的近衛軍在前領路,由於幾輛馬車的緣故,速度放不開來,一路上左顧右盼倒也識盡路邊美景,元平不知道怎麼想的,將包著手臂的元放也給送上了馬車,跟著左原前去京師,元銀屏說是思念哥哥,也被元平準了和左原一起進京,和林固兒一個馬車,將想要偷懶溫存的左原念想徹底打斷。這對以前的元放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7
第十章 城下


    這一日帝都龍央郡外明顯感覺不一樣,軍帳還是那些軍帳,但卻沒了往日的訓練喧嘩聲,黑壓壓的人群靜立無語,詹碧淵一馬當先,面上嚴肅冷冽,身後幾個偏將也是打馬不動,靜待詹碧淵說話。

    詹碧淵眼神掃了全軍一眼,大聲道:“你們都是鎮國最優秀的士兵,有些人還曾經跟尚武國戰鬥過,現在尚武國使臣將近,我想說的是:大家心裡有怨的忍著,會有報仇的時候。沒怨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們怯懦的眼神,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讓我再見到任何一個病怏怏的樣子!”她口氣用不到太過冷酷,她只要眾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全軍沉默,不以為然者有,這類人多是新兵,認為詹碧淵有些言過,敗軍之將,何足言勇!當年尚武國不還是投降了!

    滿臉傷痛者也有,這類人多是曾經在尚武戰場上活下來的勇士,想起昔年猙獰歲月,前仆後繼,魂斷神消。

    還有一些膽怯之人,想起當年尚武國人滿臉野蠻樣子,情不自禁輕輕顫抖,這類人已經廢了,再也沒有了當先鋒的能力,或許能在戰場上活得更久一點,但是這一生已經註定是個悲劇。

    沒有人喧嘩,也沒有人低聲議論,最多的就是東張西望者,想看看四周兄弟是何反應。

    詹碧淵沒在說話,只是回頭對著身後一名騎著馬的青年道:“這裡交給你了,尚武國人來時通知我。”

    青年人看上去二十**歲上下,全身盔甲一絲不苟,胯下馬也是俊逸不凡,漆黑的毛髮,碩大的頭顱和它的主人一樣俯視群馬,他背後一根將近兩米的大槍,不算英俊的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橫跨整個面部,一雙眼睛神光煥發,遠遠看去就如戰神一般,槍上紅纓飄動,赤紅如血,這青年人正是楚雲,詹碧淵摩下第一猛將。

    他眼神有些炙熱的看著詹碧淵背影,隨即提起馬韁,就見這匹黑色大馬一個撒歡便來到陣前,雙眼桀驁的看了一眼遠處,大聲道:“重軍出列!”

    一員將士應聲而出道:“楚將軍!”

    “命你前去打探尚武國使臣現在到了那裡,但有所獲,盡快來報!”

    “是!”

    “徐尊,嚴禁出列!領著你們兵馬靜待消息,但有吩咐,務必第一時間前來集合。”他連著喊了一大串名字,個個都像是隨口道來,而且說話間乾淨利落,彷彿他天生就是這樣的。

    眾將士個個領命而去。

    身後楚天昭見士兵退去,提馬上前幾步,看著楚雲道:“我聽說尚赤都勇猛絕倫,被尊為尚武國第一勇士,不知道大哥有沒有把握。”

    楚雲淡漠的看了一眼楚天昭,道:“我的心在天上!”

    楚天昭滿臉恭敬地退了下去,他性子也是桀驁得很,但對楚雲卻從來沒敢頂撞過一句,在他心裡,楚雲確實就是一個神。

    李穆眼神略顯妒忌的看著不動如山的楚雲,不過他心思深沉,沒有表露分毫,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退了下去,他現在確實沒有資格不尊楚雲,他連楚天昭都不能完全折服,何況楚雲....

    左原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遙遙在望的龍央郡,這座恢弘古樸的老城遠遠望去顯得厚重無比,接近兩米厚的城牆曾經經歷過多少歲月,多少將士埋骨於城下,現在猶自傲然挺立,他不由有些驕傲。

    尚赤都打馬上前和他並肩而行,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間變得容光煥發的左原,在看了一眼龍央郡,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龍央郡果然名不副實,父皇說龍央郡的城牆是這個世界上最厚的,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禁得起我尚武國鐵騎。”他話裡有些肆無忌憚,狼子野心昭昭。

    左原淡淡得看了他一眼,隨口道:“跳梁小丑焉知天下之大。”

    尚赤都滿頭霧水道:“什麼是跳梁小丑?”

    “跳梁小丑在我們鎮國的說法是:有一個人喜歡躍馬征伐,有一天來到鎮國京都,提起他的神馬一躍龍央郡城牆而過,我們鎮國人就喊他跳梁小丑。”

    尚赤都哈哈大笑道:“這稱呼好聽,不過我感覺應該喊跳梁大醜,小小鎮國城牆,我有一天也要越過的。”

    身後南初名幾人紛紛將臉別了過去,怕一時忍不住會笑出聲來。

    離城越來越近,林固兒忍不住叫住了馬車由元銀屏扶著走了出來,左原看見,趕忙帶著馬趕了過來道:“怎麼了!”

    元銀屏道:“我第一次來帝都,心裡好奇,固兒姐姐就帶我下來看看。”左原下了馬道:“索性沒什麼要緊事,我就陪著你們走一段。”

    元銀屏臉色忽然變了變,尚赤都也打馬趕了過來,下馬就對元銀屏道:“你做我皇妃如何?”他一路上早就惦記,如今見元銀屏好不容易出了馬車,忍不住上前搭聲。他父皇告訴他,見著心儀的女人就要不顧一切的去搶,所以他有了一點機會便迫不及待的前來詢問,對他而言,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若是願意,答應一聲就行。什麼矜持都是笑話。

    元銀屏對他明顯有些厭煩,不說他毫無理由的野蠻舉動,元放的手就是因為他而斷的,她又怎會對他有丁點好感,她往左原身邊靠了靠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馬車了!”

    尚赤都下意識就想攔在她前面,卻被左原一句話說的站在了原地:“鎮國女人討厭你這種毫無理由的野蠻,你若是再跟上去,我保證她以後見了你就躲。”

    尚赤都臉上變了變,忽然一名他派出去的士兵打馬趕了過來,到了他身邊跪倒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尚赤都聽後馬上跳上烈焰馬道:“你們鎮國當真熱心,離城十里便這麼大陣仗相迎。”說完喊了幾聲,便見尚武**人馬上調整隊形,如一條直線一般的站成一排,緩緩向前走去。

    左原也不驚訝,若是城外沒人相迎那才是怪事,他有些期待的跟著尚赤都向前走去,他想看看名震鎮國的楚雲能擺出什麼陣仗出來。

    林固兒輕聲笑了笑道:“送我回馬車吧!你也趕緊上馬吧!”

    左原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加快了速度。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8
第十一章 殺馬


    都城外槍棍林立,無數個士兵肅然而立,一言不發,一股緩緩升騰的氣勢讓人喘不過起來,中間騰出了近兩丈寬的道路,顯然是留給車隊通行的,路的盡頭詹碧淵楚雲並肩而立,若是不知情之人,恐怕會以為這兩人是天生一對,詹碧淵雖然盔甲在身卻難掩秀色,楚雲更是猶如天神下凡,曾經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因此打賭,賭兩人是否可以在一起,至於旁人,士兵或許都沒考慮過,除了楚雲,不知道還有誰陪和詹碧淵並肩而立。

    詹碧淵之所以如此隆重,倒不是為了立威,畢竟他心裡清楚,尚武國之人若是能被這種陣仗嚇住,也不至於這麼可怕了!

    “來了!”楚雲淡然出聲道。

    就見遠處一個車隊緩緩放大,直到來到陣前,沒有半分猶豫的意思,彷彿兩邊的刀槍劍戟便如紙糊的一般。

    詹碧淵僅僅在尚赤都身上停留片刻,隨即便將目光放到了旁邊的左原身上,兩個月不見,他顯得更加成熟了,她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左原看上去終於有了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擔待。

    楚雲卻將目光放在了尚赤都身上,對他而言,左原除了一個詹天傲兒子的身份,其他之處,還未被他放在眼裡,他看在詹碧淵份上不會為難他,但也決計不會過多與他親熱。

    尚赤都雙眼更加明亮,他喜歡這種感覺,他享受那種仇恨又兼畏懼的感覺,萬人矚目沒有帶給他壓迫,反而將他心中的那種野性徹底激發了出來,他怪叫一聲,如夜狼一般的聲音,響徹四野。身後的尚武國士兵像是受到了某種信仰的激發,一起隨著他怪叫了起來,肅靜的氣氛被打破,眾多鎮國將士忍不住蠢蠢欲動,他們很想將這幫野獸碾壓成肉醬,這種聲音激勵了尚武國將士,但也很成功得將一些鎮國將士心底的憤怒給喚了出來。

    尚赤都騎在烈焰之上,傲然的四顧一眼,旋即將目光放在了對面的楚雲身上,他能感覺到那種幟熱的信心,藐視一切的目光。他心里略微嘀咕,這難不成就是皇兄說的兩人之中的一個。烈焰馬前蹄微仰,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戰意,一聲嘶鳴,響徹四野,群馬畏縮。

    楚雲雙眼發亮的看著那匹烈焰,他胯下黑馬也算不凡,但是和對面那匹烈焰相比,明顯差了不是一個級別,感覺胯下黑馬的畏縮之意,他突然微微皺眉,將手負向背後,大槍輕描淡寫的在他背後跳了出來,扑哧一聲,將這匹陪他征戰多年的烈馬,連著頸部狠狠頂在地上,他卻是輕描淡寫的越了下來,看也不看那匹黑馬人性化的眼神裡滿是迷惘。

    他這個舉動讓尚武國的叫聲止了下來,就連鎮國士兵也是下意思離他遠了一步,他沒有任何波動的臉,和背後猶自掙扎的馬形成鮮明的對比,沒有人不知道,楚雲進軍營之時,這匹大馬就已經陪著他了!

    尚赤都已經到了軍陣中間,看見此舉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這人有意思。”

    楚雲聽他怪聲怪氣,冷笑一聲道:“馬即已怯,留之何用!”冰冷的語氣讓人心裡發寒,可以想像,他心思已經冷酷到了什麼地步。

    詹碧淵面無表情,讓人將這匹馬帶下去好生安葬。

    左原也自發楞,他沒想到楚雲會以這種方式破了尚赤都威風,他只是略微沉吟,便帶頭喊道:“馬即已怯,留之何用!”果決的聲音將鎮國的士氣徹底鼓舞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士兵響應:“馬即已怯,留之何用!”

    “馬即已怯,留之何用!”

    “馬即已怯,留之何用!!”

    萬人齊鳴的聲音直衝雲霄,就連天上白雲也是閃躲不及。

    他們離都城很近,聲音早就響徹半個龍央郡,秦牧雲閉目養神的眼睛微微發亮,她有感覺,這次尚武國不管抱著什麼心思,都注定羽鎩而歸。

    徐宜鋒微微嘆了口氣,還有種輕鬆感,不管楚雲殺馬出於何種心思,左原如此迅速的能反映過來,進而一舉壓倒尚赤都靠著烈焰提起來的氣勢,這份心性就足以讓他升起愛才之心,可惜注定為敵。尚赤都面上終於變了,身後尚武國勇士雖然勇猛無懼,但是這​​種沖霄的豪情,仍是將他們鎮住了,他想起了他父親說過的一句話:“戰場之上,氣勢即發,一往無前。”

    詹碧淵不動聲色的扯起一絲微笑,左原的舉動太過突然,突然道她都沒來及反應,她了解楚雲,知道他殺馬純粹是因為心中傲氣使然,而左原的舉動卻是順水推舟,如此反應,她心裡歡喜可想而知,她一直以為左原雖然不乏聰明,但一直沒表現出太大才能,縱使她對他抱有很大希望,有時心裡更難免失望,如今剛剛回來,卻變化如此之大。

    左原到了城裡,便跟尚赤都分開了,元銀屏雖然想去左原府上看看,但是元青前來接她,她又沒什麼好的理由,只有不甘心的跟著元青去了!

    秦牧雲顯然很是重視尚武國此次來訪,專門派了欽差前來將尚赤都安頓好,言明今日尚赤都剛剛來京,歇息一日,明日早朝之時前去覲見。

    左原扶著已經即將臨盆的林固兒敲開了已經好久沒有進過的府門,面對眾位僕人的驚喜之情,他擺手笑道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2:59
第十二章 覲見


    林固兒溫順的看了他一眼,道:“這可是我的府院,你現在可算是寄人籬下。”

    左原扶著她來到內室坐下,笑道:“軟飯便軟飯吧!不吃軟飯我倒還渾身不自在。”

    林固兒微笑道:“你說咱們孩兒將來叫什麼?”

    左原略微沉吟道:“我這輩子機緣巧合下姓左,咱們孩子以後就讓他姓詹吧!男孩的話叫詹麟玉,女孩的話就叫詹玉如何。”

    林固兒笑道:“隨你高興。”

    兩人正其樂融融,外面林奇兒小心翼翼的往這邊看著,俏臉上滿是猶豫。

    左原見了心裡暗笑,大聲道:“奇兒!”

    林奇兒嚇了一跳,忙走了進來道:“姑爺叫我。”

    “你在外面乾什麼?猶猶豫豫的。”

    林奇兒抬頭看了林固兒一眼,眼睛有些濕潤道:“我想小姐了,但是​​怕打擾到小姐談話興致。”林奇兒是那種沒什麼心眼的人,她說想了,那便真的想了!

    林固兒站起身子,朝她走了兩步,拿手絹幫她把眼淚擦乾,柔聲道:“我也想奇兒了!”

    林奇兒心里高興,突然道:“小姐稍等,我給你做了一件袍子,這就拿給你。”說完匆匆忙忙的跑回去,不消一會便拿出了一個漂亮的裘袍回來,火紅色的毛髮,看上去有些奪目,就算左原眼光挑剔,也不得不說這件袍子做的確實漂亮,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就算不想也知道這丫頭平時肯定當寶貝收著。

    林固兒也不矯情,隨手披在身上讚道:“想不到奇兒手藝這般好,我很喜歡這件袍子。”

    林奇兒吐了口氣,滿臉興奮道:“小姐喜歡就好。”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高興。誰能想像這個她這個孤兒,從出了連府就已經把林​​固兒當成了最親的人,那種希冀渴望的感覺,沒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懂。

    左原心情很好,打趣道:“我們家奇兒做飯好吃,又心思手巧,你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哥,是他們的福氣,跟姑爺說一聲,姑爺肯定替你做主。”

    林奇兒滿臉漲紅,連連擺手道:“我陪著小姐就行。”

    “那怎麼行,我們可不能這麼自私,長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

    她沒看到左原臉上笑意,當真以為左原是說真的,急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林固兒瞪了左原一眼道:“別聽你姑爺胡說,他就愛亂說話,奇兒這麼好個姑娘,我怎麼捨得。”

    林奇兒左右看了看,感覺左原笑意,忍不住破涕為笑,不再說話。

    ...

    在家里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難得的放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皇宮,以他的官銜本來沒什麼資格去的,但是秦牧雲親自點名,這也算是一種榮耀。

    太和殿中!

    秦牧雲很隨意的坐在上首,打量著下面群臣,多了幾個不算生面孔的生面孔,左原和楚雲。他們官職其實不低,只是由於詹碧淵臨朝,詹碧淵的屬下自然不好在出現在朝堂。但是由於情況特殊,秦牧雲特地叫了兩人,楚雲還好說,身為詹碧淵摩下第一猛將,能進殿壓陣自然是應該的,但是左原能出現在這裡,不由不令人刮目相看。

    感覺到眾人目光,左原不動聲色的偷看了一眼秦牧雲,誰知正和秦牧雲目光對上,他本來想禮貌的低頭,只是心裡邪氣上湧,竟然直起腦袋和她對視起來。秦牧雲笑了笑移開目光,旋即道:“今天有事要奏之人留待晚上!”

    眾人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齊聲道了聲是。

    “皇上!尚武國赤都皇子求見。”一個侍衛跑進來道,看他略顯後怕的神色,明顯被尚赤都給鎮住了!

    秦牧雲道:“讓他們進來!”

    “是。”

    群臣或多或少都對這個尚武國皇子有些好奇,早就听聞有尚武國使臣前來向牧清公主提親,很多人都難免心裡異樣,想看看什麼人能有資格配得上牧清公主,只有少數知道內幕之人才會滿臉警惕。

    一直沒有吭聲的雲西岐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殿外,楚雲卻是不動聲色。

    “蠻獸!”這是眾人給尚赤都的第一印象。尚赤都今天早上被徐宜鋒瞪著硬是套上了一整身整齊的服飾,只是他體型太過出眾,一身合體的服飾穿在他身上總有股彆扭的感覺,就像...就像就像是一頭猩猩給套上了一身衣服。

    但卻沒人能笑得出來,他頭上的幾根毛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弄掉了,光光的頭顱,再配上他那雙野性的眸子,讓一些個文官下意思便閃開目光,諾諾無言。

    秦牧雲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很隨意的看著尚赤都,儘管心裡驚詫,卻表露不出來半分,也不等他行禮,就道:“早就听聞赤都皇子有尚武國第一猛將之稱,如今咋見之下果然英武不凡。”

    尚赤都沒有什麼顧忌,只是感覺坐在上面的女人說不出的漂亮,但是那股隨意間散發出的從容卻讓他不至於太過放肆,他雖然目中無人,但是一些簡單的事情他還能想得通。

    “放肆!陛下天容怎容你肆意打量。”南軍博跨前一步道。

    尚赤都看著顯得英武不凡的南軍博,硬聲道:“你叫什麼。”

    “禁衛軍統領--南軍博。”南軍博皺眉回道。

    尚赤都不屑道:“禁衛軍是什麼?我不知道。”對他而言,除了他皇兄所說的兩人,其餘之人除了秦牧雲根本就沒被他放在眼裡,或許抽了他一鞭的左原也算是一個。

    “大膽!”南軍博怒喝道,他能感覺到尚赤都眼裡那種不以為然,這種被人輕視的感覺,他南軍博尚且是第一次感受到。

    “南將軍稍安勿躁。”秦牧雲擺了擺手。

    南軍博總算是個人物,心裡雖然怒極,卻還沒忘了君臣之分,冷哼一聲不在多言。

    “不知道皇子此次拜訪鎮國何事?”秦牧雲問道。她雖然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一些必要的形式還是要走。

    “我父皇說鎮國的牧清公主才貌雙全,想讓牧清公主嫁給我大哥,為了表示誠意,特別遣我過來前來求婚,一點薄禮不成敬意。”說完揮了揮手,後面尚武國人便抬了幾個很大的箱子走了進來,瞧著幾個大漢髮飄得腳步,箱子里東西恐怕分量還不輕。

    左原沒有在意箱子,反而對尚赤都的幾句話有些好笑,瞧他說的機械模樣,這些客氣話不定背了多長時間,如此人物,當真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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