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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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5883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2-29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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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城破



    (本書純屬虛構,地名、位置、區域勿與現實聯繫)

    紅,是成都城裡此刻最鮮豔的顏色。

    它的來源,是流淌在地面,噴濺在牆上,瀰漫在空氣中的血。

    那是人的血。

    遠處的街角忽然傳來雜亂無章的噪音,很快,堅硬的柏油路面也產生出劇烈的震動。 臨死前的慘叫與歇斯底里的洩混合在一起,由遠及近迅擴展開來。

    數千名平民在街道上號哭逃亡,無數鞋底從寬敞的馬路踩踏而過,濺起一層迅瀰漫在空氣中的濃密灰塵。 儘管細密的雨絲可以把激揚的塵土重新壓制回地面,但是在數以千計的腿腳踐踏下,還是在逃亡者的頭頂形成一圈淡淡的迷霧。

    十餘的細長瘦高的黑色身影,在朦朧的雨幕中越來越近。

    “救,救命啊————”

    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拼命向前奔逃,大張的嘴裡呼吸早已亂了節奏,劇烈的運動讓體內的血液流暴增,無法承受擠壓的毛細血管被肌肉撕扯開來,耳墜、鼻孔、眼角。 。 。 。 。 。 粘稠滾燙的液體從所有可能的渠道湧溢而出,這種可怕的機能損傷,卻讓疲於奔跑的男人感到一絲內壓被釋放的輕鬆。

    大口呼入的氧氣,早已跟不上身體的急劇消耗。 他很清楚,再跑下去,自己會被活活跑死。 儘管如此,酸漲沉重的雙腿,仍然在機械地朝前邁動著腳步。

    身材削瘦得失去比例的變異人,斜拖著長長的骨刃緊追不捨。 微弱的陽光透過高大樓房的縫隙照射過來,在地面留下一道令人心悸的詭異投影。

    不跑,現在就會被殺。

    跑,可能會死。 但是,至少能活得再久一點。

    很簡單的選擇題,最終的答案也許都是一樣。 可是任何人都會選擇第二種方式。

    “嗖————”

    鋒利的刃尖,最終還是透穿了男人的身體。 當他口中噴湧鮮血,在劇烈的絞痛和肌肉的抽搐中慘叫著倒下的時候,被外翻肉塊和脂肪掩蓋的傷口邊緣,一道肉眼無法分辨的黑色,正在朝向身體四周迅擴散著。

    感染的度,遠比想像中更快。

    此前人們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殺人的怪物,一旦死亡真的來到自己身邊,他們才忽然現,沒有根據的推斷,簡直傻得令人笑。

    “不,你們不能殺我。中國是法制國家,殺人要償命,你會受到法律的製裁,警察會把你。。。。。。啊————救————救————”

    一個戴著眼睛,力氣不濟的中年人癱軟在地上,顫抖著紫的雙唇,從劇烈撞擊的牙齒縫隙間,擠出幾句義正詞嚴並且被寄託了最後希望的話。 直到鋒利的骨刃透穿咽喉,帶著鮮紅的血線,從頸後長長伸出的時候,他還在固執而渺茫而認為,這些“身穿黑衣的暴徒”,多少會因為自己的話,產生出一絲對法律的畏懼。

    “老子日/你/龜/兒————”

    見狀,一個皮膚拗黑,肌肉達,手臂上繡著張牙舞爪龍虎紋身的男人,緊纂著尺把長的西瓜刀,從逃亡者群裡怒吼著衝出,朝著距離最近的變異人狠狠猛撲過去。

    他不想再逃了。 與其跑死,不如趁著還有力氣,殺一個夠本。

    川人從來就不缺少血性的漢子。

    精鋼打造的鋒利刀刃,在追殺者的胸口劃出一道肌肉外翻的深痕,濃黑的血水沿著皮肉缺口潺潺滲出。 沒等勇敢的漢子反手再來第二刀,帶有致命病毒的黑色刃尖,已經從側面捅穿了他的腹部。

    一個穿著汗衫短褲,光著雙腳,約莫只有三、四歲大的孩子癱坐在泥濘中放聲號哭。 遠處近乎凝固的空氣中,傳來陣陣叫罵、撕打和痛苦的哀嚎。

    “我/日/你個錘子,娃兒那麼小,帶上他雜個跑?”

    “他不是你的娃兒?就這麼把他扔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媽/逼,你走不走?不走老子一個人走————”

    “滾!你個黑心爛肝的男人。。。。。。嗚嗚嗚。。。。。。娃啊!媽媽在這裡,你在哪兒啊————”

    被鮮血浸透的地面上,到處都是被殺者的屍體。 其間還散落著逃亡者留下的各種棄物。 乍看上去,活像一個建造在公路中央的大垃圾場。

    “它們”並沒有死亡。

    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先站了起來。 化妝品精心保養的臉上,已經變成一片淺灰。 嬌弱白嫩的皮膚表面,佈滿了狀若魚鱗的粗繭。 陡然拉長的上身,使精緻性感的吊帶襯衫看上去頗顯滑稽。 水磨藍牛仔短褲下修長的大腿雖然變黑,卻也還有吸引男性眼球的裸/露之美。 渾圓骨感的肩膀下,本該纖細白晰的五指,永遠化成了閃爍著懾人寒光的妖異之刃。

    死而復活,讓她感到有些迷惘。 當深邃的眼睛裡透出野獸般紅芒的一剎那,大量繁殖於體內的病毒徹底控制了大腦。 對血的渴望,對肉的飢求,對殺戮和繁殖同類的本能,使它終於喪失了應有的理智,高高揮舞著長刀,在奔跑與追逐中,開始了降臨世間的最基本工作。

    誰也說不清楚破裂的源點究竟在哪兒? 但是可以肯定,西九區已經成為變異生物突破的缺口。 它們像潮水一樣從這裡湧進城市,把自身攜帶的病毒迅傳播到每一個角落。

    。 。 。 。 。 。

    引擎高運轉的轟鳴聲中,一輛“勇士”裝甲突擊車從遠處怒吼著疾馳過來。 從屍堆裡復活的變異人高昂起乾瘦的頭顱,貪婪地舉起骨刃,朝著自動送上門的獵物紛紛圍攏過來。

    林翔咬著牙,左手死死握緊方向盤,右手五指飛快點開武器控制器,一腳將油門踩到底,架在車頂六管機槍嘶吼噴射出密集彈雨的同時,結實的車體也猛然提高了度,彷彿一頭兇暴的巨獸,以四輪離地的方式從半空狠狠撞進變異人群,在飛揚激蕩的塵土間,碾出一條新鮮的血肉之路。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生了。

    一點突破,整道防線徹底崩潰。

    變異生物殺再多也沒有用。 它們本身就是最好的感染源。 在那種可怕的傳播方式下,幾小時內就能繁殖出大量同類。

    “計劃生育施行得如果再徹底一點,這些傢伙的數量也許就會更少一些。。。。。。”

    橡膠輪胎與地面接觸出的刺耳摩擦,把個人的抱怨徹底壓下。 飛快地旋轉的方向盤,突擊車以令人難以想像的度橫甩,原地完成了一百八十度掉頭的動作,在四散飛濺的泥水中,浸濕的輪胎在難民群的旁邊穩穩停住。

    從後座的車廂裡抓起幾枝突擊步槍和十幾個滿裝彈匣扔下,林翔從駕駛座上直起身子,雙手握成圓筒,朝面帶感激的人們用力大喊:“向北邊跑,從北門出城,快啊————”

    北面,駐有二十一集團軍的一個團。 那裡設有一條臨時性的警戒線,也是最安全的逃亡路線。

    做完這一切,他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 縮下身體,狠狠一踩油門,在雨刮器有節奏的擺動與引擎的轟鳴聲伴隨下,碾著道路上已經被擠壓成糊狀的粘稠血肉疾馳而過。

    。 。 。 。 。 。

    作為自然生態化展的重要標誌,植被覆蓋率和綠化帶的多少,已經成為衡量一個城市宜居度和居民幸福感的重要標誌。

    集團軍司令部雖然位於郊外,但是與之相連的公路卻比城市主幹道還要寬敞。 擁有二十年以上樹齡的高大喬木,整齊的排列在道路兩邊。 在濕潤溫暖的成都平原,雖然已近深秋,它們卻仍舊保持著清怡的綠色。

    六輛塗著灰綠迷彩的“ZTZ九九改式”坦克,砲管朝外在司令部大樓入口前一字排開。 它們彷彿六尊養精蓄銳的巨獸,正警惕地註視著四周,時刻準備用磨利的牙爪,撕碎任何敢於接近自己守護地的入侵者。

    坐在舖有墨綠色桌布的指揮台前,謝治平中將身板直挺著,兩隻手十指交合緊扣在一起,花白的眉毛下,彷彿想要看穿一切的眼睛,死死盯著懸掛在牆壁上巨大的電子屏幕。

    儘管派出了所有援兵,西九區的防禦還是在短時間內被突破。

    失敗的原因已經查明————一個被緊急抽調的民兵,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擅自從戰場上救回了受傷的同伴,並且將其悄悄安置在自己旁邊。 幾小時後,被病毒感染的變異人從背後捅穿了恩者的身體,殺光了防線上猝不及防的所有士兵。

    戰場上任何時候都有意外。 臨時徵調的後備人員,自然不可能像軍隊一樣嚴守紀律。 加上時間倉促,任務緊急,對於變異生物和病毒的感染沒有太多的認識。 。 。 。 。 。 防線的崩潰,在所難免。

    既然敗了,那就必須盡最大努力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將軍派出了作為預備隊的裝甲第六十二團,他們將向湧入缺口的變異人動反突擊。 駐守防線的各部隊,也將沿著預定路線順序撤退,向自貢方向集結,最後進入重慶。

    “命令重慶方面加快市民疏散,所有趕到指定位置的部隊就地展開,必須在六小時內組成第二道防線。空軍對目標區域進行轟炸,截斷變異生物的後續支援,盡量減少一線阻擊部隊的壓力。”

    “所有無建制人員向軍區指揮中心靠攏,以最快的度重編整隊。”

    “電告中京,請求空軍協助,加快人員撤離的度。”

    承載著命令的電波,迅傳遞到了各個接收站點。 遺憾的是,反饋回來的信息,幾乎全都充滿了失望和恐懼。

    西四區防線崩潰,阻擊部隊全部陣亡。

    南六區無應答,通訊中斷。

    南八區傷亡慘重,戰鬥要員存活率僅為百分之十二。

    軍屬砲兵陣地失守,通訊中斷。

    盤旋在城市上空的電子監控機,把拍攝的畫面清楚地回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

    城市西面已經被突破。 數千名身材高大的變異人,正揮舞著黑色的骨刃追逐著逃亡的人群。 它們的動作非常靈活,攻擊目標準確,毫不拖泥帶水。 死者的屍體沿著道路一直延伸到鏡頭的遠方。 就在地平線上的邊緣,那些最早被殺死的平民當中,已經有相當一部分開始了緩慢的變化。 由於天氣的緣故,航拍效果不是很好,仍然能夠清楚地看到————倒伏在地上早已僵硬的屍體,手臂已經合攏變成尖銳的刃狀,被大量污血和膿液包裹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重新睜開的眼睛裡,充滿了嗜血的飢渴與狂暴的**。

    指揮中心裡所有的人,呆呆地望著這毛骨悚然的一幕。

    通過情報,他們早已知道變異人攜帶的病毒會在短時間內迅傳播,可是當自己親眼看到從屍堆裡爬起這些復活者的時候,內心巨大的震撼和恐懼,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

    謝治平的臉色一片蒼白。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悔恨、自責。

    看到畫面的一剎那,他就現,自己已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為什麼沒有強制疏散那些執意留下的人?

    為什麼要讓他們留在城市裡?

    如果整個成都全部清空,變成一座無人居住的城市,就算變異生物突破防線,自己也有絕對把握把缺口堵上。

    病毒依靠感染進行繁殖。 相比全副武裝的士兵,手無寸鐵的平民是最好的擴散群體。

    謝治平終於明白,孟宗祥臨走時,為什麼一直叮囑自己要把疏散平民放在位? 為什麼司令官一直要求高公路保持暢通?

    每一個留下的平民,都會成為病毒新的寄主。 他們會變成變異生物中的一員,用這種可怕的方法,迅擴充數量。

    由於自己的猶豫和錯誤,導致成都市內至少還有五百萬人沒有及時疏散。 在軍隊無法抵擋變異人的情況下,他們的結局,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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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反擊



    林翔走進指揮中心的時候,謝治平仍然癱坐在椅子上,疲憊蒼老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將軍,六十四機動部隊請求指示————”

    充滿堅毅的報告聲,把沉浸在絕望中的將軍重新拉回了現實。 抖縮著冰涼的雙手,望著這個臉上濺著污血,渾身上下滿是泥漿的年青軍官,謝治平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恢復了一點軍人應有的生氣。

    “怎麼,你是機動部隊的最高指揮官?”顯然,將軍並不認識林翔。

    默默地點了點頭,林翔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苦澀。

    齊越剛剛被感染,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繼續擔任指揮。

    在來路上,他已經通過呼叫器聯絡了各個小隊。 除了留在指揮中心擔任警戒的一個小隊,只有西區防線上的兩名士兵回復了信號。 開戰前派到成都的兩百餘名六十四機動部隊成員,除剩下九名生還者外,其餘全部戰死。 自己,是齊越以下,銜級最高的軍官。

    “指示?到了現在,還能有什麼指示?”弄清楚對方身份的謝治平慘然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精緻的“九二”式手槍,用皴皺的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槍身,痛苦而不忍割捨地望著閃爍出幽藍光澤的圓形槍口。

    自殺,對於失敗的軍人而言,算得上是一種略微體面的選擇。

    “我們必須現在就開始行動————”

    突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林翔,打斷了他剛剛開始幻想的死亡臆念:“一定要衝出去,帶領倖存的平民離開這座城市,盡可能減少病毒繁殖的機會。減少一個感染者,活下去的人也就會多一份希望。作為負責整個行動的最高指揮官,您還不能死。”

    說著,林翔伸出手,把已經捂熱的手槍,從將軍的掌心慢慢抽出。

    謝治平一楞,他沒有斥責對方的譖越擅專,反問道:“現在的局勢一片混亂,我們的部隊傷亡非常慘重,根本??不可能在保持阻擊的狀態下,同時疏散幾百萬人。”

    “能救一個算一個————”

    林翔大步走到電子屏幕前,重重按下鍵盤上的控制鈕,把血腥慘烈的戰場畫面轉換為成都市區的平面地圖:“先疏散東區、北區和南區的市民。這些區域距離防線突破口距離最遠,短時間內,變異人的攻擊還無法擴展到這一範圍。只要派出一定數量的攔截部隊,完全可以再爭取五到六個鐘頭的疏散時間。”

    “西區的情況最為嚴重,那裡是變異生物的突破口,必須用重裝甲部隊和大部分軍力向這裡起反突擊,盡最大可能消滅對方的數量。同時請求空軍對市區指定目標進行攻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救出更多的人。”

    “空軍攻擊城市?”謝治平顯然沒有完全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我們的對手是變異生物,確切地說,應該是寄生在它們體內的病毒。”林翔耐心地解釋道:“擊殺獨立的個體,對緩解戰場壓力的作用不大。在沒有疫苗能夠徹底制止感染前,遏制病毒傳播最好的方法,就是斷絕所有的繁殖途徑。”

    電子屏幕場景迅切換到西區主幹道,指著畫面中央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死亡市民,林翔冷漠的口氣充滿了無比果決的殺意:“他們已經被感染。只有摧毀所有的屍體,才能讓死者不再复活。對付這些異類,燃燒彈是最好的武器。”

    話音未落,明白其意圖的將軍從椅子上?然站起,激動地急聲喚過傳令官:“命令,第九十七裝甲團立刻出動,向西區動全面反擊。第四飛行大隊更換彈藥,按照監控機組回的坐標進行轟炸。所有行政、戰鬥人員對所在區域內的滯留市民進行緊急疏散,從北面撤離城市————”

    他必須以實際行動來彌補犯下的錯誤。 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

    。 。 。 。 。 。

    三架成編隊飛行的“殲21”,以標準的低空高度,從城市大道上空呼嘯而過,渦輪動機帶起刺耳尖厲的音爆,引起氣流的急劇震動。 兩側建築上安裝的玻璃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可怕的壓力,紛紛劇烈地抖動著,粉碎成一片片尖銳鋒利的破片,從高高的樓房邊緣垂直落下,在灰色公路上形成一片詭異的閃爍之晶。

    領隊長機解開武器掛載裝置的電子鎖,一枚帶有自動導航系統的高爆燃燒彈,伴隨著尾翼劃破空氣帶起的顫音,朝著機載地圖上那片被恐怖紅色佔據的區域,迅而冷漠地墜落著。

    “轟————”

    彈頭爆開的剎那間,大量燃燒劑從儲備艙裡紛紛彈出,以爆炸核心為原點,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焰之環。 騰空而起的烈焰吞噬著一切可能燃燒的物體,濃密的黑煙斷絕了所有生物的逃路。 除了被活活燒死和窒息,再不可能有第三種結局。

    病毒似乎已經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危機,它們瘋狂地加快了侵蝕死者的度,死亡時間僅為幾個鐘頭的屍體表面,已經出現了淺灰色的變異徵兆,手臂也開始變得細長尖銳。 所有的一切,都在預示著死去的亡靈正準備重新站起,把恐怖和虐殺,帶給那些活下來的倖存者。

    熊熊燃燒的火焰,把這種恐怖的可能徹底吞沒。

    到處都是被大火籠罩的屍體,高溫燒烤皮肉散出來的濃香,刺激著擁有嗅覺的所有生物,這種令人饞涎欲滴的衝動,很快被空氣中傳來的焦糊惡臭所代替。 從死屍身上燒??燎而出的油脂,密集的攢成迅泡起的液體形態,變成了加快燃燒的優質添加劑。 水份被徹底蒸的皮肉表面,龜裂出一塊塊黑色的碳痂,粉紅色的鮮肉和被煮熟的皮下組織,從裂痕中央清晰地顯露出來,早已喪失作用,變成灰褐色的密集血管死死包裹在其表面,形成一張令人心顫的網。

    “嗚————”

    被火焰包圍的變異人出絕望的哀鳴,鋒利的骨刃在劇烈的高溫下迅碳化、分解,黑色表皮因為失水變的皺縮、裂綻,望著從皮膚下透出的鮮嫩肉塊,瀕死前的它們恍然現————原來,自己血肉也和人類一樣,紅得是那麼刺眼。

    上百輛“ZTZ99改”式坦克從道路盡頭全駛來。 沉重的履帶在公路上碾出一道道規則的淺白色印痕,車載機槍在監控鏡頭的配合下,捕捉著每一個可能帶來威脅的黑色身影。 衝擊力巨大的彈頭,野蠻撕裂著變異人的身體,把脆弱的骨肉打得當場爆散,負責指揮的車長也不失時機地命令坦克猛衝過去,把躺臥在地面還沒有完全喪失行動能力的可怕生物,當場攆成一灘混合在泥濘中的新鮮肉泥。

    在這種強橫的裝甲衝擊下,混亂的西區出現了一絲短暫的平靜。 與此同時,從軍區司令部開來的突擊集團,也以十餘輛坦克為先導,在數十輛裝甲車的護衛下,分從不同方向進入了東、南、北三個居民區。

    神情冷肅的謝治平站在指揮車上,威武的將軍服上套著滿裝彈匣的武裝帶,一枝m5g43突擊步槍橫架在射擊孔邊,隨時準備攻擊任何敢於上前的目標。

    “這個年輕人說得沒錯,我們的確可以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命令各部隊按照預訂計劃立刻展開行動,盡一切力量疏散群眾————”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將軍,而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士兵。 謝治平非常明智的交出了手中的指揮權,這不是懦弱和無能的表現,而是一名老軍人具有的責任感,促使他讓出了擁有的權力。

    如果對手是敵**隊,謝治平的確能夠充當一名合格的將領。 但是在肉眼無法捉摸,也沒有任何前人經驗可尋的病毒感染面前,他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

    林翔駕駛著突擊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眼前不斷閃過謝治平蒼老決然的身影。

    “放手去做吧!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整個計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成都戰場的最高決策者————”

    一個觀念守舊卻並不糊塗的老人。 單就這點而言,他的確值得尊重。

    “嘎吱————”

    渾濁的泥水使輪胎有些打滑,憑藉高的駕駛技術,林翔猛然踩下剎車,伴隨著巨大的慣性,整個車體從側方向橫滑出去,輕快地衝進了街道旁邊的岔口,

    粗大的立式門柱上掛著一塊被雨水浸透的白色豎牌————“成都市第三公共汽車場”。

    上百輛紅黃相間的公共汽車,靜靜地排列在平整的水泥廣場上。 細密的雨水撞擊著車頭傾斜的玻璃面板上,出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十餘名身穿藍色工裝製服的男女,圍站在掛有“總調度室”木牌的房間門前,神情焦急又略帶幾分驚喜地望著從突擊車上跳下的這幾名軍人。

    “哪位是劉站長?”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林翔顧不上客套,直接在人群裡搜尋著自己的目標。

    “我,我就是劉建國。”一個身材中等,胸前掛著“副站長??”標牌的中年人忙不迭應聲走上前來,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來。”

    成都擁有上千輛公共汽車,作為執行疏散計劃的重點部門,客運公司在兩週前就已經被軍方控制。 雖說有半數以上的車輛隨同先前出的客運車隊已經離開,但是仍有相當一部分存留在各個車場,加滿油料備好配件,隨時聽候調用。

    單靠這點運力,不可能同時滿足幾百萬人,但它們至少能夠保證一部分人安全逃離死亡。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2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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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炸樓


    幾分鐘後,長長的車隊順序駛出了車場。 在寬敞的街口很快分流開來,朝著各自預訂的方向疾馳而去。

    濕粘的靴底死死踩住油門,引擎爆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憑藉著絕對違法交通規則的可怕度,沖在最前面的突擊車,在短短幾分鐘內抵達了距離最近的一處居民小區。

    漂亮的紅沙岩塊堆砌出風格粗獷的半圓拱門,隨風搖曳的濃密樹枝,在精心修建過的綠化帶裡遮擋了大部分雨水。 “景泰花園”四個鑲嵌在門壁上的凹刻隸書大字,為這里平添了幾分淡淡的文化氣息。

    十餘個攜帶隨身行李的平民,擁擠??在可以遮住雨水的門廊下面,用不安和期盼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著從遠處駛來的車隊。

    臉色鐵青的林翔跳下突擊車,叫過等候在門口的一名士兵:“怎麼只有這幾個人?其他的呢?全都提前疏散了嗎?”

    疏散部隊早在半小時前就已經派出,他們必須在規定時間組織所在區域內的市民離開城市。 體力不濟的老弱則在指定位置集中,由車隊運載出城。

    “景泰花園”內的居民數量過兩千,按照民政部門提供的數據,滯留在這裡尚未撤離的民眾,至少還有一半以上。

    “我們已經盡力了。”一個左臂上佩有“社區工作站”標誌的青年女子疲憊地搖著頭:“該說的都說了,他們就是固執的認為,這是政府故意製造出來的城市改造收地騙局,誰也不願意離開,甚至。。。。。。罵我們是政府的幫兇。。。。。。”

    “所有人跟我來,跑步前進————”

    顧不上解釋,林翔急聲叫過所有士兵,閃身衝進距離最近的一幢大樓。

    深黑色的防盜門,泛出厚實的沉重感,白色灰漿抹平的門頭,用醒目的紅色油漆寫著三個工整的數字————“一零一”。

    雜亂的腳步聲,顯然驚動了屋內的主人。 狹小窺視孔裡透出的光亮很快被遮掩,即便是隔著厚厚的門板,也能感受到從門口傳來的輕微呼吸,還有如鼓般的心跳。

    “閃開————”

    斜拎著突擊步槍的林翔大步走上前來,把烏黑的槍口對準緊密閉合的門鎖,重重扣下扳機。

    “轟————”

    灼熱的彈頭旋轉著鑽進了鎖扣,巨大動能把牆壁震得抖的同時,也撕爛了橫攔在門壁間的所有障礙。 不等嗆鼻的硝煙散盡,林翔已經抬起腳,用結實的橡膠鞋底照準被打爛的門鎖用力猛揣,“?”的一聲,破裂的門板反砸在屋內的牆上,留下幾道清晰的印痕。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一個身材肥胖,頭上掛滿塑料卷器的中年婦女瑟縮著綣在沙上,連哭帶罵地連聲叫嚷:“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強盜,欺騙不行就暴力強拆。我,我要去告你————”

    “情況緊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無法多做解釋,林翔快步走近她的身前,左手運勢成掌,朝著對方的脖頸用力劈下,哭鬧和叫罵聲嘎然頓止。

    攔腰抱起昏闕過去的胖婦,把體態沉重的她橫扛在肩上,林翔衝著出動靜的里屋高聲喝道:“如果你們不走,就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話音未落,從屋子裡衝出一名身穿白色背心的干瘦男子,還有一個尾隨其後,大約五、六歲左右,正在不停抹眼淚的男孩。

    “車子就在外面,不想死就跟我走————”面對怒目相向的男主人,林翔冷冷地扔下這句話,扛起肥胖的婦人快步跑了出去。

    寧靜的小區裡,很快響起了接二連三的槍聲。

    砸鎖,破門而入。

    面對闖入家門的不之客,所有房主都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憤怒和震驚。 雖然政府一再布緊急疏散令,可是誰都認為那是騙人的手段。 在他們看來,停水斷電是房地產開商最卑鄙的舉動,為了保衛自己神聖不可侵犯的私人財產,房主們甚至提前購買了大量食品和飲水,自備了各種武力對抗的工具。 就這樣,當士兵們強行闖入各個房間,效仿林翔以暴力進行疏散的時候,都遭到了異常強烈的反抗。

    “隊長,怎麼辦?”一名下士焦急地問道:“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勸說,甚至用菜刀和我們對峙。”

    “把已經弄出來的人裝上車,送走一批算一批。”林翔擦了一把順著額角流下的汗水,狠狠地咬了咬牙:“命令工兵火安裝炸藥,再施放催淚彈,等裡面的人一出來,立刻把住宅樓給我全部炸掉————”

    房子是居民抗爭的最大根本,沒有房子,沒有人會在這裡繼續呆下去。

    “炸樓?”下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們無法確認裡面還有沒有居民。萬一有人呆在裡面不肯出來。。。。。。”

    “管不了那麼多了。”看著手錶上不斷向前移動的指針,林翔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樣做,至少能挽救大部分人的性命。如果他們被病毒感染。。。。。 。所有的人,全都會死。”

    帶著細長的白色煙尾,幾十枚圓筒狀的催淚彈,被拋射槍準確地彈進了大樓。 耀眼刺目的白光閃過後,濃密的煙霧很快充斥了樓房的所有角落。 各家陽台上用厚膠帶封住的窗戶,接二連三地被猛然推開,無法忍受嗆鼻刺激和辛辣氣味兒的居民,紛紛把身體探出窗外,想要在新鮮的空氣中得到最徹底的釋放。 從屋內滾滾而至的濃煙,使這種舉動最終變成了徒勞,在無法忍受的窒息和眼、鼻腔粘膜大量釋放的液體催促下,人們只能放棄堅守已久的居所,緊捂著口鼻,在微弱的視覺摸索下,跌跌撞撞地衝出大樓,癱坐在冰冷的地面,臉色寡白地大口呼吸著久違的空氣。

    “起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淹沒了混合在人群中劇烈的咳嗽和喘息。 漫天的灰塵和砂石落在頭頂上的時候,屋主們彷彿覺得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夢。 他們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已經變成碎石瓦礫的房子,嘴巴張得老大,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嗚————”

    此刻,一陣尖利刺耳的警報從遠處傳來,在城市上空陰暗的天幕下久久迴盪。 沉浸在憤怒和絕望中的人們怔怔地抬頭仰望四周,卻意外地現:站在身邊的所有人,眼睛裡同樣寫滿了不明就裡的疑惑和驚恐。

    “向北面走,從北面離開城市。動作要快,這是你們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機會————”

    說完這句話,林翔縱身跳上突擊車,和所有已經上車的士兵朝著出警報的遠處衝去。 只留下一群茫然不知所措的居民,在灰塵尚未散盡的廢墟中翻找、痛哭、破口大罵。 。 。 。 。 。

    該做的已經做了,該說的也全都說了。 城市裡還有更多的人需要幫助。

    上天是公平的,活命的機會,只有一次。

    。 。 。 。 。 。

    從動反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小時。

    99改坦克的彈藥早已打光,無法進行攻擊的它們,只能在動機的怒吼聲中,滾動著沉重的履帶碾進密集的變異人群。 面對這些無法撼動的鋼鐵巨獸,遭受巨大損失的變異生物,聰明的選擇了迴避。 它們不再沿著道路前進,而是化整為零從樓房的邊角,狹窄的小巷,大廈的內部突入,依靠敏捷的動作和度,讓裝甲集團的攻擊矛頭,徹底喪失作用。

    空軍轟炸摧毀了地面上堆積如山的感染者死屍,可是變異人很快現了新的寄生目標————除了那些已經外逃的平民,所有樓房的內部,還有相當數量躲藏在暗處,戰戰兢兢觀察著事態展,期望能夠以此得到安全的倖存者。

    屋內傳來淒厲的瀕死慘叫,被窗外巨大的爆炸轟鳴徹底掩蓋。 沒有人察覺到其中潛藏的危險,疏散人員也不可能對每一座大樓都進行細緻的調查,死亡的被殺者就這樣靜靜地躺臥在腥濃的血水中,任由病毒吞噬著自己的一切,把控制的觸角延伸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 。 。 。 。 最終,成為大腦和靈魂新的主人。

    。 。 。 。 。 。

    站在南區中級人民法院的樓頂,謝治平只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憤怒和無助。

    他從來沒有想過,小小的病毒,竟然會給城市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這些肉眼無法看到的怪物,正在用它們自己的方式,向人類爭奪著生物鏈最頂端的座位。 這已經遠遠出了人類戰爭所能承受的極限,而是兩個形態、意識、生存環境截然不同種族之間的生死糾葛。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必須為那些還活著的人爭取時間。 多一分鐘,人們就多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用力扯開軍服的風紀扣,老將軍最後檢查了一遍突擊步槍的彈匣,惡狠狠地嚷道:“來吧!兔崽子們,我會讓你們這些下賤的骯髒生物知道,惹怒一個老兵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昨天上午帶著全家到會澤大草山玩了一趟,今天中午趕了近三百公里回來更新,雖然晚了點,至少沒有食言。兩天開車六百公里快把我累死了,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張柔軟的大床,不要女人。)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2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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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措施



    林翔趕到南區法院的時候,謝治平正指揮著工兵部隊,把寬敞的街道變成守備森嚴的堡壘。

    兩幢高達百米的大樓,從底部被炸斷,橫攔在街道中央,形成一道鋼筋林立,亂石嶙峋的巨大屏障。 二十餘輛Z46型輪式裝甲車並列在防線背後,黃底紅星的醒目軍徽上方,橫架著一門雙聯裝三十五毫米機砲。 十餘輛剛剛從前線返回,正在補給車前裝運彈藥的九九改式坦克,警惕的守護著防線的側翼。 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已經在大樓的窗戶和平台上架好機槍,設置了車載火焰噴射器。 五輛“九七B型”自行火箭炮,正朝著陣地後方的指定位置疾馳,它們將為守衛部隊提供最有力的火力援助。

    這是將軍最後可用的機動力量。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佈置的確獨到。 法院大樓位於三岔街口中央,左右兩端的入口已經被傾覆的大樓堵死,如此一來,想要進入後方區域,只能付出巨大傷亡,從防線正面強行突破。

    “空軍會按照坐標對臨近區域進行覆蓋攻擊,從廣西和貴州緊急支援的戰機部隊也會按時抵達。只要守住這裡,那些怪物就無法順利進入城市中央。”

    林翔從旁邊的武器箱裡抓起一枝反器材槍,透過瞄準鏡認真地觀察著四周的地形。 加上空軍的配合,這裡的確是阻擊變異人的最佳場所。 不過,如此一來也必須放棄整個西區。

    如果能夠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讓東、南、北三區市民逃離,倒也算得上是不錯的交換。

    “離開指揮中心的時候,我已經把新的任命令送到各級作戰單位。除了人員和武器的使用,你還擁有這一區域所有儲備物資的調配權。”

    望著城市遠處還在燃燒的廢墟,謝治平蒼老的眼眸裡放射出熊熊戰意。 他解開軍服左上的胸袋,摸出一張編號為“成:甲oooo1”的白色磁卡遞過:“這是軍區所轄境內所有後備物資庫的開啟密碼。難民在轉移過程中需要足夠的食物,我已經派人開始裝運十六號倉庫的儲備品。不足的部分,你可以視情況需要隨時進行補充。”

    林翔正要開口拒絕,天空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數十架編隊飛行的“殲二十一”戰鬥機從城市上空呼嘯而過。 銀白色的機腹下方,彈射出近百枚制導式對地飛彈。 它們拖拽著桔黃色的淡淡尾焰,從空中滑翔著撞向攻擊坐標已被鎖定的地面,劇烈的爆炸氣浪和熾熱的火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相互連接,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火牆。

    “這是經過改裝的特製彈頭。燃燒時間可以持續很久,是用來對付那些怪物最好的武器。”

    血樣熾紅的火光,在謝治平滿是皺紋的臉上映出一片刀樣的投影:“空軍會對燃燒區域反復進行攻擊,確保難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城市。”

    “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帶領所有市民,安全、迅地撤離這個城市!”

    林翔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不等開口,老將軍已經微瞇起鷹目,鼓勵似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我見過最有頭腦,思維最謹慎的年輕軍官。應對這場非正規意義的戰爭,必須有更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參與進來。我已經老了,無論思維還是觀念,都不可能產生太多的變化。我會守在這裡,把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全部擋在防線以外————”

    “可是。。。。。。”林翔急欲爭辯。

    “沒什麼可是的————”

    從對面火場吹來的熱風,撫撩著謝治平額前半垂的白,望著被火紅烈焰隔阻在半里開外畏縮不前的黑色身影,將軍蒼勁的臉上,顯出幾分略帶威嚴的猙獰。

    “只有活下來才有贏的希望。牢牢記住這一點,這是你的責任————”

    。 。 。 。 。 。

    時間的指針,緩緩滑過二零一五年十月二十一日零點。

    午夜,坐在網吧裡與遊戲鏖戰的人們忽然現:屏幕上的人物和場景瞬間定格,與搏鬥中的怪物保持著僵硬固定的模式。 幾秒鐘後,畫面已經退回了登6框,點狀的光標在空白密碼欄裡閃爍著,彷彿在用這種詭異的方式,警示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見鬼,又掉線了。”

    “該死的中國電信,垃圾破網。”

    “我好不容易打到了Boss,電信局的王/八/蛋們,賠錢————”

    喧囂和暴躁讓人們尋找著所有骯髒詞彙來洩內心的不滿,網吧經營者也在忙碌地撥打電話,查找網絡中斷的原因。 遺憾的是,無論以任何方式撥通電信營業廳的號碼,從話筒另一邊總會傳來電子客服千篇一律的應答。

    “您所反映的情況我們正在核實,請耐心等待。。。。。。”

    中京,國家信息部網絡監管局。

    柔和的陽光從寬大的玻璃幕牆折射進來,在綠葉婆娑的室內生態區灑落一片斑駁的光點。 外/裸/的銀白色鋼構設施與強化玻璃組成的壁面,使人有種置身於未來的特殊裝修風格。 擺在桌面上新鮮水果的漂亮色澤,也為這個半金屬世界增添了幾分自然的氣息。

    長長的會議桌盡頭,文翰源一身正裝,端坐在主持者的位置上。 他的上身筆直,嚴肅的神情裡帶有幾分必要的客套。 對於一個年過四十的權力者而言,外表的態度和威嚴,缺一不可。

    桌子兩邊,錯落地坐著十幾個男女與會者。 在這個濫用化妝品和保養手段層出不窮的時代,很難從外表上判斷出某人的真實年齡。 只能以含糊其詞的階段性猜測,還有對方永遠不可能告訴你的虛偽數字當中,艱難地計算著皮肉與身體的真正成長關係。

    goog1e、百度、微軟。 。 。 。 。 。 桌面上精緻的三角卡槽上,用中、英兩中文字表示出擁有者的姓名和身份。 儘管主要視線都集中在座位的文翰源身上,卻也並不妨礙他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其餘的人,或者用手指、嘴角等部位做出的微小動作,相互進行著無聲而彼此會意的聯絡。

    這是國家信息部緊急召開的特別會議。 主題只有一個————從即日起,關閉與境外所有的網絡連接渠道。 同時對國內網絡進行全面封閉,禁止任何形式的非許可信息流通。

    “我抗議,這已經違背了本公司與貴國政府簽訂的相關協議。”

    goog1e亞太地區總裁先站了起來:“擅自中斷網絡連接,將給本公司帶來難以估計的經濟損失。如果貴國政府真要這麼做,我們將向世界貿易組織提出強制賠償申請。”

    “雖然不知道貴國政府此舉的依據和理由是什麼。但是微軟並不希望看到由此產生的一系列矛盾和紛爭。”

    胸前掛著微軟銘牌的一個老婦皺起了眉頭:“我只想提醒閣下注意,關閉網絡對微軟造成的損失,將以每小時千萬美元為單位計算,美國政府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望著交頭接耳的眾人和氣氛混亂的會場,正襟危坐的文翰源忽然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我只想告訴你們兩件事。先:關閉網絡這件事,並不是和你們商議,而是通知在座所有的人必須實行。其次,你們沒有資格,也不可能代表所在的國家和相關政府。因此,最好不要使用威脅和抗議之類的字眼。別忘了,這裡,是中國————”

    信息管制,是避免民眾出現大規模混亂最有效的手段。 媒體和報紙也將網絡和電信中斷的原因,歸結為“設備調整”和“太陽風暴對衛星信號干擾”等非常規因素。 尤其是在病毒擴散區邊緣城市,也加派大量警力全面實行軍管。

    。 。 。 。 。 。

    被墨綠色布幔遮住的軍委會議室裡,圍坐著數百名與會者。 他們都是國內各大藥品公司的負責人。 會議的核心只有一個————如何利用現有的病毒樣本,開出能夠抵抗感染的疫苗。

    “目前的局勢已經刻不容緩。沒有疫苗,我們就無法對抗變異生物。從即日起,所有製藥公司必須集中力量,在最短的時間裡進行研製。所需資金和各種器材設備,軍方會全部予以滿足。”

    總參謀長6輿林上將十指交叉坐在主持席上,神情嚴肅地望著所有在座的人,花白稀疏的眉毛下面,是一雙充滿了疲憊和焦急的眼睛。

    集合全國之力共同研製某種單一藥品,除了剛剛建國的創業初期,這在共和國歷史上還是次。 如果連最基本的抗感染都無法做到,再強大的軍隊也終究無法抵擋病毒的攻擊。

    雲南和四川就是最好的例子。 儘管擁有多達千萬的人口,可是在病毒強大的擴散力面前,人類薄弱的自身免疫系統,就如同薄紙一樣被捅破。 除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殘忍嗜殺的怪物,只能躺在血泊裡絕望地喘息。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2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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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外交



    這是一場世界性的災難。

    據駐外大使館回的情報,各國在突如其來的病毒危機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印度尼西亞的萬隆和雅加達已經無人倖存。 由於撰他海峽的阻攔,被病毒感染的變異人正朝著該國東部席捲。 中部城市日惹的居民已經開始疏散,瑪瑯西面集結了過五萬人的武裝部隊,力求能夠擋住瘋狂湧來的變異生物。 但就該國國防部長諾約。 達卡瑪私下透露,他對這條防線目前的情況非常擔憂,在密集的病毒感染者面前,人類擁有的常規武器實在沒有太大的威力。

    阿根廷是病毒最先爆的源頭地,該國遭受的損失也要慘重得多。 都布宜諾斯艾麗斯所有居民全部都被感染,變異人攜帶的病毒已經擴散到周邊城市羅薩里奧和德爾巴耶、坦迪爾一線,東部重要城市馬德普拉塔局勢失去控制。 由於物資供應不足,飢餓的居民開始衝擊銀行和政府所在地,市內所有商店均遭到搶劫,暴力事件和武裝襲擊層出不窮。 儘管阿根廷政府緊急空運了二十餘噸食品,並派出兩個6戰師進駐城市,最終還是沒有穩定城內的騷亂。 由於難民大量穿越邊境,鄰國烏拉圭已經正式提出抗議,要求聯合國會議派出維和部隊,協助阿國政府穩定當前局勢。

    新德里和周邊十餘座城市被感染者佔領,保守估計死亡人數過三千萬以上,原本防守阿格拉防線的印度國防軍也全面退守至佔西一帶。 西部城市齋普爾和阿杰梅爾已經沒有任何求援信號。 為了挽回局勢,印軍集中了六個作戰師,向陷落地區起了反擊。 雖然收復了兩個小型城鎮,卻無法清除其中的病毒感染體。

    相比之下,中國雖然同樣遭到病毒感染,局勢卻相對趨於穩定。 在政府的嚴格控制下,所有媒體都只能在允許的範圍內,以“疫情”等字詞對感染區域情況進行報導。 信息部對電信和網絡部門進行全面監管,個人傳信息內容必須接受監控,各地區、城市黨政機關工作人員以穩定為要務,盡最大努力平息當地市民可能出現的恐慌和騷亂。 後備役人員全面列入整編,警察、民兵開始下槍械,對於各種治安事件與暴力搶劫的處罰,也比正常時期嚴苛了許多,一旦察實,輕則刑拘關押,重則就地槍決。 一時間,各地的罪案生率反而大幅下降。

    “治亂世用重典,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維持國內秩序。任何可能引起混亂的苗頭,都要徹底掐斷。各級幹部要嚴修自身,杜絕貪污**等現象。在這種特殊時期,絕對不能引起民眾的反感。所有非必要建設性項目立刻終止,各類物資就地封存清點。由剛剛成立的資源劃撥小組派出專人進行接收。同志們,這是考驗你們對黨和國家忠誠最關鍵的時候,國家和民族的未來,真正掌握在你們手中。”

    國務總理在全國省、市領導遠程會議上的講話,沒有像歷屆大會那樣在電視和廣播裡進行全程直播。 但是所有參與會議的人,無一不對其內容感到震驚和焦慮。

    食品、藥物、能源。 。 。 。 。 。 從各地調運集中的物資,全部列入了計劃項目。 臨時增的列車使鐵路運力驟然擴大了數倍,各大城市紛紛啟動緊急應對預案,物資的儲備和工、農產品的生產,成為所有工作的重點。

    。 。 。 。 。 。

    6輿林昏昏沉沉地靠在椅子上,用微曲的手指輕揉著酸漲的頭部,疲憊得似乎隨時都會合上的眼睛,還在強撐精神看著桌面上剛剛送來的幾份文件。

    秩序和穩定可以通過國家機器的強行介入來完成,所有依靠人力達到的目標,在共和國強大的行政機制面前都不是問題。 然而,所有的這些都只能作為輔助,真正解決病毒的關鍵,還得依靠疫苗。

    “談何容易啊。。。。。。”

    上將無奈地長嘆著,雖然集中了全國所有的藥品專家和生物權威,在都科學院展開緊急研究,可是進展卻極其緩慢,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寸進。

    由外交部出面,約請的輝瑞、施貴寶、安萬特等醫藥公司代表,昨天上午已經抵京。 對於中方提出共同開疫苗一事,均表示出非常濃厚的興趣。 他們同時也提出,由於R12病毒的具有非常特殊的性質,非但所有研究費用必須由共和國政府全權負擔,還必須讓出目前國內藥品市場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佔有份額。 言談間的毫不掩飾的傲慢,已經表明他們其實是在待價而沽。

    聯合國大會同樣也是一片混亂。 爆感染的國家,紛紛要求聯大給予支援和幫助,未被病毒波及的歐洲各國,也以各種理由進行搪塞和拒絕。 國際航線被徹底中斷,檢疫和生防部門在國境關口設置了重重哨卡,地球似乎又回到了古老的封建割據時代,所有可能帶有感染源的物品均被拒絕入境,遭受慘重損失的商人和破產者每天都在自殺,相比共和國的新聞管制,國外媒體的報導,顯然越加劇了公眾的恐慌程度。

    沒有疫苗,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談。

    想到這裡,6輿林只覺得一陣沒來由的煩躁。 他合起文件夾,按下桌上的電鈴,幾秒鐘後,一名身材高大,肩膀上佩有少校徽章的副官,推門走進了房間。

    “從成都疏散外逃的民眾數量有多少?重慶方面的接收工作進行得如何?”

    “根據監控機組的最新報告,難民沒有逃往重慶方向的跡象。他們甚至主動封閉了通往自貢、南充、重慶及附近各大城市的公路和鐵路,前哨??部隊目前正沿著馬爾康、阿壩一線構築補給站。按照疏散部隊最高指揮官的要求,相關的補給站將沿達日和瑪多沿途設立,最後進入格爾木或者烏蘭。”

    “什麼?”

    聽到這裡,6輿林猛然睜開半閉的眼睛,飛快點開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在迅調出的全國省區地圖上,用醒目的紅色光筆,順著副官口中報出的一系列地名,連成一條粗大的彎曲線路。

    “新疆?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居然是新疆?”

    上將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微張的口裡喃喃著,久久地望著屏幕上情緒的紅色軌跡,微微閃爍的目光裡,充滿了無法用語言表述的感慨。

    按照人類的正常思維,逃避災難的最佳場所,肯定是距離最近的城市。 群居的天性和相互依靠的生物本能,會讓他們下意識做出此類反應。

    軍部沒有強行要求難民進入某個指定城市或者區域集結。 這不僅會給當地政府帶來巨大的供應壓力,執行起來也不現實。 逃離恐怖的民眾需要安定和冷靜,從某種意義上看,他們同時也具有相當龐大的不穩定因素。 如果進入城市,肯定會帶來新一輪的恐慌。 與其讓他們成為混亂的根源,不如直接把難民群引向人口稀少的偏遠地區,重新建立牢固的居民點。

    陷入恐慌的民眾,根本不會服從政府的任何命令。 人都是自私的,在生存和死亡面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雖然,這樣做會給更多的人帶來死亡。 。 。 。 。 。

    軍隊強行介入,肯定會引起民眾的巨大反感。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軍委沒有硬性規定疏散民眾的撤退路線,只是要求沿途城市必須滿足他們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同時以最快的度調集運輸力量,把這些失去家園的人們運往更加安全的後方。

    新疆,是共和國版圖上最為偏僻荒涼的區域之一。 如果能把上百萬難民直接引向那裡,後備防線的建立和準備工作,壓力都會得到很大的緩解。 單憑這一點,行動的指揮者和策劃者,就能得到一枚擁有崇高榮譽的勳章。

    “成都戰區的指揮官是誰?謝治平嗎?”6輿林舒展開的臉上,露出了幾天以來的第一絲笑意。

    “是一個叫做林翔的中尉。”

    副官從手邊的文件夾裡抽出一份電報:“相關資料顯示,他是七十五步兵師唯一的倖存者。獲救後,被調入六十五機動部隊。謝治平將軍推薦此人擔任成都戰場的最高指揮。疏散民眾的引導,也是他力主堅持的結果。”

    “電告成都指揮中心,林翔的軍銜等級提升為少校。路線沿途的補給站必須加快建設,經過各城市、地區要在物資上給予足夠的幫助。一定要讓他們安全抵達目的地———— ”

    。 。 。 。 。 。

    夾帶著冰冷雨水的風吹打在臉上,驅散了剛剛聚集起來的暖意。 從遠處飄來的腐臭氣息,刺激著人們敏感的嗅覺神經。 地平線上火光輝映的爆炸煙霧,把整個天幕燃成一片骯髒的黑布。 飛落在皮膚表面的灰燼和灰塵,讓生活在和平時代的人們第一次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和戰爭,竟然是這樣接近。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2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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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難民



    密密麻麻的人群從各個街口湧出,在相對開闊的地方匯聚成團,沿著貫穿城市中軸的大道,向北方盡頭蜂擁而去。

    每隔半小時,城市上空就會響起尖厲的警報。 遠處傳來的爆炸,瀰漫在天際的濃密煙霧,地表的輕微震動,無一不使呆在家中拒絕離開的市民感到驚駭。 他們開始推開緊閉的房門,向同樣心懷疑慮的鄰居交流著彼此的看法和憂慮。 然後,通過自己的理解和篩選,變成大腦中固定的思維意識。

    死灰色的電視屏幕上落滿了灰塵,沒有電,它只能靜靜地放在那裡成為無用的擺設。 早就被扔到雜物堆裡的半導體收音機,變成了人們眼中的稀罕物。 遺憾的是,由於信息管制和電信的強頻干擾,這種巴掌大小的方盒子裡,只能傳出機械冰冷的“沙沙”聲。

    想像中的拆遷公司和各種機械,最終還是沒有出現。 慶幸之餘,人們也開始對最初的固執產生了懷疑。 當滿載市民的公共汽車接二連三從街道上疾馳而過,周圍還有被血污覆蓋裝甲的坦克護衛隨行的時候,他們忽然現:事情的真相,也許不是自己預測的那般準確。

    第一個走出家門的人,無疑是幸運的。 在那之後,無數從鋼筋水泥建築裡走出的居民,變成了一股龐大密集的人流。 他們帶著最後一絲僥倖站在路邊,急切地向通過的車隊詢問著究竟生了什麼事。 得到的答案不外乎就是幾個簡單的字眼。

    “危險————”

    “快逃————”

    短暫的愕然與震驚過後,恍然大悟的居民開始以空前的度加入了逃亡大潮。 細長的人流很快變得龐大且擁擠起來,夾雜於其中的各型車輛也變得舉步維艱。 司機焦急長按的喇叭,擁擠導致的口角和爭吵,孩童不知所措的號哭,無謂的謾罵和指責,以及隊伍中永遠也不會缺少的喊叫和催促,在城市上空匯成了死亡之神最喜歡的混亂樂章。

    站在北門公路的出口前,望著緩緩向前湧動的難民群,林翔修長剛勁的雙眉緊蹙在一起,形成一團微微凸起的糾結。

    實在太慢了。

    從開始行動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 從北面方向離開城市的難民,大略估計還不到百萬。 遠處,人頭攢動的難民隊伍一直拖到城市中央。 從無數建築中走出的居民,不斷地增加著蜿蜒人流的密集程度。 為了加快行進度,林翔不得不派出上千名士兵維持著沿途的秩序。 儘管如此,拖沓的難民群還是像只肥胖的蠕蟲,懶洋洋地慢慢朝前拱動著臃腫的身軀。

    照這樣的度拖延下去,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疏散所有的人。

    來自空中的支援,徹底封死了變異人前進的道路。 除了環繞西區熊熊燃燒的火牆,游弋的戰機還會根據監控機組的要求,向被感染者密集的地段射導彈。 偶爾有少數變異生物僥倖穿過防線,也會被嚴陣以待的警戒部隊當場消滅,在人類強大的科技軍事力量面前,兇殘的變異人被徹底壓制,無法寸進半步。

    可是,這並不是能夠肆意拖延時間的理由。

    誰也不知道這種看似穩定的防禦可以持續多久?

    誰也無法保證變異生物是否在醞釀某種陰謀?

    誰也不知道下一分鐘究竟會生什麼?

    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有太多值得注意的變化。 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會引起無法預料的可怕後果。

    “讓所有人加快度,盡量把路讓出來讓運輸車隊優先通過。另外,在路口就地構築防禦工事。命令先導部隊,沿馬爾康、阿壩方向前進,一定要把難民引向人口稀少的藏區,最後進入新疆。”

    林翔從來沒有考慮過帶領難民進入重慶。 昆明城中地獄般親身經歷,使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疏??散的重要性。 重慶的人口數量同樣過千萬,幾百萬難民湧入,肯定會給下一步疏散帶來更大的困難。 與其到時候自尋煩惱,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把難民引向人口稀少的地區。 。 。 。 。 。

    忽然,緩緩而行的隊伍停了下來,人們茫然地伸長脖子,朝著遠處拼命地張望著。

    一輛外形漂亮的“凱迪拉克”黑色跑車,橫攔在道路中央,風格張狂的黑色車頭上,掛著一塊編號為“川a888x”的藍色車牌。

    “究竟怎麼回事?”費力地擠進圍觀的人群,林翔氳怒地問道。

    “我的車沒油了。”

    一個身穿“夢特嬌”紅色襯衫,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從駕駛座走了下來。 也許是覺得地面上的灰塵太過骯髒的緣故吧! 他從筆挺的西裝褲兜里摸出一張潔淨的紙巾,仔細地擦拭著乾瘦細長的手指。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男子從敞開的駕駛座上拿過一個皮包,拉開拉鍊,從中取出一疊紅色的鈔票:“給我五十公升汽油,我這就把車開走。這些錢,都是你的。”

    說罷,他轉過身,微笑著朝車廂後座擺了擺手。 透過車門邊上狹窄的縫隙,隱約可以看見昂貴的真皮靠椅上坐著一個容姿艷麗的女人。 細膩雪白的肩膀上,斜搭著一條淺灰色的雪貂圍脖,修長的大腿裹著細薄的絲襪,一雙水晶藍色細高跟鞋挑在足尖。 鮮潤的嘴唇微翹著,似乎是對每一個從車旁經過的人,都要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滿。

    看著散開成扇形的一張張鈔票,林翔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種非常荒謬,卻又充滿無力感的頹然。

    他實在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怎麼了。 政府的通告和疏散令已經貼滿全城,可是他們絲毫不覺得這是一場災難,也感覺不到死亡的危險正在悄悄逼近。 甚至還在按照固定的思維模式,在金錢的堆積下,行使所謂的特殊權利。

    “把車推走。”指揮著幾名士兵把跑車推離路面,林翔連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等等————”

    見狀,男人急了。 他不顧一切地衝到車前,憤怒地嚷道:“錢不夠你只管開口。我不想找麻煩,只要有汽油,我立刻就走。”

    林翔拔出“特六”手槍,照準“凱迪拉克”昂貴的輪胎狠狠扣下扳機。 沉悶而具有衝擊力的槍聲中,渾圓的車胎迅癟縮,在車體巨大的壓力下,它們癱軟變成一團團禁錮著鋼鐵胎圈的黑色附著物,無力地浸泡在渾濁的泥水間。

    “抱歉,我也沒有汽油。多走點路運動一下,對身體有好處。”

    男子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緊纂在手裡的鈔票一張張落下,漂浮在腳邊的水窪裡,慢慢被浸透、濕潤。 。 。 。 。 。

    夜幕降臨了。

    西區燃燒的火焰耀紅了陰暗的天幕,升騰的煙霧迅填充著一切可能透露出光線的縫隙。 密布的陰雲遮擋了遙遠星球照射的微弱亮光,在黑暗的籠罩下,矗立在遠處高大的水泥建築,顯得是那樣冰冷。

    十餘輛突擊車散佈在北面出口的側翼,幾輛補充過彈藥的九九改式坦克,也高昂著粗大的砲管,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所有動靜。 車體最前端的遠光燈放射出長長的熾白光線,它們和臨時安裝在附近建築上的強效探照燈組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密集的人造光源。

    “保持戒備狀態,不能有絲毫鬆懈————”

    扳起車頂的高射機槍,林翔認真地檢查著彈倉與膛口的連接情況。 每走過一處警戒哨,他都要不厭其煩地再三叮囑。

    黑夜,是變異人的天然盟友。

    依靠比人類更加優越的視覺,變異生物能夠輕易找到獵物所在位置。 它們雖然無法穿越西區火場,卻能夠從城市外圍繞過障礙。 一旦難民群被攻擊,將會導致整個疏散行動變成可怕的災難。

    密集的人流,正在朝遠方慢慢延伸著。

    路口高達數米的電線桿上,掛著兩具在夜風中來回搖蕩的無頭屍體。 雨水使濕透的衣服和身體緊貼在一起,越突出雙腿連接點上的團狀物。 他們的雙手低垂著,緊緊捆綁住身體的鋼絲深深勒陷在皮肉中,彷彿想要用這樣的方法,永遠禁錮住死者的靈魂。

    下午臨近六點的時候,兩個約莫十八、九歲的男子,從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婦手中搶走了厚厚的錢包,當場被維持秩序的士兵抓住,簡單地了解事情經過後,林翔當場轟爆了他們的腦袋。

    他並非天性殘忍,而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只有用最冷酷的手段,才能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 在混亂的情況下,只有強大的暴力,才是維持秩序的根本。

    “你無權這麼做。他們都只是孩子,年青人一時糊塗難免犯錯。他們需要引導和教育,你竟然無視法律肆意殺人,我,我要去告你————”

    一名具有學者氣質的中年人,義正詞嚴地指責著他。 對此,林翔既不做解釋,也不想爭辯。 只是用鋼絲把兩具屍體牢牢捆綁,高高懸掛在電線桿的頂端。

    難民隊伍的秩序井然了許多。 人們在看到僵硬屍體的同時,也在盡量加快腳下的步伐,似乎這樣做,能夠讓他們遠遠離開這名殘忍冷血的中尉軍官。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向前湧動的人群,絲毫沒有稀疏的跡象。

    冰涼的??雨水順著鼻尖緩緩滑下,垂落的一剎那,它們清楚地聽到從林翔翕張嘴唇間出的焦灼呢喃。

    “快點,再快點,我們撐不了太久。。。。。。”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2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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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時限



    天亮了。

    暴烈的狂風席捲著厚重的雲層,陽光從被吹開的空隙中直射下來,帶著秋老虎熾熱的威嚴使地面溫度迅升高。 喜歡陰濕的小蟲子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徹底趕回了陰暗的藏身處,淤積在地表的雨水和泥濘很快被蒸,它們升騰在半空中,成為一團團潮濕粘凝的白霧。

    嚼著被唾液浸濕的壓縮餅乾,謝治平絲毫沒有感覺到食物應有的香甜,舌頭和味蕾似乎已經失去了作用,如果不是身體需要和空癟胃袋出的強烈抗議,他根本不會想起進食。

    半小時前,空軍指揮部來消息:持續的攻擊,已經把機場儲備的特種燃燒彈頭消耗一空。 雖然已經加派人手從後方緊急搶運,也無法保持和此前同樣的火焰封閉效果。

    對於這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謝治平卻表現得出乎意料的冷靜。

    “火場封閉還能維持多久?”

    “不過五個小時。”

    “如果僅僅只是攻擊兩翼呢?這樣應該可以節省一部分彈藥吧?”

    “縮減部分防護面的話,可以增加兩小時左右的燃燒時間。但是這樣一來,正面防線就會完全暴露。。。。。。”

    “電告林翔,西區防線最多還能維持七個小時。”謝治平打斷了副官的話,拎起手邊的突擊步槍,望著遠處火光輝映的地平線,神情安詳地說道:“接下來,該我們上了————”

    。 。 。 。 。 。

    淺白色的灰燼,從天空中緩緩飄落,鋁鎂粉燃燒散出的氣味,刺激著敏感的鼻粘膜分泌出大量液體。 劇烈的爆炸把傾覆後的大樓徹底變成了瓦礫,堅硬的鋼筋被全部燒熔,散碎的混凝土塊表面已經變的烏黑。 偶爾能夠在廢墟間看到幾簇微弱的火苗,在風中來回搖晃著,拼命釋放出自己最後的力量。

    細長的黑色身影,從熄滅的火線外慢慢接近著。 它們佝僂著背,昂長的手臂一直垂落到膝蓋,彎月形狀的骨刃緊貼在腳邊,和人類完全一樣的五官分佈在扁平的面部。 乍看上去,彷彿一個個從尾兩端被巨力強行拉長的古怪標本,在小心地尋找著所有可以成為獵物的對象。

    它們相互簇擁在一起,光是視線範圍內的數量,至少過五千。 血紅色的眸子裡,放射出毫不掩飾的殺慾和貪婪。

    “嗖————”

    火箭彈劃破空氣出的撕裂聲,劇烈地震盪著聽者的耳膜。 從防線後方飛來的密集彈頭,準確命中了被火焰隔開的區域,爆炸的能量把範圍內的所有物體高高拋起,圈狀的氣浪把它們狠狠撕裂,四散橫飛的彈片切割開任何敢於擋住去路的障礙。 。 。 。 。 。 等到所有施暴者從亢奮中完全平靜下來之後,佈滿彈坑的地面上,到處都是零散的碎肉和燒得焦黑的殘肢。

    傷亡慘重的變異人改變了自己的進攻方式。 它們開始化整為零,從火場的縫隙和安全的區域躍身閃過,利用肌肉強健的腿腳,在強大的反蹬力量推進下,從瓦礫和廢墟和迅貼近目標。

    一大口徑反器材槍彈從法院三樓的窗戶裡飛出,準確地鑽進了沖在最前面的變異人身體。 巨大的衝擊力把它打得仰面倒翻過去,炸裂開的左肩露出鮮紅的血肉和白色的經絡,就在它掙扎著,想要在右臂的支撐下勉強爬起的時候,一團疾噴而來的火焰將其徹底包裹,嘶啞的慘叫聲中,瘋狂扭曲的黑色身體很快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焦碳。

    火,是對付變異人最好的武器。

    近百具火焰噴射器,在法院大樓前組成一道密集的火網。 配合各個火力點射的子彈,把衝到近前的變異人死死攔在了外面。 火箭炮形成的彈幕,切斷了變異生物攻擊群彼此之間的聯繫。 很快,遍布碎石的街道上,已經倒下一片還在不斷抽搐的黑色之屍。

    “戰果輝煌。這些傢伙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贏定了————”一名小個子士兵取下頭上的鋼盔,興奮地用力揮舞著拳頭。

    “再來幾次這樣的戰果,我們恐怕連兩個鐘頭都支撐不住。”

    望著雀躍不已的士兵,謝治平拔下突擊步槍上打空的彈匣,輕輕地嘆息著。

    防線上並不缺乏彈藥,可是火焰噴射器所使用的特殊油料卻不多。 一旦燃油耗盡,根本擋不住潮水一樣的變異生物。

    手錶上的時針,剛剛走過一格。

    距離預定的撤退時間,還有足足六個鐘頭。

    “兩天了,城裡的市民應該疏散得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人,可能也沒多少了。如果能夠按時撤退,這些小伙子們應該都能活下去。。。。。。”

    這不僅僅是將軍一個人的期盼,而是所有城內留守者的共同願望。

    市民走得越多,他們就能越快離開。 這是守護者的職責。

    沒人願意死。

    遺憾的是,這一刻,他們的生命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被信念和責任感所約束,禁錮在這條簡陋的防線上。

    。 。 。 。 。 。

    將軍的希望,同樣也是林翔的願望。

    可是,他卻絲毫看不到內心的企盼有絲毫實現的可能。

    四十八小時過去了,從北面出口離開城市的難民已經過了三百萬。

    從城市中央延伸過來的密集人流根本沒有縮減的跡象,遠處的高樓大廈彷彿一台台能夠自動造人的機器,總會不斷從底部的出口前,吐出一個個匆忙加入的人影。

    林翔無法靠簡單的加減來計算城市裡究竟還有多少滯留者。 他只知道,無論在規定時間裡疏散多少人,總會有更多的市民從各個角落裡出現,成為逃亡大軍中的一員。

    這些人在城市里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在空無一人的房屋裡搜尋著值錢的東西。 銀行、商店、醫院。 。 。 。 。 。 所有可能有收穫的地方都會被光顧。 他們大模大樣地闖入別人的家宅,隨意取用自己看中的東西。 也許是出於內心的狂亂吧! 他們往往會把電視和冰箱之類的物件,從很高的樓頂扔下,在落地的巨響和轟然炸開的紛亂碎片中,一邊狂飲著搜刮來的酒精飲料,一邊彷彿野獸般對著天空大聲嚎叫。

    沒有確切的數字表明他們的數量具體有多少,林翔也沒有多餘的人手來維持空曠城市的秩序。 因為擔憂自己的家園遭到破壞,很多已經離開城市的居民,又順著逃路重新返回。 他們把居所的房門緊鎖,用各種材料加固著門窗,菜刀、棍棒、磨尖的鋼筋。 。 。 。 。 。 所有可能當作武器的東西都被收攏在一起,已經空置的房屋,再次恢復了原來的狀態。

    人類的思維非常奇怪。 沒有某種特別的規律能把所有人的意識整合在一起。 面對死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 在他們看來,這也許就是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除了必要的警戒和防守,所有兵力都被林翔用作協助市民離開。 但是他很快現:這樣做,似乎是個錯誤。

    從昨天開始,一個大嗓門的胖女人就死死站在路口旁邊。 喋喋不休地要求士兵們幫她找尋丟失的京巴狗,同時聲稱,找不到狗,她也不走。

    幾個非主流打扮的男女青年,不停的往來於北門防線附近的各幢建築,用各種顏色的噴漆在牆壁上塗抹著誇張怪異的符號和圖案。 偶爾還會朝站在路邊維持秩序的軍人做出各種怪臉和飛吻。

    還有一對開小商舖的夫婦,用三輪車裝載著一箱箱食品在人群間起勁兒地叫賣。 一瓶普通的礦泉水十塊,一袋“康師傅”方便麵二十元。

    林翔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述自己的心情,也無法想像這些人的心理究竟處於什麼狀態。

    他已經麻木了。

    他也只能做自己該做的事。

    “擾亂行進秩序者,殺————”

    “趁機搶劫挾持者,殺————”

    “散佈謠言製造混亂者,殺————”

    不需要審判,在這種時候,軍人就是法官。

    如果殺人能夠讓難民行進的度倍增,林翔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懸掛在電線桿上的無頭屍體越來越多,難民群中的各種盜搶事件也層出不窮。

    城內的搶劫,林翔管不了,也沒有精力沒有時間去管。 可是想要在難民群裡製造事端,他絕對不會手軟。

    從城市西面傳來的爆炸和槍聲越來越密集,儘管頭頂上不時有戰機編隊呼嘯而過,可是遠處地平線上的火光卻越來越暗淡。

    他嘗試著使用電台和謝治平聯絡,卻總是無人應答。

    幾小時後,一隊從西面方向蹣跚而來的疲憊士兵,帶來了令人驚駭的消息。

    “將軍命令我們撤退,他和警衛連留下擔任後衛。”

    震驚不已的林翔縱身跳上突擊車,簡單的交代完注意事項,帶著數十名預先留做機動的部隊,朝著城市西面瘋般地猛衝。

    沒人能夠抵擋變異生物的衝擊。 顯然,將軍把最後的生機,留給了別人。
酸梅果汁 發表於 2012-3-6 02:32
第二十六節決死


“砰————”

望著地上已經逐漸僵硬的屍體,謝治平把滾燙的槍口對準死者的眉心,咬牙扣下了扳機。

那是他的警衛連長,一個皮膚白淨,頗有書卷氣的青年軍官。 半小時前,變異人用骨刃捅穿了他的心臟。 再過幾個鐘頭,侵入身體的病毒,會把死者的屍體重新變成黑色的怪物。

燃料耗盡的火焰噴射器終究無法阻擋變異生物的進攻,如果不是自行火箭炮及時發動了彈幕覆蓋,恐怕整道防線上再也看不到一個活人。

衝進法院大樓的變異人並不多,卻殺死了整整三倍以上的防御者。 病毒在寄生過程中產生的進化,使寄主的肌肉、骨胳、神經反射能力成倍增長,近身肉搏,人類根本不是對手。

遠處,殘餘的火焰有氣無力地燃燒著,儘管已經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變異人卻對這種非自然的產物,有著顯而易見的畏懼。 它們遠遠站在火線之外逡巡,躍躍欲試又急不可待地望著逐漸熄滅的火苗,大張的嘴裡露出尖利的牙齒和散發著惡臭的涎水,鋒利的骨刃拖在地上,發出“鏘鏘”刺耳碰撞聲。

“這些傢伙的確具有智慧。它們居然懂得利用數量優勢來增強攻擊。。。。。。實在太可怕了。”

謝治平滿面驚愕地喃喃著。 顯然,對面的變異人正在集結。 它們似乎已經發現了防御者們彈藥和燃料不足,準備集中兵力從橫擋在街道中央的廢墟上直接攻入城市。

幾天下來,火箭和飛彈劃破空氣帶起的尖嘯,已經讓變異人學會躲避來自空中的打擊。 除了 ​​在它們中間製造混亂,隔出一條不太寬闊的衝擊斷面,炮火覆蓋再也沒有任何作用。

樓下的石堆旁邊,停著幾輛油彈皆空的九九式戰車。 無法得到補給的它們,終究只是一堆沒用的廢鐵。

除了 ​​警衛連,所有部隊均已撤退。

將軍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距離預定完成阻擊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四十二分鐘。

“終究還是沒能完成任務。。。。。。”

幾個神情疲憊的士兵從大樓各處慢慢聚攏過來,被硝煙熏黑的臉上,隱隱可以看到從皮膚表面滲出的汗液,還有幾抹已經乾涸微黑的暗紅血痕。

這是法院大樓最後的防衛者。

只要有一線生機,誰也不願意死。

可是,他們只能永遠留在這。

所有人的身上,都有幾道還在慢慢滲血的細長傷口。 外翻的皮膚邊緣已經乾硬,從中裸/露出來的肌肉卻保持著新鮮的粉色,暗紅的血液從攢聚的肉粒縫隙中被擠壓出來,粘掛在與之接觸的衣服表面,形成一塊塊綿軟的濕印。

和變異人交手,受傷就意味著死亡。

他們已經被感染。 即便活著,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身體被病毒寄生。

望著這些沉默的戰士,將軍沒有說話,伸手從肩膀上扯下纏繞的繃帶,露出一條被切至骨頭,觸目驚心的可怕傷口。

“反正都是死,至少,也要為那些活下來的人做點什麼————”

沉重的反器材槍架到了射擊孔前。 撥開高射機槍旁邊厚厚的彈殼堆,翻找出最後幾箱子彈。 反步兵手雷成捆的綁在一起,用長長的牽引繩栓好擺放在大路中央。 。 。 。 。 。

他們默默地做著自己的工作,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哭泣絕望,彷彿這是在為自己做著最後的死前祈禱。

謝治平不由得想起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和戰友們一起蹲在貓耳洞裡的情景。

那時候,無論外面的砲火多麼猛烈,士兵們總是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敵人上來,一頓亂槍手榴彈狠狠砸下去,生和死的距離,是那麼的模糊。

他拎起裝滿汽油的鉛桶,把散發著嗆鼻氣味的淡紅色液體,慢慢傾倒在被堵塞住的水泥槽裡。 一條粗長的導火索和槽池連接,只要一個火星,就會引爆安裝在樓內的大量炸藥。

這是謝治平早在設置防線的時候,提前準備好的最後殺招。

肩膀上的傷口散發出難忍的劇痛,靠著牆壁坐下,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半包被揉皺的“紅塔山”,將軍用顫抖的手點燃香煙,在沉重的喘息聲中,狠狠吸了一口濃香的煙霧。

“下面恐怕沒有這東西可抽,老婆子,以後你也用不著絮絮叨叨了,再過一會兒,我就下來陪你。。。。。。”

“砰————”

沉悶的槍聲,打斷了謝治平對亡妻的遐思。 透過旁邊早已沒有了玻璃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見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正從熄滅的火場方向迅速撲來。 沖在最前面的為首者,被一發大口徑槍彈準確命中頭部,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它倒飛出十幾米遠,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斗,這才癱在地上,再也無法爬起。

“來吧!兔崽子們,讓我看看你們究竟有什麼本事。不管是人類還是怪物,老子都要把你們統統打回原形————”

將軍平和的臉上,露出冷酷決絕的猙獰,他一把拉過架在旁邊的機槍,對準不斷翻越路障而來的變異人,狠狠扣下了扳機。

槍聲。

爆炸。

慘叫。

很快,紛亂的法院大樓再次恢復了安靜。 慘死的士兵被變異人用骨刃高高挑起,從原本堅守的射擊孔前扔到了樓下,身體被炸爛的變異生物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黑色的硝煙遮住了太陽光線,只有透過輕縷煙塵的一剎那,才會露出一點血樣的暗紅。

從樓下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將軍深吸了一口快要熄滅的香煙,仰頭最後看了一眼遠處湛藍的天幕,把驟然變亮的煙頭隨手扔進身後灌滿汽油的水池。

“再見了。如果有來世,老子還是要當兵————”

。 。 。 。 。 。

遙遠的地平線上,騰起一團巨大的黑紅煙霧。 驟然釋放的能量席捲著所有被裹進其中的物體,狂暴地撕裂著範圍內的一切東西,用刀樣的銳利把它們切割,用可怕的沉重把它們碾成粉末。 最後,再用妖蛇般熾辣的熱量,把它們全部吞噬、燒盡。

望著那團不斷升高的死亡之火,感受著從腳下傳來的震撼,林翔黑色的眸子裡,逐漸爆發出血一樣的狂亂與憤怒。

“不————”

他死死緊捏著純鋼的車門把手,怒睜的雙眼充滿了火一樣的暴烈,緊緊咬合的牙齒,發出刺耳的磨擦聲,繃直到極限的韌帶禁錮著膨脹的肌肉,可怕而躁動的力量在身**部瘋狂遊走,彷彿一頭被圈禁的暴龍,正在拼命尋找任何可能釋放自己的縫隙。

“你們,立刻回去,疏散市民。。。。。。快————”

“隊長,你。。。。。。”士兵們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快走!快啊!”林翔感覺胸口有團瘋狂的火焰正在燃燒:“能疏散多少就疏散多少,那些不走的人也不用管他們,帶上所有物資向北面撤退。記住,你們只有半個小時————”

沒有人動彈。

這道命令實在來的太突然,太古怪,太匪夷所思。

“你們他/媽/的都走啊————”林翔跌跌撞撞地走下突擊車,緊緊按住劇烈跳動的心臟,嘶聲怒吼:“我以最高指揮官的身份命令你們立刻撤退,快走啊————”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在這種不可抗拒的威嚴下,士兵們毫無選擇,只能服從。

身後的車隊已經遠去,面色蒼白的林翔歪斜著身體,神情木然地站在雜亂的街道中央,雙手從肩膀上無力的半垂下來,看似冷漠的眼睛裡,卻放射出充滿仇恨和自責的目光。

“嗷————”

隨著一聲彷彿野獸嗥叫般的嘶吼,林翔身上的肌肉在瞬間膨脹,鼓凸的胳膊把防護服繃到了極致,寬厚的肩膀已經把領口的拉鍊完全撐開,露出兩塊充滿力量威懾的強壯胸肌。

兩道妖異的紅芒,從眸子深處透出,用嗜血的殘忍和對殺戮的渴望,掃描著接觸距離內的所有生物。

“將軍。。。。。。我,要為你。。。。。。報仇————”

一字一頓地呢喃著,林翔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彷彿從地獄降臨人間 ​​的恐怖魔神,慢慢走向正在燃燒著的街道盡頭。

憤怒和瘋狂徹底碾碎了心靈的最後一絲平靜。

烈性炸藥的威力極大,整個法院已經被夷為平地。 尖利的碎石和嵌在其中的散亂鋼筋,把平整的街道變成遍布錐刺的荊棘場。 迴盪在風中的火藥味和濃烈的**,刺激著脆弱的粘膜神經。 漫天揚起的灰塵在火煙和高溫的推攮下,朝著空中急速升起,又緩緩飄落,無謂的重複著往來於天地間的過程。

到處都是人體斷肢和破碎的髒器,柔軟的肝臟高挑在鋼筋的尖端,被拉開的腸子架伸在乾燥石頭邊緣,與身體失去聯繫的手臂掉落在瓦礫堆下,五指卻意外地保持完整。 半顆不知是誰的人頭懸吊在搖搖欲墜的電線桿上,不時被風吹得來回搖晃。

數十名變異人從炸開的防線破口蜂擁而入,臨近街口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對面濃密的煙霧中,緩緩走來一個孤獨的身影。
酸梅果汁 發表於 2012-3-6 02:35
第二十七節恐怖


林翔走得很慢。

變異人沒有靠近,也沒有後退。 它們默默地站在那裡,彷彿一群被抽象藝術家用石頭雕刻而成的冰冷塑像。

一道道血樣的目光,從不同方位投射到林翔身上,沒有絲毫敵意,只有淡淡的疑惑和畏懼。

不需要語言,單純的目光交流,足以讓它們明白彼此的意圖。

從林翔身上,它們感受到熟悉的同類氣息。

可是,為什麼這個本該是自己同伴的生物,卻偏偏釋放出無比冰冷的殘忍?

“嗖————”

神情陰冷的林翔動了。 他的身體以四十五度角向前傾斜,彎曲的足掌配合強勁的腿肌,彷彿一根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從街道對面突然釋放開來,以肉眼難以辨及的速度,猛地衝進正在觀望的變異人群,反向握在右手的鋒利匕首,從距離最近的變異生物喉管平平削過,留下一條滲出紅色血線的光滑切痕。

“荷荷————荷————”

變異人緊緊摀住被割裂的喉管,大團鮮濃的紅色液體從細長的指縫間溢出。 它大張著嘴,拼命吞嚥著維持生命必須的氧氣,紅色的眼球高凸著,在倍受刺激的神經驅使下,不顧一切地想要掙脫眼皮的束縛,翻湧上來的血水從破裂的咽管倒灌下去,徹底堵塞了氣體進出的通道。 很快,再也無力支撐的它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拼命朝著脖子亂抓,眼睛卻在無力地翻白。

林翔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沾血的匕首閃電般地斜向刺出,順勢插進旁邊另外一名變異人的眼框。 淒厲的慘叫聲中,匕首被迅速拔起,在身體飛快旋轉帶起的慣性力量揮動下,捅穿了第三個變異人的左頸,隨即用力狠狠一揮,隨著骨頭被割裂發出的清脆聲響,整個頭顱與肩膀的連接部分,只剩下了一半。

這一系列的動作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五秒鐘。

“嘀嗒————”

血,從斜垂的匕尖慢慢下滑。 和地面接觸的瞬間,似乎能夠聽到輕微的撞擊。

林翔的眉頭輕輕動了動,抬起右腳,用力踩住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變異人。 突然,照準對方快要脫落的腦袋猛踢,無法承受巨大衝擊的黑色頭顱,頓時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掉落在遠處的廢墟間。

如煤似膜般黑色的皮膚,掩蓋了變異人的面部表情。 顫抖的肌肉和眼睛裡閃爍不定的紅色微光,卻出賣了它們內心的畏縮和恐懼。

它們嗜殺、殘忍,可那僅僅只是對弱小的獵物而言。

一旦遭遇比自己更加強大,更加殘暴,更加可怕的對手,它們同樣會露出本能的膽怯。

這是生物的天性。

林翔提著匕首,一步一步朝前逼近。

對面,身材高大的黑色身影在迅速退縮。

面色猙獰的林翔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修長的大腿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身上的肌肉再次隆起,瞬間向前猛衝疾撲,鬼魅般從驚惶的變異人群間閃過,寒冷的刀鋒劃過之處,總會帶起一片從斷裂咽喉噴湧出來的血水。

寄生士,的確遠遠強於人類。

激烈搏殺的林翔恍如嗜血的瘋子,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遭遇克瑞斯等人的時候更加強大。 力量、速度、反應指數都得到了提升。 用那些骷髏騎士的標準來看,應該是超越了二星寄生士的界限。

刀鋒揮過,又一顆黑色的頭顱被削離身體。

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死在刀下的第幾個變異人。 每一次揮刀,都必須消耗**的能量。 瘋狂和暴怒固然能夠迅速提升戰力,也會加快體力的燃燒。

站在遍布屍體的街道中央,林翔大口喘息著。

他需要恢復。

變異人不再朝這一方向靠攏,它們迅速穿過街道旁邊的小巷,遠處的林立的建築群裡,很快傳來此起彼伏的瀕死慘叫。

是那些滯留在城裡的市民。

林翔只渾身一震,手裡的匕首差點兒掉落。

變異人以殺戮進行繁殖,被殺的人類越多,它們的種群就越龐大。

成都市內尚未撤離的平民,至少還有上百萬。 。 。 。 。 。

想到這裡,林翔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狂暴的大腦也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自己再強,終究是獨立的個體。 潮水般湧來的變異生物,頃刻之間就能把他吞沒。

身後的街道,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黑色的無頭之屍。 殺掉它們,已經消耗了自己大部分體力。

瞪著通紅的雙眼,大口呼吸著充滿**的空氣,林翔慢慢走出了街道盡頭。

“哐————”

一塊從高處墜下的玻璃,在腳邊摔得粉碎。 順著掉落的方向抬頭望去,一個嘴巴張得老大的女人,半邊身子從六樓窗前探出,被鮮血染紅的胸前,赫然伸出黑色骨刃的尖端。

慘叫、求救、絕望的哀求。 。 。 。 。 。 從一幢幢建築裡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來。

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怒吼著掄起菜刀朝面前的變異人亂砍,卻被對方輕鬆閃過,細長的骨刃從左邊腹部順穿而過`,一直插進他的胸腔。

一個慌忙鑽進汽車的老者,抖索著掏出鑰匙拼命往鎖眼裡塞。 車外的變異人狠狠砸爛車窗,單手揪起老者的衣領,將其整個人從狹窄的窗口拖出,用刀刃切開對方的腹部,抓出新鮮滑溜的腸子,長長拖出數米之遠。 老者慘痛淒厲的嘶叫聲,在城市上空久久盤旋。

“救命————叔叔,救救我————”

忽然, ​​一個身穿紅裙,約莫十三、四歲,腳上只剩一隻鞋子的小女孩,滿面驚惶地尖叫著朝這邊跑來,散落在地面的鋒利碎石劃破了她精赤的足底,未等林翔做出反應,緊跟其後的變異人已經追上前來,抓住女孩赤/裸的腳脖倒提著高高舉起,揮舞著鋒利的骨刃朝胯部狠狠劈下,皮肉撕裂和骨頭折斷的脆響聲中,女孩的身體從中部被活活切成兩半,從腹腔中流淌出來的綿軟臟器斜掛在她滿是駭然的臉上,只露出一隻被劇痛刺激得幾乎鼓出眶外的眼睛。

“嗷————”

狂暴瞬間支配了林翔的大腦,兩團高達數米的巨大火焰,從他的掌心驟然騰起,在手腕和肩膀的指揮下,瘋狂席捲著籠罩範圍內的所有變異人。

生物火焰,這是他從博格那裡模擬而出的進化異能。

熾熱的烈火跟隨人影迅速擴充著自己的領域,被火舌裹住的變異人渾身都在燃燒,它們在街道上痛苦的奔跑,用簡單的音節釋放出野獸般的嗥叫,被燒灼的黑色身體散發出鮮肉的香熟氣味。 。 。 。 。 。 最後,只能無力掙扎的倒在地上,把身體像熟蝦一樣緊緊綣曲起來,變成一團滾燙的碳化物。

“呼呼。。。。。。你們,你們都該死————呼,呼呼————”

外放的火焰迅速消耗著不多的體力,望著遠遠避開自己的變異人,疲憊不堪的林翔只能呆站在原地大口喘息。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從背後抓住他的腳踝。 林翔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黑色瞳孔瞬間驟縮成尖細的針芒。

那是一個漂亮的**。

她有著白膩的肌膚和燙染過的酒紅色捲髮,嘴唇上塗著充滿誘惑的粉色,細細描過的眉毛彎成恰到好處的角度,一條塔夫綢白色長裙完美勾勒出勻稱的腰身,低垂的領口裸/露出大半個乳/房,修長的雙腿相互交疊在一起,形成極其誘人的性感姿勢。

就在她的腰部側面,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傷口。 借助從旁邊牆壁上反射的陽光,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團團被攪爛的內臟,以及從中流淌出來,一直拖拽到膝蓋的肥黏腸子。

她,是一個死人。

林翔使勁兒咽了咽髮乾的喉嚨,沒有動彈,任由對方就這樣抓住自己的腳跟。

顯然,這是一個被變異人殺死的市民。

她復活了。

從將軍炸掉大樓到現在,僅僅過了不到一個小時。 對方身上新鮮的傷口,也證明了這一點。

她,她怎麼就活了?

林翔清楚地記得,在昆明城作戰的時候,他曾經計算過被感染者進化為變異人的準確時間。 無論男女老幼,均為六小時。

可是,現在,為什麼。 。 。 。 。 。

復活的**在地面緩緩地爬行,也許是不太適應重生後的身體機能吧! 她一直保持著半匍匐狀態。 腹部掉出的腸子被堅硬的石塊磨得稀爛,從中流溢出來的**糞便和暗紅微綠色腥臭膿液,在昂貴的綢裙摩擦下,塗滿了整個路面。

她的臉很好看,蒼白的皮膚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輕撫。 就在纖細的雙臂勉強撐住身體,想要從地上爬起的時候,一團濃黑色的腥腐淤血,從緊閉的性感嘴唇裡被猛然擠壓出來,順著圓潤的下巴,吐滿了整個前襟。

林翔猛地醒悟過來————這不是普通的變異人,而是自己在小楊莊和張官鎮曾經見過的活屍。

它們應該是類同於變異人,卻與之有著完全不同進化方向的另外一種生物。 同樣都是被病毒感染後的寄主,活屍的複活時間更短,身體表面也會出現嚴重的腐爛。 它們雖然行動緩慢,卻有著更強的擴散能力。 尤其是對於活人,它們還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貪婪。

因為,它們似乎非常飢餓。

不止是這個**,整條街道上的屍體,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復活的跡象。 它們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各自所在的角落裡緩緩爬起,茫然地望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暗紅色的眼睛飢渴地掃描著所有能夠當作食物的東西。 甚至,就近抓起從自己身上被砍落的肉塊和四肢,拼命填塞進嘴裡亂嚼。

上百萬居民。

上百萬尋找食物的飢餓活屍。
酸梅果汁 發表於 2012-3-6 02:37
第二十八節疫苗


望著眼前如同餓鬼界般的城市,林翔忍不住想要發抖。 他甚至可以聽見口中牙齒劇烈撞擊發出的“得得”聲。

現在,是一個城市。

未來,病毒會擴散到整個世界嗎?

    “混帳————”

    被恐懼和憤怒佔據思維的林翔,從掌心噴射出熾熱的烈焰,瞬間籠罩了少婦的身體。嬌美的臉龐被高溫燎起成串的水泡,爛熟的肌肉一塊塊剝落下來,最里層的血漿和網膜變成焦黑的附著物。。。。。。很快,美貌的少婦被徹底燒盡,只剩下幾塊在余燼里散發著微熱氣息的骨渣。

    掙開緊握住自己腳踝的手掌,用厚厚的鞋底把已經燒至脆化的死尸踩碾成黑色的粉末。林翔拼命控制住快要達到崩潰邊緣的憤怒情緒,踉蹌著腳步,掙扎著沖進正在復活的尸群。

    他已經沒有力量釋放出生物火焰,卻還可以用匕首扎穿活尸的腦袋,讓死去的靈魂重新歸于黑暗。

    一個。

    兩個。

    三個。

    被削去頭顱的死尸,散亂地躺臥在空曠的街道上。墨紅的膿液從頸部的斷口流淌出來,在干燥的地面形成一灘不規則的濕印。保留在軀干上的四肢無意識地抽搐著,沾滿污漬的五指顫抖著伸向肩膀,來回摸索著已經不在的腦袋,雙腿在殘存神經的控制下來回扭動亂蹬,仿佛想要尋找某種可靠的支撐讓自己重新站起,卻永遠也無法實現。

    林翔覺得身體里的每一滴血都在沸騰,翻騰洶涌的液體狂亂地沖擊著脆弱的血管,可怕的高溫燒得腦力里昏昏沉沉,迅速消耗的能量已經無法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轉,稀薄的氧氣讓他覺得近乎窒息,無法保持靈活的腳步變得越來越笨拙。。。。。。在一堵冰冷厚重的水磨石牆壁旁邊,他仿佛爛泥一樣癱了下去。

    體力的消耗,已經達到了極限。

    身後的街道上,倒著五十余具被割掉腦袋的活尸。

    遠處,更多的復活者從廢墟里爬起,它們搖晃著身體,邁著無法保持平衡卻又不至于摔倒的步子,朝著這里慢慢蹣跚而來。被黃綠色腐水充斥的泡漲眼球里,釋放著對鮮肉的渴望和貪婪。

    林翔覺得,自己就像一頭疲憊不堪的獅子,緩緩接近的尸群,則是團團圍聚在身邊的鬣狗。

    毫無疑問,強大的雄獅能夠輕易撕碎任何一只鬣狗。同樣,饑餓的鬣狗也不會放過獵殺耗盡力量獅子的機會。

    強者的身體也是肉,吃在嘴里會更加筋道,更有嚼頭,更有營養。

    “分而食之,這就是我的命運嗎?”

    望著遠處密集的尸群,林翔大腦里一片空白。他已經無力抗拒,只想就這樣昏昏睡去,永遠不再醒來。。。。。。

    “轟————”

    一團巨大的紅色火焰,伴隨著刺耳的尖嘯聲在尸群中央炸開。散碎的血肉和破裂的泥石飛灑得到處都是。

    這是七十毫米火箭彈才具有的威力。

    迷迷糊糊之中,林翔用殘存的力氣把視線集中到頭頂,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架軍用“直十五”武裝直升機,以及透明駕駛艙里齊越那張熟悉的臉。

    。。。。。。

    “我們需要疫苗。”

    “在沒有免疫力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擋住變異生物的進攻————”

    “科研部門究竟在干什麼?國家每年花那麼多錢有什麼用?為什麼每到關鍵時刻,總是無法拿出我們最需要的東西?”

    望著擺在桌子上那摞厚厚的報告,總參謀長陸輿林蒼老的眼楮里,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無奈和焦慮。

    從西南戰線返回的二十一集團軍殘部,正在進行人員和兵器的補充。令人驚訝的是,各級部隊的軍官似乎對此並不關心,他們遞交的戰斗報告里使用頻率最高的兩個字,就是“疫苗”。

    首先撤回後方的兩個整編師,正常滿員狀態下,兵員數量應該超過四萬。然而,從前線回來的幸存者,僅為這個數字的百分之八。

    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戰損,已經屬于被“全殲”範疇。可是,在兩個師的傷亡人員統計表上,“戰死”欄目下的數字,卻只佔到兵員總量的百分之十七。

    其余的人,都是傷員。

    或者失去了手腳,或者遭受了並不致命的輕傷,他們最終一個人也沒能活下來。按照命令,所有傷者必須在六小時內加以“處理”。數萬名被查實的傷員,無論輕重,都會被當場格殺。

    和變異人戰斗,受傷就意味著死亡。

    報告表格上那一連串冰冷的數字,讓陸輿林覺得心在滴血。

    自己人殺自己人,這在共和國的歷史上從未有過。

    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

    一旦超過規定時限,受傷的士兵就會被病毒感染,變成殘忍嗜殺的黑色怪物。到了那個時候,死的人,會更多。

    疫苗。

    什麼時候,才能研制出疫苗?

    這不僅僅是將軍一個人的願望,也是所有希望永遠結束噩夢的人,最迫切的期盼。

    。。。。。。

    國家科學院軍事研究部,夜間十二點四十五分。

    熬夜是女人美麗的最大殺手。這句話放在方雨潔身上,似乎並不適用。

    寬大的白色制服,絲毫掩蓋不住曲線玲瓏的傲人身材,修長挺直的脖頸有著雪樣的膩白,雖然沒有化妝,樸素的臉上卻顯出讓大多數女人都為之嫉妒的清麗。尤其是那種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和高傲,更讓人覺得有種潛在的誘惑和難以接近寒意。

    縴細的手指緩緩調節著電子顯微鏡的準距,望著鏡頭下那滴薄薄的營養劑,方雨潔光滑的額頭上,蹙起一道微皺的扭痕。

    和所有的病毒一樣,R12必須在活細胞內寄生,並且以復制方式增殖才能繼續存活。

    那不是普通概念的寄生,用“強佔”、“掠奪”之類的字眼,似乎更能說明它的可怕特征。

    病毒有高度的寄生性,完全依賴宿主細胞的能量和代謝系統,獲取生命活動所需的物質和能量,離開宿主細胞,它只是一個大化學分子,停止活動,可制成蛋白質結晶,為一個非生命體,遇到宿主細胞它會通過吸附、進入、復制、裝配、釋放子代病毒而顯示典型的生命體特征,所以病毒是介于生物與非生物的一種原始的生命體。

    R12和普通意義上的病毒完全不同。

    它同樣也依賴寄主的細胞維持生命,卻強行改變著細胞固有的生存模式,促使細胞以非正常速度分裂,從而導致對能量的狂熱需求。迫使寄主以更快的速度從外界獲得補充。這一點,從二十一集團軍捕獲的活尸身上,已經得到了證明。

    對抗R12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只要能夠抑制住那種瘋狂的速度,減緩細胞能量的燃燒,它就和普通的病毒沒什麼兩樣。

    問題是,在無法改變染色體特征和生物基因鏈的情況下,怎麼樣才能做到這一點?

    無數次實驗證明,人類脆弱的基質蛋白,根本無法接受強大的衰竭性疫苗。一旦注入,抑制R12的同時,也會導致各種生理機能在二十四小時內終止。這種東西唯一的作用,恐怕只能以“人道”的名義,讓那些被感染者在無痛苦狀態下死亡。

    方雨潔要尋找的,就是介于衰竭和擴張兩者之間的平衡點。

    可是,它究竟在哪兒呢。。。。。。

    “ 啷————”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不太清楚的金屬撞擊聲,其間還攙雜著若有若無的嘶吼和慘叫。

    方雨潔沒有興趣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仍舊端坐在皮制轉椅上,透過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認真地注視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分析數據。外界發生的紛亂,對她毫無影響。

    這里是軍事管制區域。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由守衛部隊處理。

    半小時後,隨著走廊上傳來軍人特有的腳步節奏,實驗台旁邊的電子對講器上出現了值班軍官的身影。

    “方博士,我們剛剛抓獲了一名擅自闖入管轄區的中年男子。他自稱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和您親自商談。”

    “不見————”

    方雨潔的口氣生冷強硬。倒不是她天性冷漠,而是太多垂涎美色的追求者,已經用濫了這種令人惡心的手段。

    “可是,他提到了R12。。。。。。”值班軍官謹慎地插了一句。

    “什麼?”方雨潔渾身一震,清麗的臉上顯出幾分意外的驚訝。

    R12的存在屬于機密。只有體制內的相關人員,才會知道這個特殊符號所代表的意義。他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約見自己,又何必采用強行闖入這種非正常手段?

    “對方的身份核實了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恢復了平靜。

    “已經審核過所有細節。”值班軍官看了一眼手里的審訊記錄︰“他叫錢子明,是南方醫藥公司的四級研究員。身份證編號。。。。。。”

    “立刻帶他到會客室,我五分鐘內過去————”

    帶著刻板的冰冷和不容置緩的語氣,方雨潔隨手關閉了通訊器,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點開了實驗室大門上的電子鎖。

    南方藥劑公司,是參與研究疫苗的民間機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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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