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左手仙緣 作者︰小道(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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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05
第二章 回歸高陽

水手們被耶律雲的酒香弄醒了,都跑過來要酒喝,海灘上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連舒玉平和卓文嫣也與他們一起共飲。然而眾人心裡都明白,那個隱藏在暗的高手隨時可以要他們的命,在這種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他們反而更安心。

    三日後,船起航了,向著西面的陸地破浪而去,巨的青色籐帆豎在前桅上,使這艘海船變得異常的奪目。

    所有的人都站在船尾,目送著島離他們越來越遠,這片島帶給他們的是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帶走的卻是一堆的疑團和不解。

    耶律雲依然扶著他的銀槍站在一旁,對他而言,島的意義不只是妖物和危險,還有許多令他值得留念的事情,更有他期待已久卻最終放棄的幻靈籐。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左側的斷臂,那塊玉斑和玉斑上的血梅在陽光下顯得異常奪目,似乎有一條玉光射回島。

    「老弟,回去後有什麼打算嗎?」李威走到耶律雲的身邊,關心地問起這個越來越親密的青年。

    「打算?嗯,我要先找爹,還要找個地方修練。」

    「不如和我回去吧,老爺是國師,有老爺幫忙,你會更快找到你爹,至於修練之事更不難,京城裡高手如雲,有空我帶你去切磋一下,一定能幫你揚名立萬。」

    「還是我自己去找吧,順便到處遊歷一番。」

    「既然如此就先進京,也許你爹就在京城,沿途我們也可以幫你找,萬一京城找不到再做打算也不遲。」

    「是啊,雲哥,陪我和姐回京吧。」纖雲嬌聲請求道

    李威曖味地朝耶律雲笑了笑道:「老弟,你要是不去,纖雲可再也吃不下飯了。」

    纖雲捶了李威一下,嗔道:「你胡說什麼。」

    李威朝她擠了擠眼睛,轉頭一本正經地對耶律雲道:「雲,我看你還是別進京了,高陽國雖然不但也不,你還是先回白池州找一找吧,那裡的機會會一點。」

    纖雲一聽就急了,叫道:「不行,舒少爺和姐不會放雲哥走的。」

    李威見逗急了纖雲,哈哈地笑了起來,道:「是嗎?我怎麼沒聽姐說過?」

    「哼,不信我去問姐。」纖雲說著便氣鼓鼓地跑向了卓文嫣。

    李威在耶律雲的耳邊聲道:「老弟,纖雲不錯吧,乾脆娶了她,有個人照顧總是好一點。」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道:「要辦的事還多著呢,這種事還是將來再說吧。」

    「老弟,纖雲對你可是沒話說,雖說她潑辣了一點,但這也是她的可愛之處,你要嫌棄她我可不饒你。」

    「這個……這個……」耶律雲被李威用話一逼頓時說不出話來。

    李威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道:「好好想一想吧,這事只要你點頭,一切都好辦。」

    「可是……」耶律雲雖是感激,但絲毫沒有這個打算,也不想太早成家,他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更要想辦法登上天界,成家之後就不能隨意去做了,而這事又不能隨便對人說,所以很為難。

    纖雲拖著卓文嫣來到兩人的身後,笑道:「姐也想叫雲哥進京,是不是?姐。」

    卓文嫣微笑道:「是啊,雲哥,反正你又沒家,四處漂泊總不是個辦法,我家雖不是什麼豪門,但也有點地位,可以幫你謀個好差事,要是你不願入仕,就在我家做個門客,我爹求賢若渴,尤其是在道術上有一技之長的人。以你的才能我爹一定待若上賓,而且我和纖雲都會幫你說話的。」

    耶律雲被卓文嫣說得有點心動,他的確在考慮找個地方煉化百草玉,提高他的道術水準,他本想回山煉製,但他對於《煉玉訣》上的文字並不完全理解,而且國師府的確是個好地方進行休練,思考了片刻後,他終於點了點頭。

    纖雲興奮地搖著他的手臂叫道:「太好了。」

    卓文嫣看在眼也打趣道:「耶律雲,你看纖雲多麼高興,就憑這個你也該去京城,不然我的耳朵可要受罪了。」

    耶律雲道:「姐,我還是想先回家一趟,順便在附近找一找爹,如果沒有再去京城,到時候請姐幫忙打聽一下。」

    「這個太容易了,我讓爹去跟衙門說一聲,請他們幫忙找。」

    「謝謝姐。」

    這段水路的生活與來的時候不一樣,不但人少了許多,就連心情也不一樣,所有的人竟然比去的時候更加興奮,尤其是那七名留在船上的水手,他們都覺得自己幸運地被留在了船上,也因此得以有命回去。

    然而,船上還是有事發生了,就在船離開島的第三天,管申和丁彈都死了,而且死得和郭永征一樣,化作青煙散去。

    望著地上的兩個清晰的足跡,舒玉平等人又驚又怕,他們知道並沒有擺脫那個隱藏在黑暗的人,只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殺死管申和丁彈這兩個沒有任何攻擊力的人。

    「你是誰,出來,要殺要砍隨你。」舒玉平忽然悲憤地聲叫了起來。

    卓文嫣也同樣感到悲傷,她很討厭這種隨時可能被人殺死的狀況,但此時她只能攬著舒玉平的手臂,使他平靜下來。

    耶律雲也感到無比的震驚,這個對手在這個時刻殺人不會是平白無故的,除非管申和丁彈的存在對那個人不利。

    林斷山真的死了,所以這個人不會是林斷山,張南也死了,也不可能是張南,而其他人都沒有存活的可能,因此耶律雲感到深深地迷惑。

    「文嫣,也許是惡靈藏在暗,禰是治靈高手,不如試試吧。」

    卓文嫣點了點頭,她實在沒有把握治服這個不知是人還是魂的東西,但為了安定船上眾人的心,她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於是一場引魂法會在船頭的甲板上上演了,卓文嫣換上了一席白色長裙,裙腳一直拖到地上,被海風一吹飄然而起,襯托著她的粉臉更加動人,但莊嚴的表情使圍觀的人不敢有一絲邪念,個個都垂手靜立,默默地看著卓文嫣施術。

    卓文嫣拿起五彩招魂幡向天一揚,接著咬破指,在幡上一抹,招魂幡上立時彩光盛,像龍一樣盤繞在幡上,並且漸漸升起,直至彩光在虛空幻出了一道巨靈符。正當眾人驚訝之際,只聽卓文嫣嬌喝一聲,高聲念道:「天靈地鬼,日魂月魄,隨心隨念,動我四方,引魂法,彩照陰陽,疾!」

    漸漸地,海面浮出了無數的灰影,向著招魂幡聚來,並被一個個吸入幡內,卓文嫣將左手的食指和指並起,豎於眉心,只見招魂幡桿央的一塊碧玉上射出一道白光,直向卓文嫣的眉心射去。

    突然,船底射出一道紅光,一直射到招魂幡之上,卓文嫣的玄靈九天引魂法竟然被完全壓制。只聽啪的一聲,白光盡散,使她功虧一簣。卓文嫣軟倒在地,面色慘白,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而招魂幡則被劈成數節散落在地上。

    「文嫣,怎麼了?」舒玉平一個箭步就衝到卓文嫣的身邊。

    「有人施術破了我的道術。」卓文嫣很無奈,沒想到自己的拿手絕招又被破了。

    耶律雲沉聲道:「這麼說船上的那個神秘人不是鬼魂,而是人,而且是能隱身的人。」

    舒玉平皺著眉道:「道家雖有遁術相傳,但必須練至重天才能開始修練,這人不但能隱身,而且還能長期隱身,說明他的實力遠非我們能比,看來還是認命吧,他要是想殺我們如同探囊取物,我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櫻」

    耶律雲知道船上眾人的實力,只好歎道:「我看他不想殺我們,不然早就殺了,我們還是不要想他了,免得心煩。」

    卓文嫣歎道:「只好如此,我爹身為國師都沒這種本事,想不到天下還有這種能人,真是開了眼界。」

    舒玉平不憤地道:「文嫣,只要我們苦練,不怕沒有成功的那一天,我已經開始借『黑離木』修練我的『錠鍛火』。」

    耶律雲歎了一聲,心道:「我也該開始修練了,不然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登上天界。」然而他知道煉化仙玉不是普通的事,要先關閉十五日才能完成所謂的「開玉」,「開玉」之後,玉氣才能外洩,這時還要養玉十五日,完成「通靈」的階段,完成「通靈」之後,玉的靈氣才能被修練者吸收,化為已身的道力,此後玉靈氣便會隨著修練的情況而變,最終被完全吸收。一個月的閉關不但影響煉化仙玉的效果,而且還會影響到將來煉化其它仙玉,所以他一直不敢隨意開始,想找到寧靜的地方,因此他才想到要先回家閉關,那裡與外界隔絕,是個修練的絕好去處。

    耶律雲走到廳,取了一個壺,製出了一壺「送別」,然後灑在了船的甲板之上,記奠死去的亡靈。

    舒玉平見他又制新酒,好奇地問道:「耶律老弟,你這道術與眾不同啊!我們練道術都要吃苦,你這道術卻是在享受,真是無奇不櫻」

    耶律雲倒光了一壺「送別」,然後又搖出了一壺「送別」遞到舒玉平的面前,笑道:「舒少爺,這酒你沒嘗過,滋味不錯。」

    舒玉平接過酒壺先聞了聞,讚道:「好酒,還是你的道術有用,渴了也不必找水喝。」

    卓文嫣聞到這股熟悉的酒香,不禁想起籐牢時的情景,臉上一陣暈紅,偷偷看了舒玉平一眼,見他沒有反應,這才放心了下來。

    舒玉平忽然又道:「要不是這酒,文嫣和你只怕都沒命了。」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有點不知所措。卓文嫣更是有點害怕,不明白舒玉平為何會平白無故地提出這件尷尬的事情。

    舒玉平看見他們兩個人古怪的表情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說錯了,該罰,就罰我喝光這壺酒。」接著仰頭便倒,這「送別」不比「軟香」,入口苦澀而又回味無窮,舒玉平喝入腹別有一番感觸。

    耶律雲笑道:「原來少爺是騙酒喝。」

    卓文嫣深知舒玉平,明白他始終對那件事有些耿耿於懷,於是溫柔地走到他的身邊勸道:「哥,少喝點。」

    舒玉平笑道:「這麼好的酒,不喝豈不是浪費了,來,咱們一起喝,喝他個一醉方休。」

    耶律雲沒有理會舒玉平這中為背後的深意,陪著他一直喝到醉死在地。

    ※※※

    事件發生後,船居然一路順風順水,竟比來時還要快,只用了十三天就見到的陸地,所有的人都雀躍萬分,陸地給他們的安全感是無法代替的。

    礁城。

    「姐,我先回家,以後再去找京城找禰。」耶律雲踏上碼頭的第一句話便是告辭。

    「雲哥。」纖雲不捨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臉色戚苦,使耶律雲有點不安,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卓文嫣微笑道:「你知道家在哪嗎?」

    耶律雲愣了一下,道:「我打算沿著河走,去到寧山城就知道家的位置了。」

    卓文嫣道:「船上太辛苦了,還是在這個城先休養兩天,等精神恢復了再走不遲,況且這段日子都是你們保護我,來到這裡,也該我招待你們了,到時候我找輛馬車送你回去。」

    「這不太好吧?」

    舒玉平笑道:「有什麼不好,我們都覺得累,你也不是鐵打的,先住下來再說,我還要和你痛飲幾杯呢。」

    耶律雲見勝情難卻,只好答應先住兩天。

    重回礁城,船上眾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尤其是想起當然在這裡起程時的情景更是不勝唏噓。

    「你們是什麼人?」碼頭上的幾個差役見卓文嫣貌美都跑了過來。

    卓文嫣身為國師之女,自然與眾不同,淡淡地道:「我是國師之女,路過礁城,你們人也許應該知道我。」

    差役們愣了一下,見她雍榮華貴,氣質不凡,不敢亂來,幾個差役立即跑向了城內。

    卓文嫣在纖雲的攙扶下來到了一處酒館休息,舒玉平安置好了船隻也帶著水手前來。

    這一群人立即吸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卓文嫣的美貌、舒玉平的英俊、耶律雲的斷臂,以及纖雲的嬌俏也都吸引了不少注意。

    卓文嫣見慣不怪,泰然自若地坐著,反而舒玉平有點不高興,耶律雲和李威兩人則舉杯酌,喝了一杯又一杯,自得其樂,旁若無人。

    過了不久,便見一名身著官服的年人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國師之女在何處?」

    「就是那位美貌少女,人認得她嗎?」官員身邊的差役著指著卓文嫣說道。

    官員轉眼一看,立即驚呆了,嘴巴張得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人。」

    「聽說國師之女長得天仙似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年官員急步走到卓文嫣的面前行禮道:「下官礁城知縣田賜忠參見姐。」

    卓文嫣微微頷首,道:「田人不必多禮,我們只是路過這裡,不知此地可有驛站?」

    知縣田賜忠早已被卓文嫣綽約的風姿迷倒,忙陪笑道:「驛站簡陋,還是請姐到我府上住。」

    「不必了,我們人多,還是住驛站好。」舒玉平在這個時候不敢與卓文嫣過於親暱,畢竟他們雖是有情但未定親,所以不敢有逾越的舉動,但見田賜忠的目光一直盯著卓文嫣看,便很不高興的搶著說了出來。

    田賜忠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英俊的青年公子端坐一旁,他有些不悅,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舒玉平儒雅地笑容微露,拱手應道:「在下舒玉平,來自欽國的逍遙山莊。」

    田賜忠略略吃了一驚,雖然任職邊城,但他也曾聽說過逍遙山莊,臉色稍平,淡淡地道:「舒公子光臨礁城實在是本官的榮幸。」

    舒玉平淡淡地道:「田人多禮了,是我們打擾了人。」

    「哪裡哪裡,卓姐是國師愛女,下官想請還請不到呢!公子也是難得的貴客。」

    卓文嫣插嘴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田人,請你安排一下。」

    「一定照辦,請先到我府上,驛站之事等我安排好再請移玉步。」

    「好吧。」卓文嫣擺出了名門的氣度,臉上一直是淡淡的,沒有笑容,卻令人覺得她在笑。這使田賜忠神魂顛倒,而舒玉平看在眼很不高興,卻又不能說什麼,只能連連冷笑。

    隨著田賜忠來到縣衙,耶律雲感到很新奇,看著這的縣衙,他不由地想起自己在玲瓏天冒充官員的事情,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眾人聽到笑聲都轉頭看他,纖雲好奇地問道:「雲哥,什麼事這麼好笑,說出來讓我們也笑一笑。」

    耶律雲知道自己失態,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件事。」

    田賜忠見他長得不俗卻斷了一臂,心生輕視之念,又覺得他當眾恥笑,自己臉上無光,因而面色一沉問道:「這位是誰?」

    卓文嫣道:「他是我的朋友。」

    田賜忠讚道:「卓姐真是善心可佳,連殘廢之人也能呼之為友。」

    卓文嫣臉色一凝,不悅道:「田人是嘲笑我嗎?」

    田賜忠本想誇卓文嫣,不想隨口一句惹惱了卓文嫣,心驚,連忙賠禮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卓文嫣哼了一聲,甩袖便走,耶律雲微笑著勸道:「姐何必為我動氣,他說的沒錯,姐能把我一個殘廢當成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

    卓文嫣掃了他一眼,微笑道:「還是你氣量。」

    耶律雲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斷臂,笑道:「如果連這都受不了,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舒玉平拉著他的手道:「老弟,這府衙我們不去了,咱們去喝酒。」

    李威附和道:「對啊,咱們去喝酒。」

    田賜忠訕笑著擋在三人前面道:「三位不要在意,本官一時失言,請三位見諒。」

    耶律雲等三人相視一笑,步走入了縣衙。

    後堂酒宴已經擺上,賓主落座之後,田賜忠舉杯敬酒,道:「聽說國師閉關修練,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國師愛女,真是本城的榮幸。」

    「我爹閉關?他不是才出關不久,怎麼又閉關了?真是奇怪。」

    「想必是國師精益求精,可惜啊!銳國無故入侵,若有國師在,他們怎敢輕易進攻。」

    「銳國入侵?」卓文嫣和舒玉平突然站了起來,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說是銳國突然入侵,佔了邊關要地龐城,還要攻打其它府縣。」

    「這麼說情況很緊急?」

    「可不是,聽說北部的欽國和西南的百橫都陳兵邊境,如果我們的情勢不妙就會進攻我們,到時候三面受敵,我國有滅國的危險。但我由於受到兩國的威脅,朝廷沒辦法向前方量增兵,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銳國的攻勢。」

    「欽國陳兵邊境?」舒玉平勃然變色,他雖然不是官員,但舒家在欽國的舉足輕重,而且兩國素來交好,沒想到欽國也起了吞併之心。

    田賜忠道:「公子不必如此驚訝,這事與公子毫無瓜葛。」

    舒玉平沒有理他,慢慢地坐倒在椅子上,緩緩地道:「不行,我要盡快回去,免得兩國打起來。」

    卓文嫣心繫國危,也勸道:「也好,你趕快回去吧,我不想見到你我兩國刀兵相見。最好能派兵增援,這樣才算是盟國。」

    舒玉平抱了抱拳,又凝視了卓文嫣一陣,接著便帶著僅剩的七名水手匆匆而去。卓文嫣雖是不捨,但也不好為了私情誤了國事,只好目送舒玉平離去。

    田賜忠沒有理會舒玉平的離去,只是一味地奉承卓文嫣。

    卓文嫣又問道:「現在銳國打到哪兒了?」

    「應該還在白池州境內。」

    卓文嫣轉頭對耶律雲道:「你家鄉在打仗,還是先別回去了,等戰事穩定之後再回去,先跟我回京吧。」

    田賜忠見她對一個殘廢這麼客氣,覺得很奇怪,卻不敢多問,陪笑道:「這裡往白池州可走水路,比較安全,不過逆水行船,走得很慢。」

    耶律雲道:「是啊,我可以走水路,再上山路,打仗對我沒什麼影響,況且如果我爹在哪裡,恐怕會受到戰爭的威脅,我不能不回去,而且還要盡快回去。」

    卓文嫣沉吟了半晌道:「你既然堅持我就不勉強了,不過走水路很慢,我送匹馬給你。」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會騎馬。」

    卓文嫣等人啞然失笑,沒想到耶律雲能馭虎馳騁卻不會騎馬。

    耶律雲笑道:「我還是坐船吧,雖然慢了點,但我認識路,如果騎馬我怕會迷路的。」

    卓文嫣拿他沒辦法,只好讓他離去,纖雲卻不肯放他走,哀求道:「雲哥,我們剛到,還是先休息兩天吧。」

    耶律雲見了她的神情不忍拒絕,只好點頭答應了。

    卓文嫣笑道:「還是纖雲有辦法。」

    四人坐了一陣便以勞累為由告辭,田賜忠只好親自將他們送到驛站。

    田賜忠一走,纖雲就活潑了起來,拉住耶律雲的手嬌笑道:「陪我出去逛逛。」

    李威曖味地笑道:「只有兩天別辜負了。」

    耶律雲聳了聳肩,一邊苦笑,一邊任由纖雲拉著他走出了街。

    街上人來人往,完全沒有戰爭將要來臨的樣子,人們的生活還是那麼正常,海鮮的腥味飄在街道的空氣之,使不習慣的人總會不自然地皺眉頭。耶律雲卻很喜歡這種淡淡的腥氣味,也許是在海上和海島上呆慣了,沒有這種氣味總是有點不習慣。

    「雲哥,咱們去哪兒?」

    「隨便,禰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耶律雲以他慣常的微笑響應著。

    纖雲歪著頭想了一陣嬌笑道:「剛才聽說這裡有集市,不如去看看?」

    「集市?嗯,我還沒去過,看看也好。」

    向路人打聽了集市的地點之後,耶律雲和纖雲慢悠悠地向西北方走去,兩人都是愛動的性子,所以停停走走,說說笑笑,倒也樂在其,纖雲更是心滿意足,一次島之行使她的心完全繫在了耶律雲的身上,看著耶律雲的微笑,總覺得是對自己笑,所以心裡像開了花似的。

    耶律雲有點木訥,除了笑容之外沒有什麼舉動,手上還是提著從不離身的銀槍,跟在纖雲的身後。

    雖然城不,但集市的規模卻一點也不,八排地攤整齊地擺在空地之上,地攤的北側是一片空地,有耍雜技的,有在賣藝的,最北的戲台上還唱著地方戲。

    「好熱鬧啊!」纖雲興奮地拖著耶律雲四處亂跑。

    「是啊!」耶律雲也隨著她四處亂逛,看這看那。

    當他們走向戲檯子的時候,耶律雲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玲瓏天見過的青龍天將伍嘯銘,不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平凡的人界城之,嚇得他立即停步轉身。

    纖雲正興沖沖地想去看戲,被耶律雲異常的反應給嚇著了,驚問道:「你怎麼了?」

    耶律雲心裡很亂,手足無措,面色也嚇得全白了,心驚道:「他怎麼來了?,會不會是因為我呢?若是來抓我就麻煩了,我現在沒有拿到幻靈籐,也沒面目去見蕭叔叔,更救不了他,不行,我要趕快逃走,不能被他抓住。」

    「你沒事吧?怎麼連臉色都變了,還冒汗?」纖雲關心地幫他擦拭著額角的汗。

    耶律雲勉強地笑了笑,正色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立即離開礁城,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就走。」

    纖雲驚失色,追問道:「不是說好住兩天,怎麼突然變了?」

    「我的確有急事,非走不可,快走吧!」耶律雲不待她多問就拉著她往驛站急奔而去。

    回到驛站,纖雲早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知道耶律雲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才會變得這麼緊張。

    「你們不是去逛街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卓文嫣正和李威閒聊,見兩人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驚奇地問了起來。

    「姐,我有急事,現在非走不可。」

    「什麼事這麼急?」李威和卓文嫣從來沒見過耶律雲如此緊張過,就連遇上蛇籐和妖花也泰然自若,此時卻顯得慌慌張張,就像是被緝捕的逃犯,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魂不守舍。

    耶律雲沒有回答,衝進自己的屋子拿了包袱就想走。

    卓文嫣伸手攔住了他,問道:「出什麼事了?也許我們可以幫你。」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這事很麻煩,除了我沒人能解決,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走,不如現在就走,免得麻煩。」說罷就往門口衝去。

    「慢著。」卓文嫣叫住了他,然後吩咐道:「李威,去找知縣借一千兩銀子,就說我有用。」

    「是。」李威知道姐要贈銀子給耶律雲,飛快地奔了出去,不多時便捧著一個包袱跑了回來,交到卓文嫣的手上,道:「田知縣拿了五百兩金子。」

    卓文嫣接過包袱再交到耶律雲的手上,溫言道:「這些你先拿回去用,別忘了去京城找我們。」

    耶律雲沒有客氣,爽快的接受了包袱,他不在乎包袱裡是什麼,只知道這是卓文嫣贈給自己的禮物,不能不收。

    纖雲也捧著一個包塞在他的懷,幽幽地道:「別忘了去京城看我們。」

    耶律雲抹了抹她眼角的眼淚,微笑道:「一定。」

    三人依依不捨地送耶律雲出了驛站,最後揮淚而別。

    凝望著耶律雲急去的背影,李威歎道:「真是想不懂,到底是什麼事能令到耶律老弟變成這樣?當初面對那個能殺人於無形的人也沒這麼擔憂過。」

    纖雲擔心地道:「剛才在集市上他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是看到什麼人了。」

    卓文嫣忽道:「他不會只是一個剛出山的青年人,一定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們,光看他在島上時的處事能力,就知道他一定會有前途。」

    「可我擔心他的安全,要是遇上什麼不測可就麻煩了。」

    李威笑道:「纖雲,放心吧,禰的心上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纖雲紅著臉嗔道:「你們就會拿我打趣,不理你們了。」說罷害羞地衝回了屋內。

    卓文嫣和李威對看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08
第三章 魔畫傾湖

滔水滾滾,江風颯颯,再次踏上了這條水道,耶律雲的臉上依然保持著令人看上去很舒服的微笑。海上的一段經歷並沒有改變他樂天開朗的性格,但從他的眼神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深沉,可以看到他的心境已經有了一點改變,十八歲的他似乎向著成熟邁出了一步。

    「楊老爺,您慢點,心跳板。」

    船夫恭敬的聲音引起了耶律雲的注意,轉頭望去,岸邊不知什麼時候駛來了五輛馬車,僕從們正忙著在後面的馬車上往下搬東西,箱箱,堆放了一地。

    船主林三正陪著笑臉站在第一輛馬車旁點頭哈腰,一個年人慢慢地從馬車走出來,只見他步履泰然,衣著華麗,圓圓的臉微微仰起,滿臉傲氣,斜著眼打量了林三一番,問道:「你是船主嗎?」

    「的正是,有事請吩咐。」

    「把船上的客人都給我趕走,本人包了這船。」

    林三愣了一下,為難地道:「楊人,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半邊船您包,餘下半邊載客,怎麼又變了?」

    年人把眼一瞪,喝道:「本人的船錢夠你再買條好船,那些賤民不必理會。」

    耶律雲聽了很不高興,正想起身質問,卻見林三做了個揖,笑道:「您老何必這樣,前船和後船我都隔開了,保管他們打擾不了您。您就施點恩,也好讓他們知道楊時名楊人的風采和氣度。」

    楊時名被林三的一席話說得很舒服,笑瞇瞇地點頭道:「也罷。那就不許他們到我這邊來,不然我把他們都扔下河去。」

    「謝人。您先上去看,的去給老夫人請安。」

    「罷了,老夫人還是我來照顧。」楊時名說罷便呼喝起下人把包袱箱子搬上了船。

    「什麼人這麼架子?」耶律雲看不慣楊時名的氣焰,但不想惹事,哼了一聲坐回船頭。其他幾個船客早就都對楊時名指指點點,有的羨慕,有的咒罵,耶律雲不以為意,不再多說,他身邊的一對祖孫卻主動找他說起話來。

    「伙子,去哪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友善地問道。

    「寧山,你們呢?」

    「黃陵鎮。」

    「好像在黃陵湖的附近。」

    「對,就是哪裡。」

    老人身側的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好奇地看著耶律雲的斷臂問道:「哥哥,手還疼嗎?」

    耶律雲莞爾一笑道:「沒事了。」

    老人歎道:「伙子氣度不凡,將來一定前途無量,唉,老天怎麼就讓你遇上這種禍事,真是可惜。」

    耶律雲不以為意,笑道:「沒什麼不了,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老人捻著白鬚笑道:「好個樂天的伙子,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耶律雲。」

    「老兒叫徐樂平,這是我孫子,叫徐懷亮。」

    徐懷亮指著楊時名讚歎道:「爺爺,那人好的氣派啊!」

    徐樂平厭惡似的瞥了一眼楊時名道:「亮兒,這是個貪官,叫楊時名,別學他。」

    周圍的人一聽「楊時名」這三個字更是熱鬧的議論了起來。

    「聽說他家財萬貫,怎麼會搭這條船?」

    「你沒聽他要趕我們下船嗎?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前天他剛花了五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幅畫,哄動一時。」

    「五……五十萬兩?我的媽呀,那是多少錢啊!什麼畫值這麼多?」

    「誰知道啊!那種地方不是我們能去的。」

    「我聽說了,開始時,那畫只值一百兩,當那幅畫拿出了來後,拍賣場突然湧來了三個人,都搶著出價,一下就把價推到了十萬,這個楊時名正好在拍賣場觀看,這種展示財富的機會他怎會放過,一口價就出到五十萬,那三個人話都沒說,灰溜溜地走了。」

    「古怪,沒想還有這麼古怪的事,那三個人不會是來哄抬價格的吧?」

    「外面都這麼說,可楊時名有錢,他說值多少就值多少,就算真的被騙,也只不過了九牛一毛而已。」

    耶律雲聽了覺得有趣,忍不住打量起正在船邊指示下人搬東西的楊時名,喃喃地道:「真是個古怪的人。」

    徐樂平笑了笑道:「伙子,別只看眼前,他這麼一張揚,恐怕會招來禍事。」

    耶律雲轉頭問道:「老爺爺,您怎麼知道?」

    徐樂平搖了搖頭歎道:「那幅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希望我看錯了。」耶律雲被徐樂平這一番模稜兩可的話說得一頭霧水,怔怔地看著他。

    此時,楊時名的箱子包袱都搬上了船,最後是一位老太太在楊時名妻子的攙扶下上了船。

    「等等。」一聲高叫之後,三個人從遠處急奔而來。

    林三正指揮著船駛出碼頭,見有客人自然不會放過,連忙吩咐船夫把船駛回去。三個人拱了拱手便跳了船。

    徐樂平見了這三個人,忽然自言自語地道:「看來這一路上不會太平了。」

    耶律雲正打量著這三個人,聽到徐樂平的話轉頭好奇地問道:「老爺爺,您說什麼?」

    徐樂平語重心長地道:「伙子,這一路上要心點,免得殃及池魚。」

    「會出什麼事嗎?」

    「這三個就是拍賣會上爭畫的人,想不到也追上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那畫而來,如果真是那樣,他們也許會選擇在船上下手。」

    耶律雲驚道:「是不是該告訴楊時名。」

    徐樂平道:「算了吧,楊時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況且我們無憑無據,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我們的。」

    耶律雲連連點頭。

    這三個人並沒有進入船艙,而且擠到船頭,眼睛卻緊盯著後船的動靜。

    徐樂平和耶律雲都發現了,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無奈地笑了笑。

    其一個擠到徐樂平和耶律雲的身邊,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

    耶律雲回以微笑,他再次細細打量這人,這人年紀不,約二十四五左右,長得頗為英俊,笑容可掬,使耶律雲好感頓生,笑著問道:「我叫耶律雲,這位哥怎麼稱呼。」

    青年人笑道:「蒙浮生。」

    「那二位是你的同伴嗎?」

    蒙浮生的臉色略變,打量了一下耶律雲,見他一臉笑意,似乎沒有半點惡意,於是笑道:「也不算是,只是剛認識不久,剛好都要坐船,所以就一起趕來了。」

    船又出了碼頭,向著上行進。耶律雲與蒙浮生寒暄了幾句,發現蒙浮生言辭文雅,態度和氣,更生好感,拉著他問東問西,蒙浮生來者不拒,一一回應著。

    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耶律雲抬頭一看,徐樂平祖孫居然被四個人從船艙趕了出來,還被推推拉拉,徐樂平一時站不穩便摔倒在地。徐懷亮怒,揮拳便打,卻被一腳踢翻在地。

    耶律雲勃然怒,一個箭步便跳了上去喝道:「幹什麼?」

    那四個人被耶律雲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隨後見他只有一臂便輕視了起來。一人嘲笑道:「殘廢子,快滾,別惹老子生氣。」

    一旁徐懷亮扶著了徐樂平,然後怒目盯著四人叫道:「你們憑什麼打人?」

    「我們老爺讓你們留在船上已經是天的恩典了,還想要房間,你們也太貪了吧!不想被扔下河的就給我乖乖地呆在船頭。」

    耶律雲被四人囂張的樣子激怒了,挺槍喝道:「原來你們是楊時名的人,不是說好你們在後面,我們在前面嗎?」

    「我們東西多,沒地方放,所以就放到前面,怎麼啦,想打架啊,別以為拿了桿破槍就神氣起來,呸,老子還沒把一個殘廢放在眼。」

    耶律雲不再多費唇舌,揮起槍桿一下就掃在那人的臉上,不但在那人的臉上留下了紅印,還打掉了幾顆牙,疼得那人哇哇劍

    其餘三個見他動起了手,擼起袖子喝道:「你敢動手,看老子今天把你扔下河去。」說罷像三隻惡虎一樣撲了過來。蒙浮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揮出一條銀繩在地面一掃,三個人立即一個踉蹌跌了個狗吃屎,樂得圍觀的人都拍師了起來。

    耶律雲用槍尖指著一人的前額斥道:「都給我滾回去,不然就扔你們下河。」

    他們知道不是他的對手,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叫道:「打狗還要看主人,我們老爺不會饒了你們。」

    蒙浮生笑一聲,道:「我們今天偏要打狗,再不走我就是宰狗了。」

    他們嚇了一跳,一溜煙地都跑了。

    耶律雲朝蒙浮生笑了笑,然後扶著徐樂平往船艙走去。此時楊時名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喝道:「誰敢打我的人,不想活啦?」

    那四個人躲在他的身後指著耶律雲,道:「就是他,一槍桿打倒了黃虎。」

    耶律雲淡淡地道:「他們佔了我們的房,還打人,我看不過去才動了手。」

    楊時名向後一招手,喝道:「把他給我扔下河去。」霎時間,他身後出現了七八個打手,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耶律雲把徐樂平交給徐懷亮,然後扛著槍迎了上去,臉上又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打手們見他居然還能笑,心裡總覺得耶律雲背後似乎暗藏著什麼。

    蒙浮生笑道:「老弟,我來幫忙。」說著又抽出了銀繩靠在耶律雲的身側。

    「蒙哥,咱們給他們一點教訓。」

    「好,耶律兄弟,咱們比一比,看誰打的多。」

    兩人的言語之根本沒把這群打手放在心上,楊時名聽了怎能不勃然怒,只見他挺著肚子吼道:「讓你們留在船上已算是本人仁慈,不然早就趕你們下船了,滾上去,船艙不許閒雜人等下來。」

    打手們沒有把耶律雲這麼一個殘廢放在眼,一個隨從挑戰似的嘲笑道:「楊人是朝廷重臣,你這個廢物還不快滾,要是惹惱了我們人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話剛說完,耶律雲的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道:「我不管什麼重臣,嗯,你是什麼,狗眼看人低,森林裡的獸都比你們強。」

    「膽,竟然辱罵朝廷命官。」楊時名氣得身子發顫,指著耶律雲怒斥了起來。

    林三衝了下來,朝著年男子笑道:「您別生氣,我先給您賠個不是。」

    耶律雲收了槍,問道:「為什麼我們沒有房間?」

    「你們將就一下吧。」

    徐懷亮少年氣盛,忍不住叫了起來:「不行,我爺爺年紀了,禁不起甲板上的冷風,無論如何我們也要一間房。」

    林三道:「誰叫你們不早點進去,既然房間有人住下,你們就先忍著吧。」

    徐懷亮扯住他的衣服道:「我們又不是不給銀子,你們怎麼能這麼做,真是狗眼看人低。」

    「子,你說誰是狗?」林三臉色變得猙獰,怒目瞪著徐懷亮。

    「懷亮,別罵人,反正我們人不會狗眼看人低,只有狗才會狗眼看人低。」徐樂平雖然語氣平淡,但詞鋒卻很銳利。

    林三有點惱羞成惱,喝道:「不想呆就跳下去河去。」

    耶律雲喝問道:「我們也是客人,不能這麼不公平。」

    一個丫環從最裡面的船艙走了出來,一臉不滿地問道:「老太太在問,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吵,還讓不讓人休息?」

    年男子聽了臉色更沉,叫道:「都是你們打擾了老夫人休息,滾。」

    林三陪笑道:「對不起,王人,您回去休息,這裡沒事。」

    耶律雲二話不說,丟了一個眼色給蒙浮生便衝向了攔著他們的打手。打手們沒想到他們會先動手,措不及防之下被耶律雲掃翻了幾個。蒙浮生也不甘示弱,銀繩亂飛,被抽的人沒有一個能爬得起來。打手們雖然人多,但比起耶律雲和蒙浮生相差不只一籌,被這兩頭猛虎沖了一陣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哭爹叫娘。

    「快上啊!都是飯桶。」楊時名看得心慌,卻不肯拉下面子認輸,又吼了起來。

    耶律雲沒有理他,走到徐樂平的身邊扶著他走進了艙,卻見偌的一個前艙只住了楊時名的妻子史氏和兩個丫環,憤憤地道:「三個人就佔了我們的地方,不教訓他們還真不校」

    年婦人躺在床上休息,見門突然被打開,嚇了一跳,怒斥道:「誰這麼無禮。」

    耶律雲可不理什麼有禮無禮,一個縱步就躍了進去,然後右手一挺銀槍,道:「這房間是我們的,禰們出去。」

    兩名丫環也是仗勢欺人慣了,不把耶律雲放在眼內,指著他嬌喝道:「你敢對我家夫人無禮,不想活啦,還不快滾。」

    耶律雲不想傷人,也並不是非這一間房間,只是氣憤楊時名的氣焰囂張,心裡不痛快,所以一定要年婦女和丫環出去。

    在銀槍的指嚇下,年婦女居然十分潑辣,叉著腰叫道:「來啊,有種就殺我,我是誥命夫人,傷我一根頭髮,我要你全家人頭落地。」

    耶律雲把槍往地上一放,然後右手抓起婦人就往外面扔去,立即引來了一陣驚呼。在他的眼,這群人連野獸都不如,自然不會用什麼禮貌的方式去請求。

    兩名丫環都是欺軟怕硬,見耶律雲毫不客氣地把夫人扔了出去,只好乖乖地走了出去。

    浩命夫人嚇得半死,一著地就撲到楊時名的身邊抱著他的腿哭叫道:「老爺,我一個誥命夫人居然被這扔了出來,你要為我做主啊,殺了他全家。」

    楊時名本來就又氣又惱,見夫人被人扔了出來,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吼道:「無法無天,殘廢的雜種竟然敢對誥命夫人如此無禮,來人啊,把他扔到河裡去,我不想再見到他。」然而打手們還在地上躺著,就算能爬起來也裝作不能,誰也不想再找打。

    耶律雲沒有絲毫懼意,拔回銀槍擋在門口,喝道:「前艙是我們的,你們滾回後艙去,要是誰再敢多事別怪我不客氣。」

    蒙浮生見耶律雲把楊時名的老婆給扔了出來,既詫異又好笑,朝著耶律雲豎起了拇指,讚道:「兄弟,真行,我可做不出這種事。」

    耶律雲笑了笑道:「蒙哥過獎了。」

    徐樂平在孫子的攙扶下站在耶律雲的身後笑瞇瞇地看著他,眼前這個青年人除了斷臂之外,有著比平常人更有威攝性的氣勢,只是平時被他的笑容掩蓋,這個時候才展現出。

    楊時名滿面寒霜,卻又懼怕這種他心目認定的「亡命之徒」,哼了一聲道:「這房就讓給你們,不過你給我記好了,我不是怕你,而是我不想和你這種無賴一般見識。」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拿回應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所以我不會謝你,對不起,我們還要休息。」

    楊時名無可奈何,只好怏怏地拖著妻子往後艙走去。

    雖然耶律雲並沒有展示什麼特異的實力,但就憑他這種氣勢所有圍觀的船客都拍起手來,只有與蒙浮生一起上船的那兩名漢子不假辭色,直盯盯地看了耶律雲幾眼就走開了。

    蒙浮生拍了耶律雲的肩膀道:「老弟,咱們進去說吧!」

    耶律雲點了點頭,扶著徐樂平進了船艙。四人在艙的鋪上坐下又聊了起來。

    徐樂平笑瞇瞇地打量著耶律雲,問道:「伙子,你不怕他們?」

    「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遇上一群狼嗎,我打獵的時候經常遇到,就是老虎我也沒怕過,他們這種人不用強的是不會退讓的,況且我佔著理,既然沒錯為什麼要退讓。」

    徐懷亮見耶律雲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禁讚道:「耶律哥真是好樣的。」

    蒙浮生笑道:「說的不錯,真是好樣的。」

    徐樂平摸了摸孫兒的頭,語重心長地道:「亮,以後做事只要佔著理就別怕,你爹就是怕事,反而惹出了一身麻煩。」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一言難盡啊!」徐樂平拉著孫子和耶律雲坐在床上,忍不住長吁短歎。耶律雲見他一臉憂傷不敢再問。

    又走了幾天的水路,船將要進黃陵湖水域,繞道進了湖,直往黃陵鎮行駛。雖說只是一個鎮,但此處是有名的魚米之鄉之稱,所以黃陵鎮就成了糧食的集散心,是白池州東面的經濟重鎮。

    「爺爺,到了嗎?我怎麼看不見城?」徐懷亮第一次返鄉,顯得特別的興奮。

    「過了片蘆葦蕩再走幾里路就差不多到了。」徐樂平樂呵呵看著離別已久的故鄉。

    耶律雲陪著他們祖孫站在船頭,欣賞著黃陵的幽靜之美。

    徐樂平不捨地轉頭看了看他,道:「就快到了,雲,不如上岸到我家去做客吧,反正這裡船多,就算乘馬車前往寧山也很方便。」和耶律雲相處了幾天,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年青人。

    耶律雲笑道:「我想先回家,以後我再來看你們。」

    徐樂平有點失望,頷首應道:「也好,還是回家要緊。」

    正說著蒙浮生和與他同時上船的兩個人走出了船艙,然而他們臉色都異常的凝重。耶律雲見了很是詫異,於是迎上去問道:「蒙哥,出了什麼事?」

    蒙浮生拉著他走到一邊,故意壓低聲音道:「耶律雲老弟,一會兒別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當沒看見。」

    耶律雲愕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後聲問道:「是不是要動手了?」

    蒙浮生吃了一驚,猛地一下抓住了耶律雲的手。耶律雲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多事。」

    蒙浮生盯了他片刻,點了點頭,微笑道:「老弟是自己人,我放心。」

    「蒙哥,那幅畫值得這麼動干戈嗎?」

    蒙浮生又吃了一驚,搖頭苦笑道:「想不到你連這都知道,既然這樣我就不瞞你了,那幅畫我哥想要,所以要求我們負責弄到手,我們本想公平的買下來的,誰知道楊時名突然搶到手,我們知道他是貪官,所以趁機會把他官財弄來。」

    「這麼說你們不是一兩個人?」

    「當然,我們是一群人。細節我不能多說,如果老弟有意加入,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耶律雲笑道:「還是別讓我知道吧。」

    蒙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明白。

    船進了蘆葦蕩,四周都是高的蘆葦,把四周的景色都遮住了,蒙浮生看了看四周笑道:「我們要動手了,老弟既然不想受到牽連就回艙吧,我們得手後就走。」

    耶律雲想了想道:「你們既然有了好的安排我就不插手了,不過我想看看熱鬧,這樣吧,我就坐在船頭。」說罷笑著走回徐樂平祖孫的身邊。

    蒙浮生笑了,然後吹了一下口哨,蘆葦蕩動起來了,四隻快船從四個方向圍了上來,把客船圍在央。林三慌張地叫道:「你們是什麼人?」

    蒙浮生腳尖一踮,身子一拔便上了船頂,接著聲道:「我們只找楊時名,其他人只要不向我們動手就不會有危險。」

    船客驚失色,都嚇得躲入了船艙,只有楊時名的手下向外面衝來,各自拿著兵器。

    耶律雲煞是有趣地坐在船頭看著事態的發展,一邊看還一邊說道:「徐爺爺,沒想到蒙哥是幹這種事的。」

    徐樂平瞇著眼睛笑道:「是沒想到,明湖八環居然跑到這裡來了。」

    「明湖八環?」

    「明湖是赤顏國的一個巨湖泊,方圓千里,湖島嶼星羅棋布,聽說明湖八環是八個人,他們帶領著上萬人在湖生活,漁樵耕讀,可稱為國之國。」

    「這麼說他們是強盜?」

    「應該算是俠盜吧,不過我只是聽說,事實並不清楚。」

    耶律雲抬頭望了一眼正在打鬥的蒙浮生,好奇地道:「他也是八環之一嗎?」

    徐樂平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八環應該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不會像他這麼年青。」

    蒙浮生此時一心打鬥,根本沒有理會旁人在說什麼,四條快船上的人都衝上了船,楊時名的部下死命擋在艙門口,蒙浮生等人一時攻不進去,因此雙方正在相峙不下。

    楊時名身躲在艙裡朝外叫道:「你們要幹什麼?」

    「把畫交出來,我們放你們一條生路。」

    「不校」楊時名一口就回絕了蒙浮生的要求。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屋內沉寂了一陣,楊時名忽然走到艙門口,道:「誰敢下來一步我就撕了這張畫,家一拍兩散。」

    蒙浮生愣了一下,眼角掃見楊時名手裡拿著一張畫作欲撕狀,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身邊的一人勸道:「蒙,這老賊是不要命了,咱們如果拿不到畫回去可不好交待呀。」

    楊時名忽然一改平常傲慢的樣子,冷笑著走上了甲板,對於手下的死傷,他視若無睹,眼睛緊盯著蒙浮生,道:「這畫雖然沒什麼特別,可我楊時名有個習慣,到手的東西除非自願,否則就算毀了也不給人。」

    「你……」蒙浮生氣得無話可說,卻又沒什麼辦法,只能憤憤地盯著他。

    楊時名見了蒙浮生的樣子越來越有自信,臉上也多了點笑容:「子,你還嫩,老子拚命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這畫是不錯,可花了五十萬銀子老子還不知道有什麼特別之處,既然你們為了畫而來,自然知道為什麼,說來聽聽吧。」

    「不知道。」蒙浮生盯著楊時名手上的畫眼都不眨,可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什麼辦法從楊時名的手上搶到畫。

    忽然,一條玉帶飛了過來,打在楊時名的手腕上,楊時名吃痛之下手就鬆了,畫也跌到了地上,蒙浮生喜過望,搶著去撿畫,沒想到玉帶一個倒捲竟把畫捲走了。

    面對這種突然其來的變故,所有人都愣住了,紛紛轉頭去看,只見一個布衣年人一臉得意地抓住那幅畫。

    「還我畫。」楊時名立時叫了起來。

    年人冷笑道:「有能者居之,這畫歸我了。」

    蒙浮生朝他抱了抱拳道:「請問兄台高姓。」

    「天靈子。」

    「兄台也是為這畫而來的。」

    「明知故問。」天靈子一邊撫弄著手的畫,一邊嘲笑蒙浮生。

    蒙浮生忍著怒氣道:「道長想必知道這畫的來歷,不知能不能告訴我們?」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幅定是七魔畫之一的陰風鎖江圖。」

    人們聽了都一臉茫然,只有徐樂平臉色變,身子都顫了起來,口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陰風鎖江圖。」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什麼是陰風鎖江圖?」

    徐樂平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這是極為不祥的畫,留著必有禍。」

    蒙浮生沒有太的反應,只是微微點頭,又問道:「原來這畫的名字叫陰風鎖江圖,好陰森的名字啊!」

    天靈子哈哈笑道:「子,你既然不知道這畫,我就不說了,免得嚇死你。以貧道的道術,船上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你們還是走吧。」

    蒙浮生沉聲道:「我領命而來,當然不會放棄。」

    天靈子臉色一沉道:「別逼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蒙浮生見天靈子不像是開玩笑,心裡嘀咕了起來。

    耶律雲見蒙浮生面有難色,想幫他,腦子一轉忽然叫道:「那畫是假的。」

    「天靈子,我兄弟說了,那是假的。」蒙浮生心領神會,也叫了起來。

    天靈子吃了一驚,急忙展開手上的畫,一看之下怒道:「果然是假的,楊時名,把真的交出來。」

    楊時名原本奸計得逞,沒想到耶律雲的一句戲言把事情弄砸了,氣得怒瞪了耶律雲一眼。面對天靈子的要求,他陰陰一笑道:「畫沒帶來,想要自己回去找。」

    天靈子怒斥道:「你的府上我們都搜過了,沒找到,所以一定在你的行裝之。」

    「你沒找到不等於沒有,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會隨便放呢!」

    看著楊時名得意的笑聲,蒙浮生真想上去掐死他,可楊時名早已知趣躲入了艙門之內,只露出一張令人討厭的臉。

    天靈子一直隱而不發就是為了最後一擊,沒想到上了楊時名的當,可得到手的只是一張假畫,氣得他揮動玉帶想再次進攻。這次楊時名的打手們留了心,沒等玉帶打到就揮刀相迎。天靈子的玉帶雖然可以用道術操縱,但靠的不是玉帶的靈氣,而是施術者的道力,所以他不敢硬碰,只好收了回來。

    正當眾人束手無策之際,楊時名悄悄地遁身鑽進了船艙。

    楊時名的妻子躲在他的身邊聲勸道:「老爺,還是給他們吧,不就是一幅普通的畫嗎?」

    「禰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那畫要是普通怎麼會引來這麼多人,說不定有什麼奇能。」

    「可他們守在外面可不容易對付,就算過了這關,只怕他們還是會找上門。」

    「糊塗!」楊時名罵了一句急步走入了堆放包袱的屋子。看著滿屋的包袱,楊時名歪著頭想了一陣,然後在左側一堆放置畫卷找了起來。可他翻了一陣,還是沒有收穫,他又細想了起來,最後眼光落在了一塊長匾上,猛地拍了自己的前額,笑道:「我怎麼忘了,那是收在匾內的東西。」

    說著摘下了匾,然後揭開匾背面的一塊長板,裡面果然放著幾樣東西,都是名貴的東西。

    楊時名拿起畫捲得意地道:「還是我有先見之名,搶先買下了這幅畫,這畫只怕值幾百萬兩銀子。」他心翼翼地打開畫卷,果然是一幅山水畫,畫得是江滾滾,江風陣陣,只看了一眼,他就感到似乎有一股陰氣透入體,身子也隨之顫了起來,嚇得他急忙捲起畫不敢再看。

    「是這張,可這畫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我怎麼看不出來?」楊時名拿著畫一臉茫然,心裡卻在著急,生怕這幅神奇的畫被甲板上的人奪去。

    「楊人,恭喜你終於找到了。」一道黑影笑呵呵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來幹什麼?」楊時名見黑影像是鬼魅一樣飄然而至,嚇得抱緊畫卷,生怕黑影動手搶畫。仔細一看,卻是船主林三。

    「楊人,你畫藏得好密啊!要不是找人嚇嚇你,還真找不到這畫。」林三滿臉笑意地盯著楊時名手的畫。

    「你,你想幹什麼?」

    「這話還用說出口嗎?自然是要畫,給我吧。」

    「別過來,過來我就撕了這幅畫。」楊時名抓著畫紙的邊上作欲撕狀。

    林三滿不在乎地道:「撕吧,這畫要是你能撕的碎我就留你一條命。」

    「我,我就撕給你看。」楊時名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畫了,只想著保命,雙手用力撕了下去,誰知他用足了全身的氣力也不能撕開分毫。

    林三一手便搶過畫,嘲弄道:「楊人,你這種人怎麼會知道這東西的好處,還是交給我吧,免得糟蹋了好東西。」

    楊時名扯著嗓門叫道:「來人啊,有人搶畫啊!」

    林三一腳就踢飛了他,然後從懷拿出了一把短劍便向外衝去。

    打手們都認識他,見他衝了出來便問道:「出了什麼事?」

    林三冷笑著將短劍在空輕輕一揮,短劍刃上幻出了一道霞光,打在了打手們的眼上。打手們頓時感到眼睛一陣刺痛,什麼也看不到了。

    「別亂動,明天就能看見,誰敢動,老子就宰了他。」

    打手們不敢亂動,抱著頭蹲在地上。林三又是一晃,彩光打在了打手們的額上,將他們一一打暈。知道外面還有幾關要闖,他自忖水性一流,只要鑽入水就能逃走,於是鑽進了臨窗的一間屋。

    蒙浮生等人聽到船艙傳來的叫聲,都緊張了起來,紛紛湧向船艙,打手們已經無法阻止他們,只能任由他們撲到楊時名所在的屋。

    耶律雲坐在船頭看熱鬧,對這場鬧哄哄的戲看得很高興,一邊看還一邊跟徐懷亮閒聊。

    「這楊時名看來是死定了,這麼多人要找他,他那些打手也沒什麼用,我看一定輸。」

    「耶律哥,他活該,誰叫他們打我爺爺,要不是爺爺攔著,我也上去打幾拳。」

    徐樂平卻顯得有點擔心,眉頭深鎖,還不時站起來張望。耶律雲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您是怎麼了?用不著這麼緊張吧,楊時名一定會死的。」

    「我不是怕楊時名死不死,而是那幅魔畫太邪了,萬一畫的魔力釋放了出來,那可不得了。」

    「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我當年可是親眼見到,這畫掃平了一個鎮,鎮上百餘戶人家一夜之間全死絕了,那個慘樣我至今都記憶猶新。幸虧我運氣好離開了那鎮,不然我也早就沒了。」徐樂平說著長歎了一聲,不知是為自己的幸運還是為了死去的那百餘人家。

    耶律雲聽了,彷彿能體會出徐樂平心的那種恐懼,幻想起那滿目瘡痍的景象,立時覺得一股涼氣脊背,身子也不由地顫了一下。

    突然林三從艙內竄了出來,一直跑到船邊。接著蒙浮生追了出來,邊跑邊喝道:「把畫放下,饒你不死。」

    林三咧嘴一笑道:「這寶貝怎能讓給你,真是癡人說夢話,子,你的道行差太遠了。」說罷便想跳湖逃走。

    蘆葦之不知何時又飄來了一條船,竟像飛一般出現在船之側,船上沒有水手,也沒有船夫,只有一個白衣道人。林三這一跳居然就跳到了他的船上,白衣道人抽出一劍抵住林三的後心,淡淡地道:「把東西放下吧!」

    面對突然出現的局面,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蒙浮生的反應最快,抱拳揚聲問道:「請問道長是什麼人?」

    白衣道人傲然地道:「午參,特來尋畫。」

    林三恨恨地道:「算你走運,畫在我的手裡,惹急了老子與你們玉石俱焚。」

    午參神色一緊,含笑道:「你拿著這東西沒用,想要什麼條件儘管說。」

    林三一掌撥開劍尖,猛地就往水裡跳去。

    蒙浮生指著手下喝道:「下去把他給我抓上來。」明湖八環的手下都是會水之人,這次帶來的更是精英,所以幾十個一起躍入了水,想困死林三。

    耶律雲像看戲一樣坐著,笑著對徐樂平道:「您不必擔心,我看他們這群人沒人能控制什麼魔畫,不然早就弄到手了,用不著搶得這麼凶。」

    「我只希望這群人沒人能使用魔畫,這樣才能確保平安。」徐樂平依然不太樂觀,兩眼緊盯著水面,臉色也越來越差。

    就在此時,一道巨的黑氣從湖裡鑽了出來,猶如一條黑龍般直衝雲霄,鑽入了雲層。隨著黑氣上升的還有那十幾個跳下水捕捉林三的人,他們被狠狠地摔向了很遠的水面上,濺起了巨的水花。

    徐樂平嚇得面如死灰,慘叫一聲「完了!」接著便癱倒在孫子的懷。

    「爺爺。」徐懷亮嚇得抱著徐樂平身子不停地發顫。

    耶律雲凝視著那黑氣慢慢地站了起來,喃喃地道:「真有那麼厲害嗎?」

    「環主,現在該怎麼辦?不然咱們兄弟只怕都完了。」蒙浮生身邊的同伴看著自己兄弟的景象,感到悲憤莫名,淚花也閃了出來。

    蒙浮生沉聲道:「情況太過詭異,看清楚再行動。」

    天靈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手指著黑霧顫聲叫道:「魔畫顯靈了,魔畫顯靈了……」

    蒙浮生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喝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魔畫。」天靈子嚇得只能說出這兩個字,其它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蒙浮生看著乾著急,卻又想不出辦法。

    黑氣在空漫延展開,一張黑色的幕漸漸遮住了天空,隨著黑幕的擴,四處漸漸地昏暗了起來。

    船上客人漸漸失去了冷靜,開始變得異常瘋狂,有的高聲驚叫,有的跳河逃生,有的跳上快船就走,頓時亂成了一遍。

    蒙浮生是唯一一個沒有慌亂的人,他喝了幾聲,然而船客們都亂了,誰也沒聽到他的叫喊聲,他也無可奈何,抬頭盯著頭頂的異象,恨恨地道:「魔畫!到底是什麼東西?本以為有信心捻來,沒想到居然還遇上了這種事,我就不信邪了,第一次出湖就失敗而回。」說罷他從懷掏出了一個包,打開包,裡面是一塊黃布,上面用金線繡了一個玄鳥,他拿著黃布微笑道:「居然要動用這東西保命,回去一定讓老笑死。」接著也跳入了湖。

    首先劈下來的竟是數千道閃電,留在船上的人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閃電劈死劈傷,唯一倖免的就是耶律雲和他身邊的徐氏祖孫,那是因為耶律雲的銀槍吸去了劈向他們的閃電,這才躲過了一劫,但船已被劈散,他們也隨著散落在湖面上。

    耶律雲只能緊抓著銀槍不放,這銀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竟然能浮水,因此耶律雲才沒有放棄銀槍。他身邊的徐氏祖孫都各自抱著一塊木板期待著命運之神的眷顧。

    「好厲害啊!」耶律雲看著最後一絲光被黑暗遮去,忍不住嘀咕了起來。

    「陰風鎖江圖的威力也許還沒釋放呢,看來我們都是凶多吉少。」徐樂平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邊。

    「徐爺爺,沒事吧?咱們還有機會逃嗎?」

    「逃不了了,上次那個維持了一個時辰,雖然我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我能感受到裡面的悲慘,看來還是躲不過這一劫,只可惜了我的孫子。」

    耶律雲雖然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居然還笑了起來,寬慰道:「您別擔心,鬼域我去過,沒什麼可怕的,說不定我們能上天界呢!」

    轟隆一聲,巨的雷聲壓住了他的聲音。

    「徐爺爺。」耶律雲摸黑叫了起來。然而他沒有再得到任何的回音,無論他怎麼叫,身邊再也沒有響起了徐氏祖孫的聲音。

    耶律雲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為徐氏祖孫的遇難而感到傷心。

    漆黑,天又變了,看不見的黑幕形成了一個又一個陰森的旋風,呼嘯著從空湖面吹過,輕而易舉地就把湖水捲上了天,又似瀑布一樣灑了下來。船早已被打碎,倖存的船客們都被打落水,各自抱著碎木板在水面上飄流著,任由隨時捲起的巨浪把他們捲上空,又重重地拍入水。

    耶律雲也深有體會,此時此刻,他彷彿感到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因為他被陰風捲上了高空,再被狠狠地打在湖面上,就在身體與水面碰撞的一剎那,他似乎能感覺到一股巨的能量把自己壓向水面,全身沒有一處不感到疼痛。然而苦難並沒有過去,第二輪的衝擊又到了,他終於深深地瞭解了徐樂平所說的慘狀,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忍受巨的衝撞力,昏死了過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08
第四章 再見靈滕

十里外的土坡上,一個黑影正凝望著遠方巨的黑色半球,過了良久才歎息道:「七魔畫的威力果然不容視,幸好沒貪心,不然修練了幾十年就都白費了,只可惜了那子,哎,可惜啊!」黑影搖了搖頭,逕往北方遁去了。

    黑色半球之內,一切災難並沒有因為耶律雲的昏迷而停止,而是更加肆無忌憚在他的勢力範圍之盡情地破壞。這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地方,在狂風、巨浪、閃電、雷火的包圍下,一切生物都蕩然無存,就連蘆葦也被擠成了粉末,撒在水裡。

    就在這鬼域一般的地方,耶律雲卻完好無損地沉在湖底,任憑湖上的風浪再,也無法動搖他分毫。唯有一點最奇怪地便是他的四周被一團白氣包裹著,將他與水分隔開,就像是一個氣泡一樣鎖定在湖底,使他安然睡在其。

    經過了漫長的狂風巨浪,耶律雲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如果不是滿天的星光照亮天幕,他還以為自己仍在那鬼域受苦。

    「居然沒死。」耶律雲仰面躺在地上,週身的疼痛使他意識到此前所經歷的不是一場虛幻的惡夢,而是確確實實地存在,全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似的,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因而動了半天也沒有移動分毫,除了苦笑,他再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些。

    河水聲在耶律雲的耳邊不斷的響起,像是在告訴他河就在他的右側。耶律雲心道:「原來被衝上了岸,真是幸運,哎,不知道徐氏祖孫怎麼樣了?我都沒事,他們不會有事吧!」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轉頭去看漆黑的右方,那裡也許就是黃陵湖的所在。

    「嗯……哎唷……」

    黑夜之突然傳來了一陣呻吟聲,耶律雲先是一驚,接著又喜上眉梢,猜想著必是有人也像自己一樣死裡逃生,被衝上了岸。轉頭一看,離他十丈外的地方,果然有一個人匍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斷斷續續地呻吟聲從那裡傳來。

    「你是誰?」耶律雲叫了幾聲,但那人沒有絲毫反應。耶律雲雖然心急,卻又束手無策,只能盼著自己的體力能早點復原。

    次日醒來,他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屋頂很簡陋,像是普通村屋。他動了動身子,全身依然很痛,但比昨天要好了許多,硬撐著也能坐起來。看了看右手,銀槍扔緊緊地被攥在手,心也放了下來。

    「你醒啦!」一個年農夫推開門走了進來,見耶律雲坐了起來,臉上現出了笑容。

    「老丈,是您救了我吧!」

    「我早上在河邊打魚,發現你們躺在河岸上,叫了幾十次也不醒,所以就找人把你們抬了回來。」

    「我們?」耶律雲愣了一下,想起同樣被衝上岸的那個人恍然悟,急聲又問道:「那個人怎麼樣了?」

    「他比你傷得重,還在昏迷,我這屋,放不下兩個,所以就讓張老五把他安置在自己的房間。」

    「謝謝您救了我,您怎麼稱呼?」耶律雲笑了笑,靠在土牆上坐著。

    「我叫蔡福,是種地的,偶爾也打魚。」

    蔡福的淳樸的笑容使耶律雲感到很安心,於是他微笑道:「我叫耶律雲,坐船路過這裡,後來出了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衝上了岸,遇見您真是幸。」

    「昨天那事你遇上了?」蔡福驚得兩眼發直,定定地看著他,連眨都不眨一下。

    「嗯,差一點就沒命了,幸好運氣不錯。」耶律雲苦笑著歎了口氣。

    蔡福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讚歎道:「伙子,你的運氣可真好,我還以為你是被餘波震暈了,沒想到你居然從那裡面逃了出來。昨天那樣子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家都嚷著要逃命,後來那東西只維持了一個時辰,家這才沒有走,有的人現在還心慌呢!」

    「我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出來的,甚至連發生的過程都記不住了。」

    「昨天我可是親眼所見,當時我就在河邊,見到黃陵湖裡突然有一條黑龍竄上了天空,然後灑下一個巨的黑幕,把湖面都罩住了,我嚇得撒腿就跑,當時就覺得地動山搖,後來我嚇怕了,索性趴在田里不敢動。過了一個時辰震動才停了下來,我再向湖的方向一看,那情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整個黃陵湖居然給平了,沒有一滴水,只能看到一個坑,裡面什麼也沒有,過了很久才有河水慢慢地灌入。」

    耶律雲透過蔡福的描述幻想著當時的情景,越想心越涼。

    蔡福又道:「後來我見沒事了,這才放心回家,再後來聽說湖心蘆葦蕩裡的東西都死絕了,家都說是黑龍神顯靈,正吵著要去祭神呢!」

    耶律雲勉強笑了笑,自言自語地歎道:「真厲害,徐爺爺的話沒說錯,那畫可真是不祥之物。」

    「對啊!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身邊有一張畫,我以為是你的,就塞進了你的懷裡,難道那張畫不是你的嗎?」

    耶律雲聽得莫名其妙,伸手入懷摸了摸,果然摸出了一張半捲著的錦布,他翻過來一看,立時驚得呆住了,過了半晌才驚叫了起來:「陰風鎖江圖!」

    蔡福笑道:「你既然知道名字,這畫一定是你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畫看得讓人心寒,我看了一眼心裡就發悚。」

    耶律雲驚訝地再也沒有說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盯著手上的畫。

    蔡福見他不說話,便走了出去,來到隔壁的張老五的家,推開門,張老五正站在床邊和床上的傷者說話,聽到響聲回頭一看,笑道:「老蔡,你怎麼來了?那個年青人好了嗎?」

    「醒了,挺精神的。」

    「這就好,他也怪可憐的,只剩一隻手。」

    蔡福走到床邊看了床上躺著的傷者,問道:「他呢?」

    張老五指著床上的人道:「這個人叫午參,聽說我們救了他的同伴,便要見那個伙子。」

    蔡福探頭看了一眼,笑著問候道:「你沒事吧?」

    午參焦急地問道:「沒事了,對了,剛才誰在叫陰風鎖江圖?」

    蔡福笑道:「是你那同伴。」

    「同伴?」

    「是啊,他只有一隻手,你不認識他嗎?」

    午參在腦海搜索了一下,依稀想起船上好像是有一個年青人只有一臂,當時自己還瞥了幾眼。

    蔡福應道:「他有一張畫,叫什麼陰風鎖江圖,我撿到了還給他,他一見就高興,所以驚叫了起來。」

    午參一聽魔畫被人拿去勃然變色,突然朝著蔡福吼了起來:「你怎麼能把畫給他呢?」

    蔡福聽得很不舒服,礙於午參有傷,不和他計較,淡淡地道:「畫是他的,自然要還給他。」

    午參心細,聽出蔡福話有不滿之意,又想起自己重傷在身,還要靠人,連忙換上了笑顏,笑道:「對不起,我太緊張了,那畫其實是我的。」

    「你的?」蔡福在耶律雲的身邊撿到畫,所以先入為主認為畫是耶律雲的,因而聽了午參的話有點不相信,懷疑似的看了看他,道:「那畫原來就在他的身上,只不過掉在了地上。」

    午參越聽越急,只恨自己此時手無縛雞之力,心念一轉,陪笑著道:「這位哥,那畫是我們兩個的,只因為他搶著要看,所以就放在他的身上,我也十分喜歡那幅畫,可我現在動不了,能不能請您把畫借我看看,這樣我就心安了。」

    蔡福見他說的合情合理,笑著應了下來,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耶律雲已經回過神來,正苦苦思考著如何處理這幅藏有神奇力量的魔畫,心道:「蒙哥好像正在找這畫,不如給他吧!可他能逃過難嗎?對了,他好像在什麼明湖八環,不如送到那裡去。」然而轉頭一想,這畫的威力太,要是一不心落入了壞人的手,後果可不堪設想,想到此處,心裡又迷惑了起來。

    正想著,蔡福走了進來,笑呵呵的道:「你的那個同伴醒了,說要看看畫,能不能借我一下。」

    耶律雲心一緊,抬頭盯了蔡福半晌,見他一臉泰然,沒有絲毫詭詐之色,心稍安,但礙於手魔畫威力太,而想得到這畫的人又多不勝數,所以不得不心行事,略加思考之後,反問蔡福:「老丈,與我一起坐船的有幾個同伴,昨夜漆黑,我沒看見他的樣子,後來就昏了過去,至今不知道是哪位同伴獲救,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嗯,好像姓午,江…」

    「姓午?午參?」耶律雲一聽姓午,更是緊張了起來,昨天就是因為午參突然而來,使蒙浮生功虧一簣,也因此引發了魔畫釋放能量。

    「對,就叫這個名字,看他那緊張的樣子確實很喜歡這幅畫,你就讓我帶給他看看,免得他心裡記掛著。」

    耶律雲心想:「昨天他氣勢凶凶來搶畫,一定不是什麼好人,萬一這魔畫落在他的手裡,問題就了。」笑著追問道:「他的身體好了嗎?」

    「沒好,他傷比你還重呢,連坐都坐不起來。」

    耶律雲更是放心,笑了笑道:「這畫濕了,拿來拿去我怕會壞,你去告訴他,畫我先收著,叫他好好休養,等他好了自己過來看,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蔡福頷首道:「說的也是,不就是一幅畫嗎,什麼時候看都行,我這就去告訴他。」說罷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

    午參聽到蔡福的轉述,臉色變,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蹤到魔畫,在船上差一點就得手了,沒想到得而復失,還差一點死在魔畫之下,要不是用了保命的水凝珠,早就屍骨無存了,如今聽到魔畫落在了別人的手上,心怎能不急。

    張老五見他滿頭汗,笑著勸道:「你先休息,畫以後再看。」

    午參不敢讓這些農夫知道那畫的真正價值,怕他們會生貪念,而耶律雲又定然不肯相讓,唯一的辦法就是硬搶,他覺得自己的道力深厚,比一個不起眼的耶律雲要強上百倍,因而信心十足,但為了避免耶律雲竄逃,他還是微笑著囑咐道:「我的同伴身子弱,您千萬別讓他走,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告訴我,免得我擔心。」

    蔡福拍著心口,道:「放心吧,這我知道。」

    其實午參和耶律雲都很清楚,誰先能下地走路,誰就佔了優,因此兩人都盼望自己早點能康復。蔡福和張老五都是淳樸的農夫,根本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不是同伴,而是競爭者。尤其是午參,每日要問十幾次耶律雲的情況,弄得蔡福和張老五真以為他們感情深厚,都很佩服他們。

    耶律雲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實力太差,如果不能及早的煉化仙玉,還是只能憑著槍術對抗敵人,然而自己面對的敵人卻都是以道術見稱的修道人,普通的槍術只能出奇不異,一但讓他們施展出道術,槍術最多也僅能自保,不能退敵,因此又讀了幾次煉玉訣,把煉玉的步驟都準備好,只要找到安靜的地點就可以開始煉化。

    三日後,兩人走下了床,午參更是迫不及待地就往耶律雲的屋子走去,而耶律雲也正準備離開這裡。兩人在屋外對峙了起來。

    午參第一次正眼打量耶律雲,除了耶律雲臉上的微笑外,他再也沒有發現任何特別之處,於是更加輕視,傲慢地道:「子,只要你把畫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耶律雲滿不在乎地道:「算了吧,你要是能動手早就動手搶了,就像你在船上一樣,想嚇我可沒這麼容易。」

    午參勃然怒,死死地瞪了耶律雲一眼,但他心裡明白,現在動手勝負未知,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不敢冒然出手,眼睛一轉,笑容又回到臉上,好言勸道:「子,那畫對你也沒什麼用,你留在手上也不過是為了利益而已,想要什麼你說,我一定幫你辦到,金銀、美女、官位,只要你說得出,我就能辦到。」

    耶律雲輕笑道:「你說的也是,這畫對我來說是沒什麼用,只是我信不過你。」

    午參見他軟硬不吃,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怒喝道:「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午參可不是普通人,你的槍術再好,也抵擋不住我的道術。」

    「想動手就來吧!」耶律雲雖然故作鎮定,但心裡卻在犯愁,著急地思考著如何應擔」

    午參憤然伸手入懷,準備動手拿他的法器——水凝珠,然而他的手剛入懷,臉色就變得全無血色,一臉的震驚,當然手也慢慢地移出了懷,手裡的水凝珠卻裂成了數瓣。

    耶律雲見他這副模樣,終於舒了口氣,笑道:「動手啊!怎麼不動了?」

    「該死的魔畫,把我辛辛苦苦煉成的水凝珠變成了這樣。」午參憤然把手上的碎珠狠狠地砸在地上。

    「能逃命就不錯了,我看你還是安心休養,然後回去再煉一個吧,也許能煉個一點的。」輕鬆的心情使耶律雲連說話都俏皮了起來。

    午參哼了一聲,心念又轉頭,陰笑道:「子,我不想為難你,你只有一隻手,做不了什麼事,還是跟著我吧,我一定包你榮華富貴。」

    「哦,口氣不啊!」

    午參傲然笑道:「我是銳國左丞相姬元伯的上賓,我的要求他從來都沒有推辭過。」

    「銳國?就是正在進攻高陽國的銳國?」

    「正是,等我們滅了高陽國,就是東南第一國,只要你把魔畫交給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耶律雲忽道:「要是我拿著這畫上戰場,恐怕銳國軍隊沒有一個能逃。」

    午參怔了怔,想到那黑色的幕罩在戰場上的情景,即使他再陰險也感到不寒而慄,顫聲道:「你……你……沒想到你這麼狠!」

    耶律雲原本是隨口一說,回想自己所說的話,也覺得無比震驚,喃喃地道:「是啊,要是把這畫用在戰場上,千軍萬馬也會灰飛煙滅。」

    「子,要是真用了,恐怕連你自己也難保。」

    耶律雲微笑道:「你拿了不也是一樣嗎?」

    「我是修道人,自然知道如何控制魔畫威力的,不像你一個武夫。」

    耶律雲輕笑道:「我現在就去學道,一樣能控制魔畫,何必讓你辛苦呢!」

    午參聽了猛一抬頭喝道:「子,你真的不肯給我?」

    「不必再說,我現在就走。」

    「就算沒有水凝珠,我也能收拾你。」午參又從懷掏出了一方錦帕作勢要攻擊。

    耶律雲見他不肯放棄,只好挺起槍尖,準備迎接隨時而來的進攻,現在他身子有傷,跳躍不靈,因而才沒主動出擊,突然他心生一念,立即喚出酒訣。午參的道術還沒有施展,便被槍尖噴出的烈酒灑了一身。

    他以為耶律雲放毒液,嚇得連傷都忘了,一溜煙奔回了屋子,不敢出來。

    耶律雲哈哈笑了一陣,叫道:「我贈你美酒,你怎麼不領情啊!」

    「子,你居然敢戲弄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午參一手扶著門,一手指著耶律雲罵了起來。

    「算了吧,你先顧好自己吧,這次噴的是酒,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子,算你走運,以後我再收拾你。」午參聞著身上的酒味,很不舒服,又懼怕耶律雲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一次可能真如他所說,會是毒液,想到危險,午參只有暫時放棄搶畫,躲在屋內不敢出去。

    耶律雲也不敢冒然硬闖,撐著槍柄一步一步地向村外的路走去。

    午參等了半天沒有動靜,悄悄地將頭伸出來一看,發現耶律雲要走,頓時心急如焚,高聲叫道:「子,不如我們合作,有了這畫,想幹什麼都校」

    「我自由自在,憑什麼與你合作,你還是回去煉你的水凝珠吧!」耶律雲笑嘻嘻地向他揮了揮手,然後繼續往前走,他知道午參雖會道術,但體能比他差多了,沒有三五天根本走不了長路,所以他才放心地離開了。

    ※※※

    黃陵鎮。

    「謝謝了。」耶律雲好不容易借漁夫的船過了河,來到了這個方圓百里內的鎮,只有這裡才能找到去寧山的船。告別漁夫,耶律雲走上了碼頭,黃陵鎮不愧是魚米之鄉的糧食集散地,四處都可以看到米行糧鋪,碼頭上人來人往,都往的貨船搬運糧食。

    看了一陣,他走上了一條客船,然而船主見他身著普通,又斷一臂,有些輕視他,揮了揮手道:「這裡沒東西施捨,滾!」

    耶律雲道:「能送我去寧山嗎?」

    船主愕了一下,臉上現出譏笑,嘲弄道:「你有錢嗎?」

    耶律雲身無長物,不禁為路費犯愁,婉言求道:「能不能先送我一程,日後再補。」

    「沒錢搭什麼船,快走。」船主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耶律雲無奈退到岸上,望著多不勝數的船隻呆站了半天,最後決定先賺點路費,再乘船北上。然而一個斷臂之人原本就容易惹來輕視,何況碼頭上都是搬和抬等工作,因而找了幾間都不肯用他。

    耶律雲無奈,只能往鎮走去,剛進鎮口,一匹棗紅色的烈馬呼嘯著急奔而來。就在馬身經過的那一剎那,耶律雲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異香,他頓時呆若木雞,口喃喃地念道:「幻靈籐,怎麼會在這裡?」

    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時,快馬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下,由於馬速太快,他並沒有看清馬上之人的面貌,連是男是女都無法斷定。

    「幻靈幻怎麼會在這裡?奇怪!」耶律雲雖然在島上放棄了取得幻靈籐,但心裡還是深切地盼望自己能重新擁有左手。愣了半晌,他的心又活了起來,心想:既然這裡出現幻靈籐,沒有必要不爭取這個機會,只要等下去就一定有機會再遇上這個騎馬的人。

    鎮口牌坊旁有一個賣雜貨的攤子,雜貨攤子後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長得很瘦,但很有精神。耶律雲想問馬上之人消息,所以靠石墩坐了下來,微笑著向老人問了聲好,然後引他聊天,老人見沒有生意,也和他聊了起來。

    「老丈,看見剛才那匹快馬了嗎?好快啊!一轉眼就過去了,連馬上什麼人都沒看清。」

    「伙子,用不著看了,那人一定是言姐,她每天這個時辰都去跑馬,四里八鄉誰都知道。」

    「言姐?是什麼人?」

    老人擠著眼撇了他一下,含笑道:「看你這樣是外鄉人吧,我也不怪你,這言家是方圓百里內的第一戶,這個鎮一半都是他家的,還有那碼頭,也有一半是他家的,言老爺是御用糧商,專供朝廷,所以沒人敢惹。言姐的閨名叫秋水,是言老爺的掌上明珠,人長得美,只是脾氣不太好,姐脾氣一上來就抽鞭子。」

    耶律雲心裡嘀咕這麼一個家姐怎麼會有幻靈籐呢?難道除了那無名島還有其它的地方有幻靈籐?

    老人歎道:「這言家可不好惹,尤其是這個姐,惹上了她可不得了。」

    耶律雲苦笑道:「我也犯不著惹她,況且我只想找點路費,沒想過要惹什麼事。」

    老人笑了笑道:「想賺路費還真要去找言家,他家正找人蓋陰宅,不過你只有一隻手臂,恐怕……」

    雖然老人沒往下說,但耶律雲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在意地微笑道:「我這一條膀子不比其他人差,請您告訴我言府往哪兒走?」

    「往北一直走,見到一個最的宅子,那就是言家。」

    耶律雲道了聲謝,提著銀槍就往北走去。走了一陣,果然看見前面有座宅,青石的院牆十分高,再往前看,就見偌的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一直伸到百丈之外。

    耶律雲走到隊伍最後面,拍了拍前面的漢子問道:「這裡是言府嗎?」

    漢子斜眼看了他兩下,撇著嘴道:「是又怎麼樣?」

    耶律雲見他語氣不善,不想多說,笑了笑便沒有再開口。排隊的人太多,直到天色發昏,耶律雲依然在排隊。

    忽然,一團紅雲夾雜馬蹄聲向著人群衝來,而且沒有絲毫減速的意圖,排隊的人都嚇得紛紛向四周倉惶逃開,只有耶律雲依然微笑著向前走,排到了最前面。

    騎在馬上的正是言家姐言秋水,她見人群混亂,高興地咯咯嬌笑起來,還催馬追趕著四散而逃的人。言府的人都躲進了門檻內,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反而拍手叫好,為言秋水助威。言秋水很是得意,玩得也更起勁。

    耶律雲原本不想理會,然而言府再沒人理會聘人的事,所以他只好站在門口等候,眼角瞥著言秋水肆意胡為,看得不舒服,對著身前的言府管事道:「這麼下去會踢傷人的。」

    管事瞪了他一眼,喝道:「沒你什麼事,踢傷了我們老爺賠錢就是,你沒看到嗎?還有人主動去讓我們姐踢呢!」

    耶律雲一聽就怔住了,轉頭細看,果然有些人故意把身子送到馬蹄前,還有的被撞的口吐鮮血卻依然再笑,看得他哭笑不得,不勝歎息,世上的人果真千變萬化,什麼樣的人都櫻

    言秋水越玩越高興,不知不覺已傷了數十人,開始時還有人陪她戲玩,最後見地上傷者太多,都嚇得躲得遠遠的,不敢再來,畢竟性命比錢更重要。言秋水見人都躲開了,有些不樂意,眼角瞥見站在門口的耶律雲,於是縱馬向他衝去。

    耶律雲沒想到言秋水找上自己,匆忙之間不加思索,右腕猛地急抬,槍尖順勢挑了起來,在馬前晃出了一道半月形的銀光。棗紅馬被這突然而來的銀光驚得前蹄飛起,後腿豎立了起來。言秋水冷不防受了一驚,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耶律雲無心傷她,此時見她摔了下來,急忙躍向空,縱至言秋水身下時身子猛地後仰,左腳輕佻著槍尖,右手擰住槍柄,在空形成了一道橫槓,抵住了言秋水的後腰,然後他右手快速滑到槍柄央用力一推,言秋水的身子就橫飛了出去。

    由於耶律雲的力量恰到好處,言秋水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站在了地上。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待言秋水穩穩地站在地上時,人們才從驚訝反應過來,哄然叫起好來。

    言秋水呆呆地站了半天,被哄叫聲一驚,這才回過神來,氣得粉臉通紅,柳眉倒豎,二話不說,居然就抽了耶律雲一馬鞭子。耶律雲完全沒有想到言秋水會抽自己,被一鞭子抽左臉頰,臉上也隨著留下了一道紅印,這下他終於領悟到雜貨攤的老人為什麼叫自己別惹這位言姐的原因。

    「沒長眼啊!嚇死我了。」言伊水一邊拍著急促起伏的胸口,一邊用她那俏麗的眼睛死盯著耶律雲。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不願和她一般見識,退回原位不再言語。

    門裡衝出來幾個家丁,跑到言秋水的面前陪笑道:「姐,沒驚著您吧?」

    言秋水叉著腰撅著俏嘴嬌喝道:「把這個冒犯本姐的人捆起來。」

    「是。」幾個家丁衝了出來把耶律雲緊緊地圍在間。

    耶律雲本就是直性子,見言家理虧還要捆人,用槍指著家丁們怒喝道:「我不想惹事,你們既然惹上我,我就不客氣了。」

    「子,誰叫你衝撞了我們姐,你就認命吧!給我上。」言秋水身旁的管事一揮手,家丁們便如狼似虎的撲向了耶律雲。

    耶律雲長嘯了一聲,挺槍疾掃,先逼退了家丁,然後單手舞動槍花主動攻了上去,家丁雖然有點身手,但比起耶律雲差遠了,沒到幾個回合就招架不住了。

    言秋水這時才看到耶律雲只有一隻手,笑著叫道:「誰打輸了這殘廢子,今天這頓鞭子就賞給他。」

    家丁一聽就慌了,咬牙切齒般硬是拼了上去。耶律雲見對付這群人綽綽有餘,越打越輕鬆,隨手幾槍就打倒一個。然而家丁們怕極了言秋水的鞭子,雖被耶律雲打得頭破血流還是不肯罷休,弄得耶律雲沒有辦法,只好在每個家丁的腿上紮了一槍,使他們再也爬不起,這才微笑著收槍在手,揚聲道:「既然言家這麼不講禮,我告辭了。」

    「站住。」言秋水的叫聲止住了耶律雲的步伐。

    耶律雲回頭一看,忽然眼前金光一閃,緊接身子就被捆得實實的,他吃一驚,低頭細看,只見一條金色長鏈緊緊地捆住身子,雖然拚命掙扎,卻沒能找出半點空隙。

    言秋水得意地走到他的面前用馬鞭拍了拍他的臉,嬌笑道:「想不到你還要本姐親自動手,這下沒話說了吧!」

    耶律雲沒想到言秋水還有這種法器,歎自己太過意,現在落在了言秋水的手上,只怕又要受一頓鞭子。

    管事陰笑著走到他的面前指他的鼻子道:「子,這次輪到我了,來人啊,先把他的兩條腿各扎一個窟窿,然後再抽鞭子。」

    「是。」兩個家丁獰笑著走了上來。

    「滾開。」言秋水忽然踢開了兩名家丁,笑盈盈地走到耶律雲的身邊,摸著他左手的空袖看了看,嬌笑道:「你一隻手能打贏這麼多人,也算不錯,這個鎮還沒人敢這麼做,所以本姐今天特別高興。」

    耶律雲剛想回答,言秋水忽然又抽了他一鞭子,臉上卻還露著笑容。耶律雲看著心寒,心裡苦笑道:「上次被玉暇子打很半死,沒想到又遇上一次,看來我是挨打的命。」

    言秋水一邊笑著對他說話,一邊不停地抽鞭子,好在言秋水的腕力較弱,不像玉暇子那麼狠,所以耶律雲雖然被打得皮開肉綻,卻沒傷到筋骨。

    打了十幾鞭,言秋水累得滿頭汗,揮手擦了擦額上的香汗,嗔道:「你還真耐打,我都累了,你還沒昏,不錯,不錯。」

    耶律雲只能咬著牙忍住疼痛,心道:「挨打也能被人讚,這個言姐真有點與眾不同。」

    言秋水回頭叫道:「搬張椅子來,等我休息完再打。」

    管事走上前勸道:「姐,人都看著呢,還是別打了。」

    「這是怎麼回事?門口怎麼這麼多人?」

    「老爺說要召人修陰宅,還要添些下人,所以就貼了告示,沒想到半天工夫居然來了這麼多人,連我們也沒想到。」

    言秋水環視了一眼,不悅道:「都給我趕走,本姐打人可不是給他們看的。」

    管事無奈,只好叫家丁把圍觀的人都轟走了。

    耶律雲知道言秋水打上了癮,索性閉上眼睛養神,唯一令他心動的就是幻靈籐香氣,於是又張開眼睛盯著言秋水細看,可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與幻靈籐相似的東西,心裡又嘀咕了起來:「難道我聞錯了?不會吧,那香氣與眾不同,應該沒錯啊!」

    「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言秋水見他盯著自己很得意,嬌聲斥罵道。

    耶律雲沒理她,還是盯著言秋水,思量著怎樣才能把幻靈籐弄到手。

    此時下人搬了一張軟椅放在地上,言秋水坐在耶律雲身前,含笑著盯著他,問道:「你的手是怎麼斷的?」

    耶律雲正想事情,因而隨口答道:「自己砍的。」

    言秋水居然拍起手來,高興地叫道:「有趣,有趣,想不到你這麼厲害,比他們這些無用的家丁強多了,下次他們犯錯我叫他們自己把手切下來,陳定河,別忘了。」

    管事陳定河乾笑了幾聲,俯身道:「姐,這不太好吧!」

    「真沒用,活了這麼久還不如一個後生子。」

    陳定河不甘心無端被罵,挑撥道:「要不咱們把他的右手也切下來。」

    「啪!」言秋水抽了管事一鞭斥道:「滾開,要切也先切你的手,什麼時候你有種砍下自己的手,我就讓你砍他的手。」

    管事嚇得不敢再說,灰溜溜地躲進了宅子。

    耶律雲覺得這個少女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同時也慶幸這種不可理喻,否則自己連右手也沒了。

    言秋水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有點無聊,提著馬鞭再次走到耶律雲的身邊。耶律雲以為她又要打,無奈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等著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然而言秋水並沒有打他,而是在他的懷掏了一下,最後拿出了那幅陰風鎖江圖。

    耶律雲正覺得奇怪,睜開眼睛後發現言秋水拿了陰風鎖江圖,心裡立時焦急萬分,驚叫道:「別動,有危險。」

    言秋水故意把畫展開揚了揚,嘲弄道:「別騙我,我可不是傻子,一幅破畫能有什麼危險。」

    耶律雲先是一驚,隨後又感到十分詫異,不明白為什麼魔畫沒有半點動靜,仔細一想才意識到那次事件是意外,沒有人有能力控制這幅魔畫,然而不能確定的就是魔畫釋放能量的原因,萬一無故引出了那股強的力量,一定會有嚴重的後果。

    言秋水見他一臉焦急,更是得意,把畫塞在懷,道:「這東西歸我了,哄得我高興了我就還給你。」

    耶律雲對於魔畫的威力十分懼怕,尤其在這種人煙稠密的地方,一但威力發作,後果不堪設想,唯今之計只好逗言秋水高興,讓她把畫還給自己,想到這裡一咬牙,道:「想打就打吧,只要禰高興就好。」

    言秋水撇著俏嘴嬌笑道:「本姐不打了,來人啊,把他拖到東院去,我要慢慢收拾他。」

    陳定河又跑了上來陪笑道:「我一定讓人好好『招呼』他。」

    「除了我,不許別人打他,誰打他我就砍誰的手,還要好酒好菜養著,只有一樣,不能讓他逃了。」

    陳定河連忙答應,吩咐人把耶律雲從樹上解下來用繩子捆好,待言秋水收回金鏈後送到東院一間偏房關了起來。

    耶律雲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雖然身上的傷沒有礙,只是疼痛而已,但看言秋水的樣子,好像不肯罷休,不知道何日才能脫離這裡。然而事到如今,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屋內一片漆黑,耶律雲很快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痛楚驚醒了他,睜開眼一看,就見言秋水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面前,手裡依然是一根馬鞭子。

    「我又來了,想我嗎?」

    「只要把畫還我,隨便禰怎麼打。」

    「畫,嗯,我把它燒了。」

    耶律雲吃了一驚,隨後又鬆了口氣,道:「燒了好,一了百了,以後什麼事也沒有了。」

    言秋水好奇地問道:「看你剛才緊張的樣子,我還以為那畫是什麼寶貝呢,現在你怎麼又變了,還說燒了好,真是莫名其妙。」

    耶律雲勉強笑了笑道:「不明白就算了。」

    言秋水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我是騙你的,那畫還在我懷裡呢!」說著從懷掏出了那張畫在耶律雲的面前揚了一下又收回懷。

    耶律雲又緊張了起來,勸道:「這畫不祥,還是燒了好。」

    「我偏不燒,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耶律雲又好氣又好笑,問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把禰怎麼樣,應該是說禰言姐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這還用說,什麼時候高興了就抽你兩鞭助興,什麼時候不高興抽你兩鞭解悶。」

    耶律雲自嘲道:「看來我是注定受鞭子了。」

    「沒錯,什麼時候我抽膩了再放你走,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賞什麼好東西給你,讓你一輩子都享用不盡,怎麼樣,我不錯吧!」

    耶律雲心道:「這樣還說不錯,要是再差一些,我的命豈不是也沒了。」

    言秋水沒再理他,坐了一陣嫌無聊,忽然伸手在耶律雲的身摸索了起來。耶律雲叫道:「你要幹什麼?」

    言秋水白了他一眼後,在他的屁股上掐了一下,道:「你以為本姐會幹什麼,哼,碰你幾下就叫,比我們女人還差,真無聊,我走了。」說罷扔下被捆著的耶律雲就走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08
第五章 入京求援

耶律雲就這麼被捆了三天,一動沒動,吃飯有丫環喂,睡覺也是趴著睡,連上茅房也有人送他去,弄得渾身不是滋味,只想盡早離開,然而言秋水似乎把他忘了,再也沒有來看過他。

    耶律雲越想越擔心,這麼下去要耽誤很多事,百草玉也沒辦法煉化,可繩子捆的很緊,他掙扎了半天也沒半點鬆脫。

    到了第四天,他終於忍不住,一見送飯的丫環就急著問道:「言姐呢?」

    「姐失蹤已經三天了,老爺都急死了,四處派人去找,可還是沒有消息。」

    耶律雲嚇了一跳,心想:「萬一那幅陰風鎖江圖落在別人的手上可不得了,不行,我不能這麼呆著。」於是哀求道:「能不能鬆開一下。」

    丫環為難地道:「不是我不肯放你,只是姐的命令沒人敢違背,你就先忍著,要不,我陪你說說話。」

    耶律雲苦歎了一聲道:「真倒霉,本想回家,誰知遇上了這種事,禰家姐的脾氣也真厲害。」

    丫環笑道:「你的脾氣倒挺好的,你的肚量也真,上次有幾個與你現在一樣,可整天破口罵。」

    「不然又能怎樣,罵?沒用,況且禰家姐是有理也說不清,我總不能和她一般計較。」

    「難道你不恨姐?」

    「有什麼好恨的,技不如人,活該,打這幾下就當是受個教訓吧,以後我可不敢看任何人,這次要不是我看了她,我也不會受這種罪。」

    「虧你這樣還能笑得出來,姐說你與眾不同,還真說對了。」

    「我可怕了她,最好還是不要見她,免得又是一頓馬鞭。」

    丫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想說話,陳定河突然走了進來。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問道:「姐回來了嗎?」

    陳定河哼了一聲道:「我們老爺請你去。」

    「請我?」

    被耶律雲用懷疑的眼光緊盯著,陳定河渾身不舒服,但有命在身,只好慢慢地解釋道:「老爺因為姐的事心急如焚,這幾天請了不少能人四處搜尋,最後在一個北面的玉林山找到了一點線索,可派去的人又沒有音訊。老爺知道你武藝極好,所以想你也去幫忙。」

    「我?不會吧,我可是你們姐的手下敗將,她都不行,我去了還不是送死。」

    「你先去見見老爺,若你不去幫忙,相信老爺也會放你走的。」

    耶律雲其實一點也不願走,他還記掛著幻靈籐和陰風鎖江圖的事,只是不喜歡陳定河高傲的神態,所以頂了他幾句,見他軟了下來也就不再多說,點了點頭道:「放了我再說。」

    陳定河一邊鬆綁,一邊說道:「子,你運氣好,以前那些衝撞姐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只有你這麼早就能走。」

    「帶路。」耶律雲活動了兩下筋骨,提著銀槍踏出了屋。

    陳定河引著他穿過了幾重院落來到了言家宅的正房院,剛踏入院子,耶律雲就看見裡面擠著不少人,都是提著兵器的武人,也有點道貌岸然的學士,院北正廳前的台階上站著一個群家僕,家僕前面站著一位年人,方臉耳,濃眉劍目,兩撇又黑又密的鬍子掛在唇上,看上去氣度非常,這人正是言秋水的父親言慕誠。

    耶律雲看了幾眼便站在最後,想看看這群人到底要做什麼。只聽言慕誠扯著嗓子聲道:「諸位,女失蹤已經是第四天了,前天去玉林山的人回來說在山上的天目泉邊找到了女的首飾,想必在那一帶丟失,我派人連夜尋找,直到現在仍無所獲,而且上山的幾位能人居然都丟了,看來這事不簡單,今天請家來就是想讓更多的人參與搜尋。」

    一名漢子抱拳道:「言老爺,既然在天目泉找到姐的首飾,也許可以在泉眼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言慕誠慨然道:「我府上的那幾名能人就是在天目泉附近失蹤的。」

    「這麼說言老爺是認定泉眼就是姐失蹤的地方?」

    「雖然不能肯定,但我一直都是這麼懷疑,這裡聚集了四方能人,只要能救回女,言某一定重金酬謝。」言慕誠話說完就轉頭向身後一句青年喊道:「冬名。」

    「爹。」言慕誠的身後走出一名英俊青年男子,與言秋水長很相像,只是多了一份英氣。

    言慕誠指著兒子道:「這是兒言冬名,家都認識他,這次由他主持營救計劃,請家鼎力協助。」

    言冬名長身一揖,拱手道:「請諸位幫忙,救出妹。」

    廊下之人紛紛出言,誓要救出言秋水,耶律雲一聲不吭地站在後面,他在思索整個事件,從言慕誠所說的線索看來,結果不外有兩個,一是泉眼,二是在泉眼旁邊被人抓走,想到這裡,他高聲問道:「請問言姐懂水性嗎?」

    這一聲驚動了所有的人,都回頭看著他,有人見過他被言秋水綁在門外的樹上抽打,頓時譏笑了起來。

    言慕誠見他只有一臂,知道是被女兒抓住的那個人,他之所以放了耶律雲,還請他來,是因為聽女兒談起耶律雲,言辭有誇講之意,所以就留了心,此時見他出言相問,含笑而道:「女水性絕佳,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

    耶律雲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眼光,直接走到廊下,又問道:「那金鏈帶了沒有?」

    「金鏈?什麼金鏈?」

    言冬名踏前稟道:「爹,妹妹不知向誰學了道術,還有一條金鏈,專能鎖人,十分厲害。」

    「哦!原來秋水還有這種本事,怎麼沒人告訴我?」

    言冬名指著耶律雲道:「妹妹從來不用,只是前幾天為了治服他才第一次使用。」

    言慕誠緩緩點頭,又問道:「那姐的束金鏈呢?」

    丫環稟道:「姐從不離身,除了上次用過以外沒見姐除下。」

    耶律雲知道說的是自己,臉紅了一下,道:「以姐的實力,恐怕普通人很難勝她,除非是道行高深的人。」

    「道行高深的人?嗯,有可能,不過這四通八達,水陸便利,如果真是有人抓了女,可不好查。」

    「剛才您說了,泉眼也是一個重要的線索,不如兩面同時查找,以保萬全。」

    「不錯,玉林山那裡靠諸位了,其它方面我找官府幫忙,四周的知府知縣與我相交不錯,不會不幫我的。」頓了頓言慕誠忽然又問道:「女當眾羞辱你,難道你不記恨嗎?」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沒什麼丟人的,日後練好了本事再來討教。」

    言慕誠點了點頭讚道:「難得,做人就要這樣,認輸而不服輸,這樣既有氣度又有上進心,冬名,你要學一學,這才是丈夫的氣魄。」

    「是,爹。」言冬名雖然應了下來,但當他看到耶律雲的斷臂時還是生了幾分輕視之心,再加上耶律雲敗在言秋水的手下,更是不以為意,轉身去安排人手。

    由於目的地只有玉林山天目泉一個地方,所以這幾十人亂哄哄地向玉林山奔去,毫無章法。言冬名騎著快馬奔在最前面,不時地催促後面的人跟上。耶律雲本想獨自行動,又怕自己對付不了,只好跟在人群之,伺機救人。

    玉林山離黃陵鎮不遠,約只有二里路,山勢不算太高,但此山極為龐,有數十個山峰疊谷組成,頗有延綿之勢,想找人並不容易,此時言慕誠的家丁們早已在這裡搜索了很久。

    來到山下的路分岔口,言府總管康盛正坐鎮這裡,等待回音,見言冬名領著人來喜,連忙相迎。

    「情況怎麼樣?」

    康盛歎道:「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下人們正在盡全力搜索。」

    言冬名不悅地斥道:「果然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你回去吧,這裡我來處理。」說罷回身指著跟來的群豪吩咐道:「我知道這裡有五條主要的山路,雖然有人在搜索,但我還想派人再搜一次,所以把你們分成幾個組,各自行動,最後在天目泉聚集再商對策。」

    群豪都點頭贊同,結果就分成了六個組,沿著五條山路往山裡爬。耶律雲和四名獵戶分在一組,不走山路,而是直鑽樹林,從樹林往山上走。

    耶律雲對於這個分配很高興,與其和言冬名走山路,他寧願和獵人們一起鑽樹林。走入了樹林,他像是龍入海一般頓時活躍了起來,與其他三名獵人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叔,你們平常來這裡打獵嗎?」

    「怎麼不來,這裡林子深,行人少,野獸也多,我們最喜歡來這裡。」

    「玉林山平常有什麼異樣嗎?」

    「沒有,一切都很好。」

    「那天目泉有什麼異樣嗎?」

    「嗯,天目泉是有點古怪,不過我們也沒細看過。」

    耶律雲尋思道:「如果其它地方沒有問題,一定是天目泉。」

    然而當他看到天目泉的泉眼頓時愣在當場,腦原想著泉眼不,誰知親眼一看才知道自己錯特錯了,一個泉眼竟然可以比得上一個湖,然而說他是一個泉眼也不為過,因為偌的湖面上不斷地冒起水泡,不是一群,而是一個巨的水泡,把湖面都蓋住了。

    「這是什麼怪泉?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水泡?」

    獵人李俊道:「就因為這個水泡,所以才起名叫天目泉。」

    耶律雲喃喃地道:「萬一人跌了進去可不好救啊!」

    「可不是,其實我們都這麼認為,可沒人敢說,只好拖著。」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用質問語氣問道:「這可是人命啊!為什麼沒人敢說?」

    李俊撇了撇嘴道:「家都吃過言秋水的苦,沒了她鎮上就安寧多了,況且家都怕言老爺下令我們進泉眼去找人,要是不去就沒辦法再在這黃陵鎮呆下去,要是去就會送掉命,這誰還敢去,所以沒人肯說。」

    耶律雲聽得很不高興,又不願斥責李俊,歎息搖了搖頭,提著槍就往泉眼邊走去。

    「你去哪兒?」

    「我去看看呀!」

    「還是等少爺來了再說吧。」

    耶律雲回頭笑了笑,又繼續往下走。來到泉眼邊,他忽然又聞到了幻靈籐的香氣,心喜,急忙環視四周,因為他知道只有接近幻靈籐才能利用懷藏著的葉子使幻靈籐發出香氣。

    水邊長著很長的水草,一直伸出水面,像是絨氈一樣鋪在岸旁的石頭上。他蹲在草上俞了嗅,感覺自己與幻靈籐的距離越來越近,於是伸手在地上摸索了起來。

    水草很滑,摸上去十分舒服,翻開水草,下面露出了青石塊,沿著水草一直摸到水裡,在岸旁的水面旁摸到了一樣硬東西,他摸出來一看,是一張馬鞍,令他吃驚的是,製作馬鞍的材料就是幻靈籐,這時他才恍然悟,知道為什麼自己兩次聞到香氣,後來雖然與言秋水更加接近但再也聞不到香氣,原來奧妙就在馬鞍之。耶律雲細細地察看了一下馬鞍,發現馬鞍是新做的,透出碧青色,在太陽下十分耀眼。

    耶律雲突然感到很傷感,如果這幻靈籐從那無名島而來,也就是幻靈籐遇害了,又被製成了這麼一個華麗的馬鞍。

    「喂,你找到什麼了?」

    耶律雲被叫聲驚醒,回頭一看,原來其他幾組人都到了,叫他的正是言冬名,他高聲應道:「找到姐的馬鞍。」

    眾人吃了一驚,連忙奔至耶律雲身邊。言冬名伸手去拿馬鞍,耶律雲下意識地伸了伸手,使言冬名的手撲了空,他勃然變色,喝問道:「你要幹什麼?」

    耶律雲怔了怔,連忙解釋道:「言公子,這馬鞍掉在這裡一定是姐騎馬來到這裡,不然不會只剩馬鞍,也許……也許言姐連人帶馬都在天目泉之。」

    「胡說。」言冬名雖然喝斥著,但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耶律雲說得有理,憤憤地看了看正冒著巨泡的泉眼,轉頭問道:「哪位壯士願意下去試試?」

    眾人都想為言家立下功,但泉眼古怪,因而言冬名問了半天也沒有回應,氣得他指著眾人罵道:「剛才還都自誇有什麼本事,現在遇到問題了,卻沒有人敢出頭,都是些廢物。」

    耶律雲自忖水性一般,如今幻靈籐到手,要想一走了之,誰也阻止不了他,然而他擔心魔畫出事,猶豫了半天,終於應道:「我去試試。」

    「你?」言冬名雖然對他沒有信心,但有人總比沒人好,於是點頭道:「好吧,找到線索我有重賞。」

    耶律雲深吸了口氣,輕輕一躍便跳進了水裡,但身子剛入水便有一種巨的力量把他拖向幾乎鋪滿水面的氣泡。耶律雲慌了起來,使盡全力掙扎,可掙扎了半天一點用也沒有,被一點一點地拖入了氣泡之。

    氣泡吸入耶律雲輕晃了幾下,不但沒有破,反而因為耶律雲的體重,氣泡開始向下沉。耶律雲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安然無事地進入了氣泡。他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摸了摸水泡壁,又嘗試著吸了口氣,發現水泡裡與地上一樣,可以正常的呼吸,不禁笑道:「想不到這麼古怪,嗯,言秋水一定跌入水,被氣泡吸了進來,只是不知道氣泡會沉到哪裡。」

    他低頭往下看,見下面深不見底,還發出盈盈碧光,心裡打了一個頓,嘀咕著不知又會遇到什麼樣的怪事。

    氣泡緩緩地向下沉去,進入了一道黑暗的信道,片刻後,他的眼前突然亮,左方出現了一個巨的洞穴,裡面閃著晶瑩的彩光。這時另一個水泡移了過來,接通了運載耶律雲的水泡和洞穴。

    「原來水底還有這麼一個地方,真沒想到。」耶律雲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踏入了洞穴。進入洞穴,他感覺到有一層薄膜一樣的東西把水和洞穴分開,使泉水不會灌入洞。

    首先見到的是一條橫向的通道,四周金碧耀煌,美不勝收。頂上是亮晶的鑽石,猶如天上明星,兩側的壁上鑲嵌著各種寶石。

    他見識過不少怪事,適應力比較強,因而漸漸安定了下來,提著銀槍在洞穴到處亂逛,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別有一番趣味。越往深處,越是顯得珠光寶氣,耶律雲閒逛了一陣,這才收起閒心,直闖洞穴深處。

    又走了片刻,前方忽然亮,有異光從裡面射出。他開始變得異常心,一步一步地向光亮處挪近,走到近處,他發現前面有一圓門,圓門後連著另一個洞穴,門內放著一面巨的水晶鏡,將射來的光線聚集之後又反射了出來,因此才會有異光產生。

    耶律雲的直覺告訴他,裡面一定有人居住,也許與言秋水的失蹤有著密切的關係,只是不知住的是人還是妖。

    正當他想繞過水晶鏡之時,裡面忽然傳來了哭泣聲,在好奇心地慫恿下,他躡手躡腳地繞過水晶鏡,來到這洞之洞。

    洞方方正正,四顆巨的夜明珠放在四角,照亮了整個洞府,地上鋪著鮮紅的絨氈,放著理石的桌椅,桌上還有青玉的酒壺和酒杯,再往裡看,洞頂放著一張床,掛著紅羅帳,十分顯眼。床前有一名宮裝女子正坐在床邊不停地哭泣,由於她背對著洞外,所以耶律雲沒有看到她的容貌。而床上平躺著一人,衣著整齊,但也看不清容貌。

    「妹妹,醒一醒,妹妹。」床邊女子一邊痛哭,一邊搖著躺在床上的女子。

    「看來是人,住在這種地方的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耶律雲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那女子正在傷心,沒有留意身邊的事件,因此連耶律雲走到身後也沒有察覺。

    耶律雲定睛一看,床上躺著那名女子竟然就是言秋水,不禁吃一驚,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這樣?」

    床邊的粉衣女子被突然而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一回頭,這才發現有人進了洞,臉色立時沉了下來,身子一閃便嬌喝道:「你是什麼人?」

    耶律雲婉言道:「對不起,是我冒昧了,不過我是她父親派來找她的,沒有惡意。」

    女子凝視了他片刻,點頭道:「我相信你,不過你還是走吧,昨天那幾個都死了,你留下來也救不了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耶律雲沒有理會女子的勸告,反而坐在床邊,看著言秋水。

    床上的言秋水很安祥,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一樣。

    「魂丟了。」女子憐惜地坐在言秋水的身邊,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著。

    「魂……丟了?」即使耶律雲遇上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情,可這個消息還是令他有些目瞪口呆。

    「是,前幾天我開始教她練離魂術,當時還好好的,後來七星洞忽然劇震了幾下,我急著回來看看,讓她自己四處遊逛,可是等我弄好了所有事情後就發現找不到妹妹的魂,此後妹妹就變成了這樣,我……我……」那女子說到這裡又痛哭了起來。

    耶律雲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又問道:「離魂術是什麼?」

    「那是修練的方法,平常人修練道力受到肉體的限制,所以進展有高有低,而我黃陵一派創造到了離魂術,將魂魄抽離身體,然後再通過魂魄修練道力,然而這離魂術很難學,而且有危險,所以我一直不肯傳給她,可她一直纏著要學,我見她進步很快也就教給她,誰知竟釀成這種錯,我後悔啊!」女子說到傷心之處,淚水又下,伏在耶律雲的肩頭痛哭不止。

    耶律雲連忙好言勸慰道:「姑娘不要傷心了,還是想辦法找回魂魄再說。」

    「我已經有點頭緒,但妹妹的魂就在這七星洞裡,然而苦無救人之術,心焦急萬分。」

    耶律雲茫然問道:「七星洞?」

    女子解釋道:「這個洞共有七層,每層各有一洞,這紅琳洞是第一層,也是最的,越往下洞越,依次為橙玟,黃瑜,綠玫,青珀,藍凝,紫叮每洞各有一主,各有法力。」

    「既然各有法力,為什麼不讓他們幫忙解救。」

    「一言難盡啊!上次我帶妹妹下去探訪幾個姐妹,家都很喜歡她,只有橙玟洞主與她相處不善,後來就發生了口角,妹妹性急,用馬鞭抽了橙玟洞主一下,因此她惱羞成怒,要教訓妹妹,被我們勸阻,前幾天橙玟洞主突然在信道上設下了逆雷陣,並封了橙玟洞以及上下行的信道。事發突然,我又忙著找妹妹的魂魄,所以當時沒有留心,可回頭一看,我懷疑妹妹的魂魄被鎖在逆雷陣之,只是沒有辦法求證,論法力我雖然不輸給橙玟洞主,卻無法破她設下的逆雷陣。昨天有幾個人往下硬闖,結果被陣裡的烈雷轟得屍骨全無魂飛魄散。」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歎道:「這麼厲害!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只要能破逆雷陣,就不怕了,可我確實想不出什麼辦法。」

    耶律雲呆坐在床邊苦苦思索著方法,紅琳洞主哭了一陣收起戚容,好奇地打量了他一陣,搖頭道:「看你這樣子像是有點實力,不過破逆雷陣只用武藝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克制逆雷的道法才能破它,不如你回去想辦法吧。」

    耶律雲猶豫了一陣,問道:「我也學過一點道術,不知哪種道術才能破逆雷陣?」

    紅琳洞主歎道:「紫鍛洞主有件法器,名為丹翎,能吸雷引電,有了它一定能克制逆雷陣的雷電,這樣就能安然通過。」

    「紫鍛洞不是在最下層嗎?信道被阻,我們怎麼下去?」

    「這就是為難之處,除非紫鍛洞主自己來破逆雷陣,否則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可言姐能支撐這麼久嗎?」

    紅琳洞主點了點頭道:「這個可以放心,只要魂魄不散,肉體不腐,她就能安然回來,不過也不能拖太久,一個月內如果不能找到魂魄,後果難以預料。」

    耶律雲沉吟道:「我想一定是逆雷陣鎖住了魂。」

    「你走吧,現在只能等黃玟洞主自己撤陣。」

    耶律雲看了看言秋水,雖然受了她一頓鞭子,但心裡著實沒有半點記恨,見她遇上這種事,還是感到有一絲哀傷。站了一陣,他忽然想起言秋水拿著自己的陰風鎖江圖,以魔圖的威力,要破逆雷陣恐怕易如反掌,只是後果無法預料,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頭苦笑。

    紅琳洞主見他緊盯著言秋水,曖味地問道:「你喜歡她?」

    耶律雲愣了一下,接著哈哈笑起來。紅琳覺得奇怪,又問道:「我說錯了嗎?不然你怎麼一直盯著言家妹子?」

    「我前幾天才受了她一頓馬鞭,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只是想起一件事,所以沉思了一陣。」

    「受馬鞭?哦,我記得了,妹妹是說過這事,原來就是你,真沒想到,你竟然還來救她。」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有一幅錦畫被她拿去,所以才來看看,不知禰見過沒有?」

    「錦畫?」紅琳洞主歪著頭思索了一陣道:「好像是有一幅畫,她還特意給我看過,後來又收了起來。」說到這裡,她伸手在言秋水的懷掏了一陣,最後掏出了陰風鎖江圖。

    耶律雲喜道:「正是這幅畫。」

    紅琳洞主道:「我也相信是你的,但妹妹沒醒,你不能拿走。」

    耶律雲默然點了點頭,他知道紅琳洞主怕自己拿了就走,不再理會言秋水的死活。

    紅琳洞主見他沒有搶奪,很滿意,又將畫塞回言秋水的懷,歎道:「你早點上去吧,請個能破逆雷陣的人來,這樣我也安心了。」

    「我現在就走,只是那氣泡只下不上,我不知道怎能上去。」

    紅琳洞主笑道:「放心吧,有我在。」接著便親自送耶律雲出去。

    「七星洞主應該都是能人,怎麼外面沒有人知道?」耶律雲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們七個不是人類,是洞裡的石人所化,後來得到師父傳授道術,因而成了黃陵一脈。」

    「石人?」耶律雲忍不住盯著紅琳洞主細看,嘴裡還喃喃地道:「怎麼看也不像石人,與冷冰冰的石頭相比,禰要是在人間生活,一定是人人矚目的美女。」

    紅琳洞主嫣然一笑道:「還以為你老實,沒想到這麼會說話。」

    「我可是直話直說,言姐的脾氣比禰差遠了,要是像禰一樣,我那頓鞭子也不用受了。」

    這一席話又逗得紅琳很高興,笑了一陣忽然幽幽地歎了起來,道:「我們七人也在人間生活過,然而那個時候我們的靈氣不足,沒辦法適應,所以都回到這裡來修練,並發誓修練道術不成永不出去。此後就再也沒見過人了,直到妹妹來到這裡。」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有一天她跌入泉暈了過去,我見她長得可愛,就把她帶回去,結果就成了好朋友,還送了件束金鏈法器給她,平時戴在手上,用時只要摘下來借道力驅使即可。」

    「難怪她能抓住我,原來那件寶貝是姑娘送的,看來我是敗在姑娘的手下。」

    「你又拿我打趣,不說了,快上去吧。」

    耶律雲轉頭一看,果然已經來到信道旁,當他跨入了氣泡之後,紅琳左手食指射出一道紅光,緊接著氣泡便向上浮去。

    來到泉眼口時,氣泡裂開,耶律雲從裂處游了出去。

    等他上了岸,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苦笑道:「一定是覺得我死在泉,所以都跑了。」唯一令他高興的是幻靈籐做的馬鞍被扔在地上。

    「天賜寶物啊!」耶律雲笑著用槍挑著馬鞍向著南面的黃陵鎮走去。

    守門的下人見到他安然回來都愣住了,陳定河驚訝地問道:「少爺不是說你死在天目泉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是鬼吧?」

    耶律雲輕笑道:「我只是在水裡游的時間長了點,沒想到言少爺不理我就走了,所以我才一個人回來。」

    陳定河豎起拇指笑道:「你子還真有點本事,那幾位有本事的先生都沒回來,只有你回來了,從今天起我也不敢再看你了。」

    「別說了。」耶律雲笑了笑,臉色一正道:「有關姐下落的事,我想見言老爺。」

    「是嗎?快,快跟我進去見老爺。」陳定河一聽有消息,拉著他就往裡面跑,邊跑還邊道:「少爺空手而回,老爺急壞了,正在裡面罵人呢!」

    耶律雲傾耳一聲,果然隔幾堵牆就能聽到言慕誠如洪鐘般的罵人聲。

    「混蛋,廢物,我平時白養活你們了,現在出了事竟然沒有一個能幫上忙。」正院的廳之,言慕誠指著面前的幕客破口罵。幕客們被罵的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老爺,耶律雲回來了。」陳定河搶先衝到廳內叫了起來。

    言慕愣了一下,轉頭問兒子道:「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言冬名也十分詫異,懷疑道:「不會吧,他在水裡呆了不只一個時辰。」

    「蠢貨,人家是高人,水裡呆一個時辰算什麼,你啊,連這點耐心都沒櫻」

    言冬名被父親罵得很不高興,不由地記恨起耶律雲,怨道:「一個殘廢算什麼高人,說不定躲到哪兒去了,現在才敢回來。」

    言慕誠氣得瞪了他一眼,只因心焦急地想聽到消息,所以沒有再加申斥,急步衝到廳門前迎接耶律雲。

    耶律雲見了言慕誠連禮都沒施便直接了當地道:「言老爺,姐下落我已查明,就在天目泉。」

    「真的!是不是還活著?」

    「應該算活著。」

    「太好了,我現在就親自去接她。」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現在不校」

    「為什麼?」

    「姐魂魄被逆雷陣鎖住,如果沒有能人相助,去多少人也是送死,府上失蹤的那幾位能人就是死在逆雷陣。」

    「什麼?魂魄被鎖?這怎麼還能活?」言慕誠傷心地一下軟倒,幕客們嚇得連忙扶住他。

    耶律雲又道:「老爺先放寬心,只要姐魂魄不散就還有希望,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能破逆雷陣的高人或者法器。」

    言慕誠這才稍稍安心,頓了頓又急聲喚道:「誰知道哪裡有能人可破逆雷陣?」

    一名幕客建言道:「言老爺,這高陽國境的能人莫過於國師,若能請到國師相助,逆雷陣只是事一莊。您是御商,國師恐怕應該會給點面子。」

    「對啊,說的有理。」言慕誠的臉上忽喜忽憂,沉吟道:「我與國師素不相識,聽朝的臣說國師從不輕易見客,都是由家僕打發,即使皇親國戚去了也未必能見到他,我雖然富甲一方,但身份不高,恐怕沒有辦法見到國師,萬一時間一長,我怕女會撐不下去。」

    「不如我去」

    眾人聽了一愕,轉頭去看,竟是耶律雲,更是驚訝。

    言冬名喝道:「我爹去都未必能成,你一個殘廢憑什麼去,難道國師會憐惜你只有一隻手?」說完譏笑了起來。

    「不許無禮!」言慕誠喝了兒子一聲,然後溫言道:「耶律雲兄弟,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耶律雲微笑道:「我與國師的女兒是朋友,剛隨她一起出遊回來,我可以請她幫忙,也許可以見到國師,就算不成功,您坐鎮這裡也可以另想辦法。」

    「你和卓姐是朋友?」所有的人都知道國師的女兒堪稱天下第一美女,誰都不相信她會與耶律雲成為朋友。

    耶律雲見了眾人的表情,知道他們不相信,但他毫不在乎,對言慕誠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相不相信你們自己判斷,但時間緊迫,請早下決定。」

    言慕誠看了看他,又細細思考了一陣,揚聲道:「既然如此就請兄弟代我走一趟,若能請來國師,我會重重酬謝。」

    耶律雲笑了笑道:「重重酬謝就不必,我只有兩個請求。」

    「請講。」

    耶律雲晃了晃槍上挑著的馬鞍問道:「能否把這個送給我?」

    言慕誠笑道:「這東西不值什麼?想要就拿去,我還可以送個更好的給你。」

    「謝謝,這個就好,第二個請求就是想問一下這個馬鞍是怎麼來的?」

    言慕誠瞥了一眼馬鞍,沉吟道:「我的拜把兄弟前幾天路過這裡送給女的。」

    「能不能問一下您兄弟的姓名?」

    「當然可以,我那兄弟叫仇晃,百橫國的商人,居無定所,四處經商,常來這裡購糧,我和他一見如故,就拜了把子。」

    終於知道了幻靈籐的來源,耶律雲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仇晃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只要去查一查就可能有頭緒了。

    言慕誠寫了封信交給耶律雲,並安排了馬車和車伕送他進京。

    臨行之前,耶律雲又來到天目泉探望言秋水。紅琳洞主高興地把他接到洞,耶律雲見言秋水依然昏迷不醒,回頭道:「有勞姐姐照顧她,事情我都告訴她父親了,我馬上去京城請高人來破逆雷陣。」

    紅琳洞主聽了很高興,微笑道:「這樣太好了,希望能早點破陣。」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09
第六章 被逼訂親

京城,繁華似錦,商賈雲集,馬車如雲,行人如雨,穿梭於街之上猶如處身於海之,隨著人流而飄,耶律雲雖然很想細細參觀,但身負重命,只好坐馬觀花,匆匆流覽了一番。

    國師府人人皆知,耶律雲隨意一問就知道了國師府所在,然後命車伕驅車趕去。

    剛來到國師府門口就遇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李威,耶律雲興奮地叫道:「李哥。」

    李威轉頭一看,笑著衝上來抱住他,道:「兄弟,來的好快啊!辣椒整天念著你,這下她可樂壞了。」

    耶律雲靦腆地笑道:「李哥又說笑了,我這次來是有要事想求見國師。」

    「你要見老爺?」

    「嗯,有件人命關天的事想請國師幫忙。」

    「哦,這可不好辦,我看還是先找姐,她也許能說動老爺。」

    「快帶我去見姐吧,等事辦完了我請你喝酒。」

    「這還用說,今夜一定要一醉方休。」李威笑呵呵地拉著耶律雲往府內走去。

    卓文嫣和纖雲正在後花園閒聊,卓文嫣見纖雲歪著頭不說話,一直看著花發呆,調笑道:「又想心上人了吧!」

    纖雲紅著臉嗔道:「姐,禰越來越不害臊了,哼,我看是禰在想舒少爺吧!」

    卓文嫣紅著臉啐了一口。

    纖雲正想說話,突然眼角瞥見了朝思暮想的身影,不禁呆住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耶律雲。卓文嫣見她發呆,順著她的眼光一看,也發現了耶律雲的身影,手輕輕推了一下纖雲,調侃道:「人家來了,禰還不去。」

    纖雲嗔道:「我可沒說要去。」

    耶律雲笑著走了上來道:「姐,纖雲,禰們好。」

    卓文嫣起身相迎,笑道:「你可來了,再晚一些,纖雲就要跟我要人了。」

    纖雲哼了一聲道:「還說不來,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耶律雲含笑道:「我來看看辣椒變了沒櫻」

    纖雲一拳就捶了上去,嗔道:「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

    李威道:「姐,雲想求見老爺。」

    卓文嫣詫異地問道:「什麼事要見父親?」

    耶律雲歎著把在黃陵鎮遇到的事說了一遍,卓文嫣聽罷歎道:「原來如此,難怪你來的這麼快,這逆雷陣我好像聽說過,威力極猛,甚至能與破陣人同歸於盡,想破此陣也許只有父親。」

    「所以我日夜兼程前來拜見國師,姐能不能幫我引見。」

    「這可有點麻煩!」卓文嫣默然地低下了頭,在園的路上來回走了起來。

    耶律雲不敢打擾,聲問身邊的李威道:「國師真的這麼難見嗎?」

    李威歎道:「老爺從不輕易見客,而且這次回來見到老爺的臉色一直不好,像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所以到現在一個客人也沒見,昨天竟然連皇上親臨也避而不見,姐也為此而心煩。」

    耶律雲苦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可事情緊急,除了國師,只怕別人幫不了忙。」

    卓文嫣轉頭道:「我去幫你說,看看父親願不願見你。」

    耶律雲連聲道謝。

    卓文嫣轉身向書房的方向走去,耶律雲心念忽動,喚道:「姐,如果國師不肯去黃陵鎮,我想請姐幫忙問一下國師,有什麼方法可以破解逆雷陣。」

    「知道了。」卓文嫣回頭笑了笑飄然而去。

    纖雲跳上來挽著耶律雲的手臂嬌聲道:「雲哥,我陪你出去逛逛,京城好玩好吃的最多。」

    耶律雲知道事情雖急,但不能硬催,又感纖雲真摯,於是微笑著答應了。

    卓文嫣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如何遊說父親幫忙。來到書房門口,她忽然聽到裡面傳出一聲深深的歎息,心想:「父親定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她推開門走進去,就見父親站在書房的窗下,背著雙手,眼睛凝望著窗外。

    「父親。」

    聽到女兒的叫喚,卓照矢回過頭來,微笑看著女兒問道:「禰怎麼會來?」

    「回來這些日子女兒聽到父親終日長歎,有什麼煩心之事嗎?」

    卓照矢微微一笑道:「為父一切都好,沒什麼煩心事。」

    「父親,有什麼就告訴女兒,讓女兒為您分點憂。」

    「乖女兒,真的沒什麼。」

    「父親日夜修練太辛苦了,不如出去走走。」

    卓照矢看了看女兒,笑道:「有話直話吧。」

    卓文嫣嬌笑道:「還是父親厲害,什麼都瞞不了您,是有一件事想請父親幫忙。」

    「哦,禰居然來求我幫忙,真是少見,什麼事?說來聽聽。」

    「有一名女子的魂被鎖在逆雷陣,想請父親去救她。」

    「逆雷陣!」卓照矢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那陣是黃陵散人的看家本領,一向不外傳,怎麼會無故鎖人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問一問爹的意思,是去還是不去。」

    卓照矢搖了搖頭道:「不去。」

    「既然如此女兒去如實告訴他。」卓文嫣知道父親說一不二,因而不再追問,盈盈一福轉身就走。

    「慢著!」卓照矢忽然叫停了女兒,又問道:「看禰的樣子似乎很想我去救人?」

    「是!」

    「我記得禰一直只幫人傳話,從不主動要求我做事,這次怎麼了?」

    卓文嫣笑道:「這次是女兒的朋友請求,所以我也想幫他。」

    「原來如此!」頓了一下,卓照矢沉聲又問:「難道是舒玉平?」

    卓文嫣搖了搖頭,緩緩地道:「不是,是耶律雲。」

    「是他!」卓照矢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女兒。

    卓文嫣有點怕,輕聲問道:「父親,你怎麼了?」

    「原來是他!」卓照矢緩緩地坐了下來,臉色變得有點異樣。

    「父親,您沒事吧?」

    卓照矢不答反問:「他就是救了禰的那個耶律雲?」

    「是。」卓文嫣的臉突然變得煞白,不知道父親又提起這事有什麼目的,直到卓照矢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才放心下來。

    「晚上請他到書房來,我想見見他。」

    「您要見他?」卓文嫣對於極少見客的父親突然要見耶律雲感到極度的詫異,然而卓照矢平靜的表情使她無法發現任何一絲線索。

    ※※※

    陪著纖雲逛了一天的耶律雲回到國師府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自然很高興。

    卓文嫣卻把他拉到一邊聲提醒道:「父親先是拒絕了你的要求,後來又要見你,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想,不過你說話要心點,父親這幾日心情不太好。」

    耶律雲拍著胸口道:「姐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

    卓文嫣頷首道:「這樣就好,我一定幫你說話。」接著就領著耶律雲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來到書房門外,卓文嫣印聲囑咐道:「別忘了我剛才說的,千萬別亂說話。」

    耶律雲微笑地點了點頭。

    卓文嫣恭敬地走到門口喚道:「父親,女兒把耶律雲帶來了。」

    「進來吧!」屋內傳出了一把低沉的聲音。

    卓文嫣給耶律雲施了一個眼色,然後推門而入。耶律雲跟在她後面走入書房,定眼細看,就見書房正北的桌案後坐著一個年人,身上是一席黑白相間的道袍,長臉尖眉,丹鳳眼,鷹鉤鼻,黑髮高束,長鬚及胸,頭上戴著一頂紫金道冠,看上去頗有仙風道骨之味,不像是俗世之人。

    「參見國師!」耶律雲走到案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卓照矢抬頭看他一眼,微笑道:「你就是耶律雲?」

    「是。」

    「你救了女,我應該向你道謝才對。」說著便站起來微微一揖。

    耶律雲連忙還禮道:「不敢,是姐帶我上島,遇到困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好,好,坐吧,文嫣禰去送些酒菜來,我想與耶律英雄飲上一杯。」

    卓文嫣原本有點害怕,沒想到父親對耶律雲的態度不但友好,還要對飲,這是難得的現象,所以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

    卓照矢笑道:「還不快去。」

    「哎。」卓文嫣笑著走出去張羅酒菜。

    耶律雲覺得有些惶恐,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卓照矢微笑道:「不必緊張,隨和一點,我早就想見你一面以表感謝。」

    「不敢。」耶律雲見卓照矢言辭溫和也就放鬆了下來。

    「島上的事我都聽文嫣說了,你有勇有謀,面對妖物毫無所懼,還能運籌為握,制服妖籐,真是難能可貴,像你這種人材實在不可多得。」

    「國師過獎了,我只是碰巧而已。」

    「虛懷若谷,不錯,將來前途無量啊!」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道:「過獎了,我原本只是獵人,將來也許還會做獵人。」

    卓照矢擺手道:「不可,不可,你這種人材怎能去做獵人,這不是浪費嗎?不如留下來做點事,日後也會有個好前程。」

    「我可不在乎什麼前程,只要找到爹,再完成一些應該做的事就回去做個逍遙自在的獵人。」

    「你在找爹嗎?」

    「我離家三年,回去後就找不到人了。」

    卓照矢點了點頭道:「你幫了文嫣,論理上我們也該幫你,這樣吧,我讓文嫣明天拿我的名貼去找胡丞相,讓官府幫你找。」

    耶律雲喜,連忙站起來行了一個禮,道:「謝國師,這樣一來,很快就能找到我爹了。」

    「坐,禮尚往來,我身為國師也不能受了別人的情不還,你在府上多住幾天,讓文嫣他們陪你四處逛逛。」

    「國師,我還得趕著回去救人呢!不知國師能不能去一趟。」

    卓照矢捻著長鬚道:「這事還要想想,我身為國師,私自離京總是不好,現在又在打仗,萬一出了事,我還要盡點責任。」

    「可是……」耶律雲急著又想勸說。卻見卓文嫣端著酒菜走了進來,並笑道:「在說什麼呢?」

    「文嫣,我想起有事沒做完,禰替我陪他喝兩杯,明天領他在京裡看看,去救人的事過兩天我再給答覆。」卓照矢忽然站了起來,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卓文嫣怔怔地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轉頭問道:「你沒說錯什麼話吧?」

    耶律也是一臉詫異,見卓文嫣問他,聳了聳肩道:「應該沒有,我只說請他去救人,其它什麼也沒說。」

    「這就怪了,父親應該沒什麼要緊的事,怎麼突然走了?」

    「算了,既然國師沒有拒絕,也就是說還有機會,我再等幾天,黃陵鎮那裡有紅琳洞主照料,短期內應該沒事的。」

    「既然這樣你就安心留幾天吧,這下纖雲該開心死了。」卓文嫣斟了一杯酒遞到耶律雲的面前。

    耶律雲躬身接過酒杯,笑道:「姐,別打趣我了。」

    「我可是認真的,纖雲的樣子你都看到了,反正你也沒娶妻子,不如娶了她算了。」

    「不行,不行,我要辦的事太多,還是找別人吧。」

    「別人,纖雲肯定不樂意,你再想想吧。」

    耶律雲苦笑道:「姐,這種事還有強迫的嗎?」

    卓文嫣抿嘴笑道:「纖雲是我妹妹,當然要我操心,她可什麼都跟我說了,你別不認賬。」

    「我和禰還不是……」耶律雲說到一半就知道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該死,姐,禰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

    卓文嫣搖頭歎息道:「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去想它。」

    耶律雲趁機引開話題,笑道:「對,叫纖雲也別在意,都過去了。」

    卓文嫣追問道:「你真的不喜歡她?」

    耶律雲面有難色,略想了一陣應道:「不是不喜歡,只是沒想過這種事,實在是要做的事太多,根本沒機會去想這種事。」

    「我覺得你總是有點不開心,有那麼多煩心事嗎?」

    耶律雲長歎一聲,苦笑道:「實話告訴禰,光是恢復左手就要用很多時間,而且還要找爹。」

    卓文嫣一聽驚問道:「你能醫好左手?」

    「不是醫,而是做個假手,再以道術相助,制好之後會與真手差不多。」

    卓文嫣讚歎道:「竟有這種道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的道術就是比別人怪,先是造酒術,現在又說能弄一個像真手一樣的假手,不過這樣也好,兩隻手總比一隻手方便。」

    「所以我沒時間去想成親的事,況且我才十九,日子還長著呢!」耶律雲拿著酒壺晃了晃,接著仰頭便灌。

    過了整整五天,卓照矢再也沒有出現,也沒有回復耶律雲的請求,耶律雲雖然享受著富人的生活,但他的心十分焦急,每天都請卓文嫣去詢問,然而卓照矢連女兒也不見,一個人在秘室之修練。卓文嫣沒有辦法,只好如實相告。耶律雲去意越來越強,只是礙於卓文嫣的面子,沒有提出離去,只能呆在屋裡與李威喝著悶酒。

    「我看我該走了,國師應該不會答應我的請求,與其留下來無所事是,還不如回去想辦法。」

    李威為他斟了杯酒,然後勸慰道:「老弟,別心急,再等兩天吧,這幾天不是逛得挺高興的嗎?有辣椒陪著,想悶都不校」

    「我說的是實話,言老爺還等著回音呢。」

    「你這麼急,不會是喜歡上言姐了吧?纖雲知道了可要鬧翻天了。」

    「喜歡她?那不是找打嗎!別開玩笑了,她少打我幾鞭子就行了。」

    李威知道他的故事,笑道:「還是我們辣椒好,快娶了吧。」

    耶律雲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壺又往嘴裡灌。

    「每次一說這事你就不說話,是不是應該表個態,別讓纖雲總是記掛著。」

    「唉,我說了幾十次了,這種事現在絕對不想,也沒時間。」

    話剛說完,纖雲就撅著走了進來。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見纖雲盯著自己,嚇得連忙低下頭喝酒。

    李威見了又好氣又好笑,轉頭問道:「纖雲,雲說悶,禰陪他喝兩杯。」

    纖雲幽怨地看了耶律雲道:「老爺請雲哥去荷花廳。」

    「太好了,國師終於肯見我了。」耶律雲興奮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纖雲搶在他前面走出了門,並在前面引路。耶律雲笑道:「纖雲,禰知道國師為什麼找我嗎?是不是有好消息?」

    「不知道!」

    耶律雲聽出她的語氣有不悅之意,跨步走到她的前面回頭去看她的臉,果然見她板著臉,知道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因而有些愧疚,婉言道:「剛才話是實話,我實在有很多事要辦。」

    「我知道,等姐嫁了人我再去找你,到時候你可別不理我。」

    耶律雲勉強地笑了笑不敢再說,他還真怕這個樣子的纖雲,一副苦態,看著渾身都不自在。好不容易來到了荷花廳,他這才鬆了口氣,心裡越來越覺得愛情這種事實在太煩,他甩了甩頭,撥開紛亂的思緒,推門而入。

    卓照矢坐在一張籐椅上向他招了招手道:「坐,我有話要說。」

    耶律雲見他臉色嚴肅,似乎有事要說,心裡不禁有點忐忑不安,不知為何,在卓照矢的面前總是覺得矮了一節,心理壓力很。

    卓照矢待他坐了下來,正色道:「黃陵鎮的事我可以親自去一趟。」

    耶律雲又驚又喜,猛地站了起來,謝道:「太好了,真謝謝您,不知您什麼時候能動身,我也好收拾行裝。」

    「不急,你先坐下,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說,等說完了再說這事。」

    「您說,有事儘管吩咐。」耶律雲得了期望的答覆,心定。

    卓照矢淡淡地道:「事情不能說不,聽說你在海島上和玉暇子鬧得不可開交?」

    「是有這麼一回事。」

    「好像還牽涉到文嫣是嗎?」

    「是,玉暇子對姐意圖不軌,為了姐,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

    卓照矢點頭微歎道:「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玉暇子是我師侄,沒想到竟是人面獸心,可歎啊!幸虧英雄相救,否則卓家便要蒙受奇恥辱。」

    「國師過獎了,那是我應盡的責任。」

    「好,好,其實文嫣把經過都告訴我了,所以我才找你來。」

    「這事不是了結了嗎?還有問題嗎?」對於卓照矢特意提及島上的事,耶律雲茫然不解,不知道卓照矢有什麼含意。

    卓照矢沉聲道:「事情雖然過了,但總是發生過,其又涉及人命和清譽,我不能不理。」

    耶律雲忽然站了起來,躬身道:「國師,都是我的錯,與姐無關。」

    卓照知寬慰道:「放心吧,我不是要責罵你,只是想把這事做一個完整的了結。」

    「您說的對,是該了結,不過舒少爺和姐都答應不說出去,我想不會有什麼事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還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處理呢?」

    「重要的事?」耶律雲想了想問道:「您是說玉暇子的死?」

    「不,我是說你對文嫣做過的事。」

    「我……」耶律雲吃了一驚,急忙想解釋。卻見卓照矢擺了擺手,溫言道:「你不必急著解釋,讓我先說,文嫣與你有親密的肌膚之親,而且還有人看到。卓家雖不是什麼豪門,但也是詩禮之家,文嫣也算是家閨秀,此事事關女子名節,是頭等的事,不能不緊張。」

    耶律雲聽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卓照矢要說什麼,但他明顯地感覺到今天這個卓照矢與上次相見截然不同,眉宇間多了許多東西,許多不明白的東西。

    「既然事關名節清白,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本想派人找你,而你自己來正合我意,我決定讓你和文嫣成親。」

    卓照矢的隨口一句像驚雷一樣在耶律雲的耳邊炸開,驚得他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說話,這也難怪,他怎麼也沒想到卓照矢竟然會要自己做女婿,還是為了自己一直認為的「事」。

    卓照矢沒有驚擾他,而是微笑看著他,似乎胸有成竹一般。

    耶律雲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聲道:「不行,不能這麼做。」

    卓照矢沒有動氣,淡淡地笑道:「文嫣經常出門在外,普通的接觸固然可以理解,但親吻就不是事,再加上文嫣的清白之軀被你看到了,這就更不能不理了,禮教防,非同兒戲,你不娶她,叫她今後怎麼做人?」

    「只要家不說,事情就沒人知道了。」

    「禮教與法度一樣,都是必須要遵守的,法度治國,禮教治家,如果我不依禮治家,又有何面目擔當國師一職。況且這事早就傳了出去,如果你不娶她,她也只有自殺一條路了。」

    「自殺!」耶律雲再次驚呆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會有這種後果:「這怎麼行?沒有必要這麼認真吧!」

    「你自己選吧,一是娶文嫣,一是讓文嫣自殺,我是愛女心切,希望你能答應,如果不願,我也只好忍痛了。」卓照矢說到一半,眼眶已濕,一邊歎息,一邊用袖子抹了抹淚水。

    耶律雲糊塗了,他久居山林,根本不明白什麼是禮教,什麼又是規範,所以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為了禮教而逼死一條性命。

    卓照矢見他不語,知道他猶豫了,又問道:「文嫣長得如何?」

    耶律雲愣了一下,應道:「美!」

    「才華如何?」

    「才華過人,我敬佩不已。」

    「家勢呢?」

    「國師名動天下,自然是豪門戶。」

    「說的好,你想過沒有,既然文嫣這麼出色,我為什麼要你娶她?那是因為我不得不這麼做,否則我會失去女兒,你應該能明白我的苦心。」

    「可是姐已有心上人,舒少爺才貌雙全,沒有必要拆散他們。」

    「這話可不對,兩家既無婚約,又沒有定親,而且欽國的軍已放在國境上,根本就是有意入侵,我又怎能把女兒嫁到敵國去呢?況且文嫣自己也同意了。」

    「不可能,她與舒少爺情深似海,不可能答應。」

    卓照矢微微一笑,轉頭喚道:「文嫣,禰出來吧。」

    卓文嫣從裡屋緩緩地走出來,早已哭成了淚人,拿著手帕不住地抹淚。

    卓照矢沉聲問道:「文嫣,禰說吧!」

    「我……我……不知道。」卓文嫣哭得坐倒在地泣不成聲。

    卓照矢厲色道:「文嫣,我白疼禰了,連這種是非的事禰都分不清嗎?難道禰想做個不貞不潔,不孝不仁的人嗎?難道禰想讓為父替禰背上這種罵名嗎?」

    「父親,別說了,我答應就是了。」

    耶律雲急忙勸道:「姐,禰不能這樣。」

    卓文嫣搖了搖頭道:「父親說的沒錯,我只有兩條路可走,耶律雲你決定吧。」說罷便急奔而去。

    「姐!」耶律雲呆呆地坐倒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出聲。

    卓照矢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的意思如何?快決定吧!我們還沒談救人的事呢!」

    「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耶律雲這下徹底明白了,卓照矢是要用救人的事威脅自己娶卓文嫣,然而他實在想不懂卓照矢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娶卓文嫣,難道真是為了所謂的禮教嗎?他陷入了迷茫。

    「好,這事就這麼定了,後天我就動身去黃陵湖,你就不必去了,我另有安排。」

    「那我去哪兒?」耶律雲緊盯著卓照矢,不知道這位高深莫測的國師又有什麼奇怪的安排。

    「白池州。」

    「白池州?」

    「也就是你的家鄉,那裡正在打仗,我想讓你去參軍。」

    「參軍?為什麼我要去參軍?」

    「因為你爹在那裡打仗,你難道不擔心你爹的安危嗎?」

    耶律雲驚呼道:「我爹在打仗?這消息是從哪來的?」

    「我身為國師,查這種事自然是易如反掌。你身份卑微,現在就與文嫣成親恐怕議論太,對你也沒有好處,放你去參軍就是想讓你建功立業,等你回來之後再和文嫣成親,到時候我自會助你成名,這樣你就不必介意身份的問題了。」

    耶律雲沒想到卓照矢安排得如此詳細,歎道:「既然爹在打仗,我當然要去保護他,不過我不想當官,只要我爹平安就好。」

    「你爹是在籍士兵,除非打勝了,否則他也不可能離開前線,想要他早點回來,只有破敵,我這裡有很多兵書,你可以讀讀。後天起程,明日我安排個職位給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可以不用。」

    耶律雲無可奈何地點頭應了,臨走之時,他忽然問道:「你真覺得我娶了姐,她會幸福嗎?」

    「她幸不幸福就看你了,所以這話應該問你。」

    耶律雲默然了,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坐在床邊發呆。

    李威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問道:「出什麼事了?老爺不答應嗎?」

    耶律雲撲通一下撲倒在床上,接著翻了個身,淄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屋頂。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看你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一定是失敗了。」

    門忽然「砰」地一下被撞開了,接著纖雲滿臉氣憤的衝了進去,奔到床邊扯著耶律雲的衣服聲問道:「你答應了?」

    「不答應又能怎樣,難道看著姐死不成?」

    李威疑惑地問道:「纖雲,答應什麼了?」

    纖雲憤憤地指著耶律雲道:「老爺要他娶姐。」

    「他!」李威也嚇傻了眼,緊張地問道:「雲,是真的嗎?」

    耶律雲苦笑道:「我也不想答應,可是老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威逼利誘,想不答應都不校」

    纖雲責道:「你明知姐喜歡的是舒少爺,這不是害姐嗎?」

    「是姐先答應了,國師才找上了我,而且拿救人作為交換條件,除了答應,我沒有第二個選擇。」

    「這可怎麼辦啊!姐哭得都暈過去了,醒來又哭,我勸了半天才止住淚。」

    耶律雲歎道:「我去解釋一下吧。」

    「不許去,姐剛剛休息,見到你肯定又哭,還是明天吧。」纖雲鬧了一陣又衝了出去,剩下耶律雲和李威兩個無奈地對視者。

    這一夜耶律雲如何也睡不著,雖說平白無故娶一個美人是件好事,然而他覺得這種被迫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而且娶了也未必會有好日子過。

    「睡不著嗎?」李威被他翻來覆鬧得也睡不著。

    「太意外了,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是禮教,更不懂國師為什麼硬要我娶姐。」

    「老爺一向高深莫測,這麼做自然是有道理,既然你和姐都答應了,以後就好好對待姐吧!你的為人我知道,姐雖然受了委屈,但總算沒嫁錯人。」

    「姐的心在舒少爺身上,成了親只怕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況且我不可能留在京城,還有很多事沒做呢!」

    「只怕老爺不會放你走,你就安心在京裡當官吧。」

    「唉!」耶律雲忽然跳了起來提起槍就往外走。

    李威驚叫道:「你去哪兒?」

    「睡不著,我去練槍。」

    次日一早,卓照矢又把他叫到書房,並拿出一張紙交給他。

    耶律雲打開一看,是一張定婚文書,問道:「這……」

    卓照矢指著文書道:「既然雙方都答應了,就簽下定婚契約,這樣我也能安心起程去黃陵鎮。」

    耶律雲知道避無可避,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忍不住問道:「何必這著急?」

    卓照矢淡淡地道:「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你和文嫣的心裡還有怨言,如果不能快刀斬亂麻,遲則生變,萬一事情再傳出去,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婿,這樣對你對文嫣都是好事。」

    「女婿。」兩個字傳到耶律雲的耳分外刺耳,但他也無可奈何,只好簽下了定婚文書。

    卓照矢見他簽了很高興,面帶喜色道:「女婿,不要怪我逼,其實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錯,對我來說有利無害,只是這樣娶妻,心裡不舒服。」

    「好,我就喜歡直爽的漢子,這種人才配做我的女婿,其實我也是看你這點,我知道你也學過道術,而且是奇門道術,成親之後可以跟我學道,一定能有成。到時候,翁婿就成了道學領袖,說不定還能一起榮登仙界。」說到此處,卓照矢撚鬚放聲笑,臉上說不盡的高興。

    耶律雲想到自己的目的之一就是重登天界,如果有卓照矢幫忙必定事半功倍,心裡也就默認了這場親事。

    卓照矢又從袖拿出一封信道:「看看吧,我為你安排的職位,以便你殺敵搶功,為你爹爭個榮華富貴,也好安享百年。今天我帶你走一趟黃陵,明天你一定要起程,馬車我都安排好了,文嫣會安排其它事情。」

    耶律雲打開信一看,竟是一封欽差臣的官防文書,還有一個金色的腰牌,細細看完書後,茫然問道:「這是什麼?」

    「那塊是皇上給我的金牌,所到之處如同欽差臣,你去到各地州府只要亮腰牌就能行無阻,就算在戰場上也有作用。你爹在副將程森的麾下任弓箭隊隊長,正在新平前線,你不在軍籍,我也不想動用我的權力,如何立功你自己決定,我想看看你的本事,女婿,千萬別死啊!不然你爹和文嫣可要傷心死了。」

    「岳父」這兩個字耶律雲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支吾了半天還是吶吶地道:「我會回來的。」

    卓照矢笑著戲言道:「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把你和你爹都抓回來。」

    耶律雲苦笑道:「我答應了就一定會回來的。」

    「去看看文嫣吧,想必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你們好好的談一談,以後還要好好相處呢!」

    耶律雲現在最怕的就是見到卓文嫣,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自己救了她,又害了她,是功還是過,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有一點他最清楚,卓文嫣不愛他。然而事情終究要面對,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去見卓文嫣。

    卓文嫣見到他並沒有太的反應,反而像是認命似的招呼他坐下,又捧茶給他,嚴如一個妻子,弄得耶律雲坐立不安,不知如何開口。卓文嫣也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兩人面對面坐了近一個時辰,一句話也沒說。

    「為什麼要答應?」耶律雲首先開了口。

    「那是父親決定的。」

    「禰可以逃啊!」

    「我不想離開父親。」

    「可禰對不起禰自己。」一場僵化的對話隨著這一句終有了點改變,卓文嫣又抹起了眼淚,耶律雲則唉聲歎氣,兩個人都想擺脫,然而他們都同樣受到束縛。

    又靜了一陣,耶律雲忽然苦笑道:「舒少爺恐怕氣得要殺了我。」

    「你放心,我會勸他的。」

    「早知如此,我就不要求登船了。」

    「這也算是緣份吧,只歎和舒哥有緣無份,只能來世再報。」

    耶律雲忽然臉色一正,鄭重地問道:「如果我不答應,禰真的會自殺嗎?」

    「會!」卓文嫣想都不想就說了出來。

    耶律雲歎道:「看來我還是做對了。」

    「我並不是怕死,只是父親尚在,我不能棄他而去。」

    「名節、禮教真的這麼重要嗎?禰不覺得開心過一輩子更重要嗎?」

    「名節重於性命,這是每一個女子都要遵守的,也許有的女子置之不顧,但我身為卓家一份子,不能辱了卓家。我和舒玉平雖是兩情相悅,但沒有定親,否則我只有一死了。」

    耶律雲不想再聽什麼禮教、名節,轉而說道:「明天我就要走了,禰再好好想一想吧,有機會最好能和舒少爺談一談。」

    卓文嫣幽幽地道:「我哪有臉去見他,婚事已定,不容更改,賤妾等你得勝回來。」

    耶律雲見她連稱呼都改了,更是無奈,勉強笑了笑,站起來道:「姐,這是關於禰一輩子幸福的事,我還是覺得禰該細細思考一下,我出去走走,出行的事勞煩姐幫我安排。」

    卓文嫣聽了他的話陷入了沉思,呆呆地看著茶杯一聲不吭。

    ※※※

    剛離開卓文嫣的閨房,纖雲又找上了他,耶律雲原以為她又要罵自己,怎知纖雲滿臉喜氣地搖他的手臂嬌聲道:「我陪姑爺出去逛逛。」

    「姑爺?哦,禰不是不高興嗎?怎麼又高興起來了。」

    「以後你住在府裡,我是陪嫁的丫環,天天守著你。」

    耶律雲這才明白其緣由,然而事到如今,他沒別的辦法可想,只能默然以對。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14
第五冊 第一章 父子重逢

從京城去白池州的路程不近,途要經過開建和良德兩個州,耶律雲不識路,又不會騎馬,更不願以官員的身份出行,於是卓文嫣安排了一輛馬車載著他去白池州的前線。

    由於耶律雲急切想見父親,因而催促車伕日夜兼程。此時,白池州總督郭義和鎮西將軍韓松分守太安和新平兩地,抵擋銳國的兩路軍,因為害怕其它國家趁勢興兵,所以京城和其它州府都不敢量抽調軍隊增援,只能派出三五千兵來援,這使郭、韓兩人被迫在當地招收青年男子入伍,以抗入侵。幸好高陽國施政溫和,皇帝和官員對百姓甚好,因此民心歸一,才有眾多青壯男子湧去參軍。

    這日,他們來到了新平城東南三十里外的一座鎮,由於戰爭的緣故,這裡比平時熱鬧了很多,趕赴前線的士兵多從這裡經過,還有許多運送糧草的車隊,所以鎮異常興旺。

    「客官,您要住店嗎?」耶律雲剛在客棧門口下了車,裡面的店二就笑臉地跑了上來。

    「虎,怎麼是你!」耶律雲突然發現店二就是自己童年的玩伴時,興奮地跳了起來。

    「你是?」店二疑惑地看著面前這個突然叫自己的獨臂青年,眼睛裡充滿了迷惑。

    「是我,我是耶律雲,雲。」

    「雲?你是雲,你沒死?」虎一把抱住了他左看右看,臉上說不盡高興。

    「你怎麼會在這裡?」

    「村裡的人都搬到這裡了,你不知道嗎?」

    「都搬到這裡?」

    虎指著遠處的群山道:「那裡不就是我們的山嗎?從這裡到我們的村子要走五六天山路。」

    耶律雲眺望著遠方的青山,暗暗歎道:「要是我當然找到下山的路,也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我帶你去見趙叔叔,他可是一直都惦記著你。」

    「那太好了,快帶我去。」耶律雲想到教他獵術的趙松林,心一陣激動,焦急地道。

    虎把他拉到鎮外的樹林邊,遠遠地就能看見一個漢正揮動獵叉在空地上練武。

    耶律雲眼尖,一下就認出那人便是趙松林,當年向他學習獵術的情景歷歷在目,多年不見趙松林還是那麼健壯,他興奮地衝了上去叫道:「趙叔!」

    趙松林正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跑來的渾子,疑惑地問道:「你是……」

    耶律雲揮了揮左手空蕩的袖子,笑道:「趙叔怎麼連我都忘了。」

    趙松林猛地一驚,倒退了一步,怔怔地盯著耶律雲,過了良久才撲了上去,緊緊地抱著耶律雲,激動地淚流滿臉,叫道:「雲,真是你嗎?太好了,你沒死。」

    耶律雲感覺到趙松林的雙臂如鐵勾般緊緊地抱著自己,因此也變得激動萬分,道:「幸好我沒死,您還好嗎?」

    趙松林忽然鬆開了耶律雲笑道:「好,只是搬到山下之後打獵的機會少了,總覺得悶。」

    耶律雲年紀漸長,讀了許多書,又經歷過生死之關,懂事了不少,點頭歎道:「搬到山下也好。」

    趙松林搖了搖頭道:「這些日子外面在打仗,十五里外的新平縣城以西都成了戰場,村裡的不少人都去打仗了,你爹也給召去打仗,他是弓箭手,我當時上山打獵,所以沒去。」

    耶律雲的臉上現出了焦急之態,擔心地道:「爹都四十了,雖說還能拉開弓,可戰場上一片混亂,若是有個什麼損傷那可怎麼辦!」

    趙松林道:「這是我們的國家,為了對抗外敵只好都去守城了,我也想去參軍,只是現在不召新軍,我也沒有辦法。」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道:「我來這裡就是要去見爹,趙叔叔,帶我去吧。」

    趙松林看著耶律雲空蕩的左袖,猶豫了起來。

    耶律雲見了他的臉色,知道他在擔心自己沒有能力自衛,於是右手食指一撥槍身向前推,槍尖在空顫出十八朵槍花,槍花過後空飄下了十八片葉子,每一片都沒有損傷皆是葉柄被槍尖刺斷。

    趙松林呆了一下,隨即喜過望,拍了拍耶律雲的肩膀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必成器,幸好你沒有毒身亡。當日你失了左臂,又了劇毒,全村都為你擔心,後來你一去不返,家都當你已經身亡,想不到你安然無事的回來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帶你去新平,試試自己投軍。」

    「那太好了!我都急死了,想早點見到爹。」

    「誰叫你子三年不歸,你爹一直都很傷心,這下好了,他見到你一定高興死了。」

    虎見他要上戰場,拉著他去見闊別以久的村民,說起他自願去打仗,家都高興極了,也感到熱血沸騰,畢竟連一個殘廢都肯上戰場,其他的人就更應該了。

    寒暄了一陣,虎的母親拿著一個包袱塞到耶律雲的手,歎道:「雲,你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又斷了手,本該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但國家有難,男人們都去打仗。你一隻手也願意去打仗,鎮上的人都為你感到自豪,這點東西路上吃,我們等著好消息。」接著其他的人也各自塞了點東西給他,弄得耶律雲有點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強烈的國家意識,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思考人生的道理。獵人生活使他養成了淳樸樂天的性格,三年天界生活又使他學到更多的東西,尤其是天頂的遭遇,使他領悟了不少人生之道,正如那句「欲問仙緣莫回首」所言,人生也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所以他一直盡量保持著樂觀的心態。

    然而天界人沒有國家的概念,所以國家的意識對他沒有半點影響,也沒有什麼感情。此時突然感受到所有人都有一種強烈的愛國熱情,有點感動,有點驚奇,也有點詫異。耶律雲上戰場的原因只是為父親,並不受其它因素的影響,但此時他知道若是戰敗了,不但自己的父親回不來,鎮上很多人也會失去父親、兒子、哥哥、弟弟。

    趙松林牽著兩匹馬走了過來,道:「雲上馬吧,騎馬快點。」

    耶律雲看著高的馬匹,不禁想起白虎,十分掛念,想到坐在虎背上來去迅猛,沒有半點擔心,心想:「若是有白虎這麼好的坐騎就好了。」但想歸想,他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低頭看著自己的斷臂,無奈地道:「叔叔,我不會騎馬,還是走路吧!」

    趙松林這才想起耶律雲只有一隻手,猶豫了一下,道:「不用怕,你把槍放橫放馬上,然而用右手拉著韁繩先上馬,我邊走邊教你馭馬術,去到縣城就算不能騎馬打仗也能讓給別人騎。」

    耶律雲見趙松林堅持只好勉強應了下來,搖搖擺擺地被趙松林扶上了馬後,他把槍放在馬側的槍托上,那是一個鉤子,可以鉤住槍身兩頭,然後右手抓緊韁繩不放。

    趙松林也翻身上馬,慢慢地往北鎮口而去,邊走邊教授耶律雲如何騎馬,其實他也是剛學不久,只不過馭馬之術乃熟能生巧之事,騎了一個時辰,耶律雲也習慣了,忐忑不安地讓馬跑了起來,過了一陣方才安靜下來。

    耶律雲看著趙松林背上的弓箭,輕歎道:「趙叔,時候您教我的箭術,現在都用不上了。」

    看著一個年青有為的伙子變成了殘廢,趙松林比耶律雲更感到傷感,歎道:「可惜了你的才華。」

    耶律雲樂天地道:「沒什麼可惜,有得有失,也許將來比現在會更好。」

    趙松林見耶律雲如此開朗,不想徒添傷感,因此也收起了心的憂傷,展露了笑容,豪邁地道:「雲,這次上戰場咱們要多殺敵人,為國守城,為你爹爭臉。」

    耶律雲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道:「國不國的,我不管,誰與爹對敵我就對付誰,管他什麼人。這幾年我看了點書,書上說戰場上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勝負之分,我覺得很對,就像面對獸一樣,它要吃我,我就和它打上一架。我勝了它死,他勝了我被它吞掉,就是這麼簡單。為了保命我連左手都砍,沒有什麼比保命重要的。」當然他的心還有一層想法,卓照矢要他建功立業。

    趙松林哈哈一笑,道:「你子也學會使壞了,這股狠勁用到戰場上一定所向披靡,銳不可擋。」

    耶律雲問道:「趙叔叔,怎麼突然打起仗來了?這一帶不是一直都太平嗎?」

    趙松林歎了口氣道:「這幾年我下山的次數多了,知道外面到處都在打仗,的打,有打,我們這個國家只是東南的一個國,西北的銳國突然打了過來,而我們這一帶離邊境本來有一段距離,聽說丟了幾個城,所以就打到這裡來了。」

    兩人騎馬一路跑,花近四個時辰才到新平城。新平城座落在平原之上,城牆不高,四周有一片空地,東南北面的各有一片森林環在城的外圍,道自西面而來,從東面的樹林穿過。

    兩人自東南而來,剛出樹林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因為遠遠望去卻不見有戰事,甚至連戰爭過的痕跡都找不到,氣氛並不緊張,城門仍是開著,有不少士兵站崗,沒有平民出入,只有不少士兵進進出出。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叔叔,不是打仗嗎?怎麼這麼寧靜?」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趙松林一甩馬鞭便衝了過去。

    耶律雲只能縱馬跑,因而慢了許多步,抬頭忽見城牆的旗幟很古怪,與鎮裡看到過的旗幟完全不一樣,心生疑,喚道:「叔叔停一下。」

    趙松林勒馬回頭問道:「什麼事?」

    耶律雲指著城上的旗幟問道:「那是我們的旗嗎?」

    趙松林正急著進城,一時沒有留意,抬頭一看,不由地驚叫了起來:「那是銳國的國旗!」

    正說著,一隊馬軍在一員將領的帶領下正繞城巡視,他們瞥見趙松林和耶律雲都提著兵器,於是迎了上來。為首的遠遠地便高聲喝問道:「什麼人?」

    趙松聊一驚,輕喚道:「雲,城已失守,我們快走。」

    「叔叔,不要回鎮,免得把敵人引去。」耶律雲撥轉馬頭往東走,這時他也顧不得安全,扔開馬韁,提著槍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胯下戰馬長嘶一聲猛地向東面的樹林奔去,他怕自己掉下馬,於是用雙腿緊緊夾著馬身,同時身子伏低,使重心下降。

    趙松林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也縱馬轉向東奔去。

    這一隊士兵見兩人不答便跑,更是生疑,那將領叫道:「必是奸細,追。」

    趙松林忽然放下手獵叉,摘下弓箭,轉身嗖嗖射出兩箭。「啊!」跑在最前面的兩名銳國士兵被一箭貫胸,屍身墜下馬來。其餘的人嚇了一跳,那將領挺著刀高聲叫道:「他們是奸細,必是來打聽情報,快追,別讓他們跑了。」其他人見了同伴被射死都心有不甘,催馬緊追了上去。

    跑了一陣,耶律雲首先衝入了一片松樹林,胯下之馬被樹木所擋,不能疾馳,忽然前蹄抬起,馬身向後一仰,耶律雲單手提著槍,無法固定身體的平衡,被掀下馬來,一屁股摔在地上。

    趙松林也跑入了樹林,見耶律雲墮馬,急忙衝上去抓緊馬的馬韁,然後轉頭問道:「沒事吧?」

    耶律雲爬了起來笑道:「沒事,不過這騎馬可真不容易。」

    趙松林望著新平城的的方向,憂心忡忡地道:「可惜我們敗了,不知道你爹是不是都活著。」

    耶律雲笑道:「放心吧,剛才我見城外沒有半點戰鬥的痕跡,若是打鬥不可能這般模樣,想必敵軍是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進了城,我們的軍隊不是撤走,便是被引開,甚至是他們為了引敵人入城再困城,這樣敵人無法補給,可我們的軍隊在城外,不愁糧食,所以我不擔心。」然而他的內心還是在為父親的安危而焦慮著。

    此時後面的十幾個銳國士兵已追到樹林,趙松林聽到身後的喊殺聲回頭看了一眼,沉聲道:「人太多,我們快走。」

    耶律雲轉頭看著追來的銳國士兵,心道:「既然想入軍營見爹,不如殺幾個敵人立點功,也許軍營會收留。」想到此處豪氣頓生,將銀槍猛地往地上一插,傲然道:「叔叔,你先走,我宰了這十幾個混蛋再追你。」

    趙松林被耶律雲的豪情所激,哈哈笑道:「好子,有志氣,今天咱叔倆就殺他個痛快。」說罷跳下戰馬,手提著慣用的獵叉,虎視眈眈地看著前方。

    耶律雲也響應似的仰天長嘯了一聲,道:「叔叔,你用弓箭,我殺上去。」說罷單手舉槍,飛鳥投林似地返身撲向追來的十幾個銳國士兵。

    領兵的敵將年紀約二十五六,面如丹玉,眉似臥蠶,頭戴一頂朱紅綴嵌金束髮盔,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外罩環鎖甲,手一把刀,他倒提著刀攔在林邊,左手指著耶律雲叫道:「這子只有一隻手,家活捉了他回去領賞。」

    其他的人見耶律雲只有一隻手,都面露輕視之態,然而趙松林早以躲在一旁張弓搭箭,弓弦一響,一支羽箭飛快直向敵將的面門射去。敵將身手不錯,聽得破風聲,急忙揮動手刀,輕輕一挑便打飛了箭枝,他勃然怒,挺刀直指著趙松林,喝道:「先把這個暗算的給我剁了。」

    耶律雲不待他們反應,忽然向地上一滾鑽向一個騎兵的馬肚子之下。

    那士兵並不擔心,甚至手抓韁繩,欲縱馬去踩耶律雲,其他人見了也幫著縱馬去踩。

    「嘶!」

    「啊!」

    一聲慘叫和一聲馬嘶震動了樹林,驚飛了百鳥。眾人凝神一看,只見耶律雲在馬腹之下一槍刺穿了馬肚子,並從士兵的胯下一直插入腹,頓時人馬皆栽倒在地,鮮血流了一地。

    耶律雲伸腳一踢馬身,猛地用力將槍抽了出來,槍上的倒鉤竟將血肉帶出一片,士兵慘嚎一聲頓時斃命。

    耶律雲的那股狠勁再次暴發了出來,槍如暴雨梨花般往士兵們的身上刺去,這些日子苦練的槍法此刻全用了出來,由於對手不強,所以他連桃花槍法都沒用,只用蕭白所教的槍法便已足夠對付這群敵軍。槍花過後,馬嘶不絕,竟刺瞎了幾隻眼睛。

    受傷的戰馬吃痛,不斷長嘶跳躍,將背上的士兵一一掀下馬來,士兵們措不及防,頓時亂成一團。

    趙松林趁機連連拉動弓弦,奪命的箭支向士兵們一一飛去,慘叫聲隨之而起。

    耶律雲趁士兵驚慌之際,手起槍落便結果了一人的性命,隨後騰身而起,右腳一踢馬鞍,身子又縱至另一個士兵的腦門,槍花掠過,帶出一片血雨。

    敵將見轉眼間已死多人,不禁勃然怒,舞著手刀,拍馬衝向耶律雲。耶律雲舉槍一架,卻發現此人力量頗,刀法也頗為精妙,第一次真正對敵的他難免有些不順手。但過了幾招便適應了,並趁機會吸收實戰經驗。

    敵將見耶律雲槍法靈動快捷,宛如盤蛇出洞,飛龍升天,著實吃了一驚,但他自持名師之後,久經沙場,依然不將耶律雲放在眼裡,刀花如排浪般滾滾而去。

    耶律雲抖槍相迎,你來我往,撕殺了半晌未見勝負,畢竟兩人都是便用長兵器,在這密林之有些伸展不開,因此相執不下。

    耶律雲不想拖延時間,想使出桃花槍法,可槍法剛一使出,卻發現威力竟不到天頂時的一成,心裡十分詫異,忖道:「難道天界槍法來到人界不能發揮威力?」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另想辦法,眼角瞥見趙松林一把獵叉上下翻飛,與其餘士兵鬥得正凶,心道:「我雖然有信心戰勝敵將,但單手始終不及他兩手靈活,桃花槍法不知為何發揮不出威力,時間一長,恐怕叔叔面對那些兵會吃虧。」他瞥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見樹林茂密,心生一計,於是撤槍返身而斜躍樹上,卻利用林的樹木作為屏障對付敵將。

    敵將失了部下,拿不到人回去不好交待,頓時怒目圓睜,舉刀便向耶律雲劈去。耶律雲感到身後刀風響,手長槍猛地一伸,槍尖在左側的樹桿上輕輕一點,借力騰身而起,讓開刀鋒。

    敵將用力太猛,一刀便劈粗的樹幹,一時拔不出來。

    耶律雲身在空猛地旋身,槍尖隨身而動直刺向敵將。

    敵將見耶律雲的銀槍如花雨般灑來,自忖不敵,連忙扔下了刀去拔腰間配劍,沒想到耶律雲的槍來的太快,他的劍只拔出一半便被銀槍刺左肩,叫落馬。

    耶律雲衝上去再補一槍便結果了他的性命。回頭再看,只見趙松林正與其他士兵對敵,手上的鐵叉若潑風一般,使士兵們近不得身,還不時地偷擊還擊。

    耶律雲吼一聲,拖槍便上,這等士兵怎是他的對手,不到幾回合便刺倒了兩人,餘下的士兵見將領已死,又損了數名同伴,自知不是對手,便欲退走。

    就在此時,忽聽北側和南側殺聲起,接著塵煙滾滾,向新平城捲去。

    耶律雲見了笑一聲,隨手又刺倒一人,叫道:「叔叔,果然是甕捉鱉,該咱們反攻了,殺啊!」

    趙松林也為振奮,手上鐵叉一挑一撥,又殺一人,然後回身應道:「雲,咱們多殺幾個,作為見面禮送給你爹。」

    「好啊!」耶律雲兇猛地向剩下的數名士兵撲去,左右衝殺了片刻便已刺倒多人。因他的槍太快,士兵們防不勝防,加上懼意作祟,更是毫無還手之力,餘下的三人見同伴片刻間已死在獨臂人的槍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死命地向樹林外的新平城逃去。

    耶律雲見他們跑了,身子一頓,手長槍猛地一擲,飛至十丈外,竟將一名士卒貫入樹桿,接著叫道:「叔叔,剩下的交給你。」

    「好!」趙松林扔下鐵叉,取下弓箭,嗖嗖兩箭便將僅餘兩人射死。他拿著鐵叉在死屍上抹上了抹,擦去血漬,笑道:「痛快,痛快,雲,你一隻手殺的比我還多,後生可畏。」

    耶律雲走過拔出鉤鐮槍,回身道:「沒什麼,就當是殺了幾頭獵物。叔叔,軍已至,咱們快上去幫忙。」

    「好!」趙松林走到將領的身側取下首級,掛在腰間,然後跳上馬背聲笑道:「上馬,見你爹去。」

    ※※※

    原來高陽國的軍隊用的乃是請君入甕之計,鎮西將軍韓松是員久經戰事的良將,見前部軍隊連失數城,新平城城牆不高,怕死守新平城不能長久,而且此時正是初秋,白池州又是糧食豐裕之地,眼見今年風調雨順,正是糧食豐收之年,如果死守在城只怕敵軍搶先收購糧食,如此一來只會便宜了銳國軍,因而想出這條計策。

    而銳國率兵東侵連戰連捷,已下數城,士氣正旺,被韓松在新平以西的白松坡擋了一陣,更急著進攻,眼見敵人棄城而走,覺得這是理所應當,又派人查探城內,見沒有埋伏便心安理得的入城休養。沒想到高陽國的軍隊熟悉地形,藏在南北的山林之,見銳國入了城,便返身殺回,因此才有了此刻的對陣形勢。此時銳國軍隊剛剛在城安頓了下來,沒時間作應戰的準備,所以只能關上城門,拉起吊橋,準備應付高陽國的猛攻。

    韓松並未立即攻城,而是讓軍隊圍著新平城安營下寨,自己則領著軍和前軍在東門下寨。

    此時,轅帳之,諸將皆聚集於此,商量著如何滅擔

    偏將程森問道:「將軍,我軍已將敵軍困在新平城之內,為什麼不立即下令攻城?」

    韓松白面柳髯,有儒雅之氣,身上披著亮銀鎖子甲,看上去頗有儒將之風,他捻了腮下柳髯,笑道:「程將軍有立功之心這是好事,但此時不宜猛攻,一則敵軍銳氣正盛,我們攻城損傷太,二則銳國的領軍將宇文丹有夫不擋之勇,號稱銳國第一猛將,天下知名,手一桿刀斬將殺敵如探囊取物,腰間更藏有五把碧血飛刀,三丈之內,能馭刀殺擔這種天將才是我軍的敵,如果不能殺了他,就算奪回新平城也算不了什麼,他日銳國重整兵馬又會犯我河山。如果能趁機除去宇文丹,敵軍士氣必然跌,不但對我軍有利,而且對南線的戰事也有幫助,所以我軍的目標不只要將敵將趕回出境,還要殺了宇文丹以除後患。」

    眾將都知道宇文丹的威名,但都沒有與之交戰,因而不以為然,一起向韓松請戰,卻被韓松一一拒絕了。

    此時一名卒捧著一個托盤走進帳,跪在地道:「稟將軍,營外有兩人提著敵將的人頭求見。」

    「想不到這麼快就有好消息了。」韓松笑了笑,定睛細看,卻見盤有一人頭,血漬斑斑,看不真切,指著人頭問道:「誰知道這是何人?」

    裨將張遠探頭走上撥弄了片刻,驚道:「好像是敵軍的副將段岳。」

    韓松也吃了一驚,道:「聽說段岳的師父就是宇文丹,段岳學了幾年的刀法,頗受宇文丹賞識,因而做了前鋒副將,前幾場戰他殺了我們幾員將領,想不到竟被人殺了。」歎息了一陣,抬頭盯著卒問道:「來的是什麼人?」

    「一人是獵戶打扮,另一人也穿著普通,兩人都長得十分高,只是短衣那人只有一臂,說是十幾里外獵戶特來投軍,聽口音確實是白池州人。」

    「喜啊!我軍又添兩員猛將,這是皇上的鴻福。」韓松笑著咐吩道:「請兩位壯士到軍帳,我要見一見,再把段岳的頭顱傳閱四寨,然後叫卒挑著人頭到城門口吶喊,壓壓敵軍的氣勢。」

    「是!」卒應了一聲領命走了出去。

    趙松林和耶律雲已在營外等候多時,這時營正在搭建,軍士都忙得不可開交,走來走去,沒人理會他們。

    「黃老哥!」趙松林忽然瞥見一個熟人提著弓箭走過,高興地叫了起來。

    此人正是同村的黃安,也是虎的父親,他聽到叫喚轉頭一看,見是趙松林,又驚又喜,笑著迎上來,問道:「趙老弟,你怎麼才來。」

    趙哥哈哈一笑,道:「我上山收拾了一下,所以來晚了。」說著把耶律雲推到黃安的面前,笑道:「你看他是誰?」

    黃安上下打量了耶律雲一番,見他齒白唇紅,雙目俊秀,兩道清眉入鬢,細腰寬膀,雖然左袖空蕩有些異樣,但眉宇間的英氣迫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愣了一下,接著滿臉喜色,顫聲道:「這不是雲嗎?你沒有死?」

    耶律雲笑道:「黃叔叔,我沒死。」

    「太好了,太好了。」黃安一把抱住耶律雲叫了起來。

    趙松林也是滿臉笑容,問道:「耶律老弟呢?」

    黃安笑道:「他當了隊長,正忙著安營,如果他知道雲沒死,一定非常高興,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叫他。」說著匆忙往營內跑去。

    這時那卒走了過來,躬身道:「將軍叫你們去軍帳,跟我走吧。」耶律雲雖然心裡急著想見父親,但也知道這是軍營,不能亂來,於是收拾了激動的心情,跟著卒往軍帳走去。

    趙松林第一次見將軍,有點忐忑不安。

    耶律雲卻是泰然自若,論身份,他懷有金牌,可比欽差臣,論經歷,他也經歷了很多怪事,所以處變不驚。再加上他天生膽,根本不懼什麼將軍,扛著銀槍,面帶微笑地跟在卒之後步了軍帳,還不時地對著兩側的將領謀士微笑點頭。耶律雲之所以沒有露出金牌是因為他依然不太願意當官,況且他還等著卓文嫣做最後的決定,如果卓文嫣依然選擇與他成親,他才肯把定親的事告訴外人。

    眾將都轉頭盯著步入帳的兩人,見耶律雲只有一臂,不由地都愣了。

    「參見將軍!」兩人躬身行了一禮。

    韓松打量了兩人一番,對趙松林很感興趣,問道:「敵將是你們兩個殺的?」

    趙松林稟道:「是。」

    韓松以為都是趙松林立下的功勞,豎著拇指讚道:「壯士好本事,殺了敵軍將,助我軍威,以後就在留在軍效力。嗯,軍功日後再算,先在帳下做一個校尉,你願不願意?」

    「其實是……」趙松林話沒說完,就被耶律雲搶了去,道:「叔叔,既然將軍這麼說,你就不要推辭了,這可是好良機啊!」

    「雲,可是你……」趙松林正欲辯駁,卻再次被耶律雲打斷了話:「叔叔,我只殺了幾個兵而已,不必為我請功。」

    眾將原本看不起一個殘廢之人,但聽耶律雲這麼一說方才釋然,韓松點頭道:「原來如此,你殺了敵人軍士也有功勞,這樣吧,賞你五十兩金子,回家去吧。」

    耶律雲知道眾人看不起殘疾之人,卻不在意,稟道:「人,我不要金子,我爹正在軍,我想助爹殺敵,就算做個兵也無所謂。」

    韓松雖然不認為耶律雲有能力殺敵,但感他一片孝心,點頭道:「好吧,你爹叫什麼,現在擔任什麼職位?」

    「我爹叫耶律虎,聽說在程森將軍的弓箭營任隊長。」

    韓松轉頭去看行軍主簿,行軍主簿翻查了一下,稟道:「他說的沒錯,是有這個人,在程森將軍麾下的弓箭營任隊長。」

    韓松吩咐卒道:「帶他去前軍弓箭營交給他父親。」

    「謝人。」耶律雲不在乎什麼身份,道了聲謝就跟著卒出去了,而趙松林被耶律雲堵住了嘴,此時不敢再解說,只能感激地看著耶律雲。

    耶律雲卻向他擠了擠眼睛,然後興奮地走出了帳。

    剛出營帳就見耶律虎正焦急萬分地在帳外等候,他聽到消息後高興得差一點昏過去,趕緊迫不及待的就往營門而來,卻聽說兒子被領到軍帳去了,因此連忙趕到軍帳,正巧遇到兒子從帳走出來。相隔三年,雖然耶律雲的樣貌變,但耶律虎依然清晰地認出兒子,興奮撲上去抱住兒子哭叫道:「雲,你沒死,太好了。」淚如雨下,不能自制。

    「爹。」耶律雲也激動地單手摟著父親哭。

    那卒見耶律虎到了,吩咐道:「將軍說了,你兒子編入你隊。」

    耶律虎見兒子只有一臂,不但不能拉弓,就連自保也成問題,不禁有些著急,緊張地道:「這怎麼行?他不能上戰場。」

    耶律雲道:「爹,是我要求的。」

    耶律虎氣急敗壞地道:「你只有一臂,又不能使弓,憑什麼能上陣殺敵?」

    耶律雲揚了揚手銀槍,笑道:「爹不用擔心,兒子自然有保全自己的方法,況且弓箭兵不必衝鋒,軍既然已形成合圍之勢,只要困住敵人就行,用不著我去衝鋒陷陣。」

    耶律虎知道軍令如山,想改也無法可改,只能領著兒子到自己的隊。

    「他是誰?」耶律虎的四個部下見了他領著一個獨臂青年入帳都十分詫異。

    耶律雲笑道:「這是我兒子,請家多關照一二。」

    耶律雲微笑道:「在下耶律雲,以後與家一起殺擔」

    「一起殺敵?」四人看著耶律雲空蕩的左袖,不由地苦笑了一聲,卻也被耶律雲的豪情所感,不但沒有半分歧視,而且親熱地道:「老弟,咱們是弓箭兵,不必衝鋒,你就呆在陣,不會有什麼事。」

    耶律雲笑了,坐下了下來與四人攀談了起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四人也是獵戶出身,一門四兄弟,李剛,李猛,李豪,李傑,最的李剛三十三歲,最的李傑二十五歲。耶律虎雖然擔心兒子,但見事已至此就不再多說,拉著兒子細問這三年來的生活。

    耶律雲知道天界之事不能亂說,也不願說自己已定親,因而嘻笑著胡說了一通,讓耶律虎聽得歎息不已。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15
第二章 初臨戰陣

銳國將宇文丹自進城後就讓士兵們休息準備下一場硬仗,雖然接到屬下稟報高陽軍圍城,但他毫不在意,甚至叫了一班將領喝酒。

    副將胡樂擔心地道:「將軍,敵人困住我們想必是要全滅我軍,不可掉以輕心。」

    宇文丹豪氣十足地拿著酒壺一口喝光,笑道:「胡將軍不必擔心,家先休息一日,明日我領軍去殺他幾員將,壓壓他們的氣勢。」

    「只要將軍上陣,必然望風披靡。」

    這話惹惱了一人,聲喝道:「殺雞焉用宰牛刀,末將願先去取敵軍首級來助酒興。」

    諸人聞聲一看,卻是副將白勝,平常善使一把破山刀,素來態度傲慢。宇文丹正想說話,門外忽然軍士匆忙來報,「將軍,不好了,段將軍被敵軍斬殺,首級被敵軍挑在桿上,敵軍正在城下吶喊,百般羞辱我軍。」

    將領們也都吃了一驚,一路勢如破竹,想不到在此折了一員將。胡樂歎道:「段將軍死得冤啊!」

    宇文丹勃然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吼道:「敵軍殺我愛徒,我要報仇。」

    參軍郭明羽勸道:「將軍不可魯莽,這事可要從長計議。」

    白勝吼道:「人都被殺了,還計議什麼,乾脆衝出去殺他幾員將為段將軍報仇,豈不痛快。」

    宇文丹深以為然,喝道:「備馬,我要親自上陣,以洩心頭之恨。」

    其他人見他正在盛怒之,不敢再言,於是一起披甲上馬,隨宇文丹上陣。

    軍衝出城門,在高陽軍隊的寨外百丈處一字排開。宇文丹身披金鎖甲,外斟雲飛霞神獸絳紅戰袍,手上提著一把混天刀,催馬向前,指著營寨的方向吼道:「汝軍殺我愛將,有種的就出來受死。」

    高陽軍緊閉寨門,卒立即跑到軍帳稟報。

    韓松知道必會如此,吩咐道:「不許出寨迎敵,敵人若來攻寨,用弓箭射之。」

    先鋒將秦廣滔也是高陽國出名的猛將,善使一把宣花斧,早就想會一會宇文丹,聽聞韓松不許出戰很不高興,道:「將軍,末將願領本部人馬出戰,我就不信這宇文丹真是天神轉世。」

    前軍偏將程森附和道:「先鋒官言之有理,末將願助秦將軍一臂之力。」

    「末將願往。」其他幾名將都站了出來討令出戰。

    韓松本不想出戰,見士氣正盛,怕寒了將士的心,沉吟了半晌點頭道:「好吧,就先打一仗,若是不成再來困擔我親自領兵出戰,西、南、北三寨不可妄動,我自領軍出戰,秦廣滔一部為前軍,許定山一部為右翼,胡定一部為左翼,左右兩翼多備弓弩手,敵軍若攻以弓箭射之。」

    「遵命。」眾將聞言喜,各自回營點撥人馬準備出戰。

    軍師錢文樞卻擔心道:「他們未必是宇文丹的對手,萬一稍有差池,恐怕會動搖軍心。」

    韓松道:「這我也明白,但將領們一起求戰,我如果不讓他們出戰怕他們忍不住偷偷應戰,現在我領軍壓陣,他們不會亂來,如果不敵自然會退回。」

    錢文樞知道韓松只要下了決定絕不會更改,只好住口不說,盼望著諸將能量力而為。

    耶律父子隨程森的部隊出動,列在軍的左側,耶律雲第一次上戰場,看著兩軍隊勢整齊,旗幟鮮明,腦忽然想起樹人戰時的場面,不禁有些慨然。

    此時弓箭方陣之,只有他一人沒有拿弓箭,程森縱馬而過,見他這副模樣,心裡頗為讚賞,心道:「一個殘疾之人尚且知道報國,可見他身雖殘,心卻正。」於是吩咐卒把耶律雲叫到面前。

    「你既然願意上陣,就不必留在弓箭方陣之,跟在我身邊吧,有機會也殺他幾人,以全你報國之心。」

    耶律雲回頭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守護在方陣兩側的盾牌手,知道父親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於是應道:「任憑將軍吩咐。」

    程森點了點頭,又瞥見耶律雲手銀槍,見槍尖又尖又細,兩側的倒鉤也鋒劍無比,而且槍身雕花十分好看,讚道:「你這槍到是不錯。」

    耶律雲笑道:「偶然得到這槍,用來防身。」

    程森心想:「這種好槍卻落入一個殘廢之人的手,真是可惜。」但他身為將軍,不願奪人之寶物,歎了一聲,帶著耶律雲縱馬來到韓松的身邊。

    耶律雲來到趙松林身邊,見他一身鋼甲戰袍,笑道:「叔叔好威風啊!」

    「雲,戰場混亂,你要心啊!」

    耶律雲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倒是叔叔要心,別把立功的機會白白放過了。」

    韓松正經過,聽到耶律雲這番話哈哈笑,讚道:「說得好,家都別放過這個立功的好機會。」

    「將軍,敵將來挑戰了。」

    韓松抬頭一看,果然見對面陣上有一名白袍將軍縱馬飛奔到兩陣央,看了看高陽軍的軍陣,不屑地笑了笑,左手拉著韁繩,右手舞動手上的破山刀,刀花半卷,在陽光閃爍不定,耀武揚武般叫道:「你白勝白爺爺在此,誰敢上來受我一刀。」

    白勝如此囂張之態,高陽陣上許多將軍都被惹怒了,一起向韓松請求戰。就在此時,一匹灰馬排眾而出,直奔白勝。眾人定睛一看卻是將陸節。韓松笑道:「家不要爭了,看看陸將軍如何殺敵吧。」

    眾人無奈,只恨自己反應太慢,無法爭取頭功。

    陸節使著兩條水磨鋼鞭,縱馬來到白勝面前,右手一揮手鋼鞭,喝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犯我國境,我要殺了你祭奠死去的將士。」

    白勝傲然道:「來吧,看你白爺爺厲害,還是你這兔崽子厲害。」說著一夾馬身向陸節衝去,藉著衝力,右手破山刀像閃電般向陸節的腦門劈去。

    陸節見他使刀的手法便知是高手,又見刀如閃電,不敢意,雙鞭並舉向刀鋒迎了上來。

    「叮」一聲響,刀鋒正劈雙鞭的交叉口,火花四濺。

    白勝一邊用力向下壓,一邊嘲諷道:「子,還有兩下,竟然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陸節受白勝的話一激,怒氣頓生,吼一聲,出力將雙鞭向上一推,然後抽出左手鋼鞭向白勝掃去。

    白勝旋刀而下,將鋼鞭擋在胸前,此時陸節右手的鋼鞭又掃至。白勝猛地將身子下伏讓過鋼鞭,破山刀順勢上挑,盪開鋼鞭。如此你來我往,兩人交戰了十數回合不分勝負。

    耶律雲原本對戰爭沒有興趣,心裡則一直琢磨著要不要按照卓照矢的安排立功,這時聽到四周鼓聲如雷,號角嘹亮,心神被感染了,再加上戰場之鬥得激烈,看得眉飛色舞,也跟著別人一起叫好,眼角忽然瞥著對方陣上又有一人殺了出來,心念一動,連忙扯了扯趙松林的衣角,道:「叔叔,又來一個敵人,叔叔也搶個功回來。」

    趙松林聽了怦然心動,忖道:「我初來乍到就做了校尉,這還是全靠雲的功勞,不顯露一番怎能服人。」於是朝耶律雲點了點頭,接著拍馬而出,邊跑邊道:「將軍,我去鬥他。」

    韓柏因為新收了趙松林,也想見識他的武藝,笑著叮囑道:「一切心。」

    耶律雲見趙松林出戰,立即緊張了起來,盼望著趙松林能旗開得勝。

    趙松林縱馬而出,見敵人直奔陸節而去,自己雖然縱馬急追,但終究慢了一些,又怕陸節一時敵不住二人,心想:「不如用箭射他,以顯我射虎之功。」想到這裡,他橫放手上新取的鋼叉,然後從弓囊取出一張五百石的寶雕弓,又從箭囊取出一支雁翎箭,張弓搭箭想偷襲敵將。

    銳軍陣上的將領見趙松林拿出弓箭聲地提醒道:「王錠將軍心弓箭。」

    王錠正全心全意向陸節攻去,聽了此話愣了一下,轉頭一看,只聽一聲弓響,箭矢破空而來,想閃身揮擊已是不及,他只好閃身相讓,可箭來的太快,雖然讓開了心房,卻被一箭貫入肩窩,痛得他叫一聲,摔下馬去。

    趙松林見他箭落馬,立即收弓入囊,舉著鋼叉便向王錠撲去。

    白勝正與陸節打得難分上下,眼角掃見王錠落馬,吃一驚,立即虛晃一刀,反身縱馬去救王錠,沒想到轉身慢了半步,陸節一鞭揮來,打了馬股,擊得馬股皮開骨碎。白勝的胯下戰馬一聲悲鳴翻身便倒,白勝也隨著摔下倒在地上,他想爬起來,卻被馬身壓著腿,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陸節正想上去殺白勝,耳邊忽聽弓響,知道有人偷襲,連忙伏下身子。箭矢來勢極猛,血花一現,箭尖竟貫穿馬脛的側面,直插入陸節的腹,幸虧馬脛擋了一擋,不然利箭一定穿腹而過。雖然只是皮肉之傷,但也嚇了陸節一跳,心恨,正想報仇,誰知抬頭一看竟發現射箭的是宇文丹,而且正縱馬衝了上來。陸節知道不是他的對手,腹又受了傷,不敢再戰,舍下白勝,縱馬便往自己的陣上逃去。

    另一邊趙松林及時縱馬趕到王錠落馬處,喝一聲,手起叉落,便結果了王錠的性命。耶律雲見了喜得眉開眼笑,不住地聲叫好,高陽陣也是士氣震,鼓聲敲得更響了。

    宇文丹見初戰折將勃然怒,捨了陸節撥馬去斗趙松林。

    趙松林不知宇文丹勇名在外,而且剛殺了敵人信心十足,於是挺叉相迎。

    宇文丹冷笑連連,舉起渾天刀使足了力氣向趙松林劈去。

    趙松林聽到破風聲煞是嚇人,知道對手力氣,也用盡力氣咬牙舉叉相頂。當刀刃劈入叉間,趙松林頓覺感受雙臂酸麻,虎口劇痛,不禁吃一驚,心道:「這是什麼人,好的力氣啊!再打下去一定不是對手,還是鬥他幾個回合,不然沒有面目回陣。」於是咬著牙再戰。

    宇文丹見他擋住自己一擊,微微點了點頭,也舞刀相迎。

    趙松林的叉法是自己打獵時所悟,以刺和挑為主,速度也很快,但在宇文丹面前卻只能招架十幾個回合後便覺力不從心,長歎一聲,拍馬就往陣上逃走。

    宇文丹折了一人怎肯罷休,舞刀緊追了上來。耶律雲不懂規矩,見趙松林戰敗,心擔憂,提著槍就想衝出去,就在這個時候,韓松命兩側用箭將宇文丹擋下,同時鳴金收兵。

    宇文丹本想用飛刀殺敵,但被一輪箭雨所擋,只能撥馬而回,眼睜睜地看著趙松林安然無恙地跑回陣,氣得他叫道:「明日一定宰了你。」

    耶律雲見趙松林殺了敵人立了功,心歡喜,迎上去讚道:「叔叔好厲害。」趙松林搖了搖頭道:「慚愧,想不到竟然只能敵住那人十餘回合。」

    韓松縱馬迎了上來笑道:「趙將軍不必自責,宇文丹贏三合將』之稱,普通將領在他刀下走不了三合便被他所殺,你能和他纏鬥十幾個回合已是難能可貴,況且你又殺了王錠,立了首功,震我軍威,回去我要置酒為你慶功。」

    趙松林連聲道謝,一旁的陸節也縱馬而來,拱手道:「多謝將軍神箭,若不是將軍,只怕我的性命難保。白勝確實有點本事,打了這麼久也難分高下。」

    韓松笑道:「將軍不要太過自責,明日如果有機會一定再讓你們分個勝負。」

    「謝人。」

    耶律雲見將領們都往軍帳走去,自己不好跟著,於是回到自己的營帳,就見李氏四兄弟和父親剛卸甲,黃安也在帳。

    只聽黃安笑道:「趙老弟今天真露臉,初戰便殺了敵人。」

    耶律虎笑道:「他以前在山上就是打獵高手,武藝極好,現在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耶律雲走到幾人身邊坐下,笑道:「趙叔叔的箭術百發百,今天一展雄風實在是快人心。」

    黃虎笑道:「明日再戰,也許趙老弟還能立功。」

    耶律雲忽然心血來潮,腦靈光一閃,嬉笑道:「敵軍損失了一名要將,必然不會善罷干休,說不定今夜會來劫營。」

    眾人被突然其來的話嚇了一跳。耶律虎看了一眼帳外,聲喝道:「雲,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上面安你個擾亂軍心的罪名,你可吃罪不起。」

    耶律雲笑了笑道:「我只是猜測而已,反正有守夜的士兵,來就打吧。」說罷抱著銀槍躺在床上睡覺。

    耶律虎瞪了他一眼,責道:「這孩子,沒點規矩。」

    黃安笑道:「雲率性而行,性格直爽,這才是男子漢,沒什麼不好。」

    耶律虎歎道:「可惜他少了一隻手,不然也能像趙老弟那樣為國立功。」

    黃安也是感歎不已,李氏兄弟更是一臉憐惜地看著進入夢鄉的耶律雲。

    ※※※

    日墜西山,一輪皎月剛爬上黑幕,卻被烏雲所遮,四週一片漆黑。營點燃了篝火,可以看清營士兵的活動。

    軍帳,酒宴剛散,趙松林正往自己的軍帳走去,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湧,覺得頭有點沉,腳步也因此有點虛浮。他剛走進帳,便見耶律雲坐在裡面,趙松林揉了揉眼睛,笑道:「你怎麼來了?」

    耶律雲抱著槍笑道:「來幫叔叔立功。」

    趙松力道:「你不是幫我立了功嗎,還有什麼鬼主意?」

    「今夜敵人會來劫營。」

    趙松林腦子不太清醒,一時反應不過來,不以為意地笑道:「劫營,什麼劫營?」想了半天這才想懂,不由地臉色變,急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有人劫營?」

    耶律雲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道:「我剛才出去看了看,城上沒有火光,一片黑暗,也許是為了掩飾士兵的數目,若不是集結軍劫營,不必如此。」

    趙松林急步走出帳,來到轅門之外抬頭一看,果然見新平城上漆黑一片,沒有絲毫動靜。

    耶律雲隨在他身側,此時見趙松林一臉不安,指著城頭道:「聽說敵軍與我軍的實力相差不遠,被困城並不難殺出重圍,因此敵軍應該有四種選擇,一是突圍,二是劫營擊殺,使我軍不戰自潰,三是燒我軍糧草,使我軍無力困城,然後繼續東進,四是引我軍趁黑攻城,待我們軍衝到城門口便突然衝殺我軍。」

    趙松林詫異地問道:「你子什麼時候學了兵法?」

    耶律雲笑道:「這三年沒事幹的時候就看書,其有不少是兵法書,所以記了不少,不過也許我的推測是錯的。」蕭白身為天將,府最多的便是兵書,所以耶律雲讀了很多,加上在天頂之與龜相處三年,閒聊之問了不少有關兵法的事情,龜一一細說,使他對於兵法有了較深的領悟。

    趙松林沉吟了半晌,道:「我只知道打仗,不會什麼兵法,這事還是告訴韓將軍處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耶律雲還在猶豫是否要立功,因而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做,沒時間留在軍,得了這種功也沒什麼用,不如送給叔叔。」

    「雲!」趙松林對著耶律雲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

    耶律雲笑道:「叔叔見了韓將軍不要說是我的意見,就說是你看到城上的異樣,所以心存懷疑,這樣一來,韓將軍即使不全信也不能不防備。」

    趙松林點了點頭,便往軍帳奔去。

    ※※※

    韓松正在看書,聽到士兵稟告趙松林求見,笑道:「他不是喝多了吧!快請。」

    趙松林進帳躬身稟道:「將軍,我有一事想不明白,能不能請教一二。」

    韓松放下書本,微笑道:「先坐下,有話慢慢說,什麼地方不懂儘管問。」

    趙松林不想顯得太緊張,輕鬆地坐下,轉頭問道:「我剛才在營走動,忽然發下平城上沒有火光,末將沒讀過書,卻在想,若是我軍這個時候攻城,敵軍豈不是要摸黑作戰?」

    韓松聞言愣了一下,他久經沙場,自然明白虛實之道,心一緊,突然站了起來,急步走出營門口,果然發現城上沒有一點火光,只有隱隱虛火閃過,臉色立即變了,急聲吩咐守帳的軍士道:「升帳。」

    「將軍升帳了。」傳令兵立即叫了起來。

    不少的將領喝了酒,睡得正香,被軍士搖醒很不高興,醉醺醺地步入軍帳之,一見面就埋怨了起來。

    韓松見了很不高興,不耐煩地道:「去弄點冷水來,讓將軍們醒醒酒。」鬧了半晌,將軍們才恢復了精神。等眾人都清醒了過來,韓松這才沉聲道:「今夜敵軍可能會來劫營。」

    眾人一陣愕然,問道:「將軍為什麼這麼肯定?」

    韓松道:「剛才趙校尉說敵城有異象,我親自察看,見城上沒有半點火光,必是敵軍前來劫營的徵兆,所以叫家來商議對策。」

    眾將這才明白原因,錢文樞道:「將軍果然明察秋毫,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設下埋伏,等敵軍來到時再一起殺出,說不定一夜就能破城。」

    「只怕是敵人想趁夜突圍,如果敵軍出西門逃走,事情就麻煩了。」

    「不妨,四面一起埋伏,點火為號,若敵軍攻一方,則其它三方一起合攻。」

    「將軍,參軍說的太對了,今夜正是解決宇文丹的良機。」

    韓松見家都贊成,捻髯頷首道:「好,就依軍師之計,今夜營篝火虛設,再弄些草人掩人耳目,其它部份緩緩撤出寨,不點火把,都埋伏於寨外,等敵人攻入寨再合力殲之。」

    ※※※

    就在高陽軍悄悄地埋伏好之時,宇文丹也領著軍悄悄打開東門,向軍寨撲來,希望一舉擊殺韓松,使高陽軍亂。

    宇文丹一隊人馬偷偷來到寨前,就見寨營火微弱,門口有幾個黑影,像是站崗士兵。他喜過望,手舉刀叫道:「殺啊,給我殺。」說罷一馬當先衝進了寨門。

    軍寨門之前頓時殺聲震天,銳國士兵一起往寨衝去,然而來到營卻找不到半個敵人。宇文丹知道不妙,連忙叫:「撤退!」

    「咚……咚……咚……」

    四周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殺聲和鼓聲,西、南、北三營的軍也同時開始向城池攻去。然而城牆上突然亮起了一排火把,接著箭雨紛飛,趁機攻城的高陽國士兵被射倒一片,只好退了回去。

    東面,宇文丹見偷襲不成反了計,憤怒已極,但他自持勇猛,不肯就此帶兵回城,一邊舉著刀叫殺敵,一邊縱馬四處尋找對手撕殺。

    但士兵們沒有他這般鎮定,轉眼間便被圍攻而來的軍隊衝散,兩軍短兵相接,你殺我砍,叫聲、殺聲混成一片。

    宇文丹不愧猛將之名,縱馬馳聘於高陽寨,如下山的猛虎追趕著騎馬的將砍殺,刀光所到之處,鮮血噴灑,不留活口,殺出殺入,竟如入無人之境。高陽的士兵們一見到他就嚇得四處逃跑。然而宇文丹的勇猛並不足以挽救銳軍的疲勢。

    宇文丹衝到軍帳之前,一刀劈翻了兩名士兵,炫耀似地聲叫道:「韓松,有種的出來與我一戰。」

    身後追趕他的士兵都嚇了一跳,在宇文丹的氣勢壓迫下,一步步往後退去。

    然而正待宇文丹得意洋洋地撥馬欲走之時,軍帳的帳頂突然飛下一個黑影,手長槍疾刺,如獵鷹般直取他的後心。

    宇文丹聽得腦後風響,並不慌張,手腕倒旋,將刀面貼在背上,就聽一聲金屬碰擊聲,槍尖正刀面,濺起一絲火星。宇文丹被槍尖一刺,後心發麻,心想:「好厲害啊!招式凶狠,速度極快,想不到高陽國竟有這號人物。」

    黑影也暗暗吃了一驚,但身形並沒有停頓,借一刺的反彈之力縱身上躍,手長槍舞出五朵槍花往宇文丹頭頂扎去,不給宇文丹有喘息之機。

    「卑鄙賊竟然偷襲,受死吧!」宇文丹喝一聲,舉刀上挑,刀鋒向黑影快速地破空而去。

    黑影嘿嘿一笑,手長槍在刀鋒上輕輕一擊,借力後彈,翻身躍回帳頂。

    宇文丹見黑影身形靈活,不像馬上戰法,心一緊,又見四周殺聲漸強,似是西南北的三寨前來相救,因此不敢再戀戰,撥馬便走。黑影身形剛落,見他想逃,輕笑一聲,使出殺死火妖狼的踢槍法,右手奮力擲出長槍,同時雙腳一蹬帳頂,身形也隨著長槍向宇文丹射去。

    宇文丹聽到風聲向後腦衝來,急忙閃頭一避,就在槍將要刺到他之際,黑影突然在空猛地翻身,右腳輕輕踢了一下槍尾,長槍飛行方向也因此有所以改變,但還是被長槍從耳側劃過,槍尖的倒鉤從耳邊經過,竟帶下了一隻左耳。

    「啊!」宇文丹痛得叫一聲,捂著左耳拍馬急逃。

    黑影沒有坐騎,見宇文丹遠去,只好找回長槍笑著喃喃地道:「先取一隻耳朵,下次再取性命。」說罷身形一閃,沒入黑暗之。

    四周仍有拚殺之聲,但隨著宇文丹的敗走,銳國士兵不敢再留,一起向城門退去。高陽軍追到城下,被城上的箭雨所擋,無法追入城,只好作罷。此戰獲全勝,各個喜氣洋洋,營寨內笑聲不絕。

    ※※※

    耶律虎和李氏四兄弟回到帳,卻見耶律虎睡得正香,都笑了起來。耶律虎笑道:「這子,外面這麼噪居然還能睡著,真佩服他。」

    李豪道:「少年不知愁滋味,能睡能吃就好,反正今夜勝,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其他四人都笑了起來。

    次日一早,營內便起了傳聞,說是宇文丹被神秘人割了耳朵,因為有人親眼見到一個黑影與宇文丹打了半天,並刺下了一個耳朵。

    多數人當然不肯相信,只當是笑話。但宇文丹再次怒氣沖沖地列陣於寨前挑戰時,士兵們這才發現傳聞是真的,因為宇文丹的臉上包了一條白布,明顯是受了傷,因此都議論了起來。

    韓松初戰得勝,昨夜又破敵軍,因而領軍再次出戰,試圖連戰連捷。

    而耶律雲卻呆在帳沒有出戰,只因耶律虎清晨醒來覺得頭重腳輕,爬不起床,叫軍醫診治,原來得了熱症,只好臥床休息,因此耶律雲留在帳守著。別人對耶律雲的行動根本毫不關心,也不期望他能在戰場上做什麼,所以沒有人過問他為何沒有出陣。

    外面鼓聲隆隆,喊殺聲此起彼伏,而耶律雲卻是充耳不聞,靜靜地靠著帳篷看書。

    耶律虎吃了藥,又出了身汗,病勢漸弱,也有了精神,但心裡記掛著外面的戰鬥焦急萬分。

    耶律雲笑道:「爹,您還是休息吧,外面的事自然有將軍做主,不必擔心。」

    耶律虎激動地道:「昨夜我們勝了一場,今天要是再破敵軍,情況就對我們絕對有利了。」

    耶律雲搖頭歎道:「真不知道打仗有什麼好,你殺我,我殺你,殺得人越多,立的功越,不可思議。」

    耶律虎面露不悅之色,責道:「這是守護疆土,敵人來了自然要把他們殺回去,最好都消滅了,以後就沒人敢侵犯了。」

    「如果我們侵犯別國呢?」

    「這……」耶律虎沉默了,想了片刻,鏗鏘地道:「那也是為國打仗,自然義不容辭,當高陽國國旗飄在陸之上,我們都會引以為傲。」

    耶律雲嘟囔著道:「到時候其他國人再來反抗,這不都是一樣嗎?」

    「你胡說什麼,哎,這三年來你不在我身邊,想不到你竟然變成這樣,別忘了你是高陽子民,你不是說槍法好嗎?明天你也上陣去殺幾個敵人給我看看,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可惜你只有一隻手,不然當個將軍也好光宗耀祖。」耶律虎越聽越不高興,忍不住責罵了起來。

    耶律雲見父親生氣了,只好笑了笑不再多說,心想:自己一直以為父親喜歡當獵人,原來父親的希望與卓照矢的安排是一樣的。他不由地歎息了幾聲,同時也下了決定,既然父親喜歡,自己就去立點功,讓他風光一下。

    不一會兒,外面的鼓聲漸止,隨後是一陣哄叫聲和鳴金聲。耶律虎驚失色,擔心地道:「難道我們敗了?」

    「爹,等他們回來就知道了,您還病著,該多休息休息。」

    正說著,李氏兄弟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耶律虎緊張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李傑半跪著一拳捶在地上,一臉憤恨地道:「敗了,宇文丹雖然丟了一隻耳朵卻變得異常勇猛,連斬了我軍三員將,連先鋒官秦廣滔將軍都死在他的刀下,敵軍士氣振,將軍見勢不對只好鳴金收兵,只怕以後都不敢出戰了。」

    耶律虎猛地捶了一下地面,恨恨地道:「真可惜,又要讓那銳國得意一陣子,三位將軍死得好冤啊。」

    耶律雲坐在地上沉默不語,也在為軍失利而感到失望,畢竟是自己的國家,雖然沒有父親和士兵們那種強烈的愛國之情,但理智上和心態上都傾向高陽國。看著李氏兄弟,耶律雲明顯感到了士氣的低落,也聯想到軍概都是如此,突然拉著李傑笑道:「李哥,我呆了一天悶的慌,陪我出去走走。」

    李傑有點心灰意冷,正躺在地上胡思亂想,聽了耶律雲的要求,隨口應道:「你自己去吧,我沒心情。」

    耶律雲硬拖他起身,笑道:「沒心情才要出去走走。」李傑見他如此只好跟著他往帳外走去。

    一路走過,士兵們都顯得心情低落,各個垂頭喪氣,有的靠在帳外呆呆地看著天空,有的圍在一起,卻沒有人說話,有的唉聲歎氣,更有人頓足捶胸,為三名死去的將軍呼不值,整個軍營都瀰漫在灰心和落寞之。

    耶律雲看著早上還朝氣蓬勃的軍營變成這樣,心裡很不舒服,盤算著自己該做些什麼,當他與李傑走到人最多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腳步,特意扯高了噪門問道:「李哥,這裡的人怎麼都這副模樣?」

    李傑不明白他的意思,隨口答道:「這還不清楚,打了敗仗自然是這樣。」

    耶律雲嘲諷般叫道:「真沒用,把人家城都圍了,又勝了兩仗,今日只過是死了幾個人就這副模樣,不輸才怪,乾脆投降算了。」

    這一句話惹得所有士兵一起抬頭盯著他,眼充滿了怒火。李傑聽了也很不高興,但憐他殘疾,淡淡地道:「你要走自己走吧,我們不會投降的。」

    耶律雲翻著白眼,露出一副囂張的態度,傲然道:「你們看什麼,不服氣嗎?」

    一個低級軍官氣得臉通紅,指著他喝道:「不服氣怎麼樣?若不是看你少了一隻手,一定打你一頓。」

    耶律雲挑戰似的譏笑道:「看你這樣子像是當官的,怎麼也像個龜孫子似的在這長吁短歎,比女人還差勁,乾脆做女人算了。」

    這軍官頓時氣得怒不可遏,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右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劈頭蓋臉地罵道:「你要是再敢說一句,老子就宰了你。」

    耶律雲上下打量了這軍官,臉上露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輕佻地道:「嘿,什麼時候縮頭烏龜成了好漢了,跟我一個缺手的人鬥,你可真有種?要是有本事就上陣殺兩個敵人給我看看,在這裡裝英雄,我呸,狗熊一個。」

    軍官氣得渾身發抖,右拳緊捏著卻打不下去,一是不想打一個殘廢之人,二是因為耶律雲說了他的心事,心有愧。

    耶律雲的話不但刺激了軍官,還刺激了所有的士兵,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言的嘲笑之意,怎能不怒,都湧了上來,吼道:「教訓這子。」

    耶律雲撥開軍官的手,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撇了撇嘴,輕笑道:「嘿,都衝著我來了,剛才怎麼沒見你們有這麼好精神,聽說還被宇文丹殺得屁滾尿流,哭爹叫娘,真沒用。」

    士兵們都啞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那名軍官鄙視地道:「你安然呆在帳,當然沒事。」

    耶律雲豎著右手拇指,道:「說得好,咱們就比一比。」

    「比什麼?」

    「當然是比殺敵,難道比殺雞不成,不過看你們的樣子連殺隻雞都下不了手。」

    「你一隻手也敢上陣?」軍官一臉不信地虎視著耶律雲。

    耶律雲晃著腦袋道:「老子明天上陣衝在最前面,落後的就是龜孫子。雖然龜孫子也沒什麼不了,不過你們這些有手有腳的人要輸了可不好看唷。」說著向軍官嘲弄似的擠了擠眼睛。

    軍官被他一激,聲叫道:「好,比就比,我就不信會輸給你這個殘廢的。」

    耶律雲高聲道:「明天老子就看看全營上下誰跑在老子後面,嘿嘿,到時候老子贏了,全營之老子就是哥,你們都輪著給老子擦鞋底吧。」

    士兵們氣憤不己,都叫了起來:「不能輸給這子。」

    耶律雲坐到一旁的草堆上蹺起二郎腿,嘲弄道:「不想給我這殘廢擦鞋底的,明天可要打醒十倍精神,不然的話……嘿嘿……」

    士兵們都聽懂了他的意思,氣憤難平,卻又不能打人,一個個對著耶律雲叫囂起來。耶律雲懶得看他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哼著山歌往自己的營帳走去。李傑也是十分生氣,但看在耶律虎的面子上沒有計較,氣沖沖地搶先走了。

    然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軍帳,士兵們都在議論紛紛,咬牙切齒地叫著要衝鋒陷陣。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15
第三章 七殺將軍

耶律雲回去就吃,吃完了就睡,沒多說半句。耶律虎聽了消息氣得把兒子從夢拉了起來,喝道:「你怎能這麼做,不想活啦?」

    耶律雲聳了聳肩,嬉笑道:「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你,你,你出去,氣死我了。」耶律虎顫抖著指向兒子,一臉怒氣。

    耶律雲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好吧,這裡睡不了,我出去外面睡。」說罷提著槍便往外走去。

    耶律虎拿他沒辦法,又不忍責罵,一個晚上都在帳哀聲歎氣。

    耶律雲逍遙自在,悄悄地走出了營寨,先到城底下逛了一圈,然後跑到營寨角落的木堆旁休息。

    一覺睡醒,天邊已亮,耶律雲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拍了拍身上的露水,心想:「該輪到我上陣了,打仗真無聊,不過戲弄那群士兵還挺開心的。哎,今天要是立了功,以後的麻煩可就多了,沒辦法,誰叫我想登天界,沒有卓照矢幫忙,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成功。」

    ※※※

    軍營內,士兵們一早就醒來,一想起耶律雲,所有的人都頓時充滿了精神,磨刀擦槍,準備上陣,尤其是那個低級軍官,天未亮便醒來,就等著點卯升帳,等了良久,都不見出戰的消息。而宇文丹連斬三人,士氣盛,早上再次領兵出城,在城外一字排開,並派人挑戰。

    耶律雲搖擺地扛著銀槍從柴堆旁走了出來,直闖營寨門,見到他的人都慌了起來,

    「那殘廢要出營了。」不知何人叫了起來,軍營內頓時一片轟動,都等著上陣。然而此時韓松的軍帳卻傳出消息,不准出戰。軍兵們的鬥志頓時消了下去,個個無精打采,唉聲歎氣。

    耶律雲含笑著向周圍的士兵點頭示意,一副高傲的樣子,看得士兵們又急又氣。當他走到寨門,守門的士兵把他攔住了。

    「將軍有令,不許出寨。」

    「沒錯,將軍是有令,不過我又不是兵,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這……」守門的士兵傻了眼,他也知道打賭之事,因此才攔住耶律雲,沒想到耶律雲不是士兵,自己的確沒有權攔他出營。猶豫之間,耶律雲撥開了他的兵器,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都驚失色,一起湧向到寨門口,果然見到耶律雲正扛著槍慢悠悠地向陣前走去,還不時地回頭向著寨內的士兵們擠眉弄眼,意在嘲弄,氣得士兵們叫道:「不能讓他搶先,攔住他。」

    然而當他們知道耶律雲不是士兵時都愣住了,現在軍令已下,耶律雲既然不是士兵,所以可以不理軍令,但其他人可不能不理,於是都急了,紛紛去找上級軍官,上級軍官又再找更上一級的軍官,鬧得營的士兵四處奔走亂成一團。

    韓松正在軍帳和幾個謀士議事,忽見幾個將軍闖了進來,詫異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敵軍攻寨嗎?」

    裨將胡定一臉急色,搶著道:「將軍,士兵們紛紛要求出戰。」

    韓松更加奇怪,問道:「他們為什麼要出戰?」耶律雲的事雖反響極,但畢竟是士兵之間的事,所以沒人當成真事稟告韓松。

    將軍們有些尷尬,相互看著,誰都不想說。

    韓松笑道:「說吧,沒什麼不了的。」

    程森苦笑道:「將軍,你還記得那個獨臂子嗎?」

    「他?不是跟著他父親嗎?」

    程森苦笑道:「昨日他在營胡說一通,譏笑士兵們膽如鼠,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殺敵,乾脆投降算了。」

    韓松怒,拍案而起喝道:「亂我軍心,該殺。」

    程森又道:「將軍稍安切勿燥,士兵也想教訓他,可他卻言不慚,說要與士兵比殺敵,還說今日跑在他身後的都是龜孫子,士兵們都很生氣,便答應打賭。」

    韓松更是不悅,斥道:「兩軍交戰豈是兒戲,他如此挑撥軍士是何居心?」

    程森道:「不過經他這麼一說,士兵不再垂頭喪氣,反而士氣高昂,都不肯輸給這個殘廢子,因此一早就向我們請戰。」

    坐在一旁的軍師錢文樞疑惑道:「難道此人用的激將法鼓舞士氣?」

    將領們齊聲道:「是不是我們不知道,但此時寨士氣高昂,更勝以往。」

    韓柏慢慢地坐了下來,沉吟道:「他人呢?」

    「出營了,士兵們都不願輸給他,吵著要出戰,但軍令如山,沒有人敢出營,所以都急著請令出戰。」

    忽然一個軍士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稟道:「那獨臂人提著槍向敵軍挑戰,士兵都擁到寨門去看了。」

    韓松苦笑連連,道:「這個子,不知是真有膽識還是腦子有問題,他就不怕敵軍亂箭將他射死。」

    趙松林突然衝了進來,道:「都帥,請讓末將出戰。」

    韓柏道:「你是為你的侄子而來吧!」

    「正是,不瞞帥,那日正是他告訴我敵軍意欲劫寨,我本是將信將疑,是他要我來稟告都帥,後來敵軍果然深夜劫營。」

    韓柏突然站了起來,一臉驚訝地問道:「是他?」

    「正是!」

    將領們都一片驚訝,面面相覷,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方才報信的卒又衝了回來,跪在帳前一直喘氣,說不出話來。

    趙松林一手拿住他問道:「是不是出事了。」

    卒喘了一陣,稟道:「都帥,那獨臂人在陣前罵,說要從卒開始,一級一級的挑戰,敵軍原本沒有理會,但他罵得太凶,敵將受不了便答應了,先是派了一個伍長出陣,被他一槍刺死了。」

    趙松林這才稍稍放心,再次請求道:「將軍,趙松林請戰。」

    韓松猶豫了半刻,道:「不行,不能為了一個人連累軍,你可以去寨門口把你的侄子叫回來。」

    趙松林歎了口氣返身便走出帳。

    韓松一臉不悅地斥道:「真是胡鬧!竟將兩軍對陣當成兒戲。」

    將領們見韓松的軍令已下,只好默不作聲,忽然帳外又傳來了哄叫之聲。

    「成何體統。」韓柏十分不悅,正想派人出去訓斥,又見卒跑了進來稟道:「將軍,獨臂人殺了敵軍副尉。」

    韓柏輕笑道:「嘿,這子還有兩下,不過只是幾個士兵罷了,沒什麼不了,他若有自知知明就該見好就收,等敵軍將出陣,他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話還沒說完,又有一卒來報:「那獨臂人刺死敵軍校尉。」

    韓松稍稍動容,但仍是不屑出陣。過了半晌,帳外竟傳出敵軍助威的鼓聲。韓松搖了搖頭,略帶輕視地笑道:「想不到對付一個獨臂之人,敵軍竟然也要擂鼓助威。」

    然而鼓聲只響了幾下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便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吶喊。韓柏有點差詫異,隨後歎道:「終於不行了,可惜。」

    然而這次稟報消息地卻是趙松林,他興奮地衝了進來,叫道:「將軍,敵將蔡方出馬迎戰,只一合便被耶律雲刺於馬下。」

    「什麼?」帳之人都驚呆了,然而帳外振耳欲聾的吶喊聲使帳諸人不能不信,都一陣慨然。

    趙松林又道:「不瞞將軍,那日殺死敵將段岳的也是雲,只是他不願居功罷了。」

    程森忽然抱拳叫道:「將軍,一個斷臂之人尚去斬將殺敵,為國盡忠,我們這些有手有腳之人怎能呆坐帳,任由敵軍在我國的土地上肆意妄為,我願領兵出戰。」

    「我願往。」

    「我也願往。」

    帳諸人一時熱沸騰豪情凌雲,一起請戰。

    此時韓柏不能不動容了,猶豫之間又來一卒,一臉喜氣的跪倒在地稟道:「那獨臂英雄只花三合便刺敵將張秋雲於馬下。」

    韓松再也坐不住了,叫道:「傳令下去,擊鼓出兵,為英雄助威。」

    「得令。」

    士兵們對耶律雲早已佩服地五體投地,把打賭之事都忘得一乾二淨,都在寨門口為他吶喊助威,此時聽到出戰的軍令都喜過望,紛紛衝回營帳取兵器。

    待韓松領兵出戰,排好陣勢,耶律雲已連殺五將,每一將最多只用三個回合,便刺敵於馬下,此時敵將的屍體仍在戰場上,一目瞭然。

    韓柏接到消息撚鬚仰天笑:「我無識人之明,該向他請罪。」接著聲叫道:「天賜神將,我軍必勝,擂鼓,為神將助威。」

    鼓手早就等得不煩耐了,此時接到軍令,使足力氣舞動鼓槌,槌如雨點般落在鼓面上,頓時鼓聲作。士兵們更是看得心花怒放,激動不己,都舉著兵器一起喊了起來。

    「天賜神將,我軍必勝。」

    此時耶律雲正倒坐在敵將的坐騎上,笑嘻嘻地道:「下一個是誰?」

    宇文丹被耶律雲氣得滿臉通紅,哼了一聲,轉頭喝問道:「誰去?」

    眾人攝於耶律雲神出鬼沒的槍法,相互看了一眼,自忖不是對手,因而皆默不作聲。

    宇文丹見了更是惱怒,若他一早出戰也許就不會折損這麼多將領,只是耶律雲一開始就用話擠住了他,而他又答應了讓耶律雲挑戰每一級,雖然能用弓箭手亂箭射之,但他不敢壞了名氣,又拉不下臉與一個獨臂的殘廢一戰,掃了一眼身邊諸將,道:「白勝你去,前日你不敵敵將,本當重罰,若再不勝,兩罪並罰。」

    白勝本是極為自傲的人,此時卻哭喪著臉,不情願地縱馬而出。

    耶律雲見有人出戰,於是跳下馬身,提槍迎了上去,邊走邊叫道:「又來了一個送死的。」

    「殺。」白勝心忐忑不安,為了掩飾這種不安,聲地吼了起來,以壯自己的聲勢。

    耶律雲撲哧一笑,扛著槍叫道:「別叫了,不想打就乾脆回去吧!」

    白勝怔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宇文丹,卻被宇文丹凌厲害的眼神所攝,不敢不戰而逃,雙腿一夾馬身猛地向耶律雲衝了過去,待尋到最佳地距離便奮舉刀劈向耶律雲。

    耶律雲忽然往地上一蹲,待白勝衝了過去這才站了起來。白勝勒馬回縱,叫道:「子別躲吃我一刀。」

    「你不是傻子吧?居然叫敵人站著等你斬。」耶律雲見已經殺了幾人,殺不殺白勝都無所謂,只要引宇文丹一戰便可,而且連殺五將,有些累,知道還得面對宇文丹這個高手,所以放鬆了手腳,休養氣力。

    白勝不再多說,手破山刀潑風般滾向耶律雲。耶律雲舉起銀槍向白勝一抖,舞出幾朵槍花,在陽光下顯得份外艷麗。但在白勝看來,每一瓣都會致命,槍花伸縮不定,虛實相生,弄得他一時手忙腳亂,內心早就心驚膽顫,想逃回陣上,但有宇文丹軍令在前,因而不敢逃,只好急舞破山刀阻擋著耶律雲那神出鬼沒的槍。他不敢主動進攻,生怕被耶律雲找到破綻,防不住耶律雲快如閃電的槍術。

    耶律雲輕鬆地刺了幾槍,引白勝進攻,可白勝就是不肯。耶律雲邊打邊笑道:「我都打得悶死了,你還是回去吧,叫宇文丹來。」

    白勝也不想就此丟了性命,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見宇文丹雙目赤紅,滿臉殺氣,苦笑了一聲,心想:「繼續打是死,回去恐怕也是死,想逃又沒有出路,真苦啊!」

    耶律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叫道:「宇文丹會死在我的槍下,他死了你就不用怕了。」

    白勝一想也對,撥馬就回。宇文丹氣得哇哇叫,此時只好不顧身份,舞刀拍馬而出,喝道:「子,你殺我數員將,我要殺你雪恥。」

    耶律雲見宇文丹終於出戰不敢意,但嘴裡卻輕佻的道:「別言不慚了,俗話說好事成雙,前天你被我一槍刺去了你的一隻耳朵,今天正好再刺一隻。」

    宇文丹見了耶律雲的槍法早就懷疑傷了自己的便是此人,但一直不肯相信自己傷在一個殘廢之人的手裡,此時聽他親口說出,怒氣再也忍不住了,面目猙獰地吼道:「我不殺你誓不為人。」接著舉刀便劈。

    耶律雲見刀來勢凶凶,並不著急對抗,身子向左側一躍讓開刀鋒,右手的槍則迅速向宇文丹的雙手刺去。

    宇文丹知道耶律雲的槍勢如何迅猛,連忙用雙臂力托刀桿架開槍尖。

    耶律雲被他用力一托,虎口隱隱作痛,心讚道:「好的力氣啊!」他順著一托之力翻至半空又刺向宇文丹的面部。

    宇文丹舉刀相迎,他的刀在上,舞動起來便如瀑布一般,連人帶馬都護在央,不讓耶律雲有可乘之機。

    耶律雲的槍伸縮不定,欲進還退,欲刺還縮,但面對宇文丹潑風一般的刀勢竟一時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不禁心暗讚了一個好字。宇文丹的優勢在於胯下有馬,來回奔走衝殺,借馬力而增已力,使得刀法更加兇猛,誓要劈死耶律雲不可。

    耶律雲的輕身功夫雖好,但長久跳躍也不是辦法,心道:「若不除了他的戰馬只怕還要吃虧。」於是打是主意要刺宇文丹的戰馬。

    宇文丹也明白自己的優勢,如何肯讓耶律雲近身,刀花亂卷,如巨浪般將耶律雲逼出丈餘。

    兩人直殺了百餘個回合皆不分勝負,宇文丹見久戰不勝,也暗自讚歎,最令他吃驚的是耶律雲手的銀槍。因為宇文丹手的渾天刀的刀鋒與銀槍相擊數十下,然而耶律雲的槍身沒有絲毫損毀,反倒自己的刀口缺了十數個口,已經變成了鋸齒狀,不禁讚好槍。

    耶律雲早知手銀槍非凡,卻想不到如此厲害。

    宇文丹見久戰不勝打算用飛刀制敵,就在此時,忽聽耶律雲一聲清嘯,身子拔高三丈,直刺宇文丹腦門。宇文丹見來勢兇猛,無暇喚出飛刀,只能以力回擊。

    不想這是耶律雲一計,他再次借撞擊之力騰高,竟躍至十丈之高,身子和槍合成了一條直線,並盤旋著由上至下向宇文丹的頭頂擊去。

    槍花的幻影之,宇文丹看得眼花,面對這百實一虛的槍勢不敢硬拚,於是身子向右上方縱去,便脫離了耶律雲的攻擊範圍。

    可他身剛落地,就聽胯下寶馬一聲悲鳴。

    那寶馬被耶律雲一槍刺穿馬背,馬血噴了耶律雲滿身滿臉。

    宇文丹心道:「好厲害的人物,看來不出絕招不行了。」接著低喝一聲,挺刀再次攻向耶律雲,同時腰間突然飛出五把飛刀,閃爍著碧光盤旋在胸前,隨著他的身形一起攻向耶律雲。

    耶律雲著實吃了一驚,心道:「在天界時常聽說人界有道術可操縱法器,看來宇文丹的御刀術不是普通武藝,必是道術,所用的飛刀也必是法器。」他尚未開始練習煉玉訣,所以並不會天術,對於宇文丹的飛刀頗為擔心。

    宇文丹見耶律雲面有驚色,十分得意,但地下不比馬上,使用刀這種長兵器很不靈活,不比耶律雲手之槍如旋風暴雨般抖著槍花而來,竟是百虛一實,似是萬點花叢,讓人找不出哪一朵才是真的,幸得飛刀的騷擾方能壓住耶律雲打成了平手。

    耶律雲對飛刀頗有顧忌,時刻留意著飛刀的動向,只要刀光一閃,他的槍便如影隨形將之擊回,如此一來,他便無暇去攻宇文丹。

    兩邊陣見兩人打得如此燦爛都為己方吶喊助威。韓松頷首歎道:「第一次見到能有人與宇文丹不分上下,他五柄飛刀快如閃電,防不勝防,真不知道耶律雲是如何防住的。」他當然不知,這是耶律雲在河邊捉魚時練成的眼力,開始他只刺魚,後來越刺越,而且百發百,到了最後竟能刺穿魚目而不殺魚,連老道都為之驚歎。

    耶律雲見打得不分上下,不想再拖,又發了狠勁,突然迎著飛刀而上。宇文丹沒有多想,操縱著飛刀刺向耶律雲的胸膛。

    耶律雲刺開其四柄,只留一柄飛向左心的飛刀,待刀飛至,他輕輕一晃,讓開心房,任由飛刀刺入左邊臂上。鮮血迸發,嚇得耶律虎和其他的高陽將士驚叫了起來。

    宇文丹見狀喜,再次操縱攻擊,然而耶律雲忽然返身倒退,拉開距離,並趁機拔下飛刀收入懷。然而飛刀像是有靈性般破衣而出,回到宇文丹的手上,使他白白受了一刀,不禁咬牙切齒,為不憤。

    宇文丹輕笑道:「想收我飛刀,哪有這麼容易,看刀。」說著又使出飛刀,以梅花形攻向耶律雲。

    耶律雲見飛刀又至,怒哼一聲,不甘心白受了一刀,心尋思:「這五把飛刀著實麻煩,若不能破了飛刀,便無法得勝。」於是臨時喚出煉玉訣,想從找到破解之法。然而跳入腦海的竟是酒符,使他啼笑皆非,心苦笑道:「這個時候我可不想飲酒,要酒符也沒用。」

    可酒符在他的腦竟揮之不去,連帶他的手腳也慢了下來,便被宇文丹的碧血飛刀壓得連連後退。

    韓松見耶律雲露出敗績,驚失色,正想叫人鳴金收兵。忽然場又發生了變化。

    耶律雲見酒符揮之不去,心道:「上次酒符破了妖花,使手擺脫危險,難道這次還能用它破此道術?可是『軟香』雖然有用,但未必能破這五把飛刀。」這個念頭剛生,符竟似是有靈一般鑽入了耶律雲的心,隨後耶律雲的心眼之前出現了一段酒訣,只有短短地幾行字,而酒名竟也槳碧血」。

    耶律雲知道又得一致酒,不禁喜,輕輕地念了一遍,手銀槍的槍尖竟突然噴出綠色的液體。

    宇文丹措不及防,被綠色的液體灑得滿頭滿臉,他以為耶律雲用毒,怒喝道:「卑鄙,你……」然而滿身的酒氣令他瞠目結舌,無法再說下去。

    兩側的人見耶律雲的槍噴出液體各有不同的反應,銳國一邊的軍士們罵無恥。而韓松等人卻感到顏面無光,搖頭歎息。

    耶律雲聞了聞空的酒氣,知道自己的槍尖噴出了美酒,忍不住哈哈笑,高聲叫道:「我請你喝酒,你卻罵我,真不知好歹。」

    「酒?」兩邊的軍士聽到耶律雲的話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無法相信一桿槍竟然飛出美酒,連耶律虎也被兒子的古剮為嚇得目瞪口呆。

    宇文丹無言以對,卻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耶律雲的槍尖能噴出美酒來,他本身愛酒,聞到濃烈的酒香,頓時酒癮發,用左手沾了一點身上的酒滴往口送去,接著聲讚道:「好酒!」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別人對陣都是見血,我卻送你酒喝,哈哈,奇怪。」說罷倒轉槍尖,對著嘴,然後再次念出那一段酒訣,碧綠的美酒從槍尖裡滴入口。飽飲了幾口,耶律雲點頭歎道:「比起關哥的美酒還是差了一點,不過也算不錯了。」

    宇文丹這才想起正在交戰,對眼前這個古怪的子突然有點喜愛,但事關國家事,不敢意,喝道:「謝謝你的美酒,不過我只能送你飛刀。」說罷又操縱飛刀攻向耶律雲。

    然而那五把飛刀竟在空搖搖擺擺,像是喝醉酒的醉漢般,醉態十足。耶律雲見了喜,心道:「原來『碧血』有這麼神奇的妙用,多虧了關哥,關哥真是神仙,一定是他早已料到我有今日,唉,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宇文丹見五把飛刀變成了醉刀,又氣應,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施出全部道力逼使飛刀進攻,飛刀受了道力催逼,這才再次飛向耶律雲。

    耶律雲覺得飛刀已破,決定再試一次,他依然用槍挑開其四柄飛刀,讓剩下的一柄再次插入左上臂,這次他任由飛刀插在左臂上,沒取出。果然,這次飛刀像是醉漢一樣,插在耶律雲的肩頭動也不動,再也沒有再回到宇文丹的手上。

    「哈哈。」耶律雲喜,不顧傷口流血,豪氣凌雲般仰天一笑,叫道:「你的鬼東西被我破了,看你還能怎樣,接槍吧!」

    宇文丹被他這腫狠的打法嚇呆了,想不到耶律雲為了取勝不惜硬受兩刀,可他卻不知道左臂對耶律雲來說毫無用處,受了刀傷只不過是有些疼痛,比起當自斷一臂來說根本是事一件。

    宇文丹拿著剩下的四把飛刀一時不知該不該再發,但耶律雲的快槍如旋風般又撲至,逼著他不得不做殊死一搏,飛刀再次以品孜狂攻。

    耶律雲依葫蘆畫瓢,任由剩下的四把刀都插在肩頭。此時他的樣子十分古怪,右手提著染血的長槍,左臂卻插著五把碧血飛刀,似乎右邊身子和左邊身子不屬於同一人。然而奇特的地方是沒有一滴血流滴到地面,不知為什麼,流出來的血像是被什麼吸收了一樣,又消下去了。耶律雲低頭一看,卻見左臂玉斑上的血梅伸出了一朵花,貼在肌膚上吸血,同時還出現一層薄薄的白氣,慢慢地裹住了傷口。

    「原來血梅還有這種奇效,真是沒想到,花人國主說的果然是事實。」耶律雲看著左臂笑了起來,現在他更加安心了。

    此時,連宇文丹如此豪傑也感到有些膽顫心驚,打心底裡佩服耶律雲的凶狠。他沒了飛刀,又沒了戰刀,心神喪,欲戰欲退,猶豫不定。耶律雲可不理他,趁他精神分散之際猛攻上去,槍如雨潑,刺得宇文丹連連後退。宇文丹麾下諸將見勢不對,突然領兵衝殺了出來。

    這邊韓松也揮著長槍領軍相迎,軍頓時混戰了起來。宇文丹也放棄了,拖刀就逃,見前面衝來已方一馬,他二話不說,縱身跳起,一拳將馬上之人打落馬,然後催馬向城門而逃。

    耶律雲急步趕上去猛刺一槍,正宇文丹的屁股。宇文丹「哎呀!」叫一聲跑得更快。耶律雲只好跳上一匹無主戰馬緊追上去,卻被銳國軍隊死命擋著,他見宇文丹不知所蹤也沒有心情再打。亂軍之,他舉槍刺倒一將,然而挑著屍首高聲叫道:「宇文丹已死,家殺啊!」

    打鬥的士兵們都愣了一下,雖然有的將領立即反駁,但起不了多作用,高陽國的士氣振,士兵們各個奮勇向前,而銳國的士兵見沒了主將,軍心頓時渙散,有的開始向城門跑去。

    耶律雲見事已定,悄悄地從戰場上撤了下來,退到遠處的樹林休息,他看著傷受的左臂以及那五把飛刀,自言自語歎道:「左臂啊左臂,將來一定為你裝個好手,不枉你受了這麼多苦。」說罷哈哈笑起來,拔下那五把碧血飛刀,然後從衣服上撕下了一條布帶,綁緊不再流血的傷口。休息了一陣,他拿著飛刀看了又看,心道:「這東西真的挺有用,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操縱,不然以後對敵連手都不用動,用飛刀就夠了。回去要研究一下,我有道力相助應該不難控制。」想著想著居然就靠著樹睡著了。

    戰場上。

    一輪混戰之下,高陽國的軍趁機衝入了城內,宇文丹等銳國將領無心戀戰,打開西門逃去,但西門也有高陽軍寨攔著,南北兩寨也趁機圍剿。又是一番激戰過後,銳國損兵折將,若不是宇文丹拚死殺出重圍,只怕早已全軍盡沒。但他身邊剩下的士兵也不足三千,只好帶著殘兵撤向平虎城,欲整裝後南下與南路軍會合。

    硝煙散盡,場戰上屍首遍野,都是銳國軍的士兵。韓松登上了新平的城牆,內心的狂喜再也忍不住了,指著西方哈哈一笑,道:「膽敢入侵我國者非敗北不可。」

    錢文樞在一旁歎道:「若不是英雄殺敗宇文丹挫敵軍士氣,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擊潰銳國軍。」

    韓松笑道:「天賜神將,我立即派人入京報捷,並廣為宣揚耶律英雄的蓋世奇功,一則鼓舞南路守軍的士氣,二則讓他國知道我們有神將助陣,不敢輕動,三則也可為他揚名。」

    錢文樞仰天讚歎道:「聽說天上有七殺星,英雄那神槍震攝兩軍,殺得敵將心驚膽顫,望風而逃,便如七殺星下凡,助我國退擔」

    韓松捻髯笑道:「不錯,英雄堪稱七殺將軍,我就以此名保舉英雄。」

    錢文樞卻笑道:「他的槍竟然藏有美酒,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說著轉頭問道:「他人呢?」

    一個士兵稟道:「聽說在城外的樹林睡著了,怕是太累了。」

    韓松與錢文樞相視一笑,韓松道:「傳令下去,命士兵守著樹林百丈之外,不許任何人打擾他休息。」

    「遵令!」士兵的臉上難掩敬佩之情,笑著便跑下城牆,邊走邊叫道:「將軍有令,任何人不許打擾七殺將軍。」

    其他士兵都奇怪地問道:「誰是七殺將軍?」

    「除了我們的英雄,誰還配稱七殺將軍。」

    士兵們聽了都連連點頭,因此「七殺將軍」之名流傳軍,久而久之竟讓士兵們忘記了耶律雲的真名,見了耶律雲都稱呼「七殺將軍」,或者直呼「將軍」。

    ※※※

    耶律雲一覺睡醒,抬頭看了看天色,竟然已是半夜,伸了伸懶腰道:「想不到一覺睡了這久,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

    轉頭一看,身邊的五把碧血飛刀竟環繞著他的身子不停地上下跳躍,似是在說什麼。耶律雲奇怪地道:「它們這是怎麼了?像個孩子。」

    其一把飛刀飛到槍尖處不停地用刀身觸擊槍身,發出叮叮的響聲。耶律雲愕了一下,笑道:「不會是要喝酒吧!」

    飛刀們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紛紛撲向槍尖。

    耶律雲嘻笑著正欲拿起槍尖,忽然心念一閃,忖道:「不一定要槍尖才能出酒,說不定手指也能。」想到此處便念出酒訣,只見指尖處冒了一陣酒煙,隨後便噴出綠色的酒來。那把飛刀見了飛快地撲了過來,搶著要喝,只見刀光閃過,竟將耶律雲的五根手指都劃破了,氣得他聲喝道:「不給你們喝了。」

    飛刀們像是求饒一樣在耶律雲的肩頭輕點著,耶律雲並不是真要責怪,反而覺得這五把飛刀如此靈異,十分可愛,但他不敢再用手造酒,改而用槍尖。餵飽了這五個酒鬼後,五把飛刀這才肯聽話,隨著心意上下盤旋翻飛,似是五隻飛鳥興奮地在空飛舞。耶律雲感好奇,練習了一陣,飛刀能隨他的心意遊走,毫無半點錯漏,不禁喜過望。

    撫弄著飛刀一陣,耶律雲滿足似的收入懷,自言自語地道:「酒符真是有用,不知道還有什麼好酒。」於是他想喚出酒符,可這次出現的酒訣仍是「碧血」,並無其它,不禁有點失望,但很快就釋然了。見天色不早,便往林外走去。

    剛走到林邊就見一排士兵將林口封住。耶律雲覺得奇怪,叫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士兵們聽到聲音,都過轉身來,跪倒在地,一起叫道:「參見哥。」

    「哥?」耶律雲連忙衝過去,道:「起來,這是幹什麼,都起來。」

    士兵們嘻皮笑臉地道:「全軍都輸了,以後你是哥。」

    耶律雲忽然捂著肚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指著士兵們道:「你們不會當真吧,我沒興趣收這麼多弟,走,回寨去。」

    「哥,不是回寨,是進城。銳國軍隊被我們打得敗,那宇文丹灰溜溜地跑了。」

    「跑了?」耶律雲歎道:「跑了好,最好跑回銳國,免得還要打仗。」

    來到城門口,眾將早已得到稟報,韓松領著諸將居然親自到城門口相迎。耶律雲沒見過世面,第一次見這麼多人迎接自己,完全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城門外不敢進去。

    耶律虎早已心花怒放,為兒子的成就感到極度自豪,此時見兒子像傻子一樣發呆,忍不住跑了過去,輕喝道:「將軍們都來了,你怎麼不過去?」

    這時韓松等人也走了上來,恭敬地道:「恭迎英雄。」

    耶律雲嚇了一跳,道:「這是幹什麼?我都糊塗了,爹,我們回帳吧。」

    耶律虎笑道:「將軍要設宴為你慶功。」

    「慶功?哦!不就是殺了幾個人嗎?有什麼好慶賀的。對了,你們怎麼不去追敵,讓落水狗逃了可不好呀。」

    韓松拉著耶律雲笑道:「兄弟,我已派左軍和右軍去追,我也上奏為你請功。」

    耶律雲傻笑道:「慶功,請功,都是這些,我還有事要辦,打完仗我就走。」

    韓松道:「兄弟何以不在軍謀一職位,我已經為你向朝廷請功封賞。」

    耶律雲吃了一驚,誠懇地稟道:「我才立了一個功,不算什麼,要賞還是賞我爹吧!」

    「賞你不就是賞你爹嗎?況且功是你立的,我也不好隱瞞,你就受賞吧。」

    耶律雲心道:「這事要是傳到京裡,國師一定高興,唉,算了,就當是讓爹高興一下吧。」

    程森笑問道:「兄弟,這次立了功,接下去就該娶媳婦了。」

    「哈哈……」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耶律虎一臉笑意,瞇著眼睛心道:「兒子十九了,是該給兒子娶房妻子。」

    耶律雲的臉少有的紅了起來,不禁有些靦腆地,想起自己已經與卓文嫣定親,心裡五味俱全,如果卓文嫣不是早有意人,這事完全是天的好事,然而現在一想到這事就覺得有點不舒服,見眾人看著自己,耶律雲婉言道:「這事不急,以後再說吧!況且我還有事情要做。」

    耶律虎忍不住插口問道:「有什麼重要事嗎?」

    耶律雲摸了摸左臂斷處,笑著坦率地道:「沒了左手不方便,我要去找手。」

    眾人一怔,接著應了起來,想不到耶律雲不但武藝高強,還會逗人。耶律雲見眾人不信,也就不在多言,心道:「將來裝了手你們就知道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16
第四章 計取龐城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耶律雲來到縣衙,酒宴已設好,韓松拉著耶律雲坐在身旁,耶律虎因為兒子的關係也被安排坐在耶律雲的旁邊。

    韓松對耶律雲笑道:「這桌酒宴是為你而設的。」

    耶律雲笑道:「不會吧,論殺敵的人數,我連兵都不及,怎能算功。」

    韓松搖了搖頭,讚道:「你挫敗宇文丹是戰勝的關鍵,當然眾人都有功,我已為家請功,而你無官無職,甚至連士兵都不是,卻立此功,真是難能可貴。你有什麼要求嗎?我會盡量讓皇上賞你。」

    耶律雲歪著頭想了一陣,又看了看父親,道:「不要打仗就好了,我爹也不用上戰場了。」

    韓松歎道:「誰都不想打仗,但為了保家衛國,只好與敵人殊死搏鬥,這一次只要把南路軍擊敗,銳國至少五年都無法再進攻了。」

    「南路軍?還要打啊?」耶律雲忽然驚叫了起來。

    「不錯,南路還在猛攻太安,等我軍擊潰宇文丹後就能揮師南下,一舉消滅所有入侵的敵軍。」

    耶律雲原想找到個安靜的地方修練,再把左手接上,沒想到意外一個接著一個的發生,不但要被迫成親,如今又被拖在前線,這場仗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失望之色立刻顯在臉上。

    韓松笑道:「北路軍敗而回,南路軍的士氣必然跌,要擊敗他們恐怕不是件難事,我軍休整一天也會南下增援,合擊敵軍,到時候還要借重你。」

    耶律雲正沉浸在思緒之,隨口說道:「不如西進切斷他們的歸路算了。」

    韓松愣了一下,道:「這方法我們也想過,只是沒有南下這麼直接,可以給敵人致命一擊。」

    耶律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想洗去心煩惱,忽然又道:「如果敵人從國內增兵再攻北路怎麼辦?」

    韓松嚇了一跳,一拍桌邊,沉吟道:「不錯,銳國一定會增兵,我本想迅速解決南北兩路軍,如此一來,銳國增兵也沒用。現在細想起來,如果我們被拖在南路,北路必定空虛,萬一敵軍從國內增兵北路,便可長驅直入。我們不能直接南下,應該轉向西進,奪回我們『龐城』,切斷敵軍增兵的線路。」

    錢文樞讚道:「英雄隨口一言便如當頭棒喝,真是令我錢某佩服。」

    耶律雲笑嘻嘻不好意思地道:「你好像是軍師,應該比我厲害。」

    「慚愧,慚愧,我沒什麼本事,有負眾望。」

    「別捧我了,我才讀了幾年書,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耶律雲忽然抬頭問道:「能不能求你們幫幫忙?」

    韓松笑道:「有事儘管說。」

    耶律雲歎道:「騎馬好難啊!我第一次上戰場,覺得沒馬好像差了點什麼,你們誰肯教我騎馬?」

    眾人一聽不禁莞爾,韓松笑道:「這裡的將軍都是馬上高手,隨便找一個都校」

    耶律雲看了看在座將領,最後指著程森道:「我爹是你的部下,你能教我嗎?」

    程森笑道:「當然可以。」

    耶律雲又想起白虎,歎道:「還是騎虎容易。」

    「騎虎?」眾人又被耶律雲隨口一句嚇呆了,在座之人還沒聽過騎虎的,都盯著耶律雲。

    耶律雲這才想起自己說漏了嘴,嘻嘻一笑,沒有再往下說,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搖頭歎道:「這酒真差。」

    錢文樞好奇地問道:「英雄在陣前用美酒對敵可謂是一時佳話,不知為何槍藏有美酒?」

    耶律雲笑嘻嘻地拿起起了一個酒壺,把壺的酒倒光,然後邊晃著邊念起酒訣,一股酒香頓時從壺飄了出來,而且越來越濃,也越來越香,等酒壺裝滿美酒,他為每人斟上一杯。

    眾人看著墨綠色的酒都不敢喝,怔怔地盯著耶律雲。耶律雲笑道:「這酒好喝,是我做的,家試試。」接著自己先飲了一杯,然後瞇著眼睛享受著酒香。

    眾人這才敢喝,但還是心翼翼地呷了一口,頓時滿口酒香,直入心扉,忍不住聲讚歎起來,又追問其的原理,然而耶律雲只顧喝酒,對於眾人的疑問卻笑而不答。眾將見他不願說也不多問,盡情地享受「碧血」美酒。

    酒過三循,程森盯著耶律雲的左手好奇地問道:「我見你的左臂斷口整齊,不是天生的吧。」

    耶律雲正抓著了一條羊腿啃,隨口答道:「我砍的。」

    「你自己砍的?」眾人都驚呼了起來。耶律雲輕鬆的意態,就像是失去的不是自己的手臂一般,但對眾人來說,也許沒有幾個人敢這麼做,使他們不得不驚訝萬分。

    耶律虎猛地喝了一口酒,搖頭歎息。

    韓松知道必是危急地情況才做此決定,問道:「當時是怎麼回事?能說說嗎?」

    耶律雲笑了笑道:「沒什麼,了毒,不砍就沒命,於是嚇得砍斷了自己的手。」雖然他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但眾人都似乎可以幻想出當時危急地情形。而耶律雲樂天知命的心態讓這群久經沙的將軍們不能不打心眼裡佩服。

    趙松林和耶律虎十分傷感,想勸慰幾句,但見耶律雲如此豁然,不想影響了他平和的心境,因而話到口邊又嚥了下去。

    耶律雲摸了摸微隆的肚子笑道:「不行了,吃得太飽了,我要出去走走。」說罷不顧什麼禮儀逕自走了出去,手裡依然提著那桿槍。

    看著耶律雲的背影以及那空蕩的袖子,韓松轉頭對耶律虎歎道:「你生了個好兒子,我若有子如此,平生無憾矣。」

    耶律虎也是十分感慨,默默禱告道:「孩子他娘,雲有出息了,連將軍都讚他,禰在九泉之下該瞑目了。」

    耶律雲並不是對於斷手能夠無動於衷,只是性格豁達開朗,而且幻靈籐已到手,只等他治制,所以沒有灰心失意。他走上西城城牆上,守城的士兵們見到他那空蕩的袖子都肅然起敬,但沒有打擾他,只是敬佩地看著這個年青的伙子。

    耶律雲凝望著滿天星斗的夜空,喃喃地道:「還是回山做獵人好啊!什麼也不必煩。哎,不知道姐決定了沒櫻」

    「女婿,幹得不錯。」

    耶律雲吃驚地轉頭一看,發現卓照矢不知何出現在他的身後,嚇得他倒退了幾步,驚問道:「你怎麼來了?」

    卓照矢含笑道:「你的事我辦完了,順便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這子干的還真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人。」

    耶律雲苦笑道:「找到爹就滿足了,其它的我可不在乎。」

    「這個給你。」卓照矢忽然扔了一件東西到耶律雲的懷。

    耶律雲疑惑地接在手,藉著月光低頭一看,驚呼道:「魔畫!」

    「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你想要這東西,所以就幫你拿回來了。」

    耶律雲捧著陰風鎖江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眼睛則直愣愣望著卓照矢。

    卓照矢輕笑道:「這種東西我還不放在眼內,你先收著,其實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用它,等你得勝歸來我再傳你馭畫的道術。」

    耶律雲心裡早已駭然,當時魔畫展現出來的威力是何等的強,然而在卓照矢的眼,似乎與一塊抹布沒有什麼不同。

    難道卓照矢的實力勝過魔畫?

    卓照矢看到了他眼神的猜疑,笑了笑道:「不是我自誇,要是我肯來打仗,銳國的士兵沒有一個人能回去,只是我不願理會這種俗事。」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心道:「落在他的手裡可真是想逃也逃不掉。」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好自為之,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留下一道靈符給你作脫身之用。」

    耶律雲從卓照矢的手心翼翼地接過靈符放入懷,躬身道:「國師走好。」

    卓照矢含笑道:「你還是不肯叫我岳父。」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

    「算了,等你們成親之後再說吧,賢婿,我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卓照矢說罷長笑著遁身而去。

    卓照矢一走,耶律雲頓時輕鬆了許多,摸了摸懷的靈符,不禁苦笑道:「國師絕對不是普通的修道人,跟在他的身邊不知是禍是福?唉!難道我真要按他所說去做?」一直嚮往自由自在的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受到束縛的與日俱增,所面對的問題也越來越多,不由地慨然歎息。

    翌日一早,軍起拔,向龐城進軍,只留下二千士兵暫時留下負責將臨時遷走的居民移回新平城,待安置完閉再西進。

    軍浩浩蕩蕩穿梭於道之上,一馬當先的除了新任先鋒官的程森,還有他身側的耶律雲。耶律雲的背後居然有一個卒撐著一桿特地連夜趕製的旗,銀色的鍛面上繡著兩個黑色的字——「耶律」,隨風招展,好不威風,連撐著旗桿的兵張實都倍感自豪,挺胸揚首,神氣十足。耶律雲卻只是笑了笑,轉而專心一致學習馭馬之術,程森也盡心教授。

    由於漉河的緣故,軍直接渡水十分困難,速度也很慢,所以宇文丹繞道龐城,再折往東南才能會合南路軍,他本可守著平虎城一線,但軍力過少,身上又有傷,因此不敢多留,棄了平虎城直奔邊境重鎮——「龐城」。

    韓松的左軍和右軍尾隨而上,一直追到龐城城下,阻止了宇文丹南下會合銳國的南路軍。領兵的張干和王壤商議之後沒有立即攻城,而是在城外下寨,等候軍的到來,然而他們的決定使龐城的銳國軍隊被逼死守龐城,使攻打龐城受到了極的阻礙。銳國在龐城原有駐軍五千,加上宇文丹的兩千多人,共有七千多人,驚慌地度過了三天時間,同時派人向國求援。

    第四天,韓松的軍終趕到城下,下寨後韓松立即召集麾下諸將議事,卻找不到耶律雲的蹤影,好奇地問道:「耶律雲怎麼不在?」

    程森稟道:「他出去遛馬了,很快就會回來。」

    趙松力道:「他也真勤快,四天來不停地學馬,難得他有這份恆心和耐心。」

    程森笑道:「論起恆心和耐心我自愧不如,他竟然四天內都坐在馬上,連地都不沾。我見他有的時候坐得腰疼卻硬是忍住,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過來的。」

    韓松歎道:「可惜他對從軍好像沒什麼興趣,我怕留不住他。」

    錢文樞微笑道:「將軍雖然留他不住,但皇上一定能留住他,況且他父親又在軍籍,戰爭沒打完之前,他無論如何是不會離開的。」

    「不說了,龐城就在眼前,家有何看法?」

    「他們有七千餘人,我是數倍,可以強攻。」

    「不如分兵兩路,一路圍城,一路合擊銳國南路軍,待殲滅了南路敵軍再一起回師攻城。」

    「不行,萬一敵軍增援龐城,留守的軍隊未必能支撐,到時敵方又從我軍後面夾擊,情況危矣。」

    「龐城原是我國防禦銳國的要地,城高牆厚,不易城破,我軍就算強攻也未必……」

    「家在說什麼呢?」耶律雲笑呵呵地扛著槍跑了進來。

    韓松笑道:「你來的正好,正說著是直接攻打龐城,還是分兵去太安,你有什麼意見?」

    耶律雲搔了搔後腦,不好意思地指著韓松身後掛著的白池州地圖道:「對不起,太安在哪兒,能不能讓我先看看地圖。」他這個樣子逗得眾將都樂了,緊張的氣氛也隨消失。

    韓松笑著站了起來,手指著一個漉河旁的一個黑點道:「這裡便是太安。」接著手指往西移了一寸,又道:「這是平泉,現在落入了敵軍之手。」手指再次往西移了一寸,指著一個關隘道:「這裡便是我們面前的龐城。」

    耶律雲仔細地看了看,喃喃地道:「圖上畫得好近啊!還有條河,若是坐船下去一定很快就到。」

    眾人愣了一下,臉上又漸漸露出喜色,張干率先叫道:「將軍,為什麼不順水而下,派部偷襲了平泉,部繼續往下,直襲敵寨後門,又快又準,而且悄然無息,一定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程森附和道:「張干說的有理,滅殲敵軍南路軍就可一舉回師龐城。」

    韓松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地圖,沉吟道:「計策雖然不錯但有兩個問題,一是沒有船,二是分兵南進,這裡必然空虛,恐怕抵擋不住,我看還是攻下龐城再說。」

    耶律雲道:「沒船好辦,這裡這麼多樹,砍幾棵就能做一個木筏。」

    韓松深深地看了一眼耶律雲問道:「你不是說怕敵軍增援回攻北路嗎?現在怎麼又要分兵去合擊敵人的南路軍?」

    耶律雲抽出腰間的飛刀玩弄了起來,嘴裡漫不經心地應道:「我又沒說要分兵。」

    「不分兵,難道是全軍出擊?」

    耶律雲笑了笑張口正待回答,一個卒跑了進來稟道:「人,總督人派人前來求救。」

    韓松驚失色,心想南路必是有失,急聲喚道:「快叫進來。」

    卒出去片刻便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眾人轉頭凝視,見此人衣著襤褸一臉倦意,著實嚇了一跳,知道南路必有危難,心都盤算者南路戰事的損失會有多。

    韓松強壓下心不安,沉聲問道:「是不是總督那裡出事了?」

    「總督人的軍在太安城西北的臨河縣境被敵人擊潰,現在屯兵在宜春。敵軍佔了太安城,整裝待發,準備東襲宜春,人接到朝廷轉去的消息,知道將軍敗敵軍,十分高興,特地派屬下前來請將軍領兵東進,形成合擊之勢。」

    韓松聽聞軍主力只是受損,實力仍在,心稍安,轉頭問道:「諸位有什麼好意見嗎?」

    錢文樞道:「總督既然派人前來求援,說明戰事對我軍不利,如果不進兵恐怕浪費了這軍,而這個龐城又不可能一日之內攻破。」

    「不如讓總督人先忍一忍,等我們破了龐城再東進合擊。」

    韓松猶豫了一陣道:「我認為敵軍的援軍不會這麼快到,不如留五千人守在寨拖著敵軍,主力軍乘木排東下,用最快的速度奔襲太安。」

    諸人都覺得韓松的話有理,紛紛點頭稱是。

    見決定已下,韓松又掃了一眼眾人,問道:「誰願留下禦敵?」可過了半晌都沒有人肯留下,諸人都知道這是一場賭博,領五千人守寨原本沒有什麼問題,然而敵軍的援兵如果舉攻到,這五千人根本守不住寨。

    韓松見無人願意接令,勃然怒,喝道:「難道要本帥留守不成?」

    耶律雲慢候斯理地道:「我提意趙叔叔留下。」

    趙松林愣了一下來,不解其意,問道:「雲,為何要我留下。」

    耶律雲微笑道:「沒什麼,只是你留下我最放心。」

    韓松只想找個人選,既然耶律雲提議,便順水推舟吩咐道:「趙松林,命你領五千士兵留守營寨,軍回歸之日不失,便記你功一件。」

    趙松林沒有辦法,只好應了下來。

    耶律雲只是專心地玩弄著手上的刀,沒有再說一句。

    ※※※

    龐城卻是另一番景象,雖然七千餘士兵,但城下有數萬軍隊隨時攻城,人心惶惶,十分緊張。宇文丹地位最高,接管了城防的指揮權,他新敗,輿又愧,但畢竟是一代名將,久戰沙戰,知道這七千多人守不了多久,雖然可退回銳國,然而龐城一但失守,南路軍便無路可退,因而不肯退兵,一方面調動士兵死守龐城,另一方面派人回銳國求援。

    一連三日,宇文丹心情都十分低落,每日提著酒壺在城牆上巡視了一番,高陽軍都沒有攻城,這是他慶幸的地方,看前面的高陽軍寨連營一片,不禁有些感歎,平時的傲氣也不見了,他畢竟是一國名將,氣度不凡,被耶律雲擊敗後開始感覺到自己年紀了,武藝也不再是馳騁沙場的保證了,開始有些意興闌跚,突然有一種致仕的想法,但龐城危急,還有南路軍在高陽境,所以把這個想法暫時壓下。

    「將軍,敵人出寨了。」士兵突然叫了起來。

    宇文丹定睛一看,高陽軍寨門果然打開了,卻只走出一馬二人,當先的是一名卒,手舉著一桿銀色旗,上書「耶律」兩個字。旗之後有一員將提槍坐在馬上,耀武揚威地向城下走來,正是耶律雲。宇文丹見到他輿又愧,卻也輸很心服口服,尤其是想起耶律雲以身試刀的勇氣更是心存一絲懼意。

    耶律雲縱馬向前,與舉旗的卒張實並進,笑問道:「怕不怕?」

    張實神氣十足地舉著旗,滿臉自豪地道:「將軍單槍匹馬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耶律雲笑道:「別叫我將軍,你和我一樣,就叫你一聲張哥。」

    張實驚道:「這可不行,您是將軍,我是卒。」

    耶律雲擠了擠眼睛,調侃道:「我連卒都不是。」

    張實愣了一下,笑道:「您真和氣,一點架子也沒櫻」

    耶律雲道:「我又不是什麼人物,用不著擺架子。」抬頭量度了一下與城牆的距離,喚道:「就在這停下吧。」

    張實把旗往地上一插,雙手扶著旗,揚首看著城頭。

    耶律雲躍馬至護城河邊,挺槍叫道:「城上的兵聽著,快回家吧,你們爹娘妻兒都等著你們,別在這裡浪費時間,南路軍被我們打散了,回不來了,你們戰死在這裡實在不值得。我們高陽國一向主張和平,你們如果撤走,我軍答應絕不追殺,還會派使臣與銳國重修舊好。」

    守城的士兵本以為耶律雲是前來挑戰,想不到竟說了這麼一番話,不由地面面相覷,而南路軍的消息也使城上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士兵們開始有些動搖,更盼著早日回家,情緒變得不安。

    原龐城守將符賓被宇文丹奪的兵權,心早已不滿,覺得宇文丹敗而回,妄稱銳國第一驍將,名不符實,只因官位在自己之上,便奪了城防權,此時見耶律雲挑撥軍心,十分惱火,揚了揚細細的尖眉,冷笑道:「將軍,這子蠱惑軍心,不能讓他在此胡說一氣,末將願意下去殺了他為將軍壓驚解煩。」

    符賓麾下的兩員偏將陳橫、張望也附和道:「末將願往,斬了這子以增軍威。」

    宇文丹也想殺一殺銳氣,令己方的士氣能振作一下,但心實在沒有把握,搖了搖頭道:「守城要緊,敵軍沒有攻城就不必理會他們。」

    符賓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口罵道:「膽如鼠。」

    宇文丹聞言怒,喝道:「符賓,你竟敢辱罵我。」

    符賓回頭不屑地掃了宇文丹一眼道:「我是龐城守將,將軍既然勇名在外,現在就應該在新平城,不該在我龐城,走」說罷帶著麾下將領往城下走去。

    宇文丹輿又怒,卻又無言辯駁,憤憤地道:「就讓你去送死,我看那獨臂子不到三合便取你性命。」說著衝到城牆邊等著看好戲。

    符賓領著麾下二人披掛上馬,手提著兩個銀錘,領著五百人衝出了城門,在耶律雲面前一字擺開。符賓縱身而出,手銀錘向耶律雲一指,喝道:「獨臂子,你受死吧!」

    耶律雲見不是宇文丹,略感詫異,笑了笑忽然舉起手長槍。身後的寨頓時鼓聲作,猶如雷動。

    符賓等三人吃了一驚,他們出戰只是為了在宇文丹面前爭一爭面子,將來就算戰敗也有功無過,但此時聽到轟耳欲聾的鼓聲,想起敵方有數萬兵馬,心也不由虛了起來。陳橫忽然喝一聲,提槍縱馬躍出,直取耶律雲。

    耶律雲描寫淡寫地將手鉤鐮槍輕輕一揮便擋住了陳橫的槍,笑道:「還有兩個,一起上來吧!」

    符賓、張望對視了一眼縱馬而出,於是三匹馬都圍著耶律雲衝殺了起來。耶律雲這才提起精神,長槍疾舞,若蛇似龍,幻出千朵雪花暴灑身側。

    銳國三將像走馬燈一樣圍著耶律雲戰,但三人雖刀槍並舉也只能抵擋一陣,耶律的槍花令他們眼花繚亂,眼睛根本無法跟上槍的閃動,只覺得身子猶如在暴風雪之一般,根本無法躲避無孔不入的雪花。

    張實看得眉飛色舞,興奮不己,不停地聲吶喊。耶律雲打鬥之餘竟仍有時間回頭向張實擠了擠眼睛,惹得張實笑不止。

    符賓等三人惱羞成怒,拼著命狂攻。耶律雲雖然是游刃有餘卻也不敢意,放下玩弄的心思,突然身子下伏,竟躲到馬肚子旁,只用雙腿勾著馬身,這正是四日四夜身不離馬的訓練成果。

    三人一擊不,被耶律雲的馬衝出了包圍圈,雙馬交錯之際,耶律雲猛地翻身又上,清嘯一聲,手長槍直取符賓的後胸。

    符賓驚,收錘去擋。耶律雲微微一笑,手腕輕抬,槍尖刺穿了雙錘間的縫隙,直入腹,血光突現,符賓慘叫一聲,翻身落馬。

    張、陳兩人見耶律雲不但無懼三人夾擊,還一槍刺死了符賓,哪敢再戰,一起撥馬往城逃去。

    耶律雲沒有追殺,高舉長槍。

    舉旗的卒見了立即舞動旗,隨後龐城南側峭壁上的山林突然殺聲四起,一群弓箭手從樹林鑽了出來,弓弦一響,箭支如暴雨般向龐城的射去。

    士兵被突然從天而降的弓箭手嚇得紛紛走避。宇文丹也吃了一驚,他也知道左側的峭坡有一條路可通東西,但自己沒有兵力去守,因而棄之,想不到敵軍竟然無聲無息地便安排了弓弩手上山,他們居高臨下,城的景況一覽無遺,不由得又驚又怕。

    耶律雲又命張實搖了搖旗,示意停箭,然後對城頭上的宇文丹叫道:「我們高陽國愛好和平,不想再有兵禍,你們南北兩路軍的俘虜將會稍後送回銳國,我給你們幾個時辰,明日天光之前若不退回銳國境內,我就不客氣了,現在射的是普通的箭,晚上射的便會是火箭,燒光城所有建築,明日清晨開始攻城。」

    宇文丹很不甘心,但被耶律雲佔了高地,龐城的任何舉動都在高陽軍的掌握之,還有弓箭的威脅,一顆心無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耶律雲說著喚起五把碧血飛刀,在頭頂盤旋飛舞。

    宇文丹一見這五把飛刀,心立時涼了,想不到耶律雲竟然有能力操縱法器,又回頭去看身邊的士兵,從他們的眼,宇文丹可以清楚的找到恐懼,那一陣箭雨給他們的壓力太了,不禁歎息著勢已去。他依著城牆想了一陣,忽然轉身下了城牆披掛上馬,一直衝到耶律雲的面前,面對第一次擊敗自己的對手,宇文丹沒有仇恨,反而感到無比的欽佩,因而含笑著朝耶律雲拱了拱手,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耶律雲笑道:「絕無半句虛言,你們出城如果受到一兵一卒的攻擊,我立即自絕謝罪,不過我進城若見一兵一卒也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宇文丹仰天長歎了一聲,苦笑道:「無論武藝,兵力,計謀,我都不及你,再打下去只會輸得更慘,我今夜退兵。」

    他之所以如此隨意便答應撤兵主要是沒有想到耶律雲敢如此膽地用五千兵詐城,再者他自問技不如人,幽灰意冷無意再繼續戎馬生涯,再者他沒有察覺到高陽國寨的異常,只因耶律雲命人在寨欄上遍插旗,使城上的人只能看到寨內一片旗海,除了寨門附近的士兵外,他們就再也看到什麼了,為了不想士兵再受到沒有價值的損傷,因此宇文丹答應了要求。

    耶律雲偷偷地舒了口氣,笑道:「其實打仗有什麼好,除了死人沒什麼好處,下次你來作客,我請你喝酒。」

    宇文丹苦笑道:「我實在沒有面目回去見國父老,此次歸去便告老還鄉,回家怡養天年。」

    耶律雲見他一副英雄末落的樣子,心不安,忽然把懷飛刀遞給他道:「這是你的東西,應該還給你。」飛刀似是有點不願意,不停地上竄下跳以示抗議。

    宇文丹想不到耶律雲如此度,心佩服不已,抱拳道:「這種法器自當有能者用之,我此次回去便退役還鄉,這五把飛刀既被你收服,我取之無用,就當是送給你,望你好生用之。」

    耶律雲很喜歡這五把飛刀,高興地收入懷,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對了,你家在哪兒?有空我去看你。」

    宇文丹呵呵一笑,道:「我家在臨川州白楊縣,你去了一問就知,告辭了。」說罷又抱了抱拳,然後縱馬回城。

    城的士兵部份都想回國,所以反抗之聲不多,夜深之時,宇文丹便領著七千多名士兵往西而去,進入銳國境內。次日清晨,耶律雲領著五千士卒進駐城。

    士兵們沒有人不為耶律雲又一奇功感到驚訝。於是無論耶律雲走到何處都受到士兵們的愛戴,而他又十分隨和,與士兵們稱兄道弟,關係十分親密,雖無官無職卻成了實際的城守。

    然而宇文丹走後四日,銳國的五萬援軍忽然又出現在龐城外一里處安營下寨,準備攻城。此時城裡只有五千士兵,面對十倍的軍,頓時人心惶惶,有的要死命抵抗,有的要退出龐城,等會齊結再度回師。

    趙松林也是極為不安,畢竟他也是初臨戰陣不久,兵法韜略又不是他所長,心一急便沒了主意,急忙把耶律雲找到府詢問計策。

    耶律雲這幾日四處騎馬遊玩,只等韓松的軍歸來便往西去,想不到銳國又添軍,心裡著實有些不痛快,不耐煩地道:「這個銳國怎麼總是想打仗,煩死了。」

    趙松林歎道:「沒辦法,銳國窮兵黷武不是一日兩日,城只有五千士兵,每個都要以一擋十,只怕守不了幾日。」

    耶律雲傻傻地呆了一陣,喃喃地道:「只好拚命了。」

    趙松林苦笑道:「只怕拼了命也守不了城。」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不拚命只好逃,兩樣選一樣吧。」

    趙松林見他還是笑得出來,實在很佩服,卻只能對著他苦笑,道:「算了,我把軍隊交給你,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耶律雲嘻嘻地笑了笑道:「叔叔也不能歇著,有事要叔叔去辦。」

    趙松林看著耶律雲眼古怪的神情,心又是一驚,不知道這子又要玩什麼古怪的花眨

    ※※※

    龐城城外,銳國的五萬軍日夜兼程,都顯得有些精疲力盡,只有統兵的將軍們還有些活力,指揮著部眾安營下寨,五萬軍分前後左右五寨,每寨一萬人。

    這次銳國領軍的總帥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皇帝田濤,他今年二十九歲,正是躊躇滿志的年齡。銳國的面積與高陽相差無幾,但土地貧瘠,糧食供應不足,無法增加人口。更令他擔心的是銳國西面的赤顏國,其面積比東南四國的總和還上幾倍。因此田濤一登基便想著向外擴張,只因高陽國面海,拿著高陽國便可除去後故之憂,而且高陽五州皆是糧食豐裕之地,拿下這片有糧倉之稱的寶地以做擴張之資。然而宇文丹敗的消息傳到京城使他的計劃受到重的挫折,不禁勃然怒,因而親自帶著軍前來,誓要一雪前恥,吞下整個高陽國。

    安頓好之後他便召集文武百官在軍帳商議著如何進攻,以他的本意原是要立即攻城,但眾將都認為士兵太累,不如休息一晚明日攻城,他便只好答應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黑,今夜鳥雲滿天,四周漆黑一片,幾個身衫襤褸的人慌慌張張地跑向了前軍寨的寨門。守著寨門的銳國士兵聽到腳步聲立即舉著兵器喝問道:「什麼人?」

    一個老頭叫道:「別動手,自己人。」

    銳國士兵上前打量了一番,見奔來的五人穿得都是銳國士兵的衣服,但極為破舊,他們這才放下心來,關心地問道:「你們是逃出來的?」

    老頭用袖子捂著臉哭道:「太好了,終於逃回來了。」

    「不要傷心,這次皇上親征,必定能獲全勝,一雪前恥。」

    「皇上來了?太好了,對了,我有緊要情報稟報,能不能帶我去見皇上。」

    偏將方元龍正巡視至此,問道:「怎麼回事?」

    守門的士兵稟道:「方將軍,這幾位兄弟從城後逃了出來,有緊要軍情稟告?」

    「緊要軍情,哼,不會是奸細吧?」方元龍冷冷地道。

    「人,我們真是銳國士兵,只因城兵少,才趁機逃了出來。」

    方元龍怒哼了一聲,喝道:「城兵少?那裡可是有幾萬士兵,你們哪有這麼容易逃出來?不是叛徒就是奸細,來人啊!給我綁了。」

    五人立即跪倒,為首的老兵道:「人,城最多只有五千人,今天我國軍又至,所以都上城牆了,沒人看管我們。」

    「五千人?」方元龍吃了一驚,「不可能,這麼重要的一座城池怎麼可能只有五千駐守?」

    老兵指著天道:「若有虛假願受千刀萬梗」

    方元龍凝視著幾人片刻,然後點頭道:「好,跟我去見皇上,若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心裡道:若真的只有五千兵馬,五萬軍只要一兩日便可拿下此城,我一定要搶這頭功。

    來到軍帳外,方元龍轉頭喝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說罷走進了帳跪倒在地道:「末將有緊要軍情稟奏。」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2 09:17
第五章 孤騎懾亂

田濤正在帳為宇文丹敗一事著惱,臉色不悅地問道:「什麼事這麼驚怪?」

    方元龍見皇上不悅,心一緊,怕逃回來的士兵所說不實,又怕失了功,猶豫了一陣子,最後決定賭上一賭,於是稟道:「稟皇上,寨外有我國被俘的士兵逃回,他們說城只有守軍五千。」

    「只有五千人?」田濤吃了一驚,突然站了起來,臉上的喜色又現,吩咐道:「快把人帶上來,朕要親自問一下。」帳內的文臣武將都對此消息驚訝不已,交頭接耳談論了起來,有的信,有的不信。

    「是!」方元龍轉身出去把那五名士兵帶進帳。五個士兵一見到田濤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叩頭,哀求道:「人該死。」

    田濤急聲問道:「你們說城只有五千人?」

    老兵跪在地上顫聲稟道:「千真萬確,若不是他們有兵器在手,我們就早就反了,不過人逃出之前聽說不少兄弟要作亂。」

    一旁的將軍盛寧喝問道:「你們是哪部軍士?」

    「我們都是白勝將軍的部眾,新平城戰敗後隨軍東逃,在逃到半路被追兵追上,因而被俘,後來又關在龐城外的營之。前幾日營的軍士突然少了許多,後來又聽說龐城被攻破,我們覺得奇怪,士兵少了怎麼反而破了城,於是向看管我們的高陽士兵打聽,那些人本都不肯說,今日他們多喝了幾杯,耀武揚武地吹噓了一通,說是他們只有五千人,卻不費一兵一卒,便將龐城的宇文將軍和七千士兵打跑了,又說城外來的援軍再來也未必能攻克龐城。我們趁他醉倒搶了他的刀破開牢門,本想去救其他人,可有一位被俘軍官說應該為援軍做點事將功折罪,於是我們把刀給了他,自己從東門逃了出來,繞過山嶺現在才到這裡。」

    「好!」田濤正愁著城牆高,不能攻克,聽聞只有五千人,忍不住仰天笑起來,道:「天助我也。」

    左將軍盛寧捧腹笑道:「好一位武藝蓋世的宇文將軍,竟然被五千士兵嚇跑了,他的膽子也太了,哈哈。」

    右相袁定祥本就妒忌宇文丹崇高的地位,趁機挑撥道:「皇上,臣曾聽士兵們說起,宇文丹將軍曾與敵將密談,當夜就撤兵了,其是不是有什麼……嘿嘿!」話雖沒說下去,但眾人都知道袁定祥在懷疑宇文丹通擔

    田濤勃然變色,喝問道:「竟然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如果皇上不信,可召張望、陳橫二將前來,一問便知。」

    田濤怒,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指著前方聲斥道:「好個宇文丹,朕待他不薄,他竟然背叛朕,人呢?」

    「說是無顏面君,掛印返鄉了。」

    「朕看他是心虛,先讓他快活一陣,等我軍佔了高陽國再回去治他。」

    袁定祥讚道:「皇上英明,這種人雖然奸險狡詐,但絕不能阻擋皇帝一統天下的業。」

    皇帝聽得很舒服,手捻短鬚連連點頭。

    守營的偏將忽然沖帳稟道:「皇上,龐城起火了,營內就能看見城內火光沖天,還有喊殺聲,像是起了騷亂。」

    老兵喜色滿面地叫道:「果真動手了,那位將軍果然沒騙我,真是慚愧,當初我還懷疑他。」

    田濤喜過望,仰天笑道:「天助我軍,點兵出擊。」

    袁定祥勸道:「皇上,是不是先等一陣?」

    「不,城只有守軍五千,我軍有五萬,就算強攻也不會輸,何況城還有我軍被俘的士兵相助,這是天滅高陽,我若不取有違天意。」

    盛寧讚道:「皇上真乃天降明主,末將不才,願隨皇上轉戰天下。」

    「好,立即出擊。」田濤胸豪氣盛,抓劍在手,氣勢不凡步走了出去。

    出了帳,果然見城火光沖天,在漆黑的夜晚份外顯眼。

    將領們都笑了起來,覺得取龐城易如反掌,都搶著要第一個衝進城立頭功,所以軍雖多但毫無章法,十分混亂,只知向城門衝去,田濤自然想顯露一番,竟搶在軍的最前面。

    待軍來到護城河邊正想渡河,吊橋忽然轟的一聲落下,接著城上有人叫道:「我們佔了西門,殺啊!」接著便見城牆上有一群黑影正在激烈地打鬥著。

    田濤喜,揮劍叫道:「衝啊!」接著第一個便衝上了吊橋,士兵隨著他爭先恐後往城門湧去,竟有不少士兵被自己人擠下河去。將領們雖是盡力指揮卻也無法壓止士兵們爭功的心,況且他們也想搶功勞。

    來到城門口,就見門已開了一半,從縫隙看到裡面火光沖天,田濤心道:「一定是被俘的士兵打開一半,又被守軍壓制,因此才會如此。」連忙吩咐士兵推開城門,就見眼前的房子果然全燒著了,正冒著熊熊火。

    田濤再次揮劍叫道:「誰先取敵將首及,記頭功,升三級。」

    將士們一聽都熱血沸騰,爭先恐後的往裡沖,然而衝到城內,只見四處都是火,濃煙滾滾,卻不見人影。

    田濤勒馬張望正在懷疑之際,城牆上突然響起了鼓聲,接著箭如雨下,頓時射倒一片士兵。趙松林手持弓箭就站在城門之上,哈哈一笑,叫道:「狗賊,等你們多時了。」他說著張弓搭箭,一聲弓響過後,便見一支羽箭向田濤射去,田濤措不及防,被一箭射左臂,叫一聲,翻落馬下。

    趙松林見箭射偏了,心叫可惜,又抽箭準備射去,卻見銳國的士兵救起了田濤往城外退,他笑著聲叫道:「不必瞄準,隨便射,要快。」城牆上的士兵見下面擠滿了人,看都不看就往下射,傷者死者躺下了一片。銳國士兵們被射暈了頭,有些慌不擇路,都往城外退去,你推我踩,不知有多少士兵被自己人踩死,有的被擠掉入護城河淹死。更厲害的是城牆上忽然點著了幾十個巨的草球,然後向城牆外扔下去。城下士兵眾多,根本無路可避,被巨的火球擊,慘叫聲不絕於耳。火人火球在城牆和護城河之間形成了一個火帶,被殺死之人多不勝數。

    趙松林專選騎馬的將領射,一連射倒了三個,銳國的士兵沒有了指揮又是一陣混亂。被亂箭射的抱頭鼠竄,狼狽不堪。衝進城的士兵們開始時還有士氣,見後路被火封住便想衝上城牆去殺弓箭手,但上城牆的石梯被石堆所擋,又有士兵死守,一時攻不上去,反到被射死一片。

    田濤雖傷但神智清醒,聲命令道:「殺入城避箭。」

    將士們立即醒悟,怒吼著往城裡衝去,然而沖了一陣,他們發現所有道路堆滿了樹枝柴草,火燒得正旺,與房子連成一條火帶。想往城內沖的士兵都被火所擋,進不得,只好又往城外退,這麼一去一回又被城牆上的士兵射倒不少。田濤和幾員將為了避箭只能狼狽的躲在城門洞下。此時他們身邊的士兵只剩幾十人,其餘的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燒死。

    田濤仰天長歎:「難道朕要死在這裡?」

    盛寧勸道:「皇上是天降英豪,絕對不會有事,況且後面還有軍沒有進城,城外的火球燒不了多久,只要火勢漸我們就衝出去。」

    忽然有士兵驚叫道:「不好了,吊橋被拉了上去。」

    田濤面如死灰,垂頭喪氣地道:「完了,被困在此處,動彈不得,只要城上士兵下來,我們都跑不了。」

    盛寧勸道:「皇上不必驚慌,我們可以跳河逃走,臣會水,可帶皇上過去。」

    田濤緊握著盛寧的手感激地道:「盛寧將軍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

    等了一陣,城下箭雨停了,盛寧舉起手劍叫道:「快挑開火球,開闢信道。」

    僅剩的幾十個將士衝到吊橋左側奮勇挑開火球,打開了一條信道,但他們這一番舉動又引起了城上守軍的注意,一陣箭雨過後,半數士兵又魂喪城下。

    田濤等人等了一陣,待城牆上的士兵們真的以為沒有銳國軍士之時,盛寧和另外三名將軍將田濤圍在間,頂著盾牌往外就沖,然後跳入了浮滿屍體的護河城。

    可惜城上的士兵見銳國士兵盡逃,都準備下城去救火,因而走漏了這幾名重要人物。就連趙松林也想不到銳國皇帝會親自跑來攻城,若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收兵。

    好不容易游過了河,田濤等人這才放下心頭石,歎幸運,可他們再往營寨的方向一看,卻見那裡也是火光沖天,又是吃了一驚。

    原來,耶律雲在城設下計策之後便換了銳國士兵的衣服,一個人尾隨著那五名逃兵上了山,一直繞到銳國軍寨的左側,等候偷襲銳國的糧庫。他一個人前來是怕城雖有埋伏,但敵軍人數太多,若調走部份軍隊便會有危險,萬一敵軍不顧一切的猛攻,城不易守住。

    一直等到敵軍開始行動,他才從隱身之處跑出,跟在軍後面。此時夜色昏沉,人人只想著立功,都興奮不己,誰都沒有留意身側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當人人都在往前進的時候,而耶律雲卻越走越後,直到城內發生突變,他才返身衝向寨門叫道:「敵人有埋伏。」

    留守的士兵們見城的方向果然一片混亂,又看到城上扔下了火球,頓時都慌了起來,有人驚叫了起來,「皇上在最前面,快去救皇上。」

    耶律雲聞言愣了一下,沒想到銳國皇帝竟親自帶兵前去,心念一轉,拉著守門的士兵聲叫道:「皇上被困在城裡面,怎麼辦啊!」

    守門的士兵也十分慌張,隨口道:「快去找留守的將軍吧!」

    耶律雲返身就往寨跑去,這種時候誰也不會留意他,他很輕易的就來到後寨的軍需營附近。這裡的守衛較多,所以他不敢隨意走動,而是利用高明的輕身功夫,借漆黑的天色隱身在帳前帳後,四處都是草料堆,而帳之則是放著糧食和兵器盔甲。

    他掃了一眼四周,見前方不遠處有篝火,於是躡手躡腳走了過去,瞥了一眼見士兵們都望向城的方向,便用長槍刺挑著一根燒著的木條,然後跑到守軍的營帳放火。

    士兵們聽到霹啪的響聲,回頭一看,見營帳著火,嚇得槳救火」。其他的士兵也都吃一驚,紛紛跑去救火。

    耶律雲趁混亂走到糧倉附近,此時看守的人都跑去救火了,所以四處空蕩一片,況且他身著銳國士兵的軍服,就算有人看見他也只當他是守糧倉的士兵。耶律雲輕鬆地在部份的糧倉內放起火,火勢被籠罩在倉內,外面的士兵一時不易察覺。直到火了才被發現,寨內更是一片驚慌,叫著救火,而耶律雲則隨手在草堆上放了幾把火後便搖擺地離開了。

    他本想從後門溜出去,但想起皇帝親臨,心念一動,便轉向軍帳而去。跑到軍帳的附近,這裡的守軍比其它地方都嚴密,耶律雲不想硬搶,於是躲入暗扯著嗓門聲叫道:「有敵人偷襲後寨。」

    士兵們正準備去救皇帝,不想後寨火光沖天,又是一陣慌亂,他都知道後寨是糧食要地,所以都扔下帳不管跑去救火。

    耶律雲趁亂身形一縱便閃入帳之內,掃了一眼華麗的帳,四周金碧耀煌,有不少是銳國皇宮帶來的物品,他四處翻了翻,最後衝到了御案的旁,拿起放在盒包著黃布的玉璽看了看,笑道:「借你一用。」接著就將黃布繫在腰間,當他拿起火燭本想燒了帳,但看著四周華麗的東西,有點不捨,自言自語道:「算了,燒不燒也是一樣。」接著轉身往帳外閃去。

    一名守帳的士兵不放心軍帳,因而回來看看,正巧遇到耶律雲從裡面出來,喝問道:「什麼人?」

    耶律雲一槍將他刺倒,但士兵的慘叫聲驚動了其他人,都叫了起來:「有奸細,快捉奸細。」

    耶律雲並不緊張,低著頭向前躍去,他的輕身功夫十分了得,在帳上帳下來回跳躍,士兵們根本跟不上他,被他衝出包圍向前門衝去。迎面正有一員將領帶著士兵前來救火,見耶律雲鬼鬼祟祟地跑來,縱馬攔住他,手長槍一指,喝道:「站住。」

    耶律雲見了他心喜,並不答話,雙腿一蹬地面飛身縱起,手長槍隨著刺了出去,那人猝不及防被耶律雲挑下馬去。

    耶律雲在空翻了一個跟斗穩穩地落在馬背上,手長槍狠狠地拍了一下馬股,胯下之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向前寨而去,臨走還笑著高聲道:「謝謝將軍的馬。」

    將領腿受傷爬不來,看著耶律雲縱馬離去,恨得咬牙切齒,捶地聲叫道:「他是奸細,快抓住他。」他這麼一叫,士兵都望向了耶律雲,紛紛挺著兵器圍了上去。

    然而耶律雲如一把利劍般在混亂的軍隊撕開了一個口子,若下山之猛虎,出海之蛟龍,快如閃電,槍到之處,士兵紛紛落馬翻倒,竟如入無人之境。

    最先回寨的是隨著田濤出陣的袁定祥,他本是文官,不必上陣,但也想分一點功勞,因而尾隨而去,後來見前方了埋伏便急忙往寨逃回,正遇上往寨外衝去耶律雲。

    袁定祥見耶律雲只有一人,便起了貪功之心,聲呼喝護在身邊的兩人道:「拿住他。」

    「遵命!」兩人飛馬而去,各挺手刀直取耶律雲。然而他們的速度太慢,交錯之際,刀剛舉起便被耶律雲一人一槍挑於馬下。耶律雲刺倒兩人餘勢未消,直往袁定祥攻去。

    袁定祥嚇得面如土色,撥馬便想逃,然而耶律雲馬快槍長,眼見便要刺他。這時一馬飛奔而來,擋在了袁定祥的面前,馬上的黑影叫道:「右相莫慌。」說著一槍撥開了耶律雲的鉤鐮槍。

    耶律雲聽聞之人的聲音清脆悅耳,竟不似男聲,心生疑,但兩軍交戰,不由得他多想,手槍似鬼影般回攻過去。黑影也舞槍相交,硬是擋住了耶律雲的快槍。

    袁定祥回頭見耶敵人被黑影被攔下,驚魂稍定,臉上又現出傲色,喊道:「多謝姬將軍。」

    耶律雲見對手槍法不弱,略感驚訝,但不想浪費時間,因而喚出飛刀偷襲黑影。銳國將士都知道宇文丹的飛刀勝名,一見碧色的刀光閃動都驚叫了起來:「宇文丹將軍反了。」

    黑影也吃一驚,急忙閃身去避,精神稍一分散便被耶律雲的槍突破的槍勢。耶律雲隨手一挑,挺槍再下刺,槍尖挑去了黑影的頭盔,藉著周圍火把的微光,他發現頭盔之下竟是一張花容月貌的俏臉,不由地呆了一呆,手卻未停,只是誓一顫,槍尖刺入了女將的右肩甲,女將哎呀一聲翻下馬去。

    耶律雲本可一槍結果了那人性命,但面對如此英姿颯爽的她忽然心生憐意,如何也下不了手,手腕心隨之一顫槍尖在女將的面掃過,便縱馬向城池方向縱去。

    地上的女將死裡逃生,驚魂稍定,竟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遠去的耶律雲,久久方才回過神來,急忙查看右肩,卻發現槍尖只在雪白的肌膚上刺了一個點,連血都沒流,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心道:「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我的性命不保。」

    耶律雲舍下女將催馬出了寨,遇上的都是往回逃的士兵,天色漆黑,後面雖有喊殺聲,但逃回來的士兵都被城的埋伏所嚇,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而且面對兇猛的耶律雲根本不敢靠近,爭相分避,竟讓出了一條信道。耶律雲不想多殺,趁這機會向龐城奔去。

    突然,右側有一群人正面迎來,正央有一人被眾人簇擁著向營寨倉惶而逃。耶律雲不禁留意了起來,心道:「此人不是皇帝便是重要人物,要是能抓住敵國皇帝,這仗就不必打了。」因而順勢迎了上去。

    那人正是田濤,他被救上岸後便急著往回逃,正巧遇上了幾個前來救駕的將軍,於是一起往回走,不想正遇耶律雲。

    田濤忽聞前方出現騷亂,抬頭一看,只見一人衝殺而來,所到之處人仰馬翻,不禁驚失色,慌張地喊道:「快,擋住他。」

    

    盛寧正為敗而感到萬分惱怒,見耶律雲殺來更添怒氣,叫一聲便催馬相迎,他身側的三員將也協同衝殺過來。

    耶律雲力貫右臂,一槍挑開了盛寧的劍。盛寧的武藝不差,只是略輸宇文丹一點,只因方才在城已費了不少氣力,又護著田濤游過護城河,此時氣力所剩無幾,因而被耶律雲一槍挑飛了手劍。

    此時盛寧身後的三人又至,耶律雲無暇理會盛寧,喚出飛刀擾亂了其餘三人的攻擊,趁機連挑二人。

    田濤身上全濕又了一箭連騎馬都無力,面對撲來的耶律雲無法相避。就在耶律雲將要衝到田濤面前之時,方纔那員女將又出現了,她擋在田濤的面前,右手上依然是那桿纓槍,臉上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叫道:「賊子休要逞強。」

    「又是禰,算了,不打了。」耶律雲對面前的女人下不了手,笑著搖了搖頭,左腳一踩馬踏,馬身左轉,繞過田濤向城池方向奔去。

    田濤見他遠去,這才驚魂稍定,回頭讚道:「多虧姬將軍及時趕到,嚇走了他。」

    「皇上,這並非臣下之功,實是那人手下留情,不然姬娉婷早就死了。」姬娉婷的秀目盯著耶律雲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不知此人是誰,真如天將下凡一般?」

    田濤哼了一聲憤憤地向寨走去。

    營混亂漸漸受到了控制,田濤氣沖沖地來到軍帳,文臣武將也隨他而入。

    田濤一眼瞥見御案之上放著玉璽的盒子被打開了,裡面卻是空空蕩蕩,玉璽不翼而飛,勃然怒,喝道:「玉璽呢?」

    眾人都嚇呆了。田濤喝問道:「是誰守軍帳?」

    禁軍都指揮使陳簡嚇得撲通跪倒在御前,連連叩頭,驚慌失措地稟道:「皇上,微臣該死,守著軍營的是微臣的部下。」

    田濤的臉上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寒霜,怒目直視著陳簡,半晌方吼叫著道:「沒用的東西,拖出去砍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雖然陳簡不停地叩頭求饒,但田濤此時氣憤難平,絲毫沒有半分憐憫之心,正眼都沒看他一眼。

    袁定祥驚呼道:「皇上,偷走玉璽的必是那子。」

    田濤想起方才幾乎死在對方的槍下,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問道:「他是何人,怎生這般利害?」

    副將張望道:「稟皇上,微臣見他缺了左臂,必是刺死符將軍,殺退宇文將軍的耶律雲。」

    「是他!」田濤想了想方纔的情況,這才想起那人的確沒有左臂,不由怒從來,聲吼道:「枉你們自稱武藝高強,竟讓一個獨臂人在五萬軍出入如無人之境。」

    眾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唯有姬娉婷歎道:「一個獨臂子竟將我們五萬軍玩弄於股掌之上,難怪宇文將軍會心灰意冷,掛印返鄉。」

    田濤見到她怒氣稍降,道:「姬將軍方才奮不顧身救駕立了功,朕的部下若都像禰一樣忠勇,何愁不能征服天下。」

    眾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出聲。帳內頓時變得一片寂靜,

    盛寧走入帳之稟道:「皇上,士兵已清點完畢,今夜損失了五千餘士兵,傷了三千多,還折損了十七位將軍,十位將軍受傷。其十六位被那獨臂子殺死或殺傷,有裨將七員,偏將六員,副將二員,卑職無用也敗在他的手下。糧食因火損失二成,但餘糧仍足夠軍食用一個月。」

    田濤怒極反笑道:「一個斷臂之人殺傷朕十六員將,還盜了玉璽,又安然殺出五萬軍的重圍,若傳了出去,國威蕩然無存,朕的臉都丟光了。」

    姬娉婷歎了一聲,腦忽然浮現出耶律雲的微笑,那是一種青年人獨有的燦爛的笑容,與耶律雲在戰場上的兇猛極不相襯,心底忽然有一種感覺,想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這個奇特男子的真面目。

    田濤猛地捶了一下御案,憤憤不平地道:「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今夜收兵,明日全力攻城。」

    袁定祥道:「皇上,龐城有山路可上,高於城牆,當時耶律雲便是派人上山,從高地向下射箭。今我有軍在陣,他們未必有能力去守山路,我軍若奪那山當可破敵,還可由那裡繞道去攻東門。城五千人馬必不能擋,還可活捉耶律雲以雪今夜之恥。」

    「好,就依丞相之計。」

    ※※※

    耶律雲甩下了身後的追兵,笑嘻嘻地用槍挑著玉璽慢條斯理地走入城,趙松林和耶律虎等人早已在城門口等候,見他安然無事方放下心頭石,趙松力著搶過耶律雲牽著馬韁,道:「呵,你子又立了奇功!」

    耶律雲嘻嘻笑道:「只可惜了這片房子。」

    耶律虎瞥了一眼耶律雲槍上挑著的黃布包,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

    耶律雲順著他的眼神轉頭看了一眼,笑道:「寶貝,不說了,我還有事,其它事一會兒再說。」說罷便趕往自己的住所。

    耶律虎笑道:「沒規矩,整天都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趙松林拍了耶律虎的肩頭,笑道:「你還不滿足?我看雲是錯投了胎才讓你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好兒子。」

    耶律虎嘿嘿一笑,道:「誰叫你不娶老婆,若不然他說不定會投生做你兒子。」

    趙松林呵呵笑了起來。

    耶律雲去的快,回來的快,但回來之時手上卻多了幾封信,他把信塞到趙松林手道:「派人順水往下游送去,務必把這幾封信交到韓將軍手。」

    「這是什麼?」

    耶律雲神秘地笑了笑道:「讓他們快點回來的信。」

    「我們不是已經派人去送信了嗎?」

    「送去就知道了,現在不能說,還有馬上調一百人騎兵給我,我要出城。」

    趙松林完全把自己當成是耶律雲的副手,任何要求都照辦,反正騎兵都是現成的,不到片刻就聚集在城門前。

    耶律雲立馬在前,神態輕鬆,微笑道:「我們現在去敵營走一趟。」

    「敵營?」士兵們都嚇了一跳,神情立即變得極度緊張,有些人更是想退縮。

    耶律雲瞇著眼睛笑道:「放心吧,敵人還沒吃晚飯呢,沒力氣打,我們逛一圈就回來,順便看看他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士兵們都一陣哄笑,心情立時輕鬆了許多。

    耶律雲擠了擠眼睛又道:「出了城可別笑,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們就要被迫去吃他們的晚飯了,這麼多人,菜一定不好吃。還有,園子太,別逛丟了。」

    士兵們又哄笑了起來。

    耶律雲用最輕鬆的方法讓士兵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和要注意的事情,然後縱馬出城。

    銳國的士兵驚魂稍定,個個沒精打采,守衛更是圍在一起說閒話,而耶律雲的一百人用布包著馬蹄,所以走起來輕而無聲。衝到寨門前五十丈,耶律雲忽然高舉著長槍喊:「殺啊!」接著一馬當先衝進了寨門,百名勇士隨在他後面猶如一把利刀刺入了營寨,忽東忽西。士兵們有的剛卸甲,有的只穿著一隻鞋,有的赤著上身,還有的已經累得睡著了,又被吵驚,慌張去找盔甲。

    而各級將領們都在軍帳挨罵,所以各營沒有將領兵,士兵們被耶律雲飄忽不定的行蹤弄得頭暈腦脹,像是盲頭蒼蠅般到處亂走,場面一片混亂。

    耶律雲手揮長槍笑著叫道:「銳國的朋友們,你們皇帝把玉璽都送給我了,你們也該回家了。」

    身後的百名勇士隨著叫道:「把命丟在這裡不值啊!你們的南路軍全滅,三兩日後軍回師,一定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銳國營寨的士兵雖多,但毫無章法,根本無法阻攔耶律雲和他的百名勇士在營肆意馳騁。

    耶律雲心血來潮,一邊縱馬來回奔走,一邊喚起酒訣,所到之處酒雨亂撒,士兵們怕是毒水,紛紛走避。耶律雲哈哈笑高聲喊道:「請你們喝酒了。」

    士兵們正又餓又渴,聞到酒香更無鬥志,見敵人不多,索性坐在帳口看著敵軍來回奔走。

    田濤等人聽到消息慌忙從軍帳跑出來,聲喝斥著慌亂的士兵。將領們也紛紛披掛上馬,準備迎戰。可他們衝到前寨,卻見耶律雲和他的百騎毫髮無傷的衝出了寨門。

    耶律雲衝到百丈之外忽然勒馬朝著營寨的方向叫道:「銳國的伙食太差了,我們回城吃飯,不勞相送!」

    勇士們一邊揮動著手兵器,一邊哄笑道:「銳國的士兵們,還是回家吃飯吧,那些豬食太難吃了。」

    銳國的將領們見追不上,無可奈何,只能恨恨的將手兵器往地上一扔。

    然而他們的惡夢還沒完,半個時辰後,城牆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鼓聲,嚇得銳國士兵急急忙忙穿好盔甲,衝到寨門口守衛,可等了半天也見不到劫營的士兵,頓時沒了鬥志,精神的緊張使他們又累又餓,士氣跌。

    又過了一個時辰,他們都剛吃飽,正想休息,五百馬軍突然從龐城衝了出來,人還沒出城喊殺聲就響了起來,鬧得銳國士兵又要披甲出帳。然而這五百馬軍只衝到寨門外五十丈就勒馬往回撤。

    銳國士兵這次已經累得站著都能睡著,有的索性靠著欄杆便睡著了。

    眾將都明白了耶律雲要用疲兵之策,氣得暴跳如雷,姬娉婷進言道:「皇上,再這樣下去了,明日士兵根本法攻城。」

    盛寧剛待床上爬起來,被戲弄得滋味使他怒火沖天,吼道:「我們也派人去城下叫喊,讓他們也受一受吵醒的滋味。」

    袁定祥道:「妙計,我們人多,可以擋住城口,這樣敵軍就無法再用疲兵之計。」

    田濤不願多想,立即吩咐道:「派一千人輪流在城外叫罵。」說罷氣沖沖地往回走。

    這一計果然令城裡沒了動靜,然而城外的一千人也都累了,坐在地上相互靠著便睡著了,沒睡的也是無精打采硬撐著。

    到了二更時分,吊橋忽然落下,一隊弓箭手首先衝了出來,向護城河對岸的銳國士兵射出了一輪箭雨,不少銳國士兵在睡夢就被射死了。接著一隊馬軍衝了出去,追著被箭雨射得慌亂而逃的士兵亂殺了一通,一千士兵竟然只餘百十人逃回寨,這些人一進寨門就叫起來:「敵兵又來劫營了。」這一喊又把部份將士從睡夢驚醒,迷迷糊糊地摸著衣服,亂成一氣。

    馬軍並沒有追趕,待銳國士兵換好衣服,城門口又變成靜悄悄一片,甚至連城牆上也沒了火光。田濤和文武臣們再也沒有心情和精神發怒了,只想著早點回去睡覺。經過了短暫的商議,田濤無奈地將城門外的人加到五千,其更有三千弓箭手,只要高陽國的士兵衝出城就亂箭齊發。如此一來,城再也沒劫營的士兵了。

    然而城的軍隊卻得到了充份的休息,天邊剛露出一絲曙光,士兵們精神飽滿地出現在城頭,並敲起了鼓,朝著城外叫:「殺!」

    五千防備偷營的銳國士兵都緊張了起來,各個張弓搭箭準備迎戰。領兵的是偏將張望,他被昨夜之事所嚇,已成了驚弓之鳥,不敢意,立即派人回報營。田濤不怕敵軍進攻,卻怕敵軍的疲兵之計,為了睡個好覺,他用棉布塞著耳朵,此時睡得正香,對外面的鼓聲充耳不聞。守護軍帳的侍衛已因丟失玉璽而被斬了十幾人,此時沒有人敢打擾田濤。左將軍盛寧只好點撥了一萬人到城前加強防守。

    田濤一直睡到正午方才醒來,想起昨夜之事,氣上心頭,急忙梳洗完閉,便點將升帳,除了龐城外的領兵將外,諸將雲集,休息了一夜,氣力已復,精神尚好。

    盛寧搶先奏道:「皇上,昨天微臣氣力使盡方才輸給了那子,心不服,微臣請令出戰,會一會那子。」

    姬娉婷卻道:「盛將軍武藝過人,但我軍數十倍於敵,強攻之下,城池必得,何必多費氣力,若有什麼損傷,豈不壞了將軍的威名。」

    盛寧道:「姬將軍此言差矣,這人先後共殺傷我軍二十幾位將領,若不能勝他,我等將領如何有面目再戰下去,此關國家顏面。」

    姬娉婷勸道:「將軍不要意,此人有宇文將軍的碧血飛刀相助,防不勝防。」

    盛寧哼了一聲道:「碧血飛刀雖然古怪,但我也不弱,難道天下英豪都要怕這幾把飛刀不成?」

    田濤微笑道:「你們不必爭執,朕有重任交給你們,姬將軍,命禰領五千弓箭手登上城南的高地,亂箭壓制城士兵。」

    「遵命!」

    「盛將軍,朕領軍親自為你壓陣,你可以放心與耶律雲撕殺,勝了朕必有重賞。」

    「是!」盛寧高興自己有機會吐氣揚眉,而且失敗之後勝利更能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好,諸將立即出發,今日之內朕要攻克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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