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請叫我威廉三世 作者︰天空之承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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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2-25 22:42: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9 227333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0 20:00
寒冬 第一章 俘獲甘古特

    10月2日中午時分,波卡拉港內激烈的俄國內戰早已結束,眾多俄國皇室成員更是隨著“塞瓦斯托波爾”號而消失在燦爛的煙火之中,港外的德國艦隊正在忙著清理現場。

    也就在這個時候,U-051號與前來支援的U-046、U-054號在聖彼得堡西北130海里的地方會合了。沃爾夫上尉發現那艘俄國戰列艦並沒有前往波卡拉之後,在天亮後又帶著U-051號折返回來。就這樣,三艘潛艇在廣闊的海洋上盲目的搜尋著。

    在收到波卡拉外圍戰斗結束的消息之後,沃爾夫原本打算帶著這三艘潛艇前往波卡拉參加艦隊封鎖,然而遠處海面上的一群不速之客讓他改變了主意。

    出現在沃爾夫望遠鏡里的是幾艘救生艇,數十名身穿黃色軍裝的俄國士兵正無助的漂浮在海面上。于是U-051號開了過去,在潛艇甲板上的大炮和機槍面前,那些沒有武器的俄國士兵並沒有多加反抗。

    一個軍官模樣的俄國人被允許獨自登上潛艇,沃爾夫從潛艇上找了一個會俄語的水兵,和那個俄國軍官在潛艇甲板上談了起來。

    “俄國皇家近衛軍第三驃騎兵團少尉連長奇卡爾金!”俄國人如同之前一天登上“甘古特”號時一樣傲慢和不屑。

    沃爾夫听完水兵的翻譯之後顯得有些驚訝,“俄國近衛軍?你們怎麼會在這里?”

    水兵將問題轉達之後,俄國人的表情一下子由傲慢變為憤怒,“那些該死的革命黨!叛亂份子!總有一天我要將他們送上絞架!”

    “少尉,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沃爾夫對于這個家伙的態度顯然有些不滿。

    “對不起,上尉!這是軍事秘密,我恐怕無法回答您!”那個叫奇卡爾金的近衛軍連長又轉回了之前那種傲慢的語氣。

    “少尉先生,這里是大海,如果你們想繼續飄蕩下去的話,我不是太介意送您回那艘小船上!”

    沃爾夫冷冷的看著那張丑惡的嘴臉,又瞟了一眼潛艇旁邊的幾艘小船,上面的俄軍士兵在德國水兵的槍口下非常安靜,他們都在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軍官,期盼他能夠帶回好消息。

    “順便提醒一下,你們抵達波卡拉港的艦隊已經全軍覆沒了!恐怕不會有人來解救你們,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們也許會在一個星期之後漂到岸邊,如果你們還活著的話,就可以得救了!”沃爾夫露出鄙夷的笑容。

    奇卡爾金則怔怔的看著這個德國上尉,他在腦海中一遍遍揣摩對方的話語。

    “不可能,我們的艦隊怎麼可能會全軍覆沒?上尉先生,用謊話來欺騙我們投降是可恥的,除非您和德國海軍連一點騎士精神都沒有!”奇卡爾金盡量伸長脖子,使得自己可以平視這位德國海軍上尉,他在心里暗罵著這個德國人的腿居然比自己還長。要是可以俯視對方,氣勢上多少也可以佔點便宜。

    “是的,少尉先生!正如您所說的,我絕對不會玷污德國海軍的名譽!我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就在今天早晨,我國艦隊與你們的艦隊在波卡拉港外相遇並發生了激烈的戰斗,詳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就在兩個小時前,你們的最後一艘戰列艦也沉入海底!”沃爾夫原本打算看這個俄國少尉沮喪的表情,然而水兵剛剛翻譯完最後一句話,奇卡爾金竟然撲了上來,不過被旁邊兩個強壯的德國水兵欄住了。

    沃爾夫上尉非常驚訝,他讓自己的水兵問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俄國人這才稍微冷靜一些。

    “你們這些該死的德國人,你們怎麼敢冒犯我們的皇帝陛下?”奇卡爾金雙眼通紅的瞪著沃爾夫。

    “你們的皇帝?”沃爾夫听到奇卡爾金的話顯得格外詫異,“你是說你們的皇帝在那支艦隊里面?”

    事實上,德國波羅的海艦隊臨時指揮官亞尼奇少將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從落水的俄國俘虜口中得知沙皇在軍艦上這一情況,沃爾夫這些潛艇指揮官們自然還不知曉。

    “是的,我們的皇帝陛下和他的家人以及眾多皇室成員都在那支艦隊里的戰列艦‘塞瓦斯托波爾’號上面!如果你們擊沉了所有戰艦,那麼我們的皇帝自然不能幸免!”由于過分激動,奇卡爾金說完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原來如此,看來情況還真是糟糕!根據我們艦隊傳來的報告,你們的艦隊的確已經覆滅,但是至于你們的皇帝,報告上面沒有提到!不管怎樣,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最好老老實實向我們投降,然後將你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作為交換,我會將有關你們皇帝的最新消息轉達給你們,怎麼樣?”

    奇卡爾金想了一會兒,同意了沃爾夫上尉的建議。

    “我們昨天本來在皇帝所在的‘塞瓦斯托波爾’號戰列艦上面,夜里大約10點半的時候,我們艦隊里面一艘戰列艦‘甘古特’號發生故障,我奉命帶著我的連隊前往那艘戰艦上進行查看。那些水兵真是該死,居然欺騙我們鍋爐發生故障,于是‘甘古特’號和另外一艘驅逐艦留在了艦隊後面。不久之後,我們遭到貴國潛艇的攻擊,那艘驅逐艦被擊沉,這時那個無恥的艦長居然恐嚇我們,將我們全部關進了船艙。直到今天上午我們才被放出來,將我們繳械之後,他們宣布那艘船已經被革命黨佔領,我們願意加入他們的就可以留在船上,剩下的人,包括我在內,不得不坐著這可憐的小船在海上飄蕩,直到踫上你們!”

    “本人感到非常榮幸,正是這艘潛艇昨晚襲擊了你們!你所在的那艘戰艦也被我們的一枚魚雷擊中了,不是嗎?”沃爾夫帶著嘲笑的微笑看著俄國少尉。

    俄國少尉的腦袋此時無力的搭拉下來,“我想是的,昨天晚上我們曾經听到非常響的爆炸聲,當時我們還以為船要沉了,不過後來什麼事情也沒有!在我們被趕下船的時候,我看到船舷水線下面隱約有個很大的破洞!”

    “你們離開那艘船多久了?還有,你們知道那艘船現在的航速嗎?”沃爾夫突然感覺這件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差不多三個小時吧,真該死,上尉,能不能給我一點水?那些革命黨居然一口水也沒有給我們!”

    過了一會兒,德國水兵取來一個水壺遞給俄國人,他大口暢飲之後才有繼續開口道︰“我是騎兵,對于軍艦的航速沒有什麼概念,我只知道它現在的速度大概只有昨天的一半不到!它在緩慢的向東航行!”

    “少尉,謝謝你提供的情報,我會派一艘潛艇牽引著你們的小船駛回艦隊!祈禱在這期間不要下雨或者刮大風吧!”沃爾夫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自己或許還有希望追上那艘俄國戰列艦。

    “好吧,上尉,也祝您好運!替我好好教訓一下那些革命黨!我想還有一條情報您會非常感興趣,那艘戰艦還沒有正式服役,上面都是一些可憐的新手,人數遠遠沒有達到滿員編制!”奇卡爾金諂笑著說道,那種表情令沃爾夫感到非常惡心,不過他還是彬彬有禮的送走了俄國人。

    “讓U-046號拖著這些可憐的俄國人回艦隊吧!U-054號跟著我們去追那艘俄國戰列艦!”沃爾夫根據俄國人的描述推算自己能夠在傍晚之前追上俄國戰艦,或許還不用那麼長的時間。

    “艦長,U-054號的艇長贊迪上尉發來信號,他問我們確定要去追趕一艘俄國戰列艦嗎?”信號兵有些苦笑不得的向沃爾夫報告。

    “告訴贊迪上尉,我們要追的是一艘瘸了腿的俄國戰列艦!”

    幾分鐘之後,U-051和U-054如同兩把鋒利的罐頭刀,在平靜的藍色水面上開出兩條狹小的縫隙,快速向東面劈波斬浪而去,而U-046號則拖著一條系有好幾艘救生船的長尾巴向西北方的波卡拉港駛去。

    之前一天晚上逃離U-051號魔爪的“甘古特”號戰列艦此時正航行在聖彼得堡西面大約100海里的地方。在灌入數百噸海水之後,這艘最高航速可達25節的高速戰列艦已經變得如同老婦人一般蹣跚。盡管戰艦受損,上面的俄國水兵們還是興致高昂,因為他們正在奔向革命的懷抱。誰也不會想到,兩條德國潛艇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食人魚一般正從後面緊緊追來。

    在事後,沃爾夫回憶當初自己下達潛艇俘虜戰列艦這種看似瘋狂的命令時這樣說道︰“正是我們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讓我們最終追上並俘獲了那艘俄國戰列艦,在經過不到2個月的修理之後,這艘戰艦會成為德國海軍和波羅的海艦隊中有用的一員。”

    10月2日下午4點,“甘古特”號戰列艦煙囪冒出的濃煙出現在沃爾夫和德國水兵們的視線里,沃爾夫上尉隨即下達命令,U-051和U-054號保持水面航向狀態,從右側斜切到俄國戰艦航線的前方。

    下午5時一刻,U-051和U-054在海上繞了半個打圈之後來到“甘古特”號戰列艦前方,在著之前它們與俄國戰艦保持5海里以上的距離,因此俄國人並沒有發現它們。

    “甘古特”號戰列艦上,老艦長叼著煙斗平靜的坐在指揮室里,扎赫沃基中士則試圖用發報機與聖彼得堡取得聯系,然而他和其他人忙得滿頭大汗卻只能收不能發,他最後只好悻悻的走回指揮室。

    “艦長,我們還是沒有辦法和聖彼得堡聯系上,現在只能接收從那里發出的電報!靠近港口的時候不要被自己人攻擊就好了!”扎赫沃基一臉沮喪的說道。

    老艦長還是平靜的看著遠方,“中士,不用擔心,我們在桅桿上掛起一面紅旗就好了!你不是說你們革命黨的旗幟是紅色的嗎?”

    “可是我們手上並沒有紅旗啊!”扎赫沃基說完便拍拍自己的腦袋笑了起來︰“找些東西做一面並不難!”

    就在“甘古特”號戰列艦越來越靠近潛伏在水中的德國潛艇時,一面紅旗冉冉升起在桅桿頂上。

    “紅旗?”沃爾夫從潛望鏡中發現了“甘古特”號的這一舉動,他很快想起了那條命令︰“如果對方宣稱自己是俄國革命黨,那麼盡量避免和他們交火,將其扣押或驅逐即可!革命黨的標志︰紅色旗幟!”

    就在這時,U-054號發來電報︰“伏擊並擊沉它?”

    沒有多想,沃爾夫上尉隨即下達了那條令他聞名全軍的命令︰“不,伏擊並俘獲它!”

    站在“甘古特”號艦首甲板和艦舷的俄國水兵驚恐的看到他們右前方百米的海水突然沸騰起來,緊接著水中冒出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它擁有鯨魚一般龐大的體積和黝黑的皮膚,還有更加龐大和結實的背脊,一列黑色的黑兀鷲十字軍旗很快飄揚在它不高的旗桿上。正當俄國水兵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時候,穿著灰黑色軍服的德國水兵們迅速打開艙蓋跳了出來,其中一個人大搖大擺的站在潛艇指揮塔上打著旗語︰“不要開火,我們要求停船對話!”

    老艦長站在艦橋上頗為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他在考慮了幾分鐘之後答應了德國潛艇的請求,命令自己的戰艦停止前進,並邀請對方艇長到自己的戰艦上來。

    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老艦長看著沃爾夫上尉僅僅帶著1個水兵登上了他的戰艦。俄國水兵們握緊武器站在通道兩旁,但是沃爾夫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表情,他徑直來到戰列艦那稱得上雄偉的艦橋上,走到老艦長面前主動敬了一個軍禮。

    “您好,德國潛艇部隊U-051號潛艇艇長沃爾夫上尉向您致禮!”

    老艦長在沃爾夫帶來的水兵翻譯的幫助下與沃爾夫上尉談了起來,而扎赫沃基中士則站在老艦長旁邊聆听著。

    “尊敬的德國海軍上尉,我想知道您此行的目的,是要向我們尋求幫助嗎?”

    沃爾夫搖了搖頭,“不,我們是來接管這艘戰艦的!”

    老艦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上尉先生,您是在開玩笑吧!有一點我必須聲明,這艘戰艦目前被俄國革命黨控制著,我們已經不屬于沙俄帝國的海軍了!”

    “正因如此,我們才沒有向這艘戰艦發射魚雷!想必你們都已經領略到昨天那些魚雷的威力了吧,昨天攻擊你們的正是我的潛艇!”沃爾夫一臉平靜的說著,對方顯然感到非常驚訝。

    幾秒之後沃爾夫補充道︰“昨晚我們一共發射了三枚魚雷,其中兩枚魚雷擊中了那艘驅逐艦,一枚擊中了你們的戰艦,接著你們掉頭就逃跑掉了!”

    很快老艦長的臉上便又恢復了平靜,“原來如此,沒想到我們是被這樣年輕的艇長帶領的潛艇擊傷了!不過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們的戰艦現在還完好無損的航向在海面上!”

    “確切的說是用極其緩慢的航速航行,想必將軍很清楚,在這種航速下你們是很難規避魚雷的!我們上級的命令是,遇上貴國革命黨控制的戰艦盡量避免交火,將其扣押即可!”沃爾夫將最後面一句話抬高了音調,在這里他故意省去了“將其驅逐”這條命令。

    “呃……那要感謝貴國海軍手下留情了!可是您身處我們船上,您的潛艇也在我方火力控制之下,我們為什麼要向你們繳槍呢?”老艦長狡捷的笑了。

    “將軍閣下,第一,我的潛艇現在距離這艘戰艦僅有數米的距離,這艘戰艦上任何一門火炮都無法擊中我的潛艇;第二,在這艘戰艦附近並不只有我們一艘潛艇,還有另外一艘戰艦正在海面之下監視著這艘戰艦。我已經向他們下達了命令,一旦出現什麼異常,無需顧忌我們的安全,立即用魚雷擊沉這艘戰艦!”沃爾夫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我用德國海軍的名譽擔保,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為了這艘戰艦上所有官兵的生命著想,你們已經別無選擇!”

    老艦長變得默然,扎赫沃基突然俯下身在他耳邊說道︰

    “之前我們接到革命指揮部的電報,上級要求已經起義的戰艦盡量避免與德國海軍發生任何形式的沖突!我們恐怕不能扣留這位德國艇長或是撞沉他的潛艇了!”

    老艦長的眼楮突然睜得老大,幾秒之後便像一直泄氣的皮球一樣癟了下來,“好吧,尊敬的上尉先生,從現在起,這艘戰列艦接受貴國海軍的接管和扣押!我希望在這期間不會有任何一個俄國人受到傷害!”

    “當然,這點我用性命擔保!”沃爾夫此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原來在拼命跳動,喜悅和興奮頓時涌上心頭。

    在這之後,U-051號和U-054號各抽調了10名水兵登上了這艘俄國戰列艦,那艘潛艇為了安全起見也輪流潛入水中。就這樣,這支奇怪的混合艦隊緩緩掉頭向西駛去,直到半夜時分前來支援的德國巡洋艦趕到的時候,潛艇和俄國戰艦上的眾德國水兵才算是松下一口氣來。

    最終,在波卡拉海軍基地升起紅旗之後,德國波羅的海艦隊帶著俘獲來的“甘古特”號戰列艦開始返航。在10月2日的戰斗中,德國海軍僅在上午的炮戰中有7名水兵受傷,而俄國人不僅損失了十幾萬噸的海軍艦艇和數以萬計的海軍官兵,大批皇室成員和王公貴族更是香消玉殞。

    在這之後,俄國臨時革命政府與德國政府進行了秘密磋商,其內容外人不得而知,一周後俄國艦長庫德林少將及艦上700多名水兵在不久之後被遣送回俄國,而“甘古特”號戰列艦在哥尼斯堡船廠經過50天的維修和改裝之後,正式加入德國波羅的海艦隊的戰斗序列,並更名為“海神”號。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0 20:00
寒冬 第二章 灰色星期天(上)

    1914年10月4日,星期天。

    這天,也是中國人的傳統節日——中秋節。(厲害吧,這都查到了,哇哈哈哈哈!)

    絕大多數俄國人此時尚不知道俄國皇室在波卡拉港外的不幸遭遇,對于他們來說,在突然大潮澎湃的俄國革命面前,沙皇和尼古拉大公等人就如同失蹤了一般。各地擁護皇權的俄軍大多處于一種各自為戰的狀態,唯有白俄羅斯地區相對穩定一些,這里不僅是革命勢力發展較為薄弱的地區,還有俄國僅剩為數不多的精銳部隊——俄國皇家近衛軍的主力部隊,以及俄國西南集團軍群殘余部隊,再加上之前從俄國各處調來的部分新軍和白俄羅斯地區的守備部隊,那里的俄軍正規部隊尚有80萬之多,他們都處于俄國近衛軍統帥阿格列尼大公的統一指揮之下。

    不過就算在這些俄軍部隊里,不安的氣氛也依舊存在,這不僅是因為滲入軍隊的地下革命黨在蠢蠢欲動,近衛軍統帥不帶著近衛軍主力去保衛首都和沙皇,不少忠于沙皇的俄軍官兵對此頗有微辭,然而阿格列尼以德奧軍隊大舉進犯為由,僅派出少量騎兵回援莫斯科和聖彼得堡,在途中遭遇俄國革命黨輕微阻擊之後,這些騎兵又奉命“倉惶”撤回明斯克。

    由于之前並未遭到俄軍抵抗,僅僅4天時間,弗里德里希大公指揮的奧匈聯軍主力已經深入白俄羅斯腹地,其先鋒部隊距離明斯克僅有不到100公里。他的奧匈聯軍此時兵分三路前進,右翼為丹克爾將軍指揮的第1集團軍,他們在進入越過邊境之後向白俄羅斯南部挺進;中路為奧芬貝格將軍的第4集團軍,他們以迅猛的速度向白俄羅斯東部前進;大公親率第2集團軍及第3集團軍一部組成左翼軍團向白俄羅斯地區的首府明斯克前進;奧軍第3集團軍大部留守波蘭,與駐扎在波蘭的德軍一同修築波蘭邊境的防線,盡管在奧地利人看來那條防線目前已經失去意義。

    藍衣灰褲的隊伍緩慢的行進在白俄羅斯的鄉間公路上,奧軍官兵顯然心情很好,歡快的歌聲飄出很遠很遠,連隱藏在遠處樹林中的眾多俄國騎兵也能夠听到。這些穿著藍灰或者墨綠軍服的騎兵們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們一遍遍安撫自己的坐騎,現在,距離他們大顯身手還有一段時間。

    擔任奧軍左翼先鋒部隊的是一支純正的奧地利騎兵部隊,切尼騎兵團的2975名士兵全部為奧地利人,切尼少校對這支騎兵團單一的民族成份為榮,在他看來,這種部隊的戰斗力要遠遠高于那些由幾個甚至十幾個民族的士兵組成的“雜牌部隊”。

    白俄羅斯地勢平坦,大部分地域為平原和盆地,其南部為遼闊的低地,中部為平原和低丘,北部和西北部地勢稍高,有部分高地和起伏的丘陵,整個白俄羅斯最高點海拔僅345米,非常適合大規模部隊尤其是騎兵部隊行軍。因此,切尼騎兵團總是將主力部隊遠遠拉在身後,佔領一個個沒有抵抗的俄國村莊已經不能給這些高傲的騎兵們帶來一絲榮譽感,他們這幾天所作的只是麻木的將一面面奧匈帝國的旗幟插上俄國人的屋頂,然後接受那些俄國軍民鄙夷和蔑視的目光。

    對于切尼騎兵團和眾多奧軍官兵來說,情勢從今天早上開始好像出現變化的。最先是久未露面的俄國飛機天剛亮的時候就出現奧軍頭頂,它們在天上一圈圈盤旋還不算,臨走之前居然將幾顆簡易的炸彈丟了下來。由于奧軍前進太快,他們的飛機和臨時機場還在很後的地方,等十幾架經過德國技師們加裝武器的奧軍飛機趕來的時候,俄國飛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待奧軍飛機油盡返航之後,它們又如同揮之不去的蒼蠅一般出現在天上,奧軍機槍對于這些飛得比較高的俄國飛機顯得無可奈何,俄國飛機扔下的炸彈威力盡管不大,卻讓奧軍官兵們煩躁不安起來。

    在上午的時候,一小隊奧軍騎兵在一個俄國村莊附近的樹林中偶然發現了一支俄國騎兵部隊,雙方發生了短暫的交火,隨後佔據數量優勢的俄國人卻選擇了撤退,奧軍騎兵也沒敢追擊,雖然雙方都只有幾名士兵傷亡,不祥的疑雲已經慢慢爬上弗里德里希大公的眉頭。

    不久之後,奧軍偵察機發現在斯托爾布齊東北發現東西走向的俄軍陣地和數量不祥的俄軍部隊,緊接著切尼騎兵團也發現自己來到了那條俄軍防線前面。

    放下望遠鏡之後,切尼少校發覺俄軍陣地的部署模式有些似曾相識——寬闊的壕溝、稀稀拉拉的鐵絲網、一道道交錯縱橫的戰壕、木石結構的碉堡。

    切尼少校對于這種防御模式印象深刻,德軍曾經在華沙外圍修築的陣地以及修建中邊境防線的野戰防御部分都采用了相似的布置,大多數奧軍將領在參觀過之後都贊賞有佳,認為這將成為陣地防御的標準模式。看來在吃過德軍陣地防御的虧之後,俄軍也開始模仿起來。

    在奧軍主力趕來之前,切尼派出5人一組的騎兵隊對這里的俄軍陣地進行了詳細的偵察,結果讓他大吃一驚,這條防線足足有20公里長,左翼到一條寬闊的河流為止,右翼則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城鎮,城鎮西面則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這也意味著奧軍唯有突破這條防線,才能從這個方向逼進明斯克。

    對于奧軍騎兵的偵察,俄軍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用子彈驅趕膽敢走進的奧軍騎兵,這令切尼少校對那里的俄軍感到既好奇又藐視,他隨後叫來自己的通信兵,“上士,你帶著一個小隊回去向大公報告,我們在這里發現俄軍防御陣地以及俄國西南集團軍群殘部,從番號和軍服上看,這里沒有俄國近衛軍部隊!至于俄軍人數,初步判斷至少有兩個軍10萬人!”

    通信兵匆匆離開之後,切尼少校再次端起望遠鏡觀察起前方的俄軍陣地來。俄國人的準備似乎非常充分,雖然他們的防御陣地都處于平原地帶,但是在羅茲-華沙戰役中,奧軍騎兵部隊遭到較大的損失,使得原本就不強的奧軍騎兵對于俄軍的威脅就更加小了。在目前進入俄鏡的86萬奧匈聯軍中,騎兵僅有7個師11萬人,除去一支小規模的航空部隊之外,剩下的就都是步兵和炮兵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0 20:01
寒冬 第二章 灰色星期天(下)

    “炮兵……”想到這里,切尼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用不了多久,這里的俄國人就要嘗到自己大炮的滋味了。在羅茲-華沙戰役中俄國人丟棄了大量的火炮,其中大部分劃歸給了奧匈聯軍,盡管這些大炮所剩的彈藥不多,但畢竟有不少大口徑的家伙。

    切尼出生在一個奧地利貴族家體,從軍校到進入軍隊,他的成長之路可謂是一帆風順。他第一次體驗到失敗發生在8月,在加里西亞戰役中期,俄軍發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瘋狂進攻,切尼的騎兵團隨著奧匈聯軍主力一退再退,那種落荒而逃的場面已經成為切尼難以磨滅的回憶,恥辱的烙印已經深深刻在他的心中。

    在羅茲-華沙戰役中,切尼和他的騎兵們再次感受到俄國哥薩克騎兵的恐怖戰斗力,這些平時連稅都不用繳的野蠻人擁有強壯的身體和高超的騎術,每次與他們刀刃相撞都令切尼感到有些心驚膽戰,盡管那場戰役奧軍在德軍的幫助下大勝俄軍,但俄軍騎兵卻為俄國軍隊掙得了最後一絲榮譽。切尼熱切期待著能夠在這里再次擊敗俄國人,以證明奧匈聯軍並非倚靠德軍才能獲得勝利,他們的統帥弗里德里希大公或許也是出于相似的想法,因此這次進入白俄羅斯的奧匈聯軍中除了一些在航空隊中協助維護和修理奧地利飛機的德國技師以外,並沒有德國正規部隊參加,之前援助他們的德國後備兵軍與德國東普魯士軍團一部組成波蘭集群,專門負責德屬波蘭的治安與防衛。

    盡管大家都期望能夠證明自己的戰斗力,奧軍步兵直到當天下午4時才出現在切尼的視線中,奧軍主力抵達時已經是下午6點,秋天的太陽迫不及待的回家休息去了,只留下火紅的晚霞還掛在天邊。

    對于奧軍來說,在俄軍陣地前過夜並不是一個理想的選擇,因此弗里德里希大公抱著僥幸的心理,命令自己的部隊在夜幕完全降臨之前發動一次進攻。在簡短的炮火準備之後,奧軍步兵開始向俄軍陣地推進。

    切尼和他的騎兵團被編入奧軍左翼的掩護部隊,而擔任主攻的是奧軍第2集團軍的第1和第2步兵軍,第3軍擔任總預備隊,第3集團軍一部擔任右翼佯功。

    在戰爭爆發之後的大小數十場戰役中,騎兵已經被證明不適合進攻對方塹壕和鐵絲網組成的陣地,因此在奧軍炮火停息之後,包括切尼騎兵團在內的奧軍騎兵部隊只是向俄軍陣地右部的那個小鎮發起試探性進攻。

    弗里德里希大公策馬立于一片小樹林前,端著望遠鏡看著前方的俄軍陣地,在俄軍陣地前方數千米的地方,十余萬奧軍步兵排成散兵隊列快速向前推進。很快,俄軍大炮開始向奧軍射擊,灰白的硝煙在漸暗的光線下已經越來越難看清楚,而炮彈爆炸之後的火焰則顯得愈發刺眼。大公無法清楚的看到究竟有多少奧軍士兵被俄軍炮火擊中,但是根據沖鋒隊列的大概位置和步兵密度,他很清楚步兵的損失正在逐步上升,幸好俄軍炮火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密集。

    俄國人既不是使用鐵絲網的始祖,也不是生產鐵絲的大戶,加上俄軍模仿時並沒有向德國人交納學費,因此俄軍陣地前沿鐵絲網地帶在密度和寬度上遠遠不及德軍陣地,奧軍的炮擊成功在那里開出幾個寬闊的通道。

    不過俄國人似乎為了顯示自己擁有強大的人力資源,他們的塹壕挖得又寬又深,奧軍士兵很快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一次性躍過那條壕溝,而一旦跳進壕溝則需要借助工具才能再次爬出來。在壕溝後面,俄國人用挖壕溝所得到的泥土堆砌成一個小小的斜坡,而俄國步兵的第一道戰壕就在這個斜坡頂部,他們可以從那里得到很好的射擊視野。

    盡管先頭部隊在偵察報告已經提醒大公他的進攻部隊需要準備一些跨過俄軍壕溝的工具,但步兵們在倉惶進攻之前並沒有湊集足夠的工具。于是前排的步兵試圖利用為數不多的木板在俄軍塹壕上塔建踏板的時候,後面的奧軍士兵只能呆在塹壕這面與俄軍對射。

    在機槍方面,俄奧軍隊在開戰的時候都是機槍防御的忠實支持者,在他們看來機槍只是一種防御武器,不過在德軍的細心教導下,俄軍已經充分認識到機槍在進攻中同樣擁有驚人的威力,然而俄國的經濟工業實力以及剛剛爆發的革命戰爭都使俄軍無法得到更多的機槍;奧軍只是對德軍裝甲武器推崇有佳,不過他們手頭仍舊只有一些舊式鐵皮卡車,德國工廠供應自己的裝甲部隊還嫌產量不夠,更不用說幫助別人生產了,因此奧地利人提出的坦克和裝甲車訂單還需要耐心等上一段時間。總而言之,在塹壕兩側的對射中,俄國人擁有機槍,但是數量很少;奧匈聯軍在沖鋒中幾乎沒有攜帶重機槍,雙方的對射顯得有些單調和缺乏氣勢,在空氣中傳播的大多是孤零零的步槍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彈落入塹壕中的奧軍士兵逐漸增多,而奧軍列隊射擊對于戰壕中的俄軍士兵威脅卻不大,看到利用簡易工具沖過塹壕的士兵越來越少,奧軍指揮官無奈的下達了後退的命令。

    十萬奧匈聯軍士兵居然被一條壕溝抵擋住了!

    弗里德里希大公的鼻子差點被氣歪,那只是一條寬3米、深2.5米的壕溝而已,奧地利人似乎遇到了活人被尿憋死的  境。若是再年輕十幾歲,大公一定會沖到前面親自跳過那條壕溝,給自己的步兵們好好上一課,不過是在騎著馬的前提下。

    然而事已至此,加上夜幕已經降臨,大公只有郁悶的下令全軍原地構築簡易陣地,同時多收集用于度過壕溝的工具,準備在夜里再發動一次進攻。

    在俄軍陣地後方的指揮部里,伊萬諾夫上將一臉詫異加嘲諷,“奧地利人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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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 第三章 月夜惡魔

    “弗里德里希大公,您恐怕在一個極其錯誤的時間來到我這里!”伊萬諾夫冷冷的笑道,他從來就沒有認可過這位奧匈聯軍總司令的能力,在加里西亞沒有,在羅茲-華沙沒有,在這里更加不會。伊萬諾夫認為在夜晚的時候,自己的騎兵能夠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斗力。

    就在一個星期之前,這位俄軍上將還在為自己的前途所擔憂,西北集團軍群總司令吉林斯基將軍因為在東普魯士戰役中損失了整整兩個集團軍而遭到沙皇解職和關押,因此在羅茲-華沙遭遇慘敗之後,伊萬諾夫每天都在心驚膽戰的等待沙皇的處罰,然而沙皇的懲令還沒到,俄國革命就爆發了。沙皇被迫撤離聖彼得堡,自然無暇處理這個敗軍之將,而阿格列尼更是趁機向他開出優越的條件,不僅保證他不會丟掉烏紗帽,還有機會飛黃騰達,前提是一切听從自己的指揮。

    阿格列尼的第一步計劃,就是拒不回援首都解救沙皇,盡管沙皇並沒有落入革命黨手里,但是他的第一步計劃已經基本達成。現在,第二步計劃將由伊萬諾夫將軍來具體執行。

    就在革命黨開始進攻聖彼得堡,以及奧匈聯軍越過邊境的時候,伊萬諾夫的軍隊就已經行動起來。他的第8集團軍,也就是在羅茲率先撤退並保存完好的那個集團軍,交由阿格列尼指揮,此時他們正與近衛軍一部在白俄羅斯南部伏擊另外一路奧軍;伊萬諾夫自己帶著第3、4集團軍,也就是在羅茲-華沙戰役中被打殘的那兩個集團軍,與近衛軍部分騎兵在1號夜里便已經抵達這里,在3天的時間里他們根據阿格列尼的計劃構築了與德軍類似的工事,同時在正面陣地中布置了2個軍10萬步兵,其余10萬步兵隱藏在陣地後方的村莊和樹林中,1個軍的近衛軍騎兵部隊埋伏在陣地右翼的那個城鎮以及旁邊的森林中,其余5萬多名騎兵則分散在奧軍經過的道路附近。

    奧軍統帥弗里德里希大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或許,他和他的部隊根本就不應該到這個地方來。令大公郁悶萬分的是駐守在波蘭的德軍絲毫沒有進入俄鏡的打算,他原本正是擔心德軍搶在他前面佔領俄國領土,這才急急忙忙率軍越過邊境,盡管這幾天來他的軍隊沒有受到抵抗,但他越來越覺得這里的進展似乎太過順利了。

    覺得事有蹊蹺的不只是奧軍統帥,辰天和他的將領們此時正在華沙的指揮部里研究著白俄羅斯的戰局。

    “奧匈軍隊在不到4天的時間里已經佔領了白俄羅斯地區將近一半的土地,俄軍居然絲毫沒有進行抵抗,難道他們都被調去鎮壓革命黨了嗎?”不知是誰突然問了一句,眾人紛紛搖頭。

    “不可能,明斯克、戈梅利、格羅德諾等白俄羅斯地區的城市爆發的革命起義在當天就已經被阿格列尼的部隊鎮壓下去了,而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俄國革命部隊也沒有遭到來自白俄羅斯地區俄軍的進攻!”霍夫曼依據德國間諜以及俄國革命黨提供的情報作出推斷,“阿格列尼和伊萬諾夫的部隊根本沒有離開白俄羅斯!”

    德國後備兵軍指揮官沃伊爾施將軍略帶嘲諷的說道︰“會不會人心散了,阿格列尼的隊伍都逃跑了呢?”

    “將軍,這不太可能!那些可是俄國皇家近衛軍,俄國最精銳的部隊!還有伊萬諾夫,他的部隊雖然損失慘重,但也不至于完全崩潰!”馬肯森一臉認真,未來在東普魯士軍團主力離開波蘭後,他和這位沃伊爾施將軍將擔起德國在波蘭的防衛重任。

    “可是以伊萬諾夫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坐視奧匈軍隊長驅直入的!他是那種驅使士兵不顧一切往前沖的人,還有,他總是喜歡只保留一個師的預備隊!”沃伊爾施在加里西亞和那位俄國上將打過交道,看起來對他還很了解。

    辰天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這位預備兵軍軍長,或許現在應該改稱德屬波蘭第二守備軍軍長比較合適。在那天與弗里德里希大公的會談中,這位將軍稍稍幫了自己一個小忙,同時也給眾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因此他很快便融入到這個團隊中來,雖然這種融入並不是正式的。

    “說的很好,沃伊爾施將軍!現在俄軍的行為的確很不符合俄軍的一貫風格,但是如果說現在那里俄軍的指揮權完全在阿格列尼手中的話,一切都顯而易見了!”

    “一個圈套!”霍夫曼和馬肯森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句話。

    “對,一個陷阱!”辰天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盡管奧軍的行為有些貪婪,但他們畢竟是德意志帝國的盟友。

    “可是俄國人到底也做什麼呢?”奧爾格和沃伊爾施此時是滿腦的疑問。

    “當然是針對進入俄境的奧軍有所行動,而且是那種致命一擊的計劃,就像當初他們在基蒙對我們所作的那樣!”辰天感覺到事情可能會越來越糟糕,“恐怕弗里德里希大公有難了!”

    就在德奧兩軍指揮官們在為自己的預感而擔憂的時候,切尼和他的騎兵團卻遇到了真正的麻煩。他們在奧軍步兵進攻俄軍陣地的時候開始向俄軍右翼那個城鎮進發,並在不久之後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它。陣地上的俄軍顯然發現了這支奧匈騎兵,並在不久之後集中炮火對切尼騎兵團和其他出現在鎮外的奧軍騎兵進行了轟擊,其密集程度甚至要超過之前對奧軍步兵的炮擊。切尼少校隨即帶領自己的騎兵繞到遠離俄軍陣地的一側,從森林邊緣靠近那座不知名的小城鎮。

    盡管俄軍炮火很難對這個方向進行覆蓋,但切尼和他的騎兵在靠近城鎮的時候還是遇到了麻煩。俄軍不僅將戰壕延伸到了城鎮正面,還在最外圍的幾座建築物頂部部署了重機槍,使得奧軍騎兵在清除這些障礙之前很難進入到鎮內一探究竟。最終,切尼作出了一個令自己後悔不已的決定︰從森林中繞到那座城鎮後方。

    在向指揮部報告了這一情況之後,切尼帶著兩千多名騎兵踏入了那座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神秘的大森林。最初的時候,樹木還顯得較為稀疏,銀白色柔和的月光灑在林間的土地上,為這些不速之客指引著前進的道路。森林中並不安靜,貓頭鷹在樹枝發出唔唔聲,小動物們不時在灌木叢中弄出沙沙的響聲,一度讓奧地利騎兵們有些緊張。當遠處的炮聲密集響起之後,這些聲音幾乎都被壓制下去了。

    “看來炮兵這次認真起來了,希望他們能夠將俄國人挖掘的那些大水溝填平,可憐的步兵,居然被那些水溝阻擋住了!換作我們,早就一躍而過了!”切尼這麼想著,不過他的隊伍中沒有人吭聲,連馬蹄踏在樹葉泥土上的聲音听起來也是那麼微弱和沉悶。

    沒有人想驚醒那些隱藏在森林中的東西,不管它們屬于哪種形態。

    漸漸的,樹木變得越來越密,尚未落盡的樹葉和交錯的枝椏在地面留下的陰影也愈發濃重起來,森林里面的視線已經變得非常糟糕,騎兵們必須小心翼翼的前進,以免發生什麼意外。然而,不是意外的意外還是發生了。

    當前方傳來戰馬嘶吼聲和馬蹄聲的時候,奧地利騎兵們還以為那只是樹林中的回聲而已,然而回聲的音量在逐漸超過原聲,听起來也越來越近。在奧地利人驚恐的目光中,一大群黑影出現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

    “上帝啊!那是什麼東西?”奧地利人驚恐的喊叫起來,在穿過枝葉的斑斕光線下,那些黑影的身形隱約可見,他們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魔物一樣生生出現在人們面前,他們如同黑洞一樣吸收著原本就非常微弱的光線,即便在距離很近的時候,奧地利人還是只能夠看到一團影子,唯有憑借他們的輪廓去判斷那是一人一馬組成的騎兵,長刀在他們手中時而閃爍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寒光。

    這,也許就是墨綠軍服加上或黑或褐的戰馬在暗夜和森林中達到的效果吧!切尼的騎兵在一瞬間幾乎只有一個念頭︰轉身逃跑!

    切尼既沒有時間多想,也沒有打算孤身一人去阻擋這些魔物,他和大多數騎兵一樣,策馬朝森林外面狂奔而去。斑駁的月光讓他有些眩暈,他只能倚靠坐騎去躲避前方的大樹,後面不時傳來奧地利人的慘叫聲,那種淒厲的聲音幾乎充斥在整個森林里,同時也深深刺入每個奧地利騎兵的心髒。

    身旁的樹木在急速後退,後面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切尼感覺自己從未如此緊張過,他的背部幾乎已經被涼汗所浸濕,嗖嗖的涼風給他一種黑影就在身後的感覺,他不敢回頭,唯恐一回頭便會看到那些恐怖的魔影。奧地利騎兵們的心情也大都和切尼少校一樣,不管他們是不是鬼神論者,但這種情形實在太過恐怖,每個人只想著盡快逃離這個地獄般的森林。

    當切尼快要被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所嚇倒的時候,森林的邊緣終于出現在前方,大地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灰色,那些平坦的草地此時對于奧地利人來說是那樣的美好。

    在看到那些之前進入森林的那支騎兵部隊慌亂的逃出森林,頭也不回的朝自己這邊奔來,森林外面的奧匈騎兵非常吃驚,切尼騎兵團散亂不堪的隊形、驚恐的叫喊聲,以及隨後出現在森林邊緣的大群黑影,都給他們的神經帶來不小的沖擊。

    在沖出森林之後,切尼終于松了一口氣,前方自己的騎兵部隊更是給自己衰弱的心髒打上了一針強心劑。看著那里的騎兵們開始準備戰斗,他也終于想起自己的職責,開始大聲呼喊士兵們在他們旁邊整隊。盡管受到非一般的刺激,奧地利騎兵們還是按照切尼的命令開始收攏,不過他們很快發現周圍每個人的表情都遠未恢復平靜,尤其是看到陸續叢森林中出來並在平地上列隊的黑影時,他們更加覺得後怕起來。

    切尼稍稍清點了一下人數,進入森林的兩千六百多人此時只剩下不到兩千人,士氣和精神狀態更是令人擔憂。在朦朧的月光下,切尼這才發現那些根本不是什麼魔騎兵,因為他們有著和自己相似的面孔,只不過他們的墨綠色軍服是自己從未看到過的。如果是哥薩克那種略帶灰色的軍服,自己或許還不會如此驚惶失措,那真是一種該死的顏色。

    對面的騎兵還在陸續從森林中來到前面的平地上,那里的隊列看起來以及非常龐大的了。切尼看了看自己這邊的騎兵,加上正從不遠處奔來支援的另外一支奧匈騎兵,大約有1個半師大約2萬騎兵部隊,而對方看起來並不比自己少。

    不過現在是戰是退以及論不到切尼做決定了,一個相貌凶狠的奧匈騎兵將軍緩緩策馬來到隊伍前,他的話語在切尼听來有些模糊不清,不過其他奧匈騎兵中間很快爆發出陣陣吶喊聲,接下來就是戰刀出鞘的聲音,看來將軍是想利用對方還未整隊完畢的機會發動進攻。

    “大家不要擔心,那些只是白俄羅斯農民組成的騎兵部隊,沒有什麼好怕的!”切尼朝自己的士兵大喊道,盡管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騎兵的來歷,但恐怕這是他唯一可做的,看起來他的士兵們也相信了,紛紛與其他騎兵一樣吶喊起來。

    奧匈騎兵中央的隊列最先移動起來,緊接著整個奧匈騎兵隊伍都開始緩緩向前推進。前進了大約500米的時候,中央的騎兵又帶頭小跑,切尼和他的團也跟著加速。直到此時,對面的騎兵才開始移動,森林中不斷有後續騎兵出現,這令所有的奧匈騎兵感到或輕或重的憂慮。

    “烏拉……”

    這聲吶喊不僅久久回蕩在戰場中央,也深深的震懾著奧匈騎兵的心魄,這些絕對是訓練有素的俄國騎兵部隊,這種“萬歲”的吼叫也如此整齊一致,看來是經常接受檢閱的部隊。不管怎樣,絕對不會是切尼所謂的“白俄羅斯農民”。

    切尼開始心虛起來,在加里西亞,他的部隊曾經被俄國騎兵追擊了整整一天,在羅茲-華沙,哥薩克的強悍也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眼前這支還不知道是何妨神聖。他實際上也沒有時間多想,當兩支騎兵隊列相撞的時候,他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論凶悍,俄國近衛軍騎兵絕對不遜于哥薩克騎兵,他們中不少人還是從哥薩克部隊中挑選出來的精英;論紀律和團隊作戰,這些近衛軍騎兵明顯比野蠻的哥薩克文明許多;論馬術和格斗,近衛軍騎兵有更多的訓練和更好的裝備。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奧匈騎兵都遇上了絕對的強敵。

    這一點,戰斗中的奧匈騎兵深有感觸,對方憑借優秀的馬術在戰馬上作出各種靈活的動作,熟練的小隊戰術更是讓奧匈騎兵陷入局部人數劣勢之下。拿過無數次騎兵格斗獎牌的切尼此時居然被一個小小的俄軍下士纏住了,幸好他的兩個貼身衛士架住了與這個家伙一同前來的另外兩個俄國騎兵,這才沒有讓切尼遭到對方的圍毆。

    當!當!每一次戰刀踫撞都讓切尼感到心驚膽戰,對方的腕力不俗,戰刀更是舞得呼呼作響,招式看似非常簡單,砍、挑、劈、刺、擋、格,相比切尼那種華麗的刀法顯得卻非常實用,而且俄國人動作非常迅速,切尼的每次進攻都被他輕易化解。雖然在短時間內切尼還不至于體力不支,但是對方的氣勢卻不斷壓迫著他。

    切尼一次自認為迅猛而突然的挑刺進攻落空之後,耳旁傳來一聲熟悉的慘叫聲,他的一個衛士被自己的對手刺中要害,搖晃著摔落馬下,不到半分鐘,他的另一個衛士也在對方的夾擊之下一命嗚呼。

    一對三!一顆冷汗緩緩從切尼的額頭滑落,他向前一躍跳出俄國人的夾擊,轉過身來正面對著那三個俄國騎兵。對方身材都不是特別高大的那種,但是目光卻異乎尋常的冷漠和殘酷。整個戰局此時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俄國騎兵逐步吞噬著奧匈騎兵的隊列,後面還有越來越多的俄國人加入戰斗。

    沒有多像,切尼策馬向前突進,他將目標鎖定最左側那個俄國騎兵,這也是他右手揮刀最為有利的位置。當的一聲金屬撞擊之後,幾粒火星一瞬即失,切尼突然感覺腹部一陣劇痛,伸手一摸,自己的肚子上儼然被劃出了一道大口子,他有些疑惑的朝後望了一眼,中間那個俄國騎兵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最左側那個人的馬背上,當切尼和左側那個俄國騎兵戰刀相擊的時候,後面那個家伙冷不丁的從下面來了一刀。

    帶著一種不可思異的眼神,切尼撲的栽落馬下,他的眼楮還能夠看見天上那輪明月。

    漸漸的,奧匈騎兵開始不住的後退,在俄國人又一次“烏拉”的吶喊聲中,奧匈騎兵終于全線潰退。俄國騎兵則緊緊尾隨潰退的奧匈騎兵朝奧軍主力奔去,俄國人的防守反擊開始從右路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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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 第四章 步騎夾擊

    “各營停止射擊!”

    奧軍炮兵陣地忽然平靜了下來,瞬間的反差讓人耳膜和心髒受到的壓迫陡增。

    尼扎梅汀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身旁的其他炮手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之前的整整兩個小時里,他們這些炮手忙碌的將一發發炮彈填入炮膛,一次次舉起或大或小的炮彈是一件很耗體力的事情。

    平靜持續了不到半分鐘,歡快的軍樂聲就從前方傳來。尼扎梅汀知道己方的步兵開始向俄軍陣地前進了。

    “但願那些可憐的步兵不要像之前那次進攻一樣窩囊,遇到一條水溝就被迫撤回來了!”

    眾人听罷全都哄然大笑起來,看來奧匈帝國第2集團軍的步兵是擺脫不了這個笑話了。

    “我們還是期望他們能夠順利擊退俄國人吧,不然今天晚上我們都不要想睡覺了!”尼扎梅汀脫去那件被發射藥燻的烏黑的襯衫,露出一身黝黑而健壯的肌肉。這位匈牙利公民身形敦實,不過同伴們都戲稱他是被炮彈壓矮的。

    很快,炮兵們在陣地附近塔起一個個三角形的帳篷,接著將剩余的炮彈妥善的放置在距離大炮不遠的地方。

    在奧匈聯軍的步兵出發陣地後面,士兵們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然後在上面塔起一個大帳篷,不過他們不是要在這里宿營,而是在這里建立一個臨時的前沿指揮部。

    弗里德里希大公就站在這個簡陋的指揮部的牆沿邊上,用望遠鏡觀察著前方。月光下他大概可以看清戰場的情況。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的騎兵遇上俄國騎兵的消息令他郁悶萬分。如果奧軍步兵的這次進攻還不能拿下前方的俄軍陣地,年邁的大公更會為之蒙羞。

    前進中的奧軍步兵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們的腳步顯得格外賣力,進攻的氣勢也比之前一次強上許多,加上己方炮兵不懈的轟擊,俄軍陣地上似乎並沒有人活動的跡象,甚至連俄國人的大炮也沒有像前次那樣向前進中的奧軍隊列開火。

    戰場上異常安靜,只有炮火留在俄軍陣地上的點點火焰還在默默的燃燒著。

    奧軍步兵繼續向前推進著,當他們來到曾經令他們大受打擊的塹壕前時,所有人都顯得小心翼翼,出乎他們預料,俄軍戰壕里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爆發出密集的子彈。在這種詭異的平靜氣氛下,奧軍迅速在塹壕上搭好一塊塊簡易踏板,然後一個個跨過了那條塹壕。

    相比塹壕這邊眾多奧軍士兵的尸體,塹壕靠俄軍戰壕那邊顯然干淨許多,畢竟前次進攻中只有為數不多的奧軍士兵跨過塹壕,現在那邊地面上大都是一個個焦黑冒煙的彈坑。

    在後方觀戰的弗里德里希大公心情比前方步兵還要焦急,俄國人究竟是撤退了還是有所其他計劃,答案應該就在俄軍戰壕後面。大公期待著自己的士兵爆發出勝利的歡呼,如果自己的步兵在越過俄軍戰壕之後看到俄國人逃跑的背影。

    淡淡的月光下,大公從望遠鏡中看到第一個奧軍步兵走上那片斜坡頂部的俄軍戰壕,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士兵走到俄軍戰壕上面,然而他期待中的歡呼聲並沒有出現,那些士兵似乎都在眺望著遠處,他們似乎看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最先登上坡頂的是奧匈帝國第2集團軍13步兵軍魯迪格營的步兵,他們的確在那里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一些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東西。

    在銀白色的月光下,俄軍戰壕後方距離幾千米的地方有一條粗黑蜿蜒的長線,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長線的邊際。在黑線後面還有很多黑色的小點,黑線與黑點都處于一種靜止不動的狀態,那里的一切都如同月光一樣寧靜,讓人不由得懷疑那些究竟是不是可以活動的物體。

    魯迪格少校舉起了自己的望遠鏡,之後他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他看到在步槍和後方火炮都無法夠到的地方,無數俄軍士兵排成一條長長的橫隊,其間俄國軍官們白色的上衣使得這條黑線看上去有些斑點。他從望遠鏡里只能看到那些俄國人模糊的臉龐,但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眼中的那股殺氣。

    奧軍步兵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更不知道對方想要干什麼,不過僅僅幾秒之後,隨著橘紅的火星出現在俄軍步兵後方的那些黑點上,有經驗的奧軍老兵已經感覺到大勢不妙,一個個火紅的兩點破空而來,緊接著炮彈呼嘯的聲音也刺激著人們的耳膜。不少奧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趴下,很快,奧軍佔領的俄軍陣地再次遭到猛烈炮火的轟擊,不過這次落下的卻是來自另一個方向的炮彈。

    俄軍步兵後方的那一個個黑點正是俄國人的速射炮和榴彈炮,它們此時正在不計成本的向原本屬于自己的陣地傾瀉著炮彈,同時也大量殺傷著暴露在那里的奧軍士兵。

    弗里德里希大公終于得到了前方傳回的報告,俄國人放棄戰壕在後方幾千米處列隊,這看起來是種令人迷惑不解的舉動,但將己方騎兵在俄軍陣地右翼遭遇俄國騎兵的情況聯系起來,冰山似乎已經在大公面前露出了一角。

    “糟糕!”大公失聲叫了出來,“命令前方步兵後退!”

    當奧匈騎兵潰退的消息傳到指揮部的時候,前方的奧軍步兵剛剛接到撤退的消息。就在那些士兵還在為這條命令而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奧匈騎兵殘兵已然退到了這一區域,在他們身後,大股俄軍騎兵也緊隨而來。

    潰退的奧匈騎兵根本無法組織起像樣的抵抗,而奧軍步兵主力已經前出到俄軍陣地上,剩余的步兵和機槍也大都部署在面對俄軍陣地的方向上。在這種情況下,俄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開始橫掃奧軍炮兵陣地和步兵出發陣地。

    無辜而無奈的奧軍炮兵們不得不四散躲避,僅憑他們手里少的可憐的武器根本無法與成群結隊的騎兵對抗。很快,空地上、炮車邊、大炮旁、營帳四周都躺著刀傷累累的奧軍士兵,尤其是一些白色的帳篷,更是被炮手們的鮮血所然紅。整個炮兵陣地變得一片狼藉,除了沉重的大炮仍然在原地之外,拉大炮和炮車的馬匹發瘋似的四處亂裝,炮兵們宿營的帳篷和存放彈藥的營棚大都被撞到和踐踏。

    奧軍炮兵們開始丟下大炮撤離陣地,然而他們的雙腿根本無法和俄國戰馬賽跑,越來越多的人被俄國騎兵的戰刀砍翻在地,凶殘的近衛軍騎兵根本沒有收容戰俘的念頭,奧軍炮兵們即使已經舉手投降,他們的馬刀也會毫不留情的砍下去。奧軍炮兵陣地附近頓時變成了人間地域,奧匈聯軍士兵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尼扎梅汀操起一把工兵鏟想要做些什麼,就在這時,一個俄國騎兵也發現了這個拿著鏟子仿佛矮人族精靈一般的壯漢,他獨自從騎兵隊列中沖了出來,揮舞著手中馬刀從距離尼扎梅汀50多米的地方開始沖刺,馬蹄迅即在地上踏起一陣塵土。

    怒火燃燒的尼扎梅汀並沒有退卻,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手里握緊了那把沾滿泥土的工兵鏟。

    馬刀撞在工兵鏟上發出“當”的一聲脆響,俄國人的馬刀生生折斷,而尼扎梅汀的工兵鏟的鐵質部隊也出現一個深深的缺口,巨大的震動讓他的虎口一陣麻木。

    俄國人似乎對自己戰刀的質量感到羞愧,惡狠狠的將斷刀扔到地上,策馬徑直朝尼扎梅汀沖來,準備利用胯下戰馬那超過半噸的軀體以及高速運動中的巨大沖擊撞擊眼前這個矮人族精靈。

    沒有面對沒有戰刀的俄國騎兵,尼扎梅汀一次次靈巧的躲開了俄國戰馬的撞擊,緊接抓住俄國人一次擦身而過的機會,利用強而有利的雙臂快速揮動工兵鏟,居然一下子將俄國騎兵拍了下來。

    受驚的俄國戰馬瘋狂的朝遠處奔去,抱著緊張而興奮的心情,尼扎梅汀走到那個俄國人旁邊,卻發現那家伙已經昏死過去了。這時尼扎梅汀抬頭觀察了一下四周,他發現這里的戰場已經完全被俄國騎兵所主宰,于是迅速在俄國騎兵身上搜索了一番,但是只發現一把短匕首和幾個俄國錢幣。他將這些東西迅速塞進口袋里,扔下鏟子便匆匆向後逃去。

    在奧軍炮兵陣地前方,奧軍步兵的出發陣地也遭到俄國騎兵的瘋狂進攻。弗里德里希大公利用尚未出擊的6萬步騎兵勉強組織起臨時而單薄的防線,而已經沖到俄軍陣地上的13萬步兵則被俄軍炮火和騎兵阻隔在戰場另一端。

    奧軍步兵們不得不用步槍和刺刀對抗那些高速狂奔的俄國騎兵,他們的機槍和鐵皮卡車成為對抗騎兵最為有效的武器,但是懸殊的數量並沒有讓它們成功阻擋住俄國近衛軍騎兵部隊。在一些奧軍機槍陣地前面,俄國人完全沒有因為前面一些騎兵的倒下而退縮,他們轉而從四面八方同時發起沖擊。月光的效果與俄軍騎兵服裝上的優勢相互抵消,奧軍的子彈並不能非常準確的擊中遠處的俄國騎兵,加上這里平坦的地形,俄國人已經漸漸佔據上風。弗里德里希大公和他的步兵被壓縮在一片不大的區域內,利用刺刀拼命抵擋著俄國騎兵一次次的沖擊。

    在柔和而明亮的月光下,滯留在俄軍陣地上的奧匈步兵們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歸路,然而那條路上卻布滿了荊棘。

    奧軍步兵主力此時大多已經再次越過塹壕向著己方陣地後退,多數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隊,如同拿破侖時代的步兵一樣用步槍和刺刀抵御著對方騎兵的攻擊,而來不及結陣的奧軍步兵則慘遭俄國騎兵的殺戮。對此步兵方陣中的其他奧軍士兵顯得非常無奈,除了向靠近他們的俄國騎兵射擊之外,他們只能痛心忍受著同伴發出的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盡管俄國騎兵對奧軍步兵方陣有些無可奈何,但是他們卻如同惡狼一般成群結隊的在奧軍步兵方陣不遠的地方來回游蕩著,專挑勢孤力單的小股奧軍步兵下手,一旦有合適的目標,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

    剩下的奧軍步兵只能保持方陣小心翼翼的前進著,他們的隊列整齊而緊湊,步伐沉重而緩慢。

    最先登上俄軍戰壕的魯迪格營此時成了後衛部隊,士兵們趴在戰壕邊緣看著數量畏人的俄軍步兵緩緩朝他們挺進。魯迪格營和其他後衛部隊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主力部隊撤到安全地帶之前,用步槍刺刀以及血肉之軀全力阻擊俄軍步兵部隊,然而光是俄國人的炮火就已經將他們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前進中的俄國軍隊依舊保持密集隊形,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可憐的奧地利步兵並沒有多少機槍。如果換作是德軍部隊,這些俄國人恐怕就不敢這樣囂張了。

    正如俄國人所預料的那樣,魯迪格營並沒有攜帶那種笨重的馬克沁重機槍,而輕機槍在奧匈軍隊中的數量幾乎可以用稀少來形容。魯迪格的士兵們一次次繁瑣的拉動槍栓,接著將槍口壓低,俄國人的密集隊列為他們省去了瞄準這一環節,但他們射出的子彈對于前方的“黑色潮水”的阻擋作用看起來收效甚微。

    000米!俄軍步兵開始加快步伐。

    1000米!俄軍步兵開始小跑。

    00米!在“烏拉”一聲怒吼之後,俄國人開始沖鋒。

    00米!奧軍士兵停止射擊,他們端著刺刀爬出戰壕,最後的時刻已經來臨。

    0米!奧軍士兵們終于可以看清對方的面孔了,黃布帽和氈帽下那一張張相貌各異的俄國臉龐看起來是如此冷漠,他們雪亮而細長的刺刀也帶著同樣的冷色。奧軍士兵們的步槍前方那同樣細長的刺刀從進攻之初就一直沒有用過,現在,它們終于可以發揮與這個時代相符的作用了。

    一小片藍色匯入黑色的大潮之中,轉瞬之間便已經無影無蹤。

    在他們後方,奧軍步兵主力還在俄國騎兵的干擾下緩慢前進著。

    當俄軍步兵主力吶喊著從他們背後發起進攻的時候,他們不由的加快了自己的腳步,隊伍也不如最初那樣整齊和有序了。

    俄軍炮火在他們的步兵攻回陣地之前就已經停止了射擊,原本戰場上只有俄軍騎兵的馬蹄聲、奧軍步兵隊列中步槍射擊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但是在俄軍吶喊著開始沖鋒之後,一切都被這種聲音掩蓋過去了。

    奧軍部隊排成整齊的隊列緩步前進,俄軍步兵則端著刺刀奮力向前追趕。奧軍在塹壕上大家的踏板卻成為更多俄國人的工具,俄國士兵們為此準備的一些木板和梯子都可以扔進垃圾堆里。

    當俄軍步兵越追越近的時候,奧軍官兵們終于停下了他們的腳步。整齊的方陣不得不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如同一艘在鯊魚環繞的海水中漂浮的戰艦,此刻卻不得不面臨另外一艘戰艦的撞擊,只要隊列被沖散,與鯊魚同樣凶狠的俄國騎兵便會毫不猶豫的上來撕扯自己的獵物,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結局已經不可避免了。

    在軍官們的口令聲中,奧軍士兵們帶著無奈和擔憂的心情端起手中的步槍,俄軍步兵組成的黑色大潮正洶涌撲來,而大股俄軍騎兵則斷絕了後面奧軍士兵上來支援的企圖,離開陣地和隊列的步兵在這種平原地區面對騎兵顯得有心無力。

    “舉槍……”

    在500米的距離,前排的奧軍士兵迅速蹲下瞄準,第二排的士兵站立著舉起步槍。

    “射擊!”

    在奧軍如同雨點般的槍聲中,沖在最前方的俄軍步兵紛紛倒下。

    “後排前進!”

    俄國人沖到400米距離的時候,第三四排的奧軍士兵已經換到了最前排,他們依照之前士兵的動作再次向俄軍人群射擊。

    俄國人又倒下一些,但是後面的人眼都不眨的踏在同伴的尸體上繼續前進。

    “舉刺刀……”

    奧軍士兵們有人摒住呼吸,有人則深呼吸,所有人都在為即將而來的格斗做著最後的準備。

    “緩步前進!”

    龐大的奧軍方陣開始移動起來,士兵們將步槍斜舉起著緩步推進。

    “沖鋒!”

    喔噢……

    奧軍隊列中爆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吶喊聲,士兵們握緊手中的步槍,與同伴們肩並肩向前沖去。

    俄軍在緩跑了如此距離之後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不過他們也再次加速,在同樣震耳的吼叫聲中與奧軍隊列發生激烈的撞擊。

    月光下,一股黑色的大潮如同撞上了一塊塊巨大的礁石。

    激烈肉搏開始的時候,雙方還顯得勢均力敵,但隨著俄軍騎兵的加入,黑色的浪潮迅速佔據了上風,雖然剩余的一部分奧軍騎兵也加入到混亂的戰局之中,但他們的努力顯得那樣的無力。

    看到此情此景,弗里德里希大公感到深深的絕望,他此時已經無力拯救那些陷入俄軍步兵和騎兵兩面夾擊的奧匈步兵,將更多的步兵派上去也是徒增俄國人的戰績罷了。在一群奧地利騎兵的保護下,大公倉惶離開了戰場。留在出發陣地上的其他奧匈士兵也無心再戰斗下去,他們緊跟著自己的主帥沿著來時的路開始了大撤退。

    在奧軍撤退的道路上,無數潛伏在樹林中的俄國騎兵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1 09:39
寒冬 第五章 落葉

    在俄國人的刺刀和馬刀的夾擊之下,滯留在戰場上的奧軍步兵終于崩潰了。

    與俄軍步兵格斗時那些在背後閃過的致命刀光成了奧軍士兵的夢魘,就算他們打算逃跑,那些快如風的高大黑影總是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面前。

    最終,大多數奧軍步兵選擇了投降。

    這是繼加里西亞戰役之後,奧匈聯軍被俘人數最多的一場戰斗。在最後一次出擊俄軍陣地的2個半軍共13萬名奧軍士兵中,除了在俄軍炮火和步騎夾擊之下喪命的3萬多人以及僥幸逃離戰場的極少數人之外,大約9萬7千名奧匈聯軍士兵向俄軍舉起了雙手;參加戰斗的奧匈騎兵共有4萬1千余人,最終有2萬4千人倒在俄國騎兵的戰刀之下,殘兵則加入了奧軍撤退隊列;奧軍炮兵陣地上原本有2萬多名炮兵,其中過半在俄國騎兵的第一次進攻中喪命,奧軍帶來的600多門大炮全部落入俄軍手中,其中有200多門是完璧歸趙;加上第一次進攻俄軍陣地以及在出發陣地上遭到俄軍騎兵進攻而損失的2萬名步兵,弗里德里希大公在這里已經損失了超過18萬人。

    然而,奧匈軍隊的惡夢遠不止于此。

    面色蒼白的弗里德里希大公在衛兵們的簇擁下與另外7萬多名奧匈官兵一道踏上了撤退之路,更確切的說是一條逃亡之路。

    一路上,許多地方都躺著成片藍衣灰褲的士兵,這些都是奧軍一路上留下負責維護後勤運輸線的部隊。沿途鐵路的鐵軌已經遭到爆破和拆離,此時奧軍已經沒有辦法通過鐵路線進行退往邊境了,而奧軍在鐵路、公路沿線設置的哨卡、臨時據點以及進駐的一些俄國村鎮都如同遭到洗劫一般,幾乎沒有奧匈聯軍的士兵存活下來。在奧軍撤退的路上,沿途一些俄國村莊還在冒著濃煙,里面也大多都是奧軍官兵的尸體,俄國居民則早已不知去向。

    絕望和失落已經爬滿了弗里德里希大公的臉龐,在路過一個滿地狼藉的奧軍哨卡時,他突然喊了起來︰

    “快!快向丹克爾將軍和奧芬貝格將軍發報,讓他們提防俄軍伏擊!”

    中路的奧芬貝格將軍很快回復了電報,他的第4集團軍沒有發現一個俄軍士兵,他們已經前進到了距離白俄羅斯東部重鎮莫吉廖夫150公里的地方,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奧芬貝格將軍已經決定放棄莫吉廖夫沿路返回。

    右翼丹克爾的第1集團軍卻如同憑空蒸發了一般,始終沒有他們的消息。

    在斯托爾布齊草草收攏潰兵之後,弗里德里希大公已經沒有就地阻擊俄軍的信心和打算了,他決定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撤離這個鬼地方,同時命令奧芬貝格將軍的第4集團軍用最快的速度退到白俄羅斯西南邊境上與波蘭毗鄰的布列斯特,而自己的部隊將先行撤退到那里等待與他們會合。

    出于種種原因,弗里德里希大公始終沒有向德軍求援,但辰天並不打算落井下石,他的裝甲軍和第3軍恰巧在向波蘭邊境靠近布列斯特的區域集結。

    伊萬諾夫留下一部分士兵清理戰場和收容戰俘之後,親率主力部隊緊緊尾隨奧軍潰兵而來。就在奧匈聯軍撤離斯托爾布齊半個小時之後,俄軍先頭部隊就重新收復了這座位于波蘭-明斯克鐵路線沿線的城市。

    尼扎梅汀敦實的個頭在奧匈聯軍行進的隊列中並不突出,但是他的精神狀態卻與周圍垂頭喪氣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也許別人不會相信這個身高5英尺4英寸的家伙干掉了一個凶悍的俄國騎兵,但是尼扎梅汀知道自己的確做到了。

    走在尼扎梅汀周圍的不僅有從俄軍騎兵馬刀下逃過一劫的炮兵,也有從前線撤退的步兵部隊,那些幸存的騎兵則遠遠走在了步兵的前頭,尼扎梅汀覺得一旦俄國騎兵追上來,他們恐怕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與之戰斗了。尼扎梅汀摸出那把俄國匕首,它看起來很短,不過卻很鋒利,應該是那個俄國騎兵平時用來切割東西的。至于那幾個硬幣,看起來倒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放在胸前口袋里也許可以幸運的擋去一顆子彈。

    夜已經深了,尼扎梅汀估摸著這時已經過了零點,周圍的奧軍官兵看起來都很困倦,但沒有人打算在這里小憩一下,那樣的話醒來基本上就可以直接進俄國戰俘營了,俄國人對待俘虜可不怎麼友好。

    尼扎梅汀環顧四周,發現有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表情呆滯的走在自己後面不遠的地方。

    “長官,我可以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那個看起來三十出頭軍官一臉煙黑和泥污,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掏出一塊懷表,他的動作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1點10分!今天已經是10月5日了!”

    一陣涼風吹來,讓路上的奧匈官兵們不禁打了個寒戰,當遠處樹林中的戰馬嘶叫和馬蹄聲隱約傳入耳中時,他們身體甚至不覺開始打顫。

    “俄國騎兵!俄國騎兵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道路上的奧軍隊列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暴露在空曠的道路中央是不明智的,尼扎梅汀和其他人正準備朝道路另一邊的一個小村莊跑去,然而令他們感到絕望和恐懼的是,又有一大群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那邊。

    奧匈聯軍的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的手里還有步槍?誰又拖著沉重的重機槍逃命?手里還有武器的步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在路旁排起了橫隊,試圖將俄國人阻攔在道路兩邊。

    俄國騎兵們默默的開始前進,馬蹄聲听起來是如此輕快和密集,他們在奧匈帝國士兵們的喊叫聲中開始小跑,在咻咻飛來的子彈中開始沖刺。前方有奧軍步兵的步槍和刺刀,他們卻熟視無睹。最前面的騎兵帶著自己的戰馬猛的撞進那些略顯薄弱的奧軍步兵線,或是縱馬高高躍起一頭扎進奧軍人群。

    尼扎梅汀伸長脖子眺望公路上奧軍隊伍的情況,月光下這條隊伍的兩頭各自延伸進彎路那頭,很明顯,俄國人挑了他們隊伍的中段作為突破點。

    “大家快跑,朝前面跑!一旦被俄國人截在後面,我們就沒有機會離開這里了!”

    听到這聲喊叫,奧軍士兵們已經不再顧忌自己疲憊的身軀和麻木的雙腿,扔下一切可以丟棄的東西拼命朝前跑去,前面的隊列中開始加速前進,原本還有些秩序的隊列一下子變得毫無亂糟糟的,每個人都想跑到前面去,逃離俄國騎兵那閃著寒光的馬刀……

    俄國騎兵如同大鉗子的兩條手臂一般重重夾在奧軍隊列上,將道路上的奧軍一分為而。在這之後,騎兵們開始沿著公路擊殺奧匈步兵。人們的耳朵似乎已經變得麻木不堪了,那些被俄國騎兵刺中的士兵在臨死前那一刻爆發出的慘叫已經不能驚起他們心中的波瀾,他們只在意自己的雙腿能夠發揮最大的功率逃離這里。

    看著後面的俄國騎兵越追越近,奧軍人群愈發混亂和擁擠,道路的擁塞使得行進的隊列實際上速度更加緩慢了。不僅是道路上,兩旁的田野里也到處是潰逃的奧匈士兵。

    俄軍騎兵在沖破奧匈步兵的阻擊線之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們狂奔和殺戮了。

    尼扎梅汀拼命向前奔跑著,他很清楚並不是每次與俄國騎兵一對一的時候都會那麼幸運,也許俄國人現在連一對一的機會也不會留在給自己,唯有逃命才是上策。不知什麼時候,一群騎兵高速從後面沖了過來,可憐的尼扎梅汀只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右後方的猛烈撞擊,接著便不省人事了。

    當尼扎梅汀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一陣疼痛,不過還是勉強站了起來,周圍如同經過一戰惡戰一般,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可惜放眼望去並沒有多少俄國人葬身于此。

    眺望遠處,這種場景一直沿著道路向西南方蔓延,直到消失在彎路那邊。

    到處都死氣沉沉,這里仿佛已經被世界所遺忘,尼扎梅汀正思索著下面該怎麼辦,馬蹄踏在沙石路上清脆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他不得不重新趴在死尸中間。不一會兒,一小隊俄國騎兵快速從道路中間通過,表情嚴肅的朝四周張望著,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附近看起來並沒有任何活物。

    看來是不能繼續在道路附近行進了!

    在俄國騎兵離開之後,尼扎梅汀扶著受傷的手開始向西南方向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的部隊是否還有人幸存,不過唯有朝那里走才有希望離開這里,否則即使俄國騎兵沒有發現自己,自己也很難從俄國居民那里弄到食物。

    尼扎梅汀前面的路還很漫長,他們越過邊境花了3天來到這里,現在他是在俄國人的眼皮地下逃亡,需要的時間恐怕會更長。尼扎梅汀找了個隱蔽的灌木叢,將自己醒目的軍服脫去,雖然僅穿一件襯衫在這種天氣顯得有些單薄,但至少不那麼容易被俄國發現。前面的道路已經被俄國人所封鎖,他只有沿著樹林和田野行走。運氣好的話,他還可以利用夜幕的掩護去村子里面找到可以充饑的東西,就這樣一直走到奧軍控制的地區。

    就在尼扎梅汀有幸獲得逃往機會的時候,潰退之路上的大部分奧匈官兵都已經殞命或屈服于俄國人的馬蹄之下,只有弗里德里希大公在騎兵的保護之下得以逃脫,最終他僅帶著殘余的3千多名騎兵來到布列斯特。

    在白俄羅斯南部的里皮亞季河畔,俄軍統帥阿格列尼大公正策馬立于一座小山丘上,十幾萬奧匈聯軍的俘虜正在俄軍士兵的注視下列隊默默行進,沿河兩岸都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奧軍士兵的尸體和他們遺棄武器大炮。同樣是在10月4日夜里,阿格列尼帶著近30萬俄軍部隊突襲並包圍了奧匈聯軍第4集團軍主力的宿營地。奧軍卒不及防,在俄軍步騎兵的進攻下潰不成軍,包括丹克爾將軍在內的7萬名奧匈官兵陣亡,之後阿格列尼率部沿著河岸一路追擊奧匈軍隊的潰兵,最終第4集團軍24萬士兵只有不足萬人得以逃脫。

    中路的奧芬貝格將軍和第4集團軍幾乎是和右翼部隊遭到伏擊的消息一同到達布列斯特的,對此弗里德里希大公感到深深的羞愧和懊悔,然而令他更加擔憂和不安的是,沒等自己下達退回波蘭的命令,俄軍大股騎兵就已經兵臨城下並截斷了他們的後路,圍殲奧軍左翼的伊萬諾夫所部與伏擊奧軍右路的阿格列尼所部在不久之後也抵達布列斯特外圍。兩支俄軍會合之後兵力達到60萬,而城內的奧匈軍隊僅20余萬,面對俄軍的優勢騎兵,弗里德里希大公的奧匈聯軍根本無力出城城野戰,而在俄國騎兵面前撤回波蘭也顯得困難重重,甚至有可能像之前左右兩翼的撤退部隊一樣遭到俄軍騎兵重創。

    就在布列斯特城內的奧軍官兵坐立不安的時候,西面傳來的發動機轟鳴和機械轉動的聲音讓他們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在經過充分準備之後,德國東普魯士軍團主力終于有條不紊的開過邊境,他們在辰天的帶領下前來接應這支實力和信心都遭到重創的奧匈盟軍,順便讓俄國人加深一下對德國戰車和機槍的印象。

    最終,20余萬奧匈殘兵在德軍的陪同下被高傲冷漠的俄國騎兵目送著退出白俄羅斯,至此東線德奧與俄國的戰斗便告一段落。奧匈聯軍遭受到了開戰以來最為慘痛的一次重創,盡管被俘的近30萬官兵在不久之後通過交換戰俘而重新回到奧軍戰斗序列,但是奧匈帝國已經決定將作戰重心轉回塞維利亞戰場,加上德國東線軍團將主力開往西線戰場,同盟國軍隊在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沒有再越過邊境;阿格列尼則以這次勝利為契機正式登上了與革命黨爭奪俄國政權的舞台,他的主力部隊也在不久之後離開了白俄羅斯地區。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德俄與奧俄邊境上都沒有戰斗發生,只有一些無聊的小兵偶爾隔著邊境線對罵幾聲。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1 09:40
寒冬 第六章 不可思議的和談

    在10月7日宣布沙皇一家及尼古拉大公夫婦罹難之後,革命黨領袖列寧宣布他領導的臨時革命政府已經取代沙皇政府成為俄國唯一的合法政府,同時敦促各地仍在頑抗的舊沙俄軍隊放下武器服從革命政府的領導。

    當天下午,佔據著白俄羅斯的阿格列尼大公宣布,根據沙俄帝國皇位的繼承順位,他正式登基成為新任沙皇,要求各地舊沙俄軍隊在他的領導下團結一致抗擊入侵之敵,並公布白俄羅斯地區的俄國武裝在他的領導下,于10月4日至10月6日對入侵俄國的德奧軍隊發起反擊,戰役期間共殲滅和俘虜80萬德奧軍隊,擊斃奧匈聯軍中將一名,俘獲少將三名,捍衛了俄羅斯帝國神聖不可侵犯的國土。

    阿格列尼還宣稱,由于德奧軍隊對于俄國的土地依舊虎視眈眈,他的主力部隊將以保衛白俄羅斯地區的安全作為首要任務,他希望避免與俄國革命黨爆發大規模內戰,以免強敵乘虛而入,甚至還呼吁俄國革命黨從大局出發與他領導的沙皇政府談判,他可以考慮接納革命黨參與他的政府。

    阿格列尼此舉贏得了不少俄國平民的贊賞和支持,眾多白俄羅斯青年甚至踴躍參加他所組織的保家衛國軍,俄羅斯國內和平談判的呼聲也逐漸高漲。

    對于歐洲各國來說,布爾什維克政權是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因此各國紛紛派出特使前往拜會這位新沙皇,表示願意出錢出槍甚至武裝干涉,唯恐龐大的俄羅斯帝國被紅色政權所取代;對于德國來說,他們需要的是一支可以牽制沙皇軍隊的俄國革命力量,而不是顛覆沙皇政權並控制整個俄國的紅色政府,在俄國內亂的局面已經形成之後,他們也開始逐步減弱對革命政權的支持,將東普魯士軍團主力調離波蘭,實際上也為阿格列尼減輕了許多後顧之憂。

    盡管列寧始終認為帝國主義的貪婪本質不會改變,但是鑒于廣大民眾對于和談的期望以及目前的國際形式,他和黨中央還是決定派出一支特別代表團前往明斯克與新的沙皇政府進行會談。

    10月10日上午,這支代表團出現在莫斯科火車站,他們將乘坐列車前往明斯克。

    站台上,那個熟悉的“地中海”緊緊握住自己對面那個人的手,“斯大林同志,這次和平談判我們已經向各國宣布了,想必那些反動派不敢傷害你們!因此在談判過程中,即使他們作出虛張聲勢的威嚇,你們也絕對不能害怕和退縮!你們一定要用革命者和勝利者的氣勢壓倒他們!至于談判內容和底線,我之前已經向你交待了,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隨時向中央發報!”

    35歲的斯大林此時臉龐還略顯消瘦,眼楮不大但是非常有神,一頭濃密的黑發梳成二八分頭。盡管他年紀不算大,但革命資歷卻非常老,中學讀書期間就開始研讀馬克思的作品並參加革命活動,1898年加入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梯弗里斯組織,1900年開始參加地下政治活動,在高加索一些工業中心組織罷工、示威,1903年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分化為孟什維克派和布爾什維克兩派後,他參加了布爾什維克派。1904年12月領導巴庫工人大罷工。從1902年4月至1913年3月間,他因參加革命活動而被捕7次,多次被流放和監禁。1912年2月被選入布爾什維克黨中央委員會,主編黨的機關報《真理報》。他積極協助列寧組織和領導了1914年的這次十月革命,因此被列寧當作自己的左臂右膀。

    “列寧同志,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黨和人民的期望!那些反動派從前嚇不倒我,現在更加不能!只是,我恐怕不能保證可以將和平帶回來……”與大多數革命黨人一樣,斯大林對于這次談判的前景也不看好,水火不容的兩種派別要共同執政談何容易,劃地而治更是革命黨和俄羅斯人民所不能接受的。因此革命黨的和平條件便是沙皇軍隊放下武器接受改編,在此前提下可以考慮保留沙皇和皇室的一些特權,然而這對于手握重兵的新沙皇簡直是不可接受的。這次談判看起來更像是走過場,讓那些幻想和平的人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

    “沒有關系,斯大林同志,只要你們平安歸來就好了!我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統一這個國家!”列寧看起來精神奕奕,不過長期操勞似乎讓他的頭發越來越白,也越來越少。

    代表團的其他成員一一與列寧握手之後,登上了護送他們前往明斯克的裝甲列車。明斯克-莫斯科的鐵路在革命爆發後不久便已經停止通行,不過鐵路線上的設施大都完好無損,只是許多地段被不同的勢力所控制,距離十幾公里的兩個火車站有可能分別歸屬革命武裝和沙俄軍隊。在革命黨提出談判要求之後,雙方軍隊已經暫時停止交戰,整條鐵路線也因為這列火車而暫時恢復了同行,部分鐵軌損壞的部分雙方甚至連夜加修,尤其是阿格列尼的部隊,甚至不攜帶武器進入革命黨控制區協助對方修理鐵路,也許只有在這一刻,人們才能夠感覺到和平的味道。

    一路上,斯大林都在仔細觀察沿途的情況,尤其是沙俄軍隊佔領的地區,他更是盡可能的劃出鐵路沿線防御工事和兵力部署的草圖,整節車廂里他幾乎是最為忙碌的一個人。不過令他有些吃驚和意外的是,部署在鐵路沿線的沙俄軍隊並不多。一路上只有白俄羅斯與俄羅斯交界地帶有重兵把守,在進入白俄羅斯後則很難看到大批的軍隊,從俄羅斯邊界到明斯克這一地區一直沒有受到戰火的侵襲,這里的人們都是一臉平靜和安詳,在斯大林看來如同進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在靠近明斯克的地方,有一個堡壘群是修建在鐵路沿線的,斯大林特意讓火車放慢速度。那些堡壘明顯是新近翻修過的,堡壘上顯得炮管林立,這里嚴密的防守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實際上,他如果能夠再走近一些的話,便會發現那里的很多炮管只是涂了黑漆的圓木。

    火車緩緩在明斯克火車站停了下來,這是10月1日以來第一輛從莫斯科開來的列車,站台上全部都是軍容整齊、表情嚴肅的俄國近衛軍,前來迎接的百姓寥寥無幾。

    斯大林一行登上了對方安排的馬車,他們將穿過明斯克的主要街道前往新沙皇的臨時皇宮。一路上都能看見眾多奧軍俘虜在俄軍士兵的注視下沿街游行,更貼切的說這些俄軍正在展示他們的戰果。奧匈聯軍的士兵一個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走在大街上,行進的隊列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頭。街道兩旁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人們興高采烈的談論著眼前這些俘虜,一些憤憤不平的人甚至將石子扔下這些失敗的侵略者,押送俘虜的俄國士兵並沒有阻止市民的這種行為,大多數人只是笑呵呵的袖手旁觀。

    “看來沙俄軍隊的確打了一個大勝仗,不過相比他們在東普魯士和波蘭損失的俄國士兵來說,這些奧地利人根本算不上什麼!”斯大林有些不屑的說著,新沙皇宣布白俄羅斯戰役戰果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相信,但根據他們“德國盟友”提供的情報,他早已知道奧匈軍隊的確在白俄羅斯損失慘重。對于新沙皇政權來說,這場勝仗是至關重要的,他不僅趕走了奧匈侵略軍,也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沙俄軍隊在俄國民眾心目中無能無力的形象;對于俄國革命黨來說則是利弊參半,這場勝利避免了更多俄國土地落入外敵手里,若是奧軍長驅直入,革命黨控制的地區也將受其威脅,但這場勝利也捧出了一個強而有利的敵人,斯大林甚至一度建議利用和談這個機會刺殺阿格列尼,列寧和黨中央則認為一來阿格列尼身旁必定戒備森嚴,二來會將挑起內戰的帽子扣到自己頭上,因此否決了這個建議。

    當隨行的沙俄軍官介紹前方那棟建築就是新皇宮的時候,斯大林瞪大了眼楮,那座皇宮看起來有些像希臘的神廟,高大而雄偉,肅穆而毫無金壁輝煌的感覺。

    “那……那之前是一座劇院吧!”斯大林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只有大型劇院才會有如此宏大的外形。

    “特使先生,您說的對,這之前就是明斯克大劇院,現在是沙皇陛下的新皇宮!”那個隨行的沙俄軍官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語氣也非常平靜,讓人感到自然而親切。

    等接近那座皇宮的時候,斯大林才發現它前面有塊大草坪,那上面此時滿滿當當的站著數萬近衛軍步騎兵。

    “果然……”斯大林有些不以為然,他早就料到對方會用閱兵這一招來造聲勢。

    “你們的皇帝陛下要請我們閱兵嗎?”

    “不,這並不是為你們準備的!這些都是在重創奧匈軍隊的戰役中立功的將士,皇帝陛下正在親自為每一個頒發勛章!”軍官一臉崇敬的說道,“親手為每個人戴上勛章!為了這種榮譽,我下次一定要求調到前線去!”

    斯大林有些發楞,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我們早上經過這里的時候授勛儀式就開始了,差不多也要結束了!皇帝陛下稍後就會接見你們!”軍官又補了一句,斯大林抬手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1點了。

    在拐過那塊草坪一角的時候,斯大林分明看到那些士兵們堅毅而驕傲的表情,有些人雙眼還是通紅的。

    “這個新沙皇的表面工作做得還真不錯!”斯大林喃喃的對自己說道。

    就在個革命黨特別使團進入那座皇宮的時候,身後的草坪上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吶喊聲︰

    “皇帝萬歲!”

    這一聲在斯大林听來,比參加沙俄軍隊百萬人的閱兵儀式還要震人心肺,因為這是發自那些人心底的吶喊,具有極其強大的震撼力。

    改成新皇宮的時間雖然很短,但這里面一切都布置的井然有序,裝飾物簡潔而得體,幾面巨大的旗幟掛在大廳牆壁上,巨大的空間讓人感覺自己非常渺小。

    前來接待斯大林一行的是沙皇政府新任陸軍大臣伊萬諾夫元帥,他不僅壓對了注,而且壓中了一支前景看好的優質股。

    “歡迎歡迎!”伊萬諾夫面帶微笑的迎了上去,“盡管我們現在各位其主,但我們還是一國同胞,因此皇帝陛下沒有派外交大臣,而是派我前來接待,我想貴使團沒有什麼意見吧!”

    “呃……我們本來就屬于一個國家,為什麼要反對呢?”斯大林很勉強的跟著笑了起來,他腦海中醞釀已久的東西已經被弄得一塌糊涂了,苦笑也符合他這時的心情。

    “特使先生們,由于一會兒皇帝陛下要親自接見你們,所以我懇請各位原諒,但我們不得不先檢查一下各位是否攜帶了武器,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伊萬諾夫說這話的時候仍舊面帶微笑。

    斯大林看了一眼其他人,點頭允諾。

    在簡短而認真的檢查之後,伊萬諾夫上將帶著斯大林一行來到由原來劇院的休息室改建的一間大會議室里,雙方各自落座之後有些漫無目的的寒暄起來。

    大約一刻鐘之後,阿格列尼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所有人都起立致敬。

    這位新沙皇一臉嚴肅的走到斯大林對面,率先伸出自己的右手,“歡迎各位的到來!”

    斯大林再一次愣住了,新沙皇距離自己只有半米,在這個距離,只要自己有一把匕首,或者就用自己的拳頭,也能夠到傷到他那張充滿領袖氣質的臉龐。新沙皇看起來非常年輕,膚色非常健康,皮膚有些粗糙,證明他是個經歷過風吹雨淋的軍人,而非那種穿著華麗軍服卻連步槍都沒有摸過的紈褲貴族。

    斯大林伸出右手,頓時感覺到對方比自己有力得多的手掌,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間落入了對方的掌握之中。

    阿格列尼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坐了下來,斯大林的視線這才和對方相平,不過他根本無法穿透對方的眼神看到對方在想什麼,那雙眼楮里似乎暗藏了太多的東西。

    “我突然感覺這是多麼滑稽的一個場面,我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你們卻不是我的臣民,也不會向我跪地膜拜!盡管在座的未必屬于同一個民族,但我們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屬于俄羅斯的天空下!”

    阿格列尼的開場白令特別使團的每個人都驚訝不已,他們今天的經歷恐怕已經不能簡單的用一個驚訝來形容,無數個驚訝在他們大腦里匯聚成一個線團,一時間剪不斷也理不順。

    “我非常高興看到各位帶著和平的誠意來到這里,不管這種誠意到底有多麼真實!你們大概認為我們和你們生來就是天敵,根本沒有辦法一起治理這個國家,對此我並沒有什麼好反駁的!我想時間會從我們中間選出一個合適治理這個國家的人,但是我認為現在並不是作出選擇的時候!”

    阿格列尼突然站起來走到後面的牆邊,侍衛們將牆上一張很大的幕布拉開,里面是一張大幅的俄國地圖,在那張地圖上,波蘭的一大塊地區仍舊劃在俄國的疆域之內。

    “外敵當前,如果我們進行內戰,爭個你死我活,那麼最終獲利的只會是那些強大的外敵!現在,這里,高加索地區,我的士兵在努力驅逐進入我國領土的土耳其軍隊;這里,華沙,在一個月前還是屬于我們的,現在卻被德奧軍隊佔領;這里,烏克蘭,時刻都在德奧軍隊的窺視之下。作為一個俄國人,我無法忍受這個國家被人瓜分!請問你們革命黨願意看到這個局面嗎?”

    阿格列尼用充滿憤怒的眼神直視斯大林的眼楮,摸爬滾打多年的斯大林驚恐的發現自己突然想要躲避對方咄咄逼人的視線。

    革命黨特別使團沉默了,他們在阿格列尼進來之後就沒有發言過。

    “好吧!現在我要帶著我的軍隊去將那些侵略者們從我們的土地上趕出去,如果你們想要從背後捅我一刀,那麼請便!不過,我們一定會在這里讓你們得到和奧匈入侵者一樣的下場!”阿格列尼說著在地圖上指了指明斯克。

    “我的軍隊明天就要出發了,如果你們還是一個俄國人,那麼請在我和外敵戰斗的時候,讓你們的部隊安靜的呆在邊界那一邊!等到整個俄國勝利擊敗外敵之後,我們再分個高下吧!如果我輸給了你們,我會甘願接受你們的領導,如果我勝利了,我也會將你們當作自己的臣民好好對待的!各位,失陪了!”

    完之後阿格列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議室。

    特別代表團的特使們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新沙皇離去的背影,許多人還在揣摩著他的話。

    這時,伊萬諾夫示意侍衛們將一份份文件擺到革命黨特使們面前,封面上寫著幾個巨大的字︰停戰協議!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1 09:40
寒冬 第七章 大騙局

    “要走了?”這是一種略帶哽咽的女聲,而這里的場景與一個多月前莫斯科火車站的站台上的那個場景如此相似,貴婦人換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臉上卻平添了幾分憔悴,而那個軍官的身份已經無比尊貴,那套元帥軍服甚至已經無法與他的權力相佩。

    “是的,這次可能要去很久!這里會很安全的,你就好好調養身體吧!從基蒙回來之後,你整個人都像生病了一樣。”軍官的外表與那時候相比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目光似乎深沉了許多。

    “好好保護自己!”貴婦人仰起頭來,眼神中透出一絲憂郁,“也許我不該問,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這,這似乎是在欺騙你的人民!失去人民的信任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無毒不丈夫!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人民,人民只會臣服于王者!”軍官說罷依然像上次那樣留下一個輕吻,接著頭也不回的登上了火車。

    這一天,數十列火車離開明斯克火車站向波蘭方向開去,然而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波蘭,火車在距離明斯克不遠的地方切換上了令一條軌道。

    10月13日傍晚,斯大林一行乘坐的裝甲列車緩緩停靠在了莫斯科火車站的站台上。特別代表團成員們表情各異,有人一臉輕松,有人面帶喜悅,而斯大林莫不吭聲的坐上為他們準備的馬車。很快,幾輛馬車朝臨時革命政府所在地——克林姆林宮直奔而去,石子街道上只留下遠去的馬蹄聲。

    “列寧同志……”斯大林一下馬車便獨自快步走向領袖的辦公室,在敲開房門之後他迫不及待的緊緊握住“地中海”的手,甚至握得他的手有些發疼。

    “斯大林同志,你這是怎麼了?”“地中海”對他這種表情有些不解,“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你們為人民帶來了和平,盡管只是短暫的!”

    “不,列寧同志,我強烈要求中央批準,不管用什麼方式,一定要將那個人干掉!否則,他將來一定會是我們最強的敵人!”斯大林滿臉扭曲的表情,作為一個有著短暫特工經歷的人,很少有東西能夠令他如此緊張。

    “斯大林同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列寧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特別使團的其他成員和中央黨委的幾位主要負責人出現在他的門口。

    斯大林只好默默的坐到一邊,有些話他只想和列寧一個人談。

    “哦!同志們,你們來了,辛苦了辛苦了!”列寧走過去熱情的與他們一一握手,“同志們,這次任務你們完成的很好!我代表人民感謝你們,你們都是英雄,都是功臣!”

    列寧示意使團成員和幾位黨委主要負責人入座,接著自己也坐到他們中間,“斯大林同志,給大家報告一下這次和談的經過吧!”

    斯大林的臉色已經從剛才的激動中恢復過來,他將一份停戰協議放在桌上,接著用中等語速開始報告︰

    “特別代表團于10月10日上午7時從莫斯科火車站出發,沿途因為兩處鐵路故障而作了短暫的停留,最終于10月11日中午12時抵達明斯克!我對沙俄軍隊的在鐵路沿線的部署做了仔細的觀察,發現沙俄軍隊僅僅在邊界和明斯克附近部署重兵,其他地區兵力相對來說比較薄弱,而明斯克附近的防守力量又要強于邊界的防守,而且新沙皇在會見我們時提到,如果我們向他發起進攻,他將在明斯克地區給予我們迎頭痛擊,加上我的觀察,我認為沙俄軍隊目前對我們采取守勢,而防守的重點在他們首都明斯克一帶。”

    “就我們所知,在之前的白俄羅斯戰役中,沙俄軍隊就是采取這種邊境不抵抗、誘敵深入的策略,將對手的後勤線拖得很長,然後再一擊致命。因此,就我個人的意見,我不贊成在沙俄主力出擊波蘭的時候對他們發起進攻,何況我們還簽了這份停戰協議!”

    到這里,列寧突然插了一句︰“這份停戰協議是我和黨中央共同研究之後同意簽署的,我們應該承認它具有合法而合理的效力,在沙俄軍隊與外國侵略者作戰期間,我們的軍隊不會向新沙皇統治的地區發動進攻!當然,我們可以好好利用這段時間鞏固已佔領地區!”

    “是的!不過我認為我們應該積極做好戰爭準備,一旦這份停戰協議失去效力,我們應該全力向白俄羅斯地區進攻,這時的沙俄軍隊應該處于最虛弱的階段!”斯大林停頓了一會兒,接著繼續他的報告︰

    “到達明斯克火車站之後,對方由一名上校軍官前來迎接。之後我們乘坐馬車途經明斯克市區,正巧遇上奧軍俘虜的游行,根據我們估計,至少有十萬名俘虜行進在明斯克的主要街道上。沙皇政府宣稱殲滅和俘虜了80萬德奧軍隊,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這個數字稍微有些夸大,不過奧匈軍隊的確在白俄羅斯戰役中損失了超過50萬軍隊,這是近年來俄國軍隊取得的最大規模的勝利!這也更有理由讓我們重視這位新沙皇,在我看來他和前任沙皇有著天壤之別!”

    “10月11日下午1時,我們抵達了明斯克的皇宮,此時沙皇正在親自為戰功卓著的官兵授勛,據那位接待我們的沙俄軍官介紹,這個授勛儀式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每個官兵都有新沙皇親自頒發勛章。這種舉動對于士氣和軍隊忠誠度的提高有很好的作用,我建議黨中央也考慮采用這種做法。”

    “之後,我們受到了沙皇阿格列尼的接見,他出席了會談的最初階段,在發言之後就匆匆離開了!根據我們停留在明斯克火車站的那輛裝甲列車上的官兵報告,在10月11日下午到10月12日中午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至少有70輛滿載沙俄官兵和裝備的列車從那里出發向西南方向駛去!也就是說,沙俄軍隊正在向波蘭邊境集結,在不久之後應該會對佔領俄屬波蘭的德奧軍隊發動進攻,以奪回被德奧佔領的土地!”

    “波蘭的德奧軍隊主力正在調離那里,阿格列尼的確有很大的機會取得勝利!只是我一直不太明白,波蘭對于俄國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甚至比沙皇曾經的首都和皇宮還要重要。如果我是新沙皇,必定會先考慮奪回聖彼得堡,而不是對德奧軍隊發動進攻!”中央黨委的一個負責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在我看來,阿格列尼是個很不尋常的人,我們在白俄羅斯和明斯克所看到的一切令我們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我覺得,他這麼做是想讓人民把他和他的軍隊看作抵御外敵的國家英雄,這樣沙皇政權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也大大提高了!”斯大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盡管他對非常的不確定。

    緊接著列寧說道︰“我同意斯大林同志的意見,不過我還是認為去惹德奧軍隊對于沙俄並沒有太多的好處,如果德奧軍隊集中力量大舉反撲,阿格列尼很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這樣看來,新沙皇政權是準備站在協約國一邊了!”

    “這樣我們就更不能讓新沙皇奪取全國政權了!那樣的話整個俄國仍舊陷在戰爭的泥潭里面,我們要得是和平發展的時間,整個國家都迫切需要休養生息!”另一個黨委負責人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建議我們的軍隊應該積極準備進攻,爭取在停戰結束後的最短時間內消滅新沙皇政權!”

    “我同意!不過有一點我覺得非常疑惑,據說新沙皇,也就是阿格列尼,拒絕了英法等協約國的援助,高加索地區的戰局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土耳其軍隊的進攻減緩了許多,在一些地方,雙方甚至只是在朝天開槍!”列寧站了起來,“正如斯大林同志所說的,新沙皇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好吧,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吧,斯大林同志,你留一下,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在眾人離開房間之後,斯大林快步走過去關上房門,“列寧同志,您也認為阿格列尼是個可怕的對手?”

    列寧慢慢的走到辦公桌旁,在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斯大林同志,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一直在幕後支持我們俄國革命黨的,就是德國政府和德國東普魯士親王!我們不僅在最困難時期得到了他們的庇護,在革命戰爭之前我們也得到了他們的資金和武器支援,許多工人武裝手里的武器,就是他們在東普魯士戰役和波蘭戰場上從沙俄軍隊那里繳獲來的!”

    “這我知道!”斯大林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這也是我們革命為什麼取得如此快進展的原因吧!大量的沙俄軍隊被德國和他們的盟國牽制在土耳其和波蘭,導致沙皇在國內的軍事力量大減!”

    兩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我們和德國還簽訂了一個協議,一個極其秘密的協議!”列寧頓了頓,看斯大林沒有開口,他才繼續道︰“我們用土地和資源換取他們的支持!這件事情我們的人民和眾多黨委成員毫不知情!”

    “感謝您的信任!”斯大林淡淡的說了一句。

    “嗯!根據協議,我們有向德國提供重要情報的義務,因此我決定將阿格列尼的進攻計劃告知德國人,讓他們有所準備!如果他們擊敗阿格列尼,那我們也省去了許多煩惱,我們統一俄國的道路也就平坦了許多;即使他們無法將阿格列尼擊敗,至少也能夠讓阿格列尼元氣大傷。對于德國軍隊,尤其是東線軍團的戰斗力,客觀上說,他們強于任何一支俄國軍隊,甚至包括我們領導的革命武裝!”

    “我同意!德國人雖然可怕,但這個新沙皇更加令人擔憂!”

    “那麼斯大林同志,我想讓你作為特使去通知德國人,順便見一見我們幕後的主要支持者!”

    “德皇威廉二世?”斯大林瞪大自己的雙眼。

    列寧搖了搖頭,“不,德國東普魯士親王,吉安魯吉.威廉!”

    “什麼時候?”

    “現在,德國已經派了飛機前來,就在莫斯科!根據德方安排,你將在聖彼得堡換乘水上飛機,途中在芬蘭灣會有德國軍艦為飛機加油,接著再直飛哥尼斯堡!”列寧從抽屜里面拿出一個文件袋,“有關資料都在這里面了,你可以在路上好好看看!斯大林同志,祝你好運!”

    斯大林有些驚訝的接過文件袋,與列寧告別之後便直接登上了前往城外臨時機場的馬車。

    當斯大林坐上德國運輸機飛離莫斯科的時候,在白俄羅斯與俄羅斯的邊界,一輛裝甲列車從白俄羅斯一方正緩緩開到由俄國革命黨控制的一方。

    “我們是皇帝陛下派出的使團!”面對邊界那邊的俄國革命武裝,列車上的沙俄軍官大聲喊道。

    “等一等!”革命武裝的小頭目說著跑回到一旁的崗哨里,“喂,幫我接團部……”

    大約5分鐘過後,小頭目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你們可以通過了!”

    “謝謝!”沙俄軍官冷笑道。

    在小頭目眼中,這列裝甲列車的火力一定很猛,從上面的炮管和機槍口上就能夠看出來,而且這輛裝甲列車似乎特別長,所以它用了兩個火車頭拖曳。

    在通過邊界後不久,那輛裝甲列車在一片空曠地帶停了下來,車廂門打開之後,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跳了下來。

    “按計劃行動!”沙俄軍官命令道。

    不久之後,邊界靠白俄羅斯那邊傳來一陣沙沙作響的聲音,仿佛有無數人正在行進。

    革命黨小頭目再次跑回到崗哨的時候,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奇怪!電話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壞了!”

    在對面的一個小山丘上,阿格列尼正從望遠鏡里看著邊界那邊的俄國崗哨,一隊隊沙俄步兵和騎兵正在默默的向邊界前進。

    阿格列尼非常清楚,從明天開始,他的名字將成為欺騙和無恥的代名詞,但是為了勝利,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1 09:40
寒冬 第八章 殺意

    兩架“飛魚III”水上飛機緩緩降落在哥尼斯堡港的港灣內,在靠近碼頭的地方,飛機發動機嘎然停止轟鳴,螺旋槳也很快靜止下來。

    碼頭上的德軍士兵們用帶著鉤子的長木桿將飛機拉近,將副駕駛位置上的乘客接了過來。從兩架飛機上下來的兩位身份特殊的乘客看起來有些疲倦和虛弱,連行走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水上飛機的飛行員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那兩個人的背影,喃喃了一句︰“俄國人真差!坐個飛機就暈成這樣!”

    話雖如此,但斯大林同學畢竟是第一次乘飛機,而且是持續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相比與他一同前來的另外一位特使沙羅諾夫,斯大林的情況看上去還稍微好上一些,只是兩個人的臉色看起來多少都有些蒼白無力。

    一個德國少校軍官迎了上來,“特使先生們,歡迎來到東普魯士!汽車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我們這就送你們去見到我們尊敬的親王殿下!”

    斯大林和沙羅諾夫相視一望,默不作聲的跟在那位少校後面登上了小汽車,在一輛裝甲運兵車的開道下,他們很快駛離碼頭朝市區開去。

    和往常一樣,斯大林依舊認真而仔細的觀察著路旁的一切。在他印象里東普魯士應該是個以農牧業為主的地區,道路兩旁沃野千里的景象也符合這一情況,不過這里除了大片農田之外,規模不一但數量眾多的各種工廠更加引人注目。在大片的工廠區里,一根根高大的煙囪朝外吐著或濃或淡的煙塵,然後很快被平原上的風吹散,機器轟鳴的聲音也隨處可聞。

    “少校先生,這些工廠都是……”斯大林好奇的問道,然而那個德軍少校只是笑而不答。

    秋天的田野到處都是一片枯黃的景象,這時很難看到德國農民的身影。實際上在戰爭爆發之後,許多忙完農活的東普魯士農民都走進工廠,幫助生產一些工序較為簡單的零件和機器。

    斯大林繼續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發現越是靠近哥尼斯堡市區,穿著灰色軍裝的身影也就越多。不過這些軍人並沒有為城市增加緊張的氣氛,他們只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處,很多人還在與普通市民開心的聊著什麼,他們背上不僅沒有背著長長的步槍,臉上也掛著輕松和愉快的笑容。

    “士兵們正在休假!”

    這位德軍少校終于開口了,斯大林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看來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樣,東普魯士軍團的主力已經從波蘭返回了東普魯士進行短暫的休整。

    “看來波蘭的德奧軍隊力量薄弱,在阿格列尼的進攻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斯大林這麼想著,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厲害。

    一路上,哥尼斯堡給斯大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座城市雖然沒有柏林和聖彼得堡那麼繁華和喧鬧,但市政建設規劃得井井有條,一條條街道干淨而整潔,城里的房屋不高但是外觀看起來非常新,房屋的線條也簡潔而一致;市區里並沒有多少工業設施,汽車的數量卻多得有些讓人吃驚,各種軍用車輛和一些普通小汽車讓不大的城市顯得充滿生氣,很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到目前為止,柏林-伊斯坦布爾-油田的鐵路線一直保持著暢通,每天都有大量的原油和提煉後的汽油通過那條鐵路從土耳其運回德國。

    戰爭爆發已經兩個多月,這座城市卻沒有受到哪怕一架敵軍飛機的騷擾,市民們的生活依舊平靜而繁忙。

    不久之後,汽車在一道大門前停了下來,大門附近戒備森嚴,旁邊高高的圍牆上還帶著鉤刺的鐵絲網,大門後面看起來像是一片樹林,只是樹林中隱約露出許多房頂。斯大林詫異的打量著這里,在一座由石頭和水泥構成的城市中,這片樹林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甚至有些超然于世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大門口的警衛在向上級報告並確認了這支車隊的身份之後,大門才緩緩打開。進了大門之後,斯大林首先發現兩側的樹林中停著好幾輛裝甲車,看來一旦大門出現什麼異常,它們可以迅速前去支援。一條干淨而寬闊的水泥路從大門一直延伸到樹林深處,道路兩側的樹林實際上並不茂密,樹林中間還散布著一棟棟兩三層樓的小房子。

    汽車大約向前開了兩千米,一路上除了少量崗哨之外並沒有多少德軍士兵,一些德國軍官和穿著普通西服的人在兩旁的石子路上悠閑的走著,石子路旁邊還有不少木質長椅,在往樹林深處一些還有一些小橋流水的景色。

    繼看到新沙皇那座歌劇院改建的皇宮之後,斯大林又一次為這個像公園或者校園一般的地方所驚訝不已。當汽車在里面規模最大、有四層半高的大樓前停下來的時候,斯大林這才回過神來。大樓前台階中央的紅地毯、兩側表情嚴肅的衛兵以及周圍神色匆忙的人,都在告訴他這里就是這座大院的中心建築。

    “你們的親王要在這里接見我們嗎?”斯大林原本以為東普魯士親王會在一座具有普魯士特色的城堡里接見自己,這里的一切看起來毫無威嚴和肅穆的氣氛。

    “是的,這里是東普魯士的區政府,親王殿下從波蘭回來之後就在這里處理政務和會見客人,不過他很快就要和軍團主力再次開赴前線了!”車很快停穩在大樓正門一側,德軍少校一邊說著一邊替斯大林打開車門。

    斯大林很想問他所指的前線是不是波蘭,不過他看到那個軍官漠然的表情之後便失去了發問的興趣,他覺得在一會兒的會談中應該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斯大林等人鑽出小汽車之後,幾個等候在大樓門口的軍官走了過來。

    “特使先生們,這邊請!”

    一行人沿著紅地毯走上大樓前的台階,兩側的衛兵們紛紛行注目禮,算是對俄國特使們的迎接,盡管這里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大樓前放置著兩尊普法戰爭時期的大炮,這兩門大炮已經銹跡斑斑了。德國人還是喜歡將那一時期的武器當作勝利的象征,不過或許在不久之後,這次戰爭中的武器會將它們取而代之。

    走進大樓主大廳,一股普魯士傳統的氣息迎面撲來。大廳里的空間很大,大理石的地板亮的可以映出人影來,高高的天花板上繪著古典的圖畫,大廳里的裝飾物非常華貴,讓人覺得仿佛來到了某個城堡的陳列室。牆壁上掛著許多各個時期的油畫,其中大部分都是描繪普魯士所經歷的歷次戰爭的場面。

    “兩位稍等一下,我去向上級請示一下!”一個軍官說完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斯大林等人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待著,大廳里面的人不多,即使經過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這很符合德國人一貫的嚴謹和高效率。

    不到兩分鐘,那個軍官就快步走回大廳,“特使先生們,根據我們的規定,在親王接見你們之前,我們必須要對你們進行檢查,希望二位能夠配合!”

    對于這種例行的檢查,斯大林和沙羅諾夫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們跟著軍官來到大廳一側的一間房間里,接受了那里的德軍衛兵們對他們的例行搜身檢查,這里的德國人似乎嚴謹得有些夸張,連頭發和皮鞋都檢查的非常仔細,整個檢查也持續了足足一刻鐘。

    在例行檢查結束之後,軍官又帶著他們走回大廳。伴著皮鞋走在大理石地板上格達格達清脆的聲音,斯大林一行從大廳一側寬大的樓梯向樓上走去,一直走到三樓才拐進樓道上的一條走廊。與下面兩層樓相比,這里的走廊上每隔兩步就有一名衛兵,讓人想當然的覺得這里的辦公室里面都坐著一些重量級的人物。

    在那位軍官的帶領下,斯大林一行來到一間看起來非常普通的房門前。軍官輕聲與門口的衛兵說了幾句,衛兵隨即輕輕叩響了訪門,幾秒之後,里面傳出音調不高但沉穩而有磁性的聲音︰

    “請進!”

    衛兵輕輕推開房門,將兩名俄國特使和作為翻譯的那名軍官讓了進去,自己和另外三名衛兵也跟進房間。

    與略嫌普通的房門相比,這間房間里面的布置顯得格外別致。房間靠門一側幾乎被一套套古代鎧甲和武器所霸佔,斯大林瞄了一眼,那里依次擺放著中國古代鎧甲和各種武器、條頓騎士的鎧甲和戰刀、燧發槍時代普魯士普通士兵的全套裝備。會客的沙發和茶幾放在靠窗的地方,因此房間靠窗那一側要簡潔一些。那里的窗台上放著幾盆翠綠的盆栽,而牆上則掛著一些相框,里面的照片有些看上去已經發黃了。

    房間的主人此時正坐在房間另外一側的書桌後面批閱著什麼,那張書桌上擺滿了文件,因此偌大的書桌還是給人一種空間不夠的感覺。書桌後面的牆壁上掛著兩面足有一人高的大旗,其中一面是德意志帝國的黑白紅三色國旗,另一面則是東普魯士親王的旗幟——藍底的旗幟上繡著一面插著長劍的金色盾牌,盾牌上分成四格,分別是頭盔、大炮、雄鷹和海豚,象征著海陸空完美的進攻與防守。

    秒之後,書桌後面的人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他不緊不慢的朝斯大林等人走來,一面伸手示意他們在靠窗的沙發上就座。一同進來的4個衛兵則抬頭挺胸的在靠門的一側站定,右手按在腰間的手槍套上,一旦出現任何異常,他們將在最快的時間內拔槍射擊。

    不過辰天知道,這兩位俄國客人沒有絲毫的不軌企圖,因此在與對方互致問候之後,他在俄國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而作為翻譯的軍官則坐在辰天右手邊的沙發上。

    斯大林緊緊盯著這位德國戰神級的人物,而辰天也緊緊注視著他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在斯大林看來,這位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德國親王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面目猙獰或者滿臉智慧,他的身材中等偏瘦,身材不高但是給人一種非常勻稱的感覺;長相算不上英俊,但是充滿了高傲的貴族氣質,濃濃一字眉使整個人顯得有神而堅毅。更令斯大林驚恐的是,他的眼神居然和那位新沙皇居然有著非常神似的深邃感,令人無法看透里面隱藏著什麼。這位德國親王身上穿著一套德國陸軍元帥的軍服,不過與一般的元帥軍服上紅色領章不同的是,這位親王的領章卻是燦爛的金黃色,這是親王出身的陸軍統帥所特有的領章,以示與一般陸軍將領的區別——他們的身份原本就非常尊貴,他們並不是通過一點點積累戰功而成為將軍和元帥的。事實上辰天非常希望能夠換上一對真正的紅色領章,那也意味著他的戰功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元帥軍服,根據內部消息,他很快就能在柏林實現自己的這個願望了,同時也將得到一枚象征無尚榮譽的勛章。

    在辰天看來,面前這兩位俄國特使要以左邊這位似曾相識的人更為引人注目,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清瘦的面孔上卻有著與年齡不相配的沉穩感;尤其是那略顯濃密的眉毛和那雙波瀾不驚的眼楮,更讓人覺得他與眾不同。他身上穿著非常樸素的西服,腳上則是一雙有些舊的大皮鞋,看來他有著革命黨所需要具備的一切氣質。

    辰天在腦海中苦苦思索著,卻無法將自己見過的人或者照片與面前這位臉蛋瘦長、眉清目秀的人聯系起來。

    “歡迎兩位特使來到這里!”辰天最先開口道,“德國東普魯士親王,吉安魯吉.威廉!”

    “很榮幸見到您!”斯大林覺得坐在這位德國親王面前心情非常放松,遠沒有新沙皇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俄國革命黨中央委員會特使,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斯大林!”

    “俄國革命黨中央委員會特使,別里亞克.米利亞.沙羅諾夫!”旁邊那位俄國特使緊接著也報上姓名,然而他卻發現對面的德國親王連看都沒有看自己,而是全神貫注的與斯大林對視著。

    斯大林也感覺渾身不自在,因為這個親王正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緊緊注視著自己,那雙深邃的眼楮中突然放射出一種穿透力極強的目光,仿佛將自己的從前和未來都看得一清二楚,這種如同在對方面前裸奔的感覺實在令人不悅。

    “斯大林!怪不得!”辰天輕聲自言自語著,那眉毛,那眼楮,就是他,絕對沒有錯。這個時候的斯大林還沒有發福,難怪自己一眼沒有認出他來,不像列寧,即便是頭發還健在的時候,那個尖尖的下巴也在瞬間讓他認出了對方。

    看到兩個人都不說話,沙羅諾夫主動打破僵局,“尊敬的親王殿下,我們這次來是受列寧同志和黨中央的委托,向貴國提供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那位德國軍官一字一句的翻譯之後,辰天依舊沒有反應,目光寸步不離斯大林那張臉,他的大腦則在飛速運轉著。他明白斯大林對于俄國革命黨已經整個俄國未來的意義,這個人雖然殘暴不堪,但是他的堅毅和睿智讓俄國得以反敗為勝,埋葬了不可一世的第三帝國。

    “如果沒有斯大林,俄國的未來是怎麼樣的?”辰天努力思索著,現在這個人就在自己面前,結果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這時辰天的眼神令斯大林突然感到一陣膽戰心驚,與阿格列尼那蔑視一切的壓迫感相比,這種眼神中似乎是一個黑洞,吞噬著自己的思想,甚至還要吞噬自己的生命。

    不可能!

    斯大林在心里安慰自己,這位德國親王與自己素未謀面,為何對自己如此在意,在意得甚至有些令他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

    就在短短的幾秒之間,辰天已經作出了自己的決定,當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的時候,整個房間如同經歷了一場颶風一樣,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看著眼前這位德國親王在數秒之內眼神深處的微妙變化,斯大林有種奇怪的感覺,一種比見到新沙皇之後還要將的威脅感。他的世界在短短幾天之間居然出現了兩個讓自己為之恐慌的人,斯大林甚至開始感到絕望,盡管在這之前他還天真的認為自己有能力成為這個世界上的最強者。

    “尊敬的親王殿下,我們這次來是受列寧同志和黨中央的委托,向貴國提供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斯大林開口道,翻譯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將這句與之前沙羅諾夫所說的一字不差的轉達給辰天。

    辰天這次卻很快給出了答復︰“哦,是嗎?有機會一定要替我轉達對列寧同志的謝意!那麼斯大林同志,您要轉達什麼情報?”

    “新沙皇阿格列尼將率軍進攻波蘭,列寧同志希望貴軍能夠早作準備!”斯大林此時臉上毫無異色,兩個人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很自然的對話。

    一種異常的笑容突然出現在辰天臉上,“斯大林同志,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就在今天早上,阿格列尼率領百萬大軍越過白俄羅斯與俄羅斯的邊界,向貴黨控制的地區發動了突然而猛烈的進攻!貴黨控制的軍隊已經全線潰敗,恐怕莫斯科也朝不保夕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3-31 09:40
寒冬 第九章 難題

    “我是德意志帝國的東普魯士親王,我不拿這種嚴肅的話題開玩笑!”看著斯大林和沙羅諾夫那種非常之疑惑的眼神,辰天用一種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

    詫異,失望,憤怒,悲哀,各種表情頓時涌上沙羅諾夫的臉龐,而斯大林卻是一臉的波瀾不驚,只是在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懊惱的神情。

    辰天將這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反應暗暗記在心里,在他看來,這個沙羅諾夫至少在目前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斯大林,歷史上那個領導跨越亞歐龐大聯盟共和國挫敗強敵的人,此時雖然尚未完全成熟,但他的政治潛質是勿庸置疑的。

    “卑鄙!無恥!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俄國的皇帝,人民也不會寬恕他的這個謊言的!”沙羅諾夫一臉怒氣,即便不通過翻譯,辰天也大概猜得到他在說些什麼。

    “阿格列尼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個人必將是革命黨最大的敵人,我們根本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幻想!”斯大林語氣中充斥著沉痛和悔恨,“我居然被他欺騙了!根據他與貴國以及奧匈帝國的交戰紀錄,我就意識到這個人的可怕之處,然而我卻沒有料到他敢于向整個國家、整個世界撒謊!”

    隨後,斯大林向辰天講述了他們在白俄羅斯和明斯克的所見所聞,在听完這些陳述之後,辰天也感到很驚訝。阿格列尼的計劃的確很不錯,他成功騙過了革命黨的特別使團,在列寧和革命黨中央拿著停戰協議還在考慮是否調整邊界部署的時候突然發動進攻,其決心和謀略更是遠遠超出常人,若不是親身與之交過手,辰天真的不敢相信沙俄會出現這樣一個人物。

    “我非常抱歉的告訴二位,恐怕世界各國並不會對他有什麼看法,因為他今天中午向各國發布聲明,說是你們的革命武裝先襲擊了他派往莫斯科的使團並且越過邊界進攻,他這才下令自己的軍隊發動反擊!”辰天面無表情的說道,“英法日美等國已經宣稱支持阿格列尼和他的軍隊所發動的正義反擊,並宣布凍結你們革命黨在他們國家的一切資產,任何通過他們國家的革命黨物資也將被他們扣押!”

    “天啊!這件事簡直太可怕了!”沙羅諾夫痛苦的捂上眼楮,而斯大林在莫不吭聲的低頭沉思著。

    一個杰出領袖在這種情況下所應該具有的沉著與冷靜!

    辰天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們兩個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細微的表情。

    對于阿格列尼進攻俄國革命黨,辰天和德皇都抱著相同的態度︰坐山觀虎斗!誰勝誰敗並不重要,他們的內戰持續的越久,對于德國來說就越有利。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革命黨已經佔據了整個俄國大約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各種形式的革命武裝總人數超過500萬;在阿格列尼有效控制下的土地和人口分別只有全國的百分之三十和百分之三十五,他直接掌握的軍隊更是不到200萬;俄國剩余的地區則已經成為其他貴族和軍隊將領的割據區,哪一方有利他們則會倒向那一方。因此,直接支援其中任何一方都是不智的。在得到德皇同意之後,辰天一面繼續向俄國革命黨提供武器裝備,一面暗中推動奧匈帝國與沙俄交換戰俘,雙方已經同意在波蘭邊境地區交換30萬戰俘;在德國的暗示下,奧匈帝國還將駐守在波蘭地區的主力部隊調往塞爾維亞戰場,這些動作都使得阿格列尼與革命黨的實力更為接近。

    “事實上,從阿格列尼在軍校以及最初在軍隊的表現來看,我們從前根本沒有在意這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現在居然會變成這麼可怕的一個人!”沙羅諾夫在一旁插了一句,看似無心之言,卻引起了辰天的注意。

    “特使先生,您剛剛說什麼?阿格列尼並不是一直這麼突出的?”

    “是的!根據我們所掌握的資料,他從小就是一個紈褲貴族子弟,在軍校的成績非常糟糕,不過很喜歡耍些小陰謀小詭計,他剛剛進入軍隊的時候表現也非常平庸。與其他俄國貴族軍官相比,他並不擅長交際,人緣也不算很好,只是由于身份尊貴而在軍隊中一路平布青雲!他最先是在騎兵部隊中任團長,後來調任到俄國皇家近衛軍中擔任師長。不久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的部隊在多次演習中都有突出的表現。在三年他前爬上了近衛軍統帥這個位置,在這三年中,近衛軍的戰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此他在開戰之初極受沙皇器重!”沙羅諾夫說完之後,辰天也開始回想,在與阿格列尼的歷次交手中,他的表現似乎並不是很穩定,突襲基蒙是一招非常好的棋,並在德軍成功夜襲基蒙之後指揮部隊全身而退;但是在第二次進攻基蒙的戰斗中,他的戰術卻讓人覺得平淡無奇,再次派步騎突襲基蒙也是一個敗招,最終只能惶惶而退。在這兩次戰役中阿格列尼的表現判若兩人,前一次是膽大心細,後一側則更像一個普通的俄軍指揮官。不過他在白俄羅斯戰役以及這次邊界戰役中的出色發揮幾乎讓辰天遺忘了這一點。

    “似乎是有些蹊蹺!”辰天總感覺這里面似乎隱藏著什麼很特別的東西,但是他一下子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剛剛沙羅諾夫與辰天關于阿格列尼的談話斯大林似乎並沒有听進去,好一會兒他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親王殿下,我代表列寧同志和革命黨中央,強烈希望貴國軍隊能夠從波蘭出擊,乘阿格列尼後方空虛佔領他的老巢!這樣我們勝利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辰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如果我軍佔領了白俄羅斯和烏克蘭地區,那麼貴黨在成功擊敗沙俄軍隊並統一國家之後,還是要向我們討回這兩個地區嗎?”

    斯大林沒有多想,而是咬了咬牙,“不會!如果貴國佔領上述地區,我們在建國之後將承認貴國對于這些地區的佔有權!”

    “可是您可以代表您的黨,代表俄國人民做這個決定嗎?”辰天笑得更加燦爛了,甚至有些鄙夷的意味。

    “這……”斯大林無語。

    辰天緩緩收起自己的笑容,“斯大林同志,您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但是我們德國的盟友——奧匈帝國,在白俄羅斯遭到重創,他們的軍隊需要時間來恢復戰斗力,而在東線戰場上,與沙俄軍隊作戰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奧匈軍隊,我們德國軍隊在這里只佔有很小一部分。僅憑我們的力量,恐怕很難與沙俄軍隊對抗,即便他們的主力正在與你們作戰!我們能夠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為你們提供武器!”

    斯大林和沙羅諾夫此行的目的是通知德國小心防備阿格列尼,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向德國求援,這也使得他們兩個一下子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辰天也看出了這一點,順水推舟的說道︰“兩位一路勞累,看起來臉色都不太好,還是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們將俄國的戰局弄清楚一些再詳談吧!”

    斯大林和沙羅諾夫點了點頭,隨即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辰天叫來自己的侍衛長雷尼,小聲吩咐將這兩個人軟禁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們若是想見自己,則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隨著軍團出征了;他們若是有逃跑,格殺勿論!

    雷尼很快領命而去,辰天這才松了一口氣,“斯大林同學,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的國家著想。你要是肯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里,或許還能夠長命百歲!”

    在雷尼離開的時候,已經是10月14日下午4點了。辰天正要回去與家人團聚的時候,托馬斯出現在他辦公室的門口。

    “喔,原來是我們的情報總管啊!您怎麼親自跑來了,坐吧!”辰天非常熱情的將托馬斯請了進來,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特別的熱情是在掩蓋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殿下,我們剛剛收到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而且晚上還要去參加您的晚宴,所以就上來了!我坐你的車走吧,這樣我們路上可以好好談談!”托馬斯臉上並沒有開心的表情,這也在告訴辰天他帶來的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好!我這就來!”辰天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與托馬斯一同下樓去了。

    托馬斯所說的晚宴是辰天發起和舉辦的,晚宴地點設在哥尼斯堡郊外屬于辰天的那座城堡里,受邀的主要是他目前在軍團中服役的一些同窗校友和主要將領,除了敘舊之外,這次晚宴也算是一次慶功宴和餞行宴,慶的是軍團之前在東普魯士以及波蘭所取得的勝利,餞的則是將要啟程前往西線的軍團主力,也包括辰天自己。在前往西線之前,東普魯士軍團將先到柏林接受德皇授勛。

    “那你的夫人和孩子呢?我們要不要順路去接她們?”辰天下樓的時候問道,托馬斯和奧利在辰天結婚之後也先後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托馬斯現在已經有兩個女兒,而奧利則有一個和他一樣又白又胖的兒子。此時奧利還在遙遠的土耳其指揮著德土聯軍,對于辰天他們來說,也算是這次晚宴一個小小的缺憾。

    托馬斯搖了搖頭,“不用了!她們在午飯之後就已經過去陪麗莎聊天了!”

    “真羨慕你,兩個女兒都乖巧懂事!你知道嗎,東方有句諺語,‘女兒就像是媽媽的貼身小棉襖’!”與托馬斯那一臉嚴肅的表情相比,辰天則要輕松許多,這也延續了他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習慣,凡是和同窗舊友在一起總是心情愉悅,而且有說不完的話題。

    兩人肩並肩走下大樓前那些鋪著紅地毯的台階,侍衛們早已將車開到了大樓外面,打開的車門正對著紅地毯,這,就是貴賓級的享受。

    在辰天的座車前面有兩輛款式一樣的小汽車,在這三輛汽車前後又各有兩輛裝甲車護衛,這支車隊開上街頭卻沒有吸引多少眼球,軍團主力從波蘭返回的時候在城里舉行了隆重的入城儀式,市民們在那天已經看到夠多的裝甲車輛,現在即使是一輛坦克開上街頭,大多數人也不會停下手里的活兒出來觀看。

    從市區到辰天的城堡有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直到車隊駛離市區之後,托馬斯才開口講了起來︰

    “首先是俄國的情報,從今天上午開始,沙俄軍隊和革命軍在邊界靠俄羅斯一帶展開會戰,其中沙俄軍隊約有90萬人,這幾乎是阿格列尼手里所有的主力部隊了,而革命軍約有130萬,多數是之前起義的舊沙俄軍隊,還有部分是附近各地的工人武裝。根據下午3點我們得到的最新情況,阿格列尼勝利在望,革命軍中那些舊沙俄士兵成批成批的向阿格列尼的軍隊投降,革命軍的主要陣地已經全數被突破,他們已經很難撐過今天晚上。俄國革命黨已經發出保衛莫斯科的號召,其他地方的革命武裝正在源源不斷向莫斯科匯集,目前莫斯科守軍已經超過30萬人!”

    “嗯,阿格列尼的軍隊準備有序而且戰斗力強,革命軍在邊界地區的力量相對較為分散,而且之前起義的舊軍隊還沒有完全被他們所改造,這種局勢也是預料之中的。”辰天說完之後扭頭看著托馬斯,“這只是你的開胃菜吧!現在可以上大餐了!我很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讓我們的情報總管眉頭不展!”

    “是有關遠東地區的一條重要情報!”托馬斯轉過頭來看著辰天,四目相視那一刻,雙方眼中似乎都有什麼東西在微微閃爍著。

    “青島?日本人又進攻了吧!”辰天接過托馬斯遞過來的文件袋,卻並不急著打開。

    “是的!就在兩天之前,日本人發動了一次規模不大的進攻,但是我們的士兵卻發現了一些很特殊的東西!”托馬斯忽然嘆了一口氣,“一些很糟糕的東西,恐怕有日本間諜滲透進了我們的工廠或者軍隊,不過幸好不是我們的研究機構!”

    “你是說在青島戰場上發現了我們獨有的武器?”辰天有些詫異,他終于感覺到這個文件袋里的資料反應出多麼重要的問題。

    “坦克!”沒等辰天拿出里面的文件,托馬斯便說出這個詞。

    “這……真是不敢相信!”

    辰天打開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小疊文件紙,他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前面幾張是駐青島德軍發來的電報,後面則是一份詳細的報告,中間還夾雜著兩張草圖,畫的東西很簡單,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根線條,不過辰天一眼便看出來那是一輛坦克,幾乎與“石頭I”一摸一樣的坦克。

    “托馬斯,你說的對,如果日本人的確擁有這些武器的話,他們一定是在開戰之前就已經得到了情報,不然在這種武器出現在歐洲戰場之後,他們根本來不及研究和制造!”辰天最不喜歡的國家居然擁有他最喜歡的武器,這個現實讓他不禁感到失望和憤怒。原本按照他的推測,如果德國開戰就將坦克投入戰場,那麼英法等國至少要在半年之後才會跟著研制出最原始的坦克。

    “這種武器只是外觀上和我們的‘石頭I’很相似,但是性能上卻有不小的差距!”托馬斯說到這里的時候,辰天也看到了報告上的描述︰

    日軍在進攻我軍防線的戰斗中共投入三輛這種武器,它們速度緩慢,根據我方士兵目測大約為每小時5公里,前進時發出巨大而吵雜的聲響,可以爬越30度以下的山坡,步槍和機槍子彈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它們上部有一門小口徑火炮,在戰斗中一共發射了23發炮彈。其中有一輛滑入一條3米寬、半米深的河道中,之後無法自行退出這個壕溝,我軍炮兵使用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彈炮對其進行了集中炮擊,最終將其擊爆,里面的日本兵估計全部陣亡;另外一輛在前進途中發生故障停了下來,最後一輛則協助日軍步兵突入我軍防線,最終我軍放棄了這條野戰防線退至青島外圍主防御陣地。

    “我明白了,你是說日本間諜並沒有得到坦克各部件的詳細資料,所以他們的坦克只是在大致構造上與我們的坦克相似,但是性能還差很多!”辰天放下手里的資料,垃圾的日本陸軍居然有了坦克這種武器,這對于青島防線的防守非常不利,幸好目前日本人的坦克還只是初步進行實戰檢驗,而且效果並不算太好。

    托馬斯點了點頭,“是的,我是這麼理解的!當然也有這種可能,那就是日本間諜偷到了所有設計圖紙,但是他們國內沒有足夠的技術,所以他們的坦克遠沒有達到我們坦克的性能!”

    “混進我們研究所並偷走資料的可能性比較小,因為我們的坦克研制人員都是德國人,而且他們平時極少有與外界接觸的機會!至于日本間諜混入坦克工廠,也就是從前的拖拉機工廠的可能性是有的,而軍隊……”辰天閉上自己的眼楮,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就是自己的軍隊中混入了該死的日本間諜,不過現在看來並不能排除這個嫌疑。

    “工廠和軍隊都有可能,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日本人至少在開戰前半年就得到了這種情報,但是他們對于這種武器的威力和作用並不是很了解,直到我們在東西線都使用坦克取得巨大勝利之後,他們才將自己的坦克匆匆投入戰斗!還有,根據我們在英國的間諜所獲得的情報,英國人是在9月之後才開始對坦克進行研制的!”托馬斯一邊說著一邊努力的理著這些相關情報之間的關系,不過目前看來他理得還不是很順。

    “好吧,托馬斯!我們從頭開始,首先是日本人從我們這里取得了坦克這種武器的情報,對不對?接下來,由于技術原因以及沒有得到軍部的重視,日本人研制坦克的進度很緩慢,而且他們沒有將這一情報透露給他們的英國盟友。然後,戰爭爆發了,我們的坦克在波蘭、在凡爾登、在巴黎都顯示出了巨大的威力,日本人這才如夢初醒,加快了坦克的研究進度,並將實驗品投入青島戰場進行實戰試驗!”辰天將兩人的思路聯系在一起做了初步總結,不過這個過程總讓人感覺漏洞百出。

    “似乎不太對啊!”說完之後,辰天自己都覺得這里面有些問題。

    “是啊,有些地方說不過去呢!”托馬斯也有些痛苦的點了點頭,“如果日本人不重視坦克的研制,為何要派間諜來獲取這個情報呢?”

    “還有,他們能夠接觸到坦克,就一定能接觸到裝甲車,為什麼他們不先研制這種簡單一些的武器呢?”辰天又引申出其他方面的疑問。

    “如果實在軍隊中的間諜,他們不會對‘火鳥’這種優良的步兵武器視而不見吧!”托馬斯有些郁悶的開始搔頭,兩個人就像被一道哲學題目困住的學者一般,冥思苦想卻始終不得其解。

    “可是混入工廠的話,那麼這個間諜一定是有很強的針對性,又和日本人不重視這種武器出現矛盾啊!”辰天有點抓狂了,不管事實是怎麼樣的情況,反正日本人是沒有可能在這個年代自己研制出坦克來的,這不是鄙視他們的智力和想象力,這只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實而已,總不可能是日本人當年吃了他在飯菜里放的櫻粟殼和提煉鴉片剩下的殘渣而變得聰明起來了。

    當童話般的古城堡出現在車隊視線中的時候,兩人還在腦海里苦苦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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