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林家有婿初長成 作者:庸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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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2-1-4 21:1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057576
【作者簡介】:庸春

【作者的話】:群號【174730306】可以肯定,裡面杜絕美女

【內容簡介】:

重生到了這個不算動盪的年代,悲催的成了一個贅婿,他給自己設立了一個崇高的理想,便是擁不成如花容顏的美嬌娘,也要當一個大大的軟飯王。
可是軟飯不好吃啊!所有人都在詛咒吃軟飯的人.....
「嗯,可以肯定,他們是妒忌,所以—-無視之...」
夜難寐,君知味,卻是離愁欲嫵媚。
魚水歡,情愛纏,林家有婿初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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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1
林家有婿初鋒芒

第一章 最是穿越客

淮陰縣,鎮國邊塞小縣,人口也不過十萬。

縣內民風古樸,春綠秋黃,也不缺一幕幕家長裡短的戲碼。

例如,林家的上門女婿---左原。

左原模樣俊俏,又兼脾性很好,或許這才是人們嫌他窩囊的地方,據說他小的時候,一個人在深山野林裡被一匹豺狼追趕,恰逢林修身回鄉赴任,給順手救了,又見這孩子長的靈氣迫人,心裡一熱當即認了義子,然後便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女婿。

此時左原剛從引龍街回來,手裡拿著一個玉簪,很便宜,也就兩斗米錢,卻不容易掙,這是他在街上擺了一天字攤賺來的,今天是他那丑娘子的生日,所以多少要表示一下的。

抬頭看著眼前那紅漆高檻,銅扣鐵釘的漆木大門,左原收緊了緊身上的青袍,輕咳一聲,抬步走了進去。

大門吱呀之聲被推開,樓宇瓊台隱約可見,淮陰縣一縣之長的家,林家的府院,便如那欲拒還迎的婊子一般,對著左原羞澀的敞開了懷抱。

看門小廝的白眼,左原只若未見,這麼多年,習慣了,彈去了身上的灰塵,整了整頭頂的髮鬢,這才抬步走向正堂。

固兒說今天家裡要來一位貴客,要他早點回來見客

林家大堂!

最上首坐著一位中年人,四十來歲的年齡,消瘦的面頰,隱隱可見當年風采,只是面色有些嚴肅,不苟言笑,隱隱給人一種壓迫感,和左原一樣都是一身青袍,正是左原的岳父林修身。

看到左原進來林修身眉頭不覺皺了皺:「你又去做那種低賤之事,難道府裡還養不起你一張嘴嗎?」

左原笑了笑,不置可否,看著林修身下首一位正看著他發笑的老人道:「父親,這位是?

老人不等林修身介紹,主動起身道:「修身,這就是你哪位比較出名的女婿吧!好像沒傳說中那般不堪啊!」

左原微微詫異,細細打量著老人,老人今年六七十歲,除了一雙眼睛清亮得緊,好像沒什麼引人的地方,普通的像鄉下老農,但卻不能小覷,能直呼林修身名子的人,整個淮陰縣好像沒幾人。

林修身客氣道:「他是我的老師,還不拜見師公。」

左原心裡微微吃驚,林修身的老師,那不就是李令真,這老頭可是名聲在外,據說淮陰縣出去的貴人多數師從他門下,不知來府上何事,他心裡嘀咕,動作卻不慢,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師公好。」

李令真捋了捋鬍須,笑著點了點頭:「不用多禮,你父親讓你跟著我讀書,你可願意?」

左原苦笑道:「你們兩個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拒絕有用嗎?」

「放肆,」林修身豁然起身:「多少人欲拜到李老門下而不可得,哪容得你這般推脫。」

李令真直起身沖林修身揮了揮手:「修身,你這是幹什麼,你這女婿性格率真,我倒是喜歡得緊。」他又轉頭笑瞇瞇看著左原道:「年輕人,聽你話裡意思,好像不想跟著我讀書,介不介意跟我這老頭說說,他聲音和藹,隨口道來不覺給人一種親近感。」

「哼..」林修身不再言語。

左原揉了揉鼻頭,他對這老頭甚有好感,為人大度,從容不迫,這種從容是發自骨子裡的,是一種多年積累下的沉澱,不卑不亢,想到這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喜歡讀書,不過看眼下情況他若不答應難免再落個不識抬舉的惡名,更何況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做就不做的,懶散了這麼多年夠了!想到這他真誠的拱了拱手:「李先生在上,學生有禮。」林修身沉鬱的眼裡閃過一絲欣慰,不過左原卻沒看見。

「改天去我學院報到。」說完笑著去了。

和林修身道了聲別,左原徑直向後院走去,他夫人林固兒就在後院,明天就要去學院,招呼總要打個的。

林固兒在林府地位比較特殊,一般林修身這麼獨斷的人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她也確實爭氣,以女人之軀將偌大林府整理的井井有條稱得上古代版的女強人,她此時靜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修長纖細的身影在窗外影影綽綽的密葉下顯得有些蒼涼。

左原悄無聲息的來到她身後,她身形不低,僅差左原半頭,由於在內室僅穿了一件比較寬鬆的白色綢袍,套在她身上顯得有些隨意,從左原的角度看去隱隱能見到她若隱若現得粉背,左原惡作劇般的大叫了一聲「固兒」。林固兒身形一顫,有些惱怒的轉過頭,想看他又要幹什麼,入眼卻是一個碧綠得髮簪,鳳頭簪,市面上最普通的一種。

「今天你生辰,難道給忘了。」

林固兒默然,她確實給忘了。

左原隨手摸了摸她半邊滿目蒼夷的臉,「嗯!」今天日子比較特殊,許個什麼願:「祝我家固兒的臉會有康復的一天吧!」說完才感覺有點不對,說錯話了,小心的看著沒有反應的林固兒:「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固兒眼神有些失望,不過稍縱即逝:「你這麼小心幹什麼,我本來就是個醜八怪,這麼多年也早看開了,難道還會怪你嘛?」

看她不像是說反話的意思,左原鬆了口氣,他不想這個完美的女人因為臉上這點遐礙整天悶悶不樂。

左原拉過她,把她頭上髮簪去掉,換上自己買的這根,扶正她肩膀看了看:「固兒帶上這髮簪漂亮多了。」

林固兒掙脫他雙手,退了一步,她不習慣和人這麼接近,哪怕這人是她最在意的人,掩飾道:「莫要在我身邊提漂亮這兩個字,我聽了難受。」嘴上說著著眼睛卻像銅鏡裡瞟了一眼,將頭上髮簪不經意扶了扶。

左原恍若沒看見她小動作強硬拉過她,緊盯著她有些自嘲的笑臉,她的臉傷的很嚴重,一半細嫩如出生,另外一半卻是乾枯如樹身,觸目驚心,林固兒比他大兩歲,如果不看她這張臉,完全就是個絕色人兒,可看了她這張臉,你就會忽略她的一切優點。

林固兒掙了兩下,卻沒掙脫,眼睜睜看著左原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突然有些惱道:「你今天發什麼神經,走開。」左原動作一滯,下意識鬆開了手,眼睜睜看她跑了出去。

愣了半響,突然抓了抓頭皮自語道:「這小娘們還是這樣,不就一張臉嗎,我不在乎不就行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2
第二章 林固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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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原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包括林固兒,他一直覺得這種事情太過詭異,說出去怕是要被人當成神經病,他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人,前世的他是個軍人,職位好像還不低,至於怎麼會來到這,說起來有些可笑,他乘坐的飛機出了意外,跳傘時降落傘竟然打不開了,然後----然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還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嬰兒,索幸他有前世記憶,要不然一個懵懂的嬰兒在一片荒無人跡的樹林裡該怎麼活下來,他是費盡全身力氣看到什麼吃什麼,不得不說這是個奇跡,他活了下來。

到五六歲時他一次出去捕獵,碰到了回鄉赴任的林修身,他裝可愛,裝可憐,林修身才勉為其難的收養了他,認了義子。他兒時長的精靈可愛,就算大時長的都是愈加出色,而且閱歷又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林家人對他態度之所以這麼惡劣,歸根結底全是因為林固兒毀容之事是為了他,雖不至於恨他,但態度又那會放得開。

猶記得那時的兩人大概比一張大的八仙桌低了一點,至於多大年齡,左原選擇了潛意識遺忘。那種記憶便如刻在心上的刺青,每次想來都痛徹心扉,他不記得嬉戲中是誰碰到了八仙桌,一壺滾茶掉了下來,左原沒發現,林固兒發現了,於是這個自命姐姐的傻丫頭毫不猶豫的推開了左原。

一聲慘叫!她那張粉嫩可愛的臉,從此變得千創百孔,慘不忍睹。於是自那以後本就努力的她愈加努力,努力的讓人心疼,十五歲過縣試,十六歲蒙著臉去參加府試,一舉奪魁,二十歲去參加殿試竟然直接考取了狀元。

女皇愛才,要讓她留在京都,她死也不肯,她只是想證明她林固兒還沒有廢,她還能做到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從此京都醜女名留,於是回家,在全家人的堅決反對下答應了左原完婚,洞房花燭夜時,卻不讓左原入洞房。左原還清楚的記得他這老婆說過什麼。「我這張臉我自己都害怕,不敢勉強你,和你成親也只是個心願,我只是不甘心別人把我正妻之位給搶跑了,這是我最大的願望,以後你只管納你的妾,至於我,你當個傭人使喚就行了」。語氣平淡的令人發狂

林固兒毀容之事其實怪不得左原,只是家人放不開,他更放不開,只有林固兒似乎放開了,更何況在這個功名武力至上的時代,他的表現未免太過懶散,他前世緊張了二十多年,今生似乎還是輕鬆不了。

輕歎了口氣,他不是那種多愁善感之人,自從來到這個時代,進了林家他一直在努力享受生活,那怕代價是很多人的白眼,他不在乎,他們是妒忌。

洗漱之後出了門口,他伸了個懶腰,迎著丫鬟僕人不以為然的目光進了前廳,前廳就林修身和林固兒兩人,岳母連心玉帶著妻妹林楚月回京探親了,得過一陣子才能回來。見到左原進來,林修身道:「吃過早飯沒?「

「吃過了。「

「嗯,今天你就要去李家學院,到了地方凡事小心,李先生名響鎮國,學生裡什麼人都有,你到地方切忌行事高調。「

「額,我行事很高調嗎?「

「你行事不高調,反而低調的我都看不透,我不管你是什麼想法,切忌肆無忌憚。」說到這林修身有些嚴厲。

左原有些詫異的看著林修身,他原本以為自己在他心裡是個廢物,沒想到林修身會說這些話。

林修身揮了揮手:「馬上該遲到了,今天你第一天,就讓固兒陪著你一塊去吧!」

林固兒沖左原點點頭,示意讓他跟著自己走。左原跟林修身行了個禮隨林固兒退了下去。

大街上,看著下意識跟自己拉開兩步距離的林固兒,左原緊走兩步跟了上去:「你走這麼快幹什麼?」

林固兒看著周圍怪異的眼神,有些著惱的往四周蹬了幾眼,可明顯沒什麼威勢,圍觀人好像看的更加明顯了,不在偷偷摸摸,雙眼都是死盯著兩人,也是,左原平時來街上擺字攤,大家雖然瞧不起得有,可喜歡的也有不少,他為人性格隨意,不斤斤計較,寫字好多時候都是不收錢的,縣裡的一些開放的姑娘們甚至對他公然調戲,畢竟他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

至於林固兒更不用說,雖然臉上有些嚇人,可還沒有人見他對除左原以外的人發過火,所以見她瞪眼,路人是不怎麼在意的,甚至看了她怒眼,更加受到鼓勵。

左原看自家夫人被氣得臉色漲紅,忍不住把她往身後一帶:「去去,都散了,回家看自己媳婦去,我家這位醜媳婦有什麼好看的。」

眾人一陣哄笑,不過玩笑要適可而止,所以見左原都站了出來,都是一笑而過,還算給面子。

別人給面子,林固兒未必會給他面子,所以在後腰上使勁擰了一把。疼倒不疼,左原表現的卻很誇張,跳開兩步,捂著後腰,苦著臉道:「夫人,小生若有什麼錯事,夫人大可提出來,何必非要動手。」

林固兒對路人的眼光和笑聲充耳不聞,只是鼻頭有些泛酸,他這樣不顧形象的耍寶,恐怕是想讓自己對外界多些接觸,對自己的容貌少些耿耿於懷吧。

左原有些無趣的回到她身邊,今天的林固兒衣著很是乾淨利落,本來出來時要帶著面紗的,卻被左原阻止了,用左原的話說就是:「我不在乎,你又何必管別人在不在乎。」

林固兒帶著左原來到正處在引龍街中心的一處宅院前,這宅院在寸土寸金的引龍街中心無疑是一處巨-物,兩扇黑黝黝的木門差不多有一丈多高,門上「正氣書院「四個大字更是顯得恢弘大氣,門前兩個將近兩米的石獅威風凜凜的瞪視著引龍街,此時大門開著,內裡不時傳來一陣朗誦聲「君子正氣生,小人之夭夭。君子大氣生,小人淒慘慘。」

幽幽的朗誦聲為這鬧哄哄的引龍街像是注入了一汪清泉,每一個路過這得路人都是放低了聲音,滿眼崇敬的看著這裡,這是他們淮陰縣的聖地,也是他們的驕傲。

左原也收起了他那略顯懶散的面容,他前世多少讀完了大學,卻從沒有感受過這種氣氛,他突然想起了清華,八十年代的清華是否也是這樣讓人崇敬。

林固兒見他嚴肅,有些欣慰的拉著他手兒徑直向內裡走去,正氣書院對學子年齡沒什麼要求,只要你想學,院長同意收,那就沒問題。

書院很大,大的讓從來沒進來過的左原有些暈頭轉向,林固兒對此倒是輕車熟路,拉著左原左穿右繞了好一會,才來到了一處規模比較大的房間前,說是大也只是相對來說,其實也就和林家的客廳大小差不離。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3
第三章 忍讓有時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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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就一人,還是那張笑瞇瞇的老臉,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阻止他笑,讓人沒有絲毫壓迫感,或許女皇陛下敢每年撥給他大批銀子讓他延續這正氣書院,而不用問他用在什麼地方,也正是因為這張沒有丁點壓迫性的笑臉。

林固兒和左原不同,她對李令真的感情甚至超過了對林修身的感情,她來正氣書院的年齡比較小,當初她臉上初毀的時候,甚至沒有勇氣見人,是李令真給了她勇氣,因為他眼光裡沒有別人看她的那種怪異。

李令真低著頭不知在寫些什麼,兩人進來的動靜不小,他硬是沒發覺。左原咳了兩聲李令真才抬起了頭,看見兩人他忙招了招手:「來,固兒,幫我看看這個字怎麼寫,我這把老骨頭竟然給忘了。」

左原啞然失笑,這等身份,說有不認識的字,還說的這麼自然,這老頭當真率直。

林固兒隨手幫他寫了出來,笑道「先生記性越來越差了,這個字你還曾經反覆教過我,如今你自己竟然不會了,羞不羞。」

「哈哈,我有什麼好羞的,我不認識,我學生認識,一樣的。好了,我帶你這寶貝夫婿去上課,你有沒有興趣上去替我講一堂。」

林固兒忙搖了搖頭,又對左原囑咐了幾句,匆忙去了,顯然是怕李令真說讓她來這教書。」

李令真滿臉遺憾的搖搖頭:「你家娘子才幹,我看在眼裡,這樣整天在家管那些姬毛蒜皮的臭事,簡直浪費。」

左原卻不接話,林固兒才幹他自然知道,鎮國最年輕的女狀元,才幹能差嗎?至今女皇陛下還會不時召見。這老頭看這意思是想讓林固兒來著教書,自己說不、動,想讓左原去幫他說,這種事左原是不願幹的,原因很簡單,這讀書得人多大年齡都有,而且多為男人,他又怎會讓臉皮薄的林固兒來此。

李令真見他不上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比林楚月那丫頭還滑頭。」左原笑了笑:「您老長得這麼實在,偏偏還愛耍小心眼,,當真是人老糊塗了,你也不想想固兒這麼聰明的人豈會看不出你心思,他都沒回應,您老就死了這條心吧。」

「你….」

李令真帶著左原走了一會來到一間比較大的房前,裡面朗誦聲更加響了,這種朗誦沒多大效果,卻是最有感覺的,左原原本對讀書的牴觸也消失了不少,或許每天在這傻乎乎的又會是另一種生活,不錯。

台上站著的是一位比李令真還大的老人,一身布衣,滿臉的嚴苛,此時正一遍遍的領讀著。

「我好歹也是個秀才,這樣讀有用嗎?」左原有些疑惑得問身旁李令真道。

「秀才?裡面舉子都有,每天讀書也只是一種習慣,其他時間是要靠自己的,不懂得才會上去請教。」李令真解釋道。

果然,過了一會,就不再讀了。李令真見停了,帶著左原徑直走了進去,沖台上正悶頭看書的老人道:「金老,今又給你帶了位學生。」左原暗暗驚詫,這正氣書院當真臥虎藏龍,以李令真身份,叫聲金老,這老頭八成也不簡單。

那老頭隨口應了聲,揮了揮手示意李令真出去,指著第一排的一個位子道:「你就坐那吧!不懂問我。」說完繼續看自己的書。

左原這才細細打量這間教堂,不算太大,裡面卻有四五十號人,男女混雜,此時眼睛齊刷刷的向他看來,對一般人來說倒真有些壓迫感。左原確恍若未覺,任它教堂裡竊竊私語,這裡面人他認識三成,剩下七成也全認識他,比如說元家的二公子元放,還有縣丞家的公子,林林總總皆是有點門路的學子,寒門的也有,卻是被李令真另開了一間教堂,不是分階級,而是生活環境不同在一塊肯定不會太融洽,反正先生都是一樣。

姓金的老人咳了一聲,示意肅靜,有些鬧哄哄的教堂立刻安靜了下來。左原看著將要坐在一塊的女人,忍不住變了臉色,這女人他太熟悉了,她那張讓人忍不住想往上湊得小嘴,早就刻在了左原腦袋裡,不過不是想往上湊,而是想退避三舍,這女人正是林楚月的閨中密友,也是李令真的孫女,叫李雲秀,名字很柔,性格卻相反,平日裡和林楚月一起沒少找他麻煩。

左原下意識停住腳步,扭過頭不去看她那雙亮若星辰的眼眸:「先生,我能不坐這麼?」金姓老人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為什麼不說-我就不坐這。」「額…」左原硬著頭皮湊了上去,不過卻將椅子旁邊挪了挪,李雲秀不可怕,相反她很漂亮,今天的她一身紫色長裙,面容雅致,皮膚像是閃著光亮,讓人不敢直視,左原也不怕她,只是感覺跟一個女人計較實在不像個男人。

李雲秀秀氣的薄群唇微翹,她沒想到左原會來這讀書,她們也算經常見面,沒幾人比她更知道左原的懶散。學堂裡很靜,只剩下嘩嘩得翻書聲,但卻沒幾人看書,都是目光怪異的看著左原。

最後一排幾個年輕公子哥目光邊往這邊瞄,邊竊竊私語著。

「元放!上次你追林楚月不就是被這小子揍了一頓。」說完用眼睛撇了撇左原,頗有些挑撥的味道。說話的是本縣縣丞家的公子,叫寧玉,和左原差不多大小,一張蒼白臉上有些暗淡,眼眶深陷,身材消瘦,素有青樓薄倖郎之稱。

叫元放的公子哥看上去要比左原大上兩歲,面容有些粗獷,年紀輕輕臉上竟然長滿了鬍鬚,健碩的身體將一身書生長袍撐的緊繃繃的,配上他有些野性的雙眼,讓人望而生畏。

此事聽寧玉提起這等糗事,有些咬牙,這種事被他視為最大污點,其實談不上揍,只是他對林楚月死纏爛打,被左原看到,給狠狠得整了一回,害他將家傳玉珮都丟了,回去被他那凶悍的老爹險些打死,至今都隱隱作怕,本來這幾天就想好好報復下,只是沒碰到左原,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他竟自己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4
第四章 誤入,真是誤入

他哥哥在京城做官,想必只要不將他打死,應是問題不大,更何況看他老爹意思也是要自己好好教訓他一頓,想到這他緊了緊拳頭,瞪了寧玉一眼,這小子什麼心思他一清二楚,他曾去林家提親,林修身都未發話,卻被左原一句:「這人酒色過度,楚月不能嫁。」而弄得被關在家裡一月沒出門,不恨才怪。不過他不在乎,本來就要做的事,賣他個人情又如何。

左原手裡拿著本《六御》百無聊賴的看著,所謂六御,詩書禮武箭舞,左原基本全通,他所謂的全通卻是背詩,抄書,懂禮,通武,空箭,交際舞,都是前世的玩意,今世的這些古色古香的玩意,他卻嫌太麻煩,不過看就看了,權當消遣而已,他看得還算認真。

李雲秀本來學得認真,看到左原巴不得退避三舍的樣子,心裡輕視,突然她起身大聲道:「金先生,有新學子入學難道不因該做個自我介紹嗎?」學堂裡一片寂靜,很明顯李雲秀在這間教堂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話音剛落,教室裡就響起一陣應和聲。

「對啊,金先生,應該讓我們認識認識這位新學子啊!」

「這人好眼熟,就是想不起來了。」這次說話的是個女人。

「呂知秋,這位怎麼這麼像上次調戲你的那位林家女婿。」元放戲聲道,學子中他是為數不多的對林家沒有顧忌的幾人之一。

叫呂知秋的女人今年二十五六歲,聽到元放提醒,一雙妙目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尖聲道:「是林家那臭流氓。」瞬間學堂裡一團安靜,落針可聞。

金先生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過他對呂知秋脾性倒是出奇的好,擺了擺手示意安靜,點頭示意左原起身介紹。

左原嘴角微澀,每個人都需要朋友,他自問做人沒有什麼不到的地方,偏偏這些人死揪著不放,至於呂知秋說他流氓之事,就算流氓吧!

金先生見他不起身,皺了皺眉:「你沒聽到我說話。」

「金先生年齡不小吧!」左原起身回道。

「老夫今年七十歲整,怎麼?」

「金先生諾大年齡,還跟我們這些兒戲之事摻和嗎,任誰都看出他們只是戲弄我而已,您這先生當得?」

左原搖了搖頭,他脾性如此,至於扭頭回家,這種事他做不來,林固兒帶他來了,他也同意了,就不會輕易回去。

學堂裡頓時一團寂靜,幸災樂禍者有,笑而不語者有,替左原捏一把冷汗者亦有,這金先生本是李令真朋友,書院初建時就在,在整個書院誰人敢冒犯。

金先生被他一句話說得渾身顫抖:「你..你...你給老夫滾出去。」左原揉了揉鼻頭,輕聲道:「我可以出去,但絕不會是滾。」一字一頓,卻是看著李雲秀說的。

說完袍袖一甩,跨步走了出去。李雲秀撇了撇嘴,有些心虛的哼了一聲,她本來只是想戲弄左原,沒成想事情會鬧得這麼僵,這事要被林楚月知道,她八成討不了好去,畢竟林楚月欺他多是怒其不爭,有心跟出去,又拉不下臉。

「孽障...孽障..當真不識禮數。」

左原獨自坐在學院裡的一塊大石上,微微出神,他剛剛也是一時衝動,現在想想那老頭都七十來歲了,當了這麼多年先生,自己那樣說話未免過分。想歸想他卻不會後悔,頂多以後私自找他賠禮道歉就是。現在正是清晨剛過沒多久,,露水還沒有完全消失,和著晨風輕輕吹過,左原吸了吸鼻子,一陣透澈心扉的舒爽透過心底,他心情突然變好了,這個世界空氣很好。

金先生好一會才緩過氣來,面沉如水的一言不發,他在書院當了這麼多年先生,還沒有那個學子敢這樣跟他說話。李雲秀起身試探道:「先生不認識他?」

「老夫一聲鑽在書裡,哪裡又會認識他。」金先生固執的臉上有些疑惑。

「林固兒先生認識嗎?」李雲秀有些想笑。

金先生皺了皺眉:「林固兒整個正氣書院又有誰不知道。」

「剛剛出去哪位就是固兒師姐的夫君,在淮陰縣可是大名鼎鼎的,沒想到先生竟然不認識。」

「他就是林家的女婿,我說怎麼這麼眼熟。」有些歎息的搖了搖頭接著道:「固兒竟然嫁給了如此不識禮數之人,當真是可惜了。」想罷擺了擺手,示意休息,教堂裡一陣騷動哄湧而出。

寧玉沖元放點了點頭,元放也不理他,有些氣勢洶洶的帶頭走了出去,身後幾人見有熱鬧可看,忙跟了出去。

左原看著魚貫而出的學子,起身準備進去,突然門口一個身影飛快的跑了出來,到了近前有些喘息道:「左...左原,你還是趕緊避避,元放那小子氣勢洶洶的,怕是要找你麻煩。」

左原看著來人胖墩墩的身形,嘴角忍不住扯出一絲笑意,這人他很熟,淮陰縣師爺家的公子,叫袁明申,一次狩獵,見過左原三兩下解決一隻野狼,便一直纏著左原,目的雖然不純,但人還算不錯,光看他不懼元放,敢跑來送信,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左原笑著給了他一腳:「去去,離我遠點,我沒事,別你小子被元放看見給我送信,以後有你受的。」

袁明申倒利落的緊:「別說我不講義氣,我可給你說了。」話音落人也跑得沒影了,至於元放!這小子沒少吃他的虧,沒想到還敢來。正想著,元放已到了跟前,身後跟了一群,她們未必有膽量惹左原,但看看熱鬧總是不多的,李雲秀正在其列。

元放上前兩步,緊盯著左原,臉色有些猙獰:「左原,你把玉珮還我,咱們之間的恩怨就接過,若不然,你在這正氣書院出點什麼事,誰都保證不了。」

左原有些淡然的和他對視著,身形寸步不讓,說起這事,左原心裡仍自牙癢癢,元放是追林楚月。不過他那種死皮賴臉的往上湊,恐怕是個女人都會厭惡,林楚月也厭惡,不過她是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元放氣急之下不欲干休,恰逢左原路過,看他對頸間玉珮頗為重視,勾肩搭背幾句好話,不知不覺間就順了來,隨手扔進了水溝,如今自然是拿不出來的。想到此心裡暗笑,面上卻是沒有表情的看著他,攤攤手,表示不知道元放說的是什麼。

元放一張粗狂的臉變得愈加猙獰,左右看了看,不少人都在圍觀,看他眼睛瞪來,都是撇過目光不敢對視。

「元放,你是不是男人,有本事在這學院裡狠狠揍他一頓,要不敢,就敢緊夾著尾巴回教室,少在這丟人現眼。」本來暴怒的元放聽到聲音,反而平心靜氣了下來,他能在正氣書院混出名堂,人自然是不傻的,這確實不是動手的地方,被李令真知道,他也不太好交代。

他回頭看著說話之人,笑道:「呂知秋,你若恨他,大可自己動手,小弟可不想給你當槍使。」

他一臉粗豪,偏偏說話扭扭捏捏,自我感覺良好,惹人發笑,可卻沒人敢笑。

呂知秋撇了撇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不屑的看著元放:「元小弟也變得聰明了,當真是難得。」

「你...」元放雖怒,卻沒敢說什麼,顯然對這呂知秋有什麼顧慮。

呂知秋沒什麼背景,父親也只是鄰縣「大同縣」的縣令,不過她卻很有名,甚至超過了左原這個上門女婿,原因是她有一個有背景的夫君,虎山郡郡守的公子,更稀奇的是快要成親的時候,那倒霉公子竟然因急病去世了,稀奇的是虎山郡守非但沒怪這呂知秋剋死了他的兒子,還認了呂知秋做乾女兒。

左原聽到她的聲音,挑了挑眉毛,這女人心眼小的緊,如沒必要他是不想跟她有絲毫干係的,他自己都不記得什麼地方得罪過她,如今看她表現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當真暈乎得緊。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5
第五章 街頭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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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知秋至今未嫁,不是她對自己那死去的未婚夫有多深感情,而是沒有人敢在提親,她也不屑再去找,她之所以記恨左原,其實也算巧合,左原前一陣抽瘋,沒頭沒腦的前去女紅店幫林固兒添置褻衣,這年月對男女禮數幾乎沒有約束,但男人去女紅店左原算獨一份,本來別人笑就笑吧,他也不太在乎,偏偏行到一個小房間前,聽到裡面一聲驚叫聲,他下意識的掀開簾子,然後目瞪口呆,一副雪白的胴-體,兩座晃眼的瑩潤,三點全漏的風光,很巧!呂知秋剛剛脫光。

一聲驚叫,左原迎著眾人怪異目光昂首挺胸的走出女紅店,出了店門,落荒而逃,他臉皮也不是城牆做的。

呂知秋見他不言不語的樣子,直欲上前掐死他,那副兩眼略直的眼神,曾一度成為她心中噩夢,她咬了咬牙:「王八蛋,以後你做後面,老娘坐前面,老娘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左原點了點頭,這要求還算合理,更準確地說是求之不得,他一刻也不想和李雲秀一起。

眾人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一場好戲,虎頭蛇尾的結束,其實這也是正常,畢竟正氣書院裡如果太肆無忌憚那就不好說了。

至於元放挑釁,也只是有點不甘心和表現欲而已,說不定左原為他所駭,將玉珮還他了呢,雖然他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左原摸了摸鼻頭,這是他的慣性動作,他也料到了對方不敢在這動手,是以顯得放鬆無比。至於在外面,誰報復誰尚不一定,想罷起身沖學堂走去,他是來讀書的,金老頭再趕他,大不了道個歉就是。

回到學堂,呂知秋早私自把座位跟他換了,見他進來,金老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左原又一次迎著眾人更加熱烈的目光向後走去。冤家路窄,他座位正好在元放邊上,看前排呂知秋有些抖動的雙肩,他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這女人哪是不想看見他,而是想看見他和元放坐在一塊吧!

「呂姐姐,你笑什麼?」李雲秀小聲問道。

「那王八蛋和元放坐在一起有的樂子了。」呂知秋小心的看了金老頭一眼回道。

李雲秀偷眼看了金先生一眼,捂著嘴偷笑了起來,她雖然不喜歡左原,卻也不會太討厭,她又沒有被左原看光過,如今左原和元放坐在一起,實在令人期待,左原的滑頭和精明他最清楚不過,兩人還真說不了誰會吃虧。

於是前排兩大美女,不是便偷偷的將頭轉過去,又快速的轉回來,很是專業。

元放斜眼看著認著和一無所覺得左原,陰笑了聲,忽然抬腳照左原腳上狠狠踩去,這一腳隱晦無比,身形都未動半分。

左原卻像下面長了眼睛,在元放腳底即將落下之時,不動聲色的將腳挪開,然後反腳,反之其人之道,一聲悶哼,然後元放渾身顫抖的,不顧形象的低頭將手伸到下面狠狠的揉著被踩得沒有知覺的腳,他想此刻不顧一切的直起身跟左原拚個你死我活,左原卻沒給他機會,趁他揉腳的當口,走到前排,也不顧眾人怪異目光,道:「金先生,學生第一天上課,內人交代早點回去,想是有要事安排,學生就先告辭了。」

他提出了林固兒,金先生二話不說的便答應了,自從知道左原是林家女婿,金先生心裡就有些愧意,是以聽到左原有要求,巴不得他份內之中,多提兩個…..

引龍街正中。

左原熟練的把他攤子紮好,然後掛上副招牌「寫字,作畫,皆十文」他雖然不學無術,但吃住方面從沒有動過林府一個銅子,今天他沒有去正氣書院,倒不是說他又曠課了,而是正氣書院本就是一家比較自由的書院,來去自由,時間自由。

他的全部家當很簡單,一疊宣紙,幾支毛筆,外加一副坐凳,一個條幅,就成了。熟練的擺好攤子,就此一坐,腰板挺得筆直,倒真有點士人風範,只是白淨的臉上少了幾縷飄然的鬍鬚,未免遺憾。他生意很好,剛紮好攤子,就有人走了過來。

「左公子,我家孩兒今天成親,想請你寫幾幅字聯,增加點氣氛。」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說完笑瞇瞇的從隨身攜帶的布袋裡摸出幾個銅子遞給左原,又拿出一大疊紅紙道:「知道左公子沒有這種紙張,我昨個專門買的,您看夠不夠。」

左原掃了手裡銅子一眼,十個整,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左原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的字是一副十個銅子,眼前這中年大叔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一下拿出這十幾張紙來,只給十個錢,不過看他不動聲色的樣子,顯然是吃定左原了,也是,他就是不掏錢,左原都會幫他寫,喜事嗎?權當沾點喜氣了。

想到這也不多言,鋪紙,壓鎮,筆走游龍,不消一會十多幅對聯被他輕而易舉寫完。晾了一會往中年人面前一推道:「好了。」

中年人連連點頭,顯是很滿意,有些討巧道:「左公子雖然沒有太大功名,但文采卻是最好的,我都沒見過這麼快就寫這麼好得對聯。」

左原連連擺手:「去去,少在這廢話,記得明天給我包幾封喜糖就行了,」

「嘿嘿,忘不了您,明天要不見您我就給你送到林府去。」中年男人臨走時頗為豪氣道。

中年男人剛走就又來了幾人。寫字的,畫肖像的,沒事前來套近乎的,讓他腦袋都大了三圈,名人果然是不好當的,說是這樣說,他心裡卻是很高興,生意之人有生意做未嘗不是種樂事,打發了眼前這群人剛想緩口氣,就覺眼前一黑,接著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中。

「左兄弟好有心情,竟然跑來賣字為生了,莫不是你那丑夫人將錢管得太緊了!」

周圍一陣應和和哄笑聲:「左公子,你若是缺錢逛窯子的話,兄弟這有,怎麼著也不能委屈了自個,天天面對您夫人那等美人,也確實難你了。」

「是啊!你若缺錢了,兄弟這也有。」

左原仰起頭看著眼前幾人,事實上他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除了元放整個淮陰縣沒人會這樣說話。

為首的正是元放,一身光鮮的衣炮,高大的身形,此時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左原,身後跟著的幾人也是面熟,正是元家的一些家生子和一些元放的堂兄弟。

本來圍觀眾人也因為元放的目光而匆匆散去,有對左原印象不錯的幾人,對他打了幾個眼色之後,也迅速閃去,遠遠的看著這裡。

左原也不起身,仰頭看了元放一眼,眼神複雜,像是洶湧著無數情緒,瞬間各種聲音戛然而止,就連元放這個平日裡膽大妄為的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挪了開,不敢和左原對視。

左原看著元放身後一人:「剛剛你說什麼,能否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

那人明顯是個僕人,看到左原將矛頭指向他,下意識退了兩步,臉漲得通紅,卻沒敢吭聲。

「廢物!」元放一腳踹了上去,那僕人哼哼幾聲,站在後面諾諾不言。

「怎麼!左公子好大威風,剛剛我也說了,左公子打算如何。」元放收回情緒,看著左原道。元放不是個膽小的人,若是被他爹爹知道,自己竟然連和人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那他回去也就悲慘了。

「爺爺我今天來的理直氣壯,快將玉珮還我,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氣,」看左原不答話,元放精神微震道。

左原將手負在身後,不是擺姿勢,而是怕別人看到他顫抖的雙手,他有一種慾望,將眼前這些吵人的雜碎通通宰了。

左原身形不低,放在前世差不多也有180,但和元放比起來卻有些相形見絀,堪堪到元放耳邊,他也不抬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左原越是無語便越是暴怒,雖然他幾乎沒有怒過。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6
第六章 改觀

大街上人來人往,但看到這邊情況卻都是繞著走。

左原隨手拿起桌上的墨碟,揮手就像元放扔去,這玩意是瓷的,有點份量。

元放嚇了一跳,他反應也不慢,腦袋輕輕一晃,墨碟就從他耳邊飛了出去,四濺的墨水飛過他耳邊盡皆往他臉上噴去,一時間半張臉上全是黑糊糊的液體,熏人的墨味讓人直欲吐了出來,聞著是墨香可到了嘴邊又不一樣。

啪!的一聲脆響,墨碟終於在一個僕人的臉上停了下來。

元放臉上煞白,任由墨水從他臉上一滴滴滑下,不理會身後僕人的怪叫聲,臉色難看道:「這是你先動的手,今天就是打殘你想必也沒什麼。」

說完不再廢話,點頭示意身後幾人動手,自己卻閃了開,他雖然咬牙,卻還沒有失去理智,只要他不動手,左原即便是被打死他也完全可以拉幾個替罪羊了事。

身後是十多人看到元放示意,硬著頭皮向前跨了幾步,卻沒人敢先動手,畢竟大庭廣眾之下毆打縣令女婿,他們多數人沒有那膽。頂多也就跳出來幾人左原的字攤給砸了。

左原閃身退到一旁,靜觀幾人將他用了幾年的條幅扯碎,將桌子上的東西一一摔毀,心裡沒有絲毫心疼,這幾人的行動彷彿敲碎了他心中的壁壘。

「自己是否早就有將這幅字攤砸碎的慾望?」他暗問自己,答案是肯定的,每一個男人都不甘心一生平庸,只是他前世出彩太多,今生才能將那些正面情緒給隱藏的很深,將那些憊懶,和不思上進的情緒凸顯了出來。

元放看著原地眼神沒有焦點的左原,不屑的吐了口口水,以為他是怕了,想到剛剛自己竟然會為他氣勢所迫,不由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

念到此他瞬間豪氣沖天,「給本少爺打,誰若不動手,本少爺回家家法伺候,打死打傷本少爺兜著。」

眾人打了個激靈,終是有人跳了出來,抬腳向左原胸口踹去,人便是這樣,有人動手了便顧不得什麼了,是以一群人不再猶豫的撲了上去。

左原回過神來,看到得就是眾人向他撲來的場面,他冷笑了下,忽然一個踉蹌向旁邊倒去,恰好躲過了那一腳,手肋不偏不斜的正好砸在了另一個僕人的臉上,這僕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動手的那位。

僕人捂著被他砸中的鼻子吭都未吭,便直接暈了過去,只有從指縫中溢出的血絲在提醒著眾人,這人剛剛是活蹦亂跳的。

這一下彷彿把眾人剛剛聚氣的勇氣一下打散了,場面立時又陷入了僵局。

「他只是湊巧而已,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們也怕,本少爺白養著你們了。」元放在一邊怒吼道。

「少…少爺..」

看一幫人唯唯諾諾還是不敢動手,元放沖身後幾人點了點頭,這幾人多是他的堂兄弟,或者朋友,所以幾乎沒什麼顧忌。

左原看著眼前一眾僕人怯懦模樣,剛剛提起的一點精神瞬間無影無蹤,這些人連讓他動手的心思都沒有,他也沒有必要跟一幫僕人過不去。

看著最後撲上來的幾人,他眼神才變得有些炙熱,這幾人明顯練過,特別是最前面幾個陌生人,看他們眼神穩固,就連向自己衝來的時候都是中規中矩,應當是元家護院武師。

「住手!」眼看就要真打起來,卻被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生生止住。

元放深吸了口氣,看著來人強笑道:「你要管這事嗎?

來人是李雲秀和呂知秋,兩人今天見學堂裡人實在太少,便趁著休息時間跑了出來,正巧看到這邊混亂,就湊了上來,呂知秋意思是站在一旁看笑話,卻被李雲秀的脫口而出拽了進來。

李雲秀今天一身白色長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漲紅,她其實也不想管閒事,只是看到形勢緊張一不小心便脫口而出,她只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這是林楚月的姐夫,自己作為林楚月的閨密,眼看著不管似乎說不過去。」

此時聽到元放問話,雖然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但她畢竟見過不少世面,瞬間就想好了對策,對著一旁左原道:「那個…那個左原,我剛剛碰到固兒姐姐,她說有事情讓你回去一趟。」

左原看她臉色便知她在說謊,但她明顯是在幫自己,這倒有點詫異了,因為這李雲秀從小到大似乎都沒給過自己好臉色。

「秀妹妹,我怎麼沒有看到林固兒。」呂知秋小聲問道,她聲音很小,小到剛好讓眾人聽到。

李雲秀精緻的小臉有些窘迫,狠狠的瞪了呂知秋一眼,她什麼心思李雲秀自然知道。

「這是我和左原之間的私事,還望李小姐不要多管。」元放沉聲道。

「誰管他了,只是看到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有些不痛快而已,休說是他,便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是要管的,有本事你自己上去和他打過一場。」李雲秀大聲回道。

「和他打過一場,你看他值得我動手嗎?」元放嗤笑。

左原勾了勾手指,對元放做了一個最經典的挑釁動作,映著他此刻淡然的表情,竟然說不出的灑脫。

就連對他咬牙切齒的呂知秋都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左原的確將男人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她驚訝的發現心中對左原的恨意竟然在一點點減少,她之所以恨左原,也是因為左原在她心裡只是個草包,被一個草包看了她的身子,她自然是很不舒服的,但若左原不是草包,而是一個能讓她有好感的男人?這份恨意減少也屬正常,畢竟左原也是無意。

李雲秀有些興奮,她和林楚月這麼熟悉,自然對左原多少有些理解,那姑奶奶雖然愛欺負左原,可是兩人說話的時候林楚月的話題大多是左原。

李雲秀知道左原有些本事,卻不知道具體厲害到什麼程度,所以此刻她很是期待。

元放皺了皺眉,點頭將幾人招了回來,他被左原耍的次數不少,不過兩人卻是沒有正面交手過,對於正面打鬥,元放最是喜歡不過,因為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之所以會讓下人出手教訓左原,有忌憚,更多的卻是不屑,他不屑對一個在他眼中只是個小白臉的人出手,儘管這個小白臉滑頭的緊。

元放將外袍除去,略微晃動了下頸項,一陣密集的爆響自他頸部傳來,合著他冷笑的表情和魁偉的身形,讓人望而生畏。

左原看著緩步走來的元放,眼神略有些凝重,這元放凶名在外,雖然兩人沒動過手,可是以他此刻表現來看,這元放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來到左原旁邊,元放戲虐道:「動手吧!左公子,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左原也笑了,笑聲中突然出拳,直直像元放下巴打去,這一拳好快,又是事發突然,堪堪挨到下巴了元放才反映了過來,頭部輕揚險險躲了過去,剛要鬆口氣,就感覺右臉一熱,左原一個耳光竟然甩在了他臉上。

原來這一拳左原到他下巴旁就突然停住了,然後化拳為掌,在元放來不及反映之下,狠狠一個耳光抽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是為你剛剛侮辱我夫人所打,下面咱們正式開始。」此時的左原變得有些陌生,誰都不再認識,一向溫文爾雅脾性很好的林家女婿也變得桀驁不馴。

李雲秀呂知秋二女雙眼瞪得老大,她們也想不到左原會這樣乾脆。

這一耳光抽在了元放心上,他生性高傲,被左原耍弄時他從來沒有挫敗過,因為他有底氣,他不在意,他認為一個男人不管有多少小聰明,武力才是最大的本錢,他有本錢,所以他有資格不屑,如今被一個他不屑之人在他臉上打下了第一個耳光。

他雙眼變得血紅,這是怒到極致的表現,忽然他暴吼一聲,抬腿向左原臉部狠狠踢去,他已經沒有什麼顧忌了,此時最大的願望莫過於殺了左原。

左原面色沉凝,腿未到,耳畔已是風聲想起,這一腳若是踢實了,他恐怕也一隻腳踏進閻羅殿了,來不及多想,晃身,低頭,出拳一氣呵成。

一聲悶響,拳腿相交,又迅速收回,左原動了動沒有知覺的手指,暗暗皺眉,他這隻手暫時沒用了。

再看著毫無所覺的元放,他不由打起了十分精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那一拳有多重,可能元放也知道,只是他太能忍了,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左原更相信後者,因為他相信他自己。

「小心了,左原。」李雲秀不由出聲提醒道。

左原微微點頭算是答覆,眼光仍是死死盯著元放。

元放腳尖點地活動了幾圈,眼神紅光慢慢消退,滿臉的輕視也轉為鄭重,腳步輕挪的向左原慢慢走去,從剛才的短短交手,左原在他心裡已經上升到了對手的高度。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7
第七章 很艱難

元放又是一腳甩了上去,不過這次明顯警慎很多,出腳間留有餘地。

這樣的元放才是可怕的,一個人但凡能調正心態,那麼就最少能提升百分之五十的戰力,元放也是如此。

這次左原不得不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藏拙,眼下形勢容不得他再玩世不恭。

他凝神定氣的上前兩步,躲過元放一腳,輕描淡寫的往元放喉頭打去,手臂軟綿綿的,彷彿沒有用丁點力氣。

元放不屑的冷哼一聲:「剛剛是否力氣用盡了,現在也變得軟綿綿的。」說完不管左原打向自己咽喉的拳頭,揮拳直向左原胸口打去,看樣子竟然是要一拳換一拳。

左原冷笑一聲,手臂忽然停頓,然後驟然加速,竟然是前世耳熟能詳的寸拳。元放暗感不妙,匆忙收緊喉嚨硬扛了一下,碰的一聲悶響,是拳頭打在喉嚨上的聲音,左原但覺拳頭一軟,竟然給彈了回來,然後胸口一陣翻江倒海,一口鮮血到了嘴邊又生生得給他嚥了回去,元放的拳頭也到了。

元放一張大臉漲得通紅,咽喉被左原重擊,饒是他練過喉嚨上的功夫此刻也是無比難受,嘶聲道:「你這是什麼功夫。」

左原緩了口氣:「自創的功夫。」說完揉身而上,不是有位前輩說過嗎?先下手為強,而左原最厲害的功夫莫過於攻擊方面的,而且還都是致命的軍中秘術,他前世是一位優秀軍人,今世雖然不經常鍛煉,可那些刻在腦海裡的東西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元放收起了最後一分輕視,重整精神和左原打在一處,元放仗著身高力大,打鬥間直來直去,威風霍霍,恐怕膽小一點的人看到他都會提不起來鬥志。左原者不同,他和元放身形差得太遠,作為一個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的前世軍人,他自然知道對付元放該用什麼方法,所以他用的是他最拿手的關節技,揮手踢腿間皆是擊向元放不得不防之處,兩人各有優勢,一時間竟然難分勝負。

旁邊無比安靜,只餘兩人打鬥時相交的悶響聲,這才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打鬥,拳拳到肉,勇者無懼。

旁邊元放幾個堂兄弟面面相覷,互相打了個眼色,剛要出去助拳,卻被元放一聲大喝給生生止住了身形:「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呂知秋眼神有些異樣,心裡有種挫敗感,忽然對前幾天學院針對左原的事情感到有些幼稚,他這等人恐怕會將一切冷言冷語都當作笑話來看吧!那自己當時在他心裡是否是個小丑。

李雲秀則是有些蠢蠢欲動,她和林楚月一樣都是那種看見別人打架自己都會很興奮的那種,她原以為左原只是個平日裡能花言巧語的小白臉,沒想到也有這樣男人的一面,也難怪她會這樣想,貌似只要和左原一起,幾乎所有的過錯都是林楚月一肩擔下來的,好像主意大部分還都是左原出的。想到這李雲秀撇了撇嘴,小白臉就是小白臉,如今看來頂多算是個比較男人的小白臉。

元放漸漸有些不耐,和左原僵持這麼久,自己也沒佔到絲毫便宜,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先挑釁,如今若是不能讓左原吃個大虧,他回去恐怕又會被他那暴躁的老爹一頓懲罰,想到自己老爹手段,他忽然想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了起來,不管左原打向他腹部的拳頭,強忍著腹部劇痛上前一步死死箍住了左原。

圍觀幾人一聲驚叫,興奮的幾人自然是元家幾人,只有他們知道元放有多大力氣,通常來講只要被元放欺近身去,也就代表這人八成已經敗了。李雲秀呂知秋兩人見此情形都是替左原捏了把汗,想想被元放那頭牛一般的人物抱著的感覺,都是不寒而慄。

左原大駭,感到週身慢慢收緊的臂膀,呼吸漸漸有些困難,臉上給憋得通紅,而且腳下還要不時應付元放的膝撞,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今世沒有抓緊時間訓練體能,有點時間盡皆浪費在了吃喝玩樂談情說愛之上,若不是…沒有若不是!

說來話長,其實只是他念頭轉動間,他不敢怠慢,猛地一咬舌尖,看著元放近在咫尺的那張戲虐的臉,忽然不顧一切的抬頭狠狠撞去,元放本以為已經吃定了左原,還從來沒人能在被他近身之後還有反抗能力,粹不及防之下哪料到如此變故。

砰!砰!兩聲悶響,鮮血飛濺,元放一聲悶哼,雙手下意識鬆了點,左原趁此機會,又是兩拳揮出,不偏不斜盡數砸在了元放鼻樑上,元放一聲慘叫,再也忍不住,踉蹌退了幾步,捂著鮮血橫流的鼻子重重的坐在了地上,左原緩了緩氣,通紅的臉上慢慢恢復正常,看著坐在地上的元放,他忍不住鬆了口氣,這次險些陰溝裡翻船。

他沒有乘勝追擊,不是他有多心軟,而是元放身旁已經圍滿了人,他現在幾近脫力,若是在和這幫人糾纏起來,他可能真的不是對手了。

李雲秀和呂知秋二人見他要走忍不住急走兩步,擋在了前面:「喂,你沒事吧!」李雲秀脆聲問道。

「沒事。」左原看了她一眼回道。

「那個,要不要我找輛車送你回去。」呂知秋冷言問道,她不會客氣,即便她心裡已經不惱左原了,仍是客氣不起來。

左原對呂知秋到倒談不上惡感,畢竟看了人家身子,而且反映還不小,他轉頭看了一眼掙扎站起身來的元放,不由驚歎,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那兩拳有多重,一般人恐怕被打死都有可能,這元放倒厲害,也不知是怎麼練得,渾身結實的鐵塊一般。

「那個..兩位美女不用送,我若再不走,恐怕又得一會糾纏。」說完頭也不回匆匆而去。

呂知秋撇了撇嘴,剛對他升起的一點好感,被他這招走為上計弄得煙消雲散,說了句膽小鬼,也像書院走去。

「等我啊!秋姐。」說完也追了上去,路過元放旁邊她搬了個鬼臉,說了句好好養傷。

元放剛直起的身形被她氣的險些又倒了下去,看著她婀娜遠去的背影,元放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地上,今天面子是全丟光了,說不定這事傳到他老爹耳中,自己恐怕還得二次受傷。

身後一僕人討巧道:「公子莫難過,那小子也就仗著公子不小心,才偷襲成功的,等下次小人在路上截他一回,替公子出了這口惡氣。」

元放顫巍巍的揮了揮手,示意說話的僕人過來,等僕人屁顛的來到近前,他用盡全力的一腳蹬在了僕人的胸口上,暴吼道:「**算什麼東西,老子做事用得著你教,你有能耐剛剛怎麼就你閃的最遠,以後莫要讓老子再看到你,滾!給我馬上消失。」

那僕人被他罵的滿頭霧水,心裡嘀咕:「剛剛又不止我一個人,為何偏偏罵我。」

心裡想著嘴上卻沒敢多說,唯唯諾諾連滾帶爬的去了。

「公子打算如何。」說話的是剛剛一直沒有動靜的大漢,他四十來歲的年齡,面容嚴肅,身形雖沒有元放高,卻也差不了多少,一身勁裝,渾身上下乾淨利落。

元放見他說話,雖然心裡有氣,卻沒敢發出來,這漢子是他父親的結拜兄弟,叫秦鐵樹,來時本來打算讓他出手的,誰知被他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給打發了。

「還能怎麼辦,回去吧!」說完又不放心的對身後囑咐道:「今天發生的事誰若回去給父親說了,我便宰了他。」

身後幾人忙不迭的答應了。

秦鐵樹皺了皺眉,囑咐道:「以後閒來無事莫要在招惹那林家女婿,我看他和你動手之時明明不敵,卻總在關鍵時刻反敗為勝,我卻有些看不透他,這等心思深沉之人你以後注意點。」

元放不以為然,今次他雖然敗了,卻敗在了粗心大意上,若真有下次動手,他還是信心滿滿,至於小看,不用秦鐵樹提醒他也不會了,一個坑裡栽幾次,他元放自認沒有這麼蠢。

秦鐵樹見他滿不在乎,歎了口氣,大哥的兩個兒子中,他對元放是極為喜歡的,元放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心思最是縝密,若能把這身傲氣斂去,將來成就肯定在他大哥之上。

就拿剛才他跟左原動手一事,他若是肯放下面皮,招呼手下兄弟一起上,何來現在之辱,不過反過來說自己不正是喜歡他這點嗎?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8
第八章 元家

元家大院,整個淮陰縣最豪華的地方,在引龍街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擁有這麼大一片土地,足以證明元家在淮陰縣的地位,院裡假山奇石,甚至是小橋流水,氣派絲毫不輸一些京城大戶,成群的丫鬟僕人,不時笑罵著路過,只是碰到主子了才會收斂點。

此時元家客廳,上首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威猛漢子,胸前一直下山虎直欲擇人耳嗜,紅堂堂的臉龐沒有因為多年的富足生活而發虛,反而結實如青年,只是鬢間的幾許白髮暴漏了他的年齡,正是淮陰縣大名鼎鼎的元平。

下首坐著三人,其中兩位正是元放和秦鐵樹,另外一人則是顯得有些陰沉,一把桃花扇在他手裡輕輕搖著,看上去愜意自然,只是那眼睛裡偶爾閃過的隱晦,讓人不由退避三舍。

元放站在下首,腦袋緊緊低著,很難想像一向狂傲自大的元放會有如此低眉順眼的時候。

「放兒,我聽說你和林家女婿發生矛盾,怎麼回事?」老人說話聲音洪亮,一句簡單的詢問響徹大廳。元放身子一哆嗦,將頭垂得更低,小聲回道:「爹爹息怒,孩兒恨他搶走孩兒玉珮,一時心中不岔,才去找他麻煩。」

「避重就輕,你果然很好。」元平聲音微微加重,身子微直。

大廳裡一團寂靜,僅餘元放慢慢加重的呼吸聲,他身子一軟噗通跪倒在地:「求爹爹責罰,孩兒和那左原動手一不小心被他耍手段給擊敗了!爹爹放心,孩兒下次一定讓他跪地求饒。」

卡嚓一聲,這是桌面被生生拍裂得聲音,這上好的紅木桌子竟然給元平只手拍裂了:「畜生,左原那不學無術的小子你都打不過,你可當真是給我長臉。」

元放抬起腦袋,咬牙道:「只要爹爹准許,孩兒明天就讓他消失在淮陰縣。」

「蠢貨啊!你到現在還沒明白我為什麼生氣。」元平揮了揮大手示意他起來:「哎,你這有勇無謀的性子,將來元家交給你,我怎麼放心。」

元放小聲嘀咕道:「不是還有大哥嗎?我又有什麼關係。」當然聲音很小,沒敢讓元平聽見。

「大哥,你也不用太過生氣,左原那小子身手很好,明明跟放兒力氣差得遠,卻總是能化險為夷,我都有些看不透他。」

「哦!」元平微微詫異,他這三弟什麼樣人他自是知道,當年一人一刀出入敵營如履平地,自己都未必是他對手,沒想到對左原評價這麼高。

「那左原我倒見過一面,除了臉比別人白點,沒看出還有什麼特別的,三弟此言何來。」

秦鐵樹笑道:「大哥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時候,那小子一招一式,即便是遇到困境也是絲毫不亂,更何況我看他和放兒打鬥之時,即便是吐血臉色都未變一下,光這份心性就能讓人側目,更何況他動靜間自見法度,依我看來,他經驗之老練恐怕也不差大哥幾分。」

拿扇子的中年人搖了搖手中折扇,輕笑了聲「跳樑小丑而已,何足道哉,休說一個小小的左原,就連他那岳父都不足道,大哥不用太過操心。」扇子中年人叫陳柄智,元平能有今天這等局面他功不可沒,為人狡詐如狐,最是心狠手辣,倘若在綠林道上報一報狐二爺的名頭,至少能令多數人退避三舍。

「對啊!父親,二叔說的對。一個小小的左原何足道哉。」元放忍不住接聲道。

「閉嘴,你給我滾下去,一個月之內不要出門,省的被人打得丟我元平的人。」

元放如洩了氣的皮球般退了下去,他不敢求情,因為他最瞭解元平的言出必踐。

待元放走遠,元平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寒聲道:「沒想到,林家女婿藏得這樣深,只是這樣被人白眼,不知他有什麼好處?」

陳柄智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管他什麼好處,現在大哥掌管著林家存亡,若不是還有用得到他林修身的地方,那還容得他在縣令位子上舒服的坐著。」

「話不能這麼說,現在林修身掌握著全城兵力,若是逼急了狗急跳牆,咱們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秦鐵樹皺眉道。

「嗯,三弟說的沒錯,咱們目前最重要的是將林修身手中的兵權瓦解掉,到時他還不是聽任擺佈,二弟心儀的林家夫人,豈不也快得手。」

陳柄智難得笑了起來:「那小娘們平時對我不屑一顧,哪怕我不要面皮的曲意逢迎,都不肯給丁點機會,我看她這次還往哪逃。大哥放心小弟已有計較,大哥只需這般,定逼得他林修身入地無門。」

說完三人小聲商量了一下,元平哈哈大笑:「二弟果然還是威風不減當年,就這麼辦!」

秦鐵樹見兩人笑的高興,忍不住提醒道:「大哥還需小心,將那銅印藏結實點,一個不當,打蛇不成反要被蛇咬。」

「這個三弟放心,那東西被我藏得我自己都要費勁去找,除非他是神仙,否則萬無一失。」

「那就好。」秦鐵樹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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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桌子,一副茶具,一雙纖細蒼白的手,給這個塵世中的小院點綴了不少顏色,林固兒今天一身寬大的錦袍,渾身上下透著股隨行,手裡撰著個茶杯,玉手輕晃,如煙的液體隨之舞動,一股淡淡的清香隨之溢了出來。身後一個綠衣丫鬟俏生生的站著,雙眼掩飾不住的恭敬,小聲道:「小姐,要到正午了,小姐想吃什麼奴婢叫廚娘去做。

林固兒停住動作:「今天中午你姑爺可能會回來,等下我去做。」綠衣丫鬟撇了撇嘴:「小姐為何對姑爺這麼好,他配嗎?」

「我覺得他配就行,以後莫要再讓我聽到背後有人嚼舌根子,我聽了不高興。」綠衣丫鬟有些不以為然,看不慣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需要身份,普通丫鬟自然不敢在林固兒身邊亂說,可她和林固兒一塊長大,向來是以姐姐相稱的,想到這她跺了跺腳:「我就說他兩句,又不會少兩塊肉。」

林固兒有些失神:「當初是我非要嫁他,費了好大勁才嫁給他的。」

「好了小姐,我以後不損他就是了,看您那著急樣。」林固兒掃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左原剛進後院看到的就是林固兒默默喝茶,丫鬟玉兒悶悶不樂的場景。

林固兒見他回來,沒問為什麼,輕笑了下:「餓了吧!我去做飯。」

左原一把拉住她:「吃個飯而已,誰做不一樣,叫玉兒去吧!你以為你做得很好,每次都糊得不能吃。」玉兒狠狠瞪了左原一眼,但小姐點頭,只好恨恨去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1-4 21:29
第九章 後院輕盈

見沒了礙眼的,左原變得更加隨意,趁她不備一把把她臉上面紗拿掉:「就咱們兩人,還用的著戴這東西。」

林固兒明顯不習慣跟人這麼近接觸,將他往外推了推:「我做飯很難吃嗎?」

女人果然都是小心眼的,林固兒做飯自然不難吃,至少左原很喜歡,他嬉皮笑臉道:「說你做飯難吃只是玩笑而已,怎麼?這點事你也要追究。」林固兒自然不會這麼小心眼,只是看到左原離他越來越近,找些話題想忘掉尷尬而已。

左原一把將她想要扭開的腦袋搬正:「看著我。」他話裡仿若有魔力,林固兒卻不上鉤,閃開兩步:「看你幹什麼,咱們從小見到大,有什麼好看的。」

有些無趣的看了林固兒一眼,左原隨意一座,也不理她,拿起她喝過一半的水,也不客氣,一飲而盡。

林固兒走了回來,瞪了他一眼:「沒見過你這樣喝茶的,牛飲一般。」說完上前將他身形拉正,強忍住笑意道:「你上輩子八成緊張慣了,這輩子才這般憊懶,連坐姿都是東倒西歪,以後要當了狀元郎,連這點禮儀都沒有,別人要笑話的。」

左原暗笑,林固兒怎麼也不會想到,她隨口一句話給猜個八九不離十。他牽著她手,突然的將她拉到他懷中坐下,也不管她掙不掙扎,他是學聰明了,對付林固兒非來硬的不行,但要適當,像這種動作應是問題不大。

林固兒見掙不脫,掐了他一下,她也明白左原心思,所以只要不是太過分,一般情況下她都是默許,他都不嫌,她也不會太過矯情。

左原見她不掙,也沒太過挑逗她,將下顎放到她頂上柔聲道:「你當初嫁給我的時候這樣堅決,為何現在反而這麼忌諱?」

忌諱,好刺耳的詞,她有忌諱嗎?好像有一點,每次她臉上被左原輕輕拂過的時候,她心就會顫抖一下,她明知左原不會嫌棄她,可這種事就如魔障,她還未破障。

見她不言語,左原雙眼有些呆滯:「還記得你洞房之夜說過什麼嗎?你說嫁給你是因為不甘心你娶了別人,咱們也不必圓房,以後你若另有新歡,儘管娶了來就是,我樂見其成,至於我,你當個傭人使喚就行。」

你知道我聽了這段話第一感覺是什麼?」見林固兒不答話,左原將她抱得更緊:「我第一感覺就是這丫頭八成瘋了,還瘋的不輕,事實上我也瘋了,我當真沒有碰你,我想看看我若沒有新歡,你是否會讓我碰你。」

「很重要嗎?」林固兒像是自語。

左原重重點了點頭:「很重要,要不然叫什麼夫妻。」

沉默半響,林固兒忽然抬起頭,瞬間在他唇上琢了一下,看著左原雙眼,明明畏縮,卻堅決:「我這些年也努力改變自己,為你洗衣,為你做飯,為你學會一切,努力想將自己容貌淡忘,可我忘不了,我自己都怕看到我這張臉。」

左原看著雙眼模糊的林固兒,有些心疼的撫著她小臉,一遍又一遍:「我想要你,今晚就想。」

林固兒忽然笑了,帶著淚水的笑容,梨花帶雨:「你個大傻瓜,只要你堅持,我又怎麼會拒絕你。」

「我堅持。」小院裡一陣寧靜,一陣風吹過,秋意斐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兩人匆忙分開,卻是丫鬟玉兒端著飯食來了,感到有些怪異的氣氛,她皺眉的看了一眼左原,將飯食放到桌上招呼道:「小姐吃飯了,卻沒喊左原。」

左原卻不管她,自顧吃著。玉兒看了眼圈發紅的林固兒一眼:「喂,我家小姐怎麼哭了,是不是你這登徒子又欺負人。」

左原懶得跟她計較,她的話全當空氣就是,玉兒見左原不理他,臉漲得通紅,一把奪過左原筷子「吃什麼,本小姐做來又不是讓你吃的。」

「玉兒。」林固兒叫了一聲,有些無奈。

左原靜靜地看著她:「我是該理解你是關心小姐,還是該理解為你在找我麻煩。」他一向喜歡隱忍,只是若有人太不識抬舉,他也不會客氣。

玉兒臉色更加漲紅:「我我自然是關心小姐。」

「凡事聰明著點,別把別人的忍讓當成懦弱,我不打女人,所以你完全可以無視我的話,我也會完全無視你。」

「你」玉兒心裡有些涼意,也已經隱隱感覺自己在他心裡就是個小丑,不過她嘴很硬,臉上也還是掛著不屑的笑容。

林固兒低頭不語,她是個重感情的人,但玉兒的表現明顯讓她失望,這麼多年自己對左原的感情,她卻沒有看到,殊不知她諷刺左原的同時,不正是在表達自己的可笑嗎?她不說話是因為他相信左原,相信這麼多年在別人眼裡披著憊懶,不思進取的左原,而在她心裡卻是正好相反的。

一頓飯,左原放開大吃,林固兒只顧跟他夾菜不語,玉兒卻是食難下嚥,她不傻,每一次她諷刺左原,林固兒跟她關係就遠了一分,她心裡多少明白點,可她是個情緒主導一切的人,想得通,卻控制不住,他對左原的這份感覺也不完全是討厭,更多的卻是不服,對左原對她不屑的不服。

「小姐,老爺叫你去他那一趟。」身後傳來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說話的是林伯,很慈祥的一個老人,據說從小被林家收養,和林修身一塊長大,亦僕亦友,甚至僅差一步就考上了狀元,卻甘心跟著林修身回來當個僕人,算是個很值得尊敬的老人,平時拿左原都是當親孩子看的。林伯其實也不大,五十來歲,只是平日裡想的太多,再加上有些花白的鬍鬚,顯得有些蒼老,林固兒不敢怠慢,能讓林伯跑一趟的事想來不是小事,把碗筷隨便一放,匆匆的去了,左原叫住想跟去的林伯問道:「林伯,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匆忙?」「元老虎今來拜訪老爺,走了之後,老爺就一直皺著眉頭,什麼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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