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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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5882
酸梅果汁 發表於 2012-3-6 02:44
行列。

很自然的,研究,成了他消磨時間,尋找亢奮感的精神寄託。

南方藥劑公司有三十多名研究人員,除了錢子明和另外三個人會進出於常年沒有維修的實驗室,其他的人,都是頂著“權威”、“專家”等耀眼光環的廠長、經理、董事長。

公司每年都會推出一批新藥。 與先前的老舊產品相比,新藥的療效更好,見效更快,當然價格也更加昂貴。

每當電視裡鋪天蓋地播放出各種名目新穎藥品廣告的時候,錢子明的腦子裡總會下意識地出現“青黴素”、“磺胺”、“阿司匹林”等藥物名稱。

換上一套漂亮的包裝,幾毛錢的青黴素就能以“新型抗生素”的名義賣出上百元的高價,阿司匹林也搖身變成“強效緩釋鎮痛藥劑”,至於售價,早就超過成本的上千倍。

製藥公司幾乎每年都在玩這種新瓶舊酒的把戲,決策層也不下撥任何研究經費。 對此,錢子明從不做出 ​​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老老實實坐在實驗室裡,默默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他管不了,也沒有權力去管。

潛心鑽研終究會有成效。 兩年前的某天,當他拿著剛剛研究成功的一種特殊藥劑,滿懷激動走進廠長辦公室的時候,得到的,僅僅只是一個裝有五千塊錢的牛皮紙信封。

一周後,一篇記錄了整個研究過程的論文,出現在某權威學術雜誌上。 廠長、書記、經理等所有領導的名字,整齊的排列的文章的末尾。

唯獨沒有錢子明。

半年後,研究成果已經變成了國際上銷路暢銷的真正新藥。 文章末尾所有的署名者,每人都得到了至少五十萬元以上的現金或實物獎勵。

唯獨沒有錢子明。

一年後,這種新藥被選入當年的《國家創新科技目錄》,所有相關人員均得到了行政級別提升。

還是沒有錢子明。

“你是公司的員工,你的工作就是為公司創造財富。因此,你的研究成果自然也屬於公司。拿著公司的錢,用著公司的設備,還能額外得到五千塊獎勵。。。 。。。做人,不能忘本。”

面對錢子明的質詢,享受過大量好處的公司黨委書記,作出了語重心長的解釋和開導。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進過實驗室。

心,很冷,很灰。

就在錢子明準備重新尋找未來出路的時候,他和公司所有科研人員,一同被召集到了首都,對R12病毒樣本進行研究。

這是一個機會。

看完相關材料的簡介,錢子明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走進戒備森嚴的實驗室,而是以身體不好為藉口,在賓館裡獨自呆了幾天。

沒有人對此表示懷疑。 由於沒有直接接觸樣本,軍方也一直沒有把他納入監控範圍。 R12的機密程度並不高,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中國大陸,很多地方都能搞到這種可怕的病毒。

用十幾個空拉罐筒綁在一起,在軍事科研院的門口故意製造噪音,與哨兵發生衝突,最終得以進入其中。 錢子明相信,借用從資料上看到的“R12”名稱,加上自己貨真價實的生物研究員身份,肯定能夠引起真正掌權者的注意。

這是一次賭博。

成功的話,可以順利達到自己的目的。

失敗,很可能什麼人也見不到,直接被哨兵以“衝擊軍事區域”的名義,當場予以格殺。

但是不管怎麼樣,錢子明必須試試。

很幸運,他成功了。

。 。 。 。 。 。

會客室很大。 足以容得下上百人同時就坐。 巨大的條形長桌兩邊,整齊地排列著黑色的橡木靠椅。 坐在最上首的方雨潔隨意地交叉著雙腿,從白色大褂下擺垂落的足踝,露出一抹令人心動的白膩。

“我的時間不多,你有十分鐘說明自己的來意。”

看了一眼腕上的精緻女錶,方雨潔端起桌上剛剛泡好的濃茶,冷言道:“如果到時間沒能說出任何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你會以擾亂軍事基地的罪名被槍斃。”

這個外表看上去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絕對不是在恐嚇自己。 錢子明以他對生物研究的敏銳直覺,得到了這個結論。

“我沒有接觸過R12,但是我可以研製出相應的疫苗。”

端著白瓷茶杯的細膩手腕停在了半空,方雨潔微蹙起眉頭,從眼鏡中央的聚焦點上,反复打量著這個看上去絲毫無奇的中年男子。

這句話前後矛盾,但是卻很驚人,也很狂妄。

“我看過資料上的簡單介紹,R12最大的特徵是吞噬性繁殖。它能在短時間內侵入感染者的所有機能**官,加速細胞能量燃燒,從而達到徹底控制寄主的目的。只要能夠抑制住它的生長速度,就能把病毒的活動範圍限制在人體可以接受的正常範圍。”

錢子明用最簡單的語言,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看一眼牆上懸掛的壁鐘,心裡飛快地計算著對方承諾的時限。

“繼續。”方雨潔用細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 剛才的話對她沒有任何幫助,也沒有她所需要的信息。

“因此,我有一個設想————”

“設想?”

面若冰霜,身材火辣的女上校眼睛裡,頓時釋放出兩道殺人的寒芒。

冷汗漣漣的錢子明連忙加快了自己的語速:“在R12的培養過程中,添加大量營養液和促進劑,強行加快它們的生長速度。利用衰老狀態的病毒為基礎毒株,就可以製造出能夠讓人體接受的疫苗。”

方雨潔安靜地坐著,內心卻不由得有些意外。

強行加快生長速度?

衰老的病毒?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外表窩囊,但在生物研究方面的確見解獨到。 並不是那種誇誇其談有名無實之輩。

這十分鐘,沒有浪費。

“有沒有實際的數據?”相比理論,方雨潔更願意看到具有說服力的現實。

“我做過幾個實驗。”說著,錢子明摸出一隻小巧的U盤,輕輕擺在桌上。

插上電腦,點開屏幕,令人瞠目結舌的名目條款,頓時羅列在方雨潔眼前。

“抑制型腎上腺素”、“固定型潰瘍病毒”、“萎縮性肌肉研究”。 。 。 。 。 。

“這些都是我利用衰老病毒獲取相關製劑的實驗資料。”

錢子明熟練地點開“抑制型腎上腺素”的頁面:“把病毒和生物蛋白結合在一起,就能生成中和腎上腺素的最好凝固劑。我用這東西在公司辦公室主任身上做過實驗,從兩年前到現在,他一直保持非正常陽/萎狀態。儘管腦子裡很想和女人做/愛,但是下身永遠都不會勃/起。“固定型潰瘍病毒”是我研製成功的第二種疫苗。它會在病菌周圍形成一層保護膜,終止生長的同時,也能阻止抗生素的破壞作用。我把它注射到公司黨委主任**,他的慢性胃潰瘍永遠都不會惡化,也永遠無法得到治療。至於萎縮性肌肉,也是出於相同的原理。公司總經理半年前身高超過一米九,利用體檢的時候我給他注射了疫苗,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不到一米五的矮人。。。。。。”

方雨潔仔細地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案例和實驗報告,冷豔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顯然,這個男人的心理已經嚴重扭曲。 但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需要對付R12的疫苗,他的這些實驗恰好提供了足夠的理論依據。

按下呼叫器的鈕鍵,身材高大的值班軍官很快出現在會客室的門口。

“和相關部門接洽一下,把這個人的檔案和工作關係轉到第三研究室。通知情報處,現在就對他進行初步政審。我需要他盡快參與實驗。”
酸梅果汁 發表於 2012-3-6 02:46
第二十九節理論


姓錢,但是口袋裡沒錢。 這就是錢子明的真實寫照。

在這個號稱越活越年輕的時代,三十六歲,正是男人花兒一般的年紀。 成熟、穩重、擁有良好的社會基礎和工作經驗,雖然精神和體力的充沛程度,比不上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但是在那些眼光獨到的女人看來,這點小小的缺陷,完全可以用金錢彌補。

很遺憾,錢子明並不具備這些優點。

他個子不高,身材也比較乾瘦,沉默寡言的性格禁錮了本就狹窄的交際圈,蒼白的臉色使他看起來頗有幾分時下女生推崇的憂鬱感,卻被瓶底般厚重的高度眼鏡徹底破壞。 走在大街上,不會有人去特別留意他的存在。 簡單到沒有任何特點的外觀,注定了他就是一個絲毫無奇的普通人。

清華大學生物研究專業,金字招牌名校和偏窄的學科結合,使他成為了南方藥劑公司的一名藥理研究員。

和所有男人一樣,經歷了結婚、生子,日益衰老的年齡和亞健康狀態的身體,逐漸消磨了錢子明身上所有的銳氣。 當微薄的工資和飛漲房價之間無法劃上等號,漂亮妻子身邊出現越來越多比自己有錢男人的時候,“離婚”這個詞,也終於提上了家庭事日程表。

一個男人,帶著不大的孩子,在租來的房子裡過著潦倒的生活。 顯然,錢子明應該被歸於失敗者的行列。

很自然的,研究,成了他消磨時間,尋找亢奮感的精神寄託。

南方藥劑公司有三十多名研究人員,除了錢子明和另外三個人會進出於常年沒有維修的實驗室,其他的人,都是頂著“權威”、“專家”等耀眼光環的廠長、經理、董事長。

公司每年都會推出一批新藥。 與先前的老舊產品相比,新藥的療效更好,見效更快,當然價格也更加昂貴。

每當電視裡鋪天蓋地播放出各種名目新穎藥品廣告的時候,錢子明的腦子裡總會下意識地出現“青黴素”、“磺胺”、“阿司匹林”等藥物名稱。

換上一套漂亮的包裝,幾毛錢的青黴素就能以“新型抗生素”的名義賣出上百元的高價,阿司匹林也搖身變成“強效緩釋鎮痛藥劑”,至於售價,早就超過成本的上千倍。

製藥公司幾乎每年都在玩這種新瓶舊酒的把戲,決策層也不下撥任何研究經費。 對此,錢子明從不做出 ​​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老老實實坐在實驗室裡,默默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他管不了,也沒有權力去管。

潛心鑽研終究會有成效。 兩年前的某天,當他拿著剛剛研究成功的一種特殊藥劑,滿懷激動走進廠長辦公室的時候,得到的,僅僅只是一個裝有五千塊錢的牛皮紙信封。

一周後,一篇記錄了整個研究過程的論文,出現在某權威學術雜誌上。 廠長、書記、經理等所有領導的名字,整齊的排列的文章的末尾。

唯獨沒有錢子明。

半年後,研究成果已經變成了國際上銷路暢銷的真正新藥。 文章末尾所有的署名者,每人都得到了至少五十萬元以上的現金或實物獎勵。

唯獨沒有錢子明。

一年後,這種新藥被選入當年的《國家創新科技目錄》,所有相關人員均得到了行政級別提升。

還是沒有錢子明。

“你是公司的員工,你的工作就是為公司創造財富。因此,你的研究成果自然也屬於公司。拿著公司的錢,用著公司的設備,還能額外得到五千塊獎勵。。。 。。。做人,不能忘本。”

面對錢子明的質詢,享受過大量好處的公司黨委書記,作出了語重心長的解釋和開導。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進過實驗室。

心,很冷,很灰。

就在錢子明準備重新尋找未來出路的時候,他和公司所有科研人員,一同被召集到了首都,對R12病毒樣本進行研究。

這是一個機會。

看完相關材料的簡介,錢子明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走進戒備森嚴的實驗室,而是以身體不好為藉口,在賓館裡獨自呆了幾天。

沒有人對此表示懷疑。 由於沒有直接接觸樣本,軍方也一直沒有把他納入監控範圍。 R12的機密程度並不高,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中國大陸,很多地方都能搞到這種可怕的病毒。

用十幾個空拉罐筒綁在一起,在軍事科研院的門口故意製造噪音,與哨兵發生衝突,最終得以進入其中。 錢子明相信,借用從資料上看到的“R12”名稱,加上自己貨真價實的生物研究員身份,肯定能夠引起真正掌權者的注意。

這是一次賭博。

成功的話,可以順利達到自己的目的。

失敗,很可能什麼人也見不到,直接被哨兵以“衝擊軍事區域”的名義,當場予以格殺。

但是不管怎麼樣,錢子明必須試試。

很幸運,他成功了。

。 。 。 。 。 。

會客室很大。 足以容得下上百人同時就坐。 巨大的條形長桌兩邊,整齊地排列著黑色的橡木靠椅。 坐在最上首的方雨潔隨意地交叉著雙腿,從白色大褂下擺垂落的足踝,露出一抹令人心動的白膩。

“我的時間不多,你有十分鐘說明自己的來意。”

看了一眼腕上的精緻女錶,方雨潔端起桌上剛剛泡好的濃茶,冷言道:“如果到時間沒能說出任何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你會以擾亂軍事基地的罪名被槍斃。”

這個外表看上去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絕對不是在恐嚇自己。 錢子明以他對生物研究的敏銳直覺,得到了這個結論。

“我沒有接觸過R12,但是我可以研製出相應的疫苗。”

端著白瓷茶杯的細膩手腕停在了半空,方雨潔微蹙起眉頭,從眼鏡中央的聚焦點上,反复打量著這個看上去絲毫無奇的中年男子。

這句話前後矛盾,但是卻很驚人,也很狂妄。

“我看過資料上的簡單介紹,R12最大的特徵是吞噬性繁殖。它能在短時間內侵入感染者的所有機能**官,加速細胞能量燃燒,從而達到徹底控制寄主的目的。只要能夠抑制住它的生長速度,就能把病毒的活動範圍限制在人體可以接受的正常範圍。”

錢子明用最簡單的語言,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看一眼牆上懸掛的壁鐘,心裡飛快地計算著對方承諾的時限。

“繼續。”方雨潔用細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 剛才的話對她沒有任何幫助,也沒有她所需要的信息。

“因此,我有一個設想————”

“設想?”

面若冰霜,身材火辣的女上校眼睛裡,頓時釋放出兩道殺人的寒芒。

冷汗漣漣的錢子明連忙加快了自己的語速:“在R12的培養過程中,添加大量營養液和促進劑,強行加快它們的生長速度。利用衰老狀態的病毒為基礎毒株,就可以製造出能夠讓人體接受的疫苗。”

方雨潔安靜地坐著,內心卻不由得有些意外。

強行加快生長速度?

衰老的病毒?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外表窩囊,但在生物研究方面的確見解獨到。 並不是那種誇誇其談有名無實之輩。

這十分鐘,沒有浪費。

“有沒有實際的數據?”相比理論,方雨潔更願意看到具有說服力的現實。

“我做過幾個實驗。”說著,錢子明摸出一隻小巧的U盤,輕輕擺在桌上。

插上電腦,點開屏幕,令人瞠目結舌的名目條款,頓時羅列在方雨潔眼前。

“抑制型腎上腺素”、“固定型潰瘍病毒”、“萎縮性肌肉研究”。 。 。 。 。 。

“這些都是我利用衰老病毒獲取相關製劑的實驗資料。”

錢子明熟練地點開“抑制型腎上腺素”的頁面:“把病毒和生物蛋白結合在一起,就能生成中和腎上腺素的最好凝固劑。我用這東西在公司辦公室主任身上做過實驗,從兩年前到現在,他一直保持非正常陽/萎狀態。儘管腦子裡很想和女人做/愛,但是下身永遠都不會勃/起。“固定型潰瘍病毒”是我研製成功的第二種疫苗。它會在病菌周圍形成一層保護膜,終止生長的同時,也能阻止抗生素的破壞作用。我把它注射到公司黨委主任**,他的慢性胃潰瘍永遠都不會惡化,也永遠無法得到治療。至於萎縮性肌肉,也是出於相同的原理。公司總經理半年前身高超過一米九,利用體檢的時候我給他注射了疫苗,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不到一米五的矮人。。。。。。”

方雨潔仔細地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案例和實驗報告,冷豔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顯然,這個男人的心理已經嚴重扭曲。 但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需要對付R12的疫苗,他的這些實驗恰好提供了足夠的理論依據。

按下呼叫器的鈕鍵,身材高大的值班軍官很快出現在會客室的門口。

“和相關部門接洽一下,把這個人的檔案和工作關係轉到第三研究室。通知情報處,現在就對他進行初步政審。我需要他盡快參與實驗。”
酸梅果汁 發表於 2012-3-6 02:48
第三十節逃離


清晨,初升的太陽已經灑下一片淡淡的金黃,薄薄的霧氣在圍繞的山毛櫸樹從裡,透出一圈不甚明亮的淡彩光環。 凝聚在葉片上的露水汪集成一個個透明的橢圓,還沒有從夜晚寒意中回復過來的花朵皺縮著,若有若無的香氣在林間慢慢飄散開來,其間還伴有幾聲清脆的鳥鳴。

這是一個非常幽靜的居所,也是一個充滿神秘感的地方。

在任何地圖上都找不到金字塔莊園的位置。 群山、森林、河流,把這幢高大的石製建築完美的裹藏在自然的偽裝下,除了熟知這裡一切,以及被主動邀請的客人,它就像是傳說中龍巢,實際存在,卻又無法找到。

坐在拜占廷風格彩色鑲嵌窗前的倫納德,是一個非常和善的人。 明顯開始發福的身體,雪白的頭髮,佈滿整個面部和所有皮膚上都能看到的細密皺紋,清楚地說明了他的年齡。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神情安靜的英俊男子。 年齡應該在二十上下,柔順的淡金色頭髮從額前垂落下來,淡藍色的眼睛湖水一樣清澈,保養極好的雙手相互交叉在一起,很隨意地疊放在膝蓋上。

他的左手,戴著一枚刻有黑色骷髏圖案的黃金鑽戒。

感受著歐式壁爐里傳來的融融暖意,倫納德抿了一口精緻瓷杯裡的藍山咖啡,心情沉重地問道:“艾伯特,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被稱作艾伯特的男子笑了笑,以悠揚悅耳的聲音說道:“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那麼多呢?親愛的倫納德,如果被美國選民們知道,自己的總統竟然是個猶豫不決的人,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倫納德把半空的杯子往桌上一頓,聲音有些嘶啞:“其實,你真的沒必要這麼做。就算以正常手段,你同樣能夠得到所有的東西。”
艾伯特偏過頭,從旁邊的木幾上拿起一顆拳頭大小的水晶球,用力一旋,光潤的球體在平滑的桌面上頓時緩緩旋轉起來︰“真懷念我們在哈佛一起上學的那段時光。-====-還記得“墓穴”上刻著的那句話嗎?”

    “誰是白痴?誰是智者?無論乞丐還是國王,最終的歸宿都是死亡。。。。。。”倫納德神情呆滯地喃喃著。

    “沒錯!”

    艾伯特把身體微微向後靠去,微笑道︰“要主宰世界只有一個訣竅————那就是強大。因為力量強大就無所謂錯誤,也沒有幻想可言,這就是赤/裸/裸/的真理。呵呵!以你的過人的記憶力,應該沒有忘記這句話的出處吧?”

    “當然。”倫納德的喉嚨骨節滑動著︰“拿破倫。波拿巴。”

    艾伯特用碧藍色的眼楮盯著他的臉!“這個世界充滿了太多的污穢,上帝說過︰要獲得一片樂土,就必須用懲罰之火燒盡所有骯髒的東西。既然你不願意接受細胞的移植,那麼就作為預測未來的先知,把福音在大地上重新傳播。上帝是仁慈的,諾亞是個義人,因此他能夠在洪水來臨之前,安全地乘上方舟。我的老朋友,你,也是一個義人。”

    “真的。。。。。。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可以挽回了嗎?”倫納德狠狠揪了揪自己的頭發,苦苦哀求道。

    “為什麼一定要憐憫那些惡人呢?”面容純淨的艾伯特活像是個聖徒。

    “我。。。。。。你。。。。。。”滿面絕望的倫納德,已經找不到任何可說的話。

    “去吧!去做你所要做的一切。記住,你有足夠的時間打造自己的方舟。如果願意,你隨時可以回到這里接受細胞移植,像我一樣,用精力充沛的二十歲年輕身軀,盛放著充滿智慧的五十歲心靈。”

    。。。。。。

    躺在裝甲醫療車的臨時病床上,望著尚未被鋼板遮住的車窗縫隙,林翔可以清楚地看到陰沉的天空,還有那一片如同死水池塘般厚重的黑雲。

    身材高大的齊越從車門外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听用匕首撬開的牛肉罐頭。

    “逃出來的人,有多少?”林翔接過罐頭,用匕首叉起一塊送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按照衛星監控的統計數字,應該在三百五十萬左右。”齊越靠著車壁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煙,熟練地點燃。

    “其余的人呢?都死了?”

    齊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們全部都被感染,數量應該在一百萬至一百萬五十萬左右。現在這種狀況,沒辦法做出準確的統計。”

    雖然結果和預料一樣,可林翔心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悲哀。

    這是他第二次看著一座城市被病毒吞噬。

    “你的傷口怎麼樣?”良久,他帶著淡淡的憂郁問道。

    齊越悶頭狠吸一口香煙,仰面長長地嘆息︰“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應該算什麼。人?還是怪物?”

    “至少,你還活著。”林翔的話雖然說不上是寬慰,卻也一語中的。

    他不再多言,從床上爬起後,默默地穿戴整齊,仔細檢查過身上所有裝備後,邁步走向半開的車門。

    “你去哪兒?”齊越有些意外。

    “出去走走。”說話間,林翔已經縱身躍出了車外︰“去做點我該做的事情。”

    。。。。。。

    龐大的人流,順著蜿蜒的公路在山間緩緩而行。

    臨時轉移數百萬人,這在任何時代都是一項艱巨而繁雜的工作。

    所有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都編入了後衛部隊。除了幾輛輕型輪式裝甲車,以及部分輔助車輛,整個遷移隊伍里,只有三千余名**。

    除了先期已經撤退的部隊,他們是成都防線最後的殘余力量。

    也許是忙于消化城市里已經被感染的市民吧!變異人沒有對難民進行追擊,它們只是游蕩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和行動緩慢的活尸一起,尋找著尚未被感染的人類!

    路邊,不時可以看到歪倒在草叢灌木間的汽車。從廉價粗陋的農用三輪摩托,到各種牌子的私人轎車應有盡有。其間還攙雜有“凱迪拉克”、“寶馬”、“保時捷”等價值昂貴的頂級跑車。

    所有的車門無一例外敞開著,柔軟的皮綿座椅被拆得七零八落。這是它們在此刻唯一的價值體現。

    野外宿營濕氣很大,這些東西用來墊襯或者當作枕頭再好不過。

    沿途所有加油站全部都被軍隊控制。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汽油向平民供應。況且,擁擠的道路也不允許私人車輛通行。

    按照林翔的命令,除了婦女和老弱可以搭乘軍用車輛,其余所有的人,都必須步行。這意味著,從成都到新疆,長達數千公里的路程,他們只能用兩只腳走完。

    每天,都會有滿載物資的運輸機在補給站附近的機場降落。食物、飲水、被褥、行軍帳篷。。。。。。數以萬計的物資下發到難民手中,可是對于上百萬的龐大人員而言,這點東西實在太少了。

    空軍和民航的運力已經達到了極限。鐵路運輸僅僅只能滿足指定區域的補充數量。因為,遷移隊伍所走的,是一條遠離城市的偏遠之路。

    數百萬難民無論進入哪個城市,都會引起一場可怕的騷亂。林翔很清楚這樣做帶來的後果。

    東部省份已經調集了上萬輛客車緊急開赴新疆。他們將以最快的速度,把中途接觸到的所有難民,盡量運往格爾木。同時,沿途所有城市、集鎮、居民點的物資都被集中起來,頃其所有向難民們供糧。

    這還是無法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人均每天六百毫升飲水,三百克食物。這是所有補給站的下發標準。當然,偶爾也會有特別增發數量的時候。只是,這樣的情況並不多。

    最初的時候,難民們對這些補充的食物並不在意。沒有喝完的礦泉水瓶子、吃了一半扔掉的餅干、甚至還有連包裝都沒有撕開就直接拋棄的方便食品。。。。。。在難民群經過的區域隨處可見。

    這是一個營養過剩的年代。人們根本不會為了食物操心,他們所關心的,是如何減少體內的脂肪,讓肥胖的身材看起來更加具有美感。

    很快,難民們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6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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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爭食



    在逃生的本能支配下,人類不會過多考慮食物和未來的生存環境。 他們只會拼盡全力從危險和死亡的魔爪中掙扎而出,直到確認生命真正得到保障,再也不會面臨任何威脅的時候,緊繃的大腦思維才會從亢奮狀態逐漸冷卻,轉而考慮起另外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

    最後一批逃離城市的難民,親眼目睹了變異人的兇殘和暴虐。 但是現在,他們卻覺得,飢餓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人均每天一百克壓縮乾糧或者肉質罐頭、二百克餅乾或者其它方便食品。 這是目前為止,後勤運輸所能滿足的最大極限。

    沒人再去顧及什麼肥胖或者營養過剩之類的話題,人們相互間談論最多的,是那些記憶中的美味佳餚,以及各種不同類型食物的製作方法。 可是他們很快現,這樣做非但對緩和飢餓絲毫沒有作用,卻越加劇了唾液的分泌和空癟胃袋的收縮蠕動。

    “我們要吃飯————”

    “為什麼不給我們食物?”

    “政府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我們已經被迫離開自己的家,難道現在又要被活活餓死在這裡?”

    包括林翔在內所有的軍職人員,每天都會對同樣的問題做著不厭其煩的解答。 三百克食物的確不夠吃飽,卻也不至於餓死。 為了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得到當天的口糧,只能按照額定數量進行分。

    “人類的理智和社會的秩序,必須以溫飽作為基礎。”

    這句話很快得到了驗證。

    十七號補給站,是一個修建在公路旁邊,用工程機械推出數千平米空地的臨時倉庫。 除了幾堵早已破舊不堪的土坯圍牆,數十個林立其中的綠色軍用帳篷,成為了這裡最具代表性的建築。

    太陽昏沉沉地掛在西面的山樑上。 金色的晚霞和艷麗的火燒雲,把整個地面照得如火似血般的赤紅。 站在半乾的粘土堆上,望著道路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密集人群,林翔只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焦急和感慨。

    每到一個分食物的補給點,總是難民隊伍最混亂的時候。

    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通往補給站前的道路??上,並列圍成一條寬約十米左右的人牆。 十餘輛車廂倒轉朝向路面的重型軍用卡車,已經拉下了圍欄兩邊的掛鉤。 透過墨綠色的防水蓬布,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箱箱整齊擺放的方便麵、米飯、帶有“八一”字樣的壓縮餅乾,以及一聽聽用綠色牛皮紙包裝,沒有任何花哨圖案的軍制肉類罐頭。

    “大家不要擠,人人都有份。請大家不要擠————”

    幾名袖口高高挽起的士兵站在簡單的金屬三角架後面,一邊通過擴音器大聲維持著秩序,一邊從紙箱裡拿起一份份分裝好的食品,飛快遞到從隔欄縫隙中伸進的難民手中。 儘管他們拼命加快手上的度,卻仍然無法滿足從道路盡頭蜂擁而來的飢餓難民。

    “給我一份————”

    “我還沒有拿到————”

    “給我,快給我啊————”

    所有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叫喊著,領到食物的難民等不及沖出人群,就已經撕開包裝袋抓出裡面的吃食狼吞虎咽。 貪饞的吃相和臉上滿足的神情,刺激著轆轆飢腸的餓民們。 他們開始不再顧及什麼所謂的秩序,紛紛以最快的度越前面的人,在胃袋泛出的濃酸和體內難以忍受的刺痛催促下,把手臂從金屬隔欄的橫縫裡伸出,搶抓著在眼前來回晃動的一袋袋食物。

    兩旁的士兵拼盡全力維持著隊列的秩序。 他們抓出其中的插隊者,張開胳膊把女人和孩子護在身前,用寬闊的肩膀和身體保護著弱小緩緩向前移動著。 卻招來了遠在隊尾的謾罵。

    “操/你/媽,憑什麼讓那些婊/子走在前面?你個臭當兵的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那小兔崽子是你養的種啊?”

    “你媽個/逼,老子也餓了,快給我吃的————”

    林翔神情複雜地望著混亂的補給站,把手中的突擊步槍高高舉向天空,狠狠扣下了扳機。 刺耳的槍聲震懾了騷動的隊伍,罵罵咧咧的不滿者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幾個看上故意想要挑釁的傢伙,以誇張的動作朝地上吐著口水。 更多的人則表示出冷漠和疲倦,雖然隱隱有些畏懼,卻很快被對於食物的貪婪和飢餓代替。

    每次分食物都要鳴槍警告,這已經變成了慣例。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製造混亂,其實他們完全可以不用這樣做,只要稍有耐心多等一會兒,裝滿食物的袋子同樣也會遞到他們的手裡。

    林翔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麼中央政府一直封閉西南地區的所有消息? 為什麼所有媒體都對次報以沉默? 為什麼其它臨近省份和城市要實行軍管? 一旦整個國家陷入全面混亂,難民們根本不會得到任何食物的補充,只能在絕望和無奈中,活活餓死。

    他收起槍,不疾不徐地跳下土堆,快步走到金屬隔架旁,從紙箱裡拿起一袋食物,塞進距離最近的一個中年婦女手中,旋即又抓起另外一袋,眼睛望向擁擠的隊伍:“快點,下一個。”

    兒童的補給標準和成年人一樣,營養也更加豐富一些。 按照規定,他們的食物包括一定數量的牛奶和糖。 在無法滿足生理飢餓的情況下,至少要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能量。

    龐大的人流緩緩向前移動著,軍人手中的槍械是最好的震懾物,偶爾的混亂會被守衛在兩旁的士兵當場製止,分食物的度也由此變得逐漸快了起來。

    一個足有一米九幾,身材魁梧的彪形壯男穿過嘈雜的人群走上前來。 他的懷裡抱著一個約莫兩歲所有的孩子,佈滿粗硬鬍鬚的臉微垂著,伸出從孩子屁股下騰出的左手,緊緊抓住隔離欄裡遞過的一袋食物,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

    林翔閃身攔在他的面前,從對方手裡一把搶過食品袋。 不容分說,又把男人懷裡的孩子雙手接過,遞給旁邊的警衛,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他:“這個孩子是誰的?”

    男子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猙獰和緊張,瞬間又被略帶慌亂的強笑所覆蓋:“當然。。。。。。是我的。”

    “你已經領過一次食物。”

    林翔冷哼一聲,抽出腰間的手槍,把冰冷的槍口用力抵近對方的頭顱,厲聲喝道:“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大滴的冷汗,從男子額前密密麻麻地滲出,他的喉頭急劇顫動著,哀求和暴怒在眼睛裡來回打轉,兩隻拳頭忽而緊纂在一起,又突然伸張開五指,緊緊咬在一起的嘴唇間,可以清楚地聽到牙齒相互摩擦的“格格”聲。

    “操/你/媽/的,就這麼點吃的,連塞牙縫都不夠,老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多領一袋有什麼錯?嗚嗚。。。。。。這他/媽/的是過的什麼日子啊!連飯都吃不飽。。。。。。嗚嗚,我實在餓得受不了了。。。。。。”

    恐懼和絕望,徹底摧毀了男子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渾身虛脫似地癱軟在地,有氣無力地大罵哭喊著。

    遠處,一個混身沾滿污泥的女人連滾帶爬地擠了進來,死死摟過士兵手中的孩子,悲喜交加地連聲哭道:“我的娃娃,嗚嗚。。。。。 。”

    借用兒童冒領食物,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生。

    “站起來。”

    林翔把食品袋遞到女人手裡,又走到男子身邊,從口袋裡摸出半塊壓縮餅乾,塞到了對方的手裡。

    那是他今天的口糧。 軍人和難民一樣,同樣也是三百克的補給標準。

    “哭什麼哭?虧你還是個褲檔裡帶把的男人,真他媽聳球————”

    冷冷地扔下一句,林翔狠狠嚥下胃裡泛起的一口酸水,帶著對那半塊已經不屬於自己餅乾的遺憾,轉身走向混亂的難民隊尾。

    男子從地上慢慢站直了身體,呆呆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半乾的的眼睛裡,忍不住又流出幾滴熱淚。 。 。 。 。 。 。

    。 。 。 。 。 。

    隨著夜幕降臨,十七號補給站前再次恢復了平靜。 疲憊不堪的人們在臨時支起的帳篷裡很快進入了夢鄉。 無法得到滿足的腹部出“隆隆”的抗議,它和雜亂的鼾聲,以及野地裡輕微的蟲語混合在一起,成為暗淡星光下的共鳴。

    由遠及近的螺旋槳振動,把附近的人們從睡夢中驚醒。 一架閃爍著夜航燈的“夜鷹II型”從空中緩緩降落,停靠在位於補給站中央的空曠平台上。

    “電令,林翔少校和齊越上校馬上交接手上的工作,立刻搭乘飛機返回中京。”一名從機艙裡跳下的中尉,小跑著來到林翔面前,把一份附有軍徽圖案的命令遞到他的手裡。

    “回都?”林翔有些意外。

    “顯然,上面對我們有新的安排。”這是齊越的回答。

    勉強,可以算做暫時的答案。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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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委派




    中京的天空,有種淡淡的灰。

    從雲間縫隙透下的陽光,已經失去了令人畏懼的高溫,陰冷的空氣拼命吞噬著所有能夠抵達地面的熱量,擠壓著那一抹金黃的狹窄空間,用這種最簡單的動作徹底驅逐了溫暖,用寒冷和呼嘯而過的狂風,代替了炎熱夏天的統治。

    站在兩米多高的穿衣鏡前,望著身穿嶄新中校制服的自己,林翔只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虛幻。

    鏡子裡的那名年輕軍官,有一頭非常精神的新剃短,黃色偏白的皮膚表面,還留有一些尚未完全恢復的細微刮痕,配合眼睛裡放射出的銳利目光,這種淡淡的憂鬱氣質少了幾分故做深沉的浮華,卻多了一些男人特有的冷靜和堅韌。

    “看起來不錯,這套制服的確很合身。”刮掉滿臉絡腮鬍子的齊越從後面走了過來,幫他緊了緊佩在肩膀上的中校銜章,以長輩特有的口氣誇讚著。

    他的軍服同樣換上了新的金黃色徽章,中間一顆凸起的大五角星旁邊,還有兩條翅膀形狀的穗子。

    那是準將的標誌。

    (帶一句多餘的話,我知道中國沒有準尉和準將,請各位聰明人不要就此問題表評論了。)

    幾乎所有從前線返回的軍官都得到了晉升,大批後備役人員也在各地展開了訓練,軍部沒有取消二十一集團軍的番號,而是以擁有戰鬥經驗的軍官為構架,在最短的時間裡再次編組新的部隊。

    “這是一場全新概念的戰爭。我們不能用以往的舊思維來看待新的對手。它們不是人類,而是無法看到和捉摸的病毒,它們擁有驚人的繁殖度和我們永遠也無法比及的強大優勢。因此,你們在戰場上用生命換來的經驗,就是我們擁有的最大財富。同志們,我以一個老兵的身份請求你們,懇求你們,把內心深處的悲痛和憤怒全部釋放出來,百倍、千倍回報給所有的變異生物,讓它們在恐懼和顫栗中真正感受到我們的力量————”

    這是總參謀長6輿林上將,在晉升儀式上對所有準尉級別以上軍官的講話。 老人那雙似火般憤怒的鷹目,高高舉過頭頂露出道道青筋的拳頭,還有近乎嘶吼般的咆哮,成為了包括林翔在內的所有人刻骨銘心的誓訓。

    迫在眉睫的威脅,讓共和國這架龐大的機器,爆出前所未有的驚人動力。

    短短兩週時間,一百萬常訓後備軍人就地編成五十個作戰師,其中行進度最快的部隊,已經在秦嶺防線一帶展開。

    第二批徵召的五百萬後備兵正在緊張的集結,從軍校和基幹部隊抽調的軍官有百分之八十就位,各地軍用倉庫的儲備武器被全部運出,軍工企業按照前線的要求,加班加點全力趕製各式噴火器材,只要短期訓練結束,他們將成為6軍的中堅力量。

    “我們會盡全力滿足前線的一切需要!”

    這不是停留在紙面上的口號,而是真正的實際行動。

    市、縣、區各級武裝部開始全面運轉,按照各地上報的數字,除了前兩批已經開始編組的部隊,第三批動員力量至少過一千萬人,如果還需要更多,各級政府也會竭盡全力提供更多的兵員。

    龐大的人口基數,保證了龐大的軍隊。

    空軍每天都會出動大量戰機,對西南病毒爆地區進行區域性攻擊。 無論鄉村還是城市,一旦現有變異生物的?跡,都會招來密集的飽和性轟炸。 在無法判斷變異人下一步攻擊目標的情況下,只能用這種最簡單的辦法來減少它們的數量。

    各地物資的儲備已經進入了實施階段。 大量食物和資源被封存,無數避難所正在興建。 當然,這些措施都在秘密進行,除了布命令的中央政府和各級部門,民眾對此根本一無所知。

    按照國務院最新下達的命令:全國地區有部分將轉入戰時機制,經濟增長將不再作為本階段工作的重點。 各級官員必須加緊物資儲備和避難所的修建,保證食物和飲水的正常供應,安撫民眾和封鎖消息,成為了目前的要任務。

    無數的列車在蘭新線上日夜奔馳,上萬節車皮把數量驚人的物資在最短的時間裡,全部運往人口稀少的柴達木盆地。 荒涼的沙漠,正在成為共和國新的戰略要地。

    軍事科學院最新的研究成果顯示,R12病毒在高溫狀態下會出現相當程度的惰性反應。 強烈的紫外線和三十攝氏度以上的地表溫度,能夠有效抑制它們的擴張和繁殖。 雖然不至於把寄生於體內的病毒全部殺死,卻可以導致變異生物因為寄生程度不足,出現行動遲緩和降低攻擊性等現象。

    在剛剛結束的聯合國安理大會上,中國代表向所有與會國家請求獲得支援。 這是一場全球性的生物戰爭,拋開背後的陰謀和產生原因不談,擴散的病毒對整個人類來說,都是一場難以想像的可怕災難。

    這也正是總部把林翔和齊越緊急調回的真正原因。

    “沒有抗感染疫苗,我們永遠也無法贏得這場戰爭。大量軍隊和臨時構築的防禦線,永遠無法阻擋病毒的滲透。我們必須得到來自其它國家的技術援助,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盡快研製出對應的生物疫苗。只有這樣,我們才有真正在地球上生存下去的資本————”

    在軍委會議室,林翔第一次見到了以態度強硬著稱的6輿林上將。 鷹一樣的鼻子和深陷的雙眼,為將軍固執的面孔平添了幾分略帶焦灼的猙獰。

    “你們有二十四小時的整備時間。明天上午八點,和外交部的代表團一起乘機前往德國,就相關問題進行談判??。”

    林翔很奇怪。 為什麼會把自己列入外交隨員名單?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軍人,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

    “德方要求我們委派有對抗變異生物經驗的軍官,對他們提供足夠的幫助。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對此,將軍作出了解釋。

    。 。 。 。 。 。

    二十四小時,看似很長。

    軍區賓館坐落在風景秀麗的西山腳下。 這里遠離喧囂的鬧市,茂密的楓樹林巧妙掩蓋了彎曲進出的柏油公路。 連續數道哨卡和橫攔在道路中央的三角形拒架,把所有無權進入其中的好奇者擋在了外面。 全副武裝的冷肅哨兵和隨時往來於賓館四周的巡邏隊,更為這裡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插上房間門銷,走進寬大的臥室,林翔用機警的目光四下打量著每一個角落。 確認沒有任何可能窺視到自己的可疑裝置後,這才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箱,從中取出一套經過消毒??的注射器,用毛巾在手腕上緊緊纏繞數道,把細小鋒銳的針頭,用力扎進像蚯蚓一樣鼓凸的血管。

    醬紅色的血,緩緩抽進了透明的針管。 當液面剛剛抵達二十毫升刻度的時候,他拈起手邊早已準備好的藥棉,用空出的中指緊緊按住,在拇指和食指的合力動作下,慢慢拔出了針頭。

    窗外透進的光線照在管壁上,顯出圓潤的暗紅光澤。 用錐式封管套住針口,林翔撕下一片白色的標籤紙貼上,用黑色的碳素筆寫下“六號”字樣,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旁邊的冷藏箱裡。

    這是他從戰場上收集到的所有變異血樣。 半小時後,科研部會派專人來將其取走。

    他不想變成供人研究的實驗品。

    他也不願意看到更多的人變成恐怖嗜殺的怪物。

    自己的血,應該對研製疫苗有所幫助。 齊越就是最好的例子。

    假託戰場獲取的名義提供自己的血樣,應該是最穩妥的辦法。

    。 。 。 。 。 。

    中京,是繁榮和文明的象徵。

    作為共和國的都,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歷朝更替積累的威嚴,使這裡成為地球上最令人嚮往的城市之一。

    軍用越野車在外環公路上高疾馳,強勁的引擎和狂野的度,使得被過的車輛紛紛對其側目。 粗大堅固的輪胎肆無忌憚地碾壓著路面,在動機劇烈的咆哮聲中轟然遠去。

    林翔的個人整備時間還剩下十六個鐘頭。

    他只想做一件事。

    去看看應嘉。

    也許,是最後一面。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6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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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悵然



    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龐大的人口基數讓城市變得越來越擁擠,污濁的空氣令人幾欲窒息,堵塞的車流和摩肩接踵的人群,產生了越來越多的暴躁和衝動。 當城市中央的地價膨脹到令人難以接受程度的時候,獲利豐厚的多金者也遠遠離開了所有麻煩和混亂的旋渦。 他們選擇遠離城市的郊外成為自己新的居所,在濃密的樹蔭和潔淨的天空下,肆意享受著堆積在無數金錢基礎之上的安寧。

    香山景區的南面,是一片地勢平緩的斜坡。 一幢歐式風格的小型城堡,牢牢佔據了整個坡面的最佳位置。 緋紅色沉積岩和粗如嬰臂的黑鐵柵欄,圈禁了周圍近萬平米的山林和平地,一條與高公路連接的灰色硬質路面,在兩旁濃密的樹蔭遮蓋下,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城堡的最深處。

    這裡不屬於旅遊區的管轄範圍,卻獨占了最美的一片風景。 白玉般凝潤的城堡牆面與火紅的楓林相映成趣,引得諸多偶然現這裡的遊人紛紛前往,卻被冰冷銳利的矛柱形柵欄無情隔阻在外。 尤其是懸掛在牆壁上,那些用醒目黑字標識出“私人領地,非請勿入”的白色木牌,更讓人們在驚愕之餘,下意識地生出幾分無奈和忿悶。

    越野車遠遠地停在路邊,靠在敞蓬的駕駛座上,林翔摘下墨鏡,滿懷感慨卻又心情複雜地打量著這座漂亮奢華的建築。

    按照應嘉提供的地址,這裡,就是她的家。

    高達十餘米的鏤花黑鐵柵門緊閉著,兩邊關合的門壁拼合出一隻做工精美的巨大獅頭雕像,圓凸的雙眼在陽光照射下顯出青銅特有的光澤,看上去是那麼的冰冷,彷彿是在嘲笑所有不自量力想要進入自己鎮守領地的外來者。

    抱著雙手,林翔一言不地望著柵欄裡透出的一切。 臉上因為狂熱產生的少許紅暈,已經慢慢淡化為沈思狀態的冷靜。

    假如時光能夠倒退回十八歲,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帶上應嘉私奔。 他愛她,她也愛他,這就是最好的理由。

    然而,自己已經過了那個衝動的年齡。 生與死的考驗,讓他變得更加成熟。

    愛情是美妙的。

    僅僅只有愛情的世界,永遠也無法生存。

    我能給應嘉什麼呢?

    金錢?

    權利?

    還是虛幻的純潔情感?

    林翔從胸前衣袋裡取出一隻白色的信封,抖出夾在信紙裡的一縷絲,湊近鼻孔久久地聞嗅著。

    那是他在野戰醫院時的偶得,也是和應嘉照片放在一起的最後留念。

    青蛙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終究只是童話。 何況,自己只是青蛙,不是王子。

    愛一個人,應該給她幸福。

    這個時候見面,徒增傷心,只會讓她更加不快樂。

    我,要變得更強————

    在這個已顯混亂的世界,強大和權力,是活下去和保障愛人的唯一選擇。 也是每一個男人的責任、義務。

    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最後的整備時間還剩下十五個小時。

    帶著心底淡淡的遺憾和憂傷,還有血液裡因為激動而隱約有些膨脹的份子,林翔把遠眺的視線重新收回,右手捏緊方向盤下的鑰匙用力轉動,緩緩動了引擎。

    戰爭,是塑造英雄的時代。

    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從士兵升至中校,換在和平年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翔相信,自己還能走得更高,站得更遠。 肩膀上的軍銜徽章,最終會變成萬眾矚目的閃爍將星。

    到了那個時候,應嘉才會真正屬於自己。

    就在他正準備拉起操縱桿的瞬間,從對面道路的盡頭,駛來一輛造型豪華的銀色“寶馬”。 它似乎早已鎖定了正在動的越野車,非但沒有減,更以沖刺般的勢頭蠻橫地飛馳過來。 就在兩車即將生碰撞的一剎那,駕駛者狠狠踩下剎車,輪胎與地面刺耳的摩擦聲中,漂亮的流線型車身以九十度直角打橫,穩穩地停在越野車前,封死了它的去路。

    緊閉的車門被用力推開,走下三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顯然是特別訂製的製服下,包裹著一團團充滿爆力的高凸肌肉,從領口裸/露出的脖頸上,透出微黑色的皮膚和側面彎曲盤繞的青筋。 透過架在鼻樑上的黑色墨鏡,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隱藏於其下的眼睛裡,毫不掩飾的冷漠和敵意。

    他們在車廂右後形成一個不甚規則的“品”字,在這種嚴實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的特別保護下,從寶馬後排走下一個身材瘦高,帶著傲慢和憤怒目光的年輕人。

    應嘉的表兄,蘇永哲。

    “又是你————”

    林翔沒有回答,也沒有爭辯。 隔著數米遠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肌肉急劇膨脹,皮膚下面的血管因為血液流加快而擴張,過於激動而分泌的腎上腺素,正在飛快地清除著大腦意識裡的冷靜和穩定,強烈的嫉妒和狂暴的**,成為了蘇永哲此刻唯一的思維主宰。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他的眼睛裡充滿了不屑和怨毒:“這裡是私人領地,不歡迎你————”

    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林翔把右手的操縱桿拉向了倒車的位置。 腳下鬆開離合器,越野車向後緩行了數米,掉換檔位,前軸的輪胎也隨之轉向了道路左側。

    最後的心理寄託已經決定,他不想節外生枝。

    冷漠的態度顯然激怒了蘇永哲。 強烈的嫉妒彷彿毒蛇一樣囓咬著他的心,劇烈扭曲的面部肌肉拼命擠壓著五官所在的空??間,把溫良英俊的臉,徹底變成被猙獰和兇暴統治的領地。

    “給我廢了他————”

    蘇永哲幾乎是咆哮著吼出這句話。

    話音未落,三名黑衣人已經躍身衝出,分從不同的方向把越野車團團圍住。 當先一人肌肉驟縮,借助強勁的腿力直接跳上車前的引擎蓋,微曲下身體,把帶有驚人爆力量的右拳,狠狠砸向車子前擋。

    林翔幾乎和黑衣人同時跳起,敏銳的目光鎖定了對方腿腳關節和手臂的彎肘,大腦飛快判斷著所有可能攻擊路線的時候,雙腳足尖也在座椅和車窗上來回調整著身體的位置。 他伸開十指,準確地扣緊對方全力襲來的拳腕,借力順勢旋轉,蓄滿力量的右腿以詭異的角度踢出,驚呼聲中,失去重心的黑衣人被他用力甩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標準的弧線,重重摔落在數十米外的公路上。

    和寄生士相比,普通人實在太弱了。

    伴隨著喉嚨裡出的低吼,林翔腿上的肌肉驟縮,身體橫滾著直接撞上左側的另外一人,猝不及防的黑衣人根本無法迴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破空襲來的拳頭重重砸向自己左肩,在慘叫聲中激起一片漫天的碎皮爛肉,還有完全脫出肩臼的粉裂骨頭。

    眼見兩名同伴瞬間重傷,最後的黑衣人下意識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勃朗寧手槍,用顫抖的雙手緊握著,咬牙切齒地指向林翔眉心。

    林翔側著身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在完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突然俯身疾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進他的身前,抓緊持槍的右手向上猛力一拽,把整條手臂與肩膀狠狠撕裂開來。

    蘇永哲的臉色一片煞白。 他緊緊咬住失血的下唇,只有這樣,才能強制牙齒閉合在一起,不因為太過恐懼而相互撞擊。

    他忽然明白,自己和這個年輕軍官之間,的確有著無法彌補的差距。

    只要對方願意,會毫不留情地捏爆自己的腦袋。 這種可怕的決心和力量,已經遠遠凌駕於金錢的控制之上。

    林翔從容不迫地拉開越野車門,坐進駕駛室。 點火、拉動操縱桿、用力狠踩油門。 。 。 。 。 。 在引擎囂張的咆哮聲中,被四輪瘋狂驅動的車身以可怕的度猛衝過來,沉重結實的保險槓把漂亮的寶馬車門撞出一道巨大的凹陷,橫攔在道路中間的脆弱的銀色車身,被野蠻地推攮開一個足夠寬敞的斜角。 在方向盤的控制下,越野車靈活地掉轉著方向,從空出的位置開上道路中央。

    他一直在觀察蘇永哲。 從黑色眸子裡放射出來的銳利目光,彷彿可以剖開對方的身體,看透隱藏在最核心的秘密。

    “把你骯髒的爪子從應嘉身邊拿開,有多遠滾多遠————”

    淡淡且充滿冰冷的話語,讓蘇永哲感到下意識的驚顫。 他茫然地抬起頭來,想要尋找聲音的主人問個明白,卻只看見遠去的車影,還有道路盡頭飛揚瀰漫的灰塵。

    。 。 。 。 。 。

    柏林,是一個很大的城市。

    現代,卻不浮躁。 在秋日的陰沉天空下,更加顯得莊嚴。

    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望著遠處高凸出其它房屋的大教堂??穹頂,林翔忽然覺得,整個世界,是那麼的狹小。

    這是位於德國外交部三樓,面積約莫百餘平米的一間小會議室。 除了一尊半米多高的歌德大理石胸像,還有幾株經過修剪的綠色盆栽植物,光滑的牆壁上和空曠的房間裡,再也找不到多餘的裝飾。

    橡木製成的條形長桌,把房間從中間分隔為對稱的兩部分。 顏色配套的黑漆椅子雖然數量不多,卻足夠會談雙方的人員使用。 德國人的確把自己簡潔、刻板的性格揮到了極致。

    中方代表團的人數並不多。 除了已經升任外交部次長的文翰源、以及作為技術顧問的方雨潔,剩下的,就是包括林翔在內的六名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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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6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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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廣場



    (情節需要,本節內容會與實際地形略有衝突,勿深究)

    談判的目的非常明確:希望能夠與德國政府就疫苗研製和生物技術方面給予技術支援。 作為交換,中方將全面開放貿易市場,提高各種戰略儲備資源出口額度,並且承諾由德國石油公司對南海油氣田進行開。

    這些無比豐厚的條件並非無的放矢。 根據國家安全部從特殊渠道獲得的情報:德國默克醫藥公司新近開出的一項生物基因技術,對研製抗感染疫苗有著很大的幫助。

    “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

    林翔清楚地記得臨行前總參謀長對所有代表團成員說過的話:“一定要打贏這場生物戰爭。為此,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面對中方開出的優厚條件,德方政府的態度並不明朗。 他們似乎很想答應,卻又有些搖擺不定。

    這使代表團在驚訝之餘,也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顯然,德國人不是不想接受,而是有某種無法說出來的煩惱。

    “我毫不懷疑貴國政府的真誠,就我個人而言,這些條款的確能夠促進於兩國之間的貿易合作關係。但是你們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單純依靠外交手段就能得到解決。。 。。。。”

    對於中國方面提出的條件,德方商業部長贊不絕口。 同時他也非常隱晦的暗示,問題的關鍵,似乎並不在於條件本身。

    不止是他一個人,所有和代表團有過接觸的德國政府高級官員,均不同程度表示出惋惜和遺憾。

    身為代表團長的文翰源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按照他的思維觀點,國家之間的相互支援,其實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為了得到這項對研究疫苗有所幫助的生物技術,中方已經做出了重大讓步。 奇怪的是,德國政府卻根本視而不見,甚至一再用各種藉口,盡量迴避類似的話題。

    這不正常。

    。 。 。 。 。 。

    秋天的施普雷河,恬靜、溫婉。

    清涼的河水從灰白的石砌台階上緩緩流過,偶爾捲起一個個漂亮的旋渦。 陰鬱的天空映照在醇藍色的河面上,覆蓋起一層淡淡朦朧,曼生在河底的水草順著流向歡快地擺動,彷彿少女細柔的長,讓人忍不住想要俯下身去,伸手輕輕撫摸一番。

    “請大家注意,前面就是著名的勃蘭登堡門。也是德意志的驕傲,柏林的象徵。”

    導遊鼓動性的話語和熱情的態度,絲毫沒能引起旅遊者的共鳴。 看了一眼遠處聳立在陰霾天空下的雄偉建築,林翔輕輕地搖了搖頭,起身走下了旅遊客車。

    談判出現了僵局。

    很明顯,原因不在中方這邊。 對此,頗為尷尬的德方做出了“需要進行內部商議”的回复。 同時,德方外交部門也殷勤地安排了市內著名景點的觀光遊覽活動。

    “你似乎不大開心?”

    不用回頭看,林翔也知道問話的是霍根。 霍夫曼中校。

    他的年紀在四十上下,花白的頭梳得一絲不苟,言談間總是流露出雅利安人特有的高傲和冷漠,高挺的鼻樑和深陷的鷹目結合在一起,散出標準的軍人氣質。

    作為德方委派的軍事陪同人員,霍根中校對於這種場面上的社交活動顯然沒有太大的興趣。 可是不知為什麼,林翔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很奇怪的親和氣息。

    也許,這是他能說一口流利中文的緣故吧!

    “這種時候,換了誰都不可能開心。”

    這樣的回答似乎在中校的意料之中,他摸出一盒藍色的萬寶路香煙,撕開表面的封條遞過:“來一支?”

    “謝謝,我不會。”林翔禮貌地擺了擺手。

    “男人應該學會抽煙。這是除了女人和酒精之外,唯一的享受。”

    中校小心地把身體挪進地上那根代表吸煙區的黃線範圍,摸出打火機點燃香煙,慢慢地吸了一口,轉過頭,用銳利的目光認真地觀察著他。 忽然用非常奇異的口氣說道:“你,不應該在這兒。”

    “為什麼?”林翔有些意外。

    “談判不可能有結果。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們也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中校深邃的眼睛斜瞟著遠處的其他人,刻意壓低語調,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林翔猛地轉過身,眼睛裡充滿了震驚和警惕。

    他很奇怪中校會和自己說起這些。 這顯然已經出了陪同人員的權力,如果不是官方授意,那麼霍根本此言的目的,究竟會是什麼呢?

    “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

    中校似乎很滿意自己說話的效果,就在他想要把兩人之間的談話繼續下去的時候,卻意外地現————林翔眼睛裡的黑色瞳孔驟然微縮成針芒,視線的焦點也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而是。 。 。 。 。 。 在遠處的廣場盡頭。

    用青灰色石板鋪就的“三月十八日”廣場上,蹣跚著走來一個佝僂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深黑色大衣,頭上披著同樣顏色和質地罩布的男子。 他踉蹌著腳步,拖著看似非常沉重的腿,一步一步慢慢朝前挪動著身體。 從肩膀垂落的手臂無力地搖晃著,彷彿一具失去了線控的木偶。 偶爾被風吹起頭罩的一角,隱隱可以看見被掩蓋在下面死樣蒼白的臉。

    從外表來看,這應該是個患有某種重症的病人。

    但是林翔卻並不這麼認為。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男子腳步。 對方已經有些豁口的皮鞋表面,沾滿了醬紅色的粘稠液體,它們從鞋子與腳踝間的縫隙裡被擠壓出來,流淌到地面上,形成一個個鮮紅醒目的清晰腳印。

    那是一隻活屍。

    “我們有大麻煩了。。。。。。”臉色驟變的林翔站直身體,繞過中校寬闊的肩膀喃喃地說道。

    霍根的臉色一片鐵青,他緊捏著雙拳,白色嘴唇神經質般顫抖著,口裡出近乎呻吟般的呢喃。

    “不,不應該會這樣————”

    刺耳的警車尖嘯從廣場另外一端傳來,可以清楚地聽到鼎沸的人聲與攙雜於其中的慘叫。 緊接著,平整的地面傳來陣陣輕微的震動。 很快,高大的勃蘭登堡門圓形多克式立柱下面,湧來無數神色驚慌的人群。

    “救命————”

    “快,快逃啊————”

    “我的上帝,那都是些什麼啊?”

    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成都和昆明城里奪路而逃的平民,不正是和現在一樣嗎?

    代表團的成員們顯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文翰源呆呆地望著從身邊飛快衝過的人群,臉上的神情充滿了驚訝和迷惑。

    沒有親眼目睹過被感染城市慘狀的人,根本無法想像那是一種何等恐懼的災難。

    “快上車————”

    除了林翔和霍根,方雨潔的反應最為迅。 她不由分說抓起文翰源的衣服後領,連拖帶拽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快步奔向遠處的停車場。

    雖然沒有見過病毒爆地獄般的場景,可是她卻比誰都清楚R12的威力。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逃離了廣場,臨近停車場的時候,一輛掛著政府牌照的旅遊大巴歪斜著車體,從場內猛衝而出,把架在入口前紅黃相間的木質道桿撞得粉碎,一頭開上了車流擁擠的公路。

    與丟了飯碗相比,司機顯然更願意選擇活命。

    “去國會大廈,那裡是距離最近的緊急避難區域————”。 儘管有些失魂落魄,霍根中校卻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林翔鎮定自若地摸出腰間的“特六”手槍,身為特殊外事人員,這是他唯一可以攜帶的隨身武器。

    沉甸??甸的彈匣裡,滿裝著六大口徑子彈。

    他放低身體,以略快於正常跑動的度朝前奔行。 這樣做既可以讓尾隨的其他人跟上,又能夠保證自己的體力不至於消耗過快。

    寄生士是變異生物的天敵。 可是,耗盡力量的強者,也會被成千上萬的螞蟻活活吞沒。

    國會大廈就在廣場西側。 二者之間的距離,大約為一千米左右。

    勃蘭登堡門已經被如海般的屍群淹沒,無數雙乾枯如柴的手臂伸向陰霾的天空,呆滯空洞的眼睛裡,放射出對於鮮肉的渴望和人血的飢求。

    “加快度,衝過去————”

    從北面過來的屍群,距離這裡不到兩百米。 只有全力衝出廣場,才能橫穿公路進入對面的國會大樓。

    “?嚓————”

    方雨潔脫下腳上的黑色高跟鞋,咬緊牙關拎起細長的鞋跟用力狠掰。 眾目睽睽下,線條優美的圓錐形鞋跟被徹底拽落,被玉色絲襪包裹的雪白足趾套進了變成平底的鞋身。 美麗和形象雖然在瞬間崩塌,卻多了幾分活命的機會。

    兩名顯然是剛剛接到命令的騎警從遠處奔來,沒有應對此類事件經驗的他們有些不知所措,感應到危險臨近的馬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冷不防被突入近前的活屍用力拽緊尾巴拖翻在地。 見狀,餓極的屍群頓時蜂擁而上,用鋒利的指甲劃開獵物的皮肉,揪出鮮嫩的肝臟和滑潤的腸子,忙不迭地塞進口中肆意亂嚼。 頃刻之間,兩名騎警連人帶馬只剩下幾根被舔淨的白骨。

    (本書描述的是廢土世界,現在僅僅只是短暫的前奏。。。。。。)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6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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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騎士



    文翰源只覺得身體一陣冷。 他拼命睜大眼睛,死死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屍群。 儘管大腦無數次散出催促身體迅移動的命令,膝蓋和大腿卻彷彿灌鉛般沉重,絲毫提不起力氣。

    耳聞永遠不及目睹來的真實。 資料和文件上對於可怕病毒的描述,根本比不上現實的萬一。

    “再快點兒,沒時間了————”

    如雷似吼的咆哮,把外交次長從恐懼的夢幻中徹底震醒。 望著對面兇殘猙獰的活屍,休養極好的他,突然狠啐了一口唾沫,拔腿朝著西面的公路飛快衝去。

    林翔有意識地跑在最後,黑色的眼眸卻隨時注意著隊伍另外一端的霍根。

    他敏銳地覺得,這名德國中校似乎知道些什麼。

    方雨潔口中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迅消耗的氧氣已經無法維持身體的劇烈運動。 儘管她一直努力邁動著機械的腳步,眼睛裡的血絲卻開始蔓延,來自肺部的壓力使心臟以可怕的度跳動著,血管裡急流轉的液體,使她覺得自己正在無形的燃燒中,失去最後的清醒意識。

    “加油,千萬別放棄————”

    從後面趕上的林翔,伸出強勁有力的胳膊插進她的臂彎,拖拽著疲憊的身體飛快向前移動。 剎那間,方雨潔只覺得有種岩石般可靠的堅固。

    她頭一次現————有個可以依靠的男人,真好。

    無數的活屍在廣場上徘徊,它們捕捉著所有可以當作獵物的生命。 奔逃不及的遊客和行人被拖進屍群,從完整的身體上撕裂下一塊塊鮮活的嫩肉,死前的慘叫與哀號,變成了這裡唯一的聲音。

    公路邊,幾輛藍白塗裝的警車橫列成排。 十餘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不知所措地用槍口瞄準步步逼近的活屍,嘴裡下意識地出各種威脅與恐嚇。

    “都給我站住————”

    “不准靠近,否則我要開槍了————”

    “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那兒別動————”

    密集的屍群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們大張著嘴,口中流出黃綠色的噁心腐液。 對於肉食的渴望,是它們腦子裡唯一存在的意識。

    隊伍接近了公路,也許是不甘心到口的獵物就此溜走,行動緩慢的活屍突然爆出令人驚訝的行動力。 它們連撲帶爬翻過警車圍成的障礙,抓住慌亂中的警察一陣亂咬,子彈鑽進身體帶起的震動對於它們毫無影響。 這場實力並不對等的撕殺,人??類永遠都是食物。

    “啊————”

    耳後傳來的動靜和女聲慘叫,林翔本能地偏過頭去查看————一隻活屍撲倒在方雨潔的身上,沾滿病毒的牙齒,已經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啃咬下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肉。

    林翔身體後傾,抬槍,扣動扳機。

    粗大的彈頭咆哮著撞進活屍的腦袋,狂暴地撕裂著柔軟的內容物,狹窄的顱骨壓迫著彈??頭在爆炸中釋放出全部能量,在沉悶的聲響掩飾下,炸裂成無數散碎的末片。

    “抱緊我的肩膀————”

    林翔面色一變,擔住方雨潔的肩窩將她扛起,將體內每一根肌肉纖維全部調動起來,如同迅猛的獵豹,躍身衝出了屍群的包圍。

    。 。 。 。 。 。

    機械裝置的獨特聲音在國會大廈裡迴盪,隨著令人牙酸的齒輪摩擦,大樓天台四角的牆壁開始倒退著嵌入,數十具被機械臂操縱的電子機砲露出了烏黑的管口,在一道道紅外光束和光感瞄具的指引下,威力巨大的三十五毫米口徑砲彈開始掃向密集的變異生物。

    兩次世界大戰的經歷,讓德**械設計師們對戰爭產生了特殊的理解力。 堅固、強化、兇猛、準確的概念,在他們所有設計的作品中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尤其是做為緊急避難所的國會大廈,也變成了一座臨時性的堅固堡壘。

    地面一層的裝甲防護板已經升起,即便是近距離使用穿甲彈頭攻擊,對整體防禦系統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何況,活屍們最大的依仗,僅僅只是它們的牙齒和身體。

    大樓的地下倉庫儲備著大量食物,足夠近千人維持兩個月以上。 與地下河道相連的淨水系統,使人們並無干渴之虞。 雖然樓內的警衛人員只有五十餘名,卻擁有數百枝各型槍械和充足的彈藥。 只要安心據守,外面的圍困者根本無法進入。

    代表團所有成員癱坐在大廳東南角的地板上,氣喘如牛地拼命呼吸著。 徹底放緩的神經和鬆弛的肌肉,大幅度降低了氧氣的消耗。 身體的疲勞感正在逐漸消失,內心的恐懼卻慢慢佔據了整個思維空間。

    方雨潔神情木然地側靠在牆邊,如絲般的秀順著耳際灑落下來,掩蓋了白得像紙一樣的臉。

    林翔半蹲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起肩膀上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被軍服裂角,用鋒利的手術剪把整隻衣袖全部剪開。 旁邊的沙上,擺滿了從大廈急救室裡拿到的各種醫療器械和藥品。

    “別浪費時間了。給我一顆子彈,比什麼都好。”感受著背部皮膚上傳來的刺痛和冰涼,方雨潔清麗的臉上,流露出死一樣的絕望。

    林翔默默地拿起一瓶酸化電解水,用鑷子夾起藥棉在撕裂的傷口上來回清洗。 微黃泛紅的污液從雪白皮膚表面順淌下來,很快被附近的布料吸收,只留下一條顏色暗淡的濕痕。

    白色的繃帶在胸口和肩背上飛快轉換著位置。 不經意間,林翔的手指也會偶爾碰觸到高挺的胸部,雖說這其中並沒有任何褻瀆或者猥瑣的成份,卻還是讓方雨潔的臉變得漲紅,口鼻的呼吸也很快變得急促起來。

    “別讓我變那種可怕的怪物。殺了我吧————”她寧可承受身體上的痛苦,也不願成為被病毒控制的寄主。

    想起那些被R12感染的人類,她就忍不住想要顫抖。

    林翔走到她的面前,緩緩蹲下身,用取血錐扎破左手中指,在圓潤的指肚上用力擠壓出一滴暗紅色的血珠,慢慢湊到她的嘴邊,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把它吞下去。”

    微鹹的腥味兒,在舌尖上迅散開,口腔里分泌的唾液,很快沖淡了這點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方雨潔微微有些失神,一向自視甚高的她,平時根本不可能做出舔食他人血液這種破壞潔僻的事情。 可是不知為什麼,當那點晶瑩的血珠流入口中的時候,自己竟然按照這個年輕軍官的話,不自覺地把它咽進了喉嚨。

    霍根麵無表情地坐在對面的牆柱下,鷹一樣的眼睛裡露出血樣的赤紅。 緊抱住膝蓋的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精緻的銀戒,亮白色的圓形托面上,赫然刻著一隻猙獰的黑色骷髏。

    “你是骷髏騎士團的人?”林翔走到他的旁邊坐下,平靜如常地問道。

    中校神情一滯,繼而冷冷地回道:“難道你不是嗎?你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了我。我可以察覺到你身上那種特殊的親近感。你和我一樣,都是寄生士。”

    “沒錯!但我不是骷髏騎士。”林翔伸展開沒有任何飾品的手掌:“能告訴我你心裡的秘密嗎?”

    聽到這裡,中校臉上頓時浮現出無比痛苦的表情。

    。 。 。 。 。 。

    霍根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如果按照菲特烈大帝時代的眼光,他完全可以成為一名英勇的騎士。 事實上,繼承了貴族血統的他,也一直用刻板而嚴苛的標準要求自己。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雖然這個時代沒有國王,卻並不妨礙我用生命的全部來捍衛這個國家。”

    第一次聽到“寄生士”這個詞的時候,是在兩年前,北約舉行聯合軍事演習的時候。

    差不多有五千多名德**人和霍根一起,同時接受了細胞移植。 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他和另外兩名軍官。

    這種不知名的病毒徹底改變了他的身體。 脆弱的皮膚堅硬如鋼,瞬間膨脹的肌肉產生強大的力量,度更加敏捷,頭腦反應更加迅。 用當時測試官的話來說:“普通的一星寄生士,綜合實力是正常人類的二十倍以上。”

    霍根清楚地記得,在實驗場上與一輛“豹III”c型坦克對抗,自己的拳頭,輕而易舉砸破了厚達數十厘米的全鋼裝甲。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得到了一枚刻有黑色骷髏的銀戒。

    “骷髏騎士團”是一個神秘的組織。 所有成員均以軍銜為衡量彼此實力的標準。 以霍根二星寄生士的力量,在其中僅僅只得到少尉的階級。 這讓他在感慨之餘,更多了幾分震撼和驚訝————照此推算下去,將軍的實力,該有多麼可怕?

    憑心而論,霍根並不喜歡這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組織。 但是他沒辦法拋棄那枚戴在手上的戒指。 按照騎士團高層的說法:只要有骷髏騎士守護的國家,就不會遭到“天火之怒”的懲罰。

    霍根一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 直到從阿根廷傳來大規模病毒擴散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7 21:13
第三十六章 死節



    那簡直就是世界末日般的可怕場景。
    無數黑色的變異人從死亡的屍堆裡重新站起,骯髒的腐肉和黃綠色的膿液積滿了城市凹地,乾涸的血水散著濃烈的淤腥,森森白骨和死者臉上凝固的絕望,在陰鬱的天空下成為畫面的定格。
    印度尼西亞、南非、中國、印度。 。 。 。 。 。 所有這些國家,都被騎士團列入了“天火之罰”的批攻擊名單。
    霍根沒有統計過究竟有多少死難者,他只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盡量探尋著“骷髏騎士團”的秘密。
    這是一個隸屬於“北約”軍事集團的秘密組織。 德、英、法、加拿大和意大利等國均有人員涉及其中。 然而最終的主導權限,卻是牢牢捏在美國人的手裡。
    也許是出於憐憫,或者是良心現,霍根本想對林翔在談判方面給予隱晦的提示。 他很清楚,身為利益圈中的德國政府,根本不可能把默克公司的技術與中國方面進行交換。 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那種可怕的病毒,居然會出現在自己國家的都。 。 。 。 。 。
    “我們被出賣了————”
    瞪著通紅的雙眼,霍根的臉扭曲成一片猙獰:“骷髏騎士團,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敵人。所謂的休斯敦大災難,根本就是騙人的鬼話。我實在太天真了,那幫傢伙連自己的國民都要用來充當實驗品,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他搖晃著從地上站起,滿目悲涼地望著被全鋼裝甲板封閉的大廈入口,伸手指了指大廳左側的步行階梯:“從這裡上去,有兩架在緊急狀態下使用的直升機。相信議會那些傢伙不會再用各種藉口妨礙你們的談判。畢竟,我們現在有了共同的敵人。”
    林翔沉默片刻,從牆邊架起受傷的方雨潔,嘆了口氣,輕輕地說道:“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
    “霍夫曼家族所有的人都是騎士。只有鮮血,才能洗刷掉騎士身上的恥辱————”
    說罷,中校整了整黑色的軍服,細心地撣下帽沿上的灰塵,邁著穩定而堅決的步伐,從大廳裡的避難人群裡穿過。 走到側門前的電子控制器旁邊,在綠色的鍵盤上飛快地按下一串數字,沉悶的機械響動聲中,厚厚的防護板上露出一道僅容個人通過的小口。
    遊蕩在附近的屍群頓時圍了上來,霍根強壯的身體對於它們顯然充滿了誘惑,幾小時前還是人類的變異生物,早已忘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它們拖著沉重的腳步,身體盡量向前傾斜著,雙手指尖伸展到令人難以想像的程度。 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它們離獵物更近一些,也可以更快地撕咬到嫩滑美味兒的鮮肉。
    代表團的成員已經衝上了樓梯,林翔照例走在隊伍最後。 就在即將踏上台階的一剎那,他忽然轉過頭,對著門口方向拼盡力氣狂吼了一聲:“霍根————”
    中校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 只是伸出右手高高舉過頭頂,輕輕地左右揮擺著。
    這是一個孤獨男人最後的致意。
    跨過門壁下的鋼槽,緩緩升起的裝甲防護板封死了最後的生路。 正前方,數以千計的活屍潮水一樣爭先恐後推攮過來。 它們已經餓得太久,哪怕到嘴的食物只有一口,也必須全力以赴。
    “帶著你們骯髒的靈魂,下地獄去吧————”
    霍根筆挺地站在那裡,因為憤怒咧開的唇縫間,露出雪白的牙齒。 他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屍群,直到那一根根沾滿臟血和膿液的手指快要觸碰到身上,鼻孔聞嗅到的空氣也充滿無比噁心腐臭的時候,這才緊捏拳頭,照準距離最近的活屍腦袋狠狠砸去。
    “?————”
    巨大的衝擊力把活屍撞得倒飛出十幾米遠,無法與身體保持連接的頭顱,彷彿爛熟的西瓜飛濺在空中。 從傷口噴出的血水浸透了中校的拳頭,溫熱、濕滑、令人很不舒服。
    個體的死亡,絲毫沒能阻攔住狂潮般的屍群。 不懼生死的它們一擁而上,把本就不多的地面空隙頃刻填滿。
    樓頂,兩架滿載的“黑鷹”直升機正在緩緩駛離白色的“h”形狀平台。 林翔從半開的艙門裡探出頭,悲哀地望著腳下那個即將被無數變異生物吞沒的人形黑點。
    寄生士再強,終究無法抵擋成千上萬的活屍。 好像一隻勇猛的貓鼬,不可能抵擋成群結隊的老鼠一樣。 。 。 。 。 。
    就在飛機加的一剎那,林翔清楚地聽到從數百米遠的地面,傳來霍根中校聲嘶力竭的最後咆哮。
    “大德意志萬歲!祖國。。。。。。萬歲————”
    。 。 。 。 。 。
    不僅僅是柏林,巴黎、倫敦、東京、莫斯科、渥太華。 。 。 。 。 。 幾乎所有國家的都和重要城市,都在同一時間遭到了病毒攻擊。 成千上萬復活的屍體佔據了城市的每一條街道,它們追逐撕咬著所有可以被當作獵物的生命,在淒厲和恐懼的慘叫聲中,大肆飽嚐吞噬著曾經是自己同類的身體。
    美國,紐約曼哈頓區中城東部河畔。
    六十四歲的埃拉。 瑪可琳,穿著一襲麻制的黑衣,順著通道穿過巨大的環形會議場,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緩緩走上柚黃的講台,伸出乾枯皺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凹刻在桌面上被橄欖枝襯托著的地球圖案。
    自從兩年前擔任聯合國任女性秘書長以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這個熟悉的標誌感到陌生和厭惡。
    埃拉是一名修女。 對於上帝的虔誠和信仰,使她堅信誠實是人類最珍貴的美德。 然而就在幾小時前,她卻第一次現————這個本該是美好的世界,卻到處充滿了骯髒和污/穢。
    在人為的傳播下,亞洲和南美地區肆虐的病毒,已經擴散到了全世界。
    所有“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成員國代表,神情複雜地列座在會場中央。 身後,數百名各國代表冷冷地看著他們。 一雙雙顏色各異的眼睛裡,充滿了火一樣的憤怒和難以遏制的悲痛。
    所有國家都遭到了可怕的病毒襲擊。 據不完全統計,過半數的地球人口都被感染。 無孔不入的病毒正瘋狂吞噬著所有能夠捕捉到的寄生體。 牛羊、豬馬、貓狗,甚至就連老鼠也出現了變異的跡象。 僅僅只需要幾個小時,死亡的生命體就會再次復活,成為獵殺大軍中的可怕成員。
    “北約”,是一切災難的根源。
    這樣的判斷,似乎過於片面。 畢竟,“北約”成員國並沒有在這場災難中獨善其身。 它們同樣遭到了攻擊。 尤其是人口分佈最為密集的英國,整個倫敦市在二十四小時內已經變成了死城。 措手不及的英國王室,在突如其來的生化攻擊面前也未能倖免。 除了九十餘歲高齡的老女王伊麗莎白和六歲的王孫查理,包括查爾斯國王在內的所有王室成員,全都變成了渾身腐爛的怪物。
    在埃拉修女的示意下,旁邊的工作人員按下了牆壁上的衛星監控畫面。
    東京新宿歌舞伎町,無數身材火辣,穿著暴露的青年女子漫步在街頭。 她們的腳步踉蹌,細長的高跟鞋和近乎全/裸/的大腿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視線。 塗抹著厚厚化妝品的臉上,滲出鮮紅的血水,胸前的乳/房留有醒目的抓痕,性感紅潤的嘴唇間,還含著一塊塊尚未完全吞下的腐肉。
    巴黎艾菲爾鐵塔,幾名倖存者正順著樓梯拼命爬向塔頂。 身後,密集湧來的屍群擠壓著狹窄的通道搖搖欲墜。 幾分鐘後,再也無路可逃的人們,已經站在塔尖最高的橫樑上。 望著兩頭越來越近的猙獰面孔,他們絕望地閉上雙眼,在尖厲的慘叫聲中縱身跳下。
    梵蒂岡大教堂,銅皮包裹的厚重雕刻大門歪倒在地,銀製的聖像被推翻,就在耶酥受難十字架的正前方,身穿法衣的教皇被幾名傷痕累累的主教簇擁著,拼盡力氣念出最後的禱詞。 粘稠的血水噴濺在聖母像的眼眶裡,彷彿正在往下流淌的紅淚。 。 。 。 。 。
    只有一個國家沒有遭到攻擊————美利堅合眾國。
    望著坐在常任理事國位子上神色慌張的美國代表,嘴唇顫抖的埃拉修女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大家表決吧!”
    “贊成!”
    “贊成!”
    “贊成!”
    所有成員國全票贊成,在聯合國歷史上是極其罕見的一幕。 這預示著,在這場空前的災難面前,人類的力量被全部團結在一起,共同對抗病毒的威脅。
    當然,美國除外。
    (末世很快就要降臨,廢土的世界,即將拉開帷幕。)
hunter121 發表於 2012-3-7 21:14
第三十七章 寄主


    金字塔莊園的天空,藍得令人沉醉。
    倫納德圓瞪著通紅的雙眼,昂貴的毛料西服鬆散地敞開,露出因為呼吸急促而劇烈起伏的胸腹。 他的雙唇緊密閉合在一起,形成一條堅硬的線,隱約能夠聽見從口腔裡出刺耳的牙齒摩擦聲。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這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美國已經變成了世界公敵,我們的民眾支持率已經跌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在野黨和媒體要求我們公佈真相,聯合國最新的決議要求我們在二十四小時內作出相關答复。時間一到,地球上所有國家都會向我們宣戰。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艾伯特專心修建著一株玫瑰花。 窗外的陽光灑落在金色的頭上,被風吹起一片閃爍的柔芒。
    “親愛的倫納德,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你,就是這個世界的挪亞,唯一的義人。”他頭也不回地註視著手中的玫瑰,湛藍色的眼睛裡,映出一片如血般嬌豔的鮮紅。
    “不,你不能這麼做。”倫納德失去了心底最後一絲鎮定,他絕望地哀求著:“那可是足足七十億人,七十億啊!”
    “人類是寄生在地球表面的毒瘤,但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除了懲罰,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放下手中的剪刀,艾伯特走到窗前,沐浴在陽光下的他,活像是聖潔的天使。
    意志崩潰的倫納德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他彎曲著膝蓋跪倒在冰冷的地上,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死灰樣蒼白的嘴唇裡,機械地呻吟著單調的音節。
    “瘋子,你是個可怕的瘋子。。。。。。”
    。 。 。 。 。 。
    代表團從德國回來,已經整整過了兩天。
    默克公司派出了一個龐大的專家團隊,與中國政府就生物技術進行全方位合作。 對此,德國方面沒有提出任何利益要求。
    輝瑞、強生、先靈葆雅等著名美國生物醫藥企業,也派出專人與中國方面進行接洽。 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他們甚至贈送了一批美國政府明令禁止出口的碳基生物菌株。
    全世界都在為了對抗R12病毒而努力。 在死亡和滅族的威脅面前,人類似乎完全拋棄了語言和地域、觀念的限制,緊密??的團結在一起。
    當然,僅僅只是似乎。
    聯合國大會全票通過對美國宣戰決議後十二小時,中國政府公開表聲明:要求各國相關機構和醫藥公司公開所有生物技術,以便能夠盡快研製出對抗病毒的疫苗。 遺憾的是,應和者寥寥無幾。 印度、日本、澳大利亞等國更是直接否決了這一建議。
    疫苗,是戰勝病毒的關鍵。
    最先研製出疫苗的國家,相當於掌握了地球生存的未來命運。 這其中牽涉到龐大的利益關係。 製藥公司巨頭、各國政府、各種盤據在金錢和權力頂端的豪門富翁,都在拼命睜大眼睛,死死盯住這塊油水豐厚的大肥肉。 套用《時代》周刊的一句話————“疫苗。是控制人類命運的無形之手。誰能先得到它,誰就是地球未來的主人。”
    。 。 。 。 。 。
    仰靠在皮製的躺椅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白色瓷磚,林翔只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虛幻。
    他的腦子裡很亂,臨死前的霍克中校彷彿一直在眼前打轉,那張帶有雅利安人血統的臉,時而又會變換成為謝治平將軍的面孔,其間還會攙雜著被自己砍掉腦袋的隊長。 無數人的影子混合在一起,被朦朧的迷霧籠罩著。 事實與虛構如此慎密的交織在一起,儘管大腦清楚地判斷出這僅僅只是虛幻,卻很難弄清楚什麼才是嚴格意義上的真實。
    手肘偶爾傳來的刺痛,確保他最終沒能迷失在死者與活人之間的幻境。
    冰冷的針頭扎在青紫色的血管裡,肌肉的每一次蠕動,都會擠壓血液從針口導管緩緩流出。 透明的無菌血袋很快變成了扁平形狀,在恆溫控制儀的盤托上來回搖晃著。
    這是林翔兩天來的第二次採血。 連同上次抽取的部分,總量已經過了五百毫升。
    身穿白褂的方雨潔坐在對面,毫無感情可言的眼睛一直盯著桌上的電腦屏幕,清麗的面孔如同冰山一般冷傲。 只有當視線透過黑框眼鏡,偶爾與林翔接觸的時候,才會綻放出一絲略帶暖和的笑意。
    “感覺怎麼樣?”她走到衡溫儀前,用纖長的手指拈起藥棉,靈巧地按在傷口位置,用力拔出針頭。
    林翔從旁邊的桌子上端起已經放涼的開水輕抿著,沒有說話。 低頭間,可以看到女上校大褂開叉露出的白膩小腿。
    “你的血液成份非常奇特。”把裝滿的血袋送進採集箱,方雨潔拉過一把皮製轉椅,交叉著雙腿,在他對面以極具誘惑力的姿勢坐下:“紅血球的氧氣運輸量整整過普通人十二倍,細胞分裂的度也遠高於正常比例。尤其是白血球,對外來細菌的吞噬強度只能以可怕來形容。我想,這也正是為什麼你能夠抵抗R12,沒有被它們同化的真正原因。”
    林翔把頭靠向一邊:“就這些?還有嗎?”
    “剛才我說過,你體內的細胞分裂度極快,那隻是指戰斗狀態下的特殊情況。一旦身體運動恢復靜止,它們的新陳代謝也會隨之變得緩慢。如果要用一句簡單的話來概括。。。。。。你,可以活很久。”
    方雨潔說的很慢,粉紅色的嘴唇能夠令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林翔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考慮什麼。 濃密的眉毛與高挺的鼻樑配合在一起,襯托出堅硬剛勁的面部輪廓線條。
    “具體的時限是多久?”他很快想到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我不知道。”方雨潔無奈地攤開雙手:“細胞分裂與基因組合是一個複雜的數學計算過程。我已經把所有數據提交給國家科學院相關部門。上面對此非常重視,專門抽調了五個大型計算機組全力進行演算。至少三個月後,才能得到最後的結論。”
    “為什麼我的血能夠救命?我的意思是,可以對抗R12病毒?”沉思片刻,林翔把目光再次投向對面。
    這個問題顯然在方雨潔的意料之中。 她十指交叉輕擺在大腿上,漂亮的臉龐充滿極其複雜的表情。
    “你應該明白,人類的dna具有無限不重複的特殊性質。病毒也一樣。從理論上來說,寄生於人類體內的病毒,和寄主本身會產生排斥與契合兩種狀態。如果雙方的特質產生排斥,會造成*人體所有生理器官產生崩潰和變異,具體表現就像你曾經見過的活屍和黑色變異人。反之,特質契合的寄生體會轉變為全新的個體。與R12融合進化的寄生士,就是其中最顯著的例子。”
    “你的意思是,我屬於第二種情況?”林翔若有所思地問道。
    “你屬於第三種————”
    方雨潔飛快地拉過桌上的電腦,指著屏幕上色彩斑斕的基因鏈條圖譜解釋道:“你的契合度遠遠比普通的寄生士更高。參照計算得到數據,契合度過百分之五十,就能成功進化為寄生士。反之,只能成為被感染體。在我們抽取的所有寄生士血樣當中,只有你的契合度達到百分之八十四。尤其是新陳代謝緩慢的特徵,僅僅只出現在你的身上。從這個角度來看,你的血液其實已經轉化成為一種全新的病毒。一旦進入接受者的體內,很快就會擴散變成新的寄生體。換句話說,我和齊越上校已經被你感染。。。。。。我們,就是你寄生的宿主。”
    我,是病毒?
    林翔有些愕然。
    “這個結論的確令人驚嘆,卻還達不到可怕的程度。”
    扶了扶鼻樑上略微下滑的眼鏡,方雨潔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柔和:“你的血液特徵無法複製。也就是說,所有被感染者都無法形成新的病毒源頭。契合的鏈條在我和齊越這裡就已經終止,如果你想得到更多的宿主,必須提供更多的血。”
    林翔沒有如同預料中的沉默或者作。 他非常古怪地笑了起來。
    “我的血。。。。。。原來如此!”
    就在他正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實驗室門壁上的電子對講器突然出急促的鳴音。 方雨潔眉頭一蹙,整了整略微零亂的衣服,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按下通話屏幕的鈕鍵。
    “什麼事?”此刻的她,又重新恢復為難以接近的冷漠冰山。
    屏幕上的值班軍官舉手敬了個禮:“博士,陳部長的秘書要求現在就見您。”
    (感冒了,頭疼得要命。一整天都在打噴嚏流鼻涕,全身酸痛無力。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剛進門坐下,老婆就黏了上來:“老公,我要。。。”差一點兒沒我嚇死,我已經是軟塌塌的棉花,半點力氣都沒有,現在交公糧,簡直要老命。還好老婆還有下半句沒說完:“我要。。。買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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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