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邪色領主 作者：貓頭 (已完成)

正文 251 現世

楚天臉上的戾氣慢慢消失，的確，以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對神族結界造成任何影響，甚至連傷害都談不上。但是那把刀在腰間，陪伴自己度過了半年的時光，自己始終不願去拔出它，原因，自己也說不上，彷彿是心中的一塊jin地，總拒絕著他的觸碰。

他害怕一旦拔出它，自己原本冰冷的心，又會如同玻璃那樣碎裂而開。

楚天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摩□羅伽不解地皺了皺眉，自己的窺心能力，此刻也猜不透對方在想什麼。

「你應該明白，要擊敗你的哥哥，阻止神界之門的開啟。除了拿到妖皇之劍外，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小聲提醒他。

楚天左手慢慢上移，輕輕撫上刀柄，閉上眼睛，女孩的身影又浮現在他腦海之中，他努力搖了搖頭，將這些憂傷的影像揮開，但她們還是如同煙霧般，裊裊纏繞而來。

他猛然撤手，身前一道黑色的火焰疾速自他腰間滑出，劃過一個半圓，隨著楚天的旋身而收攏，楚天弓著身子，顫抖的手按在劍柄上，耳畔傳來輕輕一聲裂響。

阿修羅之刃……他睜大眼睛，就在他收回它的時候，楚天感覺到了刀身上裂出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與此同時，面前虛無的白色中，咯吱一聲開出一道黑色的裂紋，不斷延伸、分叉擴散，面前虛無的空間從中向四面八方慢慢裂出無數黑色的細縫，陡然間如同玻璃般散碎飛開。

迎著面前散落飛舞的光晶，前方真實的地面隨即顯現而出，一柄深藍色透明的長劍，被四根從虛空中伸出鐵鏈牢牢鎖在當空，隨著楚天的踏入，那四根鐵鏈驀然消褪不見，藍晶色的長劍遂落插在被風吹過的石地上，透明的劍身倒映著楚天的影子。

這便是……傳說中由百萬妖魂煉化，跟隨妖皇征戰大陸，逆天返神的魔劍——野牧？

原本以為妖族煉化的兵器，模樣一定粗獷猙獰，想不到眼前這把長劍，卻如此美麗jing致。楚天慢慢走近它，靜靜插在地上的晶劍不足兩米長，通體透藍瑩亮，四公分寬的劍身由層層晶石堆疊而成，看上去異常華麗，護手處雕著一名恬靜沉睡的妖族少女，靜靜將雙手抱在xiong前。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柄溫柔靜美的劍，令大陸百萬妖族所震服，將人類逼至滅亡的邊緣，而且差點飲到了神的鮮血。

野皇的劍柄上，還墜著一隻乾枯手腕，白骨的五指緊緊握著劍柄，看來妖皇在死之前，仍捨不得放開自己的愛劍。

楚天又踏前了一步，面前的魔劍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地上的沙土隨著散開的氣流飛揚而起。

他遂感覺到空氣中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推壓著自己，這把劍……在阻止自己靠近嗎？

「忘了說，由靈魂凝聚而成的野牧，是具有意識的，看樣子，它有點忌諱生人呢。」摩□羅伽在背後笑道。

楚天迎著野牧的抗拒，一步步走上前，劍上的嘶鳴聲變得更加尖銳，像是憤怒地朝自己咆哮著。

千年來沉睡著的靈魂們，我能夠感覺到你們的憤怒、悲傷、以及憎恨。

上古時代的榮耀，如今在你們身上已經蕩然無存，隨著死去的主人被封印在這不毛之地中，一定很痛苦吧。

隨著楚天的心聲，野皇劍身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像是要從土中拔出一般，向四面八方推壓的力量變得更為強烈，彷彿連大地也微微顫抖起來。

楚天頭髮被紛亂地捲起，激烈的風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小口子，但他仍然睜大眼睛，直視著野牧。

沉寂了千年的你們，一定想念鮮血的味道了。想念重新在人類的身軀之間穿梭，讓他們的靈魂飄零在戰場上空，想念用你們的牙齒，嘶裂神的光芒。

魔劍上的嘶聲變得更加強烈了，此刻那些壓人後退的力量微微偏斜，卻像是急促回應著楚天。

服從於我，聽命於我，讓我成為你們的主人，這樣，我就會滿zu你們的一切渴望！楚天猛然伸出手，握住魔劍的劍柄，用力將其從地上拔出。

空中忽然如同裂開一般轟鳴一聲，數道閃電直直落下，劈在大地之上，方圓數十公里的地面剎那間開始塌陷，碎裂的巨石被嗚咽而過風捲上天空。

楚天立在碎裂大地的中央，一手緊緊抓著頭顱。腦海中登時間彷彿有無數聲音咆哮，哀鳴，慟哭著鑽入他腦中，幾乎要佔據他所有的思想，楚天眼睛猛然睜開，身周的鬼氣隨即洶湧捲起。

隨著鬼氣的湧出，那些雜亂的聲音漸漸在他腦中匯一合成一個聲音，其中同時混雜著男性、女性、老者以及小孩，各種聲音用不同的語調，卻齊聲道，「擁有鬼之力量的年輕人類，我們相信你，並且聽從你的命令，但是，不要忘了你所承諾過的事。」

「重返妖皇之劍往日的榮耀，用神的鮮血，來為他們贖罪。」楚天嘴角一笑，「不用你們說，我也會的。」然後將劍柄上的那只枯手一把拉下。

四周的風聲漸漸歇止了下來，野牧在楚天手中停止了顫動，又恢復了之前恬靜的模樣，這把jing美絕倫的劍中竟暗藏著如此強大的煞氣，楚天不jin暗暗驚歎，那是數百萬靈魂壓抑了千年的yu望。

他提著長劍從坍塌碎裂的封印中央走出，摩□羅伽陰暗的影子立在旁邊，輕輕拍了拍手。

「如此短的時間，便能將這把大陸上殺氣最重的劍馴服，不愧是修羅族的無者。」

楚天走過他身畔，「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妖族的反應呢。」

「馬上就能夠發動對人類的最後進攻了。」摩□羅伽聳容一笑，「想不到，一個人類，也能讓我這顆死寂許久的心，興奮起來呢。」

妖族部落裡，此刻受到驚動的士兵們紛紛從營帳中跑出來，望著遠方地平線上漫起的沙塵。木爾沙眼中終於露出驚喜之色，「來了，他們來了。」

龐大的妖族隊伍，緩緩出現在西方的荒原之上，大地隨著其步伐輕輕震顫著。祝天大陸的妖族各部自發集結起隊伍，滿懷激動地迎接遠道而來的盟友。

「總算是及時趕到了。」羽達然閉上眼睛，表情鬆弛了下來。旁邊怒拉什臉上雖仍是不屑一顧的樣子，心中卻也不jin安定了許多。

兩處大陸上的妖族們，雖然彼此千年來都沒有見過面，但也知道在遙遠的萬裏之外，對方的存在。魔天大陸的妖族們能接受請求，不遠萬裏趕來與己並肩作戰，眾妖心中不jin深深感激。

兩軍緩緩靠近，在距離一百米的地方停下。木爾沙等四位妖王遂上前，對面軍中也走出三名妖族。

七名妖族同時向對方行禮，木爾沙對其中一名身穿蓑衣，貌如枯樹的老者道，「願黑暗聖母護佑您，瑪爾奧裡多長老，在下心中對各位的感激和敬意，請原諒我無法用語言說出。」

「不用客氣，我的兄弟木爾沙，無論相隔多遠，我們的心永遠連在一起。不管身在哪裡，我們共同的敵人都是人族。」瑪爾奧裡多輕輕道，眼神掃過對方，心中微微一動，不jin問道，「五位妖王中，怎麼不見虎王大人。」

「說起來……慚愧之至。」木爾沙垂目道。

瑪爾奧裡多臉上露出沉痛之色，「看樣子，我們錯過了一場很重要的戰役了。」

羽達然道，「不，長老及諸位趕來的很及時，神界之門還有五天就要開啟了，在這之前，我們還來得及準備最後一場挽救大陸命運的戰役。」

「五天？」瑪爾奧裡多顯然吃了一驚，搖了搖頭，「抱歉，我們應該再快一點的。」

「對手是人類啊。」瑪爾奧裡多身邊，半鹿族的酋長阿里加哼道，「聽說他們體型很小，在魂術上也要落後我們很多呢。」

對方語氣中顯然有不屑之意，在吃了敗仗的祝天妖族聽了，心中明顯不快起來。

「對方雖然在戰力上不及我們，但數量卻是我們的五倍，而且人族懂得協調配合以及運用戰術，就這一點來說，人族要強過我們許多。」羽達然皺眉道。

魔天三名酋長中，一名體型龐大，生著犀牛腦袋的妖怪吭哧吭哧呼著氣，聲音像是在喉嚨裡憋住，嘎嘎如同朽木折斷一樣，斷續道，「聽上去……你們很怕那些人類呢。」

怒拉什聞言臉上便是一怒，「叫你們過來是協助我們作戰的，難道魔天大陸的妖怪，就只會站在那裡說廢話嗎？。」

「哦？好大的口氣啊。」阿里加瞥了他一眼，哼聲道，「閣下既然自詡有實力，何必還要千里迢迢向我們求援。」

「住口，阿里加。」瑪爾奧裡多呵斥道，「一直以來我們都遠遠躲在另一邊，從未面對過我們共同的敵人，該感到羞恥的應該是我們。」

「沒錯。」狐女族中飛雪道，「如果不是那道深淵將我們隔開，我們現在仍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正文 252 王者

「嘿嘿，說得好。」蒙塔看到她身後一片儘是花容月貌的女孩，不jin吞了下口水，笑mi瞇道，「說不定，現在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姐姐……」落花輕輕拉了拉飛雪的手，瞪了對面那個肥胖的黑熊一眼，這裡的妖怪似乎和家鄉的妖怪們差別很大，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最多的東西，則是野蠻和狂躁，還有近乎於敵意的無禮。

「不管是祝天大陸還是魔天大陸，人族現在已是威脅到整個人界的安定，這其中包括我們所有妖怪在內。而讓我感到驕傲的是，現在我所身處的，這個世界上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妖族軍隊，此番我們進攻，勢必能夠擊垮人類！」羽達然凝聲道。

瑪爾奧裡多一點頭，「鷹王說得沒錯，現在我們聚攏在一起，人類便不足為懼。但要在短短的五天內攻下人族城池，也並非是件易事，木爾沙長老，還是請快點佈置作戰事宜吧。」

木爾沙閃身，正要將三名酋長請入營中，當中阿里加忽然道，「等一等。」

眾人止住步子，只見阿里加皺眉道，「在下認為，戰事的部署和軍隊的指揮權，應該交給我們魔天大陸，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羽達然臉上愣了一愣，隨即便聽怒拉什罵道，「放屁！你這半人半驢的東西，說什麼胡話。」

阿里加並不生氣，只是道，「在下只是出於對大局的考慮，我們只有一次擊垮人類的機會，如果就這樣白白浪費掉，大家的性命，豈不是都要丟在這裡。」

「你這傢夥是什麼意思？」蒙塔兩眼一瞪，不是羽達然一把拉住，幾乎要撲過去。

「對於敗軍之將，我從來都沒有抱過信心。」阿里加閉眼道。

「混蛋，我們幾千年來生活在這裡，從祖輩開始就不斷與人族爭戰。而你們這些世代躲在軟窩裡，連戰爭是何物也不知的傢夥，竟然膽敢在這裡指手畫腳。」怒拉什怒火中夾雜著一絲輕蔑。

「那又怎樣，就算沒有見過人類，總也比某些沒腦子的傢夥強。」阿里加一臉譏笑道。

「愚蠢。」瑪爾奧裡多臉色一暗，「現在是什麼時候，竟然還以友軍的失敗作為自己的得意的資本，阿里加，你實在不配『戰士』這個稱號。」

阿里加低低一笑，「我明白了，瑪爾奧裡多，在別人的地盤上，你終於變得軟下來了嗎？什麼好聽的都往別人頭上戴，難聽的指責卻都堆給自己人，這就是魔天大陸的長老啊，我們對你來說，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瑪爾奧裡多乾枯的臉上微微一陣顫抖，羽達然看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著表情，不jin搖了搖頭，原本以為怒拉什就已經夠極端了，想不到這只叫阿里加的半鹿妖比他更加不可理喻。

怒拉什和阿里加相互瞪視著對方，瑪爾奧裡多已是說不出話來，雙方氣氛在轉瞬間倒轉直下，幾乎瀕臨破裂的邊緣。木爾沙不得不道，」既然如此，那有關這次作戰的計劃額部署，就由三位決定好了。」

他話音未落，就聽怒拉什喝道，「你說什麼胡話，木爾沙，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如果交給你，這場戰爭才必然會失敗！」阿里加不肯放鬆一口。

瑪爾奧裡多深深一皺眉，重重用枴杖頓了頓地面，「好了，聽我說，對於一場戰爭的勝利，經驗才是最重要的，只有瞭解敵人，才是擊敗敵人的關鍵。畢竟我們從未與人族真正交戰過，所以我認為接下來的進攻，應該聽從祝天各位的決定。」

「我堅決反對。」阿里加哼道。

瑪爾奧裡多將目光轉向犀族酋長嚕拉莫，後者晃了晃沉甸甸的腦袋，吱嘎道，「很抱歉，瑪爾奧裡多，我的意見和阿里加一樣，我們犀族人可不想跟在失敗者的後面跑。」

瑪爾奧裡多失望地搖搖頭，這時月狐族的落花祭祀道，「長老大人，我們月狐族和您的想法一樣，人族是一種讓我們意想不到的生物，不是真正接觸過人族的妖怪，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的詭異和多變。」

「還有多情。」秋葉小聲說了一句，旁邊沁竹輕輕掐了她一下。

「我不明白，你們為何對失敗者這麼依賴，還是你們天生膽怯，不敢獨自面對這場戰爭。」阿里加嘲弄地聳了聳肩，「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儘管聽從他們的指揮好了，我會和嚕拉莫一起進攻，到時候只希望你們不要拖後腿就好。」

「放心吧。」怒拉什冷笑道，「到時候你快要被人類割去頭顱的時候，我會去救你的。」

「我們走，嚕拉莫。」阿里加轉過身，帶著身後的半人馬部隊和犀牛部隊一同，從大軍中分離了出來。

又是這種情況，剛剛才匯合的軍隊，轉瞬間又要支離分散。羽達然心中一陣難受，自己眼睜睜看著那些部落從自己面前走過，卻又無力去改變，難道妖族世世代代永遠只能這樣嗎？只能相互敵視，相互猜疑地走下去，直到滅亡的那一天。

難道就沒有一個辦法，能讓妖族們凝聚一心，真正並肩作戰一次嗎？

這時遠處的部隊忽然sao亂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引起了妖怪們的不安，士兵們大呼小叫著。

幾名首領抬眼望過去，長長的隊列上方的遠空處，一個小小的黑點正在急速靠近。

瑪爾奧裡多瞇了瞇眼，黑影的輪廓漸漸放大，現出兩隻展開的黑翼來。

「是鷹王的部下嗎？」他轉向羽達然道。

「不，是個人類！」旁邊阿里加驚叫一聲，這時空中的不速之客已是飛到了近前，妖怪們能夠清晰地看到黑色羽毛下，男子細緻的五官。

「偷襲嗎？」阿里加二話不說，手心的魔氣已是滾動了起來。空中的男子凝翼立在空中，緩緩撲扇翅膀望著下方的眾人。

「且慢出手！」木爾沙忙道，「這個人是我們的……」

他話說了一半，眼神中忽然現出一絲異樣，不僅是木爾沙，此刻地面上所有妖族，仰起的臉上表情都突然間急劇變化。

在妖怪們的眼中，男子被風掀起的披風下，右手之上握著一把藍色水滴，水晶般透明的長劍，就在他將目光投向大地的同時，無數道七彩絢麗、明亮耀目的光芒登時間從劍上飛出，圍著他不斷飛繞遊動著。

這……這個是……木爾沙呆呆睜大眼睛，眼前七彩的流光中，漸漸浮現出一名白髮蒼蒼的老猿身影，一種威嚴而又親切的感覺頓時充滿木爾沙體內。

難道是……自己的先祖，八千年前的猿王，木多法洛大人，木爾沙努力眨了下眼睛，妖族的力量，有不小一部分是來自祖先力量的傳承，每個妖族都熟悉自己祖先的靈魂氣息，這種感覺絕不會錯。

可是，自己為何能夠看到已經故去千年祖先的模樣，木爾沙不敢想太多，手中的枴杖「桄榔」一聲摔在地上，慢慢屈膝向面前的祖先跪了下去。

此刻大地上所有妖族，都在流光中看到了自己祖先的幻象。一種如同風暴般的聲音席捲過每隻妖怪的耳畔，xiong中的靈魂隨之劇烈震顫起來。像是一絲遙遠的記憶，又像某種深堅的信仰，隨著幻象嘴唇的翕動，而傳入每個人的心中。

「沙與血的風暴遮蔽天空，火與雷的怒吼嘶裂大地，上古時代妖族的輝煌與榮耀，今天將重現在大陸之上。他是我們的主人，同時也是你們的主人，擁有靈魂之劍者，將引領妖族，征服整個大陸。」

靈魂之劍……征服大陸……

所有妖族的眼底忽然閃過一道光，他們睜大眼睛，無比驚呆地望著天空，一直以來，自己都在幹些什麼？

妖族……並不是支離分散的，我們也有著自己的皇帝，只有他，才能帶領我們擊敗人類，挽救妖族世界，也只有他，才能讓我們熱血沸騰，戰勝所有擋在面前的敵人。

數百萬妖族跪伏在地，蒼白的天空上光芒漸漸散去，現出男子xiu長的身影。

「楚……楚天大哥……」落花愣愣仰著小臉，杏眼圓睜，空中男子長長劉海下露出的臉龐，正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

「妖皇大人……」不知是誰低低吟了一聲，一時間，無數妖族同時俯下去，宏大的恭誦聲在一望無際的大地上隆隆而起。

楚天俯眼望著下方層層伏跪的妖怪們，心中也不jin微微驚訝，方纔還sao亂不止的諸部落，此刻卻都以同樣的姿勢靜止在大地之上，果然，這便是妖皇之劍的力量嗎？

「嘿嘿，怎麼樣，初為妖皇的感覺，是不是很奇妙呢？」身旁摩□羅伽的靈魂暗暗浮現而出，笑道，「現在，兩塊大陸上，所有的妖族都是你的士兵了，人族的滅亡，指日可待啊。」

「我的目的只是摧毀神界之門和殺死楚寒而已。」楚天乜了他一眼，「別忘了，我也是人族呢。」

「呵呵呵。」摩□羅伽笑了幾聲，「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一點呢。」

面對腳下沉寂俯首的大軍，楚天將野牧舉過頭頂，用魂力將聲音擴散至軍中每個人的耳畔，「只要跟隨在我的身後，我就會實現你們的願望，讓你們親眼看到，敵人深陷地獄，痛苦不堪的那一天。現在，握緊你們手中的戰刀，很快，它將沾滿敵人的鮮血，」

妖族大軍隨之聳立而起，齊齊發出一聲震天的吼聲。

正文 253 妖皇大人

感覺到腳下山石的顫抖，尤裏諾山上的眾人望著遠方沸騰的妖族大軍，臉上先是驚喜，隨即露出寬慰的笑容。

「妖族的援軍到了呢。」紫暮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數量著實不少啊。」

「重要的是，他們似乎終於覺悟了。」羅蘭點點頭，「這樣的話，我們便有戰勝的可能了。」

「九尾大人，這其中也有您的部下吧。」殘落笑著對月戀道，後者睜大眼睛望著遠方，像是恍若未聞。

「九尾大人？」殘落發覺她神色有異，當下又叫了幾聲。月戀回過神來，只聽她口中輕輕道，「妖皇大人……」

「妖皇大人？」周圍眾人臉上一愣，都轉頭望著她，女王的長髮被微風輕輕拂起，小聲說，「妖皇大人蘇生了……」

紫暮眉頭一皺，不知她口中的妖皇大人究竟是什麼，數千年來，也從未聞知過妖族中有一位什麼妖皇大人，還yu再問時，月戀已是展開九尾，躍下山崖向遠方妖族大軍飛去。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不知究竟是什麼，能讓九尾女王也這般失神。

「你聽說過妖族中有什麼妖皇的嗎？」琉南斯問羅蘭，後者搖了搖頭，「從千年前的記載開始，妖族一直以來都是散居遍佈於大陸各處，怎會平白無故出現一位皇帝？」

所有人皆對此感到疑惑，多牧琦望瞭望四周，「楚哥好像還待在營房裡呢。」

貌似從一開始，就沒有見到楚天出來，外面這麼大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雷基跑去楚天營房中看了一圈，回來搖了搖頭。

奇怪，這個時候，主帥竟然莫名失蹤了。眾人也知道他擁有瞬間傳送的能力，眼下這重要的節骨眼上，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總之，先下去看看再說。」紫暮道，「我們現在也算是妖族的盟軍，對方應該不會阻攔我們。」

餘人不約點點頭，遂共同率了一支輕騎師，向山下奔去。

妖族大軍中，楚天展翼緩緩降落在地，下麵的妖族立刻層層退開，將直徑數十米的地面空了出來，前方數萬名妖族盡數伏地，仰望著妖皇的降臨。

楚天眼神輕輕一掃，碰上眼前數百道目光，妖族們臉上先是驚異，隨即便恭敬地低下頭去，看得出他們雖然有些驚奇於自己的身份，但卻不敢違抗野牧的力量。

他微微吸了口氣，一種奇妙的感覺充滿他的xiong腔，有手中強大力量的篤實，也有淩駕於萬人之上的快意。

等著吧，楚寒，很快，就讓你從血脈的詛咒中解放。楚天暗暗一凝目，眼中彷彿出現了楚寒人頭落地，鮮血飛濺的場面。

這時兩邊大陸的七名妖王躬身上前，單膝著地，齊聲頌道，「無上而萬能的妖皇大人，臣下在此迎接您的歸來，並隨時聽候您的調遣。」

楚天略一點頭，七妖中怒拉什努力翻著眼球，想偷偷看自己一眼，卻又有些膽怯而不敢過於放肆，而木爾沙羽達然和一名渾身如樹皮般的老妖臉上則隱隱露出疑惑，蒙塔和其餘二人卻微微有些畏懼。

「抬起你們的頭，仔細看看。」楚天嘴角一斜，直視著七名妖王的目光，「沒錯，如你們所見，並且疑惑的，我是一名人類。」

「不敢。」木爾沙等神色一抖，忙又低下頭去。

「既然沒有問題的話，那就起身吧，接下來我們還有一場很大的仗要打呢。」楚天道。

「不管是誰拿著妖皇之劍，我們都將效忠於他，這時上古祖先的意志，也是妖族最堅深的信仰。」木爾沙神色恭敬道，「請下命令吧，陛下。」

楚天眼芒一凝，「木爾沙長老，請你將軍中所有部落做一統計，稍候給我，並且傳令下去，讓各部落首領來見我。」

「是。」

楚天轉過身，摩□羅伽在他耳後笑道，「看樣子，你已經是成竹在xiong了，早已想好對付聯盟軍的戰術了嗎？」

「總是窺探別人的心思，可不是什麼好事啊，大蛇。」楚天低低道，「放心吧，答應你的條件，一個都不會少的。」

摩□羅伽再次笑了起來，「這個自然，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夕公主無者的能力。」

楚天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兩個人心底深處，都恨不得立刻殺掉對方，但為了某種利益，卻又不得不聯結在一起。

這種狼和牧羊犬的關係，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為什麼躲起來，月戀姐姐？」他忽然望向旁邊一塊岩石，過了幾秒，女孩俏美而又帶著深深驚異的面孔，慢慢露了出來。

她臉上似乎有些遲疑，但卻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促使她來到楚天面前，剛要盈盈跪下，卻被一雙手輕輕扶住肩膀。

「妖皇大人……」月戀臉頰一紅，臉上多了一絲敬畏，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抬起頭。

「不用這樣。」楚天搖搖頭，面前女孩的反應讓他覺得很不習慣，他自然也明白，她身為妖族，是應效忠於妖皇之劍的持有者的，但突然湧來的一種陌生感，讓楚天很難接受。

「可是……」被楚天碰到，月戀的身子竟微微顫動起來。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確是那個自己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路同行而來的楚天，但此刻他身上卻有著一種強烈的力量，使她不能不向他屈膝俯首。

「呵呵呵，九尾妖狐嗎？在妖族中還真是少見。」旁邊摩□羅伽無聊般地哼了一聲，除了楚天外，沒有人能夠看得到他。

楚天看著月戀，她低著頭，慌亂的神色仍然留在她臉上。在楚天心中，她一直像個大姐姐那樣照顧著自己，此刻他才發現，隨著日昇月落，自己竟有點依賴那種感覺，現在這種溫暖的感覺隨著月戀的慌亂而蕩然無存，楚天心中不jin有點小小的失落。

「月戀姐。」他叫了她一聲。

她輕輕應了一聲，仍是垂著頭，卻把平常的「嗯」，換成了「在」。

「看。」楚天忽然把臉伸到她面前，做了個大大的鬼臉，月戀像是被嚇了一跳，終於睜大眼睛對上了楚天的目光。

「呵呵，現在相信我還是原來的楚天了吧。」楚天露出慣常的笑容，將野牧插回腰間。

月戀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持有妖皇之劍的人，便是我們妖族的主人，是每隻妖怪靈魂中的信仰，也是上古先祖的遺志。」這是隨著方才光華的亮起，新刻入她腦中的記憶。

楚天望著她道，「我打破野牧的封印，並非是想做什麼妖皇，只是想令妖族統合歸一，借由這股力量摧毀神界之門，拯救這片大陸。」

「可是……」月戀臉上一紅，她明白楚天的意思，小聲囁嚅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拒絕靈魂的力量。」

「不要白費力氣了，當初妖皇用七百萬妖族的靈魂煉成這把劍，因為靈魂碎片存在這把劍內，可以說，那些靈魂殘缺不全的妖怪們，意志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這把劍的牽制的，並且這種效果會隨著血脈的延續而一直存在。所以就讓她做你的部下吧，想一想，有一隻幻術超強的妖狐能夠隨意加以馭始，的確是一股不錯的戰力呢，而且……」摩□羅伽臉上露出一絲無賴的表情。

「閉嘴。」楚天在心中打斷他，望著月戀緊張兮兮的緋紅美靨，忽然上前輕輕擁住她。

驀然感覺到男子溫暖的體軀，月戀眼中一怔，她感覺他雙手輕輕環上她的腰間，一股體溫隨著淡淡好聞的味道緩緩傳了過來，月戀終於意識過來，他是在抱著自己，呼吸彷彿在一瞬間停止了。

他離開她，本期待著能從她臉上看到生氣的表情，自己甚至願意承受她的攻擊，這樣至少說明兩人的關係有可能恢復到從前了。

但月戀一動不動任由自己抱完後，臉上的緋紅卻比剛才更加嚴重，她慢慢抬頭望了楚天一眼，忽然扭過頭跑開了。

「大戰在即，還有心思去想這些。」摩□羅伽斜了楚天一眼，「你果然很有成為魔族的天份。」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作是恭維嗎。」

「不，是讚賞。」

遠處響起了紛亂的馬蹄聲，楚天抬目一掃軍列，sao亂的妖族士兵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看到楚天此刻身在妖族軍中，眾人不jin小小意外了一把，因為有楚天的眼神授意，就近的妖族軍隊並未加以阻攔，眾人驅馬來到楚天面前，下了馬剛要說話，木爾沙自軍中躬身上前道，「祝天大陸與魔天大陸上所有妖族部落已統計完畢，請妖皇大人過目。」說著呈上一隻獸皮卷，在他身後整整齊齊排列著約有數百名妖怪，這批妖怪此刻站在一起，一眼望過去，在形態體貌上差距頗大，其中有身高五六米，生有七八隻手臂的巨妖，也有長度不過半米，如同蠕蟲一般在地上爬行的妖怪，每人臉上的神色均是不同，或驚訝，或恭順，或恐懼，還有許多是以楚天的意識，而看不出表情的。

正文 254 妖皇大人2

這些顯然便是各部落的首領了，楚天看了眼手中的名冊，兩個大陸大大小小的部落加起來，總共有三百四十七個，其中九個大部落兵力最為強盛，說白了，整只妖族軍大半兵力便是來自這九個部落。

看著這些妖族們突然在楚天面前變得如此恭敬，起義軍的眾人均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妖皇大人？」雷基小聲對殘落道，「難道是我聽錯了，剛剛木爾沙是不是這麼叫楚哥來著？」

殘落點點頭，方才木爾沙的確是這麼稱呼楚天，而且看那些妖怪們的舉止神情，也是只有在面對自己的最高統治者時，才應表現出的尊敬。而就自己所知，這些妖族之間一直以來都互相牴觸，從沒見過他們信服過誰，此刻竟然整整齊齊，一聲不吭地靜立在一起，像是等候著某人的命令。他目光無意中掠過怒拉什，這只之前脾氣暴躁蠻橫無禮的獅子，這時卻垂首收臂，如同一尊雕像般立在風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有人能想出個所以然來。當下都將目光望向楚天，後者靜靜看完手中的皮卷，眉頭一舒，抬頭望著那三百四十七名首領道，「現在我要你們分為兩個陣營，各自帶本部一千人馬。把這裡當作戰場，盡全力進攻對方，我想看看，到底哪一方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眾妖怪臉上先是一愣，但旋即便垂首，將手放在xiong前，齊聲道，「遵命，妖皇大人。」

不遠處紫暮和羅蘭臉上卻是一驚，對面楚天的話二人聽得一清二楚，不知他是何用意，竟是教他們自相殘殺。此時大敵當前，時間緊迫，軍隊理應保存戰力，盡快發動進攻才是，眼下如何開得起這種玩笑。

而更令二人驚訝的是，這些妖怪竟然對楚天唯命是從，照這個樣子看，哪怕楚天讓他們去死，恐怕後者也沒有半句二話。

「難道是楚天讓狐族女王用幻術，將這些妖怪都蠱惑了？」羅蘭一臉狐疑，方才見月戀向妖族軍中飛去，這時四下張望卻又看不到她的影子。

「不會。」紫暮搖頭道，「便是九尾妖狐，也沒可能同時令這麼多妖怪身中幻術。而且這其中還有半魔級的幾名妖王，魂力修為均在那女孩之上，她的幻術對他們卻沒有用。」

「二位放心好了，楚哥才不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殘落回頭對二人一笑，「我瞭解他，他這麼做，不過是想瞭解下各族戰鬥的特點或者說是戰爭性格罷了，他當然不會讓他們真正去廝殺的。」

「瞭解妖族的戰力嗎？竟然用這種方法……」羅蘭眉頭一皺，望著那些已經開始排兵的妖族。這傢夥，思考行事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可是僅僅只有那麼短暫的一場戰鬥，他又能從中觀察到些什麼？」琉南斯撇了撇嘴。

「相信楚哥的能力吧。」雷基在旁邊微微露出笑容，「相信那個男人，哪怕是戰死前的那一刻，這麼些年，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琉南斯盯著他的面孔看了三秒，「即使是現在，大陸即將毀滅，我們的實力與敵方有著天地般的懸殊，你依然相信他，能夠扭轉戰局？」

「相信。」雷基重重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擋在面前的是什麼，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都會一如既往地相信他，能夠將一切都轉變為我們想要的樣子。」

琉南斯聞言沉默了半晌，忽然低笑了幾聲，「真想不到，那時你們在學校裡打架的那份激qing，竟然會保持到現在，一直將它帶上戰場，到底該說你們熱血，還是幼稚呢？」

「不，跟這些完全沒有關係。」雷基緩緩點了一根煙，「那個男人他，可是會創造奇跡的。」

奇跡。琉南斯品味著這個詞，不知不覺間卻露出了笑容。

沒錯，的確是個很擅長創造奇跡的傢夥呢。

他望著楚天，嘴角的弧度慢慢拉長。

那就讓我看看吧，楚天。這次你創造出的奇跡，究竟夠不夠擊敗五國聯盟。

這時瑪爾奧裡多來到楚天面前道，「妖皇大人，依老臣之見，就讓祝天大陸和魔天大陸的部落們彼此對決，不知妖皇大人意下如何？」

「無所謂。就由你決定吧，瑪爾奧裡多長老。」楚天望著遠處排出的兵馬，「但是記住一點，只是模擬戰，不允許有傷亡。」

「是的，妖皇大人。」瑪爾奧裡多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隨即便下去傳令。

多牧琦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到楚天身邊，小聲道，「我說楚哥，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這些妖怪們腦子進水還是記憶錯亂了，怎麼你說什麼他們就乖乖做什麼？難不成是把你當成他們祖宗了？」

「回頭再慢慢跟你們解釋，總之現在先看看這場戰鬥。」楚天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的雙方陣營，展開背翼慢慢飛到低空處。

不管因為什麼緣故，總之妖族大軍現在似乎已經完全處在楚天的控制之下了，眾人心中不jin生出一絲朦朧的喜悅，模擬戰場中，雙方的兵馬已是拉開了架勢。

各部落擠靠在一起，仍然是混亂不堪的陣型，半分鐘之後，祝天大陸陣營率先發起攻擊，雙方很快混戰在一處，旁邊其餘妖族的吶喊助威聲也隨之震耳響起。

兩邊的攻勢雖然都很猛烈，但依然雜亂無章，一旦觸敵，原先的陣型便散失而開，各部落間彼此yao戰在一起。

楚天目光在戰場上緩緩移動，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眾人的目光漸漸從戰場轉移到楚天的臉上，卻見他已是閉上眼睛，沉沉思索著什麼。

「的確是股強大的力量呢，只是缺少一個人將它們運用到極致。」摩□羅伽在旁一笑。

楚天睜開眼睛，示意可以停止了，然後展翼飛入戰場。

停歇下來的各部落首領齊齊俯身跪地，從妖皇大人的表情來看，似乎對他們剛才的戰鬥頗為滿意。

「瑪爾奧裡多長老。」

「在。」

「長老以及魔天大陸的各位萬裏遠行而來，一路上勞累疲乏，今日剛到此，就先讓眾將士好好整歇。」

「是。」

「各部落首領，明日一早來我營中，我想與各位商討下有關作戰的事宜。」

「遵命！」眾妖王齊聲應道。

當夜，日光慘白。起義軍越過尤裏諾山脈，與妖族軍合至一處，對抗聯盟軍的軍隊數量加起來，統共有五百萬餘眾，已是達到了聯盟軍的二分之一。

而楚天坐在桌案前，則是一夜未合眼，直到第二天，月戀小小從軍帳外探進半個身子來。

二人目光一觸，月戀小臉一紅，便要退出去。楚天忙起身道，「等等，月戀姐。」

月戀猶疑了一下，終於輕輕走了進來。楚天原以為至少在戰爭結束前，她都不會理睬自己，這時心中有些驚喜，又有些赧然，來到她面前小聲道，「你不生我的氣了，月戀姐？」

月戀低垂著眼簾，臉上仍透著淡淡的紅，把目光移向一邊道，「你不是說，讓大家今早來這裡議事嗎？」

聽她不再稱呼自己為妖皇大人，楚天有種說不出的高興，點頭道，「對啊，只是大家都還沒有到。」

「對不起，我來的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月戀望瞭望空蕩蕩的營房，目光不經意移到楚天臉上，卻看到他眼中佈滿血絲，心中不jin有些心疼。

「你昨晚……沒睡嗎？」月戀小聲道。

「天色太亮了，有點睡不著。」楚天笑了下，忽然感覺月戀臉紅的樣子，格外讓自己心動。

「雖然時間很緊，但也不要太累到自己了。」她眼波柔柔一動，從長裙的束帶間取出一枚藍色的果實，托在玉白的小手中給楚天。

「月神之果？」楚天有些意外道。

「是秋葉她們帶來的，快點吃吧，這個樣子，等下怎麼見各部落的首領呢？」月戀微微嗔怪，終於又露出姐姐的表情。

「是，姐姐。」楚天嘻嘻一笑，拿起果實yao了一口，只覺口中一陣冰涼之感，彷彿將一快吞入寒冰進入口中，雖冷但卻並不難受，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沿喉嚨一直滑入腹內，遂化作絲絲涼氣，向四肢百骸蔓延而開，身上的疲憊睏倦之感登時減少了許多。

這月神之果，果然是難得好東西，只可惜自己那四顆，都被果拉那傢夥一個人偷吃了。楚天將整塊果實嚥下，已是覺得jing力充沛，神情氣爽，渾身散發著絲絲清涼之氣。

正文 255 備戰

楚天莞爾一笑，自己只是想看她臉紅時的樣子，那種感覺，真的能夠讓自己的心臟輕輕晃動。

這時，帳外微微響起了腳步聲，月戀忙離開楚天身畔，簾門遂被掀開，七名妖首先進來，一齊向楚天叩首道，「臣等叩見妖皇大人。」

楚天略一頷首，其餘數百名部落首領，隨後也陸續而入，最後是紫暮等人，眾人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戰，卻不知楚天要如何去打，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一絲迫切和渴望。

擠滿人的帳營中此刻鴉雀無聲，所有人類和妖怪都緊緊盯著楚天，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桌案前的男子目光微微一動，將手中的卷軸合攏，抬眼道，「諸位也明白，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而我們的對手，是具有一千萬軍隊強大實力的五國聯盟。整個大陸的命運，就在此戰一舉，我們除了擊敗敵人外，沒有別的選擇。所以，我要此刻在場的每個人都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不成功，則成仁。」

「呼！」妖怪們將拳握在xiong前，齊齊吼了一聲，人類眼中的光芒則暗暗凝聚。

「關於聯盟軍的軍備力量，相信大家也都有所瞭解。」楚天手掌輕輕一撥，面前的大沙盤上劃出一個圓環，「聯盟軍所用來對抗我們的，是一種名為混沌之壁的陣型，此陣型一共分為層，第一層由重甲步兵組成，第二層是重騎兵，第三層則是術士團，而且兵力被佈置為圓形的意義就是，能夠抵禦來自四面八方所有的進攻，並且能夠將其中的兵力自由進行移動，用來填充陣型的薄弱部位或者著重進行夾擊。所以，為了應對此陣型，我們的軍隊也必須做以調整。也可以說，是重新編製。」

「遵命！」首領們同聲道。

「蒙塔，嚕拉莫。」

兩名身軀龐大的獸妖同時從列伍中晃出，沉重的身軀震得大地一抖，聲音一個如炸雷，一個如嘶裂般道，「在！」

「熊族部落和犀族部落，從今天起便歸為一體，由你們二人共同帶領指揮，另外，再加上軍中各部落中的兩萬隻巨型魔獸，也歸作你們麾下。作為軍中的破壞之師，你們的目的是位元元於軍陣的最前方，摧毀聯盟軍的防禦陣，為後方部隊的衝鋒創造條件。」楚天道。

蒙塔和嚕拉莫不jin對視了一眼，想到自己的部族要聽命於對方手下，心中自然有些不願，但楚天的目光在二妖臉上掠過，蒙塔和嚕拉莫忙收了神色，俯首稱是。

楚天遂又說了三十多個部落名稱，其首領一一出列領命，這些部族都是體型龐大，並且能夠完全獸化。楚天也將其一同編入破壞之師中，由兩名半魔統領。

「嘿嘿，當先頭軍這差事我喜歡，第一個嘗到敵人鮮血的感覺，我還沒有試過呢。」蒙塔裂嘴笑著道。

「記住，破壞之師的任務是無限度地摧毀敵人的防禦，只要是阻擋軍隊前進的陣型，就必須將其破壞，千萬不可貪功冒進。」楚天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圓弧，「一旦進入戰場，你們的作戰位置只能在敵軍第一道陣線處，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能逃離這個區域。」

「是的，妖皇大人。」嚕拉莫慢慢晃動著腦袋，對犀族楚天倒是很放心，以其笨重的身軀和遲緩的移動力，比起突進他們更喜歡呆在原地，用嚴肅的口氣吞噬敵人。

「敵人手中名為牆盾的魂器，能夠抵禦絕大多數的魂術和一切物理攻擊，所以你們需要用獸化形態在魔獸的輔助下碾碎敵人的陣線。」楚天道，「一旦打開缺口，就立刻向兩邊繼續進行摧毀。」

「總之完全將他們瓦解就是了。」蒙塔伸出舌tian了tian嘴唇，「那一圈躲在殼子裡的傢夥不少，足夠我們殺過癮了。」

「三米高的盾牌，但在身軀高達數十米的魔獸面前，也就形同玩具了吧。」聽到楚天的部署，下麵羅蘭嘴角也微微一笑。

楚天望著將列中幾名身材比較纖細的妖族，「祝天的靈鹿部落飛蛇部落……以及魔天的月狐部落，統編為一個師，作為我軍後方主要輸出力量，用你們手中強大的魂術，將聚攏在一起的敵人湮沒。」

「毀滅之師，便由月狐女王指揮，到時候起義軍會在你們前方作為屏障，而騎兵會在你們的兩側進行突進，毀滅之師是我軍的核心戰力，對於摧毀敵陣中心的術師，也全要依賴你們的力量。」楚天

「是！」月戀點點頭，與眾首領齊聲領命。

「怒拉什，阿里加。」

這兩個冤家對頭的名字被同時叫到，二人臉上都是一愣，怒拉什見還不安排自己任務，早已等得心躁不安，瞥了對方一眼，忙踏前幾步道，「臣在。」

「作為兩片大陸上兩個最強的騎兵部落，相信你的獅騎兵和阿里加的半鹿戰士都不會讓我失望，所有擅長騎戰的部落就由你二人率領。在敵軍步兵防禦陣被嘶破後，伴隨在步兵和法師兩側發動衝鋒，任務是對抗敵軍下一波的騎士以及保護術師們的安全。」

怒拉什似乎已經被楚天的力量完全震懾到，此刻並無意見，當下俯首稱是。

「強弩之師，作為此次攻擊的中流砥柱，你們可以在步兵之後的範圍內隨意絞殺敵人，但是記住一點就是不要越過騎士陣去與術師陣接觸，對方在最後一道陣中集合了強大的毀滅力量，以騎兵的力量，還不足與之對抗。」楚天道。

「遵命。」二人齊聲凝目道。

「至於空軍，就交給你了，羽達然。」楚天對上羽達然那雙鋒利的眼睛，「你率領所有翼族部落，任務是配合地面部隊作戰，利用空軍能夠遍及整個戰場的優勢，來彌補我方戰力薄弱之處，相信以鷹王的眼睛，一定做得到。」

「屬下定當竭盡全力！」羽達然行了一標準的軍禮道。

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些體質纖弱，不擅長久戰，但卻有著許多詭異能力的種族，很適合偽裝和幹擾敵人。

楚天對兩位長老道，「木爾沙和瑪爾奧裡多長老，率剩餘部族潛伏在南北兩側，倘若敵方陣型一旦展開，便對兩翼包夾而來的軍隊進行阻擊和sao擾，盡可能拖延其應援的速度。」

木爾沙曾經吃過被敵人從後方包圍的虧，險些全軍覆沒，自然知道敵軍陣型變化後的厲害，當下凝聲道，「請妖皇大人放心，只要老朽還有一口氣在，便不會放一個敵人過來。」

楚天點點頭，「另外，敵軍的遠程火力也不可不防，在我們靠近對方之前，必將先遭受一番遠攻的侵襲，希望大家能夠堅持住，盡量將損失減到最小。」

「妖皇大人不用擔心。」眾妖中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循聲望去，卻不見其影。過了一會，才見首領們腳下爬出一個黏黏嗒嗒，好像爛泥一樣的生物。人族們不jin愕然，心想妖族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成員。

那生物軟軟趴在地上，從身ti（如果能被稱為身ti的話）上伸出兩隻長長的觸角，觸角頭端兩隻眼睛對楚天一瞇，像是在示禮，隨即又環繞一圈對周圍人笑了笑，眼睛下裂開一條細縫，發出咕嘟咕嘟像水泡一樣的聲音，「洛洛皮和洛洛皮的族人能夠保護大家不被打到。」

楚天心中也是一奇，木爾沙統計的名冊上，似乎並未提到這種生物。

「洛洛皮？」瑪爾奧裡多臉上也微微驚訝，不jin低頭望著地上的生物道，「想不到，現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活著的洛洛皮。」

「不要小看我們洛洛皮。」洛洛皮兩隻長長的眼睛像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們著生在這片大地上，無論颶風暴雨還是地震都不能將我們徹底從這裡消失。」

「我倒不是說這個。」瑪爾奧裡多搖了搖頭，因為這種生物身上所含有的某種特殊能量，而被許多妖族捕殺後將其身ti磨成粉末鑲鍍在武器之上，據說能夠大大增強武器的堅固程度。經過一段漫長時間的捕殺，如今大陸之上已經很難再看到洛洛皮的身影了。

「那麼……洛洛皮。」楚天望著它軟嗒嗒的腳，「告訴我，不用擔心的理由是什麼。」

洛洛皮像水般不停晃動的身ti向上一拔，「因為洛洛皮不怕任何攻擊，不管是鋒利的刀，還是燒人的火球，全都傷不到洛洛皮。」它說完，身子忽然一鼓，想個球那樣浮在了空中，身ti周圍隱隱出現了一圈綠色的光芒。

「這小傢夥，還挺大言不慚的。」多牧琦笑了一聲，看它那渾身癱軟的樣子，怎麼看好像都能一腳踩碎。他笑著，手中忍不住召出魂氣忍不住化作一團火焰，向對方射了過去，不料火焰一碰到那個綠色光罩，立刻被某種力量歪曲著轉向飛了出去。

是某種力場嗎？楚天心中一動，遂道，「洛洛皮，展示你最大的力量給我看看。」

「遵命！」洛洛皮身ti又上浮了幾釐米，綠色光壁登時從它身上擴大，向四面八方覆蓋過去，片刻便將這座帳營籠入其中，一名首領掀開簾幕，只見方圓數百米的景物，盡數沉浸在綠光之中。

正文 256 為黑暗而戰1

想不到這個貌不起眼的小傢夥身上，竟然隱含著如此強大的能量。楚天得知軍中洛洛皮的數量有五千多隻，洛洛皮首領將部落裡的所有族人都帶來了。它們原本就是群體移居生物，不管到哪裡，都喜歡聚集在一起。

五千隻……如果每隻洛洛皮都能張開如此範圍的力場，幾乎能將整支軍隊保護在其中。如此一來，敵軍的遠程火力，便失去大半效果了。

這麼一來，陣型便能夠確定了。剩下的時間還有四天，而要各部落能夠真正按照自己的意願協同作戰，並不是幾句話的事情。

當重新凝聚而成的大軍遙望著遠處的梵爾辛時，紫暮mo出了衣服裡的懷表，離神界之門的開啟，僅剩下二十個小時。前方楚天坐在蘇卡德巨型的頭顱上，在充滿殺氣的妖族群中，唯獨顯得有些靜默。

「用了三天時間來磨合軍隊，在最後短短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內發動進攻，楚哥果然是把所有賭注，都押在這一戰上了嗎？」飛雀低聲道。

「不，依我看，不如說是這傢夥的自信。」琉南斯望著楚天的背影，嘴角一笑，「他有自信，能夠在這一戰中擊敗聯盟軍。說起來，黑暗軍團，還真是個好名字呢。」

對於勝敗與否，眾人此刻都不敢輕言，這一戰的輸贏關係到大陸的命運，世人的存亡，萬物的輪轉，都維繫在這一條戰線之上，是毀滅還是延續，每個人已經不再想這麼多了，眼中能夠看到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劍。

在楚天揮起手的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秒。戰場上魔獸的嘶鳴和兵甲撞擊之聲，被每個人耳旁自己的心跳聲蓋了過去。蒼渾的妖族號角和響亮的人族戰笛同時響徹在蒼茫的大地之上，龐大的陣列像一塊深埋了萬年的巨石，開始緩緩滾動。

明亮的天色將遼闊的大地映照地如同一張白紙，士兵們的眼睛籠罩在頭盔的陰影下，手中的鋼鐵隨著掌心的湧動開始微微發熱，所有人的步伐堅定劃一，在大地上畫出了一道陰暗的影子。

楚天緩緩閉上眼睛，曾經經歷過的種種，在他眼中一閃而過。為了黑暗而戰，也許在那天下著漆黑夜雨的晚上，自己第一次握到那雙柔軟的小手時，便是已被決定了的宿命。

被銀色包裹著的城池，如同明媚閃耀著的花園。在那裡，男子露出溫柔的笑容，將血色一點點塗在自己臉上。

「主人，距離梵爾辛還有兩千米，還有五百米，便進入敵軍射程範圍之內。」果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遠處白色的城池和如同雪林般的銀甲群反射著陽光而有些刺眼，隨著第一道火線從遠處升起，楚天猛然睜開眼睛，野牧高高被舉過頭頂，身後妖群震耳的咆哮將所有人的心跳聲淹沒，隨著大地的抖動，無論人類還是妖怪，心中爆發著怒吼的同時，似乎都看到了鮮血的顏色。

方才沉沉移動的軍列，此刻瞬間像風暴一般刮過大地。熾目的火球在眾妖頭頂綻開，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軍隊行進的速度。士兵叢中同時張開數座半圓形綠色的光罩，隨著火球數量的增多而不斷展開，將整只軍隊都籠罩在綠色之中。

「還真是華麗的登場呢。」望著無數從天而降的火球冰石在軍隊上方地紛亂地散開，殘落揩了下鼻子笑道，火流和冰霧交織在一起，看上去異常絢麗。

「算是對方送給我們的戰爭初曲嗎？」雷基將手中雙刀一挺，二人緊緊跟隨在楚天身後。

「怎麼回事？」聯盟軍中，前線一名指揮官眉頭一壓，對方承受著頭頂的轟擊，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傷害，和上次來襲的時候大相逕庭。除此之外，妖族的數量似乎也增加了不少。

看來妖軍此番進攻不容小看，他對身旁的士兵大喝道，「都給我集中jing神，像上次一樣把這些醜陋的傢夥給我擋在牆外。神界之門馬上就要開啟了，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他話音未落，腳下忽然一陣抖動，面前幾百米處，整整一排儘是如同小山般大小的魔獸，晃頭甩尾，向自己嘶叫著沉重踏來。

最前方的步兵們只覺面前一黑，十幾米高的龐大軀體所投下的陰影將幾層陣線覆蓋在其中，一名士兵抬頭對上魔獸猙獰的頭顱，jin不住退後一步沒站穩，坐在了地上。

面對魔獸陣線的壓迫，手持巨盾結成鐵壁的步兵們開始緩緩後退，一些具有魂術能力的魔獸，已是將火焰寒冰遠遠噴吐了出去，戰場上響起了聯盟士兵的慘叫，燒焦和凍結的氣味一時鑽入每個人鼻中。

「不許後退，我們都是神的勇士，恐懼與退縮不屬於我們，拿起你們手中的盾，為神而戰！」指揮官們一邊鼓舞士氣，一邊令後方的弓弩手射擊。

當魔獸快靠近聯盟陣線時，一波鋪天蓋地的箭雨從空中斜落而至，魔獸龐大的身軀登時被射得如同箭垛子一般，但這並不足以讓這些遠古巨獸倒下。

「天真！」羽達然哼了一聲，陣線前方立刻遮蔽起了一層嚴絲合縫的黑翼，翼族的空軍們用手中的盾牌阻住箭雨的攻勢。楚天喝道，「就是現在，破壞之師，獸化！」

「為了妖皇大人，以黑暗聖母的名義！」久久停滯的熊族戰歌，終於在蒙塔口中響起，位於最前方的士兵們，瞬間伏倒身子，四肢著地，人形之軀開始急速扭動膨脹，隨著衣甲的爆裂而化作獸態，瘋狂嘶吼著向敵軍陣線撲去。

獸化後的熊族能夠一躍而起數米，輕鬆便跳過了聯盟軍結成的體壁，將牆盾後方的士兵盡數嘶開。而犀族龐大的身軀足有四米高，頂得上一隻小魔獸的規模，逕直奔跑撞過去，盾牌後的士兵便隨著盾牌的倒下而被壓為血肉。

此刻魔獸們也已晃著笨重的身軀踩踏而入，白色的陣線與黑色的陣線碰撞在一起，很快便被黑色軍團侵襲而入。

這時，後方的步兵開始紛紛後退散開，遠處長長一片塵土正急速滾動著。

「是敵人的騎士隊伍嗎？」琉南斯一皺眉，對方的指揮官也並非等閒之輩，看到步兵陣發揮不了作用，便果斷地令其撤去，轉而用騎士陣強襲嗎？

「蒙塔，嚕拉莫留在這裡，繼續清繳步兵，其餘人跟我迎上。」楚天在獸背上用魂音道。

「請原諒。」旁邊羅蘭不解道，「這些步兵既然已經散去，何必還要分出軍力去斬殺，對方沒有攻擊力，主要是構成防禦，而我們已經突破防線，步兵對我們來說，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如果我對這個陣法解析地沒錯的話。」楚天不回頭道，「一旦我們深入陣中與騎兵交戰，那些潰散的步兵便會重新在我們身後結陣，阻住我們的去路，這樣我軍與敵方騎兵作戰的靈活性就會大大受到限制。目前我軍的數量仍然少於對方很多，所以要盡可能縮減數量。」

這時，前方聯盟騎士的銀甲已經清晰地顯露在陽光之下，怒拉什已是按捺不住，急聲道，「對方已經過來了，可以發動衝鋒了嗎？妖皇大人。」

「等一下。」楚天略一凝目，眾人臉色不jin微微一變，眼方的騎陣就要衝越而至，楚天不令兩翼的騎兵迎頭衝鋒，反而讓隊伍停了下來。此刻大部分步兵都已留在了前線，深入的部隊中只剩下妖族的騎軍術師和人族起義軍，算起來其中的步兵也緊緊只有幾十萬，根本無法防禦住地方的衝鋒。而對於騎兵而言，是支全依靠機動性作戰的兵種，只有憑借坐騎奔騰至極限的速度，才能發揮出在戰場之上來去如風的強大力量。論防禦騎士不如步兵，可以說輕騎根本沒有多少的防禦力，而重騎也只能被動地進行防禦。倘若騎士靜止不動，那便如同玻璃一般脆弱，只能如同魚肉般任其宰割。

「所有步兵師，立刻在前方結陣。」見對方的騎兵衝近，紫暮急忙下令道，以幾十萬的步兵自然阻擋不住敵軍數百萬的騎士，眾人都不知道楚天心中打得什麼算盤。

「不用。」楚天一擺手，「對方並不是真的要攻過來。」

眾人臉上一愣，果然敵方鋪天蓋地的騎兵衝到幾百米遠的地方，忽然兜了個圈子折了回去。

「對方不過是想吸引我們過去，再配合後方的術師陣對付我們，有了魂術的輸出，這樣一來要殲滅我們便輕鬆地多。」楚天冷笑一聲，「對方一定也忌憚，我們這邊的術師力量。」

「既然我們也有魂術輸出，何必要懼怕他們，以毀滅之師的力量，未畢會敗給他們。」怒拉什一提手中長槍，急躁地跺著坐下的巨獸。

紫暮搖搖頭，「在戰場上，術師對抗不比戰士，魂術的發動需要時間，眼下對方靜止不動，已是做好了準備，而我們一旦進入其攻擊範圍，便會承受其強大的魂術攻擊。對於移動緩慢的術師而言，誰能夠先出手，便等於取得了一半的勝利。

正文 257 千年禁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至於就這樣停滯不前吧。」阿里加也有些忍不住了，手裡的長柄戰斧早攥得發燙，在手裡不停地滾轉著。

羽達然從空中落下，對楚天恭聲道，「妖皇大人，敵軍兩翼的軍隊，似乎已經開始包抄過來了，依臣下之見，我們還是快點突進為妙。」他也知道，兩側儘管有木爾沙和瑪爾奧裡多兩支軍隊埋伏著，但最多也只能拖緩對方一時半刻，如若不能盡快突破敵陣，難免會被遭受被包圍的厄運。

然而楚天臉上卻絲毫沒有緊張之色，在眾人眼中，只見他背後黑暗凝聚，慢慢化作兩隻碩大的羽翼。

「大……大人……」怒拉什臉上一愣，不知道楚天要幹什麼。

「敵軍術師，就交給我好了。」楚天抬起頭道，「由我破壞後面的施法群，你們專心對付騎士陣就是。」

嚇？開什麼玩笑？眾人臉上皆露出古怪的表情，敵軍後方的術師群，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而且能從五國中被選拔而出的，必然都是優秀jing幹的術師。就算楚天實力再詭異，也無可能憑借一人之力，面對那些如海潮般氾濫的魂術。

就在所有人一念閃過之際，楚天已是展翼而起，整個人身周裹被著一層厚厚的黑色氣流，逕直向陣心深處衝去。眾人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了。

聯盟軍密密麻麻的騎士陣列，此刻齊刷刷抬起頭望著上空急速掠來黑色的影子，指揮官遂下令對空射擊，那些騎士們還未來得及摘下背上的十字弓，頭頂便已如同一道光般一掠而過，敵軍騎士根本無法捕捉到其身影，只能看見對方身上的黑芒在身後拖下的一條長長氣線。

「愚蠢的傢夥。」見這只黑色的翼影徑直往後飛去，一名指揮官扭過頭哼笑道，「以為這麼隨便就能進入梵爾辛嗎？後面可是術師大陣，保準讓他在瞬間連灰也剩不下。」

楚天在風中一瞇眼，已是看到了距離梵爾辛城牆三百米處，無數機械高高聳立著，如林般斜指向天空，旁邊立著數百名術師，齊齊將手按在機械下方的八塊水晶上。原來聯盟軍的遠程武器，便是用這些術師的魂力作為炮彈，而發射出去的。

在魂術機械的前方，一排排整齊的白色長袍，在風中輕輕飄動著，術師們腳下的地面上，刻畫著一個魔法陣，隨著術師們舉起手中的長杖，而發出淡淡的光芒。

就是現在了！楚天眼中一凝，只要破壞了這一道防線，梵爾辛便失去了它最後的倚仗，隨後自己便能夠……阻止那個男人了。

他眼中似乎看到了楚寒那張沉寂如冰般的面孔，當下更加提速向前飛進，還未等楚天接近，前方第一排術師已是將手中法杖對準了自己，一時間無數道火流從四面八方集中向自己飛來，楚天略微一偏翅膀，避開迎頭彙集而來的火球，不少火流飛散交錯著自他身邊射過，更多的則是碰撞在一起，在半空中爆開一團強大的炎霧。

還不錯嘛，能夠根據速度預測到自己飛行的軌跡，看來這些術師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很多，但以對方的意識，仍然無法捕捉到自己的身形，楚天遂在空中劃過一道「之」字，下方射來的火流立刻散亂了起來，橫七豎八地劃過天空。

幾個之字下來，楚天已是繞到了陣線近前，當下揮手將一團黑色魔氣甩了出去，和他預料的一樣，術師們前方的空氣中立刻化出一道湛藍色的光罩，將自己的魔氣彈了開去，這麼多脆弱的人聚在一起，不可能沒有屏障保護。

他嘴角一翹，遂墜身向下，手中赤黑魔魂之氣湧動中，揮臂一掠而過，瞬間凝出的暗傷在藍色光罩的小塊區域上切出一道散亂的光痕，楚天感覺自己的劍被阻在了外面，碎裂的感覺並沒有穿入自己手上。

不是結界。他瞬間明白了，原來這是由不知多少術師一起凝聚魂力而製造出的屏障，由此看來，城西這幾十萬術師中，有一部分人主手攻擊，而另外一部分則專門負責防禦。

楚天眉頭微微一皺，倘若是十萬人共同創造出的屏障，如此巨多的魂力凝聚在一起，就算是暗傷，也必然無法將其斬開。

就在他揮劍的一剎那功夫，面前又是一堆火球向自己射來，楚天將雙翼合攏在身前，凝出一道鬼氣，數百道火焰如洪流般登時將其淹沒在其中，楚天只覺身周劇烈一震，身前鬼氣被急速衝散之下，一絲火流竟洞穿屏障劃過他的臉旁。楚天不jin感覺有些吃力，雖然這些術師的魂力都不是很高，但同時承受如此巨數的攻擊，換作是誰都吃不消。

「混蛋！」術師陣前一名身穿華麗法袍，手持水晶長杖的老者兩眼圓睜，只見前方燃燒起的火浪中，黑色的翼影裹帶著濃濃的烈焰從中飛出，在空中避開無數下方射來的火球，同時手中一柄重劍揮動之下，將身旁飛來的火流盡數盪開。

「長官，光是這樣，奈何不了他嗎？」老者旁邊另外一名騎在馬上的術師轉頭道，長長的術師陣線每隔幾十米便有一名位階較高的術師在前方指揮，而後方的術師能夠有條不紊，相互配合著發動魂術，也是因為有統一指揮的緣故。

「能夠擋得住幾百名術師的攻擊，當今世上除了半魔之外，還沒有妖怪有這本事！」那老者眉頭一皺，他見楚天背生雙翼，便自然將其當作是妖族。

旁邊那名術師長點了點頭，手中的法杖向上一挺，在空中微微劃了個半圓，身後的術師們手掌與魔杖間的赤紅火焰，立刻轉化為了白色旋轉的寒氣，隨著術師長揮杖指向空中，無數道長長的冰芒登時從每個杖頭上射出，瞬間便飛滿了大半個空域。

楚天微微一斜翼，避開五六道射上的冰芒，那些聚攏在一起的寒冰忽然在掠過他身畔的時候從中爆開，破碎的冰晶登時伴隨著襲人的寒氣四溢而開，楚天的身上立刻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他伸手揮散眼前紛飛的冰晶，它們迅速落下，吸附在他身上，並凝結成厚厚的冰塊。

楚天飛高了幾米，漫天逆射而上的冰芒追著他，在他身周的空域爆開，一時間整個天空都籠罩在朦朧的冰霧之中。

冰暴術……想用這種方法，來封住我的行動嗎？楚天笑了一聲，隨著身周鬼氣的流動，衣服上的寒冰瞬間便碎裂飄散而開。

「就是現在，火眼之術，發動！」下方十數名術師長齊聲喝道，在其身後，每二百名術師圍成一個圓圈，將手中長杖齊齊指向上空中央，其頭頂上方滾動著一個超大的火球，慢慢凝出一隻眼睛的形狀，火焰化成的眼睛像是有靈性一般，對這空中不停轉動著，像是在自動尋找著敵人。

「攻擊！」那名老者一揮法杖，身後上空的火焰之眼中，一條數米粗的高大火柱，帶著一道急速的嘶拉聲，猛然噴射了出去，術師陣中只是一小塊區域對準楚天，便有約一百隻火眼同時噴射。佈滿天空的冰霧瞬間被嘶開，男子的身影顯現而出，在筆直射出的火柱中不斷穿行，同時揮劍將幾道火流斬斷。

「這傢夥，究竟是什麼速度。」一名術師長臉上一呆，之前的群體冰暴術明明將其掩埋在了其中，被寒冰封住的身ti，沒有理由能夠躲過火眼的高速噴射，而且對方竟然用手中的劍，輕易便斬斷如此粗大的火柱，那可是二百人合力發動出的攻擊，其中驚人的毀滅力自不用多說。

有兩下子。似乎是總指揮的老者嘴角咧出一絲笑容，手中的發杖轉動了幾下，然後猛然一頓胳膊插在了地上，雙手在xiong前口出一個法印，手中的魂氣隨之在印上燃燒起來。他身旁兩名術師長臉色一緊，相互望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讀出「要用那個術了。」

隨著老者口中不斷吟唱，他白色的長髮被旋轉的氣流帶動飄起，掌心的深紅漸漸蔓延至身周各處。隨著術師們長杖的緩緩移動，各自頭頂的火眼也飄動著向中央聚集而去，如同水珠般慢慢融而為一，在驟然綻開的火浪中，現出一隻碩大無朋的巨眼。

蒼紅之瞳，看到那枚火眼上躍動著的符文，楚天心中一動，自己曾經在史書中讀到過這個法術，其可以說是火系魂術中最強大並且最具破壞性的法術之一，因為其所釋放出的毀滅力超乎尋常，甚至超出了人們控制的範圍，所以早在一千年前便被五國共同首肯而列為jin術，jin止在任何戰爭中使用。

要用千年前的jin術來對付自己嗎？看來五國聯盟為了開啟神界之門，真是將所有籌碼都押上了桌面。楚天慢慢凝翼停在空中，面前空氣中傳來的強烈灼熱感，讓風也變得沉重起來，前方那如同太陽墜入大地一般的火眼，正不停地急速轉動著，而後像是在某個空間上停了一下，忽然死死不動，直直盯著自己。

正文 258 黑科技

陣中央的老者猛然睜開雙眼，在目光望向楚天的同時，空中的的火瞳驟然劇烈滾動起來，天空頓時變成了濃濃的赤紅之色。楚天有鬼氣護體，但仍是感到身周湧入的狂熱，自己彷彿溶沒在了無底岩漿中一般。

讓眾術師感到意外的是，楚天在熱氣中挺翼向前，竟然徑直向前方的火眼飛去。

老者臉上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絲蔑笑，隨著他雙手慢慢展開，蒼紅之瞳中射出一道耀眼的紅色射線，直貫過整個戰場，彷彿將半個天空從中嘶裂而開，男子的身影在劇湧而過的火流中，瞬間被沖得向後飛去，遂如同破布一般散碎而開。

許多術師臉上都露出嘲弄的笑容，看來妖族比想像中的還要愚蠢，面對如此強大的法術，卻自己巴巴的過來送死。即便是半魔，也無法抵禦蒼紅之眼無與倫比的毀滅力。

老者臉上的笑容卻在此時一點點凝固，隨即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他慢慢低下頭，看著沾滿血的巨劍，它穿過自己的xiong膛，將自己的身軀微微舉起，一個影子映在自己身前，看上去無比冰冷。

「怎麼可能？」周圍的術師們紛紛驚惶失措地層層散開，看著陣列前，男子靜靜凝立的身影，自己的主帥被穿在他手中的巨劍上，像只螞蚱那樣撲蹬著手足。沒有人看清，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楚天微微一轉手腕，暗傷魔氣湧動之下，對方的身ti隨即四分五裂地飛濺而開。

一名術師長努力嚥了口唾沫，想令部下對其發動攻擊，卻感覺整個身ti都像僵住一樣，而無法動彈。

不可能，不可能。他意識中努力搖著頭，對方剛才明明已經在蒼紅之眼的攻擊下化為灰燼，而且四周的堅固防護罩應該一秒也沒有中斷，他不可能進得來這裡。

這時所有人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人類，只是身周卻圍繞著濃濃的黑色氣流。他腳下的土地似乎有些移位，隱隱有被翻開的痕跡。

難道是……用土系魔法，從地中……一群人還未來得及想完，就覺面前忽然一黑，一股陰冷無比的氣息瞬間吹至自己身畔，身周各處均是一涼，隨即便沒有了直覺。

楚天劍尖輕輕劃過地面，周圍數百米內已是沒有了活人，鮮血塗遍的大地上躺滿了殘肢。遠處的部隊開始驚慌起來，術師們忙張手想再次製造出障壁。

楚天慢慢望向天空，頭髮隨著他仰頭的動作而逐漸變得血紅，手中暗傷之上，赤黑氣流滾動之中慢慢凝聚在劍上結出一道紫色的泥土。

「今天的地獄，怕是要客滿了。」摩□羅伽在他頭頂皺眉笑了一句。楚天猛然將掌中巨劍插向地下，一時間自其為中心向外蔓延，大地迅速異化為深深的紫色，梵爾辛周圍方圓近約五裏的範圍內，無數尖銳的土刺猛然間自地下凝化刺出。

鮮血伴隨著慘叫聲，昔日風和日麗的梵爾辛城下，就在一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大半座城池周圍的土地上，數不盡的尖刺交錯穿插在一起，彷彿荊棘叢林一般。楚天抬起頭，餘光中那些斜指向天空的土刺上，密密匝匝的屍體如同短線木偶般搖搖yu墜。

「呵呵，真是壯觀呢。」摩□羅伽拍了拍手，微笑著欣賞著四周數十萬具屍體掛在土刺上，不斷淌著血的畫面，在他眼中彷彿是一副最美麗的風景。

城西們的術師陣，幾十萬條生命，便在一瞬間全數滅亡，楚天的手有些顫抖，不遠處還未斷氣的術師還在微弱顫動著手腳，低低發出叫聲。他閉上眼，不讓自己去看到他們，如果沒有神界之門，沒有這場戰爭，也許現在的自己會在梵爾辛的某個角落裡靜靜的生活，著幾十萬條生命，也許會是經過自己身邊的一個路人，也許會是自己朋友的朋友，也是會是自己的長官。可是現在，他們都不得不死在自己的手裡。

此刻前方的敵軍騎士陣覺察到後方的動靜，回過頭來，不jin深深愣住。不只是聯盟軍，黑暗軍團中的諸人望見遠處那副詭異的景象，都有些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

「那些術師們……都死了嗎？」多牧琦不知道在問誰，他自己也清楚地看到，遠處幾米高的刺叢中，那些被血浸紅的白色長袍。

「這難道是楚天一個人的力量？」紫暮白色的鬍子抖動著，他不肯相信，竟然有人能夠將攻擊擴散到那麼大的範圍內。

「好了，我們上吧！」怒拉什吼叫一聲，「妖皇大人已經殺了所有術師，現在正是攻破騎士陣的好機會。」

「開什麼玩笑，那些術師們是怎麼搞的。」騎士陣中指揮官臉上肌肉不停抖動著，「他們可是混沌之陣的核心，這麼能這麼輕易就被……」

「長官，前方敵軍攻上來了。」旁邊一名騎士驚慌失措道。

「混蛋！另外三方的援軍，怎麼還不到。」指揮官yao著牙，而後卻發出一聲哼笑，「不過沒關係，就算失去了混沌之陣，梵爾辛中仍然有強大的守據力量，敵人約靠近城池，只會死的越痛苦。」

他長劍一指，雙方隨即相互發起了衝鋒。雙方長長的陣線在大地的顫抖聲中碰撞在一起，震耳的廝殺聲響徹四野。

楚天望了眼遠處的戰場，有月戀率領的毀滅之師做後援，擊潰對方的問題應該不大。他轉過身，梵爾辛高大的城牆就在自己面前了，時間彷彿有些恍惚，突然想起自己初次來到梵爾辛時的情景，也是走的這道門，而這次，自己卻是以毀滅者的身份，來到這座古老的城市。

「別走神啊，無者。」

楚天微微仰起臉，高高的城牆上方，幾道白色的身影陸續從空中掠出，疾速徑直向後方的戰場而去，隨之又飛出一大片，如風般劃過楚天的眼中。其中幾人在飛過時，將幾道白光自空中向楚天射來，楚天略一橫劍將光流擋開，這便是紫暮口中所說，最後守據城牆的一百二十名白魂者嗎？

他話音未落，面前高大的城牆忽然間碎裂倒塌，煙塵之中，五六個高大的石像，正僵硬地邁著步子，機械沉重地向自己走來。

楚天眉頭一皺，仰頭望著那些約有十幾米高，白色的堅石身軀，不知這些又是什麼東西，難道是用魂術控制的高大石像。

「不，這些石像，應該是人類黑科技的產物。」摩□羅伽盯著那些石頭道。

「黑科技？」楚天不jin側目，「那是什麼。」

「黑科技是人類數百年來研發出的一種製造技術，也可以說是工程學的延伸，與其不同的是，黑科技所製造出的產物，主要都用來投入戰爭之中，相對與血肉之軀的士兵來說，稱的上是一項很可怕的科技。」摩□羅伽笑了笑，似乎他對人類所有的事情都瞭如指掌。

「這麼說的意思，這些石雕之中所隱藏的，其實就是一台機器了？」楚天將手中巨劍一抬，這時空中忽然射下數道光流，盡數指向自己。楚天長劍一旋將其彈開，頭頂約有七八名白魂不斷飛動盤旋著向自己發動攻擊。

「真是煩人。」他眉頭一壓便要幻出雙翼，摩□羅伽卻攔住道，「還是省點力氣，留給你最想殺的那個人吧。」

楚天哼了一聲，猛然展翼飛入空中，挺劍向其中一名白魂者衝去，那八名白魂者原本便相距不遠，此刻忽然聚攏在一處，齊聲扣印吟唱，身上隨之光芒湧起，在八人身軀之間凝為一個人形，八人重疊而起的身形，分別位於人形頭部軀幹以及四肢，而後同時伸出手，八人前方出現一個強大的法陣，其中一道熾烈的白色光柱朝楚天射去。

楚天略一側翼，擦著光柱的邊緣直飛而上，揮劍向其中一人斬去，那人掌中凝出一道白色氣劍，竟然擋住了楚天這一擊，魂氣四散當中，另外七人手中幻兵同時揮出，一齊向楚天輪斬而去。

以白魂的力量，是無法架住自己這一劍的，看來對方用的這個群體魂術，卻是將八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楚天抬目望過去，這時後方的陣線處已是混亂不堪，空中幽靈一般飛舞的白色身影，不斷向下方射下光流，每道光流所引發的爆炸範圍均在數十米之上，黑暗軍團的士兵數量登時在白魂者的攻擊中迅速減少，而遠處那些行動遲緩的雕像，不斷走近之下，眼中同時射出熾烈的光柱，隨著頭顱的擺動在戰場上拖掃而過，將範圍內雙方士兵盡數化為灰燼。

「混蛋，再這樣下去，我們軍隊撐不了多久。」面對聯盟軍突然的反攻，原先的優勢瞬間被對方反壓了過來，眾人一邊躲避著頭頂落下的光流，一邊還要提防遠處掃來的光柱，面前的大部分聯盟軍都停下動作，並腳抱手站在地上，像是在祈禱著，隨即被己方射來的光線，盡數蹍為粉末。

正文 259 殺戮

「對方……準備連自己的軍隊也一同消滅嗎？」殘落眼中一驚，這些傢夥真是瘋了。

「走了，老殘！」飛雀招呼了一聲，二人同時向前方最近的一座石雕像衝去，如果不快點阻止這些傢夥眼中巨大能量的噴射，百萬人的軍隊只怕會在瞬間化為飛灰。

「不惜犧牲這麼多生命，也要開啟通往那個空間的裂縫。」琉南斯攀上一具石像沉重的身軀，眼中紅芒一耀，石像的行動立刻靜止了下來，琉南斯手起刀落，在身下巨石斬開一道裂痕，破碎的岩石表皮下，卻是無數齒輪絞合在一起的機械體，琉南斯臉上一愣，隨即便看到貌似是駕駛艙中五六名正將手重疊在水晶球上的術師，原來這些傢夥就是以此開控制石像的運動的。

靜止的時間中，幾名術師悄無聲息地死在琉南斯劍下，但兩三具石像的轟然倒塌，並不能遏制敵軍的反撲之勢，越來越多的石像不斷從城中聳立而起，晃著沉重的身軀進入戰場之中。雷基一皺眉，以前怎麼從不知道，梵爾辛中竟隱藏著如此眾多的奇怪機械，眼下的情況已經容不得眾人想太多，遠處密集如雨般掃來的魂力光線，完全將整個戰場籠罩在了其中。

處於陣線後方的內華特，此刻身周的幾名護衛瞬間被掠過的光柱蹍為粉末，他口中罵了一句，背後遠方的大地不知何時開始隱隱震動起來，回頭望時，卻見兩股銀甲騎兵正從左右兩翼分別殺攏而來。

敵方的援軍終於到了。內華特心中一暗，面對百萬數量的軍隊，木爾沙和瑪爾奧裡多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很不易了，後方倘若被阻死，如不能前進，便只能生生困死在這裡，然而前方石像不斷轉動的頭顱，卻如同死神的鐮刀，將大地上任何生命迅速地收割而去。

妖族大軍雖然承受了嚴重的打擊，但卻沒有潰散而開，在各部首領的帶領之下，努力清除著面前的敵人。石像的攻擊為中遠程，只要貼近其身邊就會沒事。但破碎的騎士陣殘餘下來的部隊，此刻在妖軍與石像群面前形成了一道阻礙，雙方在廝殺中同時被後方射來的光柱化為灰燼，只靠殘落等十幾個人的努力，短時間內無法毀滅數量如此龐大的石像群。

後方而來的聯盟軍已是呈半圓之勢，將妖族的陣尾密佈圍困住，空中羽達然一箭將五六個抱成一團的白魂者射開，望著下方叫道，「再不向前方突進的話，就要成甕中之鱉了。」

「這些煩人的傢夥，像蒼蠅一樣飛來飛去！」怒拉什身畔至少有二十名白魂者在圍著他轉，不斷對其進行sao擾，令幾名妖王無法照管地面的戰事。

「月戀城主！快想個辦法tuo身啊。」阿里加揮舞雙刀，擋住前方衝來的十多名白魂，對斜下方的月戀喊道。

月戀搖搖頭，「我的幻術，似乎對這些共同體起不了作用。」這些白魂用了那個術後，身ti和心念皆連接在一起，同進同退，幾人心中相互潛藏流動的意識，能夠打斷幻術的幹擾。她魂力未達到半魔級，對付眾多紛湧而來的白魂者，感覺頗為吃力。

而此刻梵爾辛城下，楚天望著面前八名聚在一處的白魂，一種異樣的神色從他眼中流出，重疊在一起的八人中，一名黑髮藍瞳的少女定定望著自己，俏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娃娃般，然而那張jing致的小臉，卻是楚天所熟悉的。

「喂，你要發呆到什麼時候，在不解決掉這幫雜魚，你的部隊就要全滅了。」摩□羅伽提醒他道，順著楚天的目光望過去，臉上微微露出嘲弄的笑容，「原來是遇到故人了嗎？」

櫻美，楚天心中一沉。這時八人同時揮動氣劍向自己衝來，中央一名老者表情猙獰，口中不住大叫著，正是櫻美的父親克萊多諾。

這八個人意識連結在一起，已經不分彼此了嗎？楚天避開一連串斬擊，腰間野牧早已躁動不安地顫動著，在充滿死亡的戰場之上，魔劍中的遠古之魂們已是抑制不住對殺戮的渴望。

除了令妖族俯首外，自己還未見過妖皇之劍真正的力量，楚天按住跳動的刀柄，心中卻又搖了搖頭，在他鬼瞳之中，八人的靈魂已是連接在一起，倘若殺死其中任何一人，貫通八人身ti的靈魂鏈條就會被切斷，到時各人伸出體外的魂火恐怕便無法再回到體內。

他猶豫了片秒，終究鬆開刀柄，展翼飛速向上，八人背後的光幻之翼又增大了一倍，緊隨在自己身後，這時遠方的廝殺聲也傳入了楚天的耳中，大地之上密佈羅列的石雕像以及遠方戰場上空飛舞的白魂，都一點一點脅迫著他的心神。

混蛋，怎麼能夠敗在這裡，楚天目光一凝，手中暗傷隨之散去，忽然空手猛然折身向對方衝去。他速度雖快如閃電，但在八隻眼睛融而合一的判斷之下，卻是佔不到絲毫優勢。當楚天衝到白魂集合體身邊時，八柄氣劍已是同時切到了自己身畔。

「櫻美，睜開眼睛！」他身周展開魔氣護罩，抵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斬擊，伸手抱住八人中間女孩的肩膀，大聲叫道。櫻美頭似乎動了一下，眼神仍是空洞無光，直直盯著自己。

「是我啊，楚天！」楚天說著眉頭微微一顫，隨著面前集合體的扭動，又是一輪斬擊切在自己身畔。

楚……楚天。女孩眼中像是閃過了一道光芒，手中的劍卻指向了楚天的心臟。

就在楚天的護罩碎裂而開的一刻，背後一隻手忽然抓住自己的領子，將其拖離集結體身前。

「離神界之門開啟只剩下十小時了，我希望我的合作者是清醒的。」摩□羅伽在背後道，「那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對男人而言，只是承受yu望的工具。等此戰勝利，擊滅了五國聯盟之後，這種用來享樂的工具，要多少有多少。」

楚天揮臂打開對方的手，摩□羅伽話裡隱含的意思自己也明白，在眼下大陸命運繫於一旦的危急之刻，沒理由為任何事情而止步不前，可是回憶不斷在腦海之中盤旋，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無論如何也握不緊手中的劍。

「人類無論擁有怎樣的力量，終究是脆弱的生物。」摩□羅伽搖了搖頭，「好吧，這次無聊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好了。」

楚天聞言止住身，蛇魔繼道，「你只要斬開他們其中一人的身ti就好，我負責把那女孩伸出的靈魂，送回她體內。」

楚天望著對方搖擺不定的面容，心中有些不放心。但此刻別無他法，當下一點頭，「那就……拜託了。」

他垂臂握住腰間野牧熾熱的劍柄，只是身處戰場，還未出鞘便連劍柄也變得如此燙手，可見此劍的殺氣之重，被封印了八千年的靈魂，除了對奪走生命的渴望之外，如今再剩不下任何東西。

面前的集合體已是揮劍衝到了自己面前，隨著刀刃的緩緩劃出，那如同狂風一般的嘶吼再次響起在楚天耳畔，身周的世界像是瞬間被顛覆了過來，面前的景物忽然有些模糊不清，靈魂彷彿被剖開一般，隱含在最深處的殺意，在某種力量的引導下洶湧而出。

楚天斜身掠過集合體，身後的八人中，包括克萊多諾的七個人的身ti驟然斷裂而開，鮮血飛湧之中，唯獨留下的女孩像失去依託般從空中落下，隨即被數條青色的長蛇包裹住。

楚天輕輕喘了口氣，右手用力按住握劍的左臂，方纔的一瞬間，自己努力集中jing神，才移開了斬向櫻美的那一劍，這把劍還真的難以控制。

這時裹住櫻美的蛇軀消散而開，楚天忙飛過去接住她，心中隨之便是一涼，女孩靜靜躺在自己懷裡，卻已是停止了呼吸。

楚天的心驟然間縮止了一下，抬起頭盯著面前的摩□羅伽。

後者臉上現出一絲無奈，「我已將靈魂送入了她體內，可是有點意外，這個女人的靈魂原本便是殘缺不全的，經歷了剛才那個術，虛弱的靈魂恐怕無法再支持她身ti的運作了。」

楚天聞言沉默了幾秒，隨即閉上眼睛，將手按在櫻美xiong口處，把曾經吸取她的那部分靈魂連同心中的愧疚，一同返還融入了她體內。

自己的手感覺到了櫻美的心跳，雖然很微弱，但總算是重新跳動了起來。

「對不起。」他對懷裡的女孩輕輕道，耳旁一隻跨到他近旁的石像發出沉重的隆隆聲，飛濺而起的泥土隨著巨大的足的踩落打在楚天身上。他抬頭忘了一眼包在身周的陰影，然後把懷裡沉沉睡著的櫻美交給摩□羅伽。

後者皺了下眉毛，無奈之下只好用魔力托住女孩的身ti，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身為魔神的自己，竟然會替別人照顧女人。

「遊戲，到此為止了。」楚天左手握劍斜指向地面，右手緊緊抓著左手手腕，手中晶瑩透亮的野牧上，一絲深黑色的氣流沿著層層重疊的晶石不斷向上游動，劍上恬靜的妖族chu女，此刻突然張開眼睛，隨著唇邊兩顆獠牙的露出，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劍身中無數條靈魂，急躁而不安地竄動起來。

正文 260 半神

於此同時，楚天身周也出現了數不清的靈魂，不斷在他身邊狂亂遊zou，硝煙瀰漫，轟聲不斷的戰場上，哀嚎、慟哭、淒鳴之聲一時鑽入每個人的心中。

無數條嘶叫著的靈魂，登時從楚天身畔湧散而出，紛紛游向梵爾辛城下的石像，以及戰場上聯盟軍士兵的身ti中，隨著其中更為劇烈的慘叫聲，被靈魂侵入的聯盟士兵不斷七竅流血倒了下去。幾秒之後，楚天身周的石像群也開始紛紛倒塌。

「這個……就是妖皇之劍的力量……」紫暮睜大眼睛，呆呆望著面前這一切，如同風中沙霧般的靈魂們，扭動著長長的影子，不斷在敵陣從中繞動，所到之處敵兵無不像枯草一樣倒下。

「用千古封印的靈魂，來侵蝕活人的靈魂……」羅蘭驚訝之中搖了搖頭，「這種力量，當真匪夷所思。」

「祖先大人們……」羽達然眼中充滿激動之色，跪xia身用長嘴吻著腳下的地面，所有妖族也俯身，將臉貼向大地。

怒拉什猛然大吼一聲，速度驟然間提升了數倍，毫無預兆地將面前集合體中一名白魂刺穿，由魂術將力量融為一體的二十多人，隨即失去靈魂聯結，同時從空中栽落而下。

「混蛋。」他擦去臉上的血道，「先祖們也在為了我們的世界而努力，這般沒用，可是會被那幫老傢夥恥笑的啊。」

「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也在這個戰場上嗎？」阿里加呆愣著望著下方戰場上飛舞的靈魂，卻沒有注意到面前的集合體正急速衝向自己。

「當心，阿里加。」月戀在遠處望見，臉上一驚，忙叫道。

阿里加轉過臉，對方的氣劍已是劈到了自己面前，他神色忽然一變，巨斧驟然消失在了手中，頭上的氣劍在切入他肌fu半寸的地方停止，血慢慢流了下來。但更多的血隨之迎面噴湧在他身上，面前的九個人肢體此刻紛紛碎裂而開，爆開的鮮血像一朵綻開的花，將一抹天空染得血紅。

「特別優待就到此為止了。」阿里加一笑，「在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面前，我可是不會給他老人家丟臉的。」

地面戰場，隨著妖族先祖之魂出現在大地之上，妖族士兵的士氣意外地達到了空前的高漲。石像數量不斷減少之下，聯盟城西薄弱的陣線很快被妖族軍層層削弱，就在幾yu被擊破之時，又有兩股軍隊分別從兩邊環繞而來，將已是空門大開的梵爾辛重新封鎖了起來。

「梵爾辛城東的部隊也來了嗎？」紫暮眉頭一緊，讓敵人城東的部隊也趕來應援，這是原本預想中最壞的情況，這場戰爭果然拖得有些太久了，如此一來，聯盟軍所有軍隊此刻都彙集在了一處，妖族將士雖然悍勇，但到現在為止，戰鬥已是進行了將近六個小時，士兵們的氣力也消耗地差不多了，而且在剛才石像的轟擊之下，兵力也損耗了許多，如此面對聯盟軍仍然巨大的數量，最終的結果……

「城北和城南的敵軍，似乎已經從後方將我們圍死了。」琉南斯摘下破碎的頭盔，黑暗軍團的陣型在兩邊的雙重擠壓下，慢慢形成一個扁平狀。原以為突破最後一道陣線後便能夠攻入梵爾辛城，想不到在最後關頭，城前竟然又斜刺裡插出一支軍隊，倘若不能突進向前，便免不了要背腹受敵。雖然石像的危機解除了，但眼下處在對方包圍之中，情勢仍是不容樂觀。

留在前方戰場上的蒙塔和嚕拉莫，以及阻擋聯盟援軍後被衝散的木爾沙二位長老此刻也被聯盟軍逼了回來。

「大家集中在一起，不要分散！」羽達然在空中高聲呼道，部落首領們努力將被擠散的陣線拉了回來，團團聚集在中央，四面八方此刻已都是黑壓壓的聯盟軍，彷彿空中的烏雲，盡數降臨在了大地之上。

「想不到最終，仍然是這種局面呢……」殘落苦笑了一聲，旁邊怒拉什已是按捺不住地吼道，「不過是些雜魚，以半魔的力量，很輕鬆便可突出去。」

「可是這樣做太危險了，而且剛剛對付那些白魂，大家的魔氣也消耗了不少吧。」經歷了前次那一戰，羽達然也變得謹慎了起來，城中也許還隱藏著某些未知的力量，隻身貿然突入，恐怕落得個跟血牙一樣的後果。而且頭頂上空仍有不少白魂高高盤旋著。

一團黑霧自空中濃濃降下，楚天的身影遂從中現出，眾人踟躕的目光一時都望向他。楚天猜出怒拉什等人的心思，輕輕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斜後方敵軍的陣線忽然變得sao亂起來，原本正向中央逼近的聯盟軍卻停下速度，轉而面向後方。眾人正在疑惑，另一邊的敵軍卻也停身轉向，似乎後面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那個是……」紫暮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一絲詫異伴隨著喜悅，慢慢自他眼中升起。

震耳廝殺聲再次猛烈地響徹大地，驟然被撞破的聯盟陣中，一支藍白色衣甲的軍隊撕開身周的黑甲徑直向這邊而來，隊伍中一面印著沙漏的大旗，在風中獵獵抖動著。

「是來自各國的起義軍！」羅蘭激動得大聲叫道，東南邊一支火紅色鎧甲的騎兵也突破敵陣，向中央奔來。

「玄巖國，灰煙國，江流國，曼沙國，大家……大家都來了。」櫻洛不jin輕輕摀住嘴巴。

「看來，意識到五國聯盟這種惡劣做法所帶來巨大災難的，不止是我們呢。」雷基咧嘴笑道，「這麼一來，大陸上所有的力量，才算真正集合起來了。」

「聖木國的各位，以及妖族的朋友，擊滅五國聯盟和守護大陸安寧的重任，一直以來都承擔在你們的肩上，我等實在慚愧。」一個聲音自遠方沉沉傳來。

有一個聲音道，「請原諒我們來遲了，接下來就讓我們共同，讓這座邪惡的城市，永遠沉入地下。」

楚天一點頭，「那麼各國的諸位，敵軍後陣就交給你們了，眼下時間不多，在下必須去摧毀通天祭壇，阻止神界之門的開啟。」

「瞭解。」東南北三邊，四個聲音同時道。

「呵呵，那麼阻擋在前方的這些傢夥，就由我們來蕩平吧。」怒拉什望著城下最後的一批聯盟軍，張嘴笑著吼道。

祝天大陸公歷8377年5月2日，傍晚6點。距神界之門開啟前，6個小時。

漫天瀰漫的硝煙和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已經讓跪伏在城中的民眾們有些惴惴不安了，不少人時而抬起恭垂的頭，望一眼身後，塌落的城牆外，士兵們的背影在風中顯得搖擺不定。

高聳如雲的祭壇上，七隻聖獸的身ti慢慢tuo離地面，浮在了空中，直指向空中的光柱變得更為強烈。光芒中，瑪古留斯輕輕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遠方的大地，眉頭小小皺了一下。

「楚寒大人，敵軍似乎又有新的增援到了，混沌之壁已經完全破碎，神的光芒，似乎已經無法再依靠這些人類保護了。」

祭壇中央，紅髮的男子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攤開手，看著掌心裡的殷紅。

「神界之門，是不允許被任何人打擾的。」

「瑪古留斯。」

「是。」

「你們五個去，讓這一切都完結吧，在這迎接神光到來的最後一刻，我想要安靜一點。」楚寒垂下手道。

「可是……」瑪古留斯抬起頭，「儀式的進行……」

「把你們的引導力全都交付給我吧，專心清除敵人就是。」

「是！」五人齊齊俯xia身，隨後化作白光消失在祭壇之上。

破碎不堪的聯盟陣線前，五國起義軍的兵馬和妖族大軍已是彙集在了一處，以雄厚之勢壓向梵爾辛城。殘餘不多的聯盟士兵，此刻人人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畏怯，心中的神已是無法再支持他們繼續戰鬥下去，渙散的軍心開始蔓延而開，每個人望著眼前籠蓋大地的軍隊，不jin向後退卻而去。一名狂熱的信徒軍官，仍在大聲號令士兵拚死抵抗，但他的呼喊聲在此時沉如深潭的士兵心底，顯得微弱無比，有人開始扔下手中的兵器，扭頭向城中跑去。

望著已是全線敗退的敵軍，殘落揚起戰刀道，「趁現在一口氣殺過去吧，敵人已經沒有抵抗的力量了，摧毀祭壇只是時間問題了。」

「哼，對方自行將城牆破壞，真是再好不過，看來那些石像應該是他們最後的底牌吧。」雷基對楚天道，「下命令吧，楚哥，這場滅絕大陸的浩劫，很快就能被阻止了。」

楚天卻搖了搖頭，他眉頭一皺，此場戰爭雖然是因為立場不同而同族相殘，但矛頭指向的只是那些國家高層。眼下城中還有數百萬無辜的民眾，倘若率如此龐大的軍隊殺湧進去，勢必會傷及百姓，儘管是敵城，但梵爾辛也是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就算不是這樣，他也不想看到無畏的殺戮。

就在這時，一道明亮的光芒忽然刺入眾人眼中，楚天抬起頭，蒼白的天空中，五個xue白的身影裹在濃濃的光芒之中，低低俯視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