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邪色領主 作者：貓頭 (已完成)

正文 241 退敗

混蛋！血牙yao牙望著對方，男子眼神中紅芒淡耀，臉上仍是沒有半分表情。

小看人嗎？他眼中忽然凝出一股異光，雙臂一沉，既然如此，那便讓你嘗嘗後悔的滋味。

此刻距離虎族軍五百米的地方，另外一支隊伍也已衝近了城下。怒拉什麾下二十萬獅騎兵，機動性遠要超過虎族步兵，此刻跟隨其突入的三萬已是甩開人族騎兵的圍截，全軍向梵爾辛城突去。

望著面前層層退開的人族陣線，怒拉什口中冷笑一聲，「愚蠢的人類，以為這種騙小孩的伎倆會對本王奏效嗎？這大陸上還沒有任何一種騎兵，能抵得上獅騎兵的速度。」

就在這時，頭頂上空忽然光芒刺眼，彷彿太陽出現般，大地瞬間被映得一片蒼白。怒拉什臉色微變，忙從獸背之上躍起，一團熾目的白色光球遂從空中落下，將陣列前方數千名獅騎兵盡數轟為碎片。

「殺得很起勁嘛，妖族，接下來的時間，就讓我陪你玩玩吧。」

怒拉什抬起眼，不遠處的空中浮著一個身穿白袍的人類，背後光環滾動之下，正笑笑望著自己。

「有意思。」怒拉什隨之也是一笑，「這便是人類口中自詡的半神嗎？」

「看來妄想著要去往神界的，就是你們這些無知的爬蟲了？」，他手中一凝手中長槍，背後魔環隨之也浮現而出。

對方伸出雙臂，五指上如同觸角般伸出十隻細長的指刃，抬起眼道，「可惜的是，這個世界被光明充滿的那一天，你永遠也無法見到了。」

「老子說過了，那不過是你們的妄想！就給我乖乖呆在地獄裡吧！」怒拉什渾身被黑暗所覆裹，向對方疾衝而去。

青年輕輕避開他的攻擊，笑道，「還真是個自大的妖怪呢？也許跟你身上半魔的力量有關吧。」

「囉嗦！」怒拉什揮動長槍，黑芒翻湧將對方從身前掃開。

青年面容緩緩冷下來，十指光芒長長伸出，「現在便讓你明白，神和魔，誰才是主宰這三界的王者！」

蒙塔飛起一腳，將死去的座獸從自己面前踢開，身畔躺滿了部下的屍體。面前凝立在空中的人類，臉和手均被長長的衣袍完全裹住，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一瞬間之下，便殺了自己數千名部下。

「人肉的味道，還不錯吧？」對方白布上方的兩隻眼掃過蒙塔沾滿血腥的長嘴，那些同類的血似乎並未令其心中產生一絲變化，白布下的聲音悶悶道，「遺憾的是，遊戲時間已經過了。」

「嘿嘿。」蒙塔呲牙一笑，忽然大力間伸了個攔腰，身上所有的甲冑，登時從中崩裂而開。

「吃了那麼多人類，是該活動一下了。」蒙塔tian了tian嘴邊兩顆門齒，「之前那些男人的肉太粗太糙，口感一點都不好。」

「想了好久的女人的肉，現在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他盯著對方長袍下窈窕的曲線，笑道，「而且還是半神級女人的肉，想一想，味道一定要好得多吧。」

對面的女子眉頭微微一皺，背後聖環上的火焰忽然一湧。

「已經渴望到無法忍耐了！」蒙塔笑叫著猛然朝對方撲去，手中雙錘上魔氣驟然巨凝而出，直化作兩個超大的黑球，擋在其身前。

「看到他們了，木爾沙！」羽達然在空中道，下方木爾沙揮動長臂，將周圍的人族兵盪開，急聲道，「怎樣？衝到城下了嗎？」

羽達然搖搖頭，「似乎遇到對手了，三個均被阻在半路上，跟隨其進入的士兵已經全滅。」

「果然是這樣。」木爾沙眉頭深深緊皺，「目前為止我們沒有遇到一個神級的對手，現在看來，那些半神都隱藏在城池周圍，這樣下去，血牙他們就很危險了。」

「比起那個，還是先擔心眼前的事吧，光是這些數不清的軍隊，就足夠人頭疼的了。」羽達然望著遠處，南北兩翼此刻又有更多的大軍向這邊湧來。

「再這樣下去，我軍一定會被成倍的敵軍包圍的，下命令吧，木爾沙長老。」羽達然道。

「可是……這可是我們與人族首次交鋒，如此輕易便……」木爾沙臉上躊躇不定，而眼前長長的步兵陣列，僅靠兩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完全將其打開。

「這次是我們低估了人族的實力，暫時的撤退總比全軍覆沒好。」羽達然已是揮手握拳，令鷹族空軍收攏。

「既然如此，怒拉什他們……就拜託你了。」木爾沙歎了一聲，然後無奈地揮手，下達撤兵的命令。

羽達然點點頭，遂折翼朝陣中飛去。

妖族軍中遂吹起收兵的號角，一路疾行軍而來，連口氣也未喘定便投入戰鬥的妖族士兵此刻已經與人族重步兵相持了約有一個小時，早已疲憊不堪，此刻聽聞撤兵的信號，當即轉身後退，後陣遂作為前陣分開人族陣線。

就在此時，步兵鐵壁向兩邊散開之處，數隊騎士縱馬衝出，追著妖軍的尾巴奔殺而去，撤退中的妖族早已戰意全無，當下被人族騎士沖得人仰馬翻。此刻各個部落間混在一處，步兵跑不快，騎兵夾在中間也邁不開步伐，前方又有體型龐大的魔獸阻礙，撤退之狀頗為狼狽，旁側不少小部落已是潰散而開，各自奔逃而去。

木爾沙雖然心中焦急，但也無法照應全局，此刻混亂之中，除了自己部落外，再無人聽他號令，眾部落在各自首領帶領下，紛亂無章地潰逃而去。整個後陣當下被潮湧而來人類騎兵所淹沒。

「長老，前方左翼兩公里處，有人族援軍出現。」

「右翼三公里處，同時出現人族部隊。」前方兩名猿族回馬報道。

木爾沙心中一驚，張目望去，前方南北兩邊的荒原上沙塵滾滾，隱隱現出大量鐵甲，人族竟是布下後備之軍，從兩側包攏而來。

木爾沙當下心灰意冷，仰天長歎一聲，「人族籌劃嚴密，遠遠超出我等想像，當真是大地之神要亡我妖族。」

「長老！」這時一名兵士叫道，「北側又殺出一支人族軍隊。」

木爾閉目道，「傳令全軍，準備迎戰，拚死殺出人族重圍。」心中卻是哀歎，如此一支零落渙散的軍隊，就算能夠衝得出去，恐怕殘軍也所剩無幾。

「對方……對方好像不是衝著我們來的。」那名兵士語氣中即是疑惑，又是驚喜。

木爾沙聞言睜眼望去，只見前方長長一列黑色衣甲的人族軍隊，正從斜刺裡穿出，橫在己方與偏北而來的聯盟援軍之間，卻是背朝自己，面朝自己的同族，看樣子卻是想擋住聯盟軍的勢頭。

正文 242 阻擊

不少妖族臉上都露出奇怪的神色，從著裝上來看，這支黑甲軍似乎和聯盟軍並非統一歸屬，但身為人類，為何卻會倒戈朝向自己的同類，反過來幫助妖族。

身旁眾數猿族將領都不解地望著木爾沙，後者略一沉吟，道，「我素聽聞，祝天大陸的人族也並非全數都崇拜光明，在人類當中，也有少數一部分人和我們一樣，自古以來便信仰黑暗，這些人類被他們的同族稱為異教徒，千年來在大陸之上藏身而棲，如此看來，眼下這支軍隊的立場，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倘若右翼的軍隊被阻住，那全身而退的希望便增大了許多，木爾沙信心倏然提起，當即傳音入戰場道，「大家各自率部向北方前行，借由黑甲軍的掩護趁機突圍。」

望著前方隆隆奔踏而來的人族大軍，眾人不jin屏息凝神，此刻對於許多人而言，都是第一次踏入戰場，不免有些心慌。望著眼前長長不見頭尾的鐵甲兵陣，坐下數百萬匹戰馬的急烈衝鋒，令大地也隨之微微顫抖起來。

「穩住陣腳，對方和我們一樣，也是血肉之軀，無須恐懼！為了祝天大陸，為了我們的家園！戰士們，握緊你們手中的劍。」楚天兜馬越過長長的陣線，呼聲響徹整個戰場，數十萬人隨著他直指向天的長劍，齊聲大吼道，「為了聖木國，為了大陸而戰！」

楚天停馬立在陣前，遠處黃沙飛揚中而來的聯盟騎士幾乎覆蓋了整片荒原，看著前方一支軍隊忽然斜插了進來，前方帶隊的一名統帥眼中一愣，隨之嘴角忿忿一撇，「想不到異教徒的軍隊，也已經達到了這麼多，終於背叛人類轉而投靠了妖族嗎？」

「將軍，看對方的制式倒像是聖木國官方軍，多半是聖木國各地的起義軍。」他旁邊一名參謀道。

「不管是什麼，只要是敢於反抗神聖聯盟，與神為敵的人，靈魂都是邪惡的。」統帥揮劍一指道，「衝過去，將這些人類的叛徒一舉碾碎！」

就算只是城北一方的聯盟軍，數量也是起義軍的兩倍不止。紫暮眉頭一皺，身周的戰士雖然熱血無畏，但卻未畢能夠攔得住正規軍的衝鋒，倘若為了掩護妖族而損了大半兵馬，那當真太不划算。

他向後看了一眼，妖族軍此刻順應著形勢，正避開聯盟軍右翼的鋒芒，往北撤來。遂呼了口氣，損傷就損傷吧，看樣子好歹還能落個人情。

楚天靜靜立在前方，望著遍野席捲而來的聯盟軍，嘴角微微揚起，眼中紅芒逐漸變得明亮，前方約一裏外的地面，此刻隨著楚天的眼神而不斷顫抖起來，聯盟軍長長的陣列猛然一陣晃動，疾奔的戰馬受到驚嚇，開始放緩速度，隨著地面的震動紛紛撞在一起。

「就是現在！」楚天喝了一聲，眼中紅芒暴現，面前的荒原之上數裏長的大地登時爆裂而開，如同海嘯般徑直豎起一道長長的土牆，將聯盟軍前陣盡數掩埋在其內，騎士、馬匹夾雜在暴湧而起的土石中被高高拋起。

眾人不jin睜大眼睛，而此刻卻沒有餘暇驚歎楚天如此恐怖的力量，當即各自率部不失時機地向前衝殺而去，楚天背後兩隻龐大黑色羽翼幻化而出，高高飛在大軍前方，目光所到之處，聯盟軍腳下土地紛紛爆裂炸開，與此同時，月戀也展開九條光尾，飛至他身畔，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掠近敵軍陣線，月戀九尾一擺，身上月光之華蕩漾而開，下方敵陣中長長一列士兵，眼中神色一散，當即轉身，向自己的同伴揮劍砍去。

藉著此刻混亂之勢，起義軍前陣騎兵一舉衝入對方陣列，被腳下狂躁不安的大地和突然反戈相向的戰友弄得暈頭轉向的聯盟軍，此刻才意識到敵人已經衝進，想揮劍抵擋，卻已被潮水般漫過的大軍迅速吞沒在了其中。

「混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聯盟軍統領望著眼前的部下，突然揮刀向自己斬來，口中急叫道，「幹什麼！你們瘋了嗎？」

他揮劍將那名士兵斬倒，耳旁不知誰聲音有些顫抖地叫道，「不好了，大人！北門突然遭到敵襲，對方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偷偷帶兵攻入。」

「混蛋，還藏有伏兵嗎？」統帥怒喝一聲，「讓卡爾帶一半人回去救援，三名半神大人都在西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方到達城下。」

「是！」

楚天望了後方一眼，妖族大軍已有三分之一已經逃出了包圍，照此看來，有月戀的幻術支持，拖延到對方完全撤離應該問題不大。遂飛下對眾人道，「這裡就拜託給各位了，我不在時由紫暮負責指揮權，一旦妖族軍安全撤離後，便立即帶大家離開戰場。」

「是！」紫暮行了個軍禮，旁邊多牧琦睜大眼睛，望著被黑色羽翼圍繞的楚天，結結巴巴，「大哥……你……你這是……」

「回頭再說吧。」楚天展翼飛起，在空中折身向梵爾辛城下飛去。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那三支突入混沌之壁的軍隊，其中一定有血牙和他的烈虎部在其中，眼下妖族大軍已經撤離，自己卻沒有從中感覺到血牙的魔魂氣息。

他集中意識，細細密集的人海中尋找血牙的魔氣，但此刻千萬人壓擠在一處，魂氣大量瀰散，卻是將血牙的氣息掩蓋了下去。

一暗一明兩團氣流急速從空中墜下，處在氣團包裹中的二人掌中力量不斷碰撞，自空中到地面，皆已是將數百拳轟向了對方，兩道氣流遂凝而合一，重重砸在地面之上，雙方在土石翻湧中，各自擊出一拳，身子同時倒退而開。

「呵呵呵。」怒拉什在身前的白芒中止住身形，擦了擦嘴角的血，隔著腳下直徑二十餘米的大坑望著對方笑道，「還不賴嘛，人類。」

另一邊的男子哼了一聲，一把嘶掉身上破碎的長袍，「可惡的妖怪，還真是難纏。」

二人此刻都是遍體鱗傷，怒拉什身子微微一屈，「不服氣的話，就再來一局，我保證，不會讓你舒服地死去的。」

他話音剛落，背後忽然射來一股濃濃的黑色氣流，直朝向對面男子。後者眼中一驚，忙躍身避開，抬眼望去，戰場上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灰色的大鳥，撲著翅膀立在空中。

正文 243 白虎失去

「搞什麼，羽達然。」怒拉什回頭不滿道，「這是我的獵物，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了。」

「我只是來提醒你，我們該撤退了。」羽達然在空中冷冷道。

「什麼？」怒拉什表情一變，「撤退？什麼意思？」

「我軍在前方敗給了人族軍隊，木爾沙長老此刻已經帶全軍自陣前撤離。」

「你是說……我們戰敗了嗎？」怒拉什整張臉立刻黑了下來，「不可能，我妖族大軍，怎會敵不過這些懦弱的人類？」

「事情就是這樣。」羽達然眼神中似乎帶著極大的不滿，「想繼續留在這裡等死嗎？」

「混蛋！都是些沒用的廢物，想撤退的話就儘管撤退吧，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要……」怒拉什說了一半，視野前方一個渾身裹被著濃濃黑暗的影子，正急速向這邊而來。

男子雙翼一止，停在二人上方，俯眼掃了一下下方戰場，眼中遂露出失望之色，低低道，「不是嗎？」

「是之前出現過的那個人類，竟然還長著翅膀。」羽達然揚起脖子，望著對方。

「對方好像認識血牙呢，現在闖入戰場來幹什麼？」怒拉什瞇了瞇眼，自己曾攻擊過對方一次，對其的印象猶為深刻。

這時，天色忽然微微一暗，包括楚天在內的所有人，都感到四下的黑暗氣流，此刻都向著一個方向湧動，遠處的兵叢之中，驀然聚起一團強大的黑暗，黑暗散去處，一隻體型十數米高的白色野獸咆哮著出現在大地之上。

「這個是，烈虎族的聖獸……白虎！？」羽達然眼中一奇，久聞烈虎族守護獸法力廣大，自己此刻也是第一次見到。

「哼哼，血牙那個傢夥，一定遇到難纏的對手了。」怒拉什裂嘴笑道，「連體內的白虎都放出來了，這次真要認真起來了。」

「混蛋！」上空那名男子忽然罵了一句，展翼疾速向白虎所在之處衝去。

「這傢夥……怎麼了？」怒拉什臉上一陣好奇。就在這時，白虎龐大身軀的上方，陡然間浮起一隻方鼎，鼎口翻轉向下，瞬間從中放出一泓白色光芒，將白虎整個身軀都籠罩在其中。

楚天驟然間瞳孔一放，面前的聖獸在白光的籠罩下，登時顯得痛苦不堪，不住狂撲怒吼著，卻無法逃離白光的範圍。

果然，是那個男人嗎？楚天眼中怒色伴隨著紅芒同時湧起，身周空氣一陣波動，猛然間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遠處的白虎漸漸在空中方鼎的光芒之下委頓倒下，怒拉什和羽達然眼中都是一驚。

怒拉什有些結巴道，「怎麼可能……血牙這麼輕易就被……」

「快點離開這裡，怒拉什。」羽達然一沉目，遂向其飛去。

眼前的景象陡然浮現而出，楚天的呼吸在一時間完全凝滯，不遠處男子孜身立在原地，手中赤芒滾動的伏龍鼎，白虎最後一點身軀，緩緩被吸入其中。

可惡！自己……最終還是沒能阻止……他緊緊攥住雙拳，楚寒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輕道，「命中註定的事，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改變的。」

「混蛋！」楚天手中「暗傷」陡然化出，眼中紅芒暴湧向對方衝去。混雜著五種元素的鬼氣之刃驟然斬過對方的身ti，楚寒眼中一笑，被嘶開的身ti，如同煙氣般消散在了空中。

楚天急促地喘著氣，望著面前空落落的戰場，意識中還在尋找著早已消失不見的男子。他腳下，血牙龐大的身軀如一塊沉甸甸的石頭般倒在地上，兩眼空洞地望著自己。

該死！楚天狠狠將手中巨劍砸在地上，幾滴雨點打在他蒼白的面頰上，空中傳來一聲悶雷，隨著男子灰暗的神色，將細密的雨線，慢慢灑向染滿鮮血大地。

背後微微傳來一聲風響，羽達然看著下方垂著頭的男子，和躺在一旁的血牙，不jin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楚天搖了搖頭，俯身將血牙龐大的身軀扛在肩上，慢慢展翼飛起道，「你們的軍隊已經撤退了，離開這裡吧。」

羽達然點點頭，雖然mo不透對方的身份，但血牙似乎在其心中很重要。

楚天抬起頭，望著前方濛濛雨霧中的梵爾辛城，目光深深凝聚，儀式，終於要開始了。

梵爾辛城三十裏外，戰敗的妖族軍隊狼狽不堪地退卻入尤裏諾山脈腳下，瓢潑而至的大雨，更是澆得人人心中情緒頹喪。

木爾沙歎息了一聲，這場幾乎是完敗的戰役，對各個部落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不過所幸的是，大部分兵力仍是得以保存。耳畔除了兵士們沉重的呼吸聲，還有許多嘈雜的吼叫，那些部落首領之間此刻還有力氣和情緒相互指責。

他搖了搖頭，不遠處助自己tuo困的人族部隊，整齊列陣望著這邊。木爾沙心中升起一陣感激，方才倘若不是對方施以援手，恐怕現在整支軍隊都已葬身在了梵爾辛城下。

他爬下獸背，帶著兩名隨從來到對方軍列前，單手按在xiong前深深行了一禮，對面軍中五六人也躍下馬來，走上前還以人類的禮節。

「方纔多謝貴軍出手相助，妖族不會忘了各位的恩惠，木爾沙在此代表所有妖族部落，向貴軍致以最深切的感謝。」木爾沙垂目，語氣深切道。

「長老不必客氣，威脅到大陸和平安定的人，便我們共同的敵人，我軍的目的和貴族一樣，也是為了擊敗五國聯盟，最終阻止神界之門的開啟。」人族中一名白髮清顴的老者用通用語朗聲道，「能夠與貴族並肩作戰，也是我等的榮幸。」

木爾沙臉上不jin滑過一絲赧色，搖頭道，「今日一戰，讓諸位見笑了。」

紫暮等人一時也沉默不語，妖族此次大舉襲來，卻慘敗到這種地步，實也在眾人意料之外。

正文 244 新仇恨

這時遠處空中，四條影子遠遠向這邊飛來，木爾沙抬頭望了一眼，神色終於稍稍一寬，四人中除了三名妖王外，還有一名背負雙翼的男子，四人落身在地，木爾沙眼中微微一愣，面前的四人當中，卻像是少了一個身影。

「血牙呢？」他眼中一急，tuo口問道，怒拉什三妖看了自己一眼，都各自垂目，都沒有說話。當中那名面色蒼白的人族青年，將肩上所負龐大一物，重重放在地上。木爾沙眼中一黯，那屍體渾身已是被燒得焦黑，只有從那顆頭顱才隱約能判斷出是虎王血牙。

「不用擔心，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也只是昏迷過去了，短時間內應該死不了。」楚天望了血牙燒得黑□□的身軀一眼，面前的老猿長臉緊緊縮在一起，聲音有些抖動道，「怎麼會……血牙是半魔之軀，又有白虎護體，如何會戰至如此不堪之地。」

怒拉什皺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血牙當時的確是喚出了體內的白虎，但只是一瞬間便倒下了，對方像是用了某種奇怪的法器，將白虎化後的血牙完全限制在了其中。」

「沒錯，我也看到那個了。」蒙塔氣虛喘喘，赤身的xiong口上多了數道裂口，「好像是個鼎一樣的東西，在空中發出白光，輕鬆就把血牙搞定了。」

人族軍中，月戀聽到他們所說，俏容一緊，忙來到楚天身畔，小聲道，「難道說……聖獸白虎被對方……」

楚天默默點點頭，「對不起，最後還是沒能阻止得了。」

怒拉什掃了一眼四下，登時發現佇立在一旁的人族部隊，眉毛一壓道，「說起來，這些人類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友好一點，怒拉什，剛才如果不是這些人類幫忙，我們不可能平安從聯盟的包圍中退出。」木爾沙瞪著他道。

「說什麼傻話，」怒拉什臉上隨之露出譏諷的笑容，「妖族竟然需要人類的幫助？你講笑話嗎，木爾沙？」

「可是剛才他們的確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木爾沙沉目道。

「不要為你的無能找藉口！因為自己失敗而求助於人類，這對於整個妖族來說，都是莫大的恥辱。」怒拉什哼道。

「閉嘴，怒拉什。」羽達然眼中銳芒掃過獅子的巨目，「你以為是誰導致我們這次戰爭失敗的？」

「你什麼意思？」獅王一斜目。

「你，蒙塔還有血牙，從不顧應全局，只知道一味猛衝，以為僅靠自己的力量，能夠摧毀神界之門，但結果呢？」羽達然冷冷哼道，「一個被打得半死，另外兩個遍體鱗傷地跑回來，你們大張旗鼓地殺進去，卻連梵爾辛的城牆也沒mo到，現在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你說什麼，混蛋！」怒拉什眼中一怒，朝著對方踏前一步。

「他說得沒錯，怒拉什。」身後蒙塔忽然道，「我們的確無法戰勝那些半神，最多也只能打個平手，如果城中還有其他半神的話，我們遲早會落得和血牙一樣的下場。」

怒拉什橫了他一眼，「這裡沒有你說話的資格，臨陣tuo逃的東西，除了吃你不會再知道什麼。」之前三人離開戰場的時候，正遇到逃離戰場的蒙塔，身後貌似還有一名女人在追他，這個肥胖的懦夫，肯定是看到血牙被強大的對手擊敗之後，便顧著自己性命掉頭逃走。

「那又怎樣，一直以來吹噓自己從不會敗給人類的獅王，不是也一樣逃了出來。」蒙塔倒不生氣，嘴角露出一絲譏笑道。

「你再說一遍，胖子！」怒拉什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吼叫，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殺意。

「好了，都給我停下來！」木爾沙來到眾人中間大吼一聲，「我們並沒有完全戰敗，接下來還有很多仗要打，現在還不是窩裡鬥的時候。」

人族軍中殘落無奈地搖搖頭，「這些妖怪們，還真是讓人擔憂啊。」

「楚哥真的想依靠妖族來打敗五國聯盟嗎？」多牧琦小聲道，「看眼前的情勢，只要不把我們折進去就好。」

「收聲，好好看著。」雷基斜了他一眼，「楚哥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打算。」

那邊羽達然目光此刻慢慢移向楚天，對方神色淡定如水，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前者銳利的目光微微一動，走近楚天道，「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眼前這支大軍，應該都是閣下的部眾吧，方才援助之恩，還未謝過。」

楚天微微一笑，「大家同仇敵愾，何談謝字，貴族為了大陸的命運而努力，在下心中很是敬佩。」

羽達然眼中一時有些不解，「閣下此言是何意？」

大陸的命運？木爾沙和怒拉什臉上也透出些許疑惑，自己要摧毀神界之門，不過是出於對妖族自身的考慮，倘若神界之門一旦開啟，有神明來到這個世界，必會危機到妖族的生存，但站在人族和部分生物的立場上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

楚天望著四名妖王道，「神界之門的開啟，不光關乎於妖族的存亡，對於整個大陸來說，都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木爾沙皺了皺眉道，「我不明白。」

「人類口中的神界之門，實際上是一道空間裂縫，這道裂縫會將人界和神界之間的那道阻隔嘶開，從而完成兩個世界間的連通，但以現在人類聯盟所掌握的技術，只能夠開啟這道裂縫，卻無法將其關閉。」楚天目光緩緩掃過眾妖，「也就是說，空間裂縫一旦被開啟，便會無限制地擴大，進而將我們這個世界完全嘶開，而融入到神界中去。祝天大陸以及魔天大陸，便會與神界重合，而不復存在。到時候，大陸上許多生物，恐怕都會因此而滅絕。」

正文 245 儀式發動

四名妖王臉上的表情，從疑惑瞬間轉為深深的驚異，此事聽起來固然不可思議，但望著眼前這個青年沉定的眼神，卻似乎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依閣下所言……」隔了半晌，木爾沙聲音有些沙啞道，「人類此舉，便也是將自己推入了死亡的深淵？」

「呵呵，大陸會因為這個毀滅？」蒙塔笑了兩聲，「我才不信，人類雖然很傻，但也沒白癡到這種地步，怎麼做這種自殺的舉動，就算整個世界都毀滅了，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以一種更高等的生命形態，永遠地活下去。」楚天目光中微微一閃，「這便是發動這次計劃的半神，最終的目的。」

「原來如此。」羽達然忽然一點頭，「這麼說來，除了那六名半神外，整個人類世界都被蒙在鼓裡嗎？和我們作戰的軍隊，並不知道世界會因此而毀滅。」

「正是這樣。」楚天輕輕閉上眼。

「所以說……各位就是這件事才與聯盟軍為敵，目的和我們一樣，也是摧毀神界之門。」木爾沙神色一凝，「原先老朽一直以為眾位是異教徒的原因，故此才來幫助我們。」

「這麼說來，閣下之前來見血牙，也就是為了將此事傳達給他了。」羽達然道。

「我只是想勸血牙不要涉入這場戰爭，但是最終還是沒能阻止……」楚天輕輕搖了搖頭，「我們這次戰爭的勝敗與否，血牙在其中起著很關鍵的作用。」

「你還真是高看他了。」怒拉什望著地下昏迷不不醒的血牙，一名小妖jing正在他身邊進行治療。

「血牙的實力雖然是經過我肯定的，但這也不足以扭轉戰局，何況倘若不讓他上戰場，那更是一無所用，據我所知，這傢夥除了蠻撞蠻打還有兩下子，幾乎沒有什麼戰略頭腦。」怒拉什哂道。

羅蘭心中不jin覺得好笑，這隻大獅子倒是不管什麼時候，哪怕身為敗軍之師，說起話來仍是一副自大的口氣。

楚天繼道，「說是血牙，實際上是指融合在他體內的聖獸。在人類開啟神界之門的計劃中，血牙是發動儀式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儀式的進行，集合大陸七大聖獸的力量，血牙體內的白虎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之前人類唯一沒有得到的一隻。」

木爾沙身軀忽然一抖，「難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對方沒有得所到血牙的聖獸，就永遠無法開啟空間裂縫？」

「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羽達然微微苦笑，「原來那時白虎被喚出，卻是正中了敵人下懷。」

「主人。」這時果拉抬起頭來，攤開雙手道，「外面的傷都治好了，但這隻大老虎的靈魂好像少了一塊，果拉沒有辦法讓它癒合。」

楚天點了下頭，血牙的靈魂和白虎原本融二為一，當白虎從他體內被吸走之後，血牙身軀內的靈魂便成了殘缺之狀，不過魂火仍沒有熄滅，這個樣子靈魂也許會慢慢復原，但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時間已經不多了。」楚天抬起頭對所有人道，「七隻聖獸現在已經被聯盟集齊，如果儀式從這一刻進行的話，那算起來，我們就只剩下七天時間。」

「七天之後，神界之門就會真正開啟。」他一字一頓道，「到了那一刻，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無論人類還是妖怪，此刻一顆心都瞬間陷入了死寂之中，耳旁磅礡的雨聲蓋過了一切，將整片大地都埋沒在了沙沙聲中。

怒拉什忽然轉過身，朝背後的軍隊走去。

「你去哪裡？」羽達然看著他道。

「當然是籌備軍隊，準備下一次的進攻。」雨霧中怒拉什的聲音突兀而震耳，「不管這個傢夥說得是不是真的，總之我是不會讓人類得逞的，而且血牙的仇，此番也要一併報還！」

「等等，怒拉什。」木爾沙想叫住他，但怒拉什充耳不聞，已是朝自己殘餘的軍隊走去。

「這傢夥，又要一意孤行嗎？」殘落皺眉道。

「這次如果不是遇到那些半神，也許我們早就殺入城裡了。」蒙塔呲了呲牙，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我也不陪各位了，先要填飽肚子，才好應付明天的戰鬥。」

羽達然無奈地看著二人離去，動了動嘴，終究不知該說什麼。

「看來我們是指望不上這些妖怪了。」起義軍中，飛雀不jin失望道。

「七天時間……」紫暮喃喃道，「要擊敗聯盟軍……」

「很難對嗎？」羅蘭低下頭，「但正如楚天所說的，我們別無選擇。」

「但就目前這個樣子，就算我們再拚死努力，也無法辦到。」琉南斯緊緊攥著拳頭，「一直以來，所有事情都在朝對我們不利的方向發展，難道這片大陸的命運，終於走到盡頭了嗎？」

木爾沙渾身的長毛濕漉漉貼在身上，原本瘦小的身子此刻在雨中更像一根細棍，他望著楚天，又看了看羽達然，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從上古時代，人族和妖族誕生自這片大陸以來，其間發生的三次大陸戰爭，均以妖族的戰敗而告終，妖族的本性便散漫不受牽絆，不像人類那般凝聚，分裂的部落，終究是無法戰勝五國聯盟的。」

「振作一點，木爾沙長老！」羽達然扶著他肩膀道，「畢竟我們還沒有完全失敗，不要就這樣失去信心。如果心中放棄的話，那真的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鷹王說得沒錯。」楚天道，「只要我們不放棄，就會有希望。」

「我們魔天大陸的軍隊，也應該很快就會趕來這裡了，所以請諸位不要灰心。」月戀在旁輕輕道。

木爾沙聽到這清柔如水的聲音抬起頭，望著面前光華中的女子，眼睛微微睜大，「這位……莫非是魔天大陸月狐族的月戀女王。」

正文 246 儀式發動2

「小女子見過猿族長老和鷹族翼王。」月戀對二名妖王盈盈一禮道。為了不引人注目，她方才一直隱藏著九尾之力，這時九尾展開之下，月光隨之飄灑而出，兩片大陸之上，具有九尾並能夠馭動月光的，也只有月狐女王。

「方纔不知月狐女王在此，實在失禮。」二妖忙躬身道，心中卻想不通，為何遠在萬裏之外的狐族女王卻會獨自身在人族軍中。

既然是月狐女王帶來的消息，二人自是深信不疑，羽達然眼中一亮，「如果魔天大陸的友軍能在七日之內趕到，兩軍合至一處，攻破聯盟軍陣便不是問題。」

「只怕也未必。」楚天輕輕搖頭，「恕在下直言，貴族各部落聚集於此，名義上是聯合統一，但一上戰場，卻全然不像是一支軍隊。這樣下去，就算魔天大陸上的援軍來了那又如何，再多部落合併在一起，倘若內心不凝聚，也只是一盤散沙而已。」

木爾沙歎了口氣，「這個道理老朽怎會不明白，妖界中那些小部落還好說，但實力最雄厚的五大族中，便不提我們猿族和翼王的鷹族，另外虎、獅、熊三族各自手中都是據有重兵，數百年來誰也不把誰放在眼裡，都認為自己才是妖族中最強的存在。要讓這三個部落聯合作戰，談何容易。」

楚天也一時無語，羽達然搖頭道，「這些事情還是等魔天大陸的援軍到了以後再作商議，各位都鏖戰了半日，一定累了，今天先安營歇息，說不定明天等待著我們的，又會是一場艱辛的戰鬥。」

「對了，還未請教閣下大名。」木爾沙對楚天道。

「楚天。」

「木爾沙再次感謝楚先生今日的援助，」老猿深行一禮，「至少在神界之門未被摧毀的這段時間，我會將楚先生和您的軍隊當作我們妖族的盟友，並肩作戰。」

楚天微微欠身還禮，「長老也不必為此事太過多慮，雖然時間不多，但相信辦法總會有的。」

妖族軍遂就地安營紮寨，楚天等人告別兩位妖王后，率部回到尤裏諾山上的營地中，這時雨勢漸漸小了下來，梵爾辛城外的軍隊，盡數放下手中的刀刃，盡數跪伏在地。

「七隻聖獸，終於集齊了啊。」

通天祭壇之上，強大的法陣發出的微微光芒，將困在其中的七隻龐大的獸軀一齊映亮，此刻足以令大地顫抖，天空失色的聖獸們，像籠子裡的老鼠一樣被困在石台之上，閉上眼睛似乎沉沉睡去。

「不愧是楚寒大人，就算是融合了半魔之力的聖獸，在您面前也不得不屈服。」一名半露出恭敬的笑容道。

楚寒望著下方城市中密密麻麻跪拜的人群，面無表情道，「開始吧。」

「可是……」瑪古留斯面色微動道，「撒加爾不在了，現在我們當中少了一人，便無法引導儀式的進行。」

「撒加爾的那部分，就由我負責承擔，你們只需維持好自己的部分就可以了。」楚寒說完，緩緩閉上眼睛。

「是。」四人見他這麼說，心中便放心下來，齊齊俯身對楚寒深行一禮，回到法陣中各自所屬四個方位。

通往無上神界的大門，終於就要打開了，四人心中興奮裡夾雜著些許緊張，不約對視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倘若空間裂縫真的能夠被創造出來，自己便能夠遠離這個汙濁渺小的世界，到達最終一端的光明聖地，成為真正的神，而永恆存在，俯視萬物。

楚寒口中輕輕開始了吟唱，淡淡的聲音登時隨著風飄散而開，傳入每個人耳中，他立在太陽符文的中央，長袍被風掀起，腳下的法陣沿著男子的足邊慢慢亮了起來，刻在古老玄武岩上的溝紋，一點點被白色的光所充滿，流淌聯結，緩緩形成一個烈陽的紋記。

立在他身周的四人，同時將手凝在xiong前，細密而又繁重的吟唱在空中交織成一片低沉的疊音，太陽紋記上的光芒沿著祭壇上的裂壑，流淌自每個人的腳下，匯聚為一個法陣，而緩緩旋轉起來。

法陣中央的楚天慢慢將頭仰向空中，頭髮上的血紅之色不斷加深，如鮮血般yu將滴落。眼中驟然開啟，雙瞳中的紅芒深深凝為三道血融之印，身周的空氣隨之劇烈抖動起來。

來了，就要來了，向我顯露你的真面目吧，神界之門！

空中濃密的烏雲，翻湧著向兩邊退散而開，刺目的天光瞬間灑落下來，將整個梵爾辛映得雪亮，一道熾烈的陽光穿透蒼穹筆直地射入祭壇中央，將楚寒籠罩在其中。法陣周圍七隻聖獸，此刻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七種不同顏色的光芒從其身上慢慢溢出，湧向空中，向中央的光柱聚攏而去，融合了聖獸之芒的陽光漸漸化為深白之色，擴大充滿整個祭壇。

祭壇腳下的人們望著眼前神跡般的景象，呆呆睜大眼睛，心中劇烈地顫抖著，教會的神徒們默念著禱詞，深深親吻著地面，人們也隨著他們的動作，一層層將臉孔俯向大地。

陡然間鋪滿大地的天光，讓返回之中的起義軍不jin停下腳步，方纔還陰雲密佈的天空，此刻忽然轉晴，眾人心中都隱隱升起一種不詳之感。

正文 247 意外的訪客

楚天抬起頭，天空中透出一股深深的蒼白，直望過去微微有些刺目，這並非是正常的晴天，空中看不到一絲藍色，滿眼能見的，只是紮得人眼痛的白色。

開始了嗎？他心中微微一沉，遠處天際上，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自大地上高高昇起，直指上天空。

「是從梵爾辛城裡發出的。」紫暮一皺眉，眾人眼神中都透出一絲憂慮，那個儀式，終於開始了。

太陽停留在頭頂，然而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將金色的陽光灑下來，給人暖暖的感覺。西邊的空域中，隱隱也現出一個白色的球體，和太陽一樣發出刺目的光芒。

羅蘭瞇著眼睛看了看，疑惑道，「這個……難道是月亮？」

「那邊也有！」多牧琦一指南方，驚訝地叫道。

空中同時浮現出九個球體，雖然大小不同，但都同樣散發著白色的光芒，分別靜立在不同方向，彷彿將整個大地環繞了起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同時出現九個太陽！」殘落瞠目道，「就連月亮也變成了太陽的形態！」

數十萬人木木站在原地，抬頭盯著天空，當下都驚呆地說不出話。

楚天耳旁，紫暮的聲音顫抖道，「這難道是……離太陽最近的八顆星辰……」

通熟占星學的他環視著四周，臉上更是驚疑不下，「怎麼可能，這些星辰不可能離我們這麼近，而且在白天，怎會以這種形態……」

楚天眼中一閃，不jin想起了壁畫中描繪的情景，八顆星辰圍繞在太陽周圍，接受著太陽火焰的澤潤。

原來如此……壁書中沒有明示，而暗藏在畫中的玄機原來就是這個。將八顆星辰拉近這個世界，利用它們反射太陽的光芒，投射在大地之上，借此來創造永恆的白晝。

如此詭譎的方式，自己的確永遠也想像不到，但是世上怎麼有這等匪夷所思的力量，能令天上的星辰也隨之移動。

難道說……這就是楚寒口中，楚族的第三種力量？

楚天背上不jin一寒，星辰鬥轉，天地變色，這只是自己小時候聽到的故事裡，只有神才能夠做到的……現在他終於感覺到楚寒身上暗藏著的恐怖。

「七天的時間……已經進入倒數了。」月戀在他身邊小聲道。

楚天閉上眼，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這件事，他微微伸手握住一直藏在披風裡的阿修羅之刃的刀柄，這把飽含著思念和悲傷的刀，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自己不會用它。潛意識告訴自己，一旦拔出它，自己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統點兵馬，這次戰爭中起義軍並沒有太大的損失，憑借楚天強大的魂術壓制和月戀幻術的支援，聯盟軍發揮出的戰力幾乎不到百分之二十，起義軍雖然力量薄弱，卻也是在白日一戰中佔盡了便宜。

經歷了生平第一次戰鬥的士兵們，此刻心中的激動和興奮仍未褪去，比起妖族軍中的慘淡氣氛，起義軍中人人jing神抖擻，倒像是打了勝仗一般。

楚天躺在毯子上，睜著眼睛望著軍帳的上頂，半個月前，在楚城遺跡裡壁畫前那一幕又浮現在他腦海中。男子紅色的眼眸，嘴角戲弄般的笑容，一閃便消失在了自己眼中，隨之便是嘶裂般的疼痛，自己躺在地上，無力地掙紮著，看著對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繼續憎恨我吧，等你三種能力完全覺醒的那天，我再給你一個殺掉我的機會。」

可惡！楚天緊緊閉上眼，指節被捏的發白，雖然自己不想承認，但現實卻是不容否定的。

自己……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他可以在笑聲中隨意地將自己打倒，可以將天上的星辰逆轉，如果他想要，完全可以在自己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取走自己的頭顱。

現在過去，只是送死而已……

爸爸，媽媽……

他看著自己橫在面前的左手，輕輕道，「若若夕……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蒼白的左手靜靜垂在那兒，他知道，它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隨著自己的心緒慢慢張開，讓女孩的影子從中跳出來，小小做著鬼臉，輕依在自己身邊。

透骨的無力感深深襲來，楚天蜷起身子，將頭埋在雙膝間，想念著她的微笑，她的眼淚，她生氣嘟起的小嘴，她軟軟的小拳頭打在自己身上。他現在才感覺到，沒有她在身邊，自己竟是這麼脆弱。

「呵呵呵，絕望了嗎？終於感到痛苦了嗎？」一個沙沙的聲音忽然自他耳邊響起。

楚天睜開眼，空蕩蕩的軍帳裡沒有一個人，只有微風掀動著簾幕，剛才那個聲音像是從自己心底傳出。

「因為遇到強大的對手，而絕望痛苦，人類就算再強大，卻也永遠擺tuo不了與生俱來的懦弱。」聲音似乎笑了起來。

楚天忽然感覺身週一陣冰冷，五月的天氣，軍營中卻像結滿了寒冰一樣。他眼梢掠過身周的空氣，心房猛然緊緊chou動了一下。

「曾經面對魔神也敢於揮劍的人，現在卻為了這等小事而苦惱，不像你的性格呢。」楚天背後隱隱浮現出一個綠色的影子，透明的面容不斷顫動而有些模糊不清，聲音傾斜地笑道，「還是說，離開了那個女人，你的力量，你的刀，都變得一文不值了？」

「住口！」楚天轉過身，赤黑魔氣中，暗傷直指向對方的咽喉，面前綠色的虛像中，慢慢化出兩隻長長的蛇頭，然後盤旋交疊在一起，化作菲魯修斯的面孔。

「別那麼緊張，見到老朋友，痛苦的心情會不會緩解一點呢。」對方半邊臉是菲魯修斯的人臉，另外半邊臉則掛著森綠的鱗片，牙齒深深顯露在外。

「還真是陰魂不散，我以為你早已經死在死靈淵底了。」楚天凝目盯著對方，手中元素滾動的巨劍幾乎觸到了對方的喉嚨，摩□羅仍是微笑不動地望著他，似乎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鬼化後的事情，你全都不記得了。」摩□羅伽臉上一笑。

鬼化？那是什麼？楚天眉頭一緊，自己鬼手被斬斷之後，記憶那段空白期所發生的事，眼前這只蛇魔肯定知道，他一翻掌將魔劍化散，嘴角微微一翹，「不要說，今天來是想和我敘舊的。」

摩□羅伽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如果不是面前這個可惡的人類，自己早已與身軀融合為一，以重生的姿態回到魔界。而如今非但沒有復活，卻連靈魂也變得殘缺不全，這些都是拜楚天所賜，他心中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但卻不是現在。

「無法了結的舊仇恨，今日就暫且不提。」他低低一笑，「不過現在，我可是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來幫助你完成你的心願的。」

楚天坐到一張桌案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對方，「看來人類要開啟神界之門這件事，你也知道了？」

正文 248 意外的訪客2

摩□羅伽臉上一愣，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這麼快，隨即笑道，「這個大陸之上，還沒有什麼事，是大蛇王所不知道的。」

「多餘的廢話就不要說了，身為靈魂形態的你，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眼看著乾著急吧。」楚天盯著對方一笑，「想一想，倘若神界之門真的開啟，最先受到神光制裁的，恐怕就是你這個被遺落在人界的大魔王吧。」

摩□羅伽臉色微微一黑，但並沒有發作，口中道，「以區區神界的力量，那也未畢，本尊只是不想惹上某些不必要的麻煩。」

話雖如此，但從對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其對神界之門的開啟，還是保有一絲深深的畏懼。畢竟是純粹的魔族，身處神界，就算不死，多半也不會覺得好受，而且神界可不像人界這樣，隨隨便便就能躲得住一名擁有如此強大靈魂的魔族。

摩□羅伽的突然出現，起先讓楚天吃了一驚，但他轉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來意，摩□羅伽如果有力量阻止這一切，恐怕自己也早已經葬身在魔天大陸了，現在只剩下殘破靈魂的他，也只有依靠人類，來摧毀神界之門，保全自己了。

五國聯盟多一個反對者，自己這邊就多一份力量。楚天並不介意摩□羅伽的不造而訪，況且自己現在，也正是需要力量的時候。

楚天的眼神有些移動，這些都被摩□羅伽看在眼裡，他臉上的鱗片終於蛻化乾淨，笑容中卻顯得更加詭異。

「你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你感覺到的一切，我也同樣能夠感覺到。」他嘿嘿笑道，「為了那些人類組成的聯盟，你現在一定很苦惱對不對？」

楚天心中低低哼了一聲。

「人界的戰爭，在魔神的眼中就如同一場簡單的棋子遊戲，誰勝誰敗，看一眼就明瞭。」摩□羅伽道，「以目前力量散亂的妖族，是無法與數量遠遠超出的人族相抗衡的，看來這一點，著實讓你很悲哀啊。」

楚天冷笑一聲，「那麼我想知道，多了某只沒有身ti的蛇的加盟，這種戰局會發生多少改變呢？」

「當然是……很大的改變。」摩□羅伽垂目一笑，「我可以讓妖族在這次戰爭中迅速逆轉，擊垮人類，而改變最終的結果，拯救這個原本應該消失的世界。」

「牛皮可不要吹的太大了。」楚天一撇嘴角。

「年輕的無者，可不要小看了魔神的力量。」摩□羅伽眼神中閃出一絲暗光，「我能夠看透任何事物表面之下所隱藏的一切，人心、信仰、死亡，包括讓你感到頭疼的那個對手，以及你們之間的關係，就算你化身阿修羅之後，也未必能戰勝你的哥哥。」

化身……阿修羅？楚天眼中一愣，腦中忽然又開始疼痛起來。他輕輕yao牙忍住，不讓對方看出什麼。

化身阿修羅，和鬼化，指的是同一件事情嗎？自己被摩□羅伽斬斷鬼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樣，無者？如果沒有我的幫助，別說七天，就算是七十年，你們也無法戰勝人類的。」摩□羅伽的笑聲從上方傳來道。

「恐怕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吧。」楚天望著對方，嘴角一斜，「在說這些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條件。」

「不愧是若若夕公主的無者，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但說實話，在人類當中，你是我欣賞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摩□羅伽笑了兩聲，「我的要求很簡單，在擊敗了人族聯盟之後，你要將我靈魂中被之前你吸取的那部分還給我。」

又是一件自己不曾記得的事情，原來自己體內的大蛇之力，是因此得來，想不到對方靈魂中殘缺不全的部分，卻是在自己體內。

這種力量原本便不屬於自己，而且並不是很有用的能力，有沒有都無所謂。

楚天微微一點頭。

摩□羅伽咧嘴一笑，口中彈出一聲「嘶」響，眼神慢慢對上楚天的雙目。

「你的哥哥能夠用血脈中的力量開啟空間裂縫，你是他的弟弟，一定也可以。所以了結了這一切之後，我要你用那種方法打開通往魔界的裂縫，而且據我所知，這也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身為無者，一定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回到契約者的身邊吧。」

一絲落寞忽然劃過楚天的臉龐，他微微側過臉，將臉深深埋在劉海的陰影中，「我早已經……不是什麼無者了。」

「哦？難道是……背叛了血之契約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會有背叛契約的無者。」摩□羅伽有些驚訝，隨即望著對方笑道，「你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類呢。」

楚天沉默了一會，低低道，「還有嗎？」

「我想得到的回報，就是這些了，當然，避免讓我身處在那個噁心的神界，也是其中之一。」摩□羅伽道。

「前一點沒有問題，但是第二件事，我不能保證。」楚天道，「至今為之，我還沒有找到開啟魔界裂縫的方法。」

「這倒不用擔心，相信在和你哥哥的戰鬥中，你的力量會覺醒的。」摩□羅伽一笑，「我感覺到，你想殺死他的願望，要比這世上任何一種感情，都要強烈地多呢。」

對方的眼睛盯著自己，讓楚天心中很不爽，自己在其面前，彷彿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覺。

「成交。」他抬起眼，「現在讓我聽聽，你要拿什麼來逆轉戰局。」

一陣風吹過，摩□羅伽的靈魂淡淡飄散了幾縷，他將雙手籠入袖袍之中，笑聲道，「很簡單，我可以幫你解決目前為止，最令你頭痛的一件事，同時，你便可以依靠它來擊敗人類。」

「你是指妖族？」楚天道。

「沒錯，我能夠令它們放下隔閡，真正融為一體，並且盡數伏跪在你的腳下，由你統領、指揮，最終達成我們的目的。」摩□羅伽不穩定的面容此刻微微一扭道。

「這件事，沒你想像的那麼容易。」楚天一凝目，妖族中最強的四名妖王，都已修至半魔境界，實力遠在自己之上，況且自己身為人族，部分妖族肯放下成見，與自己結盟便已經幸運了，讓其聽命於自己，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有些事情，只是你認為它很難而已。」摩□羅伽笑道，「回溯起來，人界短短幾千年的歷史中，妖族與人族的戰爭，結果都是妖族戰敗，而屈服在人類腳下。但是這些並不足以成為人類誇耀或者妖族自卑的資本。」

正文 249 妖皇之劍

「但事實的確就是這樣，三次大陸戰爭，妖族以完敗的結局退出大陸爭霸的舞臺，這並不是偶然。」楚天道，「妖族的族間分裂和偏激的性格，是導致他們失敗的主要原因。」

「三次大陸戰爭，這不過是人族史料中歪曲的記載，現在的年輕人，總少不了受統治教育的蒙蔽。」摩□羅伽盯著楚天一笑，「事實上，真正的大陸戰爭一共發生過有四次，而人族史書上羅列的，只有後三次而已。」

「四次？」楚天一皺眉，大陸戰爭自古到今一共爆發過三次，這已是世人皆知的事實，這多出來的一次，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連紫暮這等資深的老一輩騎士，甚至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木爾沙，也未曾聽他們說起過。而且，拉魯斯提到此事時，也是認為其只有三次。

「真正的第一次大陸戰爭，也稱作最初之戰，因為期間有神族的介入，故此有關這次戰爭一切，當時都被神下令jin止記錄，而且有關它的一切痕跡，也從大陸之上被抹去。愚蠢的人族一直以來都恨不得跪下來tian神的腳，對神族的話當然是無不遵命，所以這場戰爭，一直被人類當作秘密而守口如瓶，直到他們死去，最初之戰也隨著那幾代人的死亡而被遺忘。」摩□羅伽道。

「神族的介入？」楚天疑惑道，「神族為什麼會插手人界的戰爭。」

「當然是為了挽救卑微的人族，那次戰爭，如果不是那個愛管閒事的梵天派神阻撓，恐怕現在這個世界早已沒有人類這個詞了，人界也要改名作妖界。」

「梵天？」楚天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神界的高位者嗎？」

「梵天是神界的統治者，也就是你們人族口中的阿尼陀。」摩□羅伽嘴角輕輕動了一下，「在那個世界中，我的本體，便是被這個混蛋所毀掉。」

天帝阿尼陀，人類心中的最高信仰。一直以來，楚天以為那不過是人類想像出來的一個虛擬偶像而已。

「這麼說，在那場戰爭中，是妖族佔得上風了？」楚天不jin感覺有些意外。

「可以說是完全是一場壓倒性的戰爭，當時在妖皇的率領之下，戰勝後的妖族將殘存下來的所有人類死死圍困在蠻荒之地，無助的人族除了等死，就只有祈求上天的庇護，讓人想發笑的是，他們的願望竟然實現了。就在妖族準備進行徹底絞殺時，神界那幫閒事佬從另一邊穿越過來，阻止了這場快然的殺戮，並且將妖族史上最強的一名妖怪，被稱作妖皇的狐妖就地斬殺。」在摩□羅伽看來，這似乎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所以在說的時候，不時發出沙啞的笑聲，「在救下人類之後，神族並不就此離去，為了世界的平衡，又把當時大陸上三分之二的妖族，全數埋葬在蠻荒之地下。那些虛偽鄙陋的傢夥，總能為他們的殺戮行為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們說，『沖天的血氣，喚起了我們的悲憫，邪惡的yu念，迫使我們前來滌淨。』好像他們來這裡，不是為了殺戮一樣。」

「等一等……」楚天忽然起身道，「你剛剛說到的妖皇，究竟是……」顧名思義，妖皇，便是妖族的皇帝，難道說千年來都分散支離的妖族部落，也有統一過的時候？

「他是大陸上這幾千年來，唯一一個將魂轉化為魄，真正將自身修煉成魔的妖怪，幾乎能夠與神相匹敵的力量，讓當時再狂妄自大的妖怪，也不得不對其俯首稱臣，所以被妖怪們奉為妖皇，同時也正是他這種強大力量，才召來神的注意。除此之外，妖皇還從他腳下每個妖怪的靈魂中，抽離出一絲碎片，用百萬之多的靈魂碎片，煉就出一把威力強大的魂器，就憑這把劍，妖皇與十名神兵在祝天大陸上空拚殺了七天七夜，如不是一名神官最終出手，恐怕妖族便要第一次在大陸上弒神了。」摩□羅伽眼中此刻現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恐怕妖族也存活不到今天。楚天心道，同時也為那名遠古妖皇的強大實力而感到震撼。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楚天感覺對方話中隱含著什麼，但又一時無法猜到。

「正如我所說的，眼下只要能夠統一妖族，便能夠再現這個種族八千年前的輝煌。」摩□羅伽笑道，「當然了，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摧毀那個可惡的空間裂縫。」

不知道對方再打什麼鬼主意，但此時多半跟八千年前的那場戰爭有關，突然追溯到那麼遠的地方，讓楚天不jin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八千年前，神族在殺死了妖皇之後，卻遭到失去統帥的妖族軍隊的猛烈攻擊，在清除了大部分妖族後，餘下妖怪的攻擊仍是洶猛不絕。後來神族們發現，雖然妖皇已死，但其手中那把魔劍上殘餘的力量，仍影響著妖族們的意志。因為這把名為『野牧』的劍是由數百萬生靈之魂所合成，所以就算是神族，也無法將其摧毀。所以神族便將此劍封印在大地的某處，遏止其魔力的溢出，以阻斷它對妖族的影響。因為妖族們的靈魂碎片也同時被封印，所以殘存下來的妖族們，也失去了對妖皇的記憶。」摩□羅伽說到這微微一笑。

正文 250 封印之地

「你是說，只要找到這把劍，就能夠喚起妖族們被塵封的記憶，而將其重新凝聚起來？」楚天登時意會道。

「不用那麼麻煩，我會帶你去封印之地，你要做的只是打破神族的封印，讓魔劍重新現身大陸。」摩□羅伽道。

「神族的封印……」楚天心中自然明白，如果是神族布下的jin制，豈是說打破就打破的，但看大蛇王的神色，好像確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一樣，

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再說。

「準備好了的話，我們現在就動身吧。」摩□羅伽在人界被困了這麼久，看樣子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楚天點點頭，摩□羅伽示意他閉上眼睛。

楚天閉上眼，黑暗中逐漸浮現出一片亂石林立的荒原，蒼涼的大地凹陷下去，形成一處低矮的盆地。

看來這傢夥，對自己的能力果然瞭如指掌，楚天眼中紅芒隨之一閃，身周的空間開始扭曲，睜開眼時，已是到了方才影像中的荒原之上。

「呵呵。」摩□羅伽在他身旁笑道，「歪曲空間的力量，想不到人類也具有如此奇妙的能力。」

楚天四顧望去，影像裡凹陷的地面，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被某物衝出來的大坑，不是很深，但範圍卻有幾公里之廣。自己此刻正處在巨坑的邊緣，寸草不生的岩石層被削成一個扇面，整齊的朝向白慘慘的天空。

「你說的那把劍在哪裡？」楚天對身旁的魔神之魂道。

摩□羅伽指向深坑的中心，楚天早看過那裡，光禿禿的一片，除了被壓平的岩石外，什麼也沒有。

他沒有說話，只是抬腳向下方走去。

「這個大坑是當初神族封印野牧時，所留下的痕跡，為了避免此後有生物碰觸到這個封印，神族還在周圍布設了不少小的結界，來誤導闖入這裡的生靈。」摩□羅伽飄在他身後。

「如果妖皇之劍真的現世，那些妖族真的會俯首聽命？畢竟當初服從那把劍和它的主人的，只是他們的祖先而已。」楚天微微道出心中的疑問。

「祖先的靈魂往往能無比深遠地影響著後輩，這一點在妖族中猶為明顯。野牧凝集了所有妖族祖先靈魂的力量，而這些被分割的靈魂將永世效忠於魔劍主人。一旦封印解除之後，某些被封印的記憶碎片，就會折射進入相似的靈魂之中，也就是說，如今的妖族會擁有對妖皇的記憶，並且應魔劍上祖先的召喚，而聽命於魔劍的主人。」摩□羅伽笑道。

「聽上去，似乎是變相的蠱惑術呢？」楚天哼了一聲。

「確切地說，是信仰和傳承的力量。」摩□羅伽望著前方，這時，原先紋理平整的石頭斜面已經消失不見，前方忽然充滿了深深的白色，彷彿與天空連為一體。

楚天停下步子，如果將自己所在的荒原比作一副畫卷中的景象，前方石坑的中心就像是被人一抹而去，只留下一片突兀、不協調的空白。

這裡便是封印之處嗎？楚天伸出手，指尖隨即觸到一層硬膜般的物質，手套前端「嘶」地一聲，微微燃燒起來。

結界？和自己想像的一樣，封印的外面，果然還有一道堅固的結界。

楚天看了看四周的地面，目光中尋找著什麼。旁邊摩□羅伽出聲道，「提醒一下，這可不是你們人族的結界法術，需要依賴界媒而維持，神族的結界只是一團純粹的能量物質，除了將它打破外，沒有別的辦法。

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神族長什麼樣，但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對付一名半神也頗為吃力，要讓自己去砍開八千年前神族布下的結界，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楚天側目望了對方一眼，摩□羅伽靜靜看著自己，眼中說不上是什麼神色。

楚天遂張開左手五指，黑色的鬼氣和赤色的魂氣旋轉融入他掌中，凝化為兩米長的暗傷，眼中紅芒一湧，劍上登時湧起濃濃的紫炎。

楚天大喝一聲，舉劍猛然向前衝去，一記斜斬重重砍在前方虛無的白色中，耳旁隨之隆隆一震，前方紫炎飛濺中，暗傷彷彿觸到了一層無比堅固之物，被高高彈起，一股大力反撞而來，楚天不jin退後了幾步，只覺虎口一麻，巨劍險些捏拿不住。

旁邊摩□羅伽微微搖了搖頭。

不愧是神族的結界，方才一劍自己用盡全力，卻連結界的本體形態也未砍出來。楚天眉頭一壓，後退幾步，猛然前衝提刀高高躍起，自空中向下凝落斬去。

紫色的火焰淩空劃過一條長長的弧線，爆開在結界之上。這一次的反衝之力更大，紫炎飛散中，楚天如同一顆流星般被遠遠彈飛出去。重重撞入十幾米外的岩石之中。

靠！楚天灰頭土臉從被自己砸出的大坑裡爬出來，呸了兩口嘴裡的土，一臉鬱悶地走到結界邊。

摩□羅伽再次搖搖頭，「你是在我面前裝傻嗎，無者？」

「什麼？」楚天瞥了對方一眼。

「以人類的伎倆，怎能與神族相抗衡，這世上能夠令神顫抖的，只有來自魔族的力量。」摩□羅伽盯著他，語氣有些不耐煩，「我不知道你背叛了修羅族之後，為什麼阿修羅王的戰刀仍然在你身上，但現在要打破這個結界，只有借助那把刀的力量。」

楚天聞言神色驟然一冷，望著對方的眼神中透出一絲陰沉之色，一字一頓道，「注意你的措辭，蛇魔，沒有你的幫助，我一樣能夠取下楚寒的首級。」

摩□羅伽眉梢一跳，幾乎是毫無徵兆的，一股濃濃的殺意便從對方身上散發而出。大蛇一族對人心的窺測能力告訴他，對方隨時都會翻臉，而拔刀斬向自己。

摩□羅伽面容微微一扭，心中暗罵了幾句，但是至少現在他還需要依賴對方的力量，況且失去了身ti的自己，雖然有著足以令這個世界毀滅的力量，卻無法施顯出來。

想到這裡，他臉上又慢慢恢復了笑容，「關於你和修羅族之間的一切，就當我沒說過。可是你我都知道，除了阿修羅之刃外，這世上不存在任何一把魔兵，能夠劈開這道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