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子 作者:十二龍騎(連載中)

wang70341 2012-2-22 01:27: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3 75872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3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一十九章:化緣有道,神游物外(2)


白衣女子眼眸中煥發出奇異神采,緩緩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修練的是什么武功。中了〖破體無形劍氣〗,竟然還能結繭自救,假如還有備用的替身,本座還可以及時抽身再展攻勢。可惜當時卻只有一個十三號。迫不得已,本座惟有暫且留在十三號的軀體里頭,靜待時機。未料到那楊昭圓功的時間,卻比本座預料更要早得多。而十三號的身體已然殘缺。縱使本座用〖化緣有道〗強行修補,也無法再使〖破體無形劍氣〗。單憑〖先天無相劍指〗,卻終是毀在了那小子的古怪武功之下。”

唐萬紫與唐千虹二姝又是相視對望,要知道她們從小跟隨在白衣女子身邊,三人既有君臣之份,同時亦是閨中的手帕交,交情關系均與眾不同。所以白衣女子若有什么隱私,卻是哪怕瞞盡了天下人,多半也不會瞞她們倆。但此際盡管得到那白衣女子細細解釋,霎時間心中仍感難以置信。以〖神游物外大/法〗再配合〖化緣有道〗強化的替身,竟然仍舊敗在楊昭手下,這楊昭難道當真就是三頭六臂,曉得飛天遁地么?

〖化緣有道〗這門絕學,唐萬紫與唐千虹二姝雖然未曾練過,卻也深知其中底細。驟耳聽來滿有禅味,其實它卻是一項陰損毒辣,損人利己的旁門邪功。美其名“化緣”,實質不勞而獲,強行奪取別人的精、氣、元、神以給自己進補。所以素來為武林中黑白兩道所共忌。被掠奪者不必武功高強,只需要體格健壯,精血充足就可以了。施展開來時,效果就像漢中府衙門中李靖所看見的一樣,能夠使“唐十三”從完全的死人變成半死人。哪怕五髒六腑全部沒有了也能再生,心髒被打穿還能繼續戰斗,腦袋都被炸飛半邊仍能說話行動。缺點是只能持續極短時間。而假如進補過頭,身體就不堪承受。隨時也會變為風干的木乃伊散碎成灰。

始創這門邪功者,乃東晉末年一代妖僧,自號“大活彌勒”的彌勒教教主竺法慶。只不過竺法慶本身修習〖十住大乘功〗的正宗佛門武學,雖然創出〖化緣有道〗,但也未曾動用幾次。后來竺法慶陰謀進占邊荒集,卻被大俠燕飛以佩劍〖蝶戀花〗斬下頭顱。他的徒弟竺殺善想要替師父報仇,苦于自知武功不及大俠燕飛,于是動用〖化緣有道〗四出獵殺無辜者害人自肥。終于惹起天下群雄公憤,竟遭黑白兩道數百名好手群起圍攻,卻是連大俠燕飛的影子都還沒摸到,已經落得個慘死收場。而當時參與圍攻者,也有唐門一份,這〖化緣有道〗心法就此落入唐門手中傳至今日。

至于〖神游物外大/法〗,更是神妙非常,能使白衣女子元神出竅,依附在修練過〖虛元納神〗之術的人身上,“虛其肉身,納我元神”。從理論上而言,修練者不分遠近,也無論時地,都可以瞬間占用替身的軀體做事或作戰。而當真身隱藏于安全地方時,只要有充足的替身在,並且施展人海戰術輪流圍攻,則哪怕敵人強悍如九千歲,照樣也得飲恨收場。委實神乎其技,不可思議近于極點。

只不過白衣女子所得之〖神游物外大/法〗乃是殘篇,只能依附在與她本人時辰八字與命格都相應合的男子身上。而〖虛元納神〗之術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練得成。替身得來不易,那無名湖邊的〖九十九孤軍〗,人數雖不滿百,但人人均是千挑萬選,資質與筋骨遠超凡人的天才。然而縱使如此,能成為白衣女子替身者也不過只有區區七人而已。這七人本身實力與唐門五大部主相比較,高低亦不過只在一線之間。故此白衣女子使用時向來珍惜。這次她為了擊殺楊昭並贏取和楊秀的賭局,完成那“天下一唐”的夢想,竟不惜一次出動二十六號、三十九號、五十二號、還有六十五號和七十八號等五名替身。顯然已是下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的最大決心了。

種種念頭解釋起來繁復,實質上在唐萬紫與唐千虹二姝心中,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而已。當下唐萬紫恭恭敬敬地接過令牌,道:“屬下遵命。等天色一亮,屬下便動身去無名湖。”

那白衣女子點點頭,道:“還有什么事沒有?假若無事,本座便要休……”話聲未完,帳篷外忽然有人傳聲道:“聖門主可是已經歸來了么?屬下唐文成求見。”

帳篷內三女止住話頭對望一見,那白衣女子柳眉深蹙,面色不愉。唐千虹則低聲罵道:“這老殺才。聖門主,屬下去趕他走好不好?”

“算了,千虹,妳出去帶他進來吧。”那白衣女子隨手從旁邊衣架上取過件外衣披上,身上不住傳來陣陣“噼啪~”輕響。眨眼間只見她本似弱柳扶風般婀娜窈窕的體態,竟然轉變為健碩雄壯,面上五官也隨之肌肉移動而產生了某種極細微的轉變。短短十幾步路的工夫,一位傾國傾城的絕色少女,赫然就變成了位俊美男子。假若沒有人上前將她衣服扒光仔細檢查的話,那么任誰也決計意想不到,曾被極樂正宗宗主摩诃葉贊許為驚才絕艷,當世英雄惟此一人的唐門門主唐十三,其本質竟然會是位絕色少女。

唐十三徐徐坐下依靠著那頭黑色巨虎,道:“且看這老而不究竟想做些什么。”

唐千虹俯首領命,當下出帳去將唐文成領了進來。甫見面他便跪倒在地,向那白衣女子行五體投地大禮,口中祝頌之詞熟極而流。不過幾個月的工夫,這位唐門奪魄宮之主與當日楊秀上山時相比,少了幾分陰森端嚴,卻多了幾十分的阿谀謅媚。假若光看氣質,實在讓人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唐門刑部活閻羅。那白衣女子面上流露出極明顯的厭惡之情。淡淡道:“馬屁話不必說了。唐文成,要見本座到底何事?”

唐文成抬頭賠笑道:“禀聖門主,是王爺命屬下過來傳話的。貴客已然邀到,假如聖門主有暇,就請動身過去那那邊大帳與貴客相見。”

唐十三面上一寒,冷道:“楊秀真是好架子,居然使喚起本座的下屬替他傳話來了。唐文成,你究竟算是誰的人?”

唐文成賠笑道:“一日姓唐,終生姓唐,屬下自然是聖門主的人。不過……不過……眼下本門正與王爺結盟共謀天下,兼且是以王爺為正,聖門主為副。那么屬下也算是半個王爺的人。聽從王爺的差遣,也是應該的。”

“你倒真會說話。”唐十三又是一聲冷哼,起身道:“也罷。既然楊秀請到了,本座便去見見他的客人吧。”信步行過唐文成身邊,卻隨手在他肩頭輕輕一拍。這奪魄宮之主登時面色發白,整個癱在地毯之上不住抽/搐,看樣子竟是突然被激發出某種非人能忍受的痛楚。耳邊只聽唐十三淡淡道:“唐文成,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奪魄宮若想步烽火煉天后塵換個部主的話,本座麾下可用之人卻多的是呢。”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4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章:吐蕃之王,密宗黑教(1)


唐十三甫起身走動,那頭乖乖俯伏于她腳下的黑色巨虎,也同時從地毯上躍起緊跟而去。走不到五六步,它突然低頭在唐十三小腿處拱了兩拱,仰首吼叫。唐十三腳步一頓,低頭微微笑了笑,親昵道:“知道了,怎么會拋開你不要呢?”當即翻身跨上虎背,穩穩安坐。黑色巨虎,也就是唐門中人人皆知,被門主愛若珍寶,曾創下撲殺唐門銅階殺使戰績的的虎中霸王鮮卑里牙,馱著唐十三悠然邁步,直出這頂牛皮大帳。

穿過帳簾,凜冽夜風隨即迎面吹拂而來。縱然已是五月天時,但這處位處山區之間的河谷,天氣卻始終如若深秋。假若是在白天,那么抬頭仰望,還能看見不遠外那四座由北至南一字橫排並列的秀美山峰正是終年積雪,就猶如四位頭披白紗的少女。

當此大隋天下,那四座山峰並無什么特別的名字。但在楊昭穿越之前所生活的那個后世,這里卻是一處極為著名的風景區,就叫做“四姑娘山”。地方位于小金川縣和汶川縣兩地的交界線上。假如在后世,這里仍屬于四川省境。但如今則是大隋和吐蕃兩國的分界線。山東仍為大隋國土,山西卻就是吐蕃國境了。

此時和后世不同。大隋朝立國以來,雖則因為往上追溯四百年盡是亂世,天下百姓已然疲憊不堪,故而一向注重培養國力,與民休息。以至于二十年間人口滋長,幾乎已經超過了當初兩漢全盛時的景況。但計點全國戶籍,也不過只有五、六千萬人口而已。這區區幾千萬人口所居住的土地,在后世就整整居住了十三億人之巨,其人口密度與土地之比例,和后世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別了。故此,四姑娘山所在的小金川縣和汶川縣,后世居住了數以十萬計的人口,此時卻是徹底的一片荒蕪。別說沒有鄉村鎮縣之類治所,便連深山獵戶之類居民也都半個不見。

然而就在現如今,卻有人在這片位于山腳下的河谷地上連營下寨,建立起數百頂牛皮大帳。鮮卑里牙一路馱著唐十三從軍營中走過,沿路不時可以看見巡邏的士卒。晚風輕拂,風中亦隱隱傳來了戰馬喧嘶之聲。金戈鐵馬的森森肅殺之氣,登時躍然撲面而來。而在大寨正中核心處,則是一頂裝飾得華麗異常,足以容納上百人的金頂巨帳。

鮮卑里牙還未走近,早有道人影從斜里走出,看樣子也是要入帳的。火把下卻見那人峨冠博帶,颌下留著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樸實,身穿青布道袍,身材偉岸高挺,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卻正是散人寧道奇。兩人相互這么一照面,登時雙方都站住了腳步。寧道奇轉身向唐十三躬身長揖,從容含笑道:“門主來了。是要入內見王爺么?請、請。”

唐十三並不走下虎背,就在鮮卑里牙背上向寧道奇抱拳一拱,淡淡道:“寧散人也是替王爺辦事回來吧。自王爺起事以來,寧散人就追隨王爺鞍前馬后奔波勞碌,委實勞苦功高。他日王爺成事,這大隋國師之位,想必非寧散人莫屬了。實在可喜可賀。”

這幾句話乍聽之下似是奉承,但假如細意分辨的話,便能聽出當中皮里陽秋,實是暗藏鋒芒。以寧道奇的聰明,卻又如何聽不出來?但他卻也不以為意,微笑道:“出家人閒云野鶴,功名利祿者,于寧某也只如過眼云煙罷了。只須天下蒼生能得一英主明君,不墮了這太平盛世的安寧,寧某于願已足。至于國師權位,更加不敢奢望。倒是門主為王爺左膀右臂。他日成就大事,少不得也要裂土分茅,這才是真正可喜可賀呢。”

這幾句話聽起來似乎同樣隱藏嘲諷之意。但看寧道奇神情語氣,又像並不含絲毫惡意,純是善頌善祝之詞。一時間也教人摸不清這牛鼻子究竟什么用意。老實講,唐十三對于這整天作世外高人狀的牛鼻子,心中那是半分好感都欠奉。雖然寧道奇自打跟隨楊秀以來,也著實替楊秀做了不少事,甚至還親自下手清除了忠心于朝廷,堅決不肯投靠楊秀加入“清君側”陣營的益州刺史和成都太守等蜀中官員重臣。但唐十三卻總覺得寧道奇暗地里別有所圖,絕不是真心協助楊秀的。只不過說來說去,這究竟也只是一種“感覺”,根本沒有實質證據支持。所以唐十三僅能存疑,最多不時說幾句話敲打敲打而已。

他們兩個在外說話,聲音雖不甚高,卻亦已驚動了里面。本來隔著帳篷隱約傳來的絲竹之音嘎然而止。緊接著幾名錦衣侍女卷起帳門,內中便傳出楊秀的聲音,道:“是義弟和寧道長回來了么?快快進來。”

唐十三嘿聲冷哼,也不再多看寧道奇半眼,隨手向鮮卑里牙腦袋拍了拍。黑色巨虎搖搖尾巴,徑直昂首大步入帳。跨過帳門,但見上百支牛油巨燭將帳篷內照耀得燈火通明,四處擺設金碧輝煌,無論一幾一案,一筷一杯,均是極盡豪奢,卻又絕無半絲暴發戶的庸俗氣。帳中約有三十余人。除去侍女與護衛親兵等以外,還有十余人各自踞坐于酒案之前。

正中主位上端坐那人身穿王服,發束金冠,冠上還鑲嵌了顆拇指大小的珍珠,正是蜀王楊昭。數月不見,他容顏和當日收服唐門時又有了不同。雖然皮膚下仍是覆蓋了無數珍珠色的細密鱗片,但若不細看,便已和常人無異,非復當日那半人半龍的猙獰異相。顯然和黃帝龍骨相互融合的程度,又到達了一個全新高度。

眼見唐十三入帳,楊秀當即將手中銀刀往酒案上一拋,大笑著起身相迎道:“義弟,寧道長。來得正好。來人,給兩位設案。”聲音中卻是同樣也沒了當初剛剛得到黃帝龍骨之時,那份目空一切的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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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章:吐蕃之王,密宗黑教(2)


唐十三看到楊秀這幅模樣,心中戒備之意當場更盛了幾分,隨即卻又暗暗歎了口氣。他跨下虎背拱手長揖為禮,道:“見過義兄。”旁邊那寧道奇同樣也起了個稽首。左右侍衛當即在楊秀的主位旁加設了兩張酒案,擺上各色食器。楊秀則攜去唐十三之手,將他帶到那十余名外客之前,笑道:“義弟,為兄替你們引見一位貴客。”抬手向來客中為首的那名男子一引,鄭而重之道:“贊普,這位便是孤家義弟,亦是協助孤家謀取大事的左膀右臂,唐十三。義弟,這位正是當今吐蕃國贊普,南日松贊。”

大事當前,楊秀之所以既不坐鎮成都,也不親臨前線,反而勞師動眾來到這四姑娘山的原因,便在于此。他是要勾結吐蕃國,將這支域外奇兵納為己用,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奇襲大興。

唐十三早知楊秀的計劃,所以此時也並不吃驚。抬頭定眼凝望,只見面前這男子以紅絹纏頭,身披五色錦緞半月形披風,內穿圓領直襟束腰長袍,足著鉤尖革履。衣服的領、袖、襟等地方均以紅色錦緞鑲邊,胸前繡著頭栩栩如生的白駱駝。臉上留著絡腮大胡子,雙耳則各自掛了個小金環,打扮甚是華貴,卻看得出年紀甚輕,想來當不足三十。身邊站著位年不滿十歲的男童,打扮亦是相差無幾。此時聽得楊秀引見,南日松贊當即離案上前向唐十三抱拳行禮,開口道:“久聞中國有個唐門,內里都是了不起的高人。今日能夠得與唐門主相見,委實三生有幸。”卻又把那男童向前一推,笑道:“這是小兒棄蘇農贊。”那男童也不怯場,當即上前學著大人模樣作揖行禮。

這位南日松贊說話之間,雖然仍舊不免有些外國口音,但遣辭用句都十分流暢自然,顯見曾經花大氣力學習過中土語言,並非臨時抱佛腳,現炒現賣的。唐十三心中更是凜然,當即拱手還禮。

其實假若楊昭眼下在現場,那么對于吐蕃國贊普居然會說中國話這件事,便不會如是之驚訝了。在后世的史書記載之上,這位南日松贊乃是吐蕃舊王朝的第三十二任,也是最后一位贊普(本意為雄健的男子,后來轉化為君主專稱)。此人本名“論贊弄囊”,即位后勵精圖治,發奮自強,積極培養國力,大力整頓吐蕃國的政治架構,乃是位大有為的君主。數年前他出兵攻破唐旄國(即《隋書》中的女國),聲望之隆一時可謂如日中天,因此凱旋回首都邏些(今日的拉薩)之后,就受國內貴族擁戴而受“南日松贊”的尊號(意思是‘政治如同天那樣高明,盔甲如同天山那樣堅強的君王’)。

這位南日松贊自受尊號以后,雄心因此更盛,一心籌謀再開疆拓土,締造他吐蕃王朝的萬世基業。不過在歷史上,因為大隋強盛,吐蕃無隙可乘,所以終他一生也未能再有什么大動作。同時因為國內舊貴族勢力根深蒂固,雖然吐蕃表面已經統一,其實亦如中國西周時那樣,各諸侯在自家領土內自行其事,俨然是國中之國的模樣。為了鞏固王權,建立起大一統的中央集權政治,南日松贊大力提拔及重用依靠軍功起家的新貴族以對抗舊貴族,終于引發大叛亂,被身邊的重臣下毒暗害而死。

南日松贊被毒死以后,剛剛統一的吐蕃國立刻四分五裂。他的的兒子棄蘇農贊,也就是眼前這少年老成的小童,當時也才不過只有十三歲罷了。而其父王六臣與母后三臣各擁重兵,同時自稱贊普。形勢之惡劣委實無以復加。但棄蘇農贊卻當真天縱英才。他毅然登基繼承了吐蕃國大贊普之位,拉攏父王生前提拔的軍功貴族而掌握了萬余精銳。就憑這支精銳,經過三年的艱苦內戰而終于平定內憂外患,重新統一了全國。並且徹底鏟除舊貴族的影響,建立起惟我獨尊的新王朝來。其所作所為,幾乎可與數百年前極西方大國大秦(羅馬帝國)的恺撒及其子屋大維之生平功績相互輝映了。

棄蘇農贊重新建立吐蕃新王朝以后,改名為松贊,得臣下上尊號“干布”,其意為‘深沉莫測’。這乃就是在中國歷史上大大有名,甚至可說家喻戶曉的松贊干布了。松贊干布派遣貴族到天竺求學而創制出吐蕃文(此前吐蕃並無文字),又向唐朝求娶文成公主入吐蕃,更吞並了蘇毗、大小羊同、吐谷渾等西北諸藩,因而國力日盛,終于完成父親的遺願,建立起強盛一時,“東與涼、松、茂、巍等州相接,南至婆羅門(印度),地方萬余里的吐蕃新王朝。此乃后話,略過不提。

在本來歷史上,南日松贊現在只是剛剛受尊號。國內舊貴族力量依舊龐大,縱使是贊普,也不能獨斷獨行,言出法隨。而是必須和其他貴族商量過后取得共識才能行事。所以南日松贊就要通過打仗不斷而提拔與培養聽自己話的新貴族來加強王權。吐蕃現在的國力雖說也不弱,但和大隋比較之下,則是相形見绌,無異于老虎與小貓。所以南日松贊並不敢打大隋的主意,而是把目光瞄向了西北的一些小部落。但楊秀起兵謀篡,而且還搞得這么聲勢浩大,也是本來歷史上所沒有的。這次楊秀主動向吐蕃進行借兵,對于吐蕃國來講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超級美味大餡餅。但事關重大,南日松贊喜出望外之余也不能不謹慎小心。于是便帶同了心腹前來兩國交界處的四姑娘山,要和楊秀詳細商議借兵的各種條件與細節。

唐十三冷眼旁觀,見南日松贊雖然氣質不凡,但舉手投足之間,顯然也只是長于弓馬角力等粗淺功夫,不要說金、銀、銅三階殺使了,就連唐門的白衣子弟兵都不如。所以也沒怎么將這位吐蕃贊普放在心上。然而一瞥眼之間,卻見在南日松贊身后站著幾名身穿袈裟,頭戴法冠,形容打扮似僧而非僧的男子。這幾人雙目神光湛然,呼吸悠長,卻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心中正自思量他們來歷。忽然就聽寧道奇微笑道:“貧道生性喜愛游歷,自問也有幾分見識。看來這幾位該該是吐蕃‘黑密’中的高手了吧。今日能得相見,卻是幸如何之?貧道無禮,卻要請贊普引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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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章:吐蕃之王,密宗黑教(3)


南日松贊尚未說話,楊秀已然笑道:“我中土宗派,以道、佛兩家為正宗。佛家暫且不論,道家便以正一道為首。掌教朝陽天師,孤家的大皇兄當年也倚為臂助,甚是敬重有加。不過朝陽天師近年于峨眉山上閉關不出。則當世道家第一人,便非寧散人莫屬了。贊普和幾位上師,不妨與寧散人多多親近。”

南日松贊撫掌笑道:“正是。唐門主,寧散人,小王來替兩位引見。”卻向當先那位身著紫色袈裟,頭上所戴法冠鑲以牦牛長毛,須眉皆白的老者一引,道:“這位乃黑密教宗黑日法王,是我吐蕃國的第一高手。”

那位黑日上人聞言合什敬禮,道:“扎西德勒(吉祥如意)。老衲見過唐門主,寧散人。”聲音亦如外貌蒼老,但雙眸中異芒閃爍,久看之下,竟連唐十三也覺心神微動。連忙凝神運功抵御,心中更是凜然。笑道:“原來是吐蕃國第一高手。不知道吐蕃武學和我中原武學相比,究竟有什么獨特之處。他日有機會的話,倒要好好請教一番。”

這兩句話已暗存挑釁之意。但黑日法王只微微一笑,並不接話。南日松贊則稍覺愕然,隨即笑道:“吐蕃小國,與中國高手相比自然不如。唐門主如肯指教,那是再好不過了。嗯,這位是滅絕上師,能謀善斷,小王向來十分倚重。還有,這位乃龍象上人,亦是小王小兒的武學師父。”

滅絕上師目光森寒,面相灰黑,顯是修煉某種邪門功夫所導致之異相。龍象上人則在脖子上掛著串骷髅念珠,一張面孔以鼻子為分界,上半部宛若少年,下半部則猶如風干橘皮,看起來甚是詭異古怪。兩人各自見禮,神情甚是矜持。對唐十三和寧道奇的態度,也不似黑日法王這般謙沖。反而頗有出手較量之意。

要知道,吐蕃本身並沒有黑密這個教派,只有“苯波教”。苯波教主張政教一體,又宣稱上古時的吐蕃贊普和王國中諸大貴族,都是同時由白銀降生的。彼此身份雖然有微小差別,但本質一致,兩者仍可以平起平坐。這就為吐蕃大貴族制肘王權,甚至是分裂王權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故此吐蕃立國數百年合共歷三十余代贊普,王權始終不盛。最糟糕的時候,甚至王令不能出邏些(拉薩)半步。

歷代贊普自然不甘心永遠如此,都想學習中土的制度,加強王權建立大一統集權制度,可惜總是不得要領。但到了近百年前,情況卻有了改變。當時有天竺僧人經由泥婆羅國(即時今日的尼泊爾)進入吐蕃宣揚佛法,逐漸地卻與當地的苯波教某些分支教派相互結合,終于誕生了“黑密”這個有著種種似是而非佛家理論的怪胎出來。

黑密擁護王權,認為贊普至高無上,是與諸侯臣子截然不同的高貴存在,所以逐漸得到吐蕃王室接受,勢力也不斷擴張。到了南日松贊這一代,黑密更加登堂入室,俨然取代苯波教而成為了吐蕃的國教。黑日上人作為當代教宗,其地位與摩诃葉在大隋朝廷中的地位,卻也相差無幾了。

黑密一門脫胎自苯波教,后來又揉合了天竺密宗的真言印法。故而百多年來雖然能人輩出,卻也同樣品流復雜。門下合共有十幾個支派,各派宗主各負獨門絕學,時時互相明爭暗斗。教宗之位,十年論選一次,憑武力而稱雄。誰人武功最高,就能擔任十年教宗。黑日法王已經兩度連任,還有大半年左右,就是下任選舉之期了。芸芸競爭者之中,余者皆不足稱道,惟有滅絕上師和龍象上人兩人緊隨其后,其實力足以對黑日法王造成威脅。更嚴格地說,黑日法王與滅絕上師和龍象上人兩者相比,縱然更加高明一些,程度也是有限。真要生死互搏起來,究竟鹿死誰手,還在未知之數,

黑密明爭暗斗,南日松贊自然看在眼里。但作為吐蕃贊普,他一方面利用黑密以對抗苯波教,另一方面卻也不希望看見黑密過度成長壯大,成為另一個威脅王權的苯波教。所以對于黑密各派宗主時時發生的自相殘殺之舉,只要雙方不是搞得太出格,南日松贊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馬馬虎虎的含糊過去也就算了,只是假若黑密內部過度爭斗,那么就會損害吐蕃王室的利益,讓苯波教有機可乘。所以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反正都是要斗了,與其自家窩里反,不如將矛頭對外還更加劃算。所以這次南日松贊前來四姑娘山和楊秀商議大事,也帶上了黑日法王等三人。此舉一來是保證自身安全;二來也要借機稱一稱楊秀這個談判對象,究竟夠不夠分量和自己對等;三來更事先聲明,假若誰人能夠在此次大事中立下汗馬功勞,則下任黑密教宗之位就歸誰所有,也免得爭執。

蜀地與吐蕃相互緊聯。唐門又是數百年的名門大派,淵源深厚久遠,名頭響當當。黑日法王與滅絕上師、龍象上人等三位也都是久聞了。此時又聽說眼前這唐門門主是楊秀的義弟,黑日法王尚好,滅絕上師與龍象上人兩人卻是有些按耐不住了。要知道這次商討借兵合作之事,既然南日松贊帶上兒子親身前來,心中已對此事肯首了八九分。剩余的無非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而已。假如能夠以武力將唐十三壓下,那么既可以宣示吐蕃的威風,又能在談判中力爭主動,盡可能多地從楊秀身上壓搾出好處來,更籍此替自己在爭取當選下任黑密教宗的大事上多加一個重重的砝碼。豈非一舉三得?

既然有了這個想法,滅絕上師與龍象上人兩個心中,便似憑空生出了幾百只小手在不停騷動,直是心癢難忍。只是一時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暫且靜待時機罷了。

雙方見禮既畢,便各自分賓主入席而坐。楊秀存心炫耀豪富,當即一拍手,各樣珍馐美味就如流水價般送上。旁邊的樂工則重新撥弦吹笙,曲韻悠揚響起。更有八名舞姬魚貫而入,翩翩起舞。輕紗薄裳之下,眾舞姬身段若隱若現,姿態曼妙動人,委實活色生香,教人陶醉不已。

帳篷中這場面,固然不能和大興城太極宮的國宴相比,甚至連與成都蜀王府中的尋常飲宴比較都顯得十分粗陋。但吐蕃邊鄙下邦,哪怕國中贊普和大貴族,平日的生活起居也十分簡陋,哪里見過如此富貴氣象?但看席上所見所聞所享,盡是生平未有。卻是由不得他們不動心。南日松贊等首領人物還好,其他隨同他們而來的親信武士,卻無不心笙搖動,大覺目醉神迷。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5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一章:爭雄(1)


南日松贊雄心勃勃,岌岌所求只是權勢,對于這些富貴享受並不怎么看重。但見了麾下心腹武士的神態,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楊秀炫耀豪富,此舉先聲奪人,讓吐蕃眾武士不自禁地心生自卑,驕悍氣勢也為之大受挫折,委實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厲害非常。眼看再這么下去,事情就變成了不是楊秀有求于南日松贊,倒是南日松贊有求于楊秀了。主客之位顛倒,談判條件自然也大大不同。這是切身利益所系,豈容南日松贊不寸土必爭?只是想要發作的話,一時間也是找不到由頭。正自沒奈何處,忽然聽得身后有人“哈哈哈~”大笑三聲,帶著滿身酒氣離席而出,醉醺醺地向帳蓬中間空地處那八位舞姬走去。口中含含糊糊地也不知道究竟說些什么,出手居然就想將那舞姬摟入懷中。

這吐蕃武士打扮粗豪,形容外貌,在這些自小生長于蜀王府中的舞姬眼中看來,簡直和食人生番也相差無幾了。見他居然如此不管不顧地摸上身來,眾舞姬登時紛紛嬌聲驚呼,忙不叠地閃身逃開,才演到一半的這場舞登時也繼續不下去了。那名吐蕃武士卻渾然不覺出丑,依舊哈哈大笑著張開雙臂,居然現場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游戲。

自己下屬表現出如此丑態,南日松贊卻是不怒反喜。他陰沉著臉嘿聲冷哼,罵道:“大隋王爺面前,豈容你放肆!不成器的東西,快快住手。”

那吐蕃武士烈酒喝得多了。酒勁發作起來,管你什么贊普,哪怕天王老子說話都只當耳邊風。南日松贊面上怒意更盛,伸掌往酒案上重重一拍,喝道:“簡直不成體統。龍象上人!”

龍象上人卻早等著他叫這聲了。當即恭身道:“遵贊普旨。”隨即向身后作了個手勢。一名滿頭虬發的魁梧漢子當即縱身撲出,喝道:“尚贊婆,你發什么酒瘋?贊普面前不得失禮。”雙手成虎爪之形疾抓。他武功本就比這吐蕃武士高強得多,加上對方又喝醉了酒。此時當真就似餓虎擒羊般手到拿來。只用半招就制出了那吐蕃武士,順手點了他穴/道拖回自己一方的席面,向南日松贊和龍象上人分別行禮以示不辱使命。南日松贊拜拜手讓他下去。抬頭向楊秀道:“邊鄙之人粗魯慣了,又不識中華上國的禮數,以至于一時失了分寸,還請王爺千萬別見怪才好。”

楊秀心中也是冷笑,故作大度模樣道:“不妨。貴屬下雖說多喝了兩杯,但也是武人本色罷了,有何可見怪之處?來日共謀大事,孤家還要多多借重貴屬下的本領呢。”

南日松贊笑道:“好說好說。我們吐蕃地方生活苦寒貧瘠,比不上中華上國的舒適富庶。大伙兒為了能夠活得下去,對于弓馬武備之事總是比較著緊一些。只需要王爺支援足夠的甲仗糧草,咱們一萬吐蕃大軍,大可抵敵得過大隋的十萬精兵。王爺要入大興城,真是易如反掌,再沒有阻礙的了。哈哈,哈哈哈~”

“以一抵十么?”楊秀嘴角浮現嘲弄之色。心想大興城乃我大隋國都,天下第一堅城。若非此時抽調了大量兵力南下漢中,以至于城防空虛,別說你吐蕃國出一萬武士,哪怕出動十萬二十萬人,也休想能在大興城下討得了好去。而要論軍隊本身的野戰能力,大隋朝立國二十年,南平舊陳,北破突/厥,十六衛府兵縱橫天下,幾時曾經怕過誰來?你吐蕃武士縱然彪悍,但要和孤家的〖百戰〗精兵相比,只怕也還要輸了兩籌呢。

只不過呢,眼下兩家正在謀求合作。所以一些意氣之爭的說話,倒也無謂多說了。南日松贊固然是想宣示武力為自己爭取主動,楊秀同樣也要拿出實力來壓服這幫吐蕃蠻子。恩威並用方為上策。故此楊秀淡淡道:“中國富庶,孤家治下蜀地二十四州,更自古有天府之國的美名。上好的兵甲器仗,成都倉庫里堆積如山,至于糧草更不在話下。贊普唯一要擔心的,只是沒有這許多人可以用孤家所給的甲仗而已。對了,請問剛才這位壯士(向那滿頭虬發的魁梧漢子指了指)怎么稱呼,在贊普軍中可有職司啊?”

南日松贊答道:“這位是虎尊者,乃龍象上人座下弟子。武藝高強,骁勇善戰,眼下在小王的親衛禁軍中擔任千夫長。”

“千夫長?”唐十三忽然冷笑道:“贊普軍中的千夫長,原來就是由這種人擔任么?贊普用人的標准,當真別具一格,本座可謂大開眼界了。”

這兩句話說出口來,大帳內氣氛登時為之一窒。南日松贊手指拈著酒杯,微笑不語。龍象上人眼眸中卻流露興奮之色,將手放在酒案下向自己徒弟做個手勢。虎尊者會意,當即大踏步上前,凝聲道:“在下確實武功低微。久聞中土唐門臥虎藏龍,高手云集。在下無禮,想請門主不吝賜教一二。”

“番邦蠻子,倒會說中國話。”唐十三神態懶洋洋地,道:“好吧。我們中國的聖人孔子曾經說過一句話,叫做‘有教無類’。既然你開口請教,本座也就指點指點你好了。小黑,你去和這位千夫長玩玩。”

鮮卑里牙自入帳后,就始終乖乖跟在主人腳邊。此時聽得命令,當即抖擻精神,昂首一聲大吼,縱身躥出。吐蕃眾人萬萬沒想到唐十三居然叫一頭畜牲出來和自己的武士教授,登時人人面有怒色。尤其龍象上人,其面色更加黑得好似抹了鍋灰。用以傳音入密功夫凝聲道:“達孜爾(吐蕃語之老虎),不必留手,盡管把這頭畜牲殺掉!”

虎尊者用力點點頭,催起師門所傳〖九劫輪回大/法〗,厲聲狂喝雙爪齊出,滿擬可以一招就抓住鮮卑里牙並且將它分屍當場。沒想到這頭異種黑虎的厲害處實是遠遠超呼想象。只見它雙爪略往地面一按,立刻揪轉身體避過厲爪,順勢一剪。鐵棍似的虎尾倒豎起來,正中虎尊者小腿,登時發出“咯~”的脆響。虎尊者緊咬牙關半聲不吭,額頭上卻早滲出無數點黃豆大小的汗珠。腳上劇痛傳來,再也站立不穩,身子一歪向旁就倒。鮮卑里牙沉聲低吼,轉身過來朝敵人猛撲。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5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一章:爭雄(2)


虎尊者屈膝跪地,仍想敗中求勝。運足十成功力狂喝道:“來得好!”雙拳聚力欲轟。卻是連手臂都還未完全伸直,早被動作敏捷如風的鮮卑里牙狠狠撲倒。

黑色巨虎兩只健壯前肢分別壓住虎尊者雙臂制住他上半身,張開血盤大嘴暴露出那兩排森森利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就是一口。坐在南日松贊身邊的松贊干布禁不住“啊”地失聲站起,著急地大叫道:“住手,快住手!”

唐十三懶洋洋地抬手打個響指,道:“小黑。”鮮卑里牙抬頭耀武揚威地大吼一聲,放開虎尊者,一路小跑著回到主人身邊。眾人定眼細看,卻見虎尊者脖子上連塊油皮都沒擦破。原來鮮卑里牙訓練有素,假若不得唐十三准許,等閒決不會傷害人命。剛才那一口卻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敵人而已。只是虎尊者被它這么一嚇,竟然直截了當暈了過去。兼且褲裆處一片濕漉漉地,竟然是失禁了。人若到達生死關頭,究竟是勇士還是懦夫,當真立竿見影,半點也作假不得的。

虎尊者如此出丑,霎時間吐蕃眾客人人都大感顏面無光。楊秀卻向唐十三回頭望了兩眼,微微點頭。道:“義弟這頭老虎當真了得。難怪義弟對它愛若珍寶。”

唐十三懶懶道:“教義兄見笑了。小黑的本事么,其實也就這么回事。在真正高手面前委實不值一提。不過要對付某些酒囊飯袋呢,卻也足夠了。來,小黑。這個給你。那些個酒囊飯袋,你吃下去只會拉肚子,還是吃這個吧。”隨手就將酒案上的一大盤蒸羊羔抓起來扔給鮮卑里牙。黑色巨虎伸舌頭在唐十三手上舔了舔,隨即低頭大吃起來。

楊秀和唐十三如此一答一應地唱雙簧,吐蕃眾客心中不由得都大為惱怒。尤其虎尊者是龍象上人的弟子。眼見徒弟如此出丑,做師父的惱怒之余,更增添了幾分羞愧。斜眼相乜之下,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疑心生暗鬼抑或確實如此,卻見黑日法王與滅絕上師二人都是嘴角微牽,似笑非笑的模樣,更加心頭火起。

龍象上人生平共收了三個徒弟。分別是龍尊者、獅尊者、以及虎尊者,各有過人藝業。虎尊者排行第三,武功在同輩中也是最低。所以盡管他被鮮卑里牙一招擊敗,龍象上人卻絕不相信自己的黑密絕學和中原武學相比,竟就當真如此不堪一擊。再加上此際正值要和黑日法王、滅絕上師競爭下任教宗的緊要關頭,這面子更加無論如何也丟不得。當下咬牙拍案道:“不成器的東西。格魯、森格(藏語的龍與獅)!”

龍、獅二尊者應聲起立,同時離席站了出來。那龍尊者高額深顴,獅尊者則滿頭蓬松褐發,皆是形相特異,雙目中精光四射。他們兩個隨手抓起虎尊者往后一拋,向楊秀和唐十三分別鞠躬行禮,嗡聲嗡氣道:“吐蕃贊普座下千夫長,再向唐門主請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龍獅二位尊者只這么向前一站,聲勢便和虎尊者大為不同。楊秀微微皺眉,鮮卑里牙則抬頭望向主人張口低吼。唐十三卻依舊是那無精打采的模樣。他懶懶打個哈欠,道:“稍微像點樣子了。小黑別鹵莽,單打獨斗,你仍穩操勝券。但這兩個家伙看來卻有種古怪法門,可以將本身功力合二為一進行提升呢。你若是上去,只怕會受傷的,本座可舍不得。”

唐十三此話說出口來,楊秀和寧道奇也還罷了,吐蕃那邊眾人卻當場大吃一驚。原來黑密中龍象上人這一脈,確實有種奧妙法門,名為〖兩脈歸元〗。此功可以讓聯手對敵的兩名弟子內息融匯貫通,實力暫時得以大幅度提升,產生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龍、獅二尊者本身之功力,只達其師龍象上人六成左右。但運起〖兩脈歸元〗之后,卻能暴升至龍象上人的八成半左右,已經隱隱勝過了唐顛三、唐倒四等唐門銀階殺使,委實非同小可。鮮卑里牙能撲殺銅階殺使,但和銀階相比卻還遠遠不如。

黑密在吐蕃勢力強大,但在中原卻沒什么影響力。至于龍象上人,他更是今日才生平第一次踏足漢地。唐十三對之黑密內部流傳的種種奇功絕藝,自然不甚了了。但他畢竟是當今天下屈指可數的絕頂高手,單從龍、獅二尊者走動時的姿態及兩人呼吸節奏之中,已能判斷出兩人必然身負某種可以聯通內勁以提升實力的合擊功夫。唐十三對自己這頭黑色巨虎愛若珍寶,自然不肯讓它吃虧。出口點破兩人修練功夫的秘奧,正是要兩人知難而退。

可惜龍獅二尊者雖然“知難”,苦在卻不能“而退”。兩師兄弟相互對望一眼,駭然之意逐漸平靜,代之而起者,卻是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毅然。龍尊者學著中原禮節,向唐十三拱手道:“唐門主不肯派這頭畜牲出來,足見看得起我們兄弟兩個,承情了。但要教唐門主知道,我們吐蕃國雖然小,卻也有好漢勇士。所以……請門主出手!”

“憑你們兩個的料子,還不配要本座出手。”唐十三仍是不把他們當回事的模樣。卻把目光往龍象上人身上打個轉,道:“這位吐蕃大和尚,既然想要來中原顯本事,何必還搞那么多花樣遮遮掩掩?干脆一點,王對王將對將,咱們就來實實在在拼上一拼如何。”

唐十三這番開門見山的單刀直入,當場將吐蕃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霎時間眾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究竟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要知道雙方首腦親自下場,與只派遣門下弟子出戰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后者若打輸了,還可以推脫是門下弟子學藝不精。但如龍象上人或滅絕上師親自出戰而仍然落敗,可當真連半分推托余地也沒有了。眼前吐蕃和楊秀合作,是你情我願,合則兩利的好事。雖然明爭暗斗,也不過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而已。多少總還蒙著層紗窗紙。可是唐十三全不肯按牌理出牌,一開口就逼得對方進退兩難,這卻叫吐蕃眾人如何是好?

唐十三搞出這么一手。楊秀禁不住微微蹙眉,卻又隨即淡淡道:“以往在成都,孤家飲宴時也常親自下場與眾將士角力為戲的。論武較技,在我輩中人而言也是平常事。贊普假如有興致,不妨就讓幾位大師下場和孤家這義弟隨便較量兩招,就當是酒后助興罷了。”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6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一章:爭雄(3)


楊秀既然一心支持唐十三,南日松贊又豈可退縮。微一沉吟,他也徐徐點頭,道:“也罷。上人,上師。你們二位若是有興致的話,不妨就下場和唐門主較量一二。只是須當要記得,眼下咱們兩家正要合謀大事,所以出手之際務必點到即止,萬萬不可傷了兩家和氣。”

南日松贊這番點將的話之中,卻不單只是提了龍象上人,也同時點了滅絕上師的名字。意思就是你們兩個榮辱與共,誰也別想坐山觀虎斗自己收漁人之利。至于不同時也點黑日法王的將,卻是因為黑日法王畢竟是自己這方的第一高手。要是他也有個閃失,那么這場談判中吐蕃聲勢先就衰了,自然再沒底氣提什么漫天要價的條件。

南日松贊開口點將,滅絕上人登時一愕,回頭向龍象上人瞥去,但見對方隱隱卻流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模樣,當即心頭就上了火氣。心道龍象你只沒出息的禿頭王/八,自己沒本事就以為老子肯定也要和你一樣出丑?當下二話不說陰沉著臉挺身站起,向南日松贊合掌為禮,道聲:“謹遵贊普命。”再不看龍象上人半步,大步向前,雙肩微晃,就向龍、獅二尊者用力撞過去。

兩尊者見滅絕上師走來,早是如見洪水猛獸,忙不迭地側身分開閃避,好險才逃過一劫。龍象上人皮笑肉不笑地施施然起身,向南日松贊行禮出席,隨即走到滅絕上師身邊,面向楊秀躬腰合什,以“傳音入密”送聲道:“滅絕,咱們平時爭斗不妨。今日在外人面前,卻須得同心協力才好。否則的話,贊普在中國王爺跟前失了面子,下任教宗之位你我也休想再能染指了。”

滅絕上師嘿聲冷笑,更不答龍象上人的話。轉身面向唐十三道:“吐蕃黑密般若宗滅絕,向唐門主請教。”話音未落,早催動本身絕學〖般若禅功〗,將手中禅杖往地面重重一頓。但聽“喀~”的裂響驟起,杖頭下一道裂紋如靈蛇疾躥而前直撲唐十三。裂紋中內蘊灰黑之氣,若被沾上便能如附骨之蛆般破經毀脈,委實非同小可。唐十三眼神稍微認真了少許,屈起中指連彈三次。三點銳白劍芒破空飛射而下,就在距離他自己五步之外處和那道灰黑裂紋正面撞上。“啪啪啪~”三下清響,灰黑裂紋宛如被擊中七寸的毒蛇,再無力向前多行半寸。

滅絕上師身形微震,沉聲道:“好!請問唐門主,這門絕藝有什么名堂?”

“我唐門有鎮門四器,這就是其中的〖劍器〗了。”唐十三懶洋洋道:“大和尚的武功也不錯,夠資格接本座一劍。”

“能得唐門主贊譽,老衲深有榮幸。”滅絕上師神色凝重,語氣間已無半分驕狂之態。適才一擊他已動用了七成真力,沒想到仍給唐十三輕描淡寫接下,卻是生平從未遇過之事。當下同以“傳音入密”低喝道:“龍象,拼命吧。”竟不待回答,已拋下禅像,雙手結成〖大黑天手印〗全力催運神功。霎時間他渾身骨節都不住劈啪脆響,神色森寒內斂,背后赫然隱隱凝聚出一尊猙獰凶悍的惡佛形相。他黑密般若宗的〖般若禅功〗共分入門綠菩提、小成銀菩提、大成金菩提等三大層次。此際不住催谷運勁,頃刻間背后的惡佛形相顏色也由綠轉銀,再由銀轉金地連變兩次。罡風直如狂風掃落葉般透體四射,聲勢駭人欲絕。

滅絕上師這一拿出真功夫,龍象上人和黑日法王二人登時面色微變。心中不約而同暗道:“想不到三年未年,滅絕這老家伙竟然已經將〖般若禅功〗修至大圓/滿境界了!”龍象上人身在局中,感受更加深刻。他不欲被滅絕上師比了下去,當即朗聲長笑道:“滅絕師兄好興致啊。你我師兄弟就合力向唐門主請教一番便了。”

黑密一門的武學,融合了吐蕃本地苯波教及天竺密法的兩者之長,主要講究“身、口、意”三密相合,以真言手印勾引動相應氣脈,從而施展出匪夷所思的大威力大神通。龍象上人這一支所傳承法訣名為〖九劫輪回大/法〗,須經歷九劫才能到達最后的大圓/滿境界。但萬變不離其宗,同樣要以手印勾引真氣輔助出招。此際龍象上人口中輕松,手上更不敢怠慢,他雙手結成〖大金剛輪手印〗,登時豪光激綻,背后隱然浮現一黑一白的龍象形相。氣勢之強,絲毫不讓滅絕上師專美于前!他本生性悍勇,刹那間自覺真氣澎湃,已達不吐不快之境。登時放聲狂吼,動如雷霆縱身急撲。龍象形相繞身翻騰急舞,聲勢更見顯赫。滅絕上師雙眼發亮,悶聲不哼同時從旁搶上配合夾攻,身法之快,更逾閃電。

兩大黑密高手本身實力絲毫不遜于唐門四大部主,聯手夾擊,威力更是驚人之極。然而在唐十三眼中看來,龍象上人氣勢雖強,卻失于呆滯。滅絕上師身法雖快,則又失于輕浮。兩者和楊昭相比起來,都顯得破綻太多。假如他們和楊昭交手的話,在楊昭的四象兩儀心法面前,只怕走不了十招就要……

“咦?奇怪。我怎么會忽然想起那小鬼來了?”唐十三心中猛然驚覺,隨即怒氣勃發。喝道:“華而不實,不過如此!”右臂抬起將小指一挑,登時有光絲漫天飛舞,結成一張巨網般鋪天蓋地當頭罩下。無名指順勢屈曲急彈,無數白芒劍丸呼嘯急射,卻是柔曲彈直,雙劍齊飛。龍象上人和滅絕上師先被柔劍劍網擋在半空難越雷池半步,繼而被數以百計的劍丸連環轟擊。渾厚護身罡氣竟如紙扎一般被輕易戳穿。電光石火間只聽沉悶雷鳴連環爆裂,兩大黑密高手嘶聲慘叫,被炸得身如敗絮般向后急飛,直是痛得三魂不見七魄,傷勢也不止到究竟沉重到了什么地步。

一不做二不休,唐十三擊退兩人卻尤自未肯罷手。他眼眸中寒光乍閃,回頭望向站在南日松贊身邊坐山觀虎斗的的黑日法王,斷聲道:“既是同門,法王怎忍心獨善其身?也吃本座一劍!”拇指豎起往前一捺,狂暴“霸劍”猛然激射,破空直取黑日法王。劍氣余波所及,直將地面也切成兩半。黑日法王萬萬想不到唐十三既然毫無避忌地說打就打,不由得勃然變色,暗罵道:“瘋子!”閃身移形換位擋在南日松贊和松贊干布兩父子面前,十指交織結成〖不動根本印〗護駕。

彈指間但見黑氣綻射,在黑日法王胸前凝成蓮花形相急旋烈轉,正好接上“霸劍”劍氣。未等劍氣威力完全發揮,黑日法王迅即雙手高托向天,運使巧勁將“霸劍”威力挪送移開。但聽“哧~”的一聲裂帛,耀目劍氣劃破大帳直沖長空,將深沉黑夜也狠狠撕成粉碎。隆隆聲響有若滾雷,良久方絕。

黑日法王心中震駭,軟軟垂下的雙臂更抖個不停。“霸劍”暴烈處遠遠超呼想象。縱使他取巧接下一劍,雙手虎口竟已震裂,霎時間欲提無力。假如此時唐十三再多補一劍,他立刻就得去向閻羅王報到了。

三劍連敗三大高手。唐十三卻是面色陰沉,殊無半絲喜悅之色。他緩緩站起,目光向在場眾人逐一掃去。好半晌,他方才收回目光,轉身向楊秀抱拳道:“義兄,小弟不勝酒力,已經醉了。這便告退吧。”也不管楊秀答應與否,卻徑自衣袖一拂,帶同鮮卑里牙大踏步出帳而去。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6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二章:時代存在的痕跡


“嘩啦~”清響,大桶冷水當頭倒下,沿著這具剛健雄美的軀體一路流淌落地。稜角分明的肌肉隨之起伏贲張,顯示出內里蘊藏的無窮精力。上身赤/裸,只穿了條犢鼻短褲的小王爺楊昭長長吐出口大氣,自覺滿身疲憊盡被這桶井水沖得無影無蹤,精神亦為之大振。抬頭仰望天際,但見東方正有輪旭日冉冉上升。那燦爛金光千條萬道地灑下,給這座已經飽歷戰亂的南鄭城,披上了一件輝煌華麗得無以復加的外衣。

另一個全新的晨曦,帶來全新的空氣。那空氣中再無血腥,只有茶香油香。耳邊聽到的亦非鐵馬金戈,而是城中百姓們為了各自生計而制造的陣陣喧嘩。盡管身處漢中府府衙內而難以親眼目睹,然而因為所住的這個小跨院是位于府衙的最外圍,距離外街不過只有一牆之隔罷了。故此縱使以耳代目,那喧囂繁華卻又充滿人情味的景象,卻依舊歷歷如在目前。

這是朝廷平叛大軍進駐南鄭城的第七日。盡管戰爭所帶來的陰影與創傷仍舊存在,但中國的老百姓,從來就都是最擅長于適應環境的。無論如何,戰事已經暫時告一段落,而且看起來短期間也不會再爆發。但日子卻是不管怎么樣都還得繼續過下去的。所以,在經過最初的人心惶惶與動蕩不安之后,這座城市正以穩定而快速的步伐,逐漸恢復到戰爭未曾出現以前的日常狀態中去。

楊昭聽著那聲音,舒心地又吐了口氣,嘴角邊也不自禁地流露出笑容。說起來,此時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懷念唐十三了。雖說這名古怪詭異的敵人,苦心策劃了“探囊”行動意圖置自己于死地。不過他這次行動,卻直接打破了戰場上的僵局,並最終使得朝廷軍隊以全勝姿態進駐南鄭,避免了“決漢水以淹南鄭”的最壞結果,使城中二十萬軍民得以幸存。從這個角度而言,說懷念或許還不足以形容楊昭對唐十三的感覺,只有“感激”和“歡迎”才勉強算得上合適——就如同后世的PLA在那三年大戰期間感激與歡迎那位姓蔣的運輸大隊長一樣。

“如果唐十三確實還沒有死的話,那就太好了。”又提起一大桶井水並且從自己頭頂倒下去的楊昭,邊享受著那種酣暢淋漓的痛快感覺,邊在心里產生了如此一個略顯荒謬的念頭。攻下南鄭,只意味著已經將楊秀勢力掃出漢中的范圍以及大興不再受到威脅。但要讓這場戰爭完全平息,還必須繼續揮軍入蜀。從這里一路向南,硬仗還有的是機會去打。如果唐十三確實沒有死,並且繼續策劃出相同水准計劃的話,那么楊昭確實很歡迎他繼續這樣做下去。

當然,這種想法很大程度上而言只能歸納于“妄想”的范圍。俗話說得得好,吃一虧長一智。即使是頭豬,吃過這么大的虧之后也應該學得比較聰明一點了。更何況唐十三絕對不是豬,而是把老虎、狐狸、獵鷹、以及毒蛇這些東西都統統切碎了然后再混合起來用力攪拌所產生的一頭怪物。假如他確實沒有死,假如他確實會卷土重來,那么重臨之際,毫無疑問這個人必定會變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可怕。

唐十三本身已經足夠可怕。事實上,他是楊昭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后所見過最可怕的一個人。單論武功,或許他還不及楊昭的師父摩诃葉,更不及那個瘋瘋癫癫的九千歲。然而在這兩者面前,楊昭從來不覺得可怕。反正前者絕對不會為自己造成威脅,而后者?頂多也就是會殺掉自己而已。對于理論上而言其實已經死過一次,卻又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而離開本來屬于自己的世界,終于穿越整整一千四百年歲月重新降臨于大隋天下的楊昭來講,死亡並不是他最畏懼的東西。

但是唐十三?當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楊昭發現“可怕”這兩個字時時刻刻都在纏繞著自己的內心。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因為什么而覺得可怕。這是一種最單純的直覺,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是往往也會准確得不可思議。在南鄭城外第一次見面時,楊昭之所以不惜以命搏命也要和唐十三拼個同歸于盡,這份“可怕”的感覺,不能不說是占有極重要分量的。

直到現在這一刻為止,在先后將唐十三殺死過三次以后,這份“可怕”的感覺非但沒有減弱半分,反而更越來越濃了。不過,“感覺可怕”與“畏懼”是分別屬于兩個范疇的事。假如唐十三再度出現的話,楊昭知道,自己仍然有自信並且有能力,更不介意將唐十三再多殺幾次。甚至,他也做好了再拼一次同歸于盡的准備。

當然,這是指最壞的情況。畢竟只要還沒有到萬不得已的關頭,楊昭還是很珍惜生命的。畢竟,現在之所以能夠從之前必死境況中掙扎出來,是依靠了暗黑冰火七重天。這套古怪得超脫了普通意義上武學范疇的功法,能夠令人連續從生關死劫中超脫七次。也就是說,只要每次都能順利突破,那么就等于多了七條命。問題是楊昭手上的秘籍,只有前三重天的心法。而由于那道巨大的黑色劍氣威力遠遠超乎想象,從正面將其全部承受下來之后,楊昭竟必須接連突破第二和第三重天,才能讓身體完全痊愈。所以假如真的再來一次,那么楊昭可沒辦法再次死里逃生了。

所以,最好還是不要發生這種最糟糕的情況。而根據目前形勢判斷,需要再拼個同歸于盡的機會率,也低于百分之二十以下。這讓楊昭非常欣慰。于是他又提起一大桶井水倒在自己身上,盡情地享受著那種痛快的舒暢。

太陽在天上越爬越高,帶來的熱力也越來越強了。圍牆外傳來的聲音則更是越來越熱鬧。感受著這個時代最真實也最平凡的聲音,楊昭就覺得自己穿越來這個世界以后所經歷的一切流血與拼命,都是值得的。當初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曾經只把這一切都當成是游戲——又或者雖然明知不是游戲,但卻拒絕接受事實。哪怕流血是真的,拼命也是真的,但自己的心卻始終屬于“局外人”。

打破這份“局外人”的心態,是在凌云山下的黑暗地道中和梵清惠相濡以沫那段日子。從那時候開始,楊昭開始意識到自己並非處于一個虛構的世界之中——或者這個世界確實只是虛構,但生活在其中人們,包括自己,包括梵清惠、明月、楊堅、楊廣、蕭氏、摩诃葉,還有那許許多多的名字們,他們全部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而且除了后世那一千四百多年的見識以外,和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沒有區別的真實存在。而在面對過九千歲之后,那生死關頭的覺悟,更將妨礙兩個靈魂完全融合的最后一個障礙也徹底打成粉碎。

從那時侯開始,楊昭就開始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義?我可以做什么?

其實不僅是他自己,任何時代的任何人,都會在不同程度上對這個問題進行思考。古今中外,它曾經難倒了無數哲人。而楊昭考慮的結果絕對不是這個問題的終極答案,但卻是最適合自己的答案。

那答案只有兩個字:守護。

守護自己,守護自己珍愛的人,守護關懷自己的人,守護那些因為自己的過錯而遭受傷害的人,守護這個在歷史上輝煌燦爛,卻突然衰敗得直教人觸目驚心的大時代。從最低微的目標做起,一點點努力去做。或許最終能夠把“歷史”扭轉,也或許不能。但不管最后是成功抑或失敗,只要自己竭盡全力地努力過了。便再沒有任何遺憾,也不枉在這個世界上走過一遭吧。。

楊昭滿足地歎了口長氣,將這些對于目前來講,還顯得太過遙遠。打好這場眼前仗,將黃帝龍骨放回它原來應該在的位置上,這兩個目標才是自己應該最優先考慮的目標。所以他把木桶放回到水井旁邊,轉身往屋子里面走。早已等候在旁的親兵歐陽四,把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地走上前來,手上拿著毛巾以及替換的衣服。楊昭向他笑笑,接過毛巾邊走邊把身上的水擦干淨。隨口道:“哦,今天也是你啊。”

歐陽四賠笑道:“沒辦法,誰叫小的既練不成武又不會打仗,頂多也就只會替大將軍料理雜事呢。”

“可不只是料理雜事吧?”楊昭笑了笑,邊走邊對這個說話中帶了明顯南方口音的小個子親兵道:“其實你資質也不差。假如有心機練武,成就不會低過羊三和祁七的。”

“大將軍,您就饒了小的吧。”歐陽四愁眉苦臉道:“您讓小的們練的那還能叫武功嗎?那根本是自殺啊。小的雖然沒用,可還想多活幾十年才死呢。”

“沒那么嚴重。”楊昭啞然失笑。眼前這個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親兵,雖說看起來有些油滑。可是他就有能力讓再沉重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輕松起來。尤其在料理各種雜務方面,絕對堪與后世的一流專業管家相媲美,絕對不是什么沒有用的小人物。楊昭隨手把毛巾扔還給他,接過那件淡藍色長袍披上,道:“冰火七重天,這是非常厲害的武功。練成后甚至一個人就能同時和宇文大總管還有唐國公打成平手。折大、曹二、阿魯五和蕭六都練了,你怕什么。”

身邊高手缺乏,以至于遇上什么敵人都必須自己親自出手,是楊昭目前感到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但所謂高手難求。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所以楊昭就把目光放在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這七名親兵——折大、曹二、羊三、歐陽四、阿魯五、蕭六、祁七——之上,決心至少也把他們培養成不遜色于宇文述那四大家將的水平。易經玄鑒是玄門王道武學,非十多年培養積累不能得大成。無字真經乾陽篇又太過高深,不是他們能理解並且練得來的。相對之下,冰火七重天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8 18:57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三章:臥龍之智(1)


經過前日唐十三所策劃的那次“探囊”行動之后,組建一個只屬于自己的高手班底,已經成為楊昭的當務之急。畢竟,這個社會仍然屬于群體性。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哪怕個人力量再強,也依舊需要擁有龐大勢力。正如同當年的蚩尤,哪怕手執虎魄神刀再配合七大限刀術,他已經毫無疑問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無敵。但要與黃帝爭奪大地主宰的資格,這位無敵戰神照樣也需要有軍隊和部屬,才能繼續征戰天下。

真正高手難求,連宇文述這種權勢熏天的大門閥之主,多年懸以重金虛位相待,也不過只招攬到四大家將等級,修為只和唐門銅階殺使高,卻還不及銀階殺使水准的人才。楊昭雖說是王爺,眼下也算手握兵權,但始終年紀太輕、影響有限。真正的高手自矜身份,多半不會選擇投奔于他。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培養一批高手。而選擇對象,就是由自己所一手提拔的七名親兵:折大、曹二、羊三、歐陽四、阿魯五、還有蕭六和祁七。至于傳授的武功,當然就是冰火七重天。

冰火七重天是暗黑達摩從世尊所創之正宗佛門絕學離火玄冰功中脫胎演化而成。威力遠不及離火玄冰功,但好處是只要捱得起苦頭,就能夠速成。這只因為暗黑達摩在功法中加入了許多屬于婆羅門教的苦行修練方式,嚴重透支人類體能極限,修練過程艱苦凶險之極的關系。而“透過從生死邊緣的掙扎獲取更強力量”這點特征,冰火七重天和暗黑冰火七重天兩者都是一脈相承。

修練冰火七重天要得大成,雖然不象暗黑冰火七重天那樣苛刻。但如無絕大毅力,也絕對捱不過去。第一重天時,只需要單純鍛煉肉身,承受協助練功者以木棒亂棍毆打而不傷即可。第二重天時,就要求力量可以增加至可以舉起三倍于修練者本身體重的事物,可以承受鐵棍毆打才能成功。第三重天時,就要求內外兼收了。首先要求修練者把手腳浸入滾沸的熱水里,然后又要立刻把四肢放入放滿冰塊的冰桶之中。一冷一熱的交互煎熬能將四肢鍛煉得無懼寒熱,而且比鋼鐵還更加堅硬。

在第四重天時,經受冷熱鍛煉的部位就從僅只于四肢涉及到全身。首先擺出瑜珈姿勢置身于熊熊火爐之上,堅持時間越長效果越理想。捱完高熱,立刻要轉往至少零下一百度以下的雪房感受極端嚴寒。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每次修練,都是在和死神開玩笑。

緊接而后的第五重天命名為冰•五重天。第六重天則是火•六重天。修練方法依舊沒有根本性改變,只是需要忍受的高溫嚴寒更變本加厲而已。在現代的話,修練者可以借助現代化設備,比如低溫冷藏庫或者煉鋼爐輔助練功。但在這大隋朝,想要練上五、六重天境界就必須找極北之地的冰湖或者活火山才能有機會讓自己進階,難度更大了十倍不止。而五、六重天練成之后,就可以隨意凝氣成冰,再化冰為霧。冰火二勁隨心所欲任意交替。

而假如到了顛峰第七重天境界,則可將本來分別儲蓄于任督二脈的冰火二勁融會貫通。兩者交融共濟,生生不息,達到近乎天人合一之至境。其威力在除夕夜太極宮的新年大宴之上,已全然表露無遺。不過即使是已經練成七重天顛峰的天竺僧竺法冉,與極樂正宗宗主摩诃葉的〖六神訣〗相拼仍是幾乎不堪一擊。所以在楊昭得到秘籍並交給摩诃葉翻閱之后,摩诃葉對之就顯得不屑一顧,並叮囑楊昭不必修習這種付出百倍努力才能得到五分成果的武學。在目前狀態下,沒有冰湖和火山口協助練功,折大曹二他們短時間內即使有自己幫忙,能達到第四重天境界就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根據楊昭這個穿越者的記憶,假如能夠得到某些外力輔助,比如是少林四大神功之首的《洗髓經》之〖凡聖同歸篇〗進行提升,那么冰火七重天就能提升至極限境界,在極限七擊之中發揮出難以估量的恐怖力量。但是這又屬于特例之外的特例了。而即使自己的親兵當真有此機緣擁有那極限七擊之力量,楊昭也絕不希望會有讓他們用得到的機會與場合。

修練冰火七重天就是和死神不斷搏斗並且從它手上竊取力量的過程。楊昭渴望得到高手為自己效力,但他也做不到為此就惘顧他人生死的地步。所以在傳授秘籍心法之前,都有將練功過程可能遭遇的危險向折大曹二他們詳細解釋過,並且聲明修練與否完全自由,自己絕不強迫。到最后,折大、曹二、阿魯五和蕭六/四個都下決心要拼一拼,其余三人則都選擇了回避和放棄。

不過這個結果,已經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了。楊昭本來以為七名親兵之中,只有最粗豪的阿魯五和最心狠手辣的蕭六有膽子接受挑戰。所以此時此刻,他問歐陽四干嗎不也去練冰火七重天,其實很大程度上只是和歐陽四說笑話而已。

兩人一先一后步入內堂。楊昭進臥室去換過了衣服,走出來時歐陽四已經准備好了早點等他來享用。無非就是豆漿和饅頭,外加點醬菜而已。雖說是皇孫之尊,又是左衛大將軍。但楊昭在飲食起居方面向來和麾下士兵同甘共苦,絕不搞特殊化。相比宇文述和獨孤峰兩大閥主在軍中膳食之講究,可謂寒酸得很。雖然說,士兵需要的是能夠帶領自己打勝仗的上司,而不僅僅是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將軍,但至少后者能令他們產生強烈的親切感。楊昭之所以能夠用空降司令的身份而掌握起左衛這支大隋最精銳的府兵,不搞特殊化,讓士兵們都能心悅誠服地接受自己的指揮,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雖然如此,不過豆漿是剛磨好的,饅頭也新鮮熱辣。楊昭又正好餓了,所以也唏里嘩啦地吃喝得香甜。他接連灌下三碗豆漿五個饅頭,正要伸手去拿第六個。忽然有人從外快步而入。那人長得眉清目秀,看樣子稚起未脫,好似比只有十七歲的楊昭還年輕了兩三年模樣,正是七名親並中排行最末的祁七。他“啪~”地站定了向楊昭拱手行禮,朗聲道:“禀大將軍,李靖先生來了。”

這段時日來,李靖輔助楊昭處理軍務,甚至有權獨立指揮及調度隊伍。在左衛之內的地位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他畢竟沒有正式軍職在身,嚴格而言只是楊昭的私人客卿,所以軍中上下盡管對李粳敬重甚至敬畏,但也只能以“先生”二字稱呼。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3-15 08:41
唐門風暴篇 第一百二十三章:臥龍之智(2)



“哦,是大哥來了么。”楊昭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向祁七道:“快請進來。”起身拾階相迎。才跨過門檻,就見李靖坐在一駕木制輪椅上,由手下親兵推著進入跨院。楊昭微覺難過,隨即換了副笑容上前道:“大哥,今日看來氣色倒好。”

“沒怎么好,也沒怎么壞吧。”李靖勉力微微一笑,只是聲音里大見中氣不足,面色亦蒼白得全無血色可言。當日他被唐十三以〖一掌禅〗擊中,不但胸骨被打碎了七八條之多,兼且胸前經脈也嚴重受創。假若沒有楊昭及時回來以〖無字真經—療傷篇〗協助鎮壓傷勢,恐怕這時候屍體都早發臭了。不過〖無字真經—療傷篇〗縱然神妙,終究也不是萬能的。李靖本身修為與唐十三(哪怕只是替身)比較,實在差得太遠。所以這條命雖然好歹撿了回來,也能起身走動。但卻至少也要靜養一年半載才能徹底痊愈。至于痊愈后武功能不能恢復得十足,則多半還要看運氣。

獨孤峰同樣中了唐十三一掌,但因為他修為比李靖高,自身體格也更加強健,所以傷勢就要輕得多。靜養六、七日之后,基本已經痊愈得八、九成了。

楊昭和李靖交好,起初只是因為李靖本來在歷史上的名聲,故而想搶先籠絡為己用,那是穿越以前玩《三國志》一類模擬策略游戲落下的收集名將毛病。但真正相處下來,卻覺彼此性情十分投契,頗有傾蓋如故的莫逆之慨。兩人雖未當真結拜,但隱隱卻已有七八分真正的手足之情。眼前見李靖傷重如此,楊昭心中也覺得不好過。上前讓那親兵讓開,自己接手過來推著輪椅走動,道:“大哥吃過早飯沒有?我這里剛好有新鮮磨的豆漿,倒是香得很。”

李靖點點頭,語氣十分凝重。沉聲道:“兄弟,我有緊要事情講。你先讓其他人回避一下。”

楊昭微感愕然,但還是揮揮手,示意歐陽四和祁七等人退開。入屋放開輪椅,拉過張椅子來在李靖對面坐下,問道:“大哥說的要緊事情是什么?”

李靖神情肅然,道:“是楊秀。剛剛有探子前來禀報。蜀中叛軍約七萬于五日前離開成都,現在已經入駐劍門關。看模樣,是要據雄關而死守”

楊昭點頭道:“我那位叔叔,看來是決心頑抗到底了。不過此事當不足為慮。蜀中軍隊本來只有八萬左右,咱們從街亭一路打下來,或收編或殲滅,至少也打掉了他五六萬人。現在他這七萬人馬,只怕十成中有九成都是臨時拉雜成軍的,外加上前幾日從南鄭突圍出去的那萬余心怯膽喪,士無斗志的殘兵,只怕戰斗力還要再打個大大的折扣。縱使劍門關比陽平關更加險峻十倍,但山河之固,向來在德不在險。憑他再負隅頑抗,也也堅持不得多久的。”

“劍門關不足依仗,你知道,我知道,楊秀自己也沒有理由不知道。”李靖沉聲道:“但盡管如此,楊秀仍然率軍進劍門,其中理由,必然大有可深思之處。”

楊昭皺眉道:“有可深思處……究竟有什么可深思的?楊秀連戰皆北,我瞧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樣來了。率軍進劍門,最多就是垂死掙扎而已。”

李靖緩緩搖頭道:“楊秀謀叛,並非臨時起意,而是經過十年綢缪的。目前盡管局勢不利,但也還未到山窮水盡的景況。這次卻突然作出死守到底的姿勢……我懷疑他另有計算。”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楊昭脫口說出了八百余年前那個名流千古,幾乎婦孺皆知的戰例。但隨即又搖頭道:“不可能。他楊秀不是韓信,咱們也不是章邯司馬欣和董翳。目前漢中已全為我軍所有。各處關隘都有人在監視。蜀軍不管有任何動作,都瞞不了咱們的眼睛。大哥,你究竟是不是……收到了什么特別的消息?”

“沒有。”李靖搖頭道:“但就是一切都太過風平浪靜了,所以才更覺得奇怪。我觀楊秀生平行事勇決果敢,用兵最擅長避實擊虛。以前出奇兵突襲陽平關就是明證。死守劍門關只能苟延殘喘,楊秀豈會不知。但他仍舊如此。這實在教人難以置信。”

被李靖這么一點,楊昭心中也開始覺得不妥起來。他屈起手指,在身前桌上不住輕輕敲擊。半晌,他仍舊搖搖頭,道:“但我實在想不出,到了眼下這個地步,楊秀究竟還能怎么翻盤。”

“我也想不出。相信楊秀更想不出。”李靖沉聲道:“單憑他自己,無論如何也絕對翻不了盤。但……假如有外援的話,局勢卻又截然不同了。”

“外援……”楊昭眉頭深蹙,道:“外援來自哪……啊!難道……是宋閥?”

此時的大隋天下,號稱有四大門閥。宇文、李、獨孤三閥都是朝廷的人,其權勢富貴都依附于朝廷,自然不可能突然協助楊秀一起叛變。只有嶺南宋閥,自命為漢族正統,對于胡漢混血的楊氏皇室十分地看不起。宋缺名為隋臣,卻既不肯入朝觐見,也始終不肯派遣質子,實質就是割據嶺南而自立。只因為地處邊遠,朝廷大軍不好進剿,只好暫時滿足于名義上的臣服,就如同后漢時曹魏對遼東公孫淵的態度一樣。

楊昭作為穿越者,自然比別人知道得更多。在《大唐雙龍傳》的世界中,后來宋缺果然就傾全嶺南之力,支持寇仲的少帥軍北上和李世民爭雄。要不是寇仲這不負責任的家伙,臨時聽了徐子凌和師妃暄胡說八道而突然放棄爭天下,則要取代李唐或許有難度,但要天下兩分,劃江而治如南北朝故事,卻絕對不難。

當初楊昭在看漫畫和原著小說的時候,曾經對寇仲和他老丈人很有代入感。尤其看到宋缺率大軍北上支援寇仲那一段時更加爽得不得了。可是眼下穿越過來更成為了隋朝皇子,則嶺南宋閥不僅無法親近,而且彼此立場有異,再加上梵清惠的因素,則縱使宋缺此時還未必知道有楊昭這個人,楊昭自己卻已經隱隱把宋缺看作將來必有一戰的敵人。再加上宋缺的兒女親家解晖在蜀地建立獨尊堡,武林中向來稱為四大門閥之外最有地位的家族。沿著這條線,楊秀確實極有可能搭上宋缺。

心中一念及此,楊昭登時再坐不住了。他豁然挺身站起,凝聲道:“楊秀假如當真和宋閥相互勾搭,那么事情就嚴重了。朝廷可用之兵現在都在我們手里,假如宋缺突然在南邊起兵響應,那么……那么……最壞的結果,是天下就此分崩離析,再度重現昔日漢末三分的局面。這才統一還不到二十年的天下……”

“兄弟,少安毋躁。”李靖抬手虛按。搖頭道:“若無外援,以楊秀目前的局勢是必敗無疑。但推想起來,他勾結的外援,卻絕對不會是嶺南宋閥。”

楊昭愕然回首一怔。直視李靖雙眼沉聲問道:“假如不是宋閥,那么……大哥,你覺得會是哪里?”

李靖長長吐了口氣,抬手向西北方向一指,緩緩道:“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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