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男才女貌 作者:獠羽(連載中)

tim790301 2012-3-2 11:51: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65645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0:06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六章 借刀殺人馬相破巴郡


  在經過十天的整編修整之後,劉宇以郭嘉、田豐為軍師,許褚、張遼為副將,管亥、嚴顏為偏將,加上隨軍出戰的孫琳,率領六萬大軍直撲犍為郡,尋找馬相叛軍主力決戰。馬相的行動路線,劉宇其實是心知肚明的。在這個月底,馬相就要由由犍為暗渡沱江,趁巴郡太守不備偷襲巴郡城了。所以這時往犍為郡去,隻怕是連馬相叛軍的影子都看不到。既然知道了敵人的後著是什麼,那將計就計一舉擊殺馬相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但劉宇依然不動聲色的帶著大部隊前往犍為,沒有通知巴郡戒備。原因很簡單,劉宇重視的是後漢書中記載的一句話「馬相聚眾至十餘萬人,遣兵破巴郡,殺郡守趙部。」
  兩川世族勢力一直是劉宇的心頭之患。自東漢立國以來,東漢歷代皇帝就對地方豪強地主的強勢感到頭痛不已,但考慮到天下的穩定,東漢各代君主也隻好對地方勢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太出格,也就由他們去了。在政府的半放縱態度下,東漢地主豪強勢力歷經百年而不衰。等到黃巾之亂時,在中央政策的支持下,各地地主武裝的力量更是迅速膨脹,甚至發展到地方政府難以控制的境地。劉宇這次在成都演了一出戲,一頓酒席收走了五萬私兵,但隻要這些世家還在,就仍將是劉宇治下益州的毒瘤。追本溯源,世家到今天形成這樣尾大不掉之勢,除了在民間的勢力之外,在官場上的勢力也是他們家族的家運經久不衰的保障,就比如說益州趙家的官方勢力就是巴郡太守趙部,任家的官方勢力則是犍為太守任岐。對於這樣已經在官方混出一片天地的世家勢力,劉宇根本就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剿除他們,而且也不能採用像漢中那樣的暗中手段,因為沒有不透風的牆,西川世族勢力盤根錯節,稍有疏漏就會授人以柄,並引起益州世家與土著勢力的反撲。所以劉宇隻得藉著馬相這把刀的破壞力剷除掉這兩個大毒瘤。雖然也許會對不起巴郡、犍為兩郡的百姓,但也隻好委屈他們了。

  果然如歷史記載,當劉宇帶領大隊來到犍為郡時,馬相等人帶領的十餘萬叛匪已經不見了蹤影。犍為太守任岐攜帶糧餉親至大營請罪勞軍。劉宇寬言安撫了一下,便派出四路人馬,每路一萬人,前往犍為各處剿除馬相勢力。劉宇知道馬相不在犍為,但他在犍為起事,根基都在於此,所以派出的這四路人馬中,其中三路的確是去搜剿馬相在犍為的勢力,而孫琳和許褚帶領的一萬兵馬卻....

  放下劉宇在犍為的剿匪行動不說,單說這震動整個益州北方諸郡馬相現在在幹什麼。

  馬相,益州綿竹人,中平元年時,馬相與臨近各縣數千人被益州刺史郗慮下令徵為苦役,修築蜀中道路。本來修路也是件有利於益州整體發展的好事,可問題是此時的益州政府根本就不能充分的保障這些民工的權力,連最基本的生存權,也不能保證。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徵夫的性命和豬狗的性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長時間高強度的勞役使馬相等人疲敝不堪,每天都有人死去,有累死的,有餓死的,還有不小心摔下山澗的。即便是他們像狗一樣的苟且偷生,但換來的待遇卻連狗都不如,監工的士兵官吏動不動就用沾了水的皮鞭抽打他們,有時隻是因為他們自己心情不痛快,就會把怒氣全部發洩到這些徵夫身上。

  應該說,中國的老百姓是最具忍耐力的,在國家強權的統治下,就算是過著如此悲哀的生活,他們也隻是在默默的咬牙承受,就算心中是多麼的痛恨當權政府,卻沒有一絲勇氣站出來對抗國家暴力。馬相他們就是這樣,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死去,他們的精神都已經麻木了,有時甚至在想,也許死掉會更好,那不就解脫了。

  這種沒有任何前途的生活就這樣持續著,直到中平二年二月,一群豫州人來到這裏。這群人就是當時豫州黃巾二當家彭脫的殘兵。皇甫嵩擊敗彭脫後,毫不猶豫的殺掉了幾萬降卒,這讓豫州南部的其他黃巾殘部嚇破了膽,不敢再向朝廷歸降,但又打不過官軍,無奈之下隻好千裏迢迢跑到山川四塞的益州來避難。也許是天意,在前往綿竹的路上,這群黃巾殘兵遇到了馬相所在的這支徵夫隊伍。雙方無意間的攀談使馬相聽到了以前沒有聽過,甚至沒敢想過的事情,也好像一陣狂風吹散了縈繞在他眼前的悲觀絕望的愁雲慘霧。為什麼我們就一定要過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那些城裏的肥豬般的官老爺又比我高貴在哪裏?為什麼他們能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說什麼天命,中原的那些地方官吏還不是被天公將軍的部隊,那些由像自己一樣的貧苦人組成的部隊砍下了腦袋嗎?「王侯將相豈有種乎?」四百年前陳勝吳廣的口號到了今天對於馬相來說依然是那樣的振聾發聵。不能再任由那些畜生欺侮!馬相的目光堅定起來,他要博上一搏,用自己的手去砍掉那些曾經欺壓過自己的人的頭顱!

  都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益州官府的高壓政策下,不堪重負的百姓就如同一片被暴曬過的幹草,馬相這顆火星剛一落到上面,立刻就熊熊燃燒起來,勢不可擋。馬相先是集合了自己身邊的幾千修路兄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暴起發難,將那些沒有絲毫心理准備的監工官吏還有士兵統統俘獲於營中。看到這些平日高高在上趾高氣揚的人如今像條狗一樣趴在自己的腳下不住搖尾哀聲乞憐,馬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變態的快感,那是一種復仇之後的快感,也是一種徵服者的快感。為什麼沒能早點起來反抗呢?馬相現在的心中滿是後悔。對於這些整日欺壓自己的人,馬相當然不會放過,百姓的思想和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腐儒不同,他們想要的,是那種「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快意恩仇,而不是什麼「以德報怨」之類的屁話。於是,這些壞事做絕的官吏士兵統統被開膛破肚,哀叫一夜而死,臨死時都被砍下了腦袋。也許是受到鮮血的刺激,馬相等人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興奮,他們肢解了一個平日被大家叫做活閻王的士兵統領,用大鍋像煮飯一樣做了一頓豐盛的人肉大餐。

  而後馬相又出其不意的攻克綿竹縣城,將那個以前自己隻能仰望的肥豬縣令還有他家裏的所有人都殺得幹幹凈凈,把綿竹府庫中的所有錢糧都分給了縣內百姓。自己的同鄉公開造反的消息在綿竹傳開,看到馬相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樣子,綿竹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有數千人加入到馬相的隊伍中,這時的起義部隊已經有上萬人了。

  接下來,馬相又趁著益州官府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映的空當,一舉攻入犍為郡,數日間連克十餘縣,殺到犍為城下。犍為太守任岐龜縮城中不敢出戰。馬相在犍為城下誇兵兩日後,兵蜂東指,一舉攻克益州重鎮雒縣。雒縣原本是益州治所所在,到漢桓帝時,益州治所才遷往成都。即便已經不是治所,雒縣的繁華也是蜀中有名的,就是這樣一個大城,被馬相隻用了兩天時間就攻克了。城守指揮不利是一個因素,城中百姓配合馬相打開城門則是制勝的關鍵。雒縣城破,縣內世家大戶都被屠殺殆盡,連那個被免去職務正在家待罪聽參的前益州刺史郗儉也被義軍殺死。這時馬相的部隊已經擴充到了十幾萬人,信心極度膨脹的他又把目光描向別處,蜀郡,這個益州中心區成了馬相的下一個進攻目標。

  可惜,馬相這一次踢到了鐵板上。現在的蜀郡可是在一群變態的掌握之中,隨便拿出一個都是可以在原來的歷史上瀟灑的說:「我視某某百萬軍如同草芥」的人物,又豈會被馬相率領的農民軍擊敗呢?馬相的部隊還沒進入蜀郡一半,就被張遼、田豐在一條山路峽谷中用伏擊戰術打了落花流水,十幾萬人頃刻間損折過半,馬相在部下的護衛下帶著殘兵抱頭鼠竄。而張遼等人因為自身兵力有限的原因也沒有再行追趕。

  進攻蜀郡的失利並沒有讓馬相喪失信心,他回兵犍為,洗掠各縣,力量迅速恢復。當劉宇帶兵出徵的時候,馬相的部隊已經盡復舊觀。不過劉宇來到益州的消息仍然使馬相很是不安,馬相聽那些來自中原的人說起過劉宇的傳奇戰績,用不到一萬人輕鬆擊敗將近十五萬的黃巾精銳,這種戰神級的人物馬相可沒有膽量去招惹。蜀郡大敗使得馬相知道,自己的部隊和大漢官軍正面交鋒肯定是凶多吉少。所以預料到劉宇很快就會出兵剿滅自己的馬相很識趣的選擇了戰略轉移。

  這一次他把目標放在了巴郡。就在劉宇率領大兵來到犍為之後的第三天,馬相的偷襲部隊也已經來到了巴郡城外。巴郡太守趙部在幾天前就得到了新任益州牧親徵馬相的消息,既然那個號稱神話的州牧大人親自前往犍為,估計泥腿子出身的馬相是不會有什麼活路了。所以巴郡的守備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趙部萬萬沒有想道,泥腿子出身的馬相也會有農民的智慧,所以他死得也不算冤枉。

  劉宇到達犍為剿匪的第六天,從巴郡傳來了緊急軍情——馬相匪軍已於前日偷襲巴郡城,城破,太守趙部戰死,城中富戶盡遭屠戮。看到這封軍報,任岐等人都大驚失色,張遼等人也面帶憂色。劉宇當即下令全軍集合,星夜趕往巴郡截殺馬相。

  路上,張遼不無憂慮的向劉宇道:「主公,馬賊狡猾,我軍被他算計了一道,隻怕對主公在益州的大業不利啊。」旁邊田豐聞言笑道:「文遠不必擔心,主公早有安排了。」

  張遼驚訝的看向劉宇時,就見他面露微笑道:「算時間,第二封軍報也該到了。」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0:07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七章 山谷遇伏馬相走犍為


  巴郡山路上,一支軍容不整,但士氣高昂的部隊正向西南行進。部隊中部簇擁著很多大箱子,有些箱子關得並不嚴密,車輛震動間,從箱蓋縫隙間露出一派珠光寶氣。這支部隊就是偷襲巴郡得手的益州義軍馬相的部隊。
  「陛下,這次陛下神機妙算,一舉攻破巴郡,連那個名動天下的劉宇都被陛下擺了一道。」不要懷疑,這就是馬相的部下在和他的主人說話。

  早在兩個月前,馬相的元氣恢復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的自稱天子,在自己的部隊內部建立起一個簡陋的小朝廷。在這裏不得不感嘆,中國兩千年多年的王朝歷史上,凡是農民起義,也許一開始是為生計所迫憤而揭竿,但隻要他們有了一點勢力,還沒來得及鞏固,就會迫不及待的稱王稱帝,嘗嘗坐龍椅的滋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陳勝吳廣的名言成了後世所有起義者尊奉的金科玉律,起義的目的,第一個就是以後能夠稱王稱帝,第二才是拯救黎民。可其實皇帝寶座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坐穩的。那些平民出身的農民軍首領限於自己的知識,根本就不懂什麼治國之道,讓他們在戰場上打拼有餘,但讓他們治理相對平穩的時期,他們的驕奢淫逸將遠遠超過原來他們所推翻的王朝。加上多數農民軍首領因為階級自卑感作祟,多數人都敵視原來與自己處在對立面的地主知識份子階層,對於地主階級知識份子或者是仇視或者是利用,沒有幾個人會傾心結納。所以縱觀千百年來的中國王朝史,多少農民起義,絕大多數都以失敗慘澹收場。陳勝吳廣如此、黃巾起義如此、黃巢起義如此、王小波起義如此、就是那個名傳後世的李自成,也不外如是。有時劉宇覺得,如果不是後世整個國家政治基調以及建國之初政治環境的要求,這些農民起義真的能夠具有那麼重要的歷史地位嗎?

  不過上面所說的這些人物都是縱橫大半個中國的人物,雖說劉宇不看好他們,但也不可否認,這些人都是當時那個時代的一代雄才。但馬相這個隻在益州兩郡之間折騰,所帶之兵不過十餘萬就敢自稱天子的,那就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當然這隻是劉宇的個人看法,在馬相來說,他現在是越來越覺得自己是有真命天子的運道了。

  在蜀郡受到沉重的打擊之後,馬相曾灰心喪氣了一陣,但隨著實力的不斷恢復,他的信心又開始恢復,甚至膨脹起來。在馬相看來,自己明明遭受了失敗,但願意跟隨自己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有一身王八之氣,又是真命天子的命數,這種情況簡直是不可理解的。所以志得意滿的他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先嘗嘗被人山呼萬歲是什麼滋味。而這次輕而易舉的瞞過現在的大漢第一名將劉宇,打破巴郡城,更是讓他深信自己乃是天生將才了。

  聽到屬下的奉承,馬相很是舒心,這時馬相的部隊已經進入一條狹隘的山谷。馬相為了展示自己的將才智略,指著兩側高聳的山崖對手下道:「你們看,若是由朕用兵,此地就是絕佳的伏兵之處。」隨後面露不屑之色道:「那個劉宇被人傳得神乎其神,說是什麼天下名將,如果他真的是名將,若是在這裏埋伏一支軍隊,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惜啊,他被朕騙往犍為,就算日夜兼程,也趕不到這裏了!哈哈哈!」大概是被自己的功績弄得飄飄然,馬相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所謂樂極生悲,伴隨著馬相的笑聲,悲慘的事情開始發生。就聽到一陣沉悶的鼓聲在山谷中響起,緊接著震天的吶喊聲從兩側山壁上傳來,馬相大驚失色,手下兵士也都茫然不知所措,抬頭四處看時,就見原本光禿禿的山壁之上現在已經插滿旌旗。眾多旌旗中間豎立一面書寫著「孫」字的大旗,一員銀甲女將立於旗下,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馬相道:「馬相,你倒是蠻通用兵之道。現在你們已經身陷絕地,我們益州牧劉使君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隻要你能夠歸降,不但免去你以往罪過,還會賞你一個軍職,讓你戴罪立功。怎麼樣,憑你的才幹,日後在劉益州麾下,不愁混不出一個好前程的。」

  這種勸降的話,如果是對幾個月前的馬相講的話大概還是會有些作用吧,可對於現在已經做了一陣子天子的馬相來說,一個小小軍職所能帶來的榮耀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了。就如同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富豪淪為乞丐的感覺一樣。

  馬相沖著孫琳破口大罵道:「呸!官賊!想要爺爺投降,你做夢去吧!爺爺就算死在這裏,我也不會投降你們那個黑心欺壓百姓的朝廷!」然後扭頭對手下說道:「兒郎們,拿起兵器,我們和官軍拼了!」

  山頂上,孫琳撇撇嘴道:「假仁假義加蠱惑人心等於死有餘辜。算了,成全他們吧。投石兵、元弩兵准備,放!」

  中軍大帳,劉宇的帥案前放著剛剛來到不久的軍報:「孫琳、許褚兩位將軍在巴州葫蘆谷伏擊賊軍主力,殲滅賊眾八萬餘,收降3萬餘,賊眾所掠巴郡財物悉數追還,但賊酋馬相帶領萬餘親隨遁逃,現不知所往。孫、許兩將已至巴郡安撫民心,並請主公速派吏員任職,以保境安民。」劉宇看著這封軍報,臉上泛起淡淡的微笑。孫琳就是孫琳,果然和自己考慮的一樣。想了一下,劉宇寫下一紙調令,令張仲景為巴郡太守,嚴顏為巴郡部將,何曼為副將,克期赴任。

  巴郡城中,為了安撫百姓,整固城防而忙碌一天的孫琳回到巴郡太守府,正好遇到巡視各營回來的許褚。許褚。兩人見禮後,許褚終於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大嫂,今天我們明明能將馬相那逆賊也擊殺於谷中,為何大嫂卻下令讓出一條生路,放他逃走呢?」孫琳看看許褚,微微一笑道:「二叔,馬相這把刀,對於元瞻來說,還沒到讓他收回鞘中的時候呢。至少還要再用一次才算是夠本呢。」許褚一臉茫然的撓撓頭。孫琳不禁一樂道:「二叔不必撓頭,我想,那個馬相現在應該做出讓我們滿意的決定了。」

  巴郡、犍為兩郡交界處的密林中,滿臉血水的馬相帶著一幫垂頭喪氣的部眾正在林中修整。看著陰沉著臉的馬相,一個手下膽戰心驚的上前問道:「陛下,如今我們要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心情抑鬱的馬相終於將自己的怒火爆發出來。猶如困獸般發洩了半天,馬相總算是稍微冷靜了一點,一絲冷笑浮上他的嘴角,霍的站起身形,馬相大聲道:「兒郎們,休整時間到了,拿好兵器,我們回犍為!」手下一員小校戰戰兢兢的問道:「陛下,如今劉宇的部隊正在犍為,我們此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馬相擺擺手道:「劉宇現在肯定已經到了巴郡境內,蜀道難行,他肯定還沒有得到我們兵敗的軍報,如今犍為郡以為我們在巴郡,守衛必然鬆散,他劉元瞻既然玩狠的,我也要讓他不好過!這一次,我要攻破犍為城!」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0:09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八章 鳥盡弓藏馬相終授首(上)


  「犍為?軍師的意思是馬相已經回到犍為郡,而且會憑著手中的那點兵馬攻打犍為城?」中軍帥帳中,張遼聽了軍師田豐對於馬相的下一步行動的分析之後,心中驚訝萬分。
  田豐自信的笑著分析道:「不錯。馬相此人,雖然不通兵法,但頭腦靈活,自起義以來,用兵多別出機杼。而且他的膽量甚大,往往敢做些別人不敢去做的事情。這次夫人與仲康一舉殲滅了他近九成的部隊,以馬相的個性,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但他要想東山再起,最好的根據地就是他最一開始發家的犍為郡了。自馬相作亂以來,犍為諸縣多為其所掠,未遭戰亂者,唯治所犍為城。馬相必然以為犍為城守備鬆懈,而我軍已經深入巴郡,無法及時回援,到時他自然可以憑藉犍為城的物資大大恢復元氣。」

  「原來如此。」張遼若有所悟得點點頭。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宇此時笑著開口問道:「那麼以元皓之意,我軍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呢?」田豐眨眨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道:「自然是回軍救援犍為城,隻不過,這個救援的時機嘛...」說到這裏,劉宇和田豐相視而笑,像極了兩隻修煉千年的狐狸。

  漢中平二年秋,八月初六,夜,犍為城內已經是萬籟俱寂。城頭上,本應該來回巡邏的士兵不知道躲到哪裏會周公去了,而負責在城頭警戒的士兵也都拄著兵器不停的打著瞌睡。整個城池的警戒完全是一派和平時期般的鬆散。本來嘛,最麻煩的逆賊馬相現在應該還遠在數百裏之外巴郡鬧騰呢,這犍為當然不會有事。

  就在這安詳的夜色中,一隊黑影快速的來到犍為城門外。一聲突兀的蛙叫聲響起,一次,兩次,三次,每次比上一次多一聲。「討厭,什麼東西這麼吵!」城門內,一個睡的正香的城門守兵因為被打攪了美夢而煩躁的晃了晃腦袋。這個時候他隻是想接著去做夢,卻沒有片刻去懷疑,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怎麼會有蛙叫聲?而且還叫得那樣奇怪。不過他也不會有機會再想了。就在這個士卒眼睛再次合起的時候,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猛地從睡意中掙脫出來,滿是驚恐的眼中映入一道閃光。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後一絲色彩。

  厚重的犍為城門悄然打開了,早已等候在城外的那群黑影魚貫而入,在城門洞內,一個打開城門的黑衣漢子正向另外一個人拜倒道:「陛下!」被稱為「陛下」的那個人揮揮手道:「起來吧,現在這個形勢,就不要多禮了。」轉頭四下看了一看,那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道:「怎麼回事?接應的怎麼就你們這麼幾個人?其他人呢?」黑衣漢子臉露悲憤之色道:「陛下有所不知,自從陛下帶領眾家弟兄往巴郡去之後,那個新任的益州牧劉宇就帶著大隊人馬來到犍為。每日裏派出大量人馬四處搜捕我們義軍兄弟,原本埋伏在各縣的弟兄都已經不幸落入劉宇狗官之手。這犍為城中的搜捕更是嚴格,城中兄弟幾乎都被官軍抓走了。就剩下我們這幾個人,因為平時很少在外露面,所以僥倖逃過搜捕,一直潛伏在城中等待陛下回師。」

  「劉宇,朕與你勢不兩立!!」那個「陛下」咬牙切齒的詛咒道。這時,幾個頭領模樣的人匆匆來到那人面前道:「陛下神機妙算,犍為城守備果然鬆懈,如今城樓上的官軍都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請陛下指示下一步的命令。」那人聽罷點了點頭,一揮手道:「全軍點起燈油火把,打進城去!」「諾!」隨著應諾之聲,無數火把在犍為城內點燃,燒紅了犍為的天空,也將這個如同一潭靜水的城池徹底沸騰起來。

  不用說,這支打進犍為城的部隊就是馬相從巴郡帶回來的那些兵將。馬相在犍為發家,他在犍為的勢力盤根錯節,很是龐大,幾乎每個縣城都會有他的手下潛伏,為的就是以後萬一若是情勢有變,馬相在任何一個縣城裏都會有內應。劉宇來到犍為之後,雖然遍地撒網,搜捕義軍中人,但畢竟無法真正做到事無遺漏,犍為城內的這一小股義軍內應就躲過了搜捕(大概是這樣吧...)。

  缺乏准備的犍為守軍在馬相義軍的攻勢下根本就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缺乏統一指揮的他們很快就亂成一鍋粥,或者各自為戰,或者隱匿逃遁,總之馬相橫行犍為城,竟沒有遇到像樣的阻擊。犍為太守任岐是在自己小妾的床上被義軍揪起來的。當身無寸縷的任岐被帶到馬相面前時,馬相從心底到鼻孔透出一口鄙夷的哼聲。這種廢物能留到現在,真是老天爺不開眼了。「馬大王,馬爺爺!你饒過小的吧!小的就是一條狗,殺了我臟了您老的手啊。」任岐現在哪還有一點太守的樣子。就好像一條蟲子一樣匍匐在地上,搗蒜一般磕著頭。看著朝廷的一郡之守倒在自己的腳下乞饒,馬相心中非但沒有多少得意,反而是吃下一隻蒼蠅般滿心厭惡。「殺了你的確是臟了我的手。」馬相冷冷的擺擺手,吩咐手下小卒道:「把這個東西拖下去,扔到他們家院中的井裏溺死!」

  任岐本來以為自己得了一條性命,聽了馬相的話,頓時就軟倒在地上,一股騷味從他身上傳來,原來這個傢伙終於失禁了。

  看著任岐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馬相像是要吐出一隻臭蟲般重重的吐了口氣。轉身向隨侍在身旁的兵卒道:「去,把城中所有的人都叫起來,我們要找兵員。」

  不知什麼時候,本來月色明朗的夜晚吹起了陣陣涼風。初秋的夜,顯得很是蕭殺。犍為城的住民們都被義軍從自己的被窩中趕了出來,瑟瑟發抖的站在城中的一片空地上。義軍首領馬相正站在由自己手下臨時搭建的台子上,揮舞著雙手向台下的百姓喊話:「犍為城的兄弟姐妹們,我就是馬相,那個讓大漢官軍心驚膽顫的馬相!相信你們也聽說過我的名字。兄弟們,我們都是窮人出身,都是在那些官老爺眼裏不值得一提的賤種,可憑什麼我們就一定要受那些畜牲的奴役?哪有什麼人是天生的富貴命?就在剛才,任岐,那個平日裏趾高氣昂的犍為太守,那頭隻知道搜颳我們這些平民脂膏的豬,就像條狗一樣匍匐在我的腳下痛哭流涕,就隻為了讓我饒他一條狗命,但我沒給他這個機會,而是把他溺死在井裏,因為他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說到這裏,馬相特地的停了一下,在他想來,底下的那些百姓聽到那個平日欺壓自己的狗官喪命的消息,應該會高興的歡呼起來才對。可等了半晌,卻見底下的人幾乎沒有什麼反應,馬相很是驚訝。不過他還是繼續說道:「為什麼我能夠讓堂堂一郡之首的人跪在我的腳下求饒?就因為我相信自己的命運能用我自己的手來掌握!兄弟們,現在已經是我們大家覺醒的時候了,我們的命運為什麼要讓別人掌握?隻要大家跟著我幹,我在這裏拍著胸脯保證,不出一個月,你們就可以將那些平日裏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的老爺們都踩在腳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馬相認為已經說得很到位了,按他的想像,自己說完這一番話,這些老百姓都應該爭先恐後的投奔到自己的麾下。但情況再次出乎馬相的預料,台下根本就沒有什麼人響應他。這是怎麼了?馬相的心裏隱隱有了一些不安,這些人的反應已經遠遠不同於兩個月前的情況了。這時,潛伏在犍為城內的那個打頭的人湊上前來對馬相道:「陛下,前幾日那益州牧劉宇來到犍為的時候,很是治了幾個民憤甚深的豪強的罪。而且也對這些百姓說了一番話,話不多,好像是說,『你們羡慕那些當老爺的嗎?我可以告訴你們,那些老爺們的祖先和你們一樣都是窮苦人,隻不過他們敢想敢做,用自己的手為子孫後代打下一片天空。老天爺不會白白的從天上給你扔下大餅,想要出人頭地,就要用自己的手去爭取!我現在來到這裏,就是要給你們一個機會,我會分給每個人同樣的土地,同樣的器具,讓你們都有一個成為老爺的機會,但這個機會你們到底能不能把握,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鬼話!」馬相大怒,高聲對台下百姓喊道:「兄弟們,你們怎麼能相信那些官府中人許下的諾言?天下烏鴉一般黑,做官的都是人面舌心之輩,跟著他們幹,等待我們的隻會是壓迫!兄弟們,你們不能犯糊塗啊。」

  總之,馬相在上面喊了很長時間,但犍為城的百姓還是和開始一樣幾乎沒什麼反應。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小九九。劉宇來到犍為郡,先是大張旗鼓的搜捕義軍餘部,老百姓每天都能看到有五花大綁的人被押往官府。而後他又著重處理了幾個在民間影響極壞的大地主大豪強。這幾家都是老百姓做夢都想將其扒皮抽筋的,如今劉宇幫他們實現了這個夢想。最後就是劉宇向老百姓講的那番話。這三步走下來,劉宇在犍為百姓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勇武絕倫,愛惜百姓,是個能替窮人說話,為平民辦事的好官。中國古代的老百姓是忠厚善良的,對於那些他們認為是好人的人,他們會用一種近乎於盲從的熱情去追隨。中國的老百姓也是溫順的,隻要能有一線活路,他們就會將平日受到的不滿隱忍下來,更何況劉宇向他們描述的是一條能夠看到光明的大路。既然能夠憑著自己的雙手去爭取幸福的未來,那又何必追隨馬相去過那種刀頭上舔血的叛逆生活呢?能夠安安穩穩的活下來,博得個壽終正寢,這才是大多數老百姓心中嚮往的最好歸宿。

  老百姓不動心,馬相便是口吐蓮花也沒有用處。最後,多次勸說無效的情況下,馬相終於磨去了最後一絲耐性,露出凶殘的面目:「混蛋!老子在這裏費盡口舌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他們這幫人能過上好日子嗎?他們倒好,一個個受了官府一點小恩小惠就對我不答不理的,好好好,你們既然不識抬舉,我留你們何用!」

  馬相的面目猙獰起來,一把抽出佩劍,惡狠狠的沖著手下喊道:「弟兄們,把這幫死心塌地依附官府的刁民一個不剩的全殺了!我要讓他們知道,老子我比官府還要惹不起!」

  就當馬相的手下想要向無辜百姓下手的時候,忽然從城外四週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0:11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八章 鳥盡弓藏馬相終授首(中)


  突如其來的喊殺聲使城內的義軍部隊驚惶萬分。馬相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沖手下喊道:「快,快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探事小校連連應諾,剛要轉身去打探,就見一個渾身血污的義軍士卒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下撲到馬相腳下,滿面驚恐的稟報導:「陛下,犍為城被官兵包圍了!現在東、西、南三個城門都已經失守,官軍正蜂擁入城,估計很快就要殺到這裏來了!」
  「什麼?官軍?哪裏的官軍?」馬相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上前一把拎起那報事兵卒疾聲問道:「到底是誰的兵馬?有多少人?」報事兵卒戰戰兢兢的答道:「天色太暗,看不清旌旗,不過隱隱約約的能看到最中央的一面大旗上似乎是個『劉』字。四面燈球火把不計其數,官兵應該不下於四萬人!」

  聽到這個消息,馬相的臉上頓時變得一片死灰,緊抓著那兵卒衣領的手也無力的鬆開。四萬官兵是什麼概念?四萬訓練有素的官兵能夠輕易將自己帶領的這一萬來人的義軍生擒活捉。劉字大旗,難道是那劉宇竟然從巴郡趕了回來不成?如果是這樣,那自己拿什麼跟這個大漢名將爭鬥?回首前事,馬相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為事事都能出乎劉宇預料之外,打巴郡,破犍為,看似一切盡在自己所料之中,但仔細想來,自己卻好似一個牽線木偶,一直被劉宇玩弄於股掌之中。奇襲巴郡,儘管攻下了巴郡城,但山谷一戰,折掉了自己九成兵馬。那支伏軍是從哪裏來的?不可能是巴郡本郡兵馬,答案很明顯,是劉宇的兵馬。他根本就是料到自己會去巴郡,但為了麻痹自己,讓自己疏於防範,他竟然將益州西部重地拱手讓給了自己,然後當自己和手下兄弟們志得意滿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在山谷設下伏兵。他的隱忍獲得了豐厚的回報,自己辛苦聚集起來的十幾萬人馬,經此一戰,最後倖存者不過萬餘人。當自己認為犍為輕而無備准備偷襲的時候,這可惡的劉宇竟然還是隱忍不發,他肯定已經料到我要回師犍為。所以他的部隊根本就駐扎在犍為邊境,沒有進入巴郡。之所以將犍為城大大方方的送給我,肯定是為了降低我的警惕,等我把所有的兵馬都調進城中的時候,他卻率領官軍主力突然殺出,這樣一來,自己的兵馬一個都跑不掉,會被他一鼓而殲!

  霎那間,馬相將這一個多月來的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想得清楚明白了,但當他想清這一切的時候,他悲憤地發現,自己這段時間裏四面奔波,自以為得計,但一切都逃不過劉宇的眼睛,他一直是把自己當猴兒一樣耍著玩兒。就像貓抓老鼠一樣,老鼠東奔西逃費盡心機,到最後也不過是精疲力盡的落入貓口。

  「劉元瞻,你欺我太甚!」馬相仰天發出一聲怒吼。人在陷入絕境的時候,要麼就俯首貼耳的甘心認命,要麼就幹脆玉石俱焚來個魚死網破。馬相自從決心起義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不會是一個甘心認命的人,所以他選擇了瘋狂的向劉宇的官軍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此時的馬相已經像一個輸光一切的賭徒,所有的理智與良知都已經被他拋諸腦後。被人玩弄於掌心的感覺並不好受,一腔怨恨的他將所有的怒火拋灑到了手無寸鐵的犍為百姓身上。

  「殺!把這些朝廷官府的順民、孝子賢孫們都給我殺了!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讓整個犍為城給我陪葬!」瞪著血紅的眼睛,馬相惡狠狠的向自己的手下傳達了這個喪心病狂的命令。

  眼看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就要開始,驚慌的百姓人群後面突然響起一聲大吼:「馬相逆賊!休要倡狂!你家賈爺爺在此,快納命來!」說話間,人群分開處,一個身形稍為矮小的穿著一身吏員服的青年漢子帶著一群郡兵向馬相殺來。這隊郡兵雖然不多,但卻為百姓逃離爭取到了時間。看到有官府的軍隊到來,一直心驚肉跳的老百姓像是找回了勇氣,一些膽小的終於有了四散奔逃的力氣,而一些膽大的則抄起身邊順手的器物像鋤頭木棍之類的,有的甚至撿起地上的磚頭瓦塊跟隨在郡兵後面,向馬相的義軍打去。不得不說,中國人的盲從心理的確是由來已久,明明心中不忿,但卻沒有膽量反抗,可一旦有人出來挑頭,隻需要幾個人在旁邊一起哄,那恐怕就會有成百上千人跟在他們身後搖旗吶喊。

  儘管馬相現在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他手下還有近萬人的部隊,雖說一多半被派到四門防守,但跟在他身邊的也有不下2000人,那姓賈的青年漢子帶來的不過百十來人,趁亂胡鬧一陣還行,但等到馬相回過神來,這幫本就缺乏訓練的郡兵頓時就有些抵擋不住。眼看這個小部隊就要被馬相殲滅,馬相部隊的後面卻好像開了鍋一般炸亂開來。

  馬相牽轉馬頭回頭看時,就見自己後面的兵卒就好像麥田中被收割的麥子一樣,不斷地向地上倒去,不一時,一個全身黑甲,身披灰黃色披風,坐下黃驃馬,手托渾鐵點鋼槍的將官好像劈開水波的利刃一般沖散義軍的後隊,直向馬相而來。「呔!馬相逆賊休走,雁門張遼在此!留下汝之狗頭來!」一聲炸雷般的呼喝聲在馬相耳邊響起。馬相不過是百姓出身,沒學過幾天武藝,哪裏聽到過這等虎狼之聲。頓時被嚇得心膽俱裂,根本不敢與張遼交鋒,帶轉馬頭向北逃竄下去。張遼有心去追,但沒想到馬相的手下竟比他們的主公膽色要好,為了掩護馬相撤退,個個奮力死戰。張遼所部雖然神勇,但就算是砍菜也需要時間,更何況是一群拼了命的亡命之徒呢。所以張遼一時間被絆在這裏,無力追討馬相了。

  卻說馬相如喪家之犬,急匆匆帶著幾百親隨直奔還沒有失守的北門。官軍的部隊主要集中在另外三門,反倒是北門,似乎是被官軍遺忘般沒有動靜。這個極不正常的現象落到一向自詡精明的馬相眼中,竟被解釋為官軍的疏忽。義軍在北門駐守的大概有千餘人馬,加上從其他三門不斷聚攏過來的潰散部隊,馬相手下又組織起將近三千人。本來馬相是准備再多等幾個兄弟前來的,但聽到喊殺聲越來越近,他終於失去了膽量,帶著這三千多兵馬由犍為北門鼠竄而逃。

  犍為城北部十五裏處,是一處密林。當年馬相剛剛起事的時候,就曾經帶著義軍部隊在這片密林中駐扎過,隻不過當時馬相是銳氣正盛,躍馬耀兵於犍為城下,無人能敵;而此時故地重游,卻已經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進到密林之中,馬相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總算是稍微鬆馳了下來。畢竟是自己曾經作為駐地的地方,馬相感覺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樣,心底沒有來由的涌起一陣安全感。

  「來人啊,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在林中就地修正一下。」馬相語調中充滿疲憊。但他很驚訝的發現身邊的傳令兵並沒有應諾。馬相不禁有了一絲火氣,自己就算是落魄了,難道連手下的兵士都管不了嗎?扭頭正想斥罵,卻發現身側兩旁的兵士都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的看著前方。

  馬相覺得一股寒氣從自己的腳心一直沖向頭頂。士兵們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按耐住心中的恐懼,馬相緩緩轉過頭,定睛向前方看去。

  箭簇。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箭簇正映著皓月凄涼的光輝,正對著自己的部隊。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從那看不到真實的林木陰影深處滾滾涌出。這時,一個比冰還要冷冽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的吐出幾個字,幾個在巴郡山谷中就已經讓馬相銘記到骨子裏的字:「元戎兵准備,放!」

  一陣凄迷的風拂過密林,風過樹梢,傳來陣陣嘶嘯的聲音。

  「什麼?找不到馬相的屍體?」日出東方,犍為城北十五裏處的密林中,在一地如刺蝟般被射的千瘡百孔的屍體間,劉宇正用一種他從未用過的高聲調質問道:「你現在是要告訴我,在一千元戎弩兵,伍千支弩箭的阻擊下,馬相竟然漏網了?」在他身前,管亥正跪在地上,一臉懊惱得向劉宇請罪道:「亥無能,竟使元凶逃遁。亥願受主公軍法處置!」劉宇緊皺著眉頭看像管亥旁邊跪著的一個黑衣人道:「你竟然也沒能監視住?」黑衣人叩頭道:「屬下無能,有負主公所托。願一死恕罪。」

  劉宇臉上陰晴不定,揮手道:「你們起來吧,雖然當罰,但罪不及死。」這時,一直在一旁低頭沉思的田豐忽然抬起頭面露喜色的對劉宇道:「主公,這馬相跑的好啊。」

  劉宇看了他一眼,眼睛轉了轉,臉上陰霾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笑意。他點頭對田豐道:「元皓所言不差,跑得好,確實是跑得好!」接著不理會旁邊一臉疑惑的管亥還有影衛,和田豐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馬相啊馬相,看來你這把刀,還真的是會常常給我帶來驚喜啊。看著成都所在的北方,劉宇臉上洋溢著胸有成竹的笑容。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1:40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八章 鳥盡弓藏馬相終授首(下)


  為禍益州長達數月之久的馬相起義最終被劉宇成功平定。雖然首領馬相在逃,但失去了部隊和地盤的他現在也不過是插標賣首之輩,在朝廷頒下海捕文書之後,落入法網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劉宇並沒有因為馬相逃走而繼續在犍為逗留。追捕逃犯是地方官府的事情,可輪不到他堂堂一州之首過多的去操心,再說,這馬相去了什麼地方,劉宇心中其實還是有點數的。
  行文向朝廷奏報,委任國淵為新任犍為太守,管亥為犍為部將,並留下從益州世族那裏「借來」,通過這一個月來的徵戰,明確表示願意為劉宇出力的一萬士卒之後,劉宇帶領著剩餘討伐部隊四萬人回師成都。在向朝廷稟報戰況的奏章中,劉宇並沒有一味的誇贊自己的功績,相反的,他在如實稟報平定益州起義的同時,對於自己料敵不明,致使巴郡、犍為兩郡先後被馬相義軍攻破,兩郡太守不幸殞命的事情,也在奏章中進行了請罪。往後的事實證明,劉宇這樣做的確是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當劉宇的奏章擺到漢靈帝禦案前的時候,漢靈帝也收到了一些言官遞上的參奏劉宇不明敵情,卻貪功冒進,致使兩郡有失的彈章。因為有了劉宇自己的請罪表章作為鋪墊,漢靈帝對於這些言官的奏章隻是一笑了之,在他眼中,兩個小小的益州屬郡的官吏殞命實在比不上劉宇每個月向朝廷繳納的巨額貢奉來得重要。「勝敗乃兵家常事,況禦弟到任不及兩月便剿除逆匪,此大功爾,何罪之有。」這便是漢靈帝對彈劾表章的批示。最後的結果是,劉宇不但沒有因為兩郡曾經淪陷而獲罰,反倒是被朝廷傳旨嘉獎,增食邑五百戶。

  朝廷的嘉獎是後話了,卻說劉宇帶著得勝軍回到成都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益州一眾文武以及所有在成都城內的地方豪強、世族一起到州牧府邸參加得勝慶功宴。劉宇到任益州已經兩個月,益州的世族豪強們多少也對這個州牧的性格愛好有了一些瞭解。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州牧大人很喜歡大擺宴席請吃飯。他先前在成都城的那些日子裏似乎沒幹別的,光忙著到處請吃和吃請了。不過世族豪強們也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劉使君的飯是不能白吃的。上次的那場慶祝到任宴會直接吃掉了成都境內豪強們近三分之二的私兵部隊,這次不知道又會吃進去什麼...

  益州牧官邸懸紅掛彩,為了晚上要進行的慶功宴會裏外忙碌。與這裏的喜悅氣氛不同,益州城內一個不起眼的小胡同中的一個不起眼的民房內,幾十個面帶煞氣的大漢正靜靜的躲在裏面。這些身上露出濃烈殺氣的大漢中間是一個面目猙獰,瞎了一隻左眼的中年人。房門忽然被有規律的敲響,獨眼人向左右手下做了個手勢,一個手下點點頭,來到門前,稍微打開一條縫隙向外看了一下,便將外面的人放了進來。來人進到屋內,單膝跪倒在獨眼人面前道:「陛下,屬下已經探明,劉宇今天晚上會在他的州牧府舉行徵討慶功宴,成都城內的益州官員世族都會參加宴會。而且屬下還探知,今夜為了表示益州局勢已經安定,劉宇的州牧府將撤除守備,以示升平。」

  聽到這裏,獨眼人嘴角浮起一絲獰笑:「天助我也!劉元瞻,這是你自己找死。你害的我一無所有,我就是落入地獄,也要帶你一起下去!」

  入夜時分,州牧府燈火輝煌,名流雲集,一派富貴堂皇的氣象。既然是劉宇的得勝慶功宴,那他免不了要做點慶功發言。事實上這個劉宇這個人在現代的時候就不喜歡參加或者舉辦宴會,因為這個懶人嫌麻煩。來到益州之後之所以會如此頻繁的舉行宴會,也都是出於一些別的目的才勉強舉行的,這次的慶功宴也不例外。當然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不撂下兩句話是說不過去了,劉宇也隻好舉杯向席間眾人說道:「諸位,此次宇所以得成如此大功,全賴諸公之力,宇在此先敬在座諸公一杯!」席上眾人連忙直起身與劉宇共飲這第一杯。有了第一杯後面的就好辦了,大家紛紛向劉宇敬酒,表示對他立下大功的慶賀。

  酒過三巡,成都城內的平民家庭都已經進入夢想,州牧府的宴會也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的劉宇顯得有些不勝酒力的再一次舉杯向座間世族道:「這次全靠各位向朝廷提供出自家的私兵,劉某才能有今天的成就。按理說,既然叛亂已經平定,從諸位那裏借用的私兵就應當歸還才是,不過,州內現在還有多股流寇作亂,雖然規模趕不上馬相,但若放置不理,遲早會成大患。現在州中軍備尚不充實,所以宇在此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諸公能將這些私兵再借與劉某一段時間,待掃平州內流寇,必當奉還。」

  話剛說完,在座的大小世族豪強的態度馬上出現了鮮明的變化,作為「自己人」的許氏家族族長許觀第一個站起來道:「使君何必如此客氣,我等招募私兵,本就是為了能為朝廷官府盡一份力,如今使君兵員匱乏,這些私兵自然應歸使君調度。再者,私兵本是為防患流寇所設,今流寇已被使君剿除殆盡,私兵自然應該由使君收入軍籍。許氏不才,原將家中剩下的兩千私兵奉與使君!」許觀的表態,更加加劇了席間世族豪強的分化。以張、黃兩家為首的一部分世家,在許家表態之後,也紛紛出言支持許氏的建議,並將家中所留私兵共萬餘人全部獻出。而以任、趙兩家為首的一部分世家的臉上則是陰雲密佈,不悅之色甚濃,對於劉宇、許觀的意見遲遲不做表態。他們想裝聾作啞,劉宇可不給他們這個機會,當劉宇的目光看向趙家家主趙韙的時候,這隻擔任著益州從事的老狐狸假意咳嗽了兩聲站起身道:「本來使君大人想要將私兵再多借用一時,也沒有什麼,許老爺子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不過,我倒以為,朝廷既然讓我們這些世族招募兵馬,協助官府平定州郡叛亂,那我們就應當盡到一份責任。現在川中流寇看起來是逐漸式微,但局勢並不是那麼明朗,所以我認為私兵不可撤,也不便全數並入軍籍,畢竟我們這些人也要有點兒抵抗賊人的力量。所以我覺得,還是等益州局勢真的穩定下來之後,大家再另議此事,如何?」

  趙韙的話得到了他們那一派的世家豪強們的支持。看著趙、任兩家的樣子,劉宇的眼眉不為人覺的跳動了兩下,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向趙、任兩家的方向說道:「如此看來,倒是我考慮不周了,來,各位,我們再暢飲此杯!」對於趙韙的建議就此一筆輕輕帶過,並沒有進一步更明確的意見。

  就在大家剛放下酒杯的時候,州牧府的外面忽然一陣騷亂,緊接著,府邸四面火光沖天,震天的喊殺聲卻從正門傳來。賓客們大驚,紛紛起身,還沒等他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一群衣衫各異,但左臂上都系著一根黃綢的壯漢,各提兵刃,從正門氣勢洶洶的直闖進來。陪在末席,靠著門口比較近的幾個小豪強沒來得及反映就被這些殺氣騰騰的人砍翻在地。血腥的場面使得長期以來養尊處優的世族子弟們個個嚇得面無血色,隻得愣愣的像泥塑般站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作。

  等到舉行宴會的庭前廳被這幫入侵者包圍之後,一個獨眼人拎著一把鬼頭大刀面目猙獰的大踏步走進廳來。來人正是在犍為城外密林中神秘消失的原義軍首領——馬相。

  當日在密林之中,馬相看著密密麻麻的箭矢雨點般向自己灑落,本以為會就此喪命在犍為城外,可沒想到,自己一直帶在身邊的幾個親衛奮不顧身的用身體將馬相保護起來。一個身體最為壯實的背起已經混混沌沌的馬相奪路而逃,而其他幾人都先後用肉身作為擋箭牌,擋住了射向馬相的大多數箭矢。不過也有漏網之魚,混亂中,馬相的左眼被一支流矢射穿,所幸沒有傷到腦子,而背著他的那個親衛,也身中數箭。等他終於將馬相送到安全地帶之後,由於傷勢過重,終於一命嗚呼。

  死裏逃生的馬相失去了一切,甚至還不如當年他沒有起義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他至少還是個良民,可以憑自己的力氣勉強討口飯吃。可現在,他是朝廷欽點的要飯,天下十三州每郡沒縣都散貼他的影像在城門處。天下之大,在沒有他馬相的立足之地了。將這一切歸咎於劉宇的馬相決心要和劉宇拼個同歸於盡,所以他一路召集了數十個死心跟隨於他的義軍,來到成都城內蟄伏,目的就是為了伺機殺掉劉宇。

  當看到劉宇被自己的手下用刀指著,一臉驚慌表情,馬相笑了,瘋狂的笑了,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空洞無物的左眼,讓人覺得那樣的詭異。「劉元瞻,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被我馬相,一個一直被你當猴耍的人掌握生死!現在我隻要一句話,就能讓你死無全屍!怎麼樣,劉州牧,來求我啊,你跪倒我面前求我的話,我也許饒過你的狗命也不一定噢!」說道這裏,馬相終於忍不住瘋狂的仰天大笑起來。

  劉宇冷冷的看著神經有些失常的馬相,不屑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馬相,你以為就憑你手下這幾個歪瓜裂棗,就能奈何的了我?」劉宇輕蔑的看著包圍著自己的這些人。「你說什麼?!」馬相被劉宇的話激怒了,正想邁步上前,卻被身邊的一個小校一把拉住道:「陛下,這個劉宇顯然是想要拖延時間,我們的人數量畢竟太少,如果等到城防軍還有州牧府的親衛軍趕到,我們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除掉劉宇還有這些赴宴的人啊。」

  馬相被這小校一言提醒,收回腳步沖著劉宇喊道:「劉元瞻,你以為爺爺我還會再上你的當嗎?兄弟們,動手,將劉宇狗官,還有這裏所有的人都給我殺光!」

  一場殺戮就此開始。按照常理的話應該是會這樣發展,可偏偏在這裏發生了不遵常理的事情,馬相的手下受到了不同的待遇,右手的人馬殺戮的很愉快,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麼抵抗。但左手的人馬卻沒那麼輕鬆,他們被一群身穿家丁服飾,但身手恐怖的家丁死死的阻攔住了。不但讓那些世族豪強得以逃入後院,自己也搭上了很多性命。至於劉宇這邊,開始的時候劉宇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左支右絀之下,被一個小兵一刀砍傷了左臂。但也許是這一刀打出了劉宇的火氣,再後來上前的那些人無一例外地額都被劉宇扭斷了脖子。

  不過到底是馬相人多勢重,當右手的人馬將右手賓客全都變成了屍體之後,又過來協助左手人馬襲擊那幾個武藝高強的「家丁」,還有那個大官劉宇。這樣一來,劉宇也許還沒有什麼太大的麻煩,但左手的阻擊人員壓力驟增,很快就都掛了彩。

  就在這看似危急的關頭,就聽見府邸四週在此爆發出震動天地的喊殺聲。這股喊殺聲來的好快,就連兩側的牆壁上,也不斷有人跳進府來。當身著玄甲的大隊官兵從正門涌入之後,劉宇的臉上出現了笑容,而馬相的臉上則一片死灰。

  情勢很快發生了逆轉,馬相帶來的人雖然彪悍,但如何能敵得過受過魔鬼般軍事訓練的玄甲兵呢,很快,最後一個反抗者被玄甲兵亂刃分屍,整個殺戮現場剩下的就隻有馬相一個光桿司令了。

  馬相不停地嗬嗬喘著粗氣,僅剩的一隻血紅的右眼死死的盯著劉宇。猛然間,馬相爆發出他人生中最後一次潛力,身子一弓,用超越平常太多的速度和力量,掄起鬼頭大刀狂叫著向劉宇砍去。

  馬相的潛力的確是爆發了,但這對於劉宇來說是徒勞的。馬相的大刀剛剛落下,就被劉宇用兩根手指輕輕夾住,再也晃動不了分毫,緊接著,一雙強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馬相,你知道麼,我真的很謝謝你的。」看著前廳滿地豪強的屍體,劉宇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在馬相耳邊輕聲說道:「從巴郡到犍為,從犍為到成都,每一次你都能出色的完成我給你預訂的人物,托你的福,凡是擋在我面前的益州世家豪強勢力都被剷除了,馬相你可真是勞苦功高啊!」

  馬相聽著劉宇的話,眼中先是震驚,而後是遮掩不住的憤怒,他這次才真的是完全明白了劉宇的佈局。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就像是劉宇手中的一把刀,一直是在劉宇的牽引下,一點點將反對劉宇的益州世族豪強勢力剷除殆盡。而所有的罵名,都算到了他馬相頭上。而這個陰險的州牧,現在又要取走自己的性命,去籠絡那些倖存的世族豪強。

  馬相憤怒了,他那被劉宇提起在半空的身體不停地扭動著,被劉宇單手緊緊扣住的哽嗓中嗚嗚作響,也許是想發洩心中的怨氣吧。

  但不管馬相如何掙扎,他的命運在落入劉宇手中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決定。「馬相,你就安心的走吧,我會記住你成全我的功勞的。」

  「啪」的一聲脆響,縱橫益州三郡的逆賊馬相的頭顱頃刻間失去支撐,軟軟的垂到了肩膀上。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6:56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九章 殺雞儆猴世族歸心


  子夜時分,益州城東黃府。這裏是益州四大世家之一,嗯,准確的說,現在已經是益州僅存的兩大世家之一的黃家所在。內廳密室之內,黃家現任家主黃文正在和他的兒子黃權談說今天晚上在州牧府發生的事情。想起剛剛發生的那些駭人的一幕幕,黃文到現在還後怕不已。自己還算幸運,一直在自己這桌侍候的幾個家丁竟然身手不錯,多虧他們擋住了那些逆賊的攻擊,不然的話,隻怕自己今天就會落個和趙、任兩家一樣的下場。想到趙、任兩家,黃文心中又不禁感到有些傷感,雖然最近幾年四大世家之間矛盾日益加深,自己黃家與張家是一伙,趙家和任家又是一伙,兩幫人一直是明爭暗鬥。可今天趙、任兩家的頭面人物竟落得個亂刃分屍的凄慘下場,黃文竟然有了些兔死狐悲之感。不過想到以後整個益州世家就隻剩下自己家族和張氏家族分足鼎立,黃文心中又忍不住的有些得意。「權兒,日後這益州我們黃家就能佔據半邊天啦。」情緒穩定下來的黃文此時躊躇滿志的說道。
  黃權自打從州牧府回來之後就一直在低著頭想著什麼。聽到父親這話,不禁搖頭嘆口氣道:「父親,您要是有這個想法,兒恐怕我黃家將會遭到滅頂之災了。」黃文一愣,旋即不悅道:「權兒何出此言?」黃權苦笑著回答道:「父親,兒子這一路上一直在回想自劉宇來到益州之後的這些行為舉動,而適才我已經大體上將這兩個月以來的事情差不多想清楚了。」黃文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自幼聰慧過人,如今長大了,識見更是超人一等,現在聽他說的鄭重,好奇心頓起,問道:「權兒想通何事了?」黃權嘆息道:「父親真的以為這任、趙兩家的衰敗是運數使然嗎?唉,錯了。任、趙兩家的敗亡,自從劉宇來到這益州之後就已經註定了。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一切都是劉宇一手策劃的。」黃文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權兒,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趙、任兩家之所以會衰敗,完全是馬相叛逆所致,權兒怎麼說是劉宇所為?這話要是傳到劉宇耳中,隻怕會招他忌諱報復啊。」

  黃權搖搖頭道:「父親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表面上看,任、趙兩家以及一直依附於他們的那些世族的確是毀在馬相手中,但事實上,那個馬相也不過是劉益州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不知道馬相這個可憐的人,死的時候是不是個明白鬼。」聽著兒子的話,黃文已經有些呆住了。在他看來,如果說這兩個月來所發生的一切如果真的如兒子所說是劉宇一手策劃的話,那這個劉宇未免太可怕了。

  就聽黃權接著說道:「父親您想想,劉益州本是豫州人,來到川中為官,對於向我們這樣的世家肯定可以說是又愛又恨的。一來,他作為一個外來人,要想治理好益州少不了要尋求益州本地世族豪強的支持。但作為一州之首,如果太過依賴本地世族,那天長日久,難免會成為世族的傀儡,變得有名無實。所以劉益州到任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本地世族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不過益州本地世族有很多,像是我們四大家族這樣,經過數十年的經營發展,勢力盤根錯節,複雜非常,故而劉宇根本不敢一次將所有的世族納入他的掌握。他到任之後便四處拜訪川中家族,目的就是為了對現有的家族進行甄別,將能夠為他所用的家族和會成為他絆腳石的家族區分開來。我們黃家還有張家應該就是劉宇考慮之後劃到能夠為他所用這一類中的家族,而趙家還有任家卻被打上需要清除的記號。但光是區分出來還不行,要想處理掉這些絆腳石,劉宇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各大家族手中握有的數量不菲的私兵部隊。這些部隊一旦聚集起來,在數量上將遠遠超過官軍現有的水平,一個處理不當,恐怕立時便是一場兵禍。」

  說到這裏,黃權忍不住感嘆道:「我最佩服的是劉宇竟然能夠僅憑幾頓飯,就搜颳走了我們七八成的私兵。現在回想起來,那許氏家族必然是劉宇派來,埋伏在民間的勢力。那次宴會上,就是許氏和劉宇一唱一和,才一步步把我們大家都套了進去,變得到最後形格勢禁,不得不交出大半兵力。接下來劉宇便打著剿除馬相的旗號帶著兵馬出徵,在這個過程中,他恐怕已經成功的將絕大多數私兵納入到了自己麾下,而始終忠於世族的那些人,隻怕都能在陣亡者的名單中找到的。」

  初秋的天氣依然很是悶熱,但聽到這裏,黃文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個一直以來在自己面前謙恭有禮,笑容滿面的年輕人,真的是如此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嗎。看到父親臉上變色,黃權又繼續說道:「剛才這些不過是劉宇剷除世族勢力的第一個步驟。事實上他很清楚,世家的力量遠不止他們手上的那點私兵那麼簡單,最主要的額是世家往往在官場上也有很龐大的勢力。就像我們黃家還有張家歷來主要是在益州的中樞權力機構擔任要職一樣,趙家和任家的勢力卻是在益州所屬郡縣。趙家的勢力集中在巴郡,而任家的勢力則在犍為。對於劉宇這樣的上位者來說,控制地方的世族勢力遠比佔據中樞的世族要可怕的多。所以在收攬私兵之後,劉宇的下一步行動就是要儘快剷除盤踞在地方的世族勢力。可問題是他初來乍到,若是由他親自出面對付世族的地方勢力,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地方反叛,這對於劉宇來說是難以承受的。所以他必須借用一把別人的刀,去剷除他的敵人。這把刀其實也不難找,馬相就是現成的人選。如果我所料不錯,劉益州在出兵之前就已經得到了馬相要出兵偷襲巴郡的消息。但他還是帶兵前往犍為,任由馬相攻破巴郡。目的就是為了借由馬相之手,清除趙家在巴郡的勢力。而後他又大張旗鼓的救援巴郡,逼迫馬相離開巴郡,卻在他撤離的必經之路上設下伏兵,趁其不備,一舉擊破馬相的十多萬兵馬。隻有馬相帶著萬餘殘兵僥倖逃脫。」

  說道「僥倖逃脫」這四個字,黃權自己搖了搖頭道:「細想一下,山谷地勢險峻,官軍四面合圍,在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竟然會讓一萬多人馬從山谷中溜掉,這簡直是難以想像的,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馬相是劉宇故意命人放走的,目的就是把他放回犍為,對付任家的地方勢力。馬相也的確不負其所望,一舉攻破犍為城,任家在犍為的勢力徹底覆滅,馬相的賊兵也全都授首。兒最佩服劉宇的,就是他竟然在消滅馬相的叛軍之後,再次放走了作為敵酋的馬相,並親手導演了今晚這場為剷除敵對世族勢力而上演的收官大戲。」

  黃文大驚,顫聲問道:「權兒,你是說,今晚發生的事情,是劉元瞻一手策劃的?」「那是自然,」黃權用一種敬服的語氣說道:「劉宇當時放走馬相的時候,肯定就已經算准這個被他剝奪了一切的匪首肯定會來成都找他報復。所以他精心策劃了今晚的一切。從下令撤掉州牧府的防衛,以堅馬相報復之心,到派遣不同家丁侍候不同的世家。父親,您真的以為碰到那幾個武藝高強的家丁是我們運氣好嗎?那些家丁根本就是劉宇從軍中挑選高手裝扮的,趙家和任家那邊才是真正的普通家丁。經過今晚一戰,任家、趙家,以及依附於他們的那些較小世族的首腦人物被徹底清洗一空,如今這些世家之中隻剩下一些孤兒寡婦,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劉宇慢慢蠶食的幹幹凈凈。這樣一來,劉宇到任兩個月,不但剿滅了馬相叛逆,還輕鬆的解決掉了川中一半的世族勢力。手段高明狠辣,讓人嘆服。父親,在這樣的州牧手下,我們黃家要是存了擅權之心,恐怕就會淪為下一個被滅族的家族了!」

  黃文發現自己的衣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浸透,他聲音顫抖著說道:「太可怕了,這樣一來,我們黃家豈不是如同魚肉,任其宰割?權兒,我們是不是應該連絡下張家還有其他的世族,不如趁著劉宇立足未穩之際,一舉除掉他?」黃權苦笑道:「父親怎麼糊塗起來,如今川中世家半數已亡,官軍勢力反而因為有那些私兵的加入而大為增長。況且劉元瞻當世名將,勇略絕倫,我們現在和他對抗,不是自尋死路嗎?」黃文被兒子這樣一說,混沒有了主意,隻好問道:「那麼依權兒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呢?」「盡心竭力,輔佐劉宇!」黃權的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劉宇此人,統兵治政,皆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且為人有城府,有手段,能夠不拘於時事。況且身為宗室,日後必非居於人下者!黃家隻要竭忠盡力,輔佐於他,出於穩定益州局勢的目的,必然會得到劉宇的重用。若是日後劉宇得成功業,我們黃家的家運必當更為昌隆!」

  黃文被兒子的一番話說的連連點頭,不過很快又皺眉道:「不知道張家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果他們有所逆動,我們又要如何?」黃權微微一笑道:「父親放心,張家不乏識時務之人,張氏兄弟皆才識過人之輩,其二子張松雖年幼貌醜,眼光卻頗為毒辣,相信他們不會做出不明智的舉動。」

  不出黃權所料,在第二天的謁見中,在黃家表示對劉宇盡忠效力之後,張家緊接著也表示了效忠的意願。有了這兩家打頭,其他的較小的世家也都紛紛表示效忠。對於這一情況,劉宇大為高興,他一連串的計畫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成果。於是劉宇馬上任命黃權為益州從事,張肅為益州別駕,張肅的弟弟張松年紀尚幼,待成年後便當重用。為了表示團結川中世族的意願,劉宇在厚賞較大世族的同時,也從一些小的世族豪強之中選用了一批官員,其中在犍為組織軍吏抵抗馬相的豪強賈龍被劉宇納入右將軍幕府,成為右將軍府椽,兼任主簿之職。其他如王鹹、李權、陳超等十餘人為州中吏員,沈彌、婁發、孫肇等為軍中校尉。

  這樣一來,川中豪強世族皆歸心劉宇,而一直困擾劉宇的川中世族豪強問題也得到了徹底解決。沒有了內部掣肘的隱患,劉宇終於得以騰出手來,料理其他的政事。

  中平二年,秋九月,第一批由青、兗、豫三州解送來的黃巾降卒共30余萬,由漢中、巴郡兩處進入益州,劉宇在高興得到大量人口的同時,也不得不將全部精力暫時投入到益州北方各郡的內政建設中去了。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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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十章 收降卒益州興水利


  30萬降卒的到來讓劉宇真是又喜又憂。當初劉宇之所以會費那麼大的力氣去為黃巾降卒說好話求情,雖說的確是有些悲天憫人的意思在裏面,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劉宇對於日後的三國歷史向來深知。
  從184年到190年的5年間,東漢朝廷並沒有因為黃巾起義而有所收斂,反而更加的變本加厲。除了大肆橫徵暴斂之外,五年來的頻繁天災也致使整個大漢人口銳減上百萬之多。三國開始之初,經歷了董卓暴政和強制遷都,再加上軍閥間混戰屠殺,整個帝國的人口更是損折過半。到三國中期三國鼎立局面形成的時候,天下人口十不存其三四。

  古代的冷兵器戰,最主要的靠的是什麼?精銳武器是一方面,但最要緊的,還是兵力的多寡。所謂以少勝多,不是不存在,但也絕不是可以當家常便飯吃的。說實在的,劉宇當時在虎牢關下收降那10萬黃巾,既是兵出詭道,同時也是冒了天大的風險的;等到正面和黃巾的援軍交戰,所部就陣亡千餘人。所以人口的多寡是決定日後天下爭霸走勢的一個關鍵因素。

  益州乃是天府之國,地域廣大,在東漢末年的時候,人口一度增長到500余萬,就是經歷了馬相反叛之後,到了劉宇的手中,人口也超過了450萬。不過這是指整個益州來說的,但現在真正掌握在漢民族手中的隻有益州北部數郡。益州南部的永昌、建寧、南中幾郡,雖然擁有近200萬人口,但卻是南中蠻的主要聚集區,這些人,他們現在不鬧事,劉宇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想要徵招他們進入軍隊,劉宇現在可還沒這個把握。所以這些黃巾降卒的到來決定著日後劉宇的徵兵大計,劉宇不可能不重視。

  不過隨著幾十萬人的涌入,益州的情況也變得複雜起來。最嚴重的就是糧食方面的危機。本來益州糧食產量算得上是大漢各州中頭幾位的,但自從上任刺史郗儉到任以來,全州上下政事廢弛,吏治腐敗,各郡百姓多有流離失所者,大量田地也都荒蕪了。後來馬相作亂,犍為全郡農事幾乎全遭破壞,巴郡與犍為臨近,也受到波及。本來馬相也曾入寇蜀郡,但被劉曄擊破,蜀郡的農業設施得以保存,農時也沒被耽誤。

  加上劉曄來到蜀郡之後,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在蜀郡整修了一部分水利設施,所以益州北方幾個郡中,唯有蜀郡的糧食產量保持了比原來還要高的水平。可問題是蜀郡的這些糧食除了供應本郡百姓/同時為來年預留糧種外,剩下的存糧卻也有限,單是救助犍為流離的百姓就可說是極為勉強,對遷來的降卒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萬幸的是劉宇來到益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漢中重新收回到了益州治下。馬相在西川作亂,東川沒有受到影響,所以漢中的糧食產量也保持在了平常的水平。於是劉宇將從三輔方向送來的十幾萬降卒交給趙雲,讓他們在漢中安置下來。

  儘管如此,對於進入巴郡的降卒,劉宇就不得不頭疼了。既然益州現在還無力自行解決問題,劉宇隻好讓甄豫帶人往今年獲得大豐收的荊州、揚州、徐州還有冀州等幾個產糧大州購進大量的糧食還有農具。

  當然隻是購買糧食也是治標不治本,想辦法增加益州北部的農業產量才是當務之急。劉宇一點也不懷疑四川地區養活人口的能力,後世的四川省人口曾經達到一億以上,誠然,後世的糧食品種多,產量大、耕種方法科學,可劉宇也不奢求能夠弄出一億人,他相信,隻要政事能夠做好,養活後世人口的十分之一,應該並不困難。

  於是劉宇下令在整個益州北部諸郡全力開展農田水利設施建設。益州境內河流眾多,隻要善加利用,益州的糧食產量肯定會翻著翻兒的往上漲的。今年的農時已經錯過,但水利工程不能停,所以在以後的近兩個月裏,益州上上下下都忙的團團轉。

  因為劉宇剷除並蠶食了了成都多個世族,各郡都在不同程度上出現了大量的無主土地,其中以蜀郡、犍為兩郡為甚。蜀郡是益州世族的根據地,犍為的世族更是被馬相掃蕩一空,幾乎所有的土地都沒了主兒。良田當然不能荒廢,劉宇下令將這些土地統統納為官田,並讓各郡官員嚴格丈量土地數量,整頓在這些土地上的水利設施,同時招募各郡流民進入犍為、蜀郡,由官府按照戶數發放田地、農具以及過冬糧食。而巴郡原有的趙氏土地,則同樣按照戶數全部發放到解送來的黃巾降卒手中。

  本來益州的政事就已經讓劉宇焦頭爛額了,偏偏這時從朝廷又來了一份聖旨,讓劉宇不得不將正在巴郡協助政事的孫琳連夜叫回成都。

  兩日後的入夜時分,萬家燈火才上,正在書房拼命處理各地送來公文的劉宇聽到房門響動,抬頭一看,就見到孫琳正風塵僕僕的走進屋來。

  「老公,出了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回來?」孫琳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憊,看著妻子的眼中泛起的血絲,劉宇心中一陣刺痛。因為巴郡、犍為兩處的工作千頭萬緒而且對於益州原有郡屬吏員的工作能力也有待考核,所以作為劉宇最信任的人,孫琳不得不親力親為的在犍為、巴郡兩地來回奔波,一方面親自協助國淵和張仲景處理郡務,一方面還要監督兩郡下屬官吏的土地丈量以及分配工作。她原來在財政部門工作,雖然級別不高,但也多少接觸過一些內幕,故而對處理這些工作的官吏尤為不放心,盛世還有蛀蟲,更何況是官風糜爛的現在,所以她非要自己親自監督才能安心。

  長達兩個月的奔波和高強度的工作,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嚴苛。隻因為她是自己的妻子,知道自己在這三國時代立志要做出一番事業,這才不計辛勞的耗費心力。劉宇可清楚的記得,在後世的時候,孫琳可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為了工作而犧牲娛樂的人,可自從到了三國,她幾乎成了一個工作狂,這一切,隻是為了讓他的事業能夠有個好的開端。

  強忍著鼻自上傳來的酸楚,劉宇上前將孫琳摟在懷中輕聲說道:「琳琳,這兩個月,真是辛苦你了。」依偎在丈夫溫暖的懷中,聽著丈夫略帶哽咽的話語,孫琳的心中充滿了幸福感。自己在外兩個月的勞苦在這一瞬間得到了回報。夫妻同心,孫琳當然知道劉宇剛才的話是發自肺腑的,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能比丈夫的體貼與關懷更讓她感到欣慰呢。

  「琳琳,這次回來,就留在成都吧。」劉宇撫摸著孫琳的秀發:「國子尼、張仲景都是可信任的治政幹才,由他們坐鎮兩郡,出不了什麼亂子的,你沒必要這樣累著自己。」

  孫琳輕聲嘆息道:「老公,你不知道,有些內幕,最高當政者未必知道,那些官吏職位雖小,但隻要讓他們掌握實權,立刻就會掀起波瀾。我們的事業還在起步階段,無論如何都要將益州這個基地建設好,建設牢固。你需要在成都坐鎮穩定局勢,這安撫四方的事情,還得由我來親自施行。」說到這裏,孫琳臉上忽然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粉拳捶了劉宇一下,很大氣的說道:「你也別自作多情,我這麼拼命可是和你沒關係啊!我堂堂財政部最有潛力的明日之星,隻是為了實現我在三國的理想才努力工作的!哼,要不是封建社會重男輕女,這奪取天下恐怕也輪不到你!」

  劉宇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知道凡是孫琳決定的事情,自己是無力改變的,隻好勉強展顏一笑道:「知道啦!我哪裏趕得上孫同學才智過人呢!」孫琳做了個「你知道就好」的表情,卻又說道:「說正經的,這次急著找我回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劉宇苦笑了一下,從桌案上拿起一封朝廷公函遞給孫琳道:「你自己看吧。」孫琳展開簡冊看去,才看了幾行,兩道柳眉就慢慢翹起,看到最後,終於忍不住怒聲道:「黃巾之亂剛平定不到一年,劉宏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萬金園?這個時候修的哪門子萬金園?」

  劉宇搖頭道:「萬金園,顧名思義就是要花費萬金才能建起來的圓子。這個漢靈帝,不愧是個昏君,也就是幹這種事情積極。這個詔令是發往全國十三州的,不止是我們益州一家。」孫琳冷哼一聲道:「照這上面所寫,益州需要繳納錢150萬貫,如今益州剛剛安定下來,百廢待興,府庫之中哪有這麼多錢來進貢?」

  劉宇皺眉道:「琳琳,你估計益州民間還有能力湊出這筆錢嗎?」孫琳搖搖頭,語氣肯定的說道:「我們現在完全掌握的益州北部多數地方都受到了馬相叛亂的影響。現在民間疲敝,普通人家根本負擔不起這樣的攤派。要是強行徵收,隻怕我們這兩個月來所做的收攬民心的事情就要付諸流水了!」

  「我估計也是這樣。」劉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來,隻好由我們獨力承擔這筆巨額貢奉了。」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6:57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十一章 散萬金收得民心


  「我們獨力承擔?」孫琳睜大了眼睛看著劉宇,滿是驚訝的說道:「老公,我們現在的財政情況可不比以前了!這一百五十萬貫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個極大的負擔啊。」
  劉宇攤攤手道:「那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眼看著益州百姓被這昏君的苛政弄得家破人亡吧?我們前陣子不是收繳了很多川中世家的財產嗎?現在拿出一百五十萬貫應該還不至於傷筋動骨吧?」

  孫琳嘆口氣道:「我們現在在益州幾乎是每天都在向裏面賠錢。我看過甄豫送到我那裏的預算報告,前陣子我們從那些世家中收繳的資產總數是380萬貫,不過這裏面有一半是田地房產這類的不動產折價後的數據。現在田地已經無償分給百姓,房產除了安撫那些家破人亡的可憐世家以外,其餘都作為感情投資分發給了我們手下的各級幕僚。所以真正能用於支配的不過一百六、七十萬貫而已。這段時間整修水利的人工薪金、向各州購進糧食、農具的預算,以及撥往漢中購置軍馬、撥給匠作所打制軍需物資的軍費,林林總總加起來不下二百萬貫,如今再加上這一百五十萬貫的供奉,我擔心,益州的財政會達到臨界點,到時我們隻怕會連預備資金都搭進去的。」

  聽了孫琳的話,劉宇發了一會兒呆,站起身來回走了幾個圈,眉頭聳動兩下,語氣堅定的說道:「管不了那麼多了,民生為重,為了以後的大計,我們一定要撐過眼前這最困難的半年,隻要等到明年糧食豐收,我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這次就算是賠上血本,也顧不得了!」

  「就知道你會做這樣的決定。」孫琳柔聲說道:「放心,咱們的付出終究會有回報。而且....」孫琳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賠本的買賣我們可不能做,總要撈回點什麼才行。」劉宇看著妻子臉上小狐狸般的笑容不禁好奇的問道:「琳琳,你這話什麼意思?」孫琳伏在劉宇耳邊如此這般的低言幾句,劉宇的臉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

  轉眼七天過去,在這七天裏,益州民間充滿了動蕩的氣氛,這種氣氛的源頭,就是從益州官府中傳出的一個消息。隨便從成都城街道上的人群中挑出兩個正在對話的人,就會發現他們在擔心著什麼。

  「哎,李老大,怎麼樣,聽說了嗎?朝廷向天下徵收建造萬金園的錢啊!」「怎麼沒聽說,我還告訴你,我這裏有獨家消息,咱們益州要交的是十三州裏最多的!足足一百五十萬貫呢!」「什麼?一百五十萬貫?龜兒子的,還讓不讓人活了!王頭兒,你這消息准嗎?這筆錢是不是又要攤到咱們身上?」「我這消息是我一個在州牧府裏打雜的兄弟告訴我的,絕對准確!你想,這麼一大筆錢,咱們老百姓不出,還能有誰出?難不成你還指望那些官老爺們拿錢不成?等著吧,以後我們的日子就難過嘍!」「唉,這是什麼世道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跟著那個馬相一起造反呢!」「噓!兄弟你小點聲,找死是吧?我今天可沒看見你啊,回見,回見!」

  然而又過了十天,還是這兩個人,在街上碰到了:「王頭,最近怎麼樣?」「馬馬虎虎,這不,剛從官府領到了過冬的糧食和明年的糧種,看來今年能過個安生年了。」

  「哎,王頭,我記得你上次不是說我們益州要徵收一百五十萬貫的貢奉嗎?怎麼這麼多天都沒見到有什麼音信啊?」「老李,你還不知道吶,那一百五十萬貫貢奉早就已經交上去啦!知道是誰交的嗎?就是咱麼益州新來的這位州牧劉使君!」

  「劉使君?他竟然自己交了這麼大的一筆錢?」「可不是嘛,我聽我那個兄弟說,當時州裏的官員們本來是想向老百姓每戶徵收一貫錢的,但劉使君卻說,老百姓的日子還沒安定下來,我怎麼能讓他們雪上加霜呢?這筆錢,一分都不能攤到百姓頭上!由我來出!」

  「嘖嘖,這個劉使君和原來那個郗刺史真是大不一樣!」「廢話!我告訴你啊,咱們這位劉使君在豫州的時候就被稱作是天下第一大善人,聽說他還沒當官的時候,曾經散盡家財,救活了十幾萬災民的性命呢!」「唉,老天開眼,讓我們益州有了這麼一個好官,咱們以後的日子可就好過多嘍!」

  接著再一個十天之後,在大街上的行人們都在這樣說:「唉,聽說了嗎,中原現在都鬧翻了天啦!」「可不是,我一個遠房兄弟本來是在兗州的,原來家裏又那麼幾畝地,可前一陣子,他們縣裏的官兒下了個文告,說是當今聖上要建一個什麼萬金園,每家每戶要多交5貫錢的稅賦!我那兄弟一年忙到頭家裏也就能湊出個兩貫錢,到哪裏去找那五貫錢啊,結果官府二話不說,就把他家的地還有房子全都收走了!這不,前幾天他跑到我這裏來求援呢!」

  「唉,聽說現在外面那些州郡到處是流民,還有賣兒賣女討飯吃的呢。」「哎,咱們益州好像沒徵這筆錢啊。」「怎麼沒徵,咱麼益州是被朝廷徵收最多的一個州!知道嗎,當時皇上像咱們州牧劉使君討要足足300萬貫呢。可咱們劉使君為了不讓咱們這些老百姓受苦,硬是用自己的錢向皇上貢上了這筆錢啊!」

  「劉使君真是大漢難得的好官,如果沒有他,咱們沒准比外面那些人還慘呢!」「沒錯沒錯,我那個兄弟來到這裏後,我讓他到官府去說說,官府一聽是外地的流民,二話不說,就給他登了戶,然後撥給他田地、糧食,他感動的直掉眼淚啊。我跟他說這是我們劉使君的恩德,你們猜他說什麼?他說:『怪不得,原來你們的州牧就是劉大善人!老哥啊,你們益州人有福了』」「就是就是,劉使君就是我們益州百姓的福星!咱們以後也得好好幹,給劉使君張張臉面!」眾人轟然響應。

  此時,眾人口中的第一大善人正在府中和自己的夫人閒談。「琳琳,我真沒看出來,你原來這麼會造勢啊!」劉宇做出一副由衷欽佩的表情。

  孫琳也不謙虛,得意洋洋的說道:「這算什麼,當年我在部裏的時候,這種花樣見得多了!老百姓就是這樣,你如果一開始就對他們好,他們會當成是理所當然,根本就不會有多少感激之情。但如果你先讓他們提心吊膽一陣子,然後在給他們一個定心丸,他們就會把你當作救命恩人供起來。記得後世的樓市嗎?當初便宜的時候,老百姓覺得理所當然,人民做主的國家老百姓還不該有房子住嗎?等房地產商把房價炒上了天,人們才發現原來自己現在已經住不起房子了。這個時候,國家再推出一個經濟適用房,還有什麼限價房,這個保障公民基本生存權的做法其實和十幾年前沒什麼兩樣,但老百姓這時就會說,國家這是在做利國利民的善政!從政就是這樣,不懂得造勢,那你就永遠落不下好名聲。」

  劉宇連連搖頭道:「唉,看來政治這東西還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學的會的。不過還真是人言可畏啊,明明隻有150萬貫,愣是被他們傳成300萬貫。」孫琳白了他一眼道:「這就是所謂的以訛傳訛。你呀,還嫩著點呢,我也是在部裏的時候,耳濡目染的見多了,這才學到了點皮毛。不過我現在擔心,朝廷會不會追究這件事?咱們這麼明目張膽的收買民心,朝廷也許會起疑也說不定啊。」

  聽了這話,劉宇呵呵一笑道:「琳琳,說道揣測人心,你就外行了,我可以跟你說,朝廷肯定不會追究這件事,而且,過一陣子,沒准皇上還會給我個嘉獎的旨意呢!」

  帝都洛陽,皇城北宮內,漢靈帝正擺弄著一份奏表對張讓說道:「阿父,這兩天有朝臣上表,說劉元瞻在益州地面廣收人心,意圖不軌,你怎麼看?」張讓輕聲細氣的答道:「皇上,劉宇是什麼樣的人,陛下難道還不知道嗎?這件事,依老奴看,肯定是有人心存不軌!」漢靈帝一愣道:「阿父何出此言?」

  張讓回稟道:「皇上您想啊,您兩個月前下令要修個園子,那幫朝臣就死命的反對,說什麼天下凋敝,再修園林就會顛覆社稷。」漢靈帝不悅道:「那幫老東西,每天就知道到朕這裏來找茬,朕是一國之君難道連個園子都建不起嗎?」

  張讓連忙應承道:「是啊,皇上是九五之尊,要修個園子又怎麼會影響社稷。不過這兩天那些大臣們有一個勁兒的上表,說因為修園子,弄得天下動蕩,各州百姓因為交不起攤派的賦稅而流離失所。可偏偏益州就沒有出這樣的事,而且皇上徵收的貢奉一文錢都不差。這樣一來,那些大臣不就難以自圓其說了嗎?怎麼同樣的貢奉,人家益州就沒鬧出這些亂子來呢?」

  「所以他們就糾結黨羽,肆意污蔑元瞻,隻要治了元瞻的罪,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阻止朕修園子!」漢靈帝驚怒交集的吼道。張讓點頭道:「老奴以為就是如此。說什麼劉元瞻自出稅金繳納貢奉,有收買人心之嫌,怎麼天下那麼多州郡,比益州富有的也不乏其數,怎麼就隻有一個劉元瞻能夠自出稅金,說到底也還是那些地方官吏無能,隻知道盤剝百姓,中飽私囊,才讓陛下想修一個園子都遭到諸多阻攔。」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漢靈帝咆哮道,站起身在殿內來迴轉了兩圈,扭頭對張讓道:「阿父,擬旨,朕要重賞劉元瞻!」話也可以用手機直接通知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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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十二章 張魯求官成都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右將軍、益州牧劉宇,公忠體國,甚慰朕心,著即加升劉宇為車騎將軍,封陽城侯(列侯,邑3000戶),欽此。」
  朝廷黃門內侍尖細卻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成都益州牧州牧府中迴蕩,心不甘情不願的跪在地上「恭聽聖諭」的劉宇向跪在他身邊的孫琳眨眨眼,意思是:怎麼樣,我猜對了吧。

  送走朝廷天使,劉宇將手中的聖旨一拋一拋的向孫琳說道:「看了嗎,這就是人心。那些朝中大佬們現在參奏我的話,皇帝肯定會以為他們是為了阻止修園子故意打擊我,為了示威,肯定對我不罰反賞。不過,這個劉宏出手也真大方,大漢軍職裏排在第三位的車騎將軍就這樣被我弄到手了!」

  孫琳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就當了幾天律師,心理學比我學的好些嗎,有什麼可炫的,如果不是我的主意,你現在還在傻傻的往外扔錢呢。」劉宇連忙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婆你的功勞最大!軍功章有你八成。」

  「你就貧吧。」孫琳佯怒著給了劉宇一拳,接著她嘆了口氣道:「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也該回巴郡那邊去了。」劉宇皺皺眉頭道:「巴郡、犍為那邊的事情已經逐漸理順了,你還是在成都幫我吧。」孫琳走上前環住劉宇的胳膊道:「老公,就因為是到了最後階段,我才更不放心,一個閃失,我們就有可能功虧一簣啊。」

  劉宇無奈的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決定的事情,我是改變不了的。回去後多把政務交給國淵、張機還有他們手下的那些吏員們。」孫琳點點頭道:「我知道。這一次我還想拔擢罷黜一批人,畢竟人的能力和德行,在工作中看的能更清楚些。」劉宇贊同道:「這裁汰昏庸的確是當務之急,不過到時候又要讓你受累了。」

  兩個人正在依依不捨,忽然有一個不長眼的家人匆匆走進內廳稟報導:「主公,外面有個叫張魯的人想要求見主公。」

  電燈泡在什麼時候都是很讓人煩的,更何況劉宇現在已經是大漢地位相當高的牛人之一,早就不是當年剛到漢末時那樣見到個後世知名人物就迫不及待要跳起來的初哥,一般情況下,除非是像諸葛亮啦、龐統啦這類三國時代數一數二的人物前來,否則劉宇也不會親自出門接待。現在為了一個求見的人打斷劉宇夫妻兩人的分別,劉宇當然會火冒三丈,正要出言斥責,孫琳在旁邊拉拉他的袖子道:「既然是有人來投效,我們也不能缺了禮數,正事為重嘛。」

  劉宇壓了壓火氣,冷聲問道:「外面來的那個人叫什麼?」那個家人大概也終於發覺自己有點不識時務,戰戰兢兢的回稟道:「主公,那個人自稱是張魯,漢中人。」

  「張魯?」孫琳眨眨眼道:「這個名字挺耳熟啊。」轉頭看向劉宇,就見劉宇的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老公,你知道這個張魯是誰?」聽到孫琳的問話,劉宇苦笑一下,揮揮手讓家人退下,而後眉頭緊蹙的對孫琳道:「這個人,唉,是個十分麻煩的人物啊。琳琳,咱們得好好商量一下才好。」

  張魯,字公祺,張陵之孫,五鬥米道傳人。劉宇對於張魯的認識總的來說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戒備。事實上,張魯這個人本身的能力倒還不值得劉宇這麼忌憚,在漢末群雄中,他也不過是中等水平而已,大概和袁術、陶謙這些人在一個線上,但他又是漢末軍閥中最特殊的一個,因為他是典型的政教合一政治體制的代表。

  政教合一的政權形勢,在中國的歷史舞台上從來沒有佔據過主導地位,原因很簡單,這種形式是最高當權者最為忌憚的。宗教這種東西可以說是老百姓精神的麻醉劑,一旦百姓對於某種宗教產生了牢不可破的精神信仰,那麼這個宗教的首領就會得到甚至超過皇帝的民心。這樣的人如果作亂,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想想後世中國保存下來的宗教,一共有三個,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其中的伊斯蘭教是因為*在中國分佈較為廣泛而且與漢族通婚率較高的原因,漢族和其他民族信仰伊斯蘭教的就不多。而佛教和道教卻是在多個民族間都有較為廣泛的傳播。甚至得到統治階層的信仰與扶持,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這兩個宗教的教義對於統治階層來說是可以接受並利用的。

  道教從老子始創以來,一隻秉承清凈無為,追求天道的教義。道士一般隻註重自身修養,而不太過問世俗的瑣事。所謂靜頌黃廷兩三卷,莫問天下是與非。這種消極入世的態度是統治階層所欣賞的,至少這樣就不會有人整天鬧著要造反了。

  佛教從天竺起源,本質上來說,並不是一門消極的宗教。他主張信徒入世,嘗遍世間萬象,度盡天下可度之人,才能功德圓滿,窺得佛境所在。而天竺本來就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所以原生的佛教教義並不適合中央集權的統治形式。所以佛教雖然是在漢明帝的時候傳入,但卻直到隋唐時期才真正在中國廣大地域傳播開來,原因就是經過數百年的傳教,佛教徒在認清形勢之後在很大程度上更改了佛教的教義,重點保留了讓人們忍讓以及因果業報的教義。這種比道教更能讓老百姓麻醉的宗教當然會得到統治階層的喜歡。

  「宗教的力量是強大的,但一旦夾雜入政治的因素,就會變得讓上位者寢食難安。張魯這種人,有政治野心,又是宗教領袖,太具破壞性了,用不得啊。」劉宇出神的看著廳外的天空說道。

  「噢?是這樣嗎?」孫琳側著頭想了想道:「我對這個張魯之所以有印像是因為看電視劇的時候,曹操攻打漢中的時候,張魯一開始就沒有抵抗的意思。等到後來曹操深入漢中之後,張魯更是在逃跑之前封存了所有的府庫,留給了曹操。曹操感念張魯的這一片苦心,最後善待於他。這樣一個人,值得你這麼費神嗎?」

  「你的確沒記錯,」劉宇說道:「隻不過那是張魯老年時候的事了。那時的他,早就沒有了年輕時的銳氣,再加上那時的曹操勢力龐大,張魯才幹脆束手就縛的」

  「那不就得了,」孫琳笑著說:「張魯這個人的本性就如此,欺軟怕硬,本身是個性格懦弱的人吧。」「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劉宇被孫琳說的一愣,但還是有點回不過味兒來。孫琳則繼續說道:「你剛才也說了,宗教隻要能為從政者所用,就會是一種很有用的專制統治輔助工具,偏偏我們兩個人對於宗教這種東西都是一竅不通,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好好利用一下這個對宗教嫺熟的張魯呢?」

  「我說琳琳啊,這個張魯年輕的時候還是很有魄力的啦,他應該還不至於心甘情願的為我們所用吧?一個搞不好,沒准會搞成養虎為患啊。」劉宇提醒孫琳道。孫琳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有什麼,如果他有銳氣,就好好打磨一番,如果他有野心,就打得他徹底死心就是了。更何況我們現在的版圖不是還缺少一個很重要的地方沒有到手嗎?」

  「你是說,」劉宇恍然大悟道:「想辦法把張魯趕到....」孫琳笑著點點頭。內廳中傳出狐狸般的笑聲。

  州牧府外,可憐的張魯在冬日寒風中打了個冷顫,不過如果他知道劉宇夫妻是怎樣算計他的話,估計他的心會沉入貝加爾湖的湖底吧...
tim790301 發表於 2012-3-3 16:59
本帖最後由 tim790301 於 2012-3-3 17:52 編輯

第三卷 風起益州 第十三章 雪恥辱張魯投荊州


  「你就是張魯,張公祺?」益州牧府邸的前廳內,劉宇高坐在上,向下面打拱的張魯問道。
  張魯深施一禮道:「不才正是張魯。沛國人氏,後隨祖父來至川中居住。今聞使君招賢納士,故特來相投。」

  劉宇很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道:「原來公祺是來投奔於我,那倒是劉某失敬了。隻是不知道公祺偏於文道還是精於武略呢?」

  張魯這時感到十分不悅,心中暗想,都道劉元瞻禮賢下士,有古人倒履之風,今日一見,真是名不副實了。心中雖然有些惱火,但張魯還是不得不躬身答道:「魯自幼好為將,願入軍伍,供明公驅使。」

  劉宇看了看他,忽然問道:「公祺可知川中五鬥米教?」張魯一愣,沒怎麼思索就回道:「那是在下祖父所創之教,現在由魯任教首之位。」

  聽到這裏,劉宇的臉刷的一下沉了下來,厲聲道:「大膽張魯,朝廷曾明文禁止民間私自傳教,凡建立教派者,皆需報經本境官府知曉,汝祖父卻漠視朝廷法度,於本州境內私立教派,其中等級嚴格,甚於官府,且在本州各郡廣納信徒,汝等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要效黃巾反賊,在我益州造反不成?」

  張魯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心前來投效竟會被冠以意圖謀逆的帽子。其實憑良心說,劉宇猜測的並不是完全錯誤。張魯的祖父張陵,也就是後世人們傳說的那個玉帝駕前四天師之首的天師張道陵,當年在川中設立五鬥米教的初衷的確是為了將自己多年領悟到的道家思想廣為傳播。當然,他確實也有想要成為一代宗師的念頭,但也不為過,誰不想在自己的術業領域裏弄出一番作為呢。

  張陵去世之後,他的兒子張衡繼承了五鬥米教,成為掌教天師,這個時候的五鬥米教已經是信徒較多的一個道教宗派了,為了加強對教務的管理,張衡仿照朝廷的政區劃分體制,將整個益州以鶴鳴山為中心設二十四治,各治教首稱為祭酒,統領道民。

  明確的教內等級的形成,使張衡得以更好的掌控分散在各地的教眾,而五鬥米教的勢力也越來越壯大,隱隱然已經開始威脅到益州官府的正常統治。

  所謂權力滋生欲望,隨著教眾的增多,張衡手中的權柄也日益增大,而他也越來越不滿意於隻統領區區十幾萬教眾了,造反控制益州的想法漸漸在張衡腦中形成。不過張衡也知道憑自己現在的力量是不足以和朝廷對抗的,所以他選擇了隱忍不發,暗中加大了對川中的傳教,五鬥米教的規模進一步擴大。可惜張衡的道行不夠,非但沒有修得長壽,反而越修越短命,還沒等到黃巾起義就一命嗚呼了。

  張衡一死,五鬥米教的最高權力就落到了張魯的手中。也許是受到父親的影響,張魯本身也有著強烈的權力欲望。為了能夠有朝一日實現自己的夢想,張魯著力研究了祖輩父輩留下的苯教著作,憑藉他出色的宗教才能,維持了五鬥米教的輝煌。

  中平元年,震動天下的黃巾起義爆發,而起義的領導者就是與張魯的父親齊名的太平道教首張角。同是道教宗派,張角兄弟能在中原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這讓張魯很是羡慕。當黃巾起義達到頂峰的時候,張魯也曾想過在川中與張角遙相呼應,豎起反旗,割地為尊。不過天性中帶來的懦弱使得張魯在最後的抉擇之際猶豫了起來,這一時的猶豫反倒救了張魯一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黃巾義軍的情況急轉直下,先是張梁被豫州刺史劉宇斬於虎牢關下,其部十萬皆降。接著張寶在司隸被劉宇阻擊,最後被孫琳一箭射死,所部盡滅。而曾經不可一世的張角也步他兩個兄弟的後塵,撒手人寰。

  接下來,黃巾義軍樹倒猢猻散,終於被大漢政府鎮壓下去。逃過一劫的張魯在暗自慶倖自己決斷英明的同時也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中平二年初,又一個機會擺在了張魯面前,犍為平民馬相起義,聲勢浩大。

  馬相之所以會起義,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黃巾起義軍殘部的鼓動,而與黃巾起義軍系出同源的張魯如果此時借勢而起,不愁闖不出一番事業。可這一次,張魯除了命令犍為、巴郡兩地的祭酒暗中相助馬相之外,他自己還是選擇了蟄伏,原因無他,因為他得知新來益州上任的,正是一手造成黃巾起義覆滅的那個大漢傳奇名將——劉宇。

  不出張魯所料,馬相的起義在劉宇到任兩個月之後,就被很幹脆的平定了,和馬相一起覆滅的,還有益州的半數世家,犍為、巴郡的五鬥米教基層結構也遭到了破化。不過就算如此,張魯還是暗道僥倖。

  接連兩次逃過兩次大捷的張魯在慶倖自己運氣好的同時,也不免對這兩次機會的流逝感到遺憾,不可避免的,他對那個兩次將機會變為厄運的名將劉宇產生了興趣。

  這個劉元瞻到底是何許人也?張魯對劉宇充滿了好奇,也充滿了怨恨,他很怕,怕隻要有劉宇在一天,他的野心就沒有實現的機會。為了能夠真切的瞭解劉宇這個煞星,張魯大膽的選擇了到州牧府毛遂自薦,希望通過仕官劉宇來看清劉宇的能力到底如何,也好對自己的下一步行動做出規劃。

  劉宇的求賢若渴、禮賢下士的名聲,與他的救危扶困的名聲同樣響亮,所以張魯在求仕之前,並沒有太多的擔心。可沒想到這個劉元瞻原來是個名不副實的人物,不但對自己冷言相向,甚至毫不隱諱的直接揭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隱秘,而且他對於五鬥米教內部情況的熟知也是讓張魯震驚萬分。

  被劉宇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張魯隻得傻愣愣的站立當場,腦子裏嗡嗡直響,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劉宇一看張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打中了他的要害,這小子的確是有自立為王的野心。既然如此,劉宇也不再多話,當即喝令門外親兵將張魯鎖拿,打入大牢候審。

  第二天,十幾匹快馬攜帶著蓋有益州牧大印的文告馳往川中各地,文告的內容是:「今查明,在州內流傳之五鬥米教,乃與黃巾逆匪相同之邪教,著令益州各郡縣火速清查該教教眾。以一月為期,若本為教眾而在期限內自動出首者,按人頭賞錢一貫,若逾期仍不不自首而為他人所指證者,收其田地,削籍為奴!」

  此時的益州百姓有八成以上得到了益州土地改革的好處,幾乎人人都得到了一塊兒屬於自己的田地。在農耕社會的中國,有一塊地,就如等於家中有了一片天,就有了念想。老百姓是很現實的,既然有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可能,又有誰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神明去冒險呢?不到一個月的期限,僅僅二十天,張家三代人努力經營的五鬥米教幾乎被連根拔起。九成的教眾都踴躍出首,畢竟自首還能得到一貫錢的橫財啊。至於剩下的一成...

  益州的大牢裏,張魯雙眼無神的看著牢房的屋頂,這些天,他從牢頭獄卒那裏得到了很多消息,知道凝聚了自己祖孫三代心血的教派已經難逃滅頂之災了,教派沒有了,自己還有什麼本錢去實現自己的野心呢。這時的張魯當真是萬念俱灰,恨不得一死了之。

  就在這時,牢房裏忽然一陣大亂,隨著幾聲慘叫聲想起,幾個拎著滴血大刀的黑衣蒙面人闖到關押張魯的牢門前。

  「大哥!」看到張魯正用驚疑的眼神看著自己,領頭的那個蒙面人一把拉下自己的面巾。「兄弟!」張魯此時真是疑在夢中,來人正是自己的兄弟張衛!

  幾刀砍斷鎖鏈,張衛將張魯從牢房中扶了出來,兩兄弟面面相覷,眼中既有喜悅,也有悲慟。「兄弟,你們是怎麼進到這守備森嚴的大牢裏來的?」張魯這時想起了這個問題。

  張衛將一個獄卒打扮的人拉到面前,略帶感激的說道:「多虧了這位秦理兄弟。」那個叫秦理的獄卒雙手打了個手勢,躬身行禮道:「教內弟子秦理見過師君。」

  張魯連連點頭道:「真是難為你了!」卻聽秦理道:「小人一家信教,今為師君出力,理所當然,隻不過此間不是說話之地,若是劉州牧知道此事,定會發下文書,全州搜捕師君,何去何從,還請師君速下定度,我等也好趁著此時官府海捕知曉,離開成都城。」

  張衛點頭道:「秦兄弟所言極是,大哥,你說我們現在該往哪裏去?」

  張魯沉吟道:「父親在時,與西涼北宮伯玉,京師劉景升都有交情,如今漢中重歸益州,往行西涼不易,我聽說劉景升已經升任荊州刺史,我等不如偷過巴郡,投奔荊州吧。」

  眾人紛紛允諾。於是,張魯帶著幾十個教內親信化妝成客商,溜出成都城。轉身回望成都,張魯恨恨的發誓道:「劉元瞻,你且囂張吧,待我成得大事,必然百倍奉還今日之辱!」

  在成都城門樓的一個陰暗角落裏,劉宇註視著東去的張魯一行人,嘴角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張魯,不要讓我失望啊,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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