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邪色領主 作者：貓頭 (已完成)

正文 271 戰後事宜2

「沒錯。「雷基道，「這對我們而言，正是個機會，現在聖木國的國主，以及國中的不少重臣，都已作為戰俘與俘兵們關押在一起，接下來要以毀滅大陸的罪名，對其進行審判，接下來這場會議可非同小可，如今大陸之上所有的人族國度都已經土崩瓦解，誰能夠在這次審判會上佔得上風，壓住各國代表，直接關係到今後對大陸從屬權的持有。」

「也就是說，現在活著坐在這裡的人們，要重新瓜分這片大陸嗎？」飛雀皺了皺眉。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殘落道。

楚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盯著面前桌上的勺子，光滑的金屬面倒映才出自己的臉孔，在魔光水晶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

這時，大廳中突然安靜下來，人們的目光都不約上移，一個紅衣的司儀走上寬闊的檯子，對這面前的擴音水晶清了清嗓子道：

「女士們，先生們，在座的各位，以及遠道而來的妖族朋友。在經歷了黑暗般艱辛的戰鬥之後，祝天大陸所有的居民們，終於迎來了這黎明的曙光。在這裡，我們要感謝坐在這裡，以及那些為了大陸，而獻出了寶貴生命的勇士們。是你們，讓世界重歸和平，讓因戰火流離失所的人們重回故鄉。世間沒有任何詞眼，能夠折映出各位的榮耀，所以，在此僅舉起酒杯，為我們的英雄獻上深深的祝福！」

楚天向來很煩這些陳詞濫調，但司儀的開場白卻讓他覺得有些意外，這是人類首次在公眾場合，將妖族歸入讚頌的行列中，並且用朋友這種親切的詞眼相稱，看來在自己昏睡期間，發生了不少事呢。

「我看這話應該倒過來說才對。」雷基低聲笑著說，「所有人在白晝下奮戰了七天七夜，如今再也沒有什麼，比看到夜晚的感覺更好了。」

「此時此刻，我們要特別感謝一名英雄。」司儀笑容中少少透出些許阿諛的味道，「在對抗邪惡聯盟的戰爭中，他率領著聖木國的將士，英勇奮戰在戰鬥的第一線。而人族與妖族能夠達成友好堅固的聯盟共同禦敵，也全依賴了這位大人的努力。現在，讓我們用最深切的心念，為聖木國的楚天大人祈福，感謝他為了我們的大陸，所做的一切努力。」

坐在楚天身旁的殘落、雷基等人率先站起來，大廳中隨即響起一片轟轟然的掌聲，各國派出的代表及與會者，緊跟著紛紛站起。原本不少人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楚天身上，這時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變得更加猛烈。數百名樂師在掌聲中奏起了歡快的樂曲，兩名xue白裙子的小女孩跑過來，將手中的鮮花獻給楚天，然後每人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楚天轉向四方，微笑地接受著眾人的祝福。數十名衣著華貴的男子離席走了過來，當先一人雙手交在xiong前道，「願神的光芒守護著您，楚天大人。」

雖然知道此次乃是悖逆神明，與光明為敵的戰爭。但人族數百年來養成的口頭禮儀，卻一時改不過來。二人握了握手，男子笑道，「久聞楚大人威名，可到近日才得以一見，看到大人平安無事，真實太好了，在下是灰煙國逆白軍的總指揮，瓦雷格爾?米斯，還請多多指教。」

楚天微笑道，「米斯大人說哪裡話，這次能夠擊敗強敵，拯救大陸於危難之中，是我們每個人共同的努力，大家的英勇作戰，在下都看到了，在這裡也要說一聲謝謝。」

「呵呵，早就聞聽楚大人是貴族出身，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是我們這些平庸俗子，所不能比的。」旁邊另有一人笑道，身後幾人點著頭，目光卻有些閃爍。

「五國聯盟的實力之強，並非一兩支起義隊伍就能夠推翻的，我們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取得勝利，也全憑楚大人及時聯合了妖族軍，如此深謀遠慮，在下真是佩服。」

楚天望著那人笑道，「這並非是什麼深謀遠慮，只因為在下也和它們一樣，心中跳躍著的，是冰冷的黑色火焰。」

說話之人看樣子也是哪一國的領袖，聞言臉上有些抖動，幹幹笑了兩聲，便躲到一人身後去了。

這時瓦雷格爾湊到楚天耳旁小聲說，「如果楚大人不介意的話，飯後請借一步說話。我等還有一些未定之事，要請大人您定奪。」

楚天點了下頭，其餘眾人陸續行禮後，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上。楚天坐下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旁邊殘落冷笑道，「這些傢夥，表面上恭敬謙和，其實暗中都是為了建立自己的統治而來的。」

楚天把脖子裡的花環取下來，放在桌上道，「大陸數千年來，改朝換代是再正常不過之事，這次戰爭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算是人類的族間內戰，一個朝代被推翻，新的朝代自然會隨之建立。」

其餘幾人此刻都望著他，在學校裡幾人許下約定之後，這時終於到了諾言實現的那天。每當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的老大，總會緘默著一個人深深沉思，於是他們不去打擾他，各自坐著靜靜等待著宴會結束。

沒錯，自己做到了。

自己殺死了最想殺死的人，留住了大陸和大陸上的每一隻生物，得到了世人的讚頌，無盡的榮耀，以及擺在眼前，觸手可及的權力。這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不是嗎？

可是……

自己的心裡……為什麼卻這麼悲傷。

楚天慢慢低下頭，抵住桌子上的胳膊，眼淚順著鼻樑了流下來，在歌舞昇平的大廳中，沒有人看到。

「楚大人，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一個好聽的聲音忽然道。

「唔，沒事。」楚天含糊著，手指擋在臉上。

「喏。」一張潔白的面巾伸到他面前，下面是一隻白嫩纖細的小手。

自己哭泣的真相被對方看穿，這讓楚天多少感到有些赧然，他接過手帕抬起頭，白色的宮廷長袍上方，是一張可愛的臉龐，女孩衝他彎了彎眼睛，「真想不到，在這麼熱鬧的地方，竟然有人會偷偷哭呢。」

原本以為是詩諾或月戀，可面前的卻是一位素不相識的女孩，雖然自己見過的可愛女孩不少，但確定面前這一位，自己卻是不認識。

「抱歉，失禮了……」楚天望著對方，手上的面巾香味有些重，他把它拿開了些。

「呵呵，這裡的所有人，可是全因為有楚天大人你的存在，才能在這裡繼續他們的生命，所以你對他們來說，就是重新給予其生命的神。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想哭還是想笑，不管做什麼，都沒有人能管得到你。」女孩嘻嘻一笑。

看對方的服飾，似乎是這宮裡的宮女，她們和其他下人一樣。王位易主了，這些人也隨之會被交給下一個主人，只是這名宮女，好像有些太大膽了。

宴會已經開始，客人們都紛紛離席，相互寒暄交談了，自己身旁也沒有幾個人。楚天笑了笑，「不是這樣的，這個大陸是屬於所有人的，一個人無論他做過什麼，也沒有權利高高在上。」

「嗯——」女孩拖著長長的鼻音，可愛地露出一排貝齒，「果然，是個溫柔的哥哥呢。」

楚天皺了皺眉頭，尋常宮女，是不敢對自己這樣講話的吧。

「喂，瑪麗，在那邊幹什麼，快點過來招呼客人。」遠處一名侍官嚷道，女孩對楚天做了個鬼臉，「沒辦法，我要去工作了哦。」

「嗯。」楚天想把面巾還給她，女孩卻沒有接，她走出幾步，又回過頭道，「記住，以後不管有什麼難過的事，都不可以掉眼淚喔。」

「還在磨磨蹭蹭幹什麼，那邊的客人都已經等急了。」侍官一把拉過她，卻看到坐在背後的楚天，臉上一嚇，忙彎腰恭聲道，「啊……小的……小的真該死，沒看到楚大人您，新招來的宮女不懂規矩，請望楚大人贖罪。」

楚天不去看他，侍官背後的女孩衝他輕輕一笑，轉身走入了人群中。

這個女孩眸子中，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但究竟是什麼，自己也說不上。楚天搖了搖頭，算了，不想那麼多，還是先嘗嘗宮廷裡的菜吧。

宮殿外，多牧琦插著口袋繞著環形迴廊晃著步子，走了幾步，前面一個人靠著牆壁，正緩緩抽著煙。

「老殘，怎麼你也出來了。」他走過去，殘落抬起頭，臉上似乎有些疲倦。

「裡面太吵了，戰爭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那些將領們的亢奮像是仍沒又褪去呢。」他揉了揉額頭道。

「那是，誰也想不到這次大災難，卻幫助這些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東西。」多牧琦聳了下肩，「原先不過是王國的將軍，小官員，這時搖身一變，都成了王室成員了。」

殘落嘿聲一笑，「說起來，我們也不是一樣，如果不是這場危及大陸的戰爭，我們也不會這麼快就成為萬人膜拜的英雄。」

正文 272 五國峰會

「比起英雄，我還是更喜歡實實在在的東西。」多牧琦笑道，「聖木國的舊王室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新的朝代，就要由這個大陸的守護者而建立了。」

「嗯。」殘落托著下巴，「其實我剛剛在這裡，一直在想等下的會議，現在人人心裡都有一本小帳，怎樣才能從這些殘垣斷壁中獲得最大的利益，比起之前大陸的命運，目前這個才是他們心中最關心的。」

#奇#「不過說起來，大家都是一樣，我之前就有在想，舊的王室倒臺後，聖木國新的皇帝一定是楚哥沒有錯。」多牧琦道。

#書#殘落望了他一眼，「我看我們所得到的，不會僅僅是聖木國這麼簡單。」

「嚇？」

「沒錯，如果是大哥的話，一定會這麼做的。」

隨著聲音，不遠又走過來兩人，多牧琦看到立刻叫嚷起來，「雷基、飛雀，你們不好好陪著楚哥，也跑出來幹什麼？」

「這個時候，我想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飛雀靠在牆上道。

「說起來，這種宴會還真是不適合我們這種人參加呢，楚哥如果不是大家的焦點，恐怕也不會待在那種地方吧。」雷基聳了聳肩。

「總之，接下來的會議，是要關係到大陸今後的發展和重新組建，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才是。」飛雀道。

「老殘，你對其餘四國的起義軍，有什麼看法？」雷基問殘落道。

殘落抱著手臂撇了下嘴，「很明顯，對方的目的只是想接手各自本國的政權和勢力，眼下五國原本的政權因為神界之門的關係都已崩潰了，而曾經的五大國究竟會不會重新建立，這個才是雙方的矛盾和對立所在。」

「你說的雙方是……」

「沒錯，按照目前的局勢，我們絕對擁有著壓倒性的優勢，無論是在之前的戰爭中還是如今的勢力，其餘四國都在我們之下。以楚哥的性格，延續了數千年的大陸制度，恐怕在今天就要被推翻了。」殘落一低頭，臉上露出些許凝沉的表情。

「說的也是，現在整個妖族都臣服在楚哥的腳下，以這股力量，壓制其餘四國，實在是件輕輕鬆鬆的事情。」多牧琦嘿嘿一笑，「把所有的人族國度加以統一，然後再加上妖族的歸順，這樣整個祝天大陸都會是我們的了。」

其餘幾人抬頭看了他一眼，雷基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看來想要改變你的腦子，要比改變這個世界難得多。」

「你什麼意思？」多牧琦皺著眉一咧嘴，把拳頭伸到雷基頭頂。

「正因為如此，這才是接下來我們所擔心的。」殘落擰著眉頭道，「如果要把五國合併為一，建立一個統一的政權，其餘各國目前的准當權者，肯定不會統一。到時候談不攏的話，雙方的矛盾一經激化，便不僅僅是矛盾了。我們手中雖然握著強大的力量，但是要明白，這種力量是不能夠隨意。它就如同阿尼陀的劍一般，一旦會下，便再也無法收回，所帶來的，是滅世的結果。大陸剛剛從災難中tuo離出來，已經無法再經受戰火的灼燒了。」

「嗯。」雷基一點頭，「多牧琦你要記住，這片大陸，是澤被著所有人的鮮血而重生的。我們是世界的守護者，而不是破壞者。」

「喂——」遠處有人喊了一聲，眾人回頭，卻是阿雄。

「五國峰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快點過去吧。」

「知道了。」殘落看了一眼幾人，「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那些將領們屈服，在杜絕戰爭的前提下，達到我們的目的，相信楚哥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總感覺這種心靈上的交鋒，比真正的拚殺，來得還要艱難呢。」雷基扔掉煙頭，五人遂向著會場走去。

聖木國的議會大廳是一個巨大環狀，類似蜂巢的結構，與會人身處在巢孔之中，環疊而坐。五人進入會場時，各國的與會者都已經就位了，在會場中下層一個圓形平臺上，中央的圓桌旁分別圍坐著五人，分別為各國的代表。楚天坐在正南方向一把黑色的椅子上，比起另外四國的代表，神色顯得有些過於淡然。

「喂。」雷基湊到殘落耳旁小聲道，「這件事情，對楚哥來講，會不會有些太突然了，他剛剛才從重傷中甦醒，還沒有來得及休息，而且之前也沒有人跟他討論過這件事。」

「沒辦法，因為這件事，五國代表已經催了好幾次了，當我們答應他們時，原本就沒有想過楚哥會在這個時候醒來，說起來，是有點突然。」

「說起來，原先決定參加會議的，是紫暮前輩吧。」多牧琦呼了口氣，「如果讓他去的話，八成很快就會答應對方的要求。」

這時，站在會場中部一塊懸空水晶上的紫暮，看到與會者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便咳嗽了一聲道，「承蒙各位的努力，祝天大陸終於從戰火中洗tuo了出來，但是剛剛和平下來的她，仍然千瘡百孔。作為一個人族子民，我們的國家在邪惡者的cao縱下，變得殘破不堪，支離破碎。為了重新使她恢復本貌，仍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努力，擊敗了強敵之後，大家的使命並沒與結束。今天我們坐在這裡，目的就是為了討論並決議制定出一個能夠讓大陸在今後安穩、和諧運轉的方案和制度。在座的每個人，無論是誰，只要是心中有對大陸今後發展有利並且切實可行的建議，都可以提出來。最後將由來自五國的五位代表，綜合大家的意見，從而歸結出世界今後的走向。」

「紫暮大人說得對，過去邪惡的聯盟已經毀滅在我們正義的劍芒之下，而如今的我們，要重新整理這片被惡人污染的土地。讓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夠永遠tuo離戰爭，遠離鮮血，和平地生活下去。」五人中，灰煙中的瓦格雷爾站起來道，平臺四周的擴音水晶，立刻將他的聲音傳遍整個會場。歡呼聲頓時響起，此刻坐在這裡的，大多都是些歷經沙場的大小將領，對於這些時刻把頭懸在腰間的人來說，他們比常人更加渴望和平，渴望沒有戰爭的生活，雖然知道這種事情並不可能永遠存在，但還是忍不住大聲歡呼出來。

待他坐下後，左首一名獐頭鼠目，下巴尖尖的男子道，「在下和瓦雷格爾大人想得一樣，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安定，只有讓各地因戰爭而擔心不安的人民安定下來，我們所期望的和平，才能夠得到確保。」

「是啊，不管是哪個國家，眼下都是一片混亂，王室因為身犯重罪而受到審判，這件事未對民眾公佈，但各地都已經風聞傳起了。而且原先政權下的各種行政機關，王室機構，也因為此緣故而癱瘓，而隸屬其下的守備部、司法屬也都已不復存在，在沒有規則的制約下，人民的生活僅僅是比在戰爭中好一點，長時間下去的話，恐怕又會有毒瘤滋生而出啊。」玄巖國起義軍首領，一名身材魁梧的白髮老人道。

「嗯。」紫暮點了點頭，「光是今天短短的一天，梵爾辛城內就發生了數十起鬥毆、搶劫等惡件，梵爾辛猶是如此，其他地區更不用說，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穩定人民的情緒。」

「以老夫之見，要讓百姓們安定下來，必須盡快建立起新的政權，恢復所有部門機能，好讓人民的安全、生活得到保障。說簡單一點，人民需要一個領導者站出來，使他們去歸順，去臣服，令所有人都回到原來的軌道去。」玄巖國首領雷奧起身道，他話音未落，會場中立刻響起了一陣嗡嗡聲，隨即變得嘈雜起來。

「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殘落望著下方的平臺，包括楚天在內，其餘諸國代表的臉色，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倒是瓦格雷爾微微皺了下眉頭。

「楚哥怎麼不說話？就直接告訴他們，五國歸於一體，都由我們統治，這樣一切不都穩定了。」多牧琦抓著雷基衣服道。

「安靜，安靜。」紫暮雙手在身前拍擊了幾下，輕微的震擊通過水晶擴散出去，瞬間將全場的聲音蓋了下去。

「諸位，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了，那不妨各自都回到各自的國家去，重新成立王室，確立帝王，再建五國。」雷奧道，「我們才是光明真正的信徒，國家和人民也應該由他們真正賢者來領導。」

「此言差矣，雷奧大人。」他對面，瓦雷格爾起身道，「恕在下無禮，倘若如大人所說的話，那大陸豈不是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五國並立，只是換了領導者而已，這樣終究無法杜絕戰爭。」

正文 273 五國峰會2

「怎麼會呢，瓦雷格爾大人。」雷奧笑道，「我們和之前的那些國王不同，在座的各位，都是從盲目崇拜神的蒙蔽下覺醒過來，經歷過戰爭，擁有思想的人。自然不會像以往的君主那樣，陷入迷途，置人民的性命於不顧，拿大陸的和平開玩笑。」

「話雖如此，但凡世間萬物，只要有隔閡，矛盾就會隨之產生，而矛盾正是戰爭的根源。就算在座的各位都是明智之人，但誰又能保證，若干年後，我們的子孫後代，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那瓦雷格爾大人的意思是……」雷奧面色微微一沉。

「大人不要忘了，即便是和平時期，國與國之間的對立仍然沒有消除過。」瓦格雷爾冷笑一聲，「各國間私下的密訪刺探，暗箭往來，恐怕各位在宮廷裡任職的，對此事不會不清楚吧。」

「那又怎麼樣。」瘦小曼沙國江流國領袖萊多夫道，「就算是本國，也有發生內戰的時候，戰爭本來就是無法完全從人的心中根除的，瓦格雷爾大人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我不否認，世上不會有永久的和平，但是少一份對立，就會少一點爭端，至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大陸是和平的。」

「哼，瓦雷格爾大人憑什麼保證這一點，難道和平就是靠某些人的紅口白牙說出來的嗎？」雷奧略帶輕蔑地哼聲道。

會場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緊張，紫暮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他不由將目光投向楚天。後者坐在椅子上，眼神盯著面前的水晶桌子，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單純地發呆。

快點說些什麼啊，楚大人，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你站出來，讓這些人明白一些事情啊。紫暮心中著急，但又無計可施，他望瞭望在旁側座位上的凡卡辛和羅蘭，二人也是一臉奇怪。

「諸位都不要激動，請聽鄙人一言。」一直沒說話的江流國首領這時打破尷尬道，「瓦格雷爾大人說得很在理，的確，如果沒有了國家之分，人類心中的負擔是會減少很多，消除地域、種族之間的界限，這時每個嚮往和平的人所希望的。但是大陸幅闊萬裏，各個城邦以及人民都分散居住在各處，相隔甚遠，倘若國家一體化的話，面對如此分散的城池據地，勢必將會很難管治。況且不同地域的人民有著不同的風俗和習慣，要將這些人強制聚集在一起，人民間勢必也會有牴觸情緒，如此一來，原本就覆蓋不到的權力，就會變得更加難以控制。所以還望瓦雷格爾大人三思。」

瓦雷格爾聞言輕輕擰眉，對方說得也的確在理，但是即便是有困難的話，以人類的力量也能夠將其克服。披荊斬棘，不斷開創，這正是人類生存的意義。他有些遲疑要不要把這些話說出來，這畢竟只是自己所想，這種理由，恐怕是無法說服在場所有人的。

「艾迪閣下不愧為賢明之士，此番遠矚我等雖然也有預見，但卻沒有閣下這麼明晰深刻。」萊多夫笑道，眾人都知道，江流國的大學士艾迪是個淡薄名利之人，同時也是五國領導者中，唯一一個不是武將出身的。這種人只適合歸隱與山林，是做不了皇帝的，他能夠幫自己說話，當真再好不過。

「既然諸位意見爭執不下，那鄙人倒有個辦法，不知當不當講。」艾迪點了下頭，隨之道。

「艾迪大人請講。」雷奧道。

「五國合併一事，總歸不妥，我明白瓦格雷爾大人的心情，但俗話說yu速則不達，淨化這個世界需要大家的努力，並且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只是表面的變革，而無法深及到內部，這樣的變革終究是會回到原點。」

「艾迪大人說得是，在下是有些考慮不周，還望大人海涵。」瓦雷格爾略施一禮道。

「瓦格雷爾大人言重了，其實鄙人的想法和鄙人是一樣的，的確如果大家各自回國，讓五國重新建立起來的話，大陸即會回到原先的本態。如此一來，我們便等於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將大陸重新從毀滅中拯救出來，並沒有建立起一個新的和諧軌道，這樣的世界，終究是不安穩的。況且之前對抗五國聯盟的戰爭，大多都是依賴了楚大人的力量，現今，也輪到我們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了。」艾迪向楚天微微躬身，以表敬意，後者只是淡淡一笑。

另外二人心中此刻都犯起了嘀咕，這老頭到底搞的什麼名堂，剛剛還幫自己說話，這時又反過去贊同瓦格雷爾的觀點。

雷奧哼了一聲，文人說話就是這樣，黏黏糊糊，一點都不乾脆，不知道江流國怎麼選了這麼一個人，來做自己的領袖。

「那艾迪大人對於這件事，究竟是怎樣想的，是贊同五國保持原狀，還是贊同五國合併。」他冷冷道。

「非也。」艾迪搖了搖頭，「鄙人既不贊同合併，也不贊同各自孤立。」

「那……那你想怎麼樣？」萊多夫一愣道，「這五個國家除了分離便是合併，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方式存在。」

「五國當然是要分離的，但卻不會孤立。」艾迪抬了抬眼睛，「我們可以在五國之上，由各國出資出力，建立一個聯盟國。聯盟國作為五國力量的凝聚與監督者而存在，一方面可以讓五國保持聯結的關係，另一方面，也可以監督五國私下裡的活動，倘若有哪一國有不穩定的狀態，那另外四國便可以合力鎮壓，同樣，如果有那個兄弟國遇到困難，那其餘各國也可以施以援手。」

「這個……」雷奧與萊多夫聽完，半晌沒有說話。其實二人心中，並非真正對五國合併持拒絕態度，只是五國一旦合併，勢必要選出一名人皇來領導眾生，二人各自度德量力，以自身的條件，都沒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在這五人當中，如果真要選出一個人來，那毫無疑問，必然那個只會是一直陷在椅子裡的青年了。其除了領導聖木國外，背後更是站著整個妖族的力量，自己自然沒有實力，去與這種恐怖的傢夥去抗衡。但按照艾迪所言，建立聯盟國的話，那盟主勢必也只會是楚天。

艾迪看出二人心中的擔憂，便道，「諸位請放心，聯盟國雖然淩駕於五國之上，但卻並非為獨裁機構。聯盟國只能夠對五國的行為做出判斷和審查，並無權干涉各國的自主行為，除非這種行為是由超過三方國家共同認定應該終止。聯盟國的每一項決議，都會由五國代表共同討論表決得出。而各國內的管治和領導，還是會聽從國主的命令。」

雷奧和萊多夫聞聽，臉色稍稍減緩，二人心中實在不贊成建立什麼聯盟國，但此刻又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雷奧又思忖了一會，無奈只好一點頭，「如果真的是按照艾迪大人所說，聯盟國不會對下麵的國家進行干涉，那在下……自然沒有意見。」

「我也贊成。」萊多夫生硬地笑了笑，心中暗道，就算其以後反悔，違背了今天所說的話，那大可聯合反對者，將其推翻，這點倒不用擔心。

「既然二位沒有異議，那麼瓦雷格爾大人和楚大人的意見呢？」艾迪轉頭問二人道。

瓦雷格爾心中仍抱著令五國合一的希望，但其實也知道，此事要在現今的局勢下實現，實在有些勉強。成立聯盟國，雖然不甚符合自己的心意，但也算是個折中的辦法，總好過五國之間不相往來，久而久之又回到冷戰的局面。於是轉頭向楚天道，「依楚大人之見，此事如何呢？大人一直沉默不語，想必已是想到了更好的提案。此次戰爭的勝利全仗楚大人神勇，我們都會以大人你的意見為重。」

他故意保留意見不答，心中所想便是，倘若楚天能夠出言反對，那此事自會以二對三之勢，進入待定。楚天有妖族重兵在手，其意見在此會上有著非同小可的左右，倘若此人反對，那相信其餘三國的首領必然不敢輕舉妄動。自己言語之中同時暗示對方，如果建立了一體之國的話，那國主的地位非其莫屬。

「這個老傢夥，腦袋壞掉了嗎？什麼聯盟國不聯盟國的，真是多此一舉。」多牧琦罵道，「這麼大的地方，既然一國之政都管轄不了，難道憑一個虛頭虛腦地聯盟國，就能管下來嗎？」

「站在江流國首領的立場上來說，倒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五國歸一，這種事在任何人看來，一定都無疑像天方夜譚吧。」殘落道。

「呵呵，之前許多看似像天方夜譚的事，最終在那個男人手中，不都實現了嗎？」雷基笑道，「別忘了，坐在那裡的是誰。」

正文 274 離別

「沒錯，這種事情，楚哥一定不會答應的。」多牧琦嘿嘿道。

這時，會場中忽然安靜了下來，蜂巢四周，所有人都伸長脖子，望著下方的平臺。

「怎麼了，怎麼了？剛剛怎麼了？」多牧琦在說話時，沒有注意平臺上的動靜，這時忽然見身邊每一個人都瞪大眼睛，滿臉迷惑不已，吃驚不下的神色。自己卻茫然不知，忙急切地連聲問道。

「楚……楚哥剛剛說話了……」

「說話？說話有什麼好奇怪的。」多牧琦看著雷基，「對哦，不過今天他的話是有些少，對了，他說什麼了？」

「他說……」

會議桌上，瓦格雷爾也是一臉詫異地望著面前的黑髮青年，半晌之後，才動了動嘴唇道，「楚大人……是這樣的意見嗎？」

「嗯。」

楚天點點頭，「我同意艾迪大人的提議，對於聯盟國的成立和構建，我們聖木國會全力支持的。」

「好，既然各位都通過了，那聯盟國的組建便按照各位的意思擇日進行。對於聯盟國盟主一職，老朽想請楚大人來擔任。」艾迪站起來，望著四周肅聲道，「在世人最為危難的時刻，是這個男人，集結了所有的軍隊，放下了族間的隔閡，率領大家將世界從扭曲中拯救了出來。我希望這一點，在座的每個人都不要忘記，在所有人中，楚大人是最有權力和資格，對這個世界說話的人。而且老朽也相信，一個能夠為了萬眾生命，而背叛信仰，不惜自身的男人，一定能夠成為祝天大陸，最好的守護者。」

瞬時間，巨大的蜂巢內，響起了震耳yu聾的歡呼聲，人們高喊著楚天的名字，懷著對生命的感激，亦懷著對和平的嚮往。

「艾迪大人過獎了。」楚天站起來，對著四周輕輕點頭，「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鬥膽一試，盟主之位，並非長久不變，如果有那位賢能之士比在下更適合這個位置，那楚某自當引退。」

「盟主大人謙虛了，那麼接下來的事，就請盟主大人主持。」艾迪道。

楚天微微一笑，然後坐了下來。就在他彎腰的一瞬間，距離他不遠處座位上的詩諾，忽然從他臉上讀到一絲疲倦，這時這個男人身上從來沒有過的，無力的，深深的疲倦。

「楚天……」她擔心地望著他的背影，輕輕攥緊了衣角。

會議結束後，楚天慢慢走在城堡的迴廊上，雷基等人一語不發地跟在他身後。一陣風吹過來，將楚天的頭髮拂亂，他停住腳，轉過身靠在圍欄邊，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這裡……好像我們學院的天臺呢。」他半閉著眼睛，輕輕道。

雷基也回憶起從前，不由彎了彎嘴角，「是啊，不過在大家的眼裡，那是個邪惡的地方呢。」

「從前的日子，像是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呢。」楚天微笑，「仔細算起來，我們才都只變老了兩歲。」

「說實話楚哥，這中間經歷了這麼多，我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我們竟然會站在王國的最高處，對著全世界喊出我們的聲音。」殘落看了看四周的雕欄玉砌，「想起來，就跟做了場夢一樣。」

「不是夢，是現實。你們可以說它美好，也可以說它殘酷，但無奈的是，我們只能身處其中。」楚天斜斜望著天空道。

兄弟幾人對剛才楚天在會議上的表現，心中都是異常驚訝，並且有些無法理解。這時突然覺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並不是當年認識的那個楚天。

「楚哥……」雷基張了張嘴，卻又閉了回去。他看到楚天摘下與會時所佩戴的聖木國印記，將它輕輕放在了扶欄上。

「楚哥，你這是……」多牧琦不jin道。

「土崩瓦解之後的聖木國，需要重新被建立，而且還缺少一個賢明的國主。」楚天看著眾人，「之後的事情，就拜託給大家了。」

眾人聽了臉上皆是一愣，殘落睜大眼睛，有些結巴道，「楚哥……你說什麼？」

「我希望在你們中間，能夠站出一個人，為了所有倖存下來的國民，去管理這個國家。」

「說什麼啊，這種事情，只有楚哥你才能辦到啊，而且，這也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多牧琦急道。

在剛才的會議上，楚天放棄了五國之主的位置，這時卻連聖木國國主也不要做，這真的不像那時在學校和梵爾辛城中，呼風喚雨、叱詫風雲的楚天。

「楚哥，你到底……」多牧琦還要說下去，雷基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他。

楚天背靠在圍欄上，雙手輕輕扶著身後，這似乎是他一生當中，最為安逸的模樣。

「那麼接下來，你的打算是……」雷基道，「從剛剛會議的討論中，四國的態度來看，很可能要讓將妖族請出境，讓他們回到原來的地方去，雖然雙方簽訂了同盟條約，但終究不能夠在一起共處。」

楚天點了點頭，「這一點我也贊成，畢竟人類和妖族之間有著幾千年的戰爭史，這其中的積怨，不是通過一次合作就能夠解開的。而且站在民眾的立場上來講，大家很難習慣在每日的生活中看到妖怪，妖怪那邊自然也是一樣。」

「那些蠢材們，自己想不出辦法，就將這些都推給楚哥你，說什麼『妖族對盟主的信賴頗深，此次就由盟主全權決定。』讓我們和妖族去說，只會傷了怒拉什、月戀他們的感情。對方畢竟幫過我們那麼多，事情結束後就這樣把人家趕走，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多牧琦恨恨罵道。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楚天道，「妖族所有部落，會盡數轉移至另一邊的魔天大陸上去，這樣便與人類完全相隔而開，相互間見不到，也便沒有了和成見，而且在沒有人類的地方，他們也會生活得更安逸。等到若干年後，雙方的仇恨自會消然化解。」

這個主意自然絕佳，但五人聽了，心中卻倏地一沉。如今妖族們已將楚天認定為自己千年歸來的帝皇，如此得來不易的君主，其自是日日圍繞將其在中央，半刻也不會分開，如果想讓整個妖族轉移到魔天大陸，楚天勢必不可能留在這裡。

「楚哥……你該不會是要……」多牧琦臉色不jin一變，上前兩步，似乎想要拉住楚天，面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揚聲道，「再見了，兄弟，相信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

「走了，詩諾。」他話音剛落，旁邊柱子後跑出來一個披著斗篷的女孩，一下子撲進楚天懷裡。楚天沖面前幾人揮了揮手，然後抱著女孩翻過欄杆，從城堡之上躍了下去。

對不起，大家。楚天閉上眼睛，腳剛落地，背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喂，你這傢夥，就像這樣帶著我妹妹偷偷跑掉嗎？」

楚天轉過身，琉南斯、紫暮、凡卡辛等人，以及騎士團和鬼眾的部分成員，此刻都站在王宮巨大的台階前望著自己，會議才剛剛結束，其卻像是早已守候在這裡。

「你們……」楚天望著眾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這傢夥，真不夠意思，才剛剛醒來，便想著要離開我們。是不是在之前那一戰中被打懵了，既然這樣，我來幫你清醒清醒。」凡卡辛說著走上前來，作勢擋住楚天的去路。

楚天微微一笑，拍了拍這位大哥的肩膀，凡卡辛一愣，他忽然從楚天身上感覺到一種很沉重的氣息，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有悲傷、有失落，有還有無名的空虛。

「早就已經……決定好了嗎？」紫暮凝目望著他道。

楚天點了點頭。

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自從宴會進行之時起，羅蘭便發現隨同楚天一道前來的妖族開始陸續離席，並且屯紮在城外的妖族部隊，也開始集合隊伍，像是要遠征的樣子。

「大會上你贊同雷奧讓妖族離境的提議，實際上，你自從醒來那時，就有這麼打算了吧。「琉南斯搖搖頭，眼中有種說不清神色。

「嗯。」楚天轉過身，「那麼，諸位，保重了。」

「楚大人……」

「楚哥……」

許多楚天的老部下和兄弟們此刻臉上一抖，猛然從台階上奔下來，圍在楚天身畔。

「楚大人！讓我們跟你一起走吧，不管你到那裡，兄弟們都會跟隨著您。」

「沒錯，楚哥，我們已經跟著您走過了死亡，我等這條命，從今往後，就算為了楚大人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在眾人的懇求聲中，楚天身旁的空氣開始慢慢扭動起來，隨即如同水中鏡像般變得模糊。連同女孩一起，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正文 275 離別2

凡卡辛猛然跑上前去，分開人群，望著面前空蕩蕩的地面大聲吼道，「楚兄弟，大哥在這裡等著你，等著你回來！給我記住，一定要回來啊！」

「放心吧，這個國家，這片大陸，我們會替你，用全部的力量，好好守護它的。」紫暮微笑道。

他旁邊的羅蘭搖了搖頭，「真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男人呢，遇到他時，彷彿一個是謎團，在分別的時候，仍然是個謎團啊。他心中到底在想些，恐怕別人一輩子也猜不到。」

「不管他在想什麼，是不是謎團都好，總之……」雷基望著天邊的卷雲，輕輕瞇起眼睛，「我們只要記得，他是我們的楚哥，這就夠了。」

是啊，這就夠了。

梵爾辛城外，妖族軍列陣中，楚天和詩諾的身影隨著散開的氣流落在地上，率軍等候大的八名妖皇齊齊跪倒在地，被楚寒抽去了白虎之魂的血牙也已恢復了元氣，雖然jing神上仍沒有完全恢復，但行動已是無礙。

「陛下，可以動身了嗎？」怒拉什恭聲道。

楚天點了點頭，跨上身旁的巨型魔獸，在伸手拉詩諾的時候，他不由看了一眼身後的梵爾辛城，這座古老滄桑的城市，有太多自己的回憶埋在裡面，也許許多年後，也會隨著時光的沖刷，和那些畫面一起，慢慢變得腐朽。

「老公。」詩諾靠在楚天懷裡，在他耳邊輕輕道，「是不是有些捨不得啊。」

楚天笑著搖搖頭，「要跟我去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沒有一個人在，怕不怕啊？」

「不怕。」詩諾抱著他，臉上爬滿了幸福的笑容，「有老公的地方，就是詩諾的天堂，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跟著你，永遠再也不要分開。」

楚天微笑不語，只是輕輕撫了撫她的長髮。隨著隊伍的前行，夜晚慢慢降臨，詩諾漸漸在自己懷裡甜甜睡著了。隊伍遂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上安營休息，安頓好詩諾後，楚天獨自走出帳外，望著天空中閃亮的星辰，悲傷便在此刻，悄無聲息地漫了上來，他緊緊yao住嘴唇，卻仍然無法減輕心中的疼痛。

在那場戰爭中，隨著楚寒和神界之門的消失，通天祭壇連同七聖獸也一同毀滅於光芒之中。自己長久以來的所有期望和依賴，便在那一刻被無情地徹底摧毀。如果要在所有人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中選擇一個毀滅的話，他終究選擇了自己的世界。

這其中的痛，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明白。沒有了世界，每日只活在虛空之中，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如果能結束，就快點讓他結束吧……

手指輕輕放在腰間冰冷的長劍上，他緩緩將它抽出，星光下，光潔如水般的劍身上，深深刻著三道裂紋，彷彿自己的心一樣，瀕臨在支離破碎的邊緣。

從前迷惑不解的一些東西，在那場戰爭中也變得明晰了起來。雖然不是很明白原因，但在某些時候握著這把刀戰鬥時，來自刀上的某種力量便會改變自己的身ti形態，連同靈魂一起。他隱約記得，變化後的自己，身ti中充滿了某種快然的感覺，力量、速度和jing神力上，會突飛至一個奇妙的境界，這種感覺自己形容不出，總之隨著刀的力量，一切都輕鬆了很多。而刀上那些裂紋，似乎是限制著自己的使用次數，也就是說，自己並不能任意進行變身，每使用一次，刀上的裂紋便會增加一條，如果繼續使用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而從瑪爾奧裡多口中，得知是自己關閉了神界之門，這一點楚天也覺得奇怪，自己在失去意識前做了什麼，已經完全記不起來，難道說就是在那個時候，自己在無意識的混沌狀態下，關閉了神界之門嗎？

想到這裡，楚天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記得當時在恍惚之中，不斷擴大的神界之門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這一點給自己印象很深，對方在看了一眼後，便進入了空間裂縫中。可是那個世界只是倒置過去的自己的夢境，除了自己和楚寒之外，應該不會有第三個人出現，難道是有人也和櫻洛一樣，突然間闖入了自己的夢中嗎？

這時背後傳來一聲輕響，楚天回過頭，月光下，月戀一身素裙靜立在風中，有些擔心地望著自己。

「對不起，打擾你了。」她低下頭攏了攏長髮，狐女生來的嫵mei在月光的包裹下，隱隱透出幾分清純。

「沒有，只是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楚天微笑道。

「為什麼……非要這樣呢？」月戀側低著頭，望著旁邊的矮樹，「陛下其實一定也很捨不得吧，要離開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朋友，和自己土地，陛下心裡很難受吧。」

「有當然會有一點點，不過在聖木國待了那麼久，早就想換個環境了，總是待在一個地方，難免不會心煩。」楚天轉過身笑道。

「不過……說實話，你在大會上的決定，大家都很驚訝，我也沒想過你能放棄五國盟主的位置，和我們一起離開。」月戀嘴角一翹，像是輕輕笑了下。

「怎麼？」楚天故意皺了下眉毛，「不喜歡我和大家去魔天大陸，一起生活嗎？」

「沒，才沒有！」月戀臉上微微有些慌亂，忙搖頭道，「大家都當您是主人，當然要一聲伴隨在您左右，而且月戀，月戀也……」

「什麼？」

「月戀……當你，當你是好朋友，也想能夠一直在一起。」月戀臉色上此時微微泛上一絲紅暈，小聲道。

「嗯？」楚天輕輕湊到她面前，挑了挑眉毛道，「只是好朋友嗎？」

「那個……」月戀不jin向後縮了一下，臉上的慌張更是一覽無餘，看著男子近近的面容，心跳忽然加速了起來。

「呵呵。」楚天突然笑了起來，直起身子道，「喂，莫非你忘了，我們在飛艇上說過的話，你說過，要做我的姐姐的。」

月戀聽了睜大眼睛，一種讓迷醉的可愛從她眼中跳出來，楚天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狐族女王竟然也有這種表情和神態。

「你……你說謊。」月戀瞪了他一眼，「我才沒有說過。」

「嘿嘿，姐姐。」楚天叫了一聲，月戀想反駁，臉卻更紅了幾分。

「其實今天是想說，那件事……」月戀頓了一頓，慢慢抬起頭，「人類完成儀式的祭壇，現也在那場戰爭中被毀掉了吧。」

楚天臉上的笑容，變得微微有些凝滯，他低低嗯了一聲。

「那麼……你一直希望的那件事……」月戀看到楚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醒悟自己不應該說下去，自己原先從對方身上感覺到的淡淡的悲傷，這時卻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自己的心也不jin難過了起來。

「明天還要趕路，早點歇息吧。」楚天低著頭道。

「嗯，那……你也早點睡。」月戀望著男子的背影，突然感覺很委屈，明明看著他這麼難過，自己卻無法安慰他。她怔怔望著他，不知何時，他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

楚天在樹林中慢慢走著，逐漸離營地越來越遠，他不想感覺到有任何人在自己身邊，只想靜靜一個人呆著，任憑孤單和悲傷一點點落下來，將自己埋葬。

在他背後，一團淡綠色的氣流慢慢聚集，而後化成一個人形。隨著一陣撲稜稜的聲響，無數鳥兒被驚飛而起。冰冷的聲音在樹林中如同一條巨大的蛇蜿蜒而過。

「看來人界裡卑微物種的生命力，要比那些神魔想像地頑強地多呢。呵呵，那麼人類，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現在，是該履行我們諾言的時候了。」摩喉羅迦漆黑的袍子在幽暗的樹影中，輕輕顫動著。

楚天背對他伸出一隻手，一團慘綠色的火焰，隨即在他掌中跳動起來。摩喉羅迦如同瘋了一般，猛然撲上前去，將那團火焰緊緊抓在手中，彷彿怕誰又將它從自己手中奪去，迫不及待地吞入了口中，

靈魂重歸體內的他，身子開始輕輕展tuo而開，口中止不住發出平緩卻又激烈的絲絲之聲，自從被楚天吸走了一部分靈魂後，自己一直以來都已殘缺不全的模樣漂浮在大陸之上，jing神上的煎熬和難以忍受屈辱，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摩喉羅迦。此刻靈魂終於得以完整，摩喉羅迦意識中感到無比的愜意和滿zu，他興奮道吐出長長的she頭，狹長的蛇眼中幽光一聚，「很好，那麼，下面該輪到第二件事了，馬上開啟通往魔界的空間裂縫，讓我們擺tuo這個愚昧骯髒的人界。」

楚天冷冷道，「很抱歉，這件事，你我都應該明白已無法實現。隨著楚寒的死亡神界之門的關閉，七隻聖獸也一併被毀滅在了其中，裂縫開啟的機會，已經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是這樣嗎？」摩喉羅迦笑了幾聲，「但我認為，你和你哥哥一樣，都擁有上古遺留下來的血脈。根據壁畫上所記載的方法，既然他有能力用那個開啟空間裂縫，那你一定也能夠做到。」

正文 276 妹妹？

楚天搖搖頭，自己明白，儀式的發動，必須要借助七聖獸的力量，如果沒有了聖獸，就算當年的楚隨風復活，恐怕也無法打開空間裂縫。

見楚天不說話，摩喉羅迦臉上現出一絲急躁，他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前襟道，「再仔細想想，楚族對空間裂縫的研究持續了數千年，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被限制，肯定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打開裂縫，給我好好想。」

楚天望著對方，任憑其在自己耳旁吼叫。摩喉羅迦死死盯著楚天，叫聲逐漸低了下來，男子的眼神暗淡無光，是自己數千年來，在人類身上很熟悉的一種情緒，裡面包含著一種叫作絕望的東西。

「混蛋！」魔族口中的尖牙氣恨地yao在一起，一把將楚天推了出去，自己之前的確從對方心中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渴望，去到往魔界，但卻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就人類而言，其從古至今，不是一直都是在自己的yu念支配下生活刀的嗎？可是為什麼，面前此人竟會放棄其最渴望得到的東西，而選擇令自己痛苦的結局。以魔族的思維，摩喉羅迦無論如何也想其不通。

「愚蠢的東西，早知道是個沒用的傢夥，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你！」他惱怒地罵道，原本滿心期待能夠重返魔界，此刻卻統統化作泡影，如果換作另一個人，恐怕這時早已屍骨無存了。

月光下，男子倒在地上，忽然低著頭笑了起來，摩喉羅迦臉上一愣，一種悲傷的味道，在這萬籟俱寂深夜裡蔓延而開。他看了幾眼坐在地上不斷發笑的男子，終於暗恨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慢慢消失在陰影之中。

楚天撐在冰冷的草地上，想起果拉說得沒錯，人總是要活得開心一點的，既然是辦不到的事情，那就把它忘記吧。

夜有些涼了，那就回去吧，不然明天感冒就不妙了。

回到營地裡，楚天掀開自己帳篷的帳簾，熄下來的篝火旁，暖色輕依著詩諾熟睡的小臉，在她身旁，卻有另外一個柔美的身軀半倚在那裡，蔥白的手指輕輕**著詩諾的鬢髮。

楚天眼中微微一驚，隨即若同虛影般消失在原地，詩諾身旁之人頓時淩空飛出數米，落地之處，楚天的身影扼住對方的脖頸，將其狠狠按在地上。

被楚天死死扼住，地上之人不驚反笑，圓圓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曖曖的笑意。

「哥哥，對人家溫柔一點嘛。」對方聲音甜甜道。

女孩子？楚天手掌不jin一鬆，眼前是一張有著可愛卷髮的xing感小臉。

「你是……那時的……」楚天腦海中某個畫面一跳，忙伸手將女孩從地上拉起來。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時在梵爾辛王宮宴會廳遇到的那名宮女，就算在這時，她依然穿著宮女的服飾，只是眼神中偷出來的神采，卻完全不像是一名宮女。

不過對方身為一名宮女，為何會在深更半夜出現在此地。楚天眼中疑惑大起，盯著對方道，「能夠闖入妖族軍中，應該不是普通的宮女吧，是從一開始就跟著我們嗎？」

「討厭，哥哥總是對女孩子這麼粗魯嗎？」女孩撅著嘴巴，眼中卻流露著些許興奮。

「回答我的問題。」楚天微微一皺眉，對方肯定並非普通人，他集中jing神，卻從女孩身上感覺不到任何魂力。

「嘻嘻，哥哥原來也會威脅女孩子啊，我偏偏不要告訴你，當著你女朋友的面，你想做什麼？」女孩挑釁道，眼睛不住在楚天身上流轉。

「我會殺了你。」楚天目光冰冷道。

「喂！」女孩聽了倒像是很不滿地皺著眉頭，「良宵美辰，一個可愛的妹妹站在你面前，難道你想做的就只有這個？」

楚天右掌一斜，突然間毫無徵兆地斜斜斬出，掠過眼前的黑色氣線中，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隨即出現在不遠幾米處。

躲開攻擊的女孩眼中瞬時間充滿了驚訝，卻又笑了起來，聲音軟軟道，「哎，我不過就趁哥哥女朋友睡覺的時候，mo了mo她的小臉，哥哥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吧。」

楚天哼了一聲，自己方纔那一擊雖然只用了兩三成力，但也只有魂力到達白魂境界者才能避開，而且向剛才避得那樣乾淨利索，對方的實力儼然已在白魂之上。

「警告你兩件事，第一，如果不交代清楚你的來歷，那今晚你必定走不出著大營一步，第二，不要再用哥哥這個詞來稱呼我。」他說話時不jin看了看身後，這件事還是快點解決掉，別把詩諾吵醒才好。

「不用擔心，剛才我已經對她用了睡眠草，就算你想叫她醒來，她也不會醒來了。」女孩望著楚天，放肆地笑道。

「同樣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下一次出手，就不會是這麼簡單了。」楚天掌鋒一凝道。

「好啦好啦，不要用這麼冰冷的語氣對人家說話啦，這樣人家可是會傷心的。」女孩一笑，「在我心中，哥哥可是一直都是很溫柔的。」

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嗎？楚天眉頭一皺。

「哥哥的情緒這麼低落，全都是因為到不了魔界這件事嗎？」女孩忽然笑道。

什麼？

楚天臉上的神色一變，看了對方半晌，這件事情除了月戀和月晏之外，自己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為什麼會知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懂哥哥，瞭解哥哥的悲傷，難過還有幸福。只有我才有資格永遠陪在哥哥身邊。」女孩眼波忽然顫動起來，「因為我才是哥哥真正的，唯一的妹妹啊。」

女孩說著，身上隨之躍動起淡淡的光芒。光芒之中，原先灰色的短髮開始慢慢變長，而後現出深深的紅色，眸子也同時一點點變得血紅。

這個……難道是……楚天睜大眼睛，心中微微一抖。

女孩突然跑過來，撲進了他的懷中。

「哥哥，雪蕪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你了，哥哥，哥哥！」女孩偎在楚天懷裡大聲喊道。

哥哥……楚天呆在原地，雖然自己之前就知道，當年楚族幾近滅絕的血脈被封印起來，為保持純正而一代代向後流傳，世人中除了自己和楚寒外，自然還有另外的血脈延續者，只不過大多數都沒有像楚寒那樣早早覺醒，而一直令血脈沉默下去。所以在世界各地，許多身ti流著同樣血液的兄弟姐妹，如果不覺醒，便永遠不會知曉對方的身份。而自己，也只算是半覺醒，能力也是一點點在後天才領悟，並且沒有恢復血脈中對祖先的記憶。

那麼……眼前這個女孩……

妹妹這個詞閃過腦海中時，楚天一時沒有了推開對方的力氣。雖然沒有長久生活在一起的感情，但得知對方也是血脈者之後，楚天的心中不jin也產生了變化，一種輕微的震動，在自己心中蕩漾而開。

「你……是楚族的人？」

女孩點點頭，頭在楚天的xiong膛上更貼近了些。

我的妹妹……楚雪蕪？楚天腦中反覆念著這句話，雪蕪環抱著自己的腰，小聲道，「哥哥，我們永遠都再不要分開了。」

「雪……雪蕪……」楚天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此刻感覺對方抱著自己，有點不像是妹妹抱著哥哥的樣子。

終於找到同血脈的哥哥，雪蕪的情緒似乎一時無法平靜下來。楚天用餘光瞥了瞥身後，仍然擔心詩諾會不會突然醒來，雖然是妹妹的說，但這種事情別人怎麼會相信。

「那個……雪蕪，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哥哥也很高興，還有許多事情想要問你呢。」楚天小聲笑著道。

「不要！」雪蕪從他懷裡抬起頭，「我不要去別的地方。」

「可……」楚天張了張嘴，微微有些尷尬。

「你是在意她吧。」雪蕪突然道，語氣微微有些變化，不像之前那麼親熱，少少有些嫉妒的味道。

「什麼？」楚天愣了下。

「你怕那個睡著的女人，看到我們在一起嗎？」她眉毛微微一斜，臉上嫉妒的味道更濃了。

「這個有什麼關係嗎？」楚天笑了笑，「等她醒了，我會介紹你們認識的，不過話說回來，剛剛的做法，的確有些欠妥，但是雪蕪是我的妹妹，所以就原諒你了。」

聽到這句話，雪蕪臉上似乎開心了些，拉著楚天手道，「嗯！那哥哥……我們換個地方，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

楚天微微皺了下眉頭，感覺這個妹妹似乎有些怪怪的。

兩個人來到另一間帳篷中，楚天生著篝火，隔著火光望著妹妹，雪蕪托著下巴，一副可愛的樣子望著自己。楚天嘴角一笑，心中微微舒展了一些。

其實自從醒來之時起，一絲自責就一直存在於心中。雖然說對方是自己的殺親仇人，但畢竟是有著共同血緣的哥哥，正是自己的這雙手，將哥哥埋入了墳墓，難過和心痛，不會沒有。

正文 277 困擾的愛

此刻一個有著同樣楚族血脈的妹妹突如其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楚天心中不jin湧起一絲愛憐，其實說起來，所有楚族的命運都很悲慘，每個人一生下來便要背負千年來祖先獨斷的傳承，血脈在人的靈魂中一代一代流傳，紅色的印記彷彿一顆植入身ti的惡種，一旦發芽，命運的齒輪便會無可抑制地被遠古的力量所扭曲。

回憶起小時候自己對哥哥的深愛依賴，長大後卻不得不自相殘殺。楚天低下頭，心中對祖先的恨意劇烈地翻滾起來。

「哥哥，你怎麼了？」雪蕪看到楚天臉色有異，忙過來扶住他，關切地問道。

「沒事。」楚天抬起頭對妹妹笑了一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既然是不好的事情，那就不要去想它。」雪蕪依偎著楚天的肩膀，「雪蕪想看到哥哥開心的樣子。」

楚天笑了笑，同時又奇怪道，「不過，之前我們並不認識，雪蕪為什麼會知道，我是你的哥哥呢？」

雪蕪貼著楚天暱聲道，「這個，當然是我們體內的血脈決定好的，當我第一次看到哥哥，雪蕪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現在想起來，一定是上天，把哥哥送到雪蕪身邊的。」

這麼說來，楚雪蕪和楚寒一樣，也是完全覺醒者了。半覺醒者只會獲得魂之能力，而不會喚起對家族的記憶，就像自己一樣。

「雪蕪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尋找家族裡的人了嗎？」

「嗯，在十二歲那年的一天夜晚，我從睡夢中驚醒，然後就突然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誰，然後就離開家，尋找和我一樣的人。」雪蕪瞇著眼睛道，「從那個時候我就相信，一定會和命中註定的那個人相遇的。」

看雪蕪的樣子，頂多也就十六七歲，說起來，這樣的尋找，已經持續了四年之久嗎？想到這，楚天心中忽然一緊道，「那……你的爸爸和媽媽呢？」

雪蕪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奇怪，睜大眼睛看了楚天一會，然後道，「我怎麼知道，我離開他們才不過四年，應該都還活著吧。」

楚天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楚寒那樣的悲劇，沒有在雪蕪身上發生。不過聽語氣，她似乎對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感情。

「哥哥，我們離開這裡吧，我討厭跟這些醜醜的妖怪在一起。」雪蕪抱著楚天道，「我們一起，回我們的家去，然後永遠生活在一起。」

「我們的家？」

「對啊。」看到楚天意外的眼神，雪蕪翹起嘴巴一笑，「從見到哥哥的那天起，我就開始佈置我們的家了，然後期待著有一天，能夠和哥哥住在那裡，對我們愛情的小窩，雪蕪一直都有很努力的。」

篝火中燃燒的樹枝辟啪響了一下，楚天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他看了一眼雪蕪，對方白嫩的小臉這時離自己越來越近，微微透出一絲別樣的神色。

楚天剛要說話，一雙柔軟濕潤的小唇，忽然貼上了自己。楚天睜大眼睛，雪蕪幽香的鼻息打在自己臉上，此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他猛地推開她站起身，雪蕪坐在地上，同樣驚訝地望著自己。

「哥哥……怎麼了……」她托著自己的嘴巴，疑惑而又小心翼翼道。

拜託，竟然露出這種表情，這時候該迷惑吃驚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吧。

「哥哥……」她對著楚天伸出一隻手，後者本能地躲了一下。

「不要叫我哥哥，你究竟……」楚天有些噁心，剛剛那個樣子，絕對不是妹妹對哥哥的表現，而且眼前雪蕪眼中透出的眼神，也並非只有單純的幸福之意。

「哥哥……不喜歡嗎……」雪蕪紅紅的眼眸一顫，「還是雪蕪哪裡惹你生氣了？」

「說了不要這麼叫我！」楚天叫道，一陣疾風吹過，篝火瞬間被熄滅。黑暗中，楚天關了鬼目，二人都看不到對方的臉龐。

「哥哥，莫非……你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黑暗中，楚天聽到對方站起身，他知道她口中所指是詩諾，但卻不明白和眼前的狀況有什麼關係。

「在沒有遇到我之前，我可以容忍哥哥去找別的女人，但是現在我來到你身邊了，以前哥哥身邊那些女人，就應該偷偷滾開！」她語氣中突然夾雜著一絲冰冷，同時又有些纏mian，「這個世上，只有我，才有資格做你的女人。」

楚天的心劇烈一跳，他難以置信地睜眼望著對方，剛剛才生出對妹妹的關愛之情，此刻盡數煙消雲散。

莫非……在對方的意識中，還殘留著那件事……楚天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楚族遺跡中，鼬鼠十郎對自己說過的那些。

難道是因為血脈的關係……所以雪蕪才……可是這種愚昧的事情，在自己看來，完全就是一種罪孽。

「只有擁有最強之血的男子，才配擁有我的愛。」雪蕪望著他道，「哥哥，你難道不明白嗎？也只有我，才能為你延續下最優秀的後代。」

「你錯了，雪蕪。」楚天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只是那個遙遠一族為了自己膨脹的yu望，而做出的愚蠢之舉，現在的我們，沒有必要再去繼續這種行為。這是毫無意義，並且是罪惡的，你難道沒有記起來，七千年前的楚族，就是因為這個而瀕臨滅亡的。」

「錯的人……是哥哥才對。」雪蕪蹙著眉頭叫道，「我只是喜歡哥哥，想跟哥哥在一起，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不。」楚天閉上眼睛，「你喜歡的，只是我的血脈，而不是我。」

「不是的，我喜歡哥哥，想永遠跟哥哥在一起！」她大聲喊道。

楚天望瞭望天空，輕輕歎了口氣，「你知道嗎，自從我明白了自己的血脈之後，就一直深深痛恨著它，如果有可能，我很想把它從我身ti中驅逐出去，不再讓這個詛咒般的遺留，繼續存在於我身ti當中。為了它，我從小失去了父母，而且親手殺死了哥哥，這可憎的血脈就像殺了人手上的血，真的好像甩掉它。」

「哥哥對殺死自己的哥哥，還在自責嗎？」雪蕪心疼地看著他，「可是，這個不是哥哥的錯啊，那個人本來就該死，就他和我們而言，原本就是處在對立的之上的。」

「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楚天轉過身，「很抱歉，也許我並不適合做你的哥哥。不過在離別前我還是要告訴你，那血脈原本便不屬於你，只是一種罪惡的附加，所以，永遠不要被它左右，要以自己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

楚天眼芒一凝，篝火一跳而重新燃起，他想著營房方向走去，卻聽到背後雪蕪抬高聲音道，「哥哥的願望，是穿過空間，去往魔界吧。」

楚天腳下微微一滯，隨即又向前走去，雪蕪卻低聲一笑道，「難道哥哥這麼快，就放棄了自己的願望嗎？」

楚天不由再次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對方，雪蕪展開笑容道，「如果是哥哥所希望的，那雪蕪一定會幫哥哥實現。」

「實現？」楚天一皺眉，想起對方雖然是楚族，但七聖獸被毀滅的事，其應該也不知道吧。

他低頭一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就算是血脈者，也無法按照壁畫中所示，再次打開空間裂縫了。」

「哥哥是指楚城遺址中的壁畫嗎？」楚雪蕪輕輕一翹嘴角，「很遺憾，我因為沒有被那塊石頭選中，所以沒有看到哥哥所看到的東西，不過我知道，以那種辦法的話，是無法打開通往魔界的裂縫的。」

聽到這話，楚天的心中不jin一動。楚雪蕪看到他詫異的目光，得意地笑道，「哥哥的記憶是後來恢復的，所以一定不知道，在七千年前的楚族中，其實隱地裡有被分作兩個派別的事吧。」

「兩個派別？」

「是啊。」楚雪蕪走到楚天身邊，「正和所有人一樣，我們一族雖然有著最優秀的血脈，但終究也是人類，既然有崇拜光明的一方，那自然也就會產生嚮往黑暗的一面。只是當時站在黑暗這一方的人很少，不敢和大多數光明信徒分庭抗禮，所以便在楚城中隱埋了下來，與大多數人相反，在暗地裡進行著對打開魔界之門的研究，他們認為，只有到達魔界，充滿黑暗之處，才能夠到達真正的永生，因為是在吸收了光明力量的基礎上進行的研究，所以在魔界之門進展上，要比神界之門提早很多。」

「這麼說，你就是……」楚天不jin道。

「沒錯，和哥哥相反，我就是被稱作黑暗影之一族的後代，我的祖先們雖然和哥哥的祖先有著相同的血脈，但立場上卻完全不同。而且我的祖先在研究出魔界之門的開啟之術後，隨即便預感到楚族將會毀滅的那天，所以比國主楚隨雲先行一步，使用了血脈封印之術，令其向後世流傳。」楚雪蕪望著楚天嫣然一笑，「其實那天當我遇見你時，就從你血脈中分辨出了我們不屬於同意分支，當時就想對哥哥不利。可是我看到哥哥手中的鬼氣後，就徹底地愛上了哥哥，明白哥哥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

正文 278 影之一族

「先不說這個。」楚天道，「你口中關於影之一族和其所進行的研究，能說得詳細一點嗎？」

「呵呵，一提到這個，哥哥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看來哥哥真的很嚮往魔界呢。」楚雪蕪淺淺一笑，「不要著急，雪蕪會在我們的家裡等著哥哥的，等哥哥回家之後，我會把所有的一切，統統都告訴哥哥的。」她說完，隨著眼中紅芒的閃動，身周的空氣開始輕輕抖動起來。

「等一下！」楚天忙跑前幾步，對方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空間扭曲之力……和楚寒與自己一樣的能力……楚天一皺眉，心中默默念著楚雪蕪這個名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自己原本灰冷的心，又生出了一絲熱度。

影之一族……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如對方所說的那樣，真的存在。但從楚雪蕪的言語中能夠聽得出，其對神界並沒有什麼好感，這一點很不符合楚族千年來對神界抱有的崇敬之意。

不管怎麼說，只要有希望，自己就一定要去試一試。楚天有些興奮地轉過身，卻看到不遠處的帳篷旁，詩諾站在那裡，靜靜望著自己。

「諾諾……」楚天臉上一怔，隨即忙幾步奔過去，詩諾眼睛睜得大大，哪裡有一絲被睡眠草催眠的感覺。

「諾諾，你……」不知道詩諾是什麼時候就站在這裡，但剛才的時，她一定多少也有看到，楚天臉上一陣尷尬，面對她緊繃的小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奇怪我為什麼沒睡過去嗎？」詩諾哼了一聲，「別忘了我也是聖迦葉學校的學生，睡眠草這種小伎倆，還是有辦法應付的。」

忘了，當時在學校裡，詩諾的魔藥學成績一直是班裡最好的，就算楚天自己也比不上。區區睡眠草對她來說，自然談不上威脅。

「諾諾，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想你想的那樣……」看她臉色是真的生氣了，楚天不jin有些惴惴，畢竟剛才……

「還解釋什麼，剛剛你和她……」詩諾yao住嘴唇，像是努力控制著情緒。

「那個……」楚天聞言臉上一紅，小聲哄道，「那件事……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再說，我不是也及時推開她了嗎？」

「等人家親晚了你才推！你明明就是自己想！」詩諾小嘴一癟，像是要哭了。楚天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柔聲道，「笨蛋，雖然雪蕪有些奇怪，但她畢竟是我的妹妹啊。」

詩諾在他懷裡掙紮了幾下，漸漸安靜了下來。楚天怕她不相信，剛想拿對方的血發和紅眸做證明，卻聽詩諾小聲道，「我知道。」

楚天暗暗呼了口氣，還沒等他平復下來。懷裡詩諾又道，「是妹妹又怎麼樣？別說你們不是親兄妹，就算她是你的親妹妹，我也不許她碰你！」

「雖然不是一個父母所生，但畢竟有著血緣關係，和我的哥哥一樣，我們都是上古時代的同族。」楚天歎了口氣道。

「哼，那……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詩諾說完，就在楚天肩膀上小yao了一口。

「是是，只要我家諾諾不生氣，別說一件了，就算十件、一百件，我也一樣答應你。」楚天抱著她道。

「這是你說的哦！」詩諾忽然從他懷裡tuo出來，歡喜又有些蠻橫地一笑，「你去魔界，也要帶我一起去！」

「這個……」楚天輕輕皺眉，自己早就猜到可能會是這個，既然她聽到了剛剛的談話，那自己就不肯能單身一人前往魔界去。

「喂，你剛剛說過的，現在想反悔啊。」詩諾看著楚天半天不說話，嘴巴又噘了起來。

楚天沉默了一會，然後看著詩諾，認真道，「諾諾，我想你明白，魔界對於我們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假如真的去往那邊之後，會遇到什麼事，發生何樣的危險，這些我們都無法得知。我只是擔心，在那邊，我有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如果讓諾諾深陷危險之中，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些……都無所謂。」詩諾搖了搖頭，「以前，我總是害怕拖你的後腿，成為你的累贅，所以無論老公去哪裡，我都不敢跟著，只能在家裡等候你回來。可是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不在我身邊，而去往危險的地方時，我心裡有多麼辛苦和煎熬，每一天都漫長的好像一年一樣。這一次我不管了，不管老公去那裡，詩諾都要陪在你身邊，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就算……是死了，詩諾也心甘情願。」

楚天低下頭，望著她認真的小臉，不jin又再次陷入了沉默，這件事，自己實在不想讓詩諾也捲進來。自己喜歡詩諾，但對若若夕，卻是另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有時候，他希望她是自己的妹妹，能夠無憂無慮地寵著她，慣著她。有時候，卻想她能嫁給自己，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疼愛她，守護他。這種感覺很複雜，甚至連自己也陷入其中，無法理清。她就像是自己的空氣，一旦沒有，生命也彷彿會隨之失去，所以無論要歷經多少艱難，多少辛苦，他也要再次找到她，哪怕只是見一面也好，至少讓自己知道，她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不乖，有沒有被人欺負。

過了良久，楚天微微抬起頭道，「那麼明天，我們就出發吧。」

在營地過了一夜，第二日羽達然來報說，祝天大陸各處妖族散居之民，聖木國西方邊境集齊，約在七日之後，雙方便可匯合，隨即舉族遷往魔天大陸。

楚天一語不發地聽完，半晌後抬目望著眾妖王，低聲道，「諸位，接下來的路程，恐怕我不能和大家一起走完了。」

怒拉什等人聞言臉上一愣，均不解地望著楚天。

「從今天起，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各族中的大小事宜，就暫由木爾沙長老和瑪爾奧裡多長老替我管理。」楚天道，「其餘諸位妖王，也要全力配合二位長老，妖族各部經歷了數千年的分隔，今日終於重新歸至一處，大家都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天。」

「陛下要很久一段時間不會回來嗎？」木爾沙躬身道，「臣鬥膽問一句，陛下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在眾妖王心中，楚天之前既然已經做了離開祝天大陸的決定，那便絕對不會再回去，而他說要離開一段時間，那就是說同樣也不在魔天大陸，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眾妖王心中自然明瞭。

楚天輕輕一點頭，「很早以前，就已經決定好了。」

月戀眼神猛然一抖，旁邊怒拉什忽然直起腰大聲道，「陛下難道要一個人前往魔界？這可不成！那裡可是危機環伺，比我們這大陸不知要高上幾千幾萬倍，陛下倘若非要去的話，那就請帶屬下一併前往。」

「放心吧，只是去到那邊而已，不會有事的。」楚天微笑搖頭道。

「可是，在這大陸之上，數千年來那些去往魔界的妖怪，沒有一是活著回來的，而且那邊到底是什麼樣的，站在這裡的都不知道，古書中也沒有記載，陛下就這樣隻身前去，會不會有些太貿然了。」蒙塔隨其後道。

「放肆！」木爾沙瞪了他一眼，「陛下決定了的事，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以陛下的實力，腳踏魔界的土地也未必不可。」

楚天望著眾妖道，「大家的心意楚天明白，此次行程只是為了一點在下的私事，而且身處未知的地域之中，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楚某在這裡向各位保證，待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我一定會回到魔天大陸。」

羽達然點頭道，「沒錯，在我們當中，各個雖說都小有實力，但與陛下之間仍是天壤之別，縱然想去照護，只怕也沒有這個實力，到了那邊，弄不好也只會成為累贅。」

「嗯，既然這樣，那我等就恭祝陛下一路平安，早日歸來。」瑪爾奧裡多行帶眾妖王了一禮，「族中之事就交於我等，陛下儘管放心就是。」

楚天起身，也對眾妖王施行一禮，「一切，就拜託各位了。」他直起身，對面月戀眼眸顫顫，似有話要對自己講，卻又哽言在喉。

隊伍按照計劃繼續向前行進，以盡快和妖族民眾們匯合。楚天和詩諾望著大軍離去後揚起的滾滾煙塵，相視一笑，如今二人在一起，不是同生就是共死。詩諾第一次伴隨在楚天左右，只感覺此刻就算是去再危險的地方，心中也滿滿的都是幸福。

「好了，別藏了，再藏下去可就真的追不上了。」楚天忽然叫了一聲，背後的灌木叢中沙沙一陣晃動，一個短短的小綠團，突然間蹦了出來。

「嘿嘿，主人要去魔界，這種事情，怎麼能少得了您最忠誠的僕人，果拉大人呢？」果拉mo著後腦勺腆著臉咧嘴笑道，看樣子他一直對自己能夠躲在灌木叢裡覺得很自豪，這時被楚天一語叫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這麼多天在妖族中，似乎被人叫大人叫慣了，一溜嘴沒能改過來。

正文 279 影之一族2

楚天斜睨著它道，「還真是什麼事都少不了你啊。說說，帶你去，能幫上我什麼忙啊？」

果拉耳朵一耷拉，「果、果拉當然能幫主人的忙，果拉會幫主人感測敵人，如果主人受傷了，果拉還可以為主人治療。」

不過說起來，這傢夥跟了自己這麼久，經歷了大大小小不少戰役，沒給掛掉還真是一個奇跡，楚天事後也有些驚訝，在與五國聯盟的戰爭中，它竟然也毫髮無傷地活了下來，看來妖jing的運氣，果然要比人類高很多啊。

「好了，我們要出發了。」楚天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甩不掉這個傢夥，當下牽過詩諾的手道。

「可是……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你妹妹啊，她好像連地址也沒留下就突然消失了。」詩諾疑惑地說。

「不用擔心，我們一族之間，相互有著特殊的感應。只要距離不是太遠，都能夠感應到對方血息。」楚天道。

「血息？」詩諾蹙了蹙眉，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詞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楚天和楚雪蕪昨晚的對話，自己也沒有完全聽懂，有關血脈、上古、傳承之類的，她更是不解其意。

楚天看出她心中的疑惑，這件事情自己雖然只告訴過一兩個人，但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當下解釋道，「血息是指我們血脈中的特殊力量在同族間所產生的共鳴，只有家族成員才能感覺地到。」

「家族成員？」詩諾睜大眼睛，「這麼說，小天擁有許多兄弟姐妹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不過實際上卻並不是人們常識中的家族。我的家族，存在於幾千年前一個很古老的年代，但是上古時代就已經滅亡了，現在留存下來的成員，不過是單純地繼承了血脈而已，而從出生到張大，都不曾相識。楚雪蕪和我一樣，也是有著家族的血脈，但意義上卻類似於陌生人。」

「那個……這麼說，就是末裔的意思吧。」

「差不多吧。」

「那麼，之前那個引導各國國主做出討厭事情的人，被小天叫做哥哥的，也是小天家族中的一員嗎？」詩諾小聲問道。

「是的。」楚天臉色微微有些暗淡，「不同的事，他是和我由一個父母所生，真正意義上的哥哥。」

「對不起。」看著楚天垂下的眼神，詩諾的心瞬間疼了起來，那天在化作夢境的現實中，楚天在通天祭壇上，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哥哥，面前這個男人所背負的，那該是多麼沉重的東西。

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堅強地活著，雖然偶爾有些消沉，但卻始終沒有屈服於命運。詩諾緊緊抱著楚天，在心中默默道，老公，不要難過，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會是孤單一人的。因為，有我在這裡，永遠地陪著你。

「沒事的。」楚天微微一笑，「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詩諾點點頭，果拉連忙抓著楚天的短袍，爬到他的背上。

「閉上眼睛。」楚天輕輕說完，三人的身影在一團水汽似的包裹下，消失不見。

散開的氣旋將塵土揚起，又慢慢落了下來。寂寥的荒原重新變得沉默，一排xiu長的棉葉樹後，輕輕現出一個俏美的影子，女孩尖尖的耳朵下，絕美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哀傷，她怔仲地望著那片消失了人影的土地，眼中忽然有種濕濕的感覺。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看著他離開，自己就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從小到大，都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而卻在這個時候……月戀搖了搖頭，擦眼淚這種懦弱的動作，為什麼也會屬於自己。

真的……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不管到哪裡都好。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忽然告訴自己，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它就再也不會開心了。

可是……自己終究沒有勇氣，從樹後站出來，對他說這些，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從自己的面前消失。在他的舞臺上，自己只能站在陰影裡，永遠也無法走到燈光下。

月戀摀住嘴巴，但還是不爭氣地哭出聲來。

遠處，四女望著這邊，臉上也皆是一副黯然的表情。

「陛下……哭了嗎？」落花弱弱問了一句。

「胡說！怎麼會！」飛雪瞪了她一眼，心中卻也不jin難過起來。

「他就這麼走了，小狐主會傷心的吧。」沁竹小聲道，「想不到連陛下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一定會回來的。」秋葉望著天空，「楚大哥和其他人類不一樣，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兌現，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回到陛下和小狐主的身邊的。」

風聲中，詩諾睜開眼睛，周圍的荒原已經消失了，眼前潔白一片，陡峭的山巖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無邊無際鋪展而開，看上去像是童話裡的世界。只不過耳旁吹過陰冷的風，和頭頂灰暗的天氣，有些像是巫婆出沒的場景。

一件長長的大衣從後面披上來，將自己的小臉也裹在裡面，詩諾依在楚天懷裡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裡啊，聖木國不是剛剛才到夏天嗎？」

「是艾爾倫山脈。」楚天望瞭望四周，「在聖木國和江流國的交界處，是一座氣候很奇怪的地區，山下氣候怡人，而山上卻終年被白雪覆蓋，說起來，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呢。」自己乘坐飛艇從江流國飛往聖木國的時候，曾經途徑過這裡，只不過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清晨，與此刻陰冷冰凍的情景，給人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主人，你看！」果拉從他背上爬下來，忽然指著前面叫道。

楚天回過頭，只見一座粉紅色的城堡鑲嵌在棉花糖般起伏的山巒之間，粉色的尖頂和柔軟的白雪重疊在一起，簡直就是夢境中才會出現的情景。

「哇！好漂亮，真的是童話中的城堡哎！」詩諾忍不住叫了起來，飛快拉著楚天向城堡奔去。楚天臉上略現尷尬，真是不明白女人這種動物，昨天睡前還對楚雪蕪口中的「我們的家」耿耿於懷。今天卻是自己被她拖著進入了裡面，不知道等下見了楚雪蕪，又會發生什麼頭疼的事。

不過說起來，這座城堡還真是……楚天翹了翹嘴角，如果主人不是楚雪蕪的話，自己倒是不反對住在裡面。

「歡迎來到我們愛的小屋，哥哥！」隨著聲音響起，城堡前的空地上，白花忽然紛紛揚起，在空中飄作雪花，絢麗地飛舞起來。雪花中，女孩柔媚的身影慢慢浮現而出。

詩諾這時像是才反應過來，忽然停下腳步，把楚天擋在身後。

散落的雪花中，伴隨著輕輕的笑聲，楚雪蕪纖tun輕擺，細腰微晃，踏碎雪花盈盈向楚天走來。楚天眉頭不jin一皺，這種奇怪的裝束，和這冷氣逼人的雪山有些格格不入，窄窄的裙子只遮擋住她身子的三分之一，另外部分玉脂般的肌fubao露在雪光之下，隱隱自白色的絲襪和粉紅色的衣裙下探出，透出一種撩人般的可愛。楚天張了張嘴巴，忙吸氣克制了一下，看著親妹妹，竟會有這樣的反應，真是有些奇怪呢。

「不許看！」旁邊詩諾伸過來一巴掌擋住自己，幾乎是拍在自己臉上，清脆地「啪」地一聲，楚天揉著鼻子，暗地裡用眼睛瞪詩諾，喂！你故意的吧。

詩諾這時沒工夫沒工夫理會他，繃著小臉緊緊盯著面前的楚雪蕪，楚雪蕪也停下腳步，二女互相望著對方，一時間，氣氛比這雪山的溫度還要冰冷。

果拉敏銳的神經，已經感覺到一股逼人的殺氣，早早就躲到一邊去了。楚天也不jin打了個寒噤，咳嗽了幾聲，「楚雪蕪，你穿成這個樣子……不冷嗎？」

「不會的，因為哥哥喜歡啊，只要是哥哥喜歡的，雪蕪都會為哥哥去做。」楚雪蕪冰冷的面容瞬間展開，對著楚天可愛一笑，「而且這個房子，也是照著哥哥喜歡的顏色和形狀建的呢。」

「我哪有這種趣味……」楚天口是心非地低低道，心中暗想，遠古的血脈果然可怕，連這個都知道嗎？

詩諾沉著臉，顯然是生氣了。楚雪蕪看了一眼詩諾，似乎也有些不快，「不是說好要哥哥一個人來嗎？為什麼把她也帶來，這可是我們的家，別人可是不准進來的。」

「我跟小天在一起，跟你有什麼關係！」詩諾揚起臉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是他妹妹，我才不會讓他到這裡來。」

「看啊看啊，哥哥今天就要去魔界了，這可是哥哥最開心的日子，而某些人卻拉長著臉，你連哥哥喜歡什麼，期望什麼都不知道，果然沒有資格做哥哥的女朋友呢。」楚雪蕪目光中不屑道。

「好了，都不要吵了。」楚天握住詩諾的手，從自己面前拿開道，「楚雪蕪，你說得沒錯，今天我來只是為了魔界之門的事，如果是真的話，就快點讓我看到。」

見楚天打斷自己，而幫著詩諾，楚雪蕪不高興地一撇嘴，轉過身道，「好啦，跟我來啦。」

正文 280 印記

自己的手被楚天握在掌中，暖暖的感覺。詩諾的心也頓時由陰轉晴，看著楚雪蕪在楚天面前賣弄風sao的樣子，也不覺得很生氣了。當便也不再說話，乖乖跟在楚天身後。

二人連同果拉隨著楚雪蕪走進城堡內，果拉停在門口，張大嘴巴望著華麗的大廳，楚天也不jin瞥了眼屋內的裝飾擺設，儘是有著千年歷史的名畫古董，他拿起桌上一尊銅像看了看，心中不由微微一驚。自己在梵爾辛任騎士團長時，曾經也經營過一段時間接收過來的拍賣行，對古玩珍品也瞭解一些，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這尊瑪卡洛卡神像應該是真品無疑。他放下神像，看了眼滿屋子的珍品，如果說這些東西都是真的，那隨便拿一件到拍賣行去，都足夠買下十幢這樣大的房子。

看到楚天的神色，楚雪蕪曖曖一笑，「哥哥喜歡嗎，這些都是雪蕪專門為你買來的。」

自己的確喜歡古玩，不過這個愛好自己從未對別人說過。楚天眉頭一沉，這個妹妹在他心中，似乎越來越詭異了。

「哥哥的愛好，哥哥的習慣，雪蕪都深深記在心裡。」楚雪蕪bao露在外的幼嫩身材在楚天和詩諾面前一晃，「因為，雪蕪是要註定照顧哥哥一輩子的人。」

「如果要把這些全都收入囊中的話，恐怕把梵爾辛所有的銀行掏空也未必買得下把。」楚天望了她一眼，「據我所知，在妖族兵臨城下，國家全面投入戰爭狀態時，統治機構沒有餘力去管理城民，梵爾辛城陷入混亂之時，僅在一天之內，就有數十家行會被洗劫一空，著其中包括七家銀行和十多家拍賣行。其中財產的流失，新成立的管制者至今也未查清去向呢。」

楚雪蕪聽了小嘴一扁，滿臉撒嬌的樣子，「哥哥生氣了？不要嘛，人家只是想讓哥哥高興而已嘛。」

「說起來，要在這裡建造這麼大一所房子，並且把這些東西搬到這兒，也要花費不少的力氣吧。」詩諾望著身旁一尊巨大的鎧甲道。

「只要能讓哥哥開心，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楚雪蕪白了她一眼，「像你這種人，又怎能懂得我對哥哥的愛。」

「多餘的話就此打住。」楚天望著妹妹道，「現在我按照約定來到這裡了，可是告訴我關於影之一族的詳細情況了嗎？」

「呵呵，不要著急嘛，剛剛是用空間扭曲過來，一定耗費了很大的魂力吧，雖然這對哥哥來說不算什麼，但還是稍稍休息一下吧。」楚雪蕪倒了杯紅酒給楚天，三人在寬大的床椅上坐下。

楚雪蕪抿了口酒笑道，「其實關於影之一族的事，昨天晚上都已經全部告訴給哥哥了，我們和家族中的人一樣，包括能力都沒有什麼差異，只是在空間裂縫的研究上，方向不同而已。」

「我對家族之類的事沒興趣，只想知道他們的研究，究竟達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楚天盯著對方道。

「我說過了，影之一族對魔界之門的研究，要比神界之門早成功很久，而且經過很多次實驗，確定能夠成功傳送的幾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說，無論什麼時候哥哥想去魔界，都沒有問題。」楚雪蕪像是很喜歡楚天的目光對著自己的樣子，眼神也和著楚天的目光，而變得甜mi。

「既然如此，那遺留下來的有關材料，能不能給我看看。」

「如果是哥哥的要求，當然沒有問題。」楚雪蕪臉上微微一紅，「不過這些，只能給哥哥一個人看。」

「明白。」楚天點了點頭，旁邊詩諾站起來道，「那麼，我和果拉到外面迴避一下。」

「不用。」楚雪蕪嘴角一翹，「你們呆在這裡就好。來，哥哥，我帶你去另一個房間。」

楚天附到詩諾身邊輕輕道，「乖乖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詩諾點點頭，小聲說，「小心一點。」

「嗯。」楚天站起身，跟著楚雪蕪走上大廳中央的樓梯。二人來到二樓，楚雪蕪突然轉過身道，「哥哥。」

「什麼？」

「你今天……對人家好冷淡。」楚雪蕪表情忽然變得難過，「是因為那個女人的關係嗎？」

楚天無奈地歎了口氣，「不要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好嗎，雪蕪？」

「可是……人家喜歡哥哥，哥哥卻一直對人家板著臉。」楚雪蕪低下頭道，「雪蕪不喜歡這個樣子，會覺得好難過。」

「雪蕪，如果你真的當我是哥哥的話，我也會像對自己的親妹妹那樣好好疼你。」楚天輕輕按住她的肩膀，「說起來，在這世上，我也就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但是，如果你還深陷在血脈的困擾中，無法走出的話，那我也無法繼續成為你的哥哥。」

楚雪蕪眼眸猛然一顫，忽然撲到楚天懷裡，「不要，雪蕪不要離開哥哥，雪蕪想和哥哥永遠在一起，永遠陪伴、照顧哥哥！」

雪蕪用力抱著自己，楚天感覺到她身ti的顫抖，心中不jin有點內疚，雪蕪她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自己是不是太認真了些。也許她現在只是因為幼稚所以才不明白，等她長大後自然會懂得。

「嗯。」楚天伸出手輕輕擁了擁她，溫聲安慰道，「哥哥也想和雪蕪在一起啊，只要雪蕪乖乖做妹妹，不要說那些奇怪的話，不要做奇怪的事。那哥哥也會把雪蕪當作妹妹，好好去愛護的。」

雪蕪趴在楚天懷裡，過了良久，輕輕點了點頭，「我記住了，以後雪蕪不會再惹哥哥生氣了。」

「嗯，這才是我的好妹妹。」楚天輕輕離開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雪蕪感覺到楚天溫暖的手指，不jin嘴角一翹破涕為笑了。

「哥哥，雪蕪現在就帶你去看那些東西。」楚雪蕪可愛一笑，忽然拉著楚天向走廊深處跑去。楚天跟在她身後，心中暗想，剛剛在大廳中，氣氛一再冷淡，楚雪蕪給自己的感覺，就像一座古堡中幽氣纏身的女鬼，冷艷中透著一絲詭異，根本和她的年齡不相吻合。而這時卻又可愛地無以復加，讓自己不jin懷疑這裡是不是有兩個楚雪蕪，自己現在看到的和剛剛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雪蕪拉著楚天來到走廊盡頭一個房間裡，楚天本以為像影之一族的絕密資料這種東西，應該放在圖書館或是資料室之類的地方，這座城堡這麼大，建幾座圖書館也是綽綽有餘。可想不到房門打開後，呈現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間小小的臥室，看到房內的裝飾和佈置，楚天刻意地打了個呵欠。房間的地毯、牆壁、窗簾、床鋪，全都是噯噯的粉紅色，看了讓人除了忽然湧上困意外，還有種其他怪怪的感覺。不過說起來，女孩子喜歡粉紅色倒也沒什麼，可是這座城堡內外，包括楚雪蕪身上的衣服，都是可愛暖人的粉紅。

楚天看了楚雪蕪一眼，雪蕪甜甜笑著，在後面輕推楚天，「喂，進去啦。」

「我說……我們不是來看資料的嗎？」楚天皺著眉道。

「對啊，這些資料雖然說是影之一族的秘密，但哥哥什麼時候想看，雪蕪都會……讓哥哥看的。」楚雪蕪背著手輕輕把門靠上，「不過，這個世上，也只有哥哥一個人才可以看到。

「是這樣啊。」楚天望了眼房間，「把機密的東西放在這種地方，雪蕪還真是細心呢。」

雪蕪不說話，靠在門上一直望著楚天，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二人目光微微一對視，楚天移開眼神道，「那麼，現在可以拿出來了嗎？」

「嗯。」楚雪蕪低低說了一聲，眼中的紅芒隨著她垂下頭，而微微轉動著。這個樣子實在有些奇怪，而且雪蕪的小臉也隨著屋內粉色的光澤一起，變得緋紅了起來。

她慢慢轉過身，背對著楚天。雙手在身前慢慢擺弄著。楚天感覺有些不對，就在他後退一步的同時。

「這是……」楚天在臉上發燙的一瞬間同時睜大眼睛，在雪蕪背上白嫩如脂的肌fu上，赫然印著一個奇怪的黑se圖案。

黑色的印記肆意著生在女孩xue白的上，有一種陰暗的毀滅蹂li感，同時又透著一團迷霧般的詭異。楚天不jin走進了幾步，隨著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黑色的印記也一點點清晰起來。楚天這時發覺，那些雜亂無章的黑色竟然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文字，數不清的細小文字排成一個圓環，中央是七個巨大的球體被一根線串聯在一起，組成一個詭異的魔法陣形狀。

這就是……上古時代由另外一支楚族研究而出，能夠打開人界與魔界阻隔的儀式？楚天盯著那一個個黑色的文字，腦海中不jin浮現出一幅幅畫面。

「那個，哥哥……看到了吧。」這時雙手一直抱在xiong前的楚雪蕪小聲道，楚天這才從反應過來，忙轉過身低聲道，「對不起，快點穿上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