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邪色領主 作者：貓頭 (已完成)

正文 261 宿命

「什……什麼？」望著五人身周的神光和背後燃燒著火焰的聖環，灰煙國一名將領驚異地睜大眼睛，有些口吃道，「這……難道是……」

「半神嗎？」琉南斯眉頭一壓，「也該到是他們現身的時候了。」

「混蛋，這一次一定要終結了這些傢夥，老子要連同血牙那份，一起打回去。」怒拉什眥目一吼，正要衝天飛上，卻見空中的五人開始以一個奇怪的軌跡，在空中緩緩移動著，隨著其位態的變化，身周的聖光越來越明亮刺眼。

「等等。」羽達然拉住怒拉什，「這些傢夥打算幹什麼。」

「似乎是某種陣術。」紫暮瞇著眼睛，此刻空中的光芒已是無法讓人直視。

戰場之上忽然有數十道光芒，從各處飛起，劃過一排整齊的弧線，向光芒中的五人彙集而去。

「是之前的那些白魂者！」櫻洛小聲叫道，先前眾人只是將其擊散，並未殺絕，原以為這些白魂都已潰逃而去，想不到卻仍然隱藏在戰場之上。

隨著白魂的不斷融入，頭頂上空的光芒逐漸膨脹擴大，凝為一個直徑約有數百米的巨大光球，刺眼強烈的光芒，一時將地面上所有人的身影都湮沒在了其中。

仰望天空的木爾沙，這時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喃喃道，「這個……不會是……」

楚天側目望了眼他，老妖的聲音隨即變得嘶啞異常。

「快讓所有人撤離這裡，快點！」他瞪視著楚天，似乎忘記了對方的身份。

楚天也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但看木爾沙的反應，似乎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得多。

「不行，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再逃走了。」瑪爾奧裡多在旁邊道，「對方打算將這個區域內的一切，盡數毀滅掉。」

「一切？」多牧琦臉上一愣，「你說的一切，也包括梵爾辛城在內？」

瑪爾奧裡多目光一沉，「這個名為『天神降臨』的術，是六千年前人族創造出並且投入第一次大陸戰爭中，具有驚人毀滅力的魂術，據史書記載，那場戰爭中，由於此術的引動，導致了妖族、人族雙方總共兩千萬生命的死亡，被作為戰場的整個國家，都被夷為平地。所以立刻便被人族五國評議會列為jin術，在以後的戰爭中都沒有出現過，人類也曾經為了那種意料不到的後果而深深懺悔過。」

「可是……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對方……對方的目的，不是為了開啟神界之門嗎？」多牧琦望著在場所有人，不光是他，聽了瑪爾奧裡多的話後，每個人臉上都微微現出惶恐不安之色。

「不光是我們，連同城中的民眾，也要一起陪葬嗎？」紫暮恨恨道，這時，頭頂的灼熱之感越來越強烈，雖然無法看到，但可以感覺出，那個巨大的光球，正慢慢向大地墜落而來。

「一個國家的面積……這麼說，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逃tuo了。」羅蘭望著身後長長的軍隊，和遍野堆積的屍體，想不到歷盡艱辛走到這一步，最終的結果卻是被埋葬在城下。

其餘各國的部隊都開始慌亂起來，人人都感覺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的毀滅之感，部分人率兵向梵爾辛城跑去，不少人向空中刺眼的白色做出最後的攻擊，更多的則是倉皇向後方逃去。

無盡的白色緩緩將大地盡數籠罩，所有眼睛已是看不到光球的輪廓。光芒之中，楚天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周圍的一切，頓時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他垂下頭，用力按著自己的腦袋，耳旁瑪爾奧裡多隱隱約約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使用那個術了。」

「可是……」是月戀的聲音，似乎稍稍頓了頓，「我知道了。」

「阿里加，嚕拉莫，準備好了嗎？」

「可以了！」

這些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彷彿天邊擦過的風聲。

「妖皇大人，所有的一切，就拜託給您了。」

楚天努力睜開眼睛，眼前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腳下的大地是被衝擊過的痕跡，被削平的土地，又彷彿一個巨大的坑，一直延伸至無限遠處。戰場、梵爾辛城、尤裏諾山脈，全都消失不見，一絲一毫也沒有留下。

那個巨大的光球，終於無可避免都降落在了戰場之上，就如瑪爾奧裡多所說的，一切都被jin術所毀滅。

可是……為什麼，我還會站在這裡？

楚天望著自己的雙手，能夠真切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所有人都葬身在「天神降臨」之中，可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他忽然感覺到一絲萬念俱灰的絕望，悲傷現在對自己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遠處光禿禿的地面上，一個白色的影子聳立而起，如同海上的燈塔般刺向天空。

可惡，即使經歷了這樣的大爆炸，仍是未能將通天祭壇毀掉嗎？

不過，這樣也好。

楚天忽然垂眼笑了起來，親手殺死楚寒，是一直以來自己所渴望的。就用這個男人的血，祭奠飄蕩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亡靈！

他幻出黑色羽翼，朝xue白色的祭壇飛去，空域之中，八顆星辰圍繞著太陽，正緩緩轉動著，鼻翼下有風劃過，他明白，這是死神吹來的氣息，也是自己命中註定的風。

祭壇直貫蒼穹的光芒中，男子背對著自己，風輕輕掀動著他的長袍，一絲悠揚的笛聲夾雜在風中，輕輕飄蕩在坑瘡遍佈的死地之上。

楚天落在祭壇上，對方像是沒有覺察到一般，笛聲絲絲鑽入耳中，隱約有種熟悉的味道。

隨著楚天拔刀出鞘的聲音，笛聲在尾段中漸漸歇止。楚天緩緩轉過身，血紅色的眸子裡透著些許笑意。

「這首曲子，還記得嗎？」

楚天沉凝著面容，但腦海中仍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幅畫面。那是一個微微清爽的夏天，天邊的雲慵懶地蜷曲著，像孩子的髮梢。遍地盛開的曼陀羅花間，年幼的男孩倚靠在比自己稍大一點的哥哥背上，閉上眼睛讓陽光灑滿自己滾熱的面頰。

綿長的笛聲飄過原野，四野的曼陀羅也隨著曲子而輕輕搖曳。

哥哥好厲害，只用一支小小的竹笛，就能吹出這麼好聽的曲子，等明天，我也要讓哥哥教我。

在他小小的心中，背後那細弱的後背，只要緊緊靠著他，無論發生什麼事，自己都不會感到害怕。

「小天。」

「嗯？」

「好聽嗎？」

「好聽！」楚天嘻嘻笑著，聲音響亮，用媽ma的話說，像小公雞。

哥哥笑了，他笑的時候，眼睛總是會閉上，彎彎像兩隻月牙。哥哥真的很好看呢，雖然自己和哥哥是雙胞胎，但楚天知道，鎮上的所有女孩都偷偷喜歡著哥哥。

不過今天的哥哥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一樣，逆光看去，哥哥頭髮的輪廓透出淺淺的紅。

陽光有些刺眼，楚天不jin伸手去擋。

哥哥卻輕輕伸手將自己的手拿下來，笑道，「不要害怕它，我們很快，就要去那裡了。」

「去哪裡啊？」手被哥哥握著，楚天只好閉上眼睛，太陽真的好討厭。

「去我們原本該去的地方。」

楚天微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這次他看清了，哥哥的兩顆眸子，真的透著深深的紅色，跟陽光沒有半點關係。

「晚上，要乖乖睡覺哦。」楚寒mo了mo他的頭道。

頭頂仍然是烈烈的太陽，但卻沒有了那種溫暖的感覺，楚天努力控制著身ti的顫抖，就在那天夜裡……

野牧的劍尖顫抖在祭壇岩石上劃過，楚天抬起手，將它指向哥哥。

對方臉上仍是淡淡的笑容，他望著楚天身後死寂的大地，「你是來殺我的嗎？」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楚天一字一頓道。

「為了某些無聊的東西嗎？」楚寒閉上的眼睛彎彎如月，「現在所有人都死了，你的心，應該不會受到牽絆了。」

隨著楚寒的勾起的嘴角，巨大孤獨和痛苦終於襲入楚天體內，他握著劍的手有些晃動，閉上眼睛，所有人的笑臉在虛無中輕輕閃過。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他冷冷盯著面前的男人，這個曾經是自己深愛的哥哥的男人，這個有著能讓自己依賴一輩子，纖弱後背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時此刻伴隨原先那道裂紋，徹底破碎而開。

赤黑色的魔氣從右手中的暗傷中溢出，左手光華湧動的野牧，也開始急烈地顫抖起來，高空強烈的風拂動著楚天的頭髮，紛亂之中，從頭頂開始，一點點變得血紅。

這一刻，終究還是要來嗎？楚寒輕輕垂下眼瞼，面前弟弟身上爆發出的濃濃殺氣，如同海嘯一般洶湧而來。

「力量比起上次，還要兇猛很多呢。」他微微一笑，「不愧是我的弟弟呢。」

身後的空氣驟然被撕開，破碎的氣旋中，黑色的身影猛然現出，手中耀眼的晶劍，直向楚寒的背影斬去。對方輕輕一轉身，如同水波一樣消失不見。

楚天哼了一聲，身速不停直向前衝去，一劍斬入面前的空氣之中，隨著魔氣的暴散而開，一柄古舊而又殘缺不全的石劍隔住了暗傷，寬厚的劍身後，楚寒輕笑的面容在風中拼湊而出。

正文 262 宿命2

「能跟得上我的速度，血脈的力量終於覺醒了嗎？」楚寒一笑，石劍在空中旋了個圈，將楚天撞了出去，令後者驚訝的是，楚寒並沒有握著劍柄。

這把看似並不能作為兵器的石劍，應該就是殘城石刻上楚族遺留下的三件神器之一，楚天目光凝聚，手中野牧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吼，再次疾衝上前，斬向對方。而石劍旋轉在楚寒身前，彷彿有意識般將野牧的斬擊滴水不漏地阻擋在其身外。無論楚天如何努力，始終無法越過這柄劍再向前一步。

楚天面色更冷了一分，右手暗傷之上紫色的烈焰洶湧燃起，在野牧阻開石劍之際，暗傷揮出一道火刃直向楚寒砍去。

對方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楚天哼了一聲，暗傷隨之劃過空際，瞬間接連切出八道火刃，分別襲向身周八個方位，楚寒的身影一一接連閃過，終於被一道火刃貼身擦過，他眼中微微一驚，身周湧起的白色神光抵住了身前的灼熱氣流。頭頂一股極為猛烈的勢道同時急速壓來，楚寒張手，前方的石劍忽然消失幻入他手中，遂橫劍抵住上方兩把劍的交叉斬擊。

劍身交錯的縫隙間，兩雙紅色的眼眸深深對視在一起，隨即各自被劍碰撞後的巨大衝擊力遠遠推開。

楚寒站定身子，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異，對方竟然能夠預讀到自己的動作。而且剛剛的突襲，超出了自己的視野範圍，難道是……

「楚族的第二種能力，空間扭曲之術，簡而言之，就是控制空間的能力。」楚天盯著哥哥，「不過如果想連續使用能力進行移動，就必須同時確定所有遷越的位置，在熟知此能力的人面前，就如同孩童般的把戲無異了吧。」

「呵呵。」楚寒鬆了鬆握著石劍的五指，「沒錯呢，這麼一來，就不能在弟弟面前投機取巧了。」

楚寒眉宇一沉，如果說自己憎惡現在的楚寒的話，以前並不知道，現在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深深憎恨的，便是他的笑容。望著地上父母的身ti，看著所有人在戰場上化為灰燼，他臉上仍然只有淡淡的淺笑，彷彿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

這種原先讓自己感到溫暖，而今卻無比痛恨的笑容。

楚天的身ti隨著情緒再次止不住顫抖起來，暗傷之上紫炎湧旋，在他身周形成一道巨大的火輪，左手野牧上妖靈之魄不斷凝聚，化作一隻巨型怨靈，在他頭頂亂舞嘶吼。

魔界的鬼氣，妖族的上古的力量。楚寒輕輕一笑，十三年不見，弟弟生命的軌跡，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匪夷所思。面前形態猙獰的怨靈，猛然發出一聲嘶叫，直向自己衝來。

面對由數百萬靈魂凝聚而成的力量，楚寒不敢大意，橫臂將石劍豎在身前，身周的光線一暗，身前隨即凝現出一個巨大的「禦」字元文，如風暴洪水般湧來的怨靈體，撞擊在符文之上，登時散碎而開。楚寒一皺眉，雖有符文護體，但巨大的衝擊之力仍是間接地撼在自己身上，身子不jin微微向後斜滑了幾步。

與此同時，四下忽然燃起濃濃的紫炎，火焰之中一道疾影猛然越出，手中巨劍如同融在空氣之中，悄無聲息地向自己斬來，待楚寒發覺時，劍刃已是切到了自己腰間。

若是旁人，楚天借由死靈攻擊而潛隱過來的這一斬已是得手，但不想就在劍刃碰到楚寒的一瞬間，對方忽然一旋身，不退反進，堪堪滑過身畔的刀刃，卻是像自己衝來。

楚天心中一驚，這一擊本是雙劍連攻的奇襲，就算殺不了對方，也要逼得其狼狽失神，想不到卻是露了個大大的破綻給對方。眼看楚寒近身，楚天兩手中皆是長劍，一是施展不開，楚寒身速詭異絕倫，楚天眼前一黑，對方一是橫肘向自己面部擊來。

危急之下，他眼中紅芒隨即一現，身ti登時沒入扭曲的空間之中，但在躍遷之中，忽然感到一隻細瘦的手掌扼在自己喉頭，楚天只覺呼吸一窒，後背摔在冷硬的石地上，上方是哥哥微笑的面龐。

「空間扭曲之術，使用的還不是很熟練呢，弟弟。」楚寒淡淡的笑聲中，手中長劍反轉，慢慢向被按到的楚天魂橋中刺去。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風向，楚寒隨即躍身而起，避開從四面飛來的魂流，原來是剛才被撞碎的死靈，此刻又重新凝聚，復向楚寒襲來。這時死靈們圍繞凝聚在楚天身畔，它們的主人在陰冷的光流中慢慢站起。

「放棄吧，楚天。你是無法戰勝我的。」楚寒紅色的眼芒緩緩流動，化作血凝之印的形態，看上去無比詭異。

楚天低低哼了一聲，忽然垂下頭顱。這時楚寒臉上忽然一愣，自己背心之上傳來一絲深深的涼意，微微向內逼襲而入。

「過於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許是某些人最大的悲哀。」楚天凝立在楚寒身後，野牧抵住對方的身ti，冷冷道。

「呵呵。」楚寒神色隨即恢復了正常，笑道，「是在使用血脈之力的那個時候，同時喚出了分shen嗎？」

空中慘白的陽光斜落而下，將楚寒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他感覺到背心涼意的慢慢遞入，輕輕笑道，「要殺死我了嗎，弟弟？」

楚天握緊刀刃，凝目盯著對方的背影，腦海中又浮現出父母慘死的情景和所有人的臉龐。

「為了這塊大陸上存活或逝去的所有生命，你必須死在這裡，哥哥。」他冷冷說完，猛然一遞手腕，野牧晶瑩的劍身隨即沒入楚寒的身ti，從他前xiong穿透而出。

這時楚天腳下的影子忽然扭動起來，隨即如同水一般開始波動，慢慢凝立而起，在他身後化作一個男人的身形。男人望著前方被刺穿的自己，慢慢靠近楚天的後頸，輕聲道，「幹的不錯呢，不過還差一點。」

聽到耳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楚天心中一驚，面前被自己殺死的楚寒忽一點點失去色彩，身子如同軟泥般倒下，溶出自己的劍，化作一灘影子鋪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身後傳來的逼人氣息，面前之人卻化作了影子。楚天不及回看，反手倒握暗傷向後迅速刺去，但對方的五指已是貼上了自己的後背。

一團熾烈的白光瞬間將兩個人吞沒在其中，楚天只覺半個身ti灼熱難耐，幾乎要裂開一般。與此同時，楚寒的xiong膛也被暗傷刺中，整個人埋沒在綻開的紫炎之中。

楚天腦中一眩，滿口血止不住地噴了出來，這一擊雖然猛烈，但還不足以致命。他忙閃退出對方身畔，心中低哼一聲，就算是半神之軀，被暗傷直接刺中，也難逃一死。

他轉過身，猶未散去的聖光之中，楚寒的身影慢慢溶去，在他身旁，卻另有一個楚寒從地上慢慢凝起。

該死！對方又像剛才那樣，將自己的影子和本體二者相互轉換，這究竟是某種魂術還是楚族血脈中隱藏的力量，楚天一時無法確定，身週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華慢慢褪去，他這才發現方才是懷裡的玄月鏡替自己擋住了對方大部分攻擊，即便如此，自己仍是受傷不輕。

「真是可惜啊，剛剛破釜沉舟的一擊，似乎沒有帶來想要的結果呢。」楚寒手中石劍抵在地上，紅色的眼芒彷彿是跳動著的妖異火焰，一圈白色的烈炎，慢慢自他身畔燃起。

「就讓我來教你，如何去使用血脈的力量。」他猛然將手中的石劍抬起，一道長長的光刃，自殘破的古石上生出，光幻之中，六稜形的劍柄上，六隻纏繞在一起的龍張牙舞爪，彷彿要怒吼騰飛而起，拱托著十米長無比華麗的巨刃。光刃在直指向天空的同時，地上的蒼炎一時都被其吸入其中，將劍熾目地包裹在翻湧的焰之中。

看似由光和焰凝聚而成的巨劍呈現出獨特的形狀，這並非是尋常由魂氣聚出的氣劍。楚天心中一緊，這便是那把殘脆不堪的石劍的本來面貌嗎？

「既然無法成為永恆的生命，那就死在這裡吧。」楚寒的眼神此刻終於透出一絲陰冷，高高豎起的巨劍如同倒塌的柱子般，向楚天斬下。

這幾乎將半個祭壇都斬開的巨劍，停在離石面不足一米的地方。紫炎和魂流的交雜凝動中，楚天半個身子深深陷入祭壇之中，雙劍橫在頭頂，竟然是阻隔住了這裂天碎地的斬擊。

祭壇上碎裂的石塊紛紛飛向空中，楚天垂著頭，紅髮覆蓋下臉龐，下顎緊緊yao在一起。

「那又怎麼樣。」他抬目盯著哥哥，「即使是再微弱的生命，也有存在於世間的意義！哪怕再短暫，哪怕再不值一提，重要的是，我們活著！」

「意義？」楚寒輕蔑地一笑，「直到此刻你仍是不明白，對於人類而言，生命的意義就是不斷的昇華，放棄了這一點人類，就等於提早將自己的生命埋入了地下。」

正文 263 宿命3

楚天眼芒一凝，雙手魔劍用力揮斬而出，將對方的光劍猛然自身前切開。楚寒眼中微微一愣，在家族的歷史中，現出本態後的毀世，滅敵只需一擊，從來沒有人能夠與其相對抗，而此刻竟然卻被楚天擋了回來。

楚天疾速衝進對方，手持如此巨大的劍，一旦被對手靠近，那便毫無施展可言，楚寒自然也明白這一點，身子急速向後飛滑，速度比楚天快上數倍，瞬間二人的距離又被拉遠，同時其手中的毀世橫掃而過，向楚天的腰間斬去。

楚天眼中紅芒一閃，瞬間消失在了當空，楚寒微微一笑，身子驟然反向朝前衝去，手中巨劍劃過一個大圈，掃向身後區域，只見那裡的空氣連續抖動了幾下，過了幾秒，一個身影從上空無盡遠處落下，楚寒微微一笑，二人同時具有空間扭曲的能力，楚天能夠判斷出自己進行躍遷的位點，身為哥哥的他，自然也能夠看破弟弟的移動軌跡。剛才他揮劍倒斬之下，卻是將楚天逼入了高空之上。

這時看著那個向自己墜下的身影，忽然一陣模糊抖動，隨即分作漫天的人影，向自己落來。

「分shen術嗎？」楚寒望著上空，這麼多的人影，自己一時無法分出那個才是本體，他揮過巨劍，數條白色的火柱湧向當空，登時將大半分shen擊毀，但仍有十多名楚天落下，向自己飛來。

如果攻擊其本體的話，對方必然會再次與影子相互轉換，既然如此，楚天意念一動，十二個分shen中，有八個襲向楚寒本人，另外六個則向地面上的影子攻去。

聖木國的分shen之術，隨著等級的提高，數量能夠無限增多，但有一點不會改變，那就是不管分出多少分shen，本體的力量，都會平均分散到各個分shen上，換而言之，分出的分shen越多，力量便會越分散，每個分shen所具有的力量即會越弱。

楚寒眼芒微微一轉，身周登時湧起數道寒冰，yu將十二個分shen盡數凍結在其中，以現在楚天的實力，元素之力自然無法對其構成威脅，但若是對付十二股分散力量的話，卻是綽綽有餘。

而就在此時，十二個楚天瞬間消失，只剩下兩個分別襲向楚寒的本體和影子，二人同時避開地面上湧起的冰暴，手中魔劍已是斬向楚寒的咽喉。

早已經預想好的戰術嗎？能夠如此準確地把握自己的施術時間，看來自己真要對這個弟弟刮目相看了。不過只有兩個人的話，猜中真身的幾率也有百分之五十。楚寒忽然鬆開毀世的劍柄，手中湧起一團聖光，轉身向背後的楚天轟去，那名楚天舉劍正要刺向地上的黑影，被聖光擊中，登時化作一團白氣散去，同一時刻，楚寒的脖頸中也吃了重重一劍，頭顱旋轉著飛向空中，隨即化作影子融入了地下。

該死！楚天哼了一聲，斜側影子中楚寒的身影同時凝出。其竟然能夠在攻擊的時候同時進行轉移之術，但方纔他若是攻擊斬向其的真身，自己必然能夠避開那一擊，如此便能夠將對方和影子完全封殺。

看著楚寒臉上的笑容，楚天不jin疑惑，難道這傢夥……就在片秒間確定了那個攻擊影子的，是分shen嗎？

望楚天深深驚異的表情，楚寒抿嘴一笑，「你心中對我的恨意，早已超越了一切，所以無論何時都會親自將目標鎖定向我。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哥哥，更瞭解自己的弟弟了。」

「是這樣嗎？」楚天圓睜的雙眼忽然一瞇，嘴角微微一斜，楚寒眼中一怔，在他頭頂上方，一個翼影急速掠過，將停留在空中的毀世奪入手中，巨大的光刃瞬間消失在了空域之中。

楚寒此刻眼中現出的詫異，比一生當中任何時刻都要深重。面前另外一個楚天的分shen落回本體旁，毀世在他手中慢慢變得黯然，失去了聖光的澤被。

他慢慢低下頭，從喉嚨深處發出幾聲笑，「原來還有一個嗎？看來真的是我大意了。」

原來對方的目標原本就不是自己，其之前做出的攻擊，目的便是為了逼自己放開毀世，而暗暗將另外一個分shen隱藏在高空處，以伺機奪取。毀世能夠隨著自己的意念而飛動，這一點也被他考慮在了其中。他故意放出那麼多分shen，也是為了擾亂戰場，好掩藏分shen的氣息，不被自己發現。包括那驚異的表情，也是為了讓自己得意分心嗎？

楚寒眉頭略微一沉，而且對方還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一點……

兄弟二人的目光交疊在一起，楚天冷冷道，「之前通過接觸伏龍鼎，我發現它完全遵從於血脈者的命令。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把毀世，同樣也是楚族的遺物。既然伏龍鼎是這樣，那麼同為三件神器之一的毀世一定也是一樣，它在誰手中，誰便是它的主人。」

楚寒輕輕拂開一絲擋在眼前的長髮，此刻形式突然逆轉，他臉上卻仍是一幅淡然的表情。

「果然，和弟弟戰鬥，真的很有趣呢。」他緩緩一笑，望著楚天嘴角的血跡，「就算如此，又能怎麼樣？你以為這樣，就能夠打敗我嗎？」

「醒醒吧，楚寒！人的生命，並非像你想像的那樣，你也沒有資格以自己的意志，去決定別人的一切！」楚天搖搖頭道。

「想想我們的祖先。」楚寒望著遠方，「雖然具有那樣強大的力量，但最終只能化作一具枯骨，沉寂地腐朽在那裡。每個生物都有一個最大的敵人，那就是時間。人類就算修煉到何種地步，終究無法戰勝時間的捆縛。而要成為時間的主人，就必須躍升為神，在自己微弱的生命燃盡之前。」

「為了自己能夠得到永生，就算讓億萬生物為你陪葬，也在所不惜嗎？」楚天沉聲道，「包括我們的父母在內，從血脈覺醒的那天起，你就喪失了人類的感情嗎？」

楚寒垂下頭靜默不語，一時間，高空的祭壇上，只有風劃過的聲音。

楚天望著楚寒身後，在那裡，原先充滿祭壇的光柱此刻已經凝縮為短短的一道，並且不斷向某個點上收攏，而變得愈加耀目刺眼。祭壇法陣中流動的光芒，開始逆流向其中，七隻聖獸的靈魂，也開始向光點中傾斜。

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快點終結這一切。在自己心中，從四歲突然驚醒的那一夜起，哥哥，就已經死了。

楚天將暗傷拋出，身旁又喚出一名分shen，將劍握在手中。他意念一動，三個楚天同時展翼飛向空中，將野牧、暗傷，毀世一齊斬向祭壇上的男子。除了暗傷之外，野牧、毀世均是當今世上最為強大的魔劍之一，三道巨大的幻刃交疊在一起，混沌的光芒一時籠蓋了整個祭壇，在大地之上激盪蔓延出去，連天空也為之黯然失色。

「死吧，楚寒！」楚天大吼一聲，下方男子的身影隨著卷席而過的光芒湮沒在其中，通天祭壇字如此巨大的毀滅力中，瞬間土崩瓦解，轟然倒塌。而就在此時，楚天忽感覺三把魔劍同時一滯，像是切在了某個硬物之上，下方落去的碎石土霧中，一道白色的光芒驟然一閃，直向自己而來。楚天努力凝聚目光，卻是無法看清，只覺腹部一痛，彷彿被人洞穿一般，身旁兩個分shen，同時化作白氣散去。

什麼！他強忍劇痛睜大眼睛，面前一張隱藏在盔甲下的bai皙面龐，紅紅的眸子對自己一彎，橫過肘來猛擊在自己臉上，楚天感覺到像是某種金屬硬物的冰涼之感，在墜下的一瞬間，左手射出一道鬼氣，想著下方倒塌的祭壇轟去。

楚寒這時已將毀世重新吸入手中，正想趕上給楚天最後一擊，卻看到下方墜毀的祭壇，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反身飛回。

楚天努力穩住身子，按住額頭使自己清醒過來。下方的空域中，祭壇坍塌的土石已是砸落在大地之上，激起的煙塵上方，隱隱現出楚寒的身影，在他身周，無數塊大大小小的石塊碎片，連同七隻聖獸一起漂浮在空中，七聖獸身周有結界保護，並沒有被楚天的劍芒所傷。

用空間扭曲之力，保住了祭壇頂上的法陣石塊嗎？楚天一皺眉，那麼多石塊混雜在一起，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的，此刻那些破碎的石塊在楚寒的意念之下，開始慢慢向中聚集，拼合在一起。而空中那個閃耀的光柱，卻仍然沒有消失，光柱的另一頭，卻是融在楚寒體內。

如果令其將法陣拼合，那神界之門必然會再度進行開啟。楚天立即凝翼向下，手中野牧之上放出十數隻死靈，向對方yao去，此時的楚寒渾身被一層厚厚的盔甲所包圍，透過濃烈的煙塵，楚天只能看到其肩甲為兩隻猙獰的龍頭，背後伸展著兩隻巨大的鐵翼。十數隻死靈盡數撞在其身上，皆在嘶叫聲中化作魂流四散而開，似乎未對其造成一絲傷害。

正文 264 神器之三

這麼說，剛剛擋住三柄魔劍的斬擊的，就是這身盔甲了。楚天心中一沉，以野牧、暗傷、毀世的合力同時輸出，竟也被這身盔甲所擋住，未能傷到楚寒，這究竟又是一件怎樣強大的神器。

楚寒緩緩轉過臉，這時空中的光柱卻是有一端聯結在他身ti當中，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好，眼中紅芒滾動之下，碎裂的祭壇和聖獸已是迅速拼合在一處。

這個男人……沒有了祭壇，便用自己的身ti進行引導嗎？楚天眼神一凝，趁對方沒將法陣完全復原之下，身ti還承載著儀式，這時擊敗他的最好時機！

他俯翼急速向下，手中野牧之上死靈紛飛而出，在暗傷紫炎的的掩蓋之下，漫天向對方籠罩而去。楚寒縱身站在碎裂的祭壇之上，面前隨即現出一道巨大xue白色的冰牆，將紫炎中湧出的死靈擋在其外。

尋常以魂術凝化而成的元素攻擊，其威力的強弱程度，是根據施術者的魂力和jing神力的高低來決定。而楚族的血脈中具有的cao縱元素之力，卻是能將身周的空間虛體轉化為自己意念之中的元素。此刻楚天見下方凝成的巨大冰面，由裡到外閃耀著xue白的光芒，並非是尋常寒冰。

但他隨即便明白，自己能將鬼氣和火焰融合而誕生出威力更為強大的紫炎，同樣哥哥也能夠將聖光與元素加以融合，創造出足以與紫炎相匹敵的屏障。

巨大的冰面在空中展開了將近數百米的長度，甚至將視野中的大地也遮擋了三分之二。隔著厚厚的冰層，楚天看不到下方的情況，但照剛才的速度，祭壇多半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但他並不緊張，對方能夠將祭壇復原，自己就能夠將其再次摧毀，雖然摧毀祭壇仍無法阻止儀式的進行，但這樣至少可以強行令楚寒以自身作為媒介，如此其戰鬥力自會大大減弱。

楚天自然也想到過，根據當時壁畫中的描繪，包括太陽在內的九顆星辰，七隻聖獸，以及一名楚族的血脈者，這是儀式能夠順利進行的三個必要條件之一，只要自己毀了其中一隻聖獸，就算楚寒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開啟神界之門。對方對這一點自然也是謹慎小心，剛才在三把魔劍同時發動攻擊的時候，七隻聖獸周圍同時出現了七個強大的結界，保護其不受攻擊。能夠阻得住野牧和毀世的力量，那結界強大的防禦力自然也非同小可。看方才楚寒的臉色，稍稍滑過的那一絲絲虛弱，除了承載儀式所付出的力量外，也和釋放出那七個結界的巨大消耗，有著很大的關係。

這時下方的冰面忽然破碎而開，楚寒鐵甲裹被的身影帶著無數股纏繞身周的聖光，朝楚天極速而來。這時他背後的聖環上，原先的火球已是從一個變為兩個，圍繞在楚寒背後，洶湧地燃燒著。

楚天心中一驚，眼中楚寒的身影之快，直與剛才判若兩人，如果說剛才的楚寒是如同風般來去，此時的他便彷彿光一般刺射。楚天眼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虛影，還未來得及舉起雙劍，左肩之上便挨了重重一擊，眼前鮮血噴射而出，冰冷的石劍斬入肌fu，直切向骨的感覺清晰地傳入他腦中。在這千鈞一髮之刻，楚天雙翼一撐，身ti下意識地向後一仰，總算沒讓右臂被對方齊肩斬去，他情急之下，眼中紅芒猛然劇烈湧動起來，身ti周邊的空間立刻不規則的扭動起來，只想以此來阻住楚寒的攻擊，在扭曲的空間之中，無論你擁有如何堅硬的護甲，多麼強大的兵器，只要是依賴空間而存在的東西，統統都會隨著空間的扭曲而失去力量。

果然，楚寒的身影停立在了楚天身周數米之外，他眼睛被頭盔上長長垂下的龍牙擋住，看不清面容，只是背後繁離幻美的聖環上，兩團火焰愈燒愈烈。楚天之前曾見過摩喉羅迦背後的魔環，其上一共燃燒著一圈火焰，也數不出是多少，之前從若若夕口中所知，摩喉羅迦乃是大蛇一族的王者，能夠和若若夕的父親阿修羅王齊名，在魔界自然也是位高權重。由此根據其背後的黑炎數量來看，無論是魔界，還是神界，背後火焰的數目越多者，便像征著其等級越高。

一個念頭忽在他心中升起，在先前的戰鬥之中，瑪古留斯等一眾半神，聖環上火焰的數量從未超過一個，而如今眼前楚寒的火焰數量突然躍升為二，這就是說，對方的等級……早已便超越了半神嗎？

楚天內心猛然一震，半神的實力在祝天大陸上已是強大到無可攀越，足以湮滅一切。而能夠淩駕於其之上的，便只有——神。

神。這個字眼在楚天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從小生長在人類國度，眼前耳畔，無時無刻都深深充滿著對神的無邊尊崇和畏懼。而當得到了鬼的力量之後，神又無可避免的成為了自己命中註定的敵人。半神雖然具有接近於神的實力，但終究擺tuo不了人類血肉的牽絆。

而此時此刻立在自己面前的，卻是一直以來供奉在人們內心深處，流傳在口述耳聞間，真正的，純粹的，真實的——神。

雖然不能確定，但楚天能夠深切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種讓自己很不舒服，甚至是無比憎恨的感覺。

原來在之前的戰鬥中，對方一直隱藏著實力。楚天的心忽然像被人握在了手中，面前的楚寒忽然一揮手，將手中的毀世直向自己射來。

幹什麼？楚天沒有反應過來，石劍已是飛入了自己身周搖晃不定的空間內，在扭曲的空間中，任何事物都無法保持本貌，毀世雖為一代神器，但也終究要依賴空間而存在。其一進入楚天身周，劍身立刻隨著空間的扭曲，如同水中的倒影般顫動變形，分為數條若有若無的影子。與此同時，驚愕中的楚天背後忽然一痛，周圍翻湧的空氣中，登時有無數殘劍碎片向自己射來。

此刻已是躲避不及，想不到自己創造出的扭曲區域，卻是將自己困在了其中。情急之中，楚天左手迅速扣印，身周湧出濃濃的鬼氣，登時化作修羅幻象罩在他身上，在扭曲空間的限制下，魔神的全貌無法展露出來，而是被困在一個不足四米寬的空間內，手、腳、頭顱交疊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滑稽。

然而也正是如此，鬼氣的密度被大大提高，幸好空間的甩tuo之力也不是很大，如果是楚寒本人將這些碎片擲來，恐怕就是十個萬惡之靈，也阻擋不住。

楚天心中頓時醒悟，剛才自己將空間扭曲之後，卻未加以控制，血脈之力表現出的效果全隨自己的心意而動，雖然看似是無規則的曲動，但實際上仍是隨著自己心緒的起伏，而表現出某種特定的規律。對方卻是在短短幾十秒之間看透了這一規律，有意將毀世投入其中，令其斷裂，在借由空間的轉移方位襲向自己。

可是……空間的扭曲在人類眼中只能以空氣的旋動表現出來，如此紛亂的氣流就如同無數細絲絞纏在一起，只有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又如何能夠分辨出每一絲空氣的流動和去向。

他yao牙拔下背部肋下毀世的半截劍身，血立刻止不住地湧了出來。遠處楚寒的身影隱沒在空氣中，楚天只能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虛光，瞬間便到了眼前，意識牽動之下，八隻魔神之臂同時揮舞而出，卻只穿過楚寒一路飛過所留下的殘像。

一團灼熱的聖光，沉重地轟擊在魔神的xiong膛之上，楚天只覺腦中一震，jing神力就像決堤的洪水，開始急速潰散。幻象所受到的傷害間接傳遞到自己身上，就像一塊大石壓在xiong口上，呼吸變得異常艱難。他努力睜大眼睛，試圖捕捉到楚寒的的身影，但這似乎是徒勞的，隨著兩聲嗤響，魔神左右兩邊八隻手臂齊齊斷裂，化作黑霧散去。

原先十米高的魔神，此刻隨著施術者jing神力的潰減，縮小而不到原來的一半。既然無法跟上對方的速度，那就只好先進行防禦，再伺機攻擊。楚天魂印一翻，體外的魔神隨即伏xia身，呈守據狀態，凝出四面黑炎盾牌，拼鎖在楚天身周。這時面前散開的聖光中，楚寒的身影一點點顯露出來。

就在楚天握緊野牧的同時，對方忽然伸出一隻手，手臂上如同利劍般的聖光，逕直貫穿了前方的黑炎之盾，以及魔神的軀體，深深刺入了楚天的腹中。

正文 265 黑暗的覺醒

楚天睜大眼睛，面前飛散的黑色氣流中，哥哥緩緩抬起臉，額頭正中央印著一枚如血般的紅色圓點，眼眶周圍卻呈現出深深的黑色。

「明白了嗎？這就是人類和神的區別。」楚寒望著弟弟道，「身為人類，就只能被屠戮，被斬殺，被束縛，這是弱小生物自從誕生起就無法擺tuo的命運。

漸漸破碎的魔神之像，將兄弟二人的身影隱沒在了其中。楚天忽然向前移了一步，刺入他腹中的光刃陷得更深，從背後穿了出來。他慢慢揮起野牧，向面前之人斬去，楚天橫過一臂，將劍刃輕輕握在手中。

「放棄把，楚天。人，是永遠無法勝過神的。」楚寒轉動手腕，野牧便tuo離楚天的手掌，被遠遠甩了出去。

「神？」楚天低頭一笑，鮮血從他嘴角落下，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看著對方傷重如此，卻仍是不斷像自己靠近，楚寒眉毛微微動了一下，耳旁傳來弟弟微弱的聲音。

「神也好，人類也好，都跟我沒有關係，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殺死你！」他猛然立起身，左拳上鬼氣暴湧，直向對方臉上砸去。

鬼氣與聖光的爆裂聲中，楚寒嘴角微翹，楚天的拳頭，被對方輕輕握在手中。

xiu長的五指慢慢貼近楚天的臉孔，暴開的聖光中，楚天的身軀被遠遠轟了出去，像斷線的風箏般從空中墜向大地。楚寒隨之緩緩落在地上，飛揚的沙土中，楚天半撐著身子從碎裂的地中爬起，眼中閃爍起微弱的紅芒，前者面前的空氣，隨之顫動著，模糊不清地向其壓去。

楚寒瞳孔中血印微微一轉，逼近自己身畔的扭曲空間忽然向反方向移去，卻是將弟弟的攻擊反推了回去。楚天的左臂躲閃不及被空間撞到，隨著血肉斷裂的刺耳響聲，右手登時被折斷，反向扭折成奇怪的姿態。楚天拚命閃向一旁，腹部的重傷卻讓身ti變得遲緩，大片的扭動空間滑過身ti，隨著撕裂的疼痛感，右腳一時間也失去了直覺。

他身軀劇烈一晃，左手握著暗傷猛然撐在地上，不讓自己倒下去。楚寒面無表情地望著掙紮中的弟弟，背後高空上方浮空祭壇上的光柱，此刻已凝聚成為一團耀目的白色光球。

「告訴我，楚天。」他輕輕搖了搖頭，「你為什麼這麼拚命，就算搭上性命也要違抗祖先的意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是讓你如此留戀的嗎？」

楚天低頭喘著氣，腹部傷口不斷的流血和手腳的斷裂，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左手暗傷之上，紫色的火焰卻又一次微微燃起。

「就算這個樣子，還要再戰嗎？」楚寒說著，眼中忽然輕輕一動，在楚天身後不遠處，一個纖細的身影亭亭站在那兒。

「女孩子？」楚寒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難道是……二人夢境的重合嗎？」

望著眼方傷痕纍纍的楚天，迷惑中的女孩此刻驚愕地睜大眼睛，雙手不jin地緊緊摀住嘴巴，纖美的身軀因為害怕和擔心而微微顫抖著。

這時楚天也覺察到了身後，他轉過頭，櫻洛擔心的目光對上自己怔怔的表情，楚天心中頓時有些恍惚，她怎麼會在這裡，那個聖光jin術落下時，不是所有人都死了嗎？

看著如此傷重的楚天，櫻洛再也忍耐不住，扔下手中的長劍，用力向他身邊跑去。

不想楚天的臉色卻驟然劇變，用力揮手阻止她過來，嘶聲力竭道，「走啊，別過來！」

櫻洛似乎沒有聽到楚天的喊叫，她心中充滿的，只是對楚天的擔心。可還未到楚天身邊，面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影，五根裹被著鋼鐵的冰冷手掌忽然扼在自己頸中，身子隨即被高高提起。

「混蛋，放開她！」看著櫻洛被落入楚寒手中，楚天的心彷彿墜進了無底冰窟，同時全身的血液一時都衝上了頭頂。他拚命想移動過去，但終究裡力不從心但摔倒在地。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在這個無聊世界中，所牽絆的東西嗎？」看著櫻洛因恐懼而有些扭曲的俏臉，楚寒嘴角嘲諷地一笑。

楚天無力地倒在地上，櫻洛在楚寒手掌的緊扼中，臉上現出無比痛苦的表情，但眼神仍是望著自己。

「既然無法放棄，那就只好將其斬斷。」楚寒閉上眼睛，另一隻手輕輕按住櫻洛的嘴，展開的盔甲擋住了女孩的身軀。

一時間，楚天腦中像被抽空了一般，呆呆伏在地上，視野中櫻洛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光芒，很溫暖，很安然，隨著幾滴鮮血灑落在地，潔白如藕般的手臂，慢慢垂了下來。

四周突然變得一片漆黑，楚天仍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黑暗中楚寒鬆開五指，女孩的身軀軟軟落在地上，右掌上的鮮血在黑暗中添了一絲刺目的色彩。

楚天恍惚感覺自己在向前慢慢爬行，女孩的面容一點點在他眼中清晰起來，鮮血在她櫻花的盔甲下慢慢蜿蜒而開。

「櫻洛！」楚天無可抑制地吼了出來，他重重跪在女孩身畔，將她抱在懷裡。女孩慢慢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笑。

「櫻洛，你不要害怕，我這就救你！」楚天伸手召出法陣，努力按在櫻洛的傷口前，背後卻微微射來一道亮光。

楚寒冷冷望著弟弟，手中一簇閃耀著的粉紅流光，如同散落的櫻花般美麗。

「女孩的靈魂之火，是不是很美麗呢？」他**著掌中的粉紅，對上楚天因為憤怒幾乎要裂開的眼瞳。

「這就是你所喜歡、迷戀的嗎？」他微微一笑，然後慢慢將手中的光芒攥滅。

一隻冰涼的小手輕輕拉住楚天的小指，楚天呆呆轉過頭，女孩傾城的俏容就像沉入黑淵中的白蓮，慢慢變得模糊不清。

「能死在自己喜歡的人懷裡……櫻洛……好高興……」櫻洛微笑著努力吸了口氣，「終於說出來了……好辛苦……」

「櫻洛……」

櫻洛眼中自己的倒影，一點點暗淡消失，冰涼的小手，慢慢從自己小指上滑下。

濃重的黑暗，猛然間都像自己壓來，連同懷裡的女孩也一起淹沒吞噬。楚天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自己的左手，一點點撫上了腰間的刀柄。

楚寒面無表情地看著弟弟靜止了的背影，洶湧的黑暗忽然從其腳下湧起，將二人隔開。

這是……魔界的氣息。他眉頭微微一皺，眼前的黑暗像燃燒的火焰般扭動著，以自己的眼瞳，竟然也無法將其洞穿。

弟弟身上竟然會釋放出如此濃重的魔界氣息，難道說……楚寒的眼神認真起來，原先自己一直以為，楚天的鬼氣是來自於妖族，就任何生物而言，修魂之術的不同，會將其靈魂引向不同的力量層面。楚天如果走的是妖族的修魂之道，那靈魂中會具有黑暗力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此刻身前所湧起的黑暗，並不是由魂氣轉化為的鬼氣。而是真正的魔界氣息，身為神的自己，對此再敏gan不過，即便是有著渦□甲護體，楚寒還是能感到那股壓逼而來的腐朽陰冷之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天心中深深驚訝道，即便是自己體內的聖光，也不是純粹的神力。其中多少參雜著人類的魂氣在裡面，而眼前這些黑暗魔氣，自己從中感覺不到任何人類的氣息，有的只是純粹的殺戮和死亡之感。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他不jin喃喃道，就在這時，面前的黑暗忽然被某種力量從中撕開，**的土地上，一道紫色的影子只閃了一下，瞬間便到了自己面前。

楚寒心中一驚，忙向後閃避，自己的左肩處像是被某冰冷之物劃過，渦□甲竟然破碎成幾塊，bao露出的左臂，瞬間被濃烈的黑炎吞沒在其中。

魔界之炎！楚寒心中驟然冰冷，當下更不遲疑，揮掌將自己的右臂齊肩切斷，鮮血噴湧中，右臂在空氣中已是連灰也不剩一粒，而火焰卻落在地上，越來越大，竟是將土地引燃，向四面八方蔓燒過去。

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嗎？魔界之炎一旦被釋放出來，便永不熄滅，直到燃盡了所接觸到的一切為止。如果自己剛才動作再慢一點，整個人恐怕已同那隻手臂一樣，消失在人間，只留下靈魂被燃盡的味道。

他切斷手臂的同時，凝神注意敵人的動向，對方斬出一擊後，已是飛快繞到了自己的身後。楚寒不及多想，忙飛身而起，在空中轉身，眼中瞳芒一凝，身前數百米範圍內的空氣，猶如形成一張巨網，劇烈扭曲滾動起來。

對方疾衝而來的身影忽然一花，楚寒眼中只看到一條紫光閃過，陰冷的氣息便已是侵到了自己身後。此刻已來不及用扭曲空間阻擋。自己身周的聖光罩壁瞬間在掠過的黑芒間化作碎片，xiong前渦□甲上拖過一條深深的劃痕，雖然有聖光和神甲的雙重庇護，楚寒還是感覺到一股隱寒刺骨的腐朽氣息，無孔不入到侵入自己體內，身ti中出現短時間的麻痺和腐蝕感。他知道這是體內的聖光和黑暗相互排斥的緣故，就像聖光對妖族造成的傷害也非常大一樣。

正文 266 鬼

這時的楚寒已經不敢相信，眼前的對手究竟是不是楚天，但已清楚對方的身份必然不是人類。雖然自己和弟弟從四歲起便分隔而開，十三年來沒有見過一面。但楚寒肯定，楚天和是自己由一母所生，並且具有被封印的血脈之力。自己在還未降生時便已具有意識，身為胎兒的自己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同樣為楚天和自己一同擠在狹小的子宮裡，抱著自己的樣子。

可是現在，對方身為魔族的事實已是不可更改。楚寒眉頭一皺，身上的渦□甲忽然解開，在空中重新拼合，分別化作三部分，附在其手腳之上。

這便是渦□甲第二形態，將全部的防守力轉為攻擊，大幅度提升裝備者的速度和力量。但有一個很大的負面因素，就是渦□甲會將裝備者大部分氣力集中在四肢之上，用於攻擊，相對在防禦力和jing神力上，就會變得薄弱。

而此刻的情況，只要被對方斬中一下，都足以讓自己致命，所以只有用神甲的力量賭一賭了。神甲形態重組後的楚寒，速度相較之前赫然提升了數倍，斜身避開對方的攻擊，同時yao破右手手指，飛速在地上畫出一道法陣。

「四靈?召喚之術！」他口中默念，身周的地面上一隻色彩斑斕的狸貓、一隻八隻手爪的鼬鼠，一隻身ti曲長的水蛭和扛著大錘雙腿站立的蟾蜍，同時自白霧中現出，體型均如小山一般。

四獸中的狸貓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像是沒睡醒的樣子，手裡攥著巨大的煙袋，這時放到嘴邊來抽，一邊斜睨著楚寒道，「你這傢夥，都已經十年沒叫老夫出來了，剛想睡一下，這下又不得安寧了。」

楚寒垂頭低聲道，「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就有勞幾位了。」

「呵呵，這世上有誰能把我們小寒也逼到這種地步，有點好奇呢。」鼬鼠揮舞著鐮刀嘿嘿笑道。

「別再囉嗦了，快點解決掉那傢夥，這骯髒的人界，我可是一分鐘也不想多待。」蟾蜍腆著肚子，甕聲道，四獸當中，說實話沒有誰比它更髒了，長長的嘴角猶流著淡淡的黃水，背上的膿皰也破了不少，綠色的液體劈頭夾背道澆了下來。

「好了，上吧。」楚寒一凝目，四獸同時躍起，向前方飛來的紫光迎去。當先的狸貓抓起腰間的酒壺仰脖喝下，忽然伸脖向前自口中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紫色的光影中，一名白髮及地的男子陡然躍現而出，避開滾來的火球，輕輕落在狸貓的頭頂。

「小子，還早得很呢！」狸貓大喝一聲，轉過煙桿向自己頭頂反掃而去，楚天右手伸出，輕輕將煙桿擋在身前。

「什麼？」狸貓眼中一愣，原以為這一擊能將對方遠遠擊飛，想不到自己的煙桿卻相撞在某個重物之上，再也揮動不前。

「哈哈，斷尺老傢夥，你的煙桿子被人家用手擋住了，真是丟人啊，哈哈。」旁邊鼬鼠看見，立刻怪笑了起來。

「哼，果然是讓楚寒也難以應付的人，有兩下子呢。」斷尺猛然一甩煙桿，將煙鍋重重砸在地上，陷入地上那一端的人影卻沿著煙桿，極速向自己衝來。

「這種速度……」蟾蜍吃了一驚，隨即巨口倏張，一條青紫色的長舌瞬間繞過斷尺龐大的身軀捲向對方。幽光中的人影輕輕躍起半米，五指猛然抓住下方寬如河流般的she頭，陰冷的黑炎立刻順著舌面燃燒了過去。

「魔界之炎嗎？」蟾蜍哼了一聲，背後有個聲音叫道，「不要動，須磨！」

水蛭扭動著蜿蜒的身軀停在須磨身前，孔狀的肉口之中噬出一股強大吸力，竟將蔓燃而來的黑炎悉數吸入身ti之中。

「只有這樣而已嗎？」鼬鼠嘿嘿一笑，忽然出現在楚天背後，「那麼，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男子聞言回過頭，他白髮覆蓋的臉上，此刻滿滿都是怪異的笑容，那是一種亢奮的、扭曲的，接近於瘋狂的笑。鼬鼠微微一愣，面前隨即鮮血飛湧，自己身側的八隻手爪，在一瞬間竟被齊齊斬斷，拋入空中。

「小心了，牙支，那傢夥不是人類！」

「真麻煩。」鼬鼠忍痛退開，前方斷尺揮舞煙桿，須磨擺動雙刀，從兩邊同時向楚天攻去。

巨大的銅桿和雙刀帶著猛烈的勢道急速砸下，方圓數百米內的地面盡數碎裂而開。楚天只用一隻手橫過阿修羅之刃，擋住頭頂上方巨靈的攻擊，他止手不動，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斷尺和須磨對望了一眼，忙抬起兵器，寬大的刀面之下，男子的身影驟然顯露而出，須磨張大嘴巴，手中的雙刀停在了半空，楚天輕輕落在它頭頂，一絲黑炎從他腳下凹凸的皮膚上燃起，慢慢伸出一條細線，沿著須磨的身ti中央燃燒下去，其身軀隨著黑炎的移動慢慢從中間裂開，隨即被暴湧而出的黑炎所吞沒。

如同妖魅吧般扭動的黑炎中，白髮飛舞的身軀慢慢走出，手中接近三米的長刀如同一彎黑月，環繞在其身前。看著面前散碎的魂光，楚天嘴角揚起，尖牙輕輕劃過唇邊。

「還真是無聊啊，楚寒。本以為身為哥哥的你，能讓我快樂一下的。」楚天望著空中笑道，「果然，還是殺死你比較有趣呢。」

白色的長髮，額頭前菱形的印記，這是魔族的標記沒錯。楚寒微微皺眉，但是那張臉孔，和那個聲音，的確是楚天沒錯。如果人類以修魂之術，修到魔族境界，雖然會具有接近鬼魔的力量，但形態上卻不會發生改變，而眼前這只「魔」，除了相貌上是楚天外，其他的一切都無疑是魔族的特徵。而要自己接受弟弟原本就是魔族這個事實，自然也不可能。

除此之外，對方的人格似乎也發生了變化，難道說，此刻楚天身ti中埋藏著的，是另一個自己所未知的靈魂。

「這傢夥，是個無者。」旁邊一個聲音忽然道。

「無者？」楚寒側過頭，望著斷尺，它握著半截被折斷的煙桿，死死盯著對方。

「這是魔界的叫法，用你們人類的話說，就好像奴僕和護衛一樣。」斷尺沉聲道，「在魔界，高等魔族自從出生起，就有資格和能力在本族，或者其他弱小的異族中選擇一名生物，終生成為自己的奴僕，為其效力或者予以守護。相對的，魔族主人會將自己的能力，分散一部分給予自己的僕人。在此之前，雙方要簽訂血之契約，然後僕人才能夠得到主人的力量，但條件是永遠效忠於自己的契約主，除非主人解除契約。自從契約簽訂起，一方就要為了另一方，放棄自己的一切，所以被稱作為『無者』，而一名魔族也同時只能擁有一名無者，所以二者的關係不僅僅是主僕那麼簡單。」

「這麼說來，他身上鬼的力量，是來自於他的主人了？」楚寒一沉目。

「這點……老夫也無法斷定。」斷尺臉上表情不斷變化，讓楚寒猜不透它心中在想什麼。

「你是在想……如果無者在這裡，他的主人也一定不遠了。」水蛭扭過身子說。

「這點倒不必擔心。」楚寒道，「這只是妖族用魂術創造出的一個夢境，除了受術者本身外，其他人是進不來的。」

「我只是覺得奇怪。」斷尺mo了mo鼻子道，「就算是接受了魔族力量，也沒可能將自己完全異化為鬼態啊。」

「總之不管怎麼樣，只有打敗他，才能保證小寒順利開啟神界之門。」牙支被斬斷的八爪，此刻又重新生出。

「用那個術吧，小寒。」水蛭道，「就算他具有魔族力量，但本質上總還是人類。」

楚寒一點頭，身旁三獸對望了一眼，忽然從三個方向分散出，分別靠近楚天身畔，

「來了嗎？」楚天望著身前掠過的影子笑道，「要先殺那個好呢？」

三靈獸各異的身軀同時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姿態，或尖細或粗重的聲音不斷從其口中發出，後者剛要移動，卻發現身ti竟無法動彈，自己彷彿失去了對其的控制一般。

此刻三靈獸的巨軀也彷彿石頭般，靜止在了原地。三個模糊不清的虛像從他們身ti中分離tuo出，向中央的楚天衝去。

原來如此，用某種魂力場，將處於其中者的靈魂和完全分開嗎？楚天看著自己的身軀一點點遠離自己，臉上放肆的笑容卻在不經意間變得更濃。

認命吧，無者。就算你具有再強的力量，終究也要依靠才能發揮，失去了的你，不過與尋常人類無異，在靈獸強大的靈魂面前，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隨著內心的咆哮，牙支的靈魂伸展八爪飛轉而開，風暴般向楚天上方斬去。

「趁現在，小寒……」水蛭說了一半，聲音忽然像被人狠狠掐斷，它昂起頭，低垂著頭的男子上方，突然呈現在三獸面前的，竟是一隻擁有六條手臂，全身籠罩在火焰中的巨大影子，火光中，魔神頭頂的彎角投下的陰影慢慢抬起，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一股熾烈無比的黑炎，自眼中無可抑制地噴湧了出來。

正文 267 星辰束縛立場

「這……這怎麼可能……」靈魂形態的斷尺瞪大眼睛，六隻手臂裹挾著濃濃的黑炎旋轉掃過，它虛無的面孔在冰冷之中一點點破碎、散裂，化作光流散去。

在魔神揮臂帶起駭人的黑暗烈焰之中，原本衝向其的三靈獸，幾乎在瞬間破碎消失。空中的魔神隨之也附在下方的身上，楚天緩緩睜開眼睛，身旁三隻靈獸的身軀，像枯死的萬年古樹般，沉沉倒下。

望著面前，眼中透著深深驚愕的楚寒，楚天翹起嘴角，忽然閃身向前，手中的長刀直直刺入楚寒的xiong膛之中。

楚寒低低呻了一聲，面對弟弟邪異的笑容，臉上卻也爬上一絲淡淡的微笑。

「沒想到我的靈魂，此刻已經徹徹底底鬼化了吧。」楚天貼近楚寒的臉，「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楚寒。」

「是這樣嗎？」楚寒對著弟弟一笑，「雖然擁有了還算拿得出的力量，但眼下這種狀態，對你身ti的損耗也相當大吧，鬼化的時間，應該也已經不多了。」

「這些時間，足夠殺掉你了。」楚天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但眼中的殺戮之意更濃。對方的身ti一陣模糊，忽從阿修羅之刃上消失。

「哼，逃掉了嗎？」楚天直起身環顧四周，隨即覺察到楚寒出現的位置，人影一閃已是到了對方面前。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對方鬼化後雖然速度和力量上都有了極大的提升，但在意識上卻有很大一部分被鬼的力量所侵蝕，以至於喪失了原本的心智。從之前的戰鬥中就已經覺察到，對方戰鬥方式以及判斷能力都不像原先的楚天，以他的力量，本能很輕易將四靈獸解決掉，但心中承載了過度的殺意，反而會讓自己在戰場上迷茫起來。

楚寒又一次消失在扭曲的空間中，楚天手中魔刀再次走空，身周的空間不斷以水波的形態扭動著，卻是看不到楚寒的人影。

意識被鬼氣所填滿，甚至連血脈之力都忘記了嗎？也就是說，這時的楚天，無法預測出自己躍遷的位點。但是以對方的反應力和速度，自己仍然難以靠近。楚寒閉上眼，既然這樣的話……

他身形一晃而過間，空中忽然飄飛出無數巨大的飛蛾，長長一線撒開，隨即躍動著向楚天湧去。

「又是無聊的召喚物嗎？」楚天嘴角一哂，揮刀向飛蛾群斬去，刀尖剛劃破一隻飛蛾的身ti，散碎的膜翅和磷粉間，空氣忽然和剛才一樣呈現出水波狀態，逕直向自己撞來。

與此同時，楚天刀刃一圈斬過，已是將七八隻飛蛾切開，其粉碎的身ti中，竟然釋放出一股能夠前進的扭曲之力，齊齊向楚天壓去。

楚天橫過右臂，面前遂湧起一道濃烈的黑炎之牆，隨即被扭曲的空間吸入其中。此時四面八方、目力所及之處儘是撲動著的飛蛾，如同枯葉般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呈漫天之勢向自己席捲壓來。

再見了，楚天。就這樣被死之空間扭暴所埋沒吧。楚寒站在遠處，望著飛攏至一團的蛾群，忽然彎xia身子，鮮血從口中流出，剛剛那一刀，雖然移動靈魂避開了要害，但對的傷害也著實不清。

「混蛋！都給我滾開！」被蛾群死死圍住的楚天大吼一聲，隨著暴湧而出的黑炎，身周的飛蛾一齊在火焰中化為灰燼，但飛蛾屍體中展開的扭曲空間，卻反將黑炎吞噬，迅速聚集成一片，向楚天壓去。

巨大的黑炎隨即被無盡顫抖的空間所替代，大地上數百公里的區域，一時都如同水波般模糊起來。龐大的扭曲空間中，漆黑的影子微微散亂了一下，很快又穩定了下來。

什麼？竟然能夠與空間的力量相對抗，而不被其吞噬，這便是魔神的身軀嗎？楚寒帶著深深驚愕的目光，下方扭曲的大地上，楚天的身影急速掠出，在前者愣住的眼神中一閃而過。空中隨後綻開一片刺目的血紅，鮮血飛濺中，楚寒呆呆睜大眼睛，xiong前巨大傷口出湧出的血，淹沒了背後的聖環，他慢慢垂下頭，終於重重墜落在地。

楚天轉過身，望著倒在地上楚寒。嘴角一點點笑了起來，遠處浮在半空的祭壇上，光芒逐漸收攏，已是形成一隻眼睛的形狀。

「就這樣帶著怨恨死去吧。」楚天飛落在祭壇之上，望著面前巨大的蒼白之眼，一步步走近，手中染滿血的阿修羅之刃在祭壇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這個貫通空間的東西，就由我接收了。」楚天笑著伸出手，一點點去觸mo空中的光芒，這時，一種奇怪的感覺忽然傳進了他身ti之中。

這是……楚天意外地轉過眼，四下的大地，忽然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顫抖起來，這種顫抖不止存在於地面，自己腳下的祭壇以及身周的空氣，都隨著大地一同，晃動之感越來越劇烈。

地面上，楚寒靜止不動的身軀，彷彿微微動了一下，而後搖搖yu墜地支起身子，從地上費力地站起。

「還沒死嗎？」楚天立在祭壇邊，冷笑著望著下方，「即使是垂死掙紮，也要前往神界嗎？還真是讓人佩服的決心呢，哥哥。」

楚寒猛烈咳了幾聲，鮮血不斷從捂著嘴的指縫中滲出來，白色的法袍已是被血浸透。連同大地在內，整個空間的震顫此刻愈加猛烈，被夷為平地的荒原上開始出現裂紋，並隨著地面的抖動而不住擴大。

「等不及神界之門的開啟，便想提前毀掉這個世界嗎？」楚天張開五指對準哥哥，「但在這之前，先讓我送你去地獄吧。」

「呵呵呵。」此時的楚寒身中兩刀，一條臂膀也被切斷，加上在之前的戰鬥中耗盡了大半的氣力，看上去似乎已是離死不遠，而眼下卻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雖然是依賴了魔界的力量，但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真的是很難得呢。」掩住面孔的長髮下，楚寒嘴角的弧線一點點展開，背後束起的長髮被風吹散，在風中散亂地飄舞起來。

祭壇之上，楚天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左手，攻擊卻遲遲沒有發動。

怎麼回事？我的身ti……

自己的身ti就在剛才一剎那，竟然像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死死按住一般，而無法移動半分，無論怎樣用力都無濟於事。

這時一連七天沒有夜晚的蒼白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隨即慢慢轉化為一片瑰麗難辨的色彩，將整個天空，乃至大地所籠罩。

楚天呼吸不jin一止，自己一生當中，都沒有見過如此的天光，但是這種奇異的光芒，的的確確是從天上所發出的。

他抬起頭，原先自己所熟悉的天空，不知何時已是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塊橙黃se的區域，彷彿秋天潰爛的橘子，上面佈滿了無數曲折盤繞的黑色紋狀物，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變異的天空並不止這一處，西北方向另外一塊天空卻與之不同的呈現出刺目的白。整個天空此刻被分為七塊，在大地的碎裂聲中，分別散發著七種不同的光芒。

楚寒的身ti忽然離開祭壇，高高飛起，停留在祭壇正中央上方某個空域中。這時他終於看清，此刻原本的天空，已是完全呈黑色，而那些發著光的，卻是七個遮蔽在原先天空上的巨大球體，只不過其過於巨大，自己一時沒有看到它們的輪廓。

這些只是作為資訊由眼睛傳入他腦中，身ti被控制在空中的楚天表情異常猙獰，發狂般用力對抗來自外界的這股異常力量，四肢卻像被拉住的木偶一般，動彈不得。

楚寒抬頭望向空中，瞳孔中原先分散的三道血印此刻聚攏在一處，彷彿凝為另外一道眼輪。笑容中，鮮血從他眼眶中慢慢流出，劃過蒼白的臉頰。抖動不止的大地上，裂開的地面開始彼此升高陷落，在幽異的天光下完全失去了本貌，一塊被破開壓擠出的巨石拖著楚寒緩緩升起，上方的祭壇上，白光凝為的巨大眼睛由剛才的慢慢滾動，開始轉為急速的翻湧。

他站在祭壇上，望著空中的楚天，「我說過，這個世界的結局已經被決定，任誰，也無法改變。」

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急促的chuan息聲，心跳劇烈彷彿要爆裂一般。

自己能夠做的，只有拚命地邁動雙腿奔跑，身後好像有什麼追著自己，深深的恐懼從心底像潮水一樣逼壓上來。

曾幾何時，自己已經忘記了恐懼為何物，也許是小時候，被許多孩子圍在當中，拳頭石塊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也許是自己聽到親人如刀般尖銳的話語的那一刻，也許……是她的眼眸，消失在紫色光芒中的那一刻。

而現在，濃濃的恐懼重新包裹了自己，彷彿從骨髓中蔓延而出，他感覺，自己已經無處可逃。

正文 268 世界

我，怎麼會如此害怕？

楚天惶然地望著四周死水深潭般的黑暗，腳下有些跌撞，力氣似乎已經耗完。絕望終於開始一點點從心中生出，自己逃不掉了，逃不掉了，會死在這裡，會死在這裡的。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

「是誰？！」楚天猛然轉過身，盯住背後的黑暗。

「很諷刺，不是嗎？」一個沉重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楚天xiong中猛然一痛，彷彿一支鋼釘被狠狠鑿擊在心臟之上。他用力摀住耳朵，試圖不讓聲音傳入自己腦中。

前方某一點上的黑暗像是慢慢褪去，一個白色的輪廓逐漸顯露了出來，是一個男人。

男人的眼神停留在楚天臉上，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楚天的目光頓時像被扭曲，而散亂地折回來。就在他觸到對方目光的時候，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忽然間壓在自己身上，心臟竟無法再彈動半分。

自己……竟然無法與其對視，而且就在他眼前，也會感到一種窒息般的難受。楚天心中異常驚訝，自從自己擁有了鬼的力量以來，雖然遇到很多強大的存在，但還沒有一個人能夠用靜止不動而放出的氣勢，便能夠壓制住自己。

楚天努力將目光上移，自己確信之前並沒有見過對方，但心中卻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對方沒有回答，眼神依然停留在楚天臉上。楚天心中一陣扭動，自己的力量在對方面前，微弱地彷彿不存在一般，男人的氣息毫無遺漏地壓迫在自己身上，楚天努力繃緊身ti，終於沒有低下頭。

重新聚攏上來的黑暗，將男子的身影映得更加真實，長至及地的白髮，彷彿雪一般鋪滿地面，紫色的眼眸緩緩流淌，卻像火焰一樣，將四周的黑暗盡數引燃。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男子垂下頭，小聲道。即便如此，四周的黑暗還是微微顫抖起來。

「你說……什麼？」楚天皺了下眉。

「從一開始，就在不斷地逃避，躲閃。表面上堅強的你，內心其實非常脆弱吧。」男子的側臉線條，鋒利如刀，但楚天卻感覺對方似乎在笑。

「逃避……」楚天哼了一聲，「哪有這種事？」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想把一切都緊緊抓在手裡。然而卻知道自己無法做到，所以便選擇了使用逃避，來壓制自己的傷痛，掩藏自己的懦弱。」男子搖了搖頭，「可惜，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另外兩個世界，自古以來，都是圍繞著一個法則而存在，世間萬物倘若離開了這個法則，便等同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將其引向之處，便只有毀滅。」

「胡說！」

男子面無表情，楚天依然感覺他像是在笑。

「你總是強硬地想去完成一件事情，這樣反而更加透現出你的無力。實際上，你只是想去做，而並沒有努力地達到目的。」

「……」

「這種樣子，你終究無法戰勝面前的敵人。」

「你究竟是誰？」楚天壓下眉頭，面前之人逼人的氣勢中隱隱透出一種感覺，是和若若夕相似的感覺，也是和自己……相似的感覺。

「如果想要得到某種東西，就必須同時放棄另一種。等價代換，這是三界萬物自從生命初始便遵從的法則，亙古不變。」男子閉上眼睛，輕聲道，「是該醒悟的時候了，楚天。」

「等價……代換。」楚天怔了征，臉上表現出的，卻是深深的痛苦。

他抬起頭，望著對方道，「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也和你一樣，是曾經掙紮在泥濘漩渦，而無法自拔之人。」男子這次是真的笑了，然而臉上卻隨之帶來了淡淡的哀傷。

「無論神魔還是人類，天生都是不肯承認這個道理，只有在生命燃盡的那一刻才會明白。」男子淒然一笑，「但無論你如何拚命抵抗，努力掙紮，無情的法則永遠不會改變。」

男子背後，黑潮再次悄無聲息地湧來，將其身影緩緩吞噬入其中。

「等一等！」楚天忙追上幾步，自己還有好多話想問對方，男子已是消失不見，猶有飄渺的笑聲，自黑暗中飄蕩而來。

「也許我們都是失敗者呢，背負了太重的感情，終究是無法到達頂峰的。」

黑暗瞬間被直刺過來的一道光芒撕開，楚天卻找不到男子的身影，柔軟的藍色光芒緊緊圍繞者自己，四周的一切像水汽般氤氳起來，眼前隨即又現出瘡痍遍佈的大地。

看著空中藍色光芒所圍繞成的月形印記，將楚天的身影裹在其中。祭壇上楚寒微微仰起臉。

「月狐族的玄月印嗎？想不到身上還藏有這樣的好東西。」

想要得到，就必須放棄嗎？楚天望著下方的白色光芒，眼神一點點明晰起來。

我明白了。他閉上眼睛，手中阿修羅之刃上的黑炎，開始一點點褪去，不再掙紮，任由束縛之力拉扯著自己的身ti。

自己的世界，和所有人的世界，如果想留住其中一個，就必須放棄另外一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寧可……

看到楚天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平靜，楚寒微微有些驚訝，雖然不知道在剛剛一瞬間湧起的藍光中發生了什麼事，但對方似乎已經從狂亂狀態中tuo離了出來。

就算這樣，那又如何，哪怕是真正的鬼神，也無法擺tuo七重星辰重力的束縛。就在那裡乖乖看著神界之門開啟後，世界的崩塌毀滅吧。

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有些模糊，已是看不清上空楚天的身形。楚寒不去管嘴角不斷流出的血，轉頭向祭壇中央的白色光眼，七條不斷旋轉的氣柱中，聖獸體內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斷地向其中流入。

使用那個術所耗費的巨大jing神力和魂力，自己的身ti也快支撐不住了。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在自己倒下之前，讓神界之門降臨在這個世上。

將星辰不斷拉近，再利用星辰的吸引之力，將其集中在一點形成力場，從而將自己的身tijin錮在其中……楚天睜開眼睛，果然是哥哥，即便握著阿修羅之刃的自己，也無法與這股強大的jin制力相對抗。但根據這點，也能夠確定，這種能夠任意cao縱星辰移動的力量，便是楚族的第三種能力。

手中修羅刀上已有了兩道深深的裂紋，而刀的力量正在急速侵蝕著自己的身ti，如果繼續使用的話，不光是自己的身ti，恐怕這把刀也會因此被毀滅。

但就算是這樣，自己也要……

楚天緊握住刀柄，額頭上的印記變得更加鮮明。

阿修羅之刃啊，就將你的力量，再次借給我，哪怕是最後一次也好，就讓我的身ti和自己的世界，一起燃盡吧！

隨著強烈湧動的意識，楚天的左手和魔刀一同急劇顫動起來，刀上蔓延湧動的黑炎突然變得更加洶湧，朝著整個空域流動展開。

黑炎中，楚天的身ti再次開始發生變化，肩膀之上猛然生出四隻手臂，額頭上同時伸出長角，背後的虛空中慢慢淡淡畫出一道黑色的圈紋，隨之騰起黑炎而燃燒起來，一股冰冷陰森的氣息，瞬間蔓延至整個戰場。

此刻的楚天已經完全tuo離了人類形態，楚寒抬起頭，空中不斷擴散而下的陰冷之氣，已將自己深深吞沒在其中，自己身處其中，就像一塊被海潮淹沒的礁石。楚天此時的形態很想其之前召喚的魔神幻象，但這次卻是以實體形態表現在了其身上。

「終於……完全鬼化了嗎？」楚寒望著空中，抖了下嘴唇，「以人類的身ti……你真的決定放棄一切了嗎？」

星體jin錮中的楚天，身ti中的六隻手臂齊齊張開，在七顆星辰組成的束縛力場中，竟然發生了移動，輕輕退縮之後，忽向著體外六個方向緩緩推出。空域乃至大地上的光芒隨著其手臂的移動，不斷發生著變化，被分隔成七種異象的天空，這時像是退潮般散去，逐漸化為七個大小不同的球體，白色的天光再次主宰了大地。

這時的楚寒，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對著蒼白的天空，卻像是要露出笑意，而其終究沒有笑出聲來。就在白色覆蓋大地的同時，六隻黑色的刀刃，同時從正面刺穿了他身ti各處。

他的眼瞳靜止在緋紅之中，慢慢抬起對著面前之人，但卻已看不清弟弟扭曲的面容了。

「結束了，楚寒。」楚天透過白髮，緩緩道。

「呵呵，咳……」楚寒顫抖了幾下，鮮血淋漓的嘴角仍然掛著笑意。他微微測頭，像是望著楚天背後的天空，終於輕輕笑了出來。

「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不瞭解自己的弟弟。」他笑道，「一直以為，我的弟弟只是個膽小愛哭，又只會憑血氣一味亂來的笨小子，看來我錯了。」

正文 269 甦醒

「將鬼的力量灌入自己體內，以人類的身軀而強迫自己鬼化，得到的力量果真非同尋常。但是，也同時封閉了面前所有的道路，只剩下一條，那就是……」楚寒的笑容忽然一滯，堵滿了鮮血的喉嚨已是無法再開口說話了。

「沒錯，正如你所說，那就是死亡。」楚天道，「但是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比起沉陷在祖先千年古怨、而喪失掉自我的你來說，要好得多。」

「所以，解tuo吧，哥哥。」他最後看了一眼楚寒無神的眼睛，然後鬆開手，六把刀遂化作烈焰，在對方體內洶湧燃起，將其身軀淹沒消失。

與此同時，楚天後退幾步，身周淡淡湧起一層黑霧，化作無數黑色的蝙蝠，將其身影遮蔽，而後飛舞散開。祭壇上的楚天隨之恢復了本貌，他望著前方不斷旋轉的白色巨眼，祭壇四面，聖獸的身軀此刻化作無數細小的微粒，被巨眼吸入其中。幾秒之後，如同睜開的人目一般，光芒巨眼中間緩緩張開一條裂縫，裂縫後方無數跳躍的扭曲線條，紛亂地奔流著。

神界之門，終於開啟了。

那些光，就是傳說中的……空間層嗎？

楚天出神地望著，腳步不自主地向神界之門邁出。如果壁畫上祖先的陳述沒錯，那麼這道裂痕會不斷擴大，最終撕裂這個世界。而自己……究竟要如何阻止？

就在這時，面前的景象忽然一斜，臉與地面相貼的冰涼感隨之傳來，竟然不知怎麼的，自己就倒下了，楚天努力想站起來，但體內的力量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正在迅速向外流走，他剛抬起一隻手臂，隨即又沉沉落下，失去了控制。

身ti……終於不行了嗎？楚天瞪大眼睛望著離自己僅僅不到十米的白色巨眼，同時身周無處不傳來火la辣的刺痛感。視野中自己手臂上的皮膚，像是被燃燒一般，不斷在焦紅中向上裂開翹起。

再給我一點時間，只一點時間就好。楚天拚命讓身ti動起來，腦中飛速轉動，思索阻止裂縫擴大的辦法，隨著每一秒過去，意識都變得越來越難以集中。不光是身ti，難道連靈魂也因為承載不起這巨大的力量，而開始潰散了嗎？

和壁畫上所記載的一樣，眼前的空間裂縫，並沒有隨著儀式的完場而靜止，成型後的白色巨眼，開始以一中扭曲的姿態在空中爬行，前方的天空和大地彷彿脆弱玻璃上虛無的畫，被人用斧子深深劈開了一條縫。

儀式並沒有靜止，它還在進行……楚天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光，倘若儀式還在像以往那樣進行著，那麼只要失去所要滿zu的任意一個條件，就能夠將其打斷。

只要失去任何一個條件……楚天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身ti的存在了，腦中的意識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原本簡單的答案，這時卻不斷變得遙遠，散亂的思維已經無法找到它們。

不是這個樣子，自己一定能想得到的，只要靈魂之火還沒有徹底熄滅，那自己沒有死，只要活著，大腦就能夠進行思考。

祭壇、聖獸……不對，聖獸已經消失被吸入裂縫中，而祭壇與裂縫之間也沒有了能量輸出的聯繫。

那麼……施術者，可是楚寒已經死了，不管是靈魂還是，都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楚天看著面前那團漆黑而沾有灰燼的地面，眼中忽然一滯。

就在灰燼的前方，離神界之門幾步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緩緩走向空間裂縫，對方背對著楚天，其紅色的長髮垂在xue白的長袍上，看上去分外刺眼。

這……這是……楚天張不開嘴巴，但喉嚨中有個聲音想要叫出來，那個人很明顯是想穿過裂縫，到達彼地，可是世上，又怎會有如此相似的背影。

對方走到裂縫前，頓了一頓，然後緩緩轉過身來，楚天努力想看清對方的面容，但裂縫前無數捲動的氣流，將對方隔得有些扭曲，楚天最終也沒能看到那人的臉，大約過了三秒，對方轉過身，慢慢消失在前方無數的光芒和線條之中。

消失後的男子並沒有停留在楚天潰散不堪的意識之中，他執拗地將自己僅存的jing神停留在中斷儀式的思考之中。

祭壇、聖獸、施術者，這些都不是必要條件，那麼……就只剩下……

墮落的七顆星辰……所組成的……永恆的白晝……

永恆的白晝……

楚天瞇著眼睛望著天空，那些星星此刻聚在一起，顯得那麼美麗。而自己卻像一葉沉淪在汪洋中的船，不斷向下，不斷向下，看著美麗的星星離自己越來越遠，而一寸寸地沉下去。

祝天大陸公歷8377年4月27日，這一天，環布世界天宇之外的七顆主星，以毀滅的姿態降臨在大陸之上，祝天大陸一連七日被日光覆滿，而無黑夜。與此同日，祝天大陸歷史上第三次大陸戰爭在聖木國都城梵爾辛爆發，此次戰爭在後世看來頗有戲劇色彩，其在三次大陸戰爭中規模最龐大，參戰軍隊數最多，交戰最密集，但卻歷時最短，從戰爭開始到結束，只進行了短短七天時間。這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人族勢力的分裂和妖族力量的結合，這次戰爭最終以五國聯盟的敗卻而告終。妖族史官將其稱作「復興之戰」，而記載在古老的羊皮捲上，而人族王國卻在暗地裡拒絕承認這場戰爭的事實，並在史書中將此一頁抹去。後來某一夜，一名年邁的人族史官偷偷在馬棚中昏暗的馬燈下寫下：

「大陸歷八三七七年三月十二日，聖光普照，金蓮盛開，神的天使帶來了阿尼陀的福音，我族國民懷著虔誠之信仰，盡數集聚，而膜拜迎接。

同年四月二十七日，第三次大陸戰爭爆發。

同年五月二日，群星隕墜於大地，神界在光芒之中降臨世間。聖光之中，人心惶不可測，神界既現，然人界必亡。時至此日人們才明白，世間萬物，輪迴千道，若要一物相存，必擇一物而滅。之前我人族生靈，無不敬仰光明，仰慕黑暗，而在此戰之後，無數人jing神中的巨大石柱，開始緩緩動搖，似乎預示著，祝天大陸上，新的篇章，正在緩緩拉開。——六月六日於灰煙國王宮。」

光明之中，我們迎來了那一絲救贖的黑暗。——摘自瑪哈拉尼大史官手稿第三章，第二卷。

好聽。很好聽的聲音。

風吹過來，輕輕被纏在了上面。所以……才會有這麼好聽的聲音麼？

楚天望著空中的風鈴，在明媚的陽光裡，一小塊一小塊被懸吊起來的紫玉木被風推著，輕輕搖晃。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一隻手動了一下，從海洋般的粉色花瓣裡抬了出來。

什麼啊？他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坐起，盯著自己被埋在花瓣裡的身ti，空中仍有花瓣不斷落下來，飄在自己頭上、臉上。

眼前清秀的眸子猛然抖動了一下，然後微微瞇了起來。

哭什麼，笨蛋。

楚天伸出手，又停在了半空中。

即便是mo不到，能這樣靜靜注視著，其實也不錯呢。

「你終於醒了啊，睡神大人。」

聲音的主人忽然從後面摟住自己，楚天感覺到對方手臂上的暖意。

原來死去，倒也不是那麼悲哀的一件事。自己一直以為，那個世界會很冷很冷，冷到連重要的人的心跳，都感覺不到。

「抱歉，似乎是久了一點呢。」楚天笑笑，雙臂向後扶著，額前的劉海卻已經遮不住眼睛了。

「我看他還沒完全睡醒呢。」雷基的面龐出現在眼前，看上去有些嚴肅。詩諾卻管不了那麼多，猛然撲進楚天的懷裡，後者感到了xiong前緊貼著的柔軟，臉微微一紅，暗暗詫異道，怎麼到了現在，還會有這種感覺呢？

「咳咳。」背後有人咳嗽了兩聲，楚天轉過頭，琉南斯的臉在上方斜睨著自己，笑容中帶著些許威脅道，「喂，別以為重傷初癒就能趁機佔我妹妹的便宜，你們倆，我數三聲，快給我停止。」

重傷初癒？楚天睜大眼睛，他試著向上，想像雲那樣輕飄飄地浮起來，但沉重的身軀卻把自己的意識在一瞬間全部拉回了地面。

「這是怎麼回事？」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抬頭看了看身旁的幾人，每個人身ti中都燃動著一團柔和的火焰，光芒聯結到身ti的每一個部位。

這麼說，自己……還活著？可是……

「你們……你們不是都已經……」楚天有些愕然，腦海中那一切都灰飛煙滅，蕩然無存的戰場又浮現了出來。自己明明記得，那個由四名半神和許多白魂者組成的巨大光球落下時，所有人都在綻放的聖光中消失不見，甚至連一塊碎片也沒有留下。

「額……這件事情，的確有些難以解釋，還是讓瑪爾奧裡多前輩親自告訴老大你吧。」多牧琦搔了搔腦袋，「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明白。」

正文 270 戰後事宜

「妖皇大人。」這時一直侍立在另一旁的九名妖王也一齊圍了過來，剛剛看到楚天醒來，九妖王雖然激動萬分，卻不敢貿然驚擾，這時聽到有人喚自己名字，才驚喜地紛紛過來。

「您終於醒了，大人。」木爾沙垂首道。

「嗯。」楚天抬頭看著幾名妖王，「究竟是怎麼回事，瑪爾奧裡多？那個時候在我眼中，大家明明都已經……」

「回大人，您所看到的一切的確沒錯，在那個世界裡，梵爾辛城以及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是已經在天神降臨之中化為烏有。但相應的，在聯盟軍的jin術發動之前，我們也同時啟動了一個古老的法術，這是妖族在上古以前就擁有，專門為了防止jin術的失控而開發出的牽制之術。」瑪爾奧裡多恭聲道。

「莫非是……那多耶孥。」琉南斯在旁道，「在下之前也聽說過，能夠將夢與現實，相互顛置的術。」

「夢與現實的顛置？」其餘眾人不約睜大眼睛，多牧琦望了他一眼，結著she頭道，「那麼……我們那個時候看到的……」

「沒錯，當時天神降臨發動之後，諸位看到的，都是所有人被光芒所吞沒，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景象。那個的確是我們的現世，但卻不是真實存在，而是被轉移到了各位大腦之中潛意識下，由於時局而順由形成的虛界之中，也可以說是潛意識的思考。簡單一點，也就類似於夢境。」瑪爾奧裡多道，「因為不同人的關係，每個人的夢境都不一樣，」

看著眾人此刻也是一臉驚訝的樣子，可想事情之後，妖族也沒有對盟軍做更多的解釋，許多人都蒙在鼓裡，只當是在昏迷之際做了一場夢。

楚天的目光無意中觸到月戀的眸子，他這才發覺她的視線從沒有離開過自己，在兩人相對而視的一瞬間，他感覺她像是要撲過來，但懷裡的女孩卻讓自己動彈不得。還好，月戀很快控制住了情緒，但目光仍然依偎在楚天身上，捨不得離開。

「當時我們給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施放了那多耶孥，故此天神降臨對現世所造成的破壞和毀滅，便轉移到了我們的夢境之中，被數萬人共同分擔，所以諸位眼中的破壞和死亡，都只存在於自己的夢境裡面。」阿里加道。

「那就是說，那多耶孥讓天神降臨的一切效果，都化解消失了嗎？」凡卡辛抵著下巴搖頭道，「那麼神界之門和最後一名半神呢，難道是死在不知我們誰的夢裡了？」

「喂，我現在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在現世，還是在夢裡了。」多牧琦掐了掐自己的臉，迷茫道。

「其實很簡單。」月戀看到楚天眼中也現出些許迷惑，便道，「那多耶孥雖然能把現世與夢境想對換，但卻不是永久性的，那多耶孥的持續時間只能維持一天，時間一過，那相互轉換的現世與夢境便又會被還原回來，換而言之，這個世界終究還是要承載本有的毀滅。」

「感覺越來越搞不懂了。」飛雀揉了揉腦袋，無奈道。

「作為那多耶孥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我們能夠將存在於所有人夢中的現世拆散，然後相拼合，再組成我們真正的現世。也就是說，雖然現世終究要從夢境中轉化過來，但到底是如何轉化，卻是由我們決定。」月戀見許多人還不明白，又道，「舉個例子來說，比如，在某個人的夢境中，祭壇最終被摧毀了，那麼我們就能夠將這部分結果提取出來，然後與眾人的夢境拼合，最終還原出一個最完美的現實世界。」

「原來如此。」殘落佩服地點點頭，「這樣，就等於給了受術者第二次反擊的機會，真是個恐怖的術呢。」

「那麼……」楚天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急切，瑪爾奧裡多似乎知道他想要說什麼，黯然搖了搖頭道，「很抱歉，大人，如果受術者在自己夢境中死掉，那她也終將回不到現實世界。」

楚天呆呆望了他半晌，然後閉上眼睛，心中蔓起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記得楚寒那時說過一句，「兩人夢境的重合。」自己當時並不明白什麼意思，雖然自己殺掉了對方，延續了人界的存在，但心中卻並沒有一絲絲喜悅的感覺。

雖然保護了這個世界，但卻無法保護喜歡自己的人，自己，最終還是……

一隻小手輕輕按在他的xiong膛上，懷裡的女孩擦了擦淚水弄濕的小臉，衝自己一笑，「不要難過，老公。詩諾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楚天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周圍安靜了數十秒，楚天抬起頭，對雷基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當然是我們的家，梵爾辛城了，費了這麼大勁，終於把它給奪回來了。」多牧琦揩著鼻子笑道，「從今以後，不會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楚天慢慢坐起身，走到陽臺上，此刻清晨的陽光從尤裏諾山後灑向大地，無數屋宇沉浸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腳下巨大的城堡看上去格外宏偉。

說起來，自己還是第一次踏上國王的城堡，從這裡俯視大地，果然有一種非同尋常的感覺。

「這麼說來，當敵人的jin術降下時，每個人的潛意識中所浮現出的，也並非都是毀滅的景象。」楚天回過頭小道。

「這個，就要感謝果拉大人了。」阿里加微笑道，「當時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甚至敵方的士兵，夢境中所折射出的，都是一副萬物焚燬，生靈塗炭的景象，僅僅除了果拉大人以外，在果拉大人的夢境裡，梵爾辛城仍然完好無損，而且所有人都好好的活著，沒有戰爭，沒有鮮血，沒有人死去，敵軍和我軍握手言和，雙方達成協議，共同關閉了神界之門，在鮮花盛開的梵爾辛城下歡歌起舞，還有豐盛的食物。」

「什麼？」背後幾個人同時愣了一下，然後各自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在血肉橫飛，誰都可能死的戰場上，這傢夥的腦子裡，想的就是這種東西嗎？」多牧琦皺折眉頭道。

「不，這正是妖jing們的可敬之處，它們一直以來都單純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嚮往著和平、自由，從來不會去思考戰爭、掠奪以及殺戮，即便是在人性泯滅的戰場之上，它們的願望依然如此，不希望看到雙方互相廝殺，祈求這一切能夠停止。」瑪爾奧裡多眼中流露出一絲敬佩，「所以，無論何時，我們都不該漠視這些小生命，就像妖皇大人一樣。」

楚天低下頭，看到了縮在角落裡的果拉，它吸著鼻涕望著自己，眼中卻是綻放般的喜悅，這沒出息的傢夥又哭了。

「而在妖皇大人的夢境中，您擊敗了最後的敵人——這次計劃的發起者，並且已經成為神的幕後主宰，並且關閉了失去控制的神界之門。全因為這樣，我們的世界才能夠得救。」瑪爾奧裡多說完，和其餘妖王，以及聖木國的騎士們一起，向楚天深深行禮。

楚天淡淡一笑，對眾妖王道，「那麼接下來，諸位有什麼打算？」

「吾等自然是追隨妖皇大人，您去哪裡，您的子民們便在您的身後，無不跟隨。」眾妖王齊聲道。

楚天點點頭，其實自己當初取得妖皇之劍，不過是想借妖族的力量擊敗哥哥，並未曾想過要做妖族的皇帝，但此刻事情已經不由自己。人族與妖族畢竟有著上千年的隔閡與積怨，想讓雙方在一片大地上真正相互融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楚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身ti，雖然九尾女王的『月花之浴』效果很神奇，但你前前後後總共睡了足足有十多天，剛才醒過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才對。」雷基看著楚天有些擔心道。

三十多天！楚天有些意外地睜大眼睛，足足有一個多月，從自己失去意識的那時候起，竟然不知不覺沉睡了這麼久嗎？

「說起來，我倒是真的覺得有點……」楚天清了清嗓子，肚子卻先替他叫了出來。

「那麼……」眾人似乎早已想到，多牧琦大聲招呼道，「開飯了，開飯了。」

走過許多長長的迴廊樓梯，宴會廳的佈置也異常地富麗堂皇，不愧是王室的標準。這次的晨宴也作為戰爭結束之後的慶功宴，除了黑暗軍團的眾人外，五國起義軍，以及異教徒的代表也都一齊到場。

楚天意外地坐在首席之上，心中有點不安。殘落在他耳邊小聲道，「大哥擊敗敵軍主腦，並且關閉了神界之門，拯救大陸的事，現在已經世人皆知了。這次五國的代表過來，不光是慶祝戰爭的勝利，同時也是要商討諸般戰後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