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之華夏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samro 2012-4-23 13:51: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4 231419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36
(一百一十)攪黃了

“那就是說大人很喜歡我,是嗎?真是太好了。”塞琳娜十分高興地說道,“明天早上,我還有課,下午在劇院還有演出,大人如果愿意去看我表演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孫綱奇怪地看著這個一臉單純的少女,又問了一些關于她個人的事,才知道,她居然是芭蕾舞學校的學生,還在上學呢,她的父親在教育部任職,她屬于自小就受過良好的教育的那種貴族少女,因為她父親以前作過駐華使館翻譯的關系,她也學會了中文,也可能是因為這個,俄國人才讓她來“自薦枕席”的。

“他們讓你來找我,你不怕有什么危險嗎?”孫綱又問道,

“危險?怎么會呢?”她奇怪地問道,“大人是我國的貴賓啊,而且據我所知,東方人都是很溫和的,不像這里的人,有的時候十分粗暴。”

“派你來的人不會對你做什么吧?”孫綱現在對這個剛剛把自己的身心奉獻給他的異國少女已經有了些說不清楚的感情,不由得問了這么一句,

“你是說維特先生?”她突然意識到了說漏了嘴,不由得淘氣地吐了吐舌頭,說道,“不會的,他們說過,會給我報酬的,并說大人是他們極其重要的貴賓,如果可能,他們希望我和大人能保持情人關系。”

“我明白了。”孫綱想了想,心中有了計較,對塞琳娜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是情人了,對吧?”

“既然大人承認了,我就可以公開這種身份了,是嗎?”塞琳娜興奮地說道,“朋友們知道了會羨慕我的。”

孫綱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幸福的她,兩個國家的文化差異會這么大嗎?

兩個人說著話,天不知不覺的亮了,他看清了,她是棕色頭發黑眼睛的。塞琳娜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笑著給了他一個長長的吻,麻利地穿好衣服,光著腳跑了出去,孫綱起身穿上衣服,來到了走廊里,林文昊和戴雄飛面色陰郁地站在那里,看見他后才松了一口氣,孫綱問了一下,才知道塞琳娜來之前他們發現有可疑的人影出沒,他們倆就綴下去了,等他們倆醒悟了過來,回來剛好聽見孫綱和塞琳娜在房間里“顛鸞倒鳳”的聲音,不由得嚇了一跳,又沒法子進去,直到看見孫綱出來才放下心來。

“卑職保護不周,請大人責罰。”他們倆垂頭喪氣地說道,

“這不怪你們,咱們就這么幾個人,他們如果想打咱們的主意,咱們也防不住。”孫綱“面不改色”地說道,經過這“一夜風流”,他索性放開了,“我現在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林文昊和戴雄飛對望了一眼,不明白他怎么會來了這么一句。

“走吧,去看看中堂大人。”孫綱說道,

見到了李鴻章等人,孫綱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一下大家昨天晚上的“夜生活”都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特殊的“節目”,大家回答的結果很讓他吃驚,那就是,昨天晚上,就他自己“享用”了一頓俄羅斯美女“大餐”,老狐貍和他兩個兒子,加上羅豐祿和趙式枚,全都是一覺睡到天亮,什么事也沒有。

俄國人這是什么意思?他還真是納了悶了。

這事還不能和老狐貍說,現在正好是談判的關鍵時刻,千萬不能亂了自家的陣腳。

白等了一上午,他還以為俄國人會在今天重開談判,也許會利用他這個“失節”的把柄“威脅利誘”他一下子也說不準,結果卻一上午也沒有什么動靜,他“老羞成怒”的干脆不去想了,按塞琳娜告訴他的演出地點,帶著林文昊戴雄飛這兩個保鏢就找過去了。

不就是情人嗎?那干脆就公開,讓全世界都知道好了,反正自己得以“國家利益”為第一,美女投懷,接著是接著,但除“情”以外,別的免談!

塞琳娜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找來了,十分興奮,在表演芭蕾舞的時候還特地加了好多“高難動作”,惹得全場掌聲陣陣,孫綱知道她是專門表演給自己看的,心下很是感動,等到散場了她又把孫綱介紹給自己的許多朋友,望著著周圍一個個雪膚花貌的“鶯鶯燕燕”,孫綱差點沒喘過氣來。

她整個下午都在陪著他,孫綱索性帶她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看著眼前的美麗少女,李鴻章著實吃驚不小,可能是想起了孫綱新婚不久身邊還有一個美女秘書(他還不知道那個秘書已經被打發到她自己的國家去收集情報去了),現在出遠門應該是“憋”著了,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兒的勸他“節制”,注意身體要緊,他也懶得解釋了,反正,俄國人想用這個手段來誘使他出賣國家利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到了晚上,還是沒有消息,他干脆去塞琳娜家中拜訪了一下,塞琳娜的父母見到一位大清國的年輕高官成了自己女兒的情人,既激動又吃驚,招待得十分殷勤,而且一點也沒有責怪自己女兒“不檢點”的意思(相比中國的“男女授受不親,嫂溺不援以手”,真是強太多了),讓孫綱暗自嘆息自己小時候沒趕上好時候。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俄國人從上一次會談后就再也沒有了動靜,包括沙皇尼古拉二世親自接見李鴻章時都沒有提這件事,倒是老狐貍沉不住氣問了一句關于“照鎊加稅”的事,沙皇只是表示這件事可以“商議”,就沒了下文,等于是開了“空頭支票”,老狐貍未免失望,只好回來等著了。

一直到典禮結束,俄國人那邊始終沒有動靜,老狐貍不愛動彈,這些天一直呆在別苑里享受按摩,孫綱和羅豐祿,趙式枚及李經方李經述兄弟在塞琳娜的帶領下把莫斯科城逛了個遍,孫綱順便了解了一下俄國人民生活的各個層面,最有感觸的就是,俄國的近代教育體系已經建立起來了,莫斯科城里有好多所大學,這是目前大清中國所不能比的,拿塞琳娜來說,她受的教育就很全面,個性也沒有受到壓抑,而相比于同齡的大清國的女孩子們,正處于被“女子無才便是德”深深束縛著的時代,僅此一項,同屬封建帝國的俄國和大清已經拉開了距離。

“為什么你的辮子是假的?我的大人?”塞琳娜看到他又出神了,不由得問了一句,把他從思緒當中拉了回來。

“我是海軍,如果在戰場上受傷,辮子會引起傷口感染,我國皇帝陛下特準我國海軍將士仿照英國,在重要場合戴上發辮就行了。”孫綱說道,羅豐祿和李經方等人聽了他的解釋,臉上都是一種怪怪的表情。

是啊,不把這根“豬尾巴”和它代表的那些陳規陋習真正剪掉,中國就不可能強盛起來!

“大人會在莫斯科停留多久?”塞琳娜突然拉著他的手問道,羅豐祿他們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立刻都把目光投向別處,裝作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

孫綱看著眼前的異國少女,她清澈的目光迎了上來,里面滿是不舍和期盼,孫綱不由得怦然心動,自己和她開始的雖然有些莫明其妙,可真要到結束的時候了,還真就挺不是滋味的。

“我不會忘了你的,塞琳娜。”孫綱真誠地說道,

在俄國人始終沒有回音的情況下,李鴻章有些生氣了,決定離開俄國,乘火車去德國訪問。俄國外交部仍然安排專列送他們,招待得還是十分周到,可維特和洛巴諾夫始終沒有露面,孫綱估計這次《中俄密約》應該是沒什么希望了,這樣也好,最起碼,自己代表大清中國表明了一個立場,那就是涉及到領土和主權問題,大清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了。

攪黃了《中俄密約》,帶給他的成就感,絕不亞于黃海大戰。

不過,相對于其他人,自己可以說是收獲多多,不但弄來了世界第一號“怪艦”的圖紙和模型,還得到了一個異國美女的“身心”,6月12日他們啟程的那天,塞琳娜哭得梨花帶雨淚水漣漣,孫綱的心也讓她弄得挺難受的,看著他們倆那難舍難分的樣子,老狐貍“惻隱之心”大動,差一點就要求俄國人把她“贈送”給孫綱了,在兩個兒子和羅豐祿等人的一再勸阻下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免了孫綱“跨國誘騙俄羅斯少女”的嫌疑。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4
(一百一十一)求教于“鐵血宰相”

“此行杜俄人狡謀于未然,孫大人當居頭功。”在火車進入了德國境內后,幾個人聚在一起說話,羅豐祿對孫綱說道,

“是啊,不然,著了道兒,可就別想翻身了。”老狐貍喝了一口牛奶,說道,“只是,盟約未立,‘照鎊加稅’一事俄皇意甚模糊,兩件事一件也沒辦成,就這么空手回去,太后皇上那里恐怕沒法子交待。”

“這么些國家,不能一個都打不開局面吧?”李經方說道,

“難說啊,”羅豐祿說道,“弱國無外交,前番甲午逐倭之役,豐島海面,日艦‘浪速’欲劫我雇之運船‘高升’,‘高升’本懸英旗,日人敢無端劫奪,有不從則擊沉之語,而英人聞之,輿情竟有袒護日本之意,責我不當以英船運兵,我反詰以此兵為受韓王之邀平亂,不干日本事,且出發時兩國又未宣戰,彼理屈詞窮,亦不了了之。只此一端,便可知強權即公理,方為萬國公法也,余皆不足恃,今欲奪其腹中之食,恐非口舌之能也。”

羅豐祿曾經參加過“浪速”劫持“高升”號未遂事件的真相調查和善后工作,所以對當時英國人的態度十分清楚,他說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此次倭艦偽為帆船,欲對中堂不利,倭人屢行偷襲之舉,皆從英人縱之始,”趙式枚也說道,“恐將來為禍之烈,不止我大清也,英人就不怕有一天,火燒到自己頭上么?”

孫綱不由得默然,趙式枚說的很對,作為后來人,他知道的十分清楚,從那時起,日本人嘗到了不宣而戰偷襲的甜頭,后來的日俄戰爭中偷襲旅順口,侵華戰爭中的九一八事變和七七事變,再有后來的偷襲美國珍珠港,說白了,都是從甲午豐島那一天英國人種下的禍根。

這一次居然在公海上用偽裝襲擊艦攔截他們,更表明了日本人的險惡用心和不宣而戰的卑鄙!

如果那天自己和老狐貍都掛了,未來的中國會走向何方?

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他現在的腦子里,有了戰列艦一旦建成,形成了戰斗力,就想法子狠狠打日本人一下的想法。

等把日本人打服了,中國也就站起來了!

很快,6月13日,火車到達了德國首都柏林,中國使團被安排在豪華的愷撒大旅館,李鴻章的臥室里,德國前首相俾斯麥和李鴻章本人的畫像并列而懸,甚至于還有李鴻章愛抽的雪茄煙都預備了!由于對俄國人上次奉送的“美女大餐”還沒有消化干凈,孫綱對德國人的殷勤招待心生警惕,生怕再弄出個什么“日耳曼美女”的“橋段”出來,那他可就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還好,他擔心的事情都沒發生,他們幾個這些天一直都陪著老狐貍進行“外事活動”,6月14日,李鴻章晉見德皇威廉二世,遞交國書,對德國給中國建造了“定遠”“鎮遠”兩艘強大的戰列艦,使中國取得了甲午海戰的勝利;幫助中國訓練新式陸軍,提供武器裝備和技術人員表示感謝,并表達了想和德國“進一步”擴大合作的愿望,威廉二世顯得十分高興,孫綱知道這位皇帝為什么高興,他知道德國也有控制中國經濟和軍事,并有在東方弄一個海軍基地的“強烈愿望”,但現在,因為他這只小小蝴蝶,這位皇帝的“夢想”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隨后,在威廉二世的邀請下,孫綱他們和李鴻章一起,觀看了德國陸軍的閱兵式和軍事演習,德國軍隊的武器精良和軍容嚴整果然名不虛傳,所以在風云變幻的19世紀能取得一次又一次戰爭的勝利,這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德國實行的國民軍事化教育,某種程度上也是由德國的地理環境和實際情況需要決定的,而大清中國,想要達到這一步,還不知得費多少周折。

接下來的日子里,李鴻章和孫綱就“照鎊加稅”和德國在華實業的具體問題和德國外交大臣馬薩爾舉行了多次會談,因為幫著中國解決了那么多的問題,德國人有些想借機索取回報的意思,對于中國提出的“照鎊加稅”德國表示同意,但是希望中國能夠同意德國在中國擁有一處“商用港口”,并想取得滬寧鐵路的修筑承包權,作為交換條件,老狐貍在鐵路問題上做了讓步,“借港”之事回國請示后“再議”,沒有把話說死,德國人最后同意了中國“照鎊加稅”的要求,老狐貍此行終于可以不用“空手而歸”了。

由于老狐貍是德國軍火商的大主顧,所以他們一行受到了德國商界的熱烈歡迎,參觀了好多德國的工廠企業,還參加了商會的宴請,在克虜伯集團的幫助下,孫綱代表北洋船政局和德國企業達成了引進穿甲彈和魚雷生產技術的協議,還意外地得到了合作生產TNT炸藥的合同和TNT炸藥的配方,在孫綱看來,苦味酸的爆炸力雖強,但過于靈敏卻是個大問題,據江南制造總局的技術人員報告說,裝有延遲信管的穿甲鋼彈已經生產出來了,但經過試射發現由于苦味酸對震動過于敏感,穿甲彈一碰上目標就炸,達不到洞穿軍艦裝甲后在軍艦內部爆炸的效果,孫綱知道后就打起了爆炸力雖比苦味酸小一些,但卻穩定得多的TNT炸藥(三硝基甲苯)的主意,這回,中國自己的穿甲爆破彈終于有橫空出世的可能了。

這些天,另一件比較有意義的事就是陪著李鴻章去見俾斯麥了。

對于這位統一德國的“鐵血宰相”,孫綱所知不多,但沒想到李鴻章到了德國,居然鄭重其事的提出來想要見見這位大人物,孫綱想象不到,這個“東西方俾斯麥”的見面,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景。

可他真的看到了。

俾斯麥是在他漢堡的私邸會見他們的,映入孫綱眼簾的是一位老態龍鐘須發花白的老人,李鴻章見了他不由得有些唏噓,但孫綱從老人那身上佩帶的鏗鏘軍刀和黑鷹鐵十字勛章上,還是能感受到他昔日森森的霸氣。

這就是曾經威震歐洲的“鐵血宰相”?

俾斯麥身著黑色軍禮服,以最高的禮節迎接他們一行,在客廳就座后,一番寒暄后李鴻章就開始涉入正題了,在老狐貍看來,他現在所面對的局面和俾斯麥當年差不多,但是為什么俾斯麥成功了,而他離成功還差得很遠,他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本著向俾斯麥求教的心思來的。

俾斯麥給李鴻章的答案應該是讓李鴻章失望的,因為俾斯麥也說,“如果國家的最高層(指皇帝)不站在您這邊,您就無能為力,做臣下的不能反抗最高層的意志。”而且他居然也說,“麻煩有時候常常來自于女人方面``````”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還是翻譯理解的有問題。

談話的時候,俾斯麥顯然注意到了李鴻章身邊的那個目光炯炯但謙恭有禮的年輕人,他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孫綱,忽然說道,“這個世界是屬于年輕人的,我們都已經老了。”

李鴻章在俾斯麥面前替孫綱吹噓了一番,俾斯麥點點頭,說道,“我聽說過這個勇敢的年輕人,他用雙手撿起了敵人打來的炮彈扔進了海里,拯救了戰友乃至整個艦隊。”他的目光落在了孫綱的雙手上,然后盯住了孫綱的眼睛,“我能看見中國會和德國一樣,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中國海軍的最終命運,象德國海軍一樣。”

李鴻章不明白俾斯麥為什么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但是,作為后來人的孫綱,聽了他的話,卻不由得全身一震。

難道說,俾斯麥已經預見到了德國海軍未來的命運?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4
(一百一十二)又整出事來了

孫綱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笑了笑,說道,“首相大人能給晚輩稍微說明一下么?”

俾斯麥好象很滿意他的領悟能力,說道,“如果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距過大,這個第二名還是不要做的好,因為第一名會始終注意他,提防他不要威脅到自己第一名的地位,第一名和第二名還是讓別人做的好,當第一名和第二名爭得兩敗俱傷的時候,第三名自然就成了第一名。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年輕人。”他嘆息了一聲,“可目前的德國,正在向可怕的第二名前進。”

孫綱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眼下的德國,在好大喜功的威廉二世帶領下,正一步步的開始了挑戰“日不落”帝國世界霸主地位的行動,這么做的后果,遲早會讓新生的德國陷入戰爭的泥沼不能自拔。

“晚輩還有一個問題,”孫綱又問道,“中國的軍隊很多,但真正有戰斗力的有限,而且都分散在漫長的防線上,中國在不同的方向上面對許多不同的敵人,如果是首相大人來指揮的話,應該怎么做呢?”

這個問題他想了好久了,未來的中國,短時間不可能弄一支上百萬人的大軍,即使有一支強軍,人數也肯定有限,但在強敵環飼之下,怎么樣才能保衛國家不受侵犯,他這個對軍事一知半解的家伙,真的很想聽聽“高手”是怎么說的。

“對國家來說,軍隊是決定一切的,”俾斯麥看著孫綱說道,“有些事情我不便于明言,但是,中國的問題不在于把軍隊分散在各地,而是在于你能否真正把精銳的軍隊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能夠自如地調動他們,使他們能夠很快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一針見血啊!

孫綱佩服地點了點頭,俾斯麥說的這個有些類似于后世的“快速反應部隊”的概念,但是對于中國現在所面臨的局面,無疑是一個很可行的辦法!

北洋海陸軍如果能夠由他調動自如的話就好了,可是,他的頭上的那個鳥朝廷``````

俾斯麥可能沒注意到他心里正琢磨著的“謀反之念”,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慢慢陷入沉思中,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即又和李鴻章談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得飛快,要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孫綱驚訝地發現,俾斯麥和李鴻章有些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意思。

“多多保重,”李鴻章對俾斯麥說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支撐多久。”

“您過于低估了自己,”俾斯麥誠懇地對李鴻章說道,“對于一個象您這樣建立過偉大功勛的總督來說,謙虛是非常好的品德,但您現在作為一個政治家,應該具有充分的自信。”他看了看孫綱,“就象您身邊的這位年輕人。”

到了李鴻章向主人告別的時刻了,老狐貍的眼睛不知怎么有些濕了,“后會有期。”他說道,“希望您90歲生日的時候,我還能趕來祝賀。”

“對中國來說,有一句希臘諺語說的好:一切都在流動,一切又都碰撞在一起。”俾斯麥說道,“我們都身在其中,所以您不必過多的傷感。”

依依惜別中,孫綱他們踏上了返回柏林的火車,送行的俾斯麥行軍禮向他們道別,李鴻章沖他擺了擺手,直到望不見他的身影,才回到了車廂里。

孫綱看老頭子的情緒還沒有平靜下來,就沒有說什么,說白了,老頭子在中國的官場混得太久了,對于沒完沒了的明爭暗斗和勾心斗角已經感到疲憊和厭倦了,見到和他境遇極為相似的俾斯麥,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也是正常的。

回到了柏林,由于這些天的事情辦得都很順,所以孫綱的心情也很好,但是天津來的加密電報卻當頭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是關于他們路上遇到的那條“賣布”的偽裝襲擊艦的。

由于他們海上“遇劫”的事情傳回了國內,一時間“群情鼎沸”,這回連清流黨都出來替他們振臂高呼了,矛頭直指日本,要求光緒皇帝對日本采取堅決的報復行動,光緒皇帝也很生氣,讓總理衙門給李鴻章發了一封“慰問電報”,意思是覺得哪不舒服就讓老頭子在哪個國家多呆一會兒。同時下令林泰曾率北洋水師全軍護送總理衙門大臣張蔭桓等人赴日交涉,“日人如敢狡展推諉,可縱兵擊之,以雪舊恨”,又下令沿海各省督撫作好戰爭準備,大有和日本再來一仗的架勢。

面對大清咄咄逼人的動作,日本政府有些慌了手腳,日本公使小村壽太郎急忙前往總理衙門解釋,說此事“絕無可能”,并提出成立一個專門“國際調查委員會”調查此事,而日本民間和軍方則叫囂著“清國找借口野蠻侵略,絕不能屈服”,強烈要求對中國“開戰”,日本民眾向前來交涉的張蔭桓等人投擲石塊,日本軍隊前來驅散了他們,護送張蔭桓等人前往廣島市內,北洋艦隊目前在廣島與日本艦隊相鄰駐泊,但艦上將士在林泰曾的命令下已經炮彈上膛,將炮口對準了日本艦隊,日本人不作出滿意答復就立刻開火,而日本海軍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表示。

雖然遠隔萬里,孫綱仍能感覺到濃濃的火藥味。

“早知道會這樣,就把那些日本人的尸體留著好了,讓他們無法抵賴。”李經方說道,

“那些尸體也證明不了就是日本人干的。”羅豐祿說道,“日本人很狡猾,知道軍力不如我大清,所以沒有妄動,而是提請國際調查,想蒙混過關。”

“現在要考慮的不是證明是不是日本人干的問題,”孫綱說道,“是目前的局面是否對我大清有利,是想法子打日本人一頓逼他們再賠咱們點錢好呢還是暫時放他們一馬,以后再慢慢報仇。”

“那就打好了。”李經述說道,“讓他二十年爬不起來。”

“不妥。”李鴻章搖搖頭說道,“俄英美三國艦隊皆有軍艦駐泊于日本,一旦打起來,他們會是什么態度還不好說,再說了,朝中那些言官一意攛掇皇上打日本人,恐怕不是為了我老頭子,而是別有用心,打起來無論勝負,對他們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孫綱明白了老狐貍的意思,不明就里的李經方卻問道,“這怎么說?”

李鴻章白了他一眼,說道,“勝了,他們有建言之功,敗了,他們正好攆咱們下去,他們都是穩賺不賠的。”

李氏兄弟恍然大悟,不住地點頭,李鴻章看了看孫綱,問道,“你覺得此事如何處理才好?”

孫綱想了想,說道,“仗還是以不打為好,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就這么算了,中堂可以回覆朝廷,以大清剛經戰火,平息不過一年,為此事又起兵端,于民生不利,可借我水師之軍威向日本施壓,會同各國詳查此案,限期逼其交出兇手,向我國謝罪,并賠償損失,這樣的話,既可以避免發生戰爭,又可以揚我國威,朝中言官們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此計甚好,咱們就這么辦。”李鴻章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些清流覺得老夫不在眼前,又想借機生事,老夫偏偏不讓他們如愿!”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5
(一百一十三)馬不停蹄

發完電報,老狐貍又去看了下正在德國伏爾鏗造船廠建造的“海容”“海琛”“海籌”三艘新式穹甲巡洋艦,然后優哉游哉地又接著開始他的訪問活動,離開了柏林,經荷蘭,比利時到達法國。在荷蘭期間受到了荷蘭女王的盛宴款待,看到荷蘭人給他安排的歌舞表演,他用“珠喉玉貌,并世無倫”來形容美麗的荷蘭女演員,并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孫綱,讓孫綱想起了那位給他一夜激情的俄羅斯美少女,不由得一臉的苦笑。

在比利時,老頭子晉見了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參觀了比利時的兵工廠,并觀看了比利時軍隊的軍事演習,小小的比利時也擁有如此精銳的軍隊,讓老頭子十分吃驚,更堅定了他要給中國弄出一支全新軍隊的信念。

到了法國,孫綱又接到了從國內發來的電報,一封是總理衙門轉來的光緒皇帝慰問李鴻章的諭旨,“該大學士周歷各邦,辛勞可念。”又強調了一下關于“照鎊加稅”的事,“其加稅一事,著于所到之國,隨宜商酌”。再一封就是北洋軍情處轉來的,說日本以提請國際調查團乘艦赴出事海域調查,光緒皇帝為了給日本人施加壓力,命令林國祥率南洋艦隊為北洋艦隊應援,應琉球國王尚泰(1879年日本吞并琉球,把他抓到東京去了,甲午戰后琉球復國,又給放回來了)之邀,駐泊于琉球,準備隨時封鎖日本沿海。俄國太平洋艦隊目前全部在日本佐世保軍港,美國巡洋艦“巴爾的摩”號在長崎,沒有英國軍艦在日本。

知道還沒有打起來,孫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朝廷在這方面的處理還算得當,尤其是在琉球駐兵一項,因為怕引起英國的猜忌,雖然琉球人一再要求,始終沒能成行,這一次日本人等于給了中國一個出兵的口實,倒也很不錯,只是南洋艦隊的實力目前確實不敢恭維,除了林國祥帶過去的“靖遠”艦和兩艘剛剛交貨的潛艇,剩下的都是些老舊的無防護巡洋艦(北洋艦隊的官兵笑這些無防護巡洋艦是“玻璃船”)和倫道爾式炮艇,真要打起來還真不好說是什么結果。

李鴻章和孫綱一行人于7月14日到達巴黎,正好趕上了法國國慶,李鴻章應邀參觀了法國國慶的閱兵活動,并去愛麗舍宮會見了法國總統富爾,對法國政府給中國造船業的巨大幫助表示感謝,他隨后受邀又參觀了法國的報社,博物館,學校和各類廠礦企業,讓他的內心很受觸動,感嘆“變法者興,因循者殆”,孫綱從他的嘆息里能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深深無力感,作為拓路者,他現在走的,是一條前無古人,極為艱險的路,可國內的守舊勢力,帶給了他太多太多的阻力,而深受中國封建“忠君”思想束縛的他,是不可能完全改變這一切的。

望著那身材高大卻日漸老邁的身影(李鴻章的身高按現代的標準有一米八了,和他一般高),孫綱在心里暗暗下了決心。

這位老人做不到的,將由他來完成!

李鴻章所受的思想局限,對他這個后來人來說,根本沒有什么概念,他現在差的,就是時機和行動了。

一旦時機來臨,他這只小小蝴蝶,一定要掀起滔天巨浪,讓這巨浪,徹底蕩滌中華大地的腐朽糟粕,讓中華民族,重新以嶄新的面貌,屹立在世界東方!

在法國的日子里,他和李鴻章一直再為提高關稅的事和法國政府磋商,法國也和德國一樣,對于中國給予的廣州灣“暫住權”并不滿足,法國外交部長漢諾多提出由法國公司承包修建蘆漢鐵路,聘用法國工程師作為同意“照鎊加稅”的條件,李鴻章最后在鐵路方面還是做出了一定的讓步,讓法國政府最終同意了中國允許提高關稅的要求。

由于中國和法國目前屬于“秘密結盟”的“蜜月期”,法國政府款待甚厚,臨行還贈送了好多禮物,而孫綱則主要留意在了法國的造船行業上,并向法國官員索要了一些新式裝甲巡洋艦的假想圖紙和數據,準備帶回去和中國技師們一起研究,按他的設想,中國的造船行業雖然師從法國,但也應當走一條自己獨立發展的道路。

在法國的訪問結束后,8月2日,李鴻章和孫綱一行乘座法國政府派出的專輪,橫渡英吉利海峽,開始了對英國的訪問。

對于號稱“日不落”帝國的大英帝國,孫綱的心情一直是很復雜的。

是英國,最早用堅船利炮,轟碎了天朝上國的迷夢(如果不是乾隆和馬格爾尼那個著名的“聾子的對話”,興許就不用這么麻煩了。鴉片戰爭時,英國女王說,我們要給中國人上“自由貿易”的課),打開了中國的國門,中國人民近代多災多難的歷史,就從那一天開始。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中國和西方近代文明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也是從那天,一步步開始的。

伴隨著血與火的洗禮,既有屈辱和痛苦,也有工業文明的曙光。

畢竟,就拿中國海軍來說,無論兵制,還是戰法,都是師從英國海軍的,中國海軍從英國老師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

但隨著學生的不斷成長,老師的擔憂也一點點的加劇。

中國人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堆積如山的鴉片和圓明園沖天的烈焰。

對英國人來說,自己的學生將來可能成為對手這件事,是很殘酷的。

1890年11月4日,英國宣布,不再接受中國學習海軍業務的留學生。

以及后來,禁止向中國出口戰列艦。

今天,面對著已經在戰火中浴血重生的龍旗艦隊,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能夠一口氣吃掉他們嗎?

孫綱望著泰晤士河畔停泊著的那艘巍峨的戰列艦,雙目似乎有充血的感覺。

那是一艘“君權”。

對,是“君權”級,是他小時候做過模型的那一種。今天,他終于親眼見到了。

只不過,和那些“君權”不同,這艘是低干舷的。

孫綱想起來了,熟悉歷史的他知道,這是英國皇家海軍最后的一艘低干舷戰列艦,“胡德”號。

想到多少年后,另一艘叫同樣名字的戰列巡洋艦,同以孫綱拜訪過的那位“鐵血宰相”命名的德國戰列艦交戰時那悲壯的一幕,他的心中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悲哀。

浩瀚的大洋,難道永遠是海洋大國們的賭場嗎?

“咱們現在造的那一艘巨艦,能和眼前這一艘拼一下嗎?”老狐貍看著眼前的巍巍“君權”,小聲向他問道,

“能。”孫綱肯定地回答道,“龍揚”號雖然比“胡德”略小,主炮口徑也小一些,但如果真的一對一在海上打起來,誰輸誰贏也還說不準呢。

“回去后一定要加緊建造,老夫當奏請皇上,再造一艘。”李鴻章有些激動地說道,

到了倫敦,李鴻章去晉見維多利亞女王,遞交國書,會見了英國首相兼外交大臣索爾茲伯里,在拜訪英國議院和英國議員們的談話讓他感觸頗深,他對孫綱說,“中國政情,上不達下,下不通上,國之大政,每每決于兒戲之言,誠可嘆也。觀英倫政制,事不分大小,悉取于民意,決于議院,君王亦不能違之,其善莫大焉。前番心領而未由目擊,此次見所見而去,勝于聞所聞面來也。”贊嘆歸贊嘆,孫綱知道,如果他現在回去和光緒及慈禧提在中國實行這種議院制度,光朝廷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在樸茨茅斯,英國女王檢閱海軍的“觀艦式”已經結束,但仍有47艘各類戰艦停泊在那里,李鴻章觀看后,心中感覺頗為震驚,他很難想象英國是怎么能夠建造出如此規模的艦隊的,孫綱不動聲色地告訴他,如果朝廷能夠真正支持發展海軍,中國想要擁有這種規模的艦隊,也用不了太長的時間。

李鴻章聽完后嘆息了一聲,孫綱也沒有再說什么,因為他們倆心里都明白,朝廷是不會總是給他們現在這樣的支持的。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6
(一百一十四)意想不到的會面

在參觀完英國的各類企業及銀行和電信部門后,李鴻章感嘆,“天下不可端倪之物,盡在英倫。”感嘆之余,亦漸生惆悵,孫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大清中國目前的狀況,什么時候才能趕上來呢?

惆悵歸惆悵,李鴻章還是時刻想著他是干什么來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同英國首相索爾茲伯里就“照鎊加稅”的事反復磋商,并“舊事重提”,強烈要求英國禁止在中國的鴉片貿易,并指出英國已經允許日本加稅,對中國也應當一視同仁,而且對鴉片在中國造成的危害表示十分憤慨,并說“日人前番在海上劫殺,險喪生于異鄉,今特冒死前來,事若不成,愿求英倫一抔土”,那意思是英國要是不答應,就舍了這條老命的意思,索爾茲伯里嚇了一跳,在場的人也都被老狐貍的話感動得一蹋糊涂,眼淚嘩嘩流了一地,“照鎊加稅”和“禁止鴉片貿易”這兩件大事就此定了下來。

在英國的日子里,最富有戲劇性,也最讓孫綱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孫綱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讓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這天,老狐貍由中國駐英國公使龔照瑗陪著去拜訪英國前首相格萊斯頓,他自己馬不停蹄的跑了這么多天,覺得有些累了,干脆就不出去了,但沒想到自己才坐了不一會兒,林文昊來通報說外面有個人求見,看上去象是日本人,但名字卻是中國人。

“他叫什么名字?沒有名帖什么的嗎?”孫綱問道,來到這個時代也算很長時間了,也“入鄉隨俗”的被這個時代“同化”了好多。

“他說他和大人同姓,名公武。”林文昊答道,

孫公武?沒聽說過。如果把中間那個“公”字省了的話還差不多,不過那樣的話他就好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別的時代去了。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見見這個人,因為后世的關系,他現在雖然官已經不算小了,但還沒有養成那種高高在上的習慣,至少,在家里,“夫為妻綱”這一條就實行不了。

不過林文昊那句來人象日本人的話還是在他心里起了一定的作用,畢竟算上和老狐貍這回已經讓日本人劫殺三次了。他把愛妻給他佩的“腕槍”帶好后就讓林文昊去領那個人進來,自己在客廳里候著,看來的倒底是誰。

等一見到來人,他全身一震,眼珠子差點沒有掉出來,來人讓他的表情嚇了一跳,也在警覺地看著周圍,孫綱好半天才讓自己鎮靜下來,對林文昊說道,“文昊,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別讓任何人進來,我有要事,要和這位先生單獨談談。”

林文昊奇怪地看著他,不過沒有說什么,而是服從了他的命令,轉身出去了。

等客廳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孫綱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人,說道,“孫先生請坐,我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先生。”

眼前的這個人大概有三十多歲,但不管怎么樣,孫綱一眼見到他,就認出了他是誰。

“大人以前和在下見過么?”來人有些奇怪地問道,

“久仰先生大名,這里沒有別人,就不必說什么大人在下的了,您可以叫我敬茗好了。”孫綱笑道,“您現在怎么用起孫公武這個名字了?不叫孫中山了嗎?”

眼前的人,居然是孫中山先生。

想到因為自己的關系,中國甲午戰勝,沒有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這位革命先行者也沒有一怒之下回去組織“乙未廣州起義”,成為清廷滿世界追殺的對象,心里就暗自慶幸不已。

他弄的這些個蝴蝶效應,改變的東西簡直太多了。

“中山二字,是我旅居日本時用的化名,我的日本名字叫中山樵,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不叫您大人了,您也可以叫我孫文。”孫文微微一笑,他看見孫綱把手套摘了下來,不由得很是奇怪。

“那是一支槍,防身用的,怕傷了先生,呵呵,”孫綱笑著向他伸出手去,他愣了一下,也伸出手來,和孫綱握了握。

“熱死了。”孫綱說著,摘掉了頭上的假辮子,往沙發上一扔,孫文將他的動作看在眼里,眼神不由得一亮。

“想不到能在這里見到中山先生,何其幸也,”孫綱看著只比自己大幾歲的他,心里掩飾不住的激動,“先生此來,必有所教我,愿聞其詳。”是啊,面對未來的“國父”,能不激動么?

“閣下是不是已經猜到我的來意了?”孫文有些敬佩地看著他,說道,“閣下和李中堂,有著太多的不同,今天一見,果然。”

“此間沒有外人,先生之言,出先生之口,入我之耳,先生請放心。”孫綱說道,

“甲午一役,中國不至覆亡,全賴我海軍將士,以熱血鑄我國魂,使華夏萬民,轉危為安,”孫文說道,“閣下也是同日本人血戰過的,可知日本葺爾小國,何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侵犯大清?”

孫綱答道,“日本亡我之心久已有之,非止一日。侵犯臺灣,逼占琉球,又借朝鮮內亂之機發難,其野心不可不謂大矣,所恃者,海軍耳。”

“所以閣下開船政,造新艦,欲拒敵與國門之外?”孫文笑了笑,說道,“可是,這樣就沒事了嗎?”

“還差得遠,”孫綱點點頭,引用了老狐貍的一句話,“心所憂者,在內而不在外也。”

孫文會心地一笑,象是明白了他的心意,“我明白您的意思,”孫文說道,“可您有什么辦法來改變這一切嗎?”

“先生有何良策?”孫綱問道,自己目前只是時刻提防著“大海軍建設計劃”不被外界因素打斷,關于國家大政方針,眼前正好有這個不錯的老師,可以給他些啟示。

“西歐諸國及日本,強于中國者,不盡在于堅船利炮,壘固兵強,而在于人能盡其才,物能盡其用,地能盡其力,貨能暢其流,竊以為閣下所圖之,是舍本逐末也。”孫文說道,

孫綱點了點頭,是呀,他說的非常有道理,自己跟著李鴻章逛了大半個世界,親眼看見了東西方文化的巨大差異,以及西方工業文明和東方農業文明之間的距離,雖然自己是后來人,但是眼前的這一切給他心中的震撼絲毫不亞于老狐貍的感受,他心里也知道,自己目前做的和老狐貍一直在做的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孫文指出的問題非常尖銳,也說到他的心里去了。

“如何才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孫綱問道,

“以大清現有之封建專制,不可能作到這些。”孫文緊緊地盯著他,說道,似乎想知道,他聽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什么反應。

孫綱明白了,其實,孫中山的反清思想,不是甲午年才有的,照現在的樣子看,應該說更早。

沒有意料之中的驚恐萬狀和勃然大怒,眼前的年輕人平靜地迎上了他的目光,笑了笑,“先生如此開誠布公,我也就和先生說說心里話。”孫綱說道,“先生說的很對,我明白先生的意思,現在的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思想已經麻木了人民的心靈,這個王朝的專制制度已經成為國家前進的阻礙,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我想說的是,目前民智未開,國家身處列強環飼之時,先生不怕此等封建專制一去,又衍生出無數之更可怕之豺狼專制出來嗎?”

孫中山哪里能夠知道,眼前這個滿清朝廷年輕的高官對后世那些慘痛的歷史教訓知道得比他要清楚得多,封建帝制是去掉了,可隨之而來的并不是孫中山們期待的共和之光,而是接連不斷的內斗,廣大人民始終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最后竟然達到了軍閥混戰的“巔峰狀態”,讓中國根本不能在和平的環境中前進發展,從而失去一次又一次的大好良機,最后面對身邊日本人的屠刀,幾乎陷入亡國的境地!

孫文的眼中閃過一絲惶惑之色,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想的有些簡單了。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7
(一百一十五)誰都說不清楚了

“金無足赤,新生的制度也一樣,有他的優點,也有缺點,”孫綱又問道,“先生為什么那么肯定,中國的百姓和泰西各國國民素質相差如此之大,西方的各種制度在中國就一定能夠適用呢?”

“閣下說的太好了。”孫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整個人好象一下子老了很多,有些慚愧地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孫文受教了,不然,非誤盡蒼生不可。”

“先生不可如此自責,剛才先生的話,也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孫綱說道,“中國目前的病根在于制度和人,只有制度和人的思想同時發生變化,才有可能讓國家發生徹底的改變,不但能保留住本民族特有的優秀品質,還可以去掉那些文化中的糟粕,獲得真正的新生。”

“您說的對,只是這個過程會很漫長。”孫文點了點頭,說道,

“法在漸不在驟,幾千年之舊法,一夜之間全變掉,是不可能的,”孫綱笑道,“先生在日本應當知道,明治維新歷經三十余年,方成今日之功,如何讓中國漸變的腳步加快,才是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中國和日本不同,中國地廣物富,處列強爭奪之地,和平發展的時間不多,如何能在這有限的時間里取得最大的成果,先生可有什么好辦法?”

“待文與諸同志商議之后,再奉于閣下。”孫文一掃剛才的失落情緒,精神又振奮了起來。

“可是中國的時間真的不多,”孫綱嘆息了一聲,“觀近年之現狀,中國每不過十年,便要打上一仗,我擔心我們還沒準備好,人家的刀就砍過來了。”

“閣下如有所需,文有同志二三人,愿效死力。”孫文看著他說道,

“那先生干脆以秘密身份入我北洋,助我一臂之力如何?”孫綱看著他說道,“我知道先生不屑與大清之腐朽官僚為伍,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生與諸同志之心愿,無非‘強國’二字,我的心愿與先生一般無二啊。”

“閣下胸懷廣略,實非文所能及,文敢不從命。”孫文感慨地說道,“今日方知,閣下開廠造艦以圖海軍,乃是為強國爭取時間,只是,何日能讓這腐朽王朝壽終正寢,而使中國變一嶄新之面貌身姿,孫文真的很想知道。”

“時間不會太久,我保準你能看見,”孫綱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指了指扔在沙發上的假辮子,“T,你以為我天天腦袋瓜子上頂個假辮子好受啊?”

又和孫文暢談了好長時間,孫文才告辭而去,送走了他,林文昊告訴孫綱,老頭子已經回來了。

孫綱去見李鴻章,正想著要不要把孫文的事告訴他,老頭子卻帶給他一個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的消息。

還是關于那個“偽裝襲擊艦”事件的。

應日本政府的請求,由清,英,法,美,德,俄,日派員共同組成了一個七國“海事國際調查團”,根據“海灃”號提供的詳細位置,到出事海域打撈沉船殘骸,著手調查事件的真相,經過了好多天的調查取證,得出的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

由于老狐貍那個“扔到海里喂魚”的命令,那六具尸體已經找不到了,但是在船艙里發現了另外十三具尸骨,已經不成樣子了,從英國專程請來的人類學專家好一頓分析,得出的結論是東方人無疑,但“東方”這個范圍就有點太大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誰教的才這么說的,反正那意思是中國人和日本人都有可能。

日本人立刻開始指責中國無理取鬧,中方代表馬上反駁說這些人也很可能是日本人,正當中日雙方代表吵得不可開交時,有人提議看一下襲擊艦的艦型就能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船,因為世界各國的造船風格都有差別,應該不難分辯。

于是調查團立刻開始打撈船體,從船體殘骸來看,是帆船改裝的襲擊艦不假,但據專家分析,這是一艘1878年下水的老式帆船,船型居然是英國的!

這個結果令在場的英國人十分尷尬,這時,又有人提議看看襲擊艦裝備的武器類型,借以判斷襲擊者的身份。調查團立刻“從善如流”,把火炮也給撈了上來。

從撈起的火炮殘件來看,這艘襲擊艦一共裝了兩門炮,大的一門是法國造的203毫米20倍口徑加納炮,小的一門居然是德國克虜伯造的88毫米速射炮!

這下法國人和德國人也說不清楚了。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接下來的發現就更讓人哭笑不得了,這艘襲擊艦居然還配有魚雷,撈上來的魚雷居然是美國造的馬克1型魚雷!

這一下引起了軒然大波,七國國家,除了俄國,六個都有嫌疑,只有俄國人在那里沒事偷著樂。

可沒等俄國人樂多久,調查團的一位美國軍官就指出,這種18英寸的馬克1型魚雷是美國專門為俄國制造的,這下俄國人也被順理成章的給牽了進來。

調查就此陷入了困境。

身在英倫的孫綱知道了事情的詳情,有種憋不住想笑的感覺。

由于目前日本海軍處于北洋艦隊的“劫持”之下,日本公使小村認為在調查沒有最終結果的情況下,本著“疑罪從無”的原則,提出北洋艦隊應該先撤出日本,不應該以日本海軍為“人質”,而總理衙門大臣張蔭桓強調,日本人視中國為仇敵,已非一日,他本人是大清欽命使臣,卻被日本人投以石塊(頭上好大一個青包的哦),他指著頭上還沒消的大包對各國公使說,日本人對中國如此仇視,襲擊艦出自日本的可能性最大,在真相未能查清之前,為了防止日本軍隊及民眾做出不利于大清的舉動,北洋艦隊本應該解除日本海軍的武裝,但大清是禮儀之邦,從不恃強凌弱,所以才對日本海軍實行“監管”,張蔭桓還舉出了1886年日本人襲擊中國水兵的“長崎事件”和甲午戰前蓄意挑起事端甚至攻入朝鮮王宮等事作為佐證,以及日本人在中國猖狂的間諜活動,指斥日本是“無正義,無禮儀,無廉恥”的“禽獸之邦”,聽者無不動容,并表明自己“此事一日不明,本大臣及水師一日不回,誓于此事相始終”,小村無奈,只得回去為張蔭桓腦袋上的青包向明治天皇討主意去了。

“張樵野這個事辦的不錯,先不管他,日本人如果敢耍無賴,有他們的好看。”老狐貍惡狠狠地說道,不過孫綱能猜出來,老狐貍也擔心一旦打起來會出現什么難以預料的后果。

孫綱點了點頭,告訴了他孫文來訪的事,當然關于他們之間的具體談話內容,就用了春秋筆法略過不提了。

“孫文?這個名字好熟,你讓我想想。”李鴻章想了想說道,讓孫綱很是吃驚,難道歷史上老頭子和孫中山先生還見過?這里頭還有什么故事不成?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7
(一百一十六)商業集團的能量

“對,就是這個孫文,光緒二十年給老夫寫過信,見解獨到,詞極懇切,老夫當時忙于朝鮮之事,結果未能見他,后來聽說他回了廣東,就囑兩廣督府為其具辦文照北上相會,但不知何故,他拒填三代履歷表格,后來就沒了消息,”李鴻章說道,“想不到他身在英倫,還來見你,真是奇怪。”

啊?想不到孫文居然和李鴻章還有這么一段!

“晚輩覺得此人才堪大用,只是有些恃才傲物,”孫綱小心地措詞說道,“晚輩想將此人收為我用,不知中堂意下如何?”這事他想過了,還是先和老頭子通下氣,一旦孫文和他那幫人整出些什么麻煩事出來,老頭子也可以伸伸手。

“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李鴻章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讓孫綱放下心來。

孫文能夠來幫他,可是讓他心里的感覺輕松了不少。

李鴻章和孫綱又在龔照瑗的陪同下又看了一下正在建造中“海圻”號和“海天”號快速巡洋艦(和“吉野”“海寧”也是同型艦),李鴻章還特意去當年“常勝軍”的統領英國人戈登家里憑吊了一番,鎮壓太平天國起義時,戈登勇悍善戰,替李鴻章出力不少,也是戈登把西方先進的軍事裝備和先進的戰術示范給李鴻章,才使李鴻章茅塞頓開,但因“蘇州殺降”事件兩人差點翻臉,可后來還都能以大局為重,戈登配合李鴻章在戰后解散了“常勝軍”,1879年8月,中國駐俄公使崇厚未經清政府批準,同俄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里瓦幾亞條約》,將大片國土劃給了俄國,朝野大嘩,意見不一,有主戰者,有主和者,莫衷一是,戈登直言“中國有不能戰而好為主戰之議者,皆當斬首”一語,當場嚇得翻譯張口結舌,不敢直譯,戈登自己翻字典指出“愚蠢”一詞給大家看,直接針對清流派尚清談而不顧國情,空言誤國的那幫家伙,來了個響亮的耳光。最終朝廷判了崇厚一個“斬監候”,另擇曾紀澤同俄國人談判,最終收復了伊犁,把俄國人吃下去的東西又給弄吐了出來。

后來,戈登戰死在了非洲,李鴻章聽說后十分難過,所以才想著這回來他家里看看,戈登的家人送了李鴻章一條名貴的小狗,李鴻章不明所以,要不是孫綱提醒,差點就給吃了,幸虧有孫綱在,救了可憐的小動物一命,也免了老狐貍出洋相。

8月22日,李鴻章圓滿地結束了在英國的訪問活動,啟程前往大洋彼岸的美國。

到了紐約,美國人對老頭子的熱情反倒嚇了孫綱一跳,紐約港萬人空巷,龍旗飄揚,禮炮轟鳴,差點讓孫綱以為趕上了美國國慶,沒想到老頭子來到美國會受到如此歡迎,美國總統克利夫蘭從海濱渡假地趕來到了紐約,親自和老頭子會面,商討了一系列問題,由于“照鎊加稅”除了俄國沒有明確表態外其他國家都表示同意,美國總統克利夫蘭順水推舟的也同意了,老頭子這時候顯示出了政治上的精明,借著美國媒體采訪之機,老頭子對美國的排華法案和《格利法》進行了猛烈的抨擊,說“美利堅以民主自由聞名于全球,人民無不以美利堅自豪于世,然《排華法案》及《格利法》為全球最失公平之法案,卻誕生于全球最為自由平等之國,此二法對吾同胞不但無絲毫公允可言,吾同胞之合法利權亦無保障,彼法對善良勤勞之吾華人可謂自由乎?平等乎?自由寧有如是乎?!平等亦有如是乎?!竊以為此二法為美國憲章之污點,定當遺譏后世。”接著強烈要求美國新聞媒體幫助中國移民,廢除《排華法案》和《格利法》,在老頭子杜鵑泣血一樣的呼吁下,美國國會開始就華人移民問題展開了新一輪的辯論,讓在美的廣大華人移民看到了一線希望。

李鴻章隨后離開了紐約,到達費城,參觀了美國獨立廳和自由鐘,受邀參加了美國商界舉持的宴會,又觀看了美國的工礦企業。在美國的日子里,最讓孫綱印象深刻的就是美國海軍了。

建國之初,美國的海軍的實力還差得遠(聽說連海盜都對付不了,海軍部長得上街打廣告招聘),北洋艦隊成軍后就把它甩在后面了,但是美國人不久就意識到了海軍的重要,開始奮起直追,很快就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到了19世紀90年代初,美國海軍已經擁有各類大小艦艇90余艘,總噸位30多萬噸,遠超德,日以及中國,排在英,法,俄之后,位居世界第四位。

望著費城港內“白色艦隊”的華麗陣容,孫綱不由得暗自嘆息。

中國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會有一支大海軍!

訪美期間,李鴻章還去拜謁了格蘭特將軍的陵墓,他們在1879年見過,而如今格蘭特人已作古,而他所為之奮斗的美國已經變得強盛起來,老頭子想起自己的未竟之路,不由得淚流滿面,孫綱看著老頭子,心情也很沉重。

如果老頭子哪一天不在了,中國的近代化道路,會不會又一次陷入中斷?

也許,自己應該想辦法采取些行動了。

在美國的這些天里,孫綱受邀走訪了美國的好多家企業,由于老頭子改變了美國人心目中的中國形象,好多美國企業家表示了愿意去中國投資從事實業建設的愿望,孫綱借機以北洋船政局和集團公司的名義和他們達成了合作意向。

這也是他給自己和愛妻留的一個小心眼。

當初在北洋船運公司創立不久,愛妻馬玥就把她娘家的生意全都拿到了北洋船運公司來,由于方便快捷的運輸方式和豐厚的利潤,加上還有海軍護航,引起了當地商界的羨慕,中國商人自古以來就處在社會的底層,本能地缺少安全感,這時見到掛著海軍招牌的船運公司,立刻表達了想加入進來的愿望,馬玥當然來者不拒,以股份制的形式和商人們進行合作,結果圍繞著北洋水師很快形成了一個商業資本集團,使北洋船運公司的規模和業務大大增加,不久當地官員看著眼饞,也跟著出資入股,“北洋船運股份有限公司”很快變成了“北洋商貿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當仁不讓的就是馬玥這個北洋船政大臣的夫人了,和洋務派官員們弄的那些個“官督商辦”的企業不同,這個商業集團的運作模式完全是民辦的,以盈利為第一目標。所以沒有那些舊企業的弊端,出資的官員們只有收益權,而沒有干涉集團內部事務的權利,所以它的工作效率很高,大連商業的繁榮,主要就是因為這個商業集團的緣故。

而孫綱,卻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了這個“北洋商貿集團”帶來的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

由于這個商業集團的發展壯大,因為它關乎到了很多人的經濟利益,圍繞它,不知不覺的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商業資產階層,這個階層包括軍人(北洋艦隊的官兵),官員(盛京,直隸和山東的地方官員,還有京里的那位本家軍機大臣和部分京官),商人(盛京,直隸兩地居多),還有普通百姓(造船廠的山東民工和當地百姓),甚至包括外國人(主要是有商業往來的外國公司),這樣龐大的潛勢力一經發動,能量也是相當巨大的,從上次愛妻弄的那個“炮艦外交”事件就能看出來,本來翁師傅想借機整死他,可因為涉及到了太多官員的“切身利益”,很多人都是或明或暗的在幫他們夫妻,結果最終以拔了“鳥毛”,罰半年工資了事。

如果利用好這個商業集團的能量,擴大他們和海外的聯系,那樣,潛移默化之中,就可以慢慢地改變北洋地區的面貌,進而影響全國!

這樣做的效果其實已經慢慢的顯露了出來,其他三支艦隊目前在學北洋的樣就是最好的證明。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8
(一百一十七)借花獻佛

終于結束了在美國的訪問活動,李鴻章為了給美國人施加壓力以達到廢除排華法案的目地,特意不從美國西部走,而是取道加拿大回國,表示對排華最烈的美國西部各州的不滿,在他們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可能是美國政府為了向中國做出友好的回應,美國國會已經通過決議修改《格利法》,保護在美華人的正當權益,讓老頭子感覺很是欣慰。

托老頭子的福,孫綱這回又跟著去加拿大逛了一圈,觀看了壯觀的尼亞加拉大瀑布,取道多倫多前往溫哥華,從那里乘坐美國輪船回國,上了船走出去在知道這艘船要在日本橫濱停留,孫綱想起了日本人那艘可怕的襲擊艦,不由得有些擔心,但老頭子卻不以為然,只是老頭子也憤恨日本人的卑劣,曾經立誓“終生不履日土”,到了日本如何轉船倒成了大問題,孫綱現在倒是十分擔心老頭子的人身安全,雖然這艘輪船是美國政府特意安排的,但也不敢保證日本人不在船上玩點花樣,走了大半個世界,這要是掛在回家的道上,可是太冤枉了。

他一路上變得無比謹慎,睡覺手腕子上都套著愛妻給的那支“腕槍”,并囑咐老頭子手下的侍衛們加強警戒,好在一路平安無事,到了橫濱,老頭子躲在船艙里是說死都不上岸,說看見日本人就一肚子氣,正當孫綱一籌莫展時,卻沒想到北洋軍情處竟然在橫濱還有內線,而且居然找了過來!

原來,北洋軍情處通過駐日本商站建立了自己的情報網,隨時隨地的將日本的國內情況發回國內,他們通過中國駐美國使館知道了李鴻章和孫綱等人的行程路線,為了中堂大人和船政大臣的安全,他們派專人在橫濱守候,得知中堂大人堅決不踏上日本的土地后他們立刻派人和還在廣島的北洋艦隊取得了聯系,林泰曾已經派戰列艦“開遠”前來專門迎接,很快就會到了。

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知道襲擊艦海上劫殺的事情后也立刻展開了秘密調查,但卻郁悶地發現很有可能是冤枉了日本人,他們收集了幾乎所有的日本可以用來改裝成風帆襲擊艦的船只資料,連帶著日本海軍現在的艦艇資料也弄到不少,沒有發現相關的線索,無法證明這次襲擊艦事件就是日本人干的,目前北洋艦隊還在廣島和日本海軍耗著呢,日本方面為了示好,不但免費給北洋艦隊提供補給,據說還有一些“特殊服務”,但是艦上官兵害怕日本人耍花招,都是很小心地確定“安全”后才“享用”的,孫綱聽了他們的報告,還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養氣功夫和忍辱負重的精神。

在知道實力不如對方,不能開戰的情況下,絕對不給對方以任何開戰的理由和借口,對比李鴻章和袁世凱在甲午戰前處置失措的表現,日本人的表現可以說是滿分了。

很快,沒用等多久,“開遠”艦雄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橫濱港內。

同樣來自智利的“開遠”艦,是中國海軍擁有的第三艘戰列艦,在此之前是當時智利海軍最先進的戰艦,由法國拉瑟耶尼造船廠建造,1890年12月20日下水,排水量6901噸,整個戰艦采用高干舷設計,艦長99.97米,超過中國的“定遠”級戰列艦,艦寬18.49米,吃水6.96米,動力系統采用2座三脹往復式蒸汽機,配備5臺燃煤鍋爐,功率12000匹馬力,航速18.3節,與原來北洋艦隊最快的“致遠”艦接近,煤艙容量400噸,最大容量1100噸。“開遠”艦采用了鐵甲堡防護樣式,水線帶裝甲厚度為300毫米,炮罩為50毫米,露炮臺裝甲厚274毫米,司令塔裝甲厚達267毫米。主炮采用了4門238毫米35倍口徑法國加納炮,布置方法已經脫離了船頭對敵思想,改為考慮火力均衡,其中兩門安裝在軍艦首尾,另外兩門布置在軍艦兩舷的耳臺內,使戰艦無論面對哪個方向,均能獲得三門主炮的火力。為增強火力密度,配合4門主炮,在其附近又安裝了8門120毫米45倍口徑速射炮,以及6門57毫米哈乞開斯單管速射炮、4門47毫米哈乞開斯速射炮,10門哈乞開斯25毫米速射炮。另外在軍艦首尾和兩舷各配備了1具457毫米魚雷發射管。

林泰曾可能是出于對中堂大人的安全考慮,居然把北洋艦隊的第三號“老大”給派來了,在孫綱看來多少有些小題大作,襲擊艦再強,想要單挑“開遠”,來艘“君權”都不一定完全有把握,如果哪個國家有用“君權”這類大家伙當襲擊艦的打算的話。

中堂大人得知威風凜凜的“開遠”來接他回國,非常高興,大家換了船后,林永升怕再出什么問題,立刻下令返航,直駛天津,孫綱在踏上了自己家的戰艦的一剎那,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1896年10月3日,“開遠”艦到達天津,李鴻章和孫綱這一趟環球旅行,跑了大半年,一百九十多天,總算不虛此行,不但完成了“照鎊加稅”的任務,也提高了中國的國際形象和聲望,讓西方國家看到,這個東方古老的國家正在發生一系列的驚人變化,不再是西方人原來心目中那種因循守舊固步自封的樣子了。

“開遠”艦把他們送到天津補充煤水給養后就又開回日本去了,此時京津鐵路已經建成通車,李鴻章他們于是乘火車進京復命,孫綱則去拜訪了一下新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榮祿,上次人家畢竟幫了自己一回,總得說聲謝謝才是。

“這個人綿里藏針,城府極深,你和他打交道可得小心,”這是李鴻章臨行前示意孫綱去拜訪榮祿時給榮祿下的評語,“這個人對太后有很強的影響力,我估計他目前用得著你,不會找你什么麻煩,不過,等他想找你麻煩的時候,你也就完了。”

對于老狐貍讓他小心的這個榮祿,孫綱并沒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是慈禧太后的心腹(某些書好象還說他和慈禧有那個什么關系),頭銜極多,除了現在的職位,還兼著總理各國事務大臣,兵部尚書,協辦大學士,督辦全國軍務大臣,目前督練武衛三軍,可謂權傾朝野,去見這樣一個人,孫綱還真是有些發怵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該見還得見,現官不如現管,人家好歹也算有恩于自己,你還能躲他一輩子不成?

孫綱安排林文昊去給旅順發個電報,讓愛妻放心,自己則準備了一下,就去見榮祿去了。

榮祿聽說他來了,急急忙忙就趕了出來,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讓初次見他的孫綱一下子還真不適應。

留著兩撇小胡子,一笑雙眼就會瞇起來的榮祿,看上去十分和氣,但不知怎么,孫綱對他的第一印象總是感覺怪怪的。

那是心里發冷的感覺。

在官場上混了這么久,他的臉面功夫也有了一定的基礎,心理素質也有了較大的提高,以前見了銀行領導都不會說話的他面對這些,已經能夠應付自如了。

孫綱首先對他上次仗義執言表示感謝,并很抱歉地說自己走得太急,現在才來拜訪,然后送上了禮物,一對雕金的美國“丹蛇”式左輪手槍,這是美國紀念“西進運動”制造的一種禮品手槍,槍的內部結構同真槍一樣,完全可以正常使用,外部裹以黃金,雕飾精美,槍柄嵌以象牙,十分名貴,本是美國總統克利夫蘭送給他的禮物(李鴻章也有一對),孫綱此時拿來借花獻佛了,雖說有些肉痛,但一想起來反正沒有花自己的錢,心里也就好受些了。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8
(一百一十八)投案自首

“孫大人太客氣了。”榮祿把玩著黃金手槍,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并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孫綱笑了笑,說道,“榮相今后如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吩咐。”

沒辦法,老狐貍說了,如果榮祿這頭的關系處理不好,他以后想干什么就別想痛快了,必須給他以真心投靠的假象。

“孫大人言重了,”榮祿呵呵笑道,“都是為朝廷效力,何分彼此,”他收起了手槍,對孫綱說道,“孫大人獻日人火藥配方增我水師戰力,首戰擊沉日艦得日人密文,手擲敵彈使我水師得再戰黃海之大捷,如今又督造新艦,游歷西歐,實為我大清不可多得之能員,老夫受太后皇上重托,督練武衛軍,孫大人可有良策教我?”

他說這話就是有意結納自己了,孫綱略微放下心來,想了想,說道,“在下雖幫辦北洋軍務,但兵事本非所長,比不得榮相是帶過兵的(榮祿做過西安將軍),在下只是把親歷前敵所見和泰西諸國之見聞及我北洋水師之情形說于榮相聽聽,榮相莫要見笑。”

“但言無妨。”榮祿一副認真求教洗耳恭聽的樣子,點點頭說道,

“此次甲午逐倭之役,陸軍裝備精良,強于日本,表現卻乏善可陳,海軍船炮俱不如日本,然能獲前所未有之大捷,何也?以陸軍炮械雖精,但操練不甚得法,官兵戰術皆為剿發擊捻時所用,于西洋兵學炮術一竅不通,兼以諸軍久無戰事,暮氣已深,故每戰皆敗。反觀海軍,水勇在各艦服役多年,任習風濤,戰技皆從西法,于各自職守,崗位所在,精熟之極,接戰之時,氣定神閑,敵雖彈下如雨而無絲毫懼色,故有此大勝。”孫綱說道,“榮相欲練強軍,非西法不可,操練之余,以實兵演練為考核,去汰存精,則強軍可成,不然,徒靡糧餉,終是無用。”

“說的好,”榮祿呵呵笑道,“孫大人以后不能光看著海軍,陸軍這里,總要幫幫老夫才是。”

孫綱現在還確定不了他是不是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不過,他本來就想打打陸軍的主意,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他當然不會拒絕了。

“榮相但有吩咐,在下無不從命。”孫綱正色說道,

“好說,好說,呵呵。”榮祿還是滿臉的笑容,那莫測高深的樣子,還是讓孫綱感覺到心里沒底。

從榮祿那里告辭出來,正琢磨著怎么趕回旅順,林文昊說得到了北洋軍情處的回電,“東方公主”號正好在大連,馬玥隨即安排這艘快速巡洋艦過來接他,讓他“原地待命”,沒辦法,他只好在天津等著了。

幾天后,“東方公主”號來到了天津,他上了艦,艦上的官兵們告訴他,北洋艦隊已經從日本回來了。

他問了下詳細經過,原來,有人站出來替日本人承認了。

由于“國際調查委員會”查來查去,查得大家全都有了嫌疑,弄得誰也說不清楚了,而北洋艦隊就虎視眈眈地在日本人家門口盯著,日本朝野為之震恐,明治天皇為之“寢食俱廢”,正在一籌莫展之時,朝鮮那邊卻傳來了消息,一個名叫“天佑俠團”的組織承認襲擊艦事件是他們策劃的,并主動到廣島向北洋艦隊“投案自首”,宣稱此事是他們一手所為,和日本政府毫無關系。

在日本的張蔭桓和林泰曾會同“國際調查委員會”一起對“天佑俠團”的“投案人員”進行了詳細訊問,這些人稱,甲午戰爭的失敗,主要原因是海軍被北洋艦隊打敗,“天佑俠團”引為大恥,而北洋艦隊的建立者和實際指揮者李鴻章中堂,則成了他們切齒痛恨的對象,必欲除之而后快,一開始在北京安排殺手刺殺,結果未能成功,反而引起了中國方面的警惕,在中國下手不成,他們得知李鴻章將要出訪歐美的消息后便想偽裝成海盜進行截殺,于是想法弄了一艘英國造的老式機帆船“詹姆斯伯爵夫人”號(讓孫綱懷疑是不是和詹姆斯.邦德有關系),買來火炮等武器加以改裝,變成了偽裝的風帆襲擊艦,經過訓練后就準備出發,可臨行時才被告知李鴻章不坐郵船了,而是乘坐軍艦前往敖德薩,“天佑俠團”命令襲擊艦停止行動,可能是這艘破船上的那門203毫米炮和新式魚雷給這幫亡命之徒壯了膽子,他們沒有服從命令,愣是把船開出來了,妄想一擊成功(也確實就差一點點),結果卻沒想到全體葬身魚腹,而且還引來了中國的興師問罪,眼見戰火一觸即發,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免受涂炭,他們才站出來承認了這回事。

張蔭桓和林泰曾還不太敢相信他們說的話,沒準是日本政府為了擺脫目前的困境弄了些“志愿”替死鬼出來,但“天佑俠團”提供了所有參與者的名單,還有船只武器來源的詳細情況,都對得上號,讓人不由得不信,張蔭桓又問了一下關于“天佑俠團”的情況,才知道這個組織很早就有,屬于民間狂熱的好戰團體,一直在朝鮮秘密活動,和朝鮮開化黨人還有聯系,甲午日本戰敗后就一直潛伏在朝鮮繼續活動,這次來投案的是“天佑俠團”團長田中侍,主要負責人鈴木天眼,大久保肇,千葉久之助等十人,還有兩個朝鮮人樸善五和樸善七(張蔭桓說其實也是日本人)。

由于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日本政府遂提請各國敦促中國撤兵,但張蔭桓隨即指出,“天佑俠團”雖然是民間“恐怖組織”,但里面的成員多為日本國民,日本政府“約束不力,管教不嚴,亦難辭其咎”,最后在各國的調處下,日本向中國賠償60萬日元(大概有40萬兩白銀)作為北洋艦隊的兵費,取締“天佑俠團”,將涉案人員交由中國方面處置,并派使團前往北京向大清朝廷道歉,“襲擊艦”事件就此了結,所以北洋艦隊就收兵回來了。

居然沒想到是這么一個結果,不過他和老頭子這一炮也沒算白挨,至少替北洋艦隊賺了一大筆銀子回來,也是很不錯滴。

但是“東方公主”號的代理艦長羅貝爾告訴他,這種襲擊艦戰術雖然屬于個別“案例”,但卻開了個壞頭,戰時各國海軍很難辨別這種襲擊艦和中立國民船的區別,不但會牽制住大量的海軍兵力,如果一個國家一旦使用很多這種偽裝襲擊艦,恐怕會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

這位法國艦長說的話倒給孫綱提了一個醒,一戰時期英國就是用偽裝獵潛艦干掉了不少的德國潛艇,關于這個襲擊艦戰術的應用和對付問題,應該讓北洋艦隊的軍官參謀團討論一下,早做打算。

回到了旅順,他急急忙忙跑回家里,都說小別三日,如勝新婚,當他看到現在已經變得有些“珠圓玉潤”的愛妻,還是一如既往地將她沖動地摟在懷里,給她深長纏綿的吻。

“唔``````”不知過了多久,她輕微的發出了抗議的聲音,孫綱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她面色潮紅地看著他,嗔道,“你要想讓你的寶寶平安出世,以后動作就得輕點。”

“明白了。”孫綱不好意思地笑道,在她面前,自己永遠象個長不大的孩子。
samro 發表於 2012-4-23 16:49
(一百一十九)劉銘傳來訪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在講完了環球旅行的見聞,孫綱垂著頭對愛妻“交待”了在莫斯科發生的“失身”事件,自己面對她那清澈流動的目光,不忍心欺騙她,對于她,自己從沒有想隱瞞什么,“我現在還不清楚俄國人這么做是什么意思。”

“哎呀,這競爭對手說著就來了,還有很深的海外背景,”聽了他的話,她放下了他的手機,有些好笑地看著垂頭喪氣的他,說道,“我想沒有危機感都不行了。”

孫綱嘆息了一聲,是啊,作為一個女人,很難容忍自己的丈夫背著自己作出這樣的事。

沒有意想之中的憤怒和爭吵,她起身拉著他的手,“走吧,去看看裴老爺子,老爺子沒命地玩活,已經累倒了。”她沒事一樣的說道,

“啊?”孫綱大吃一驚,裴蔭森年事已高,身體自來就不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裴蔭森的住處是他特意給安排的一處中國古典庭院式別墅,他和愛妻來到了裴蔭森的臥室,香蕓和幾個侍女陪在那里,詹淑嘯站在不遠處,看見孫綱來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轉瞬即逝,他指了指床上已經睡著了的裴蔭森,輕聲對孫綱說道,“老先生今天嘔血了。”

孫綱慢慢走到床前,眼前的裴蔭森顯得比以前瘦多了,剛見面時的那種老當益壯已經沒有了,來時的花發也變得雪白,從福州船政局到北洋船政局,這位可敬的老人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其實北洋船政局從成立到現在,孫綱自己并沒有做出多少實際的工作,全都是裴蔭森在為他打理一切,眼看著北洋船政局已經大功告成,裴蔭森那透支過多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了,而自己讓周圍其他的事弄得居然忽略了這位在他背后默默付出的老人!

孫綱坐在床邊,輕輕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心里一時間滿是歉疚,鼻子忽然覺得酸酸的。

“你回來了。”裴蔭森醒了過來,看見了他,深陷的雙目閃過一絲光亮,“老邁之人,當知天命,”他啞著嗓子呵呵笑道,“讓你擔心了。”

“裴老,我``````”孫綱握著老人的手,想說什么卻一句也說不上來,

“老夫不為別的,只為要親眼看見這新式巨艦下水,”裴蔭森使勁握著他的手說道,“切不可以老夫殘年為念,能在北洋了此一生,老夫心愿足矣。”

“裴老別這么說,我們會難過的。”馬玥笑著說道,“難道裴老就不想坐著新艦出去兜兜風嗎?”

聽了她的話,裴蔭森笑了起來,看著他們夫婦,目光閃過一絲慈愛之色,感覺就象在看自己的孩子,“固所愿,不敢請爾。”他笑著答道,

“咱們一言為定,新艦下水,裴老做第一個乘客!”孫綱說道,

安排好醫生照顧裴蔭森,孫綱和馬玥又去了趟造船廠,望著已經成形的巨大艦體,他的心里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

“等你的寶寶出世,她也就下水了。”馬玥在他身后幽幽地說道,

孫綱輕輕拉過她的手,她沒有拒絕,而是直直地看著他,“算了,饒你一回,”她看他一臉惶恐的樣子,不由得噗哧一笑,說道,“也讓你醒醒腦子,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誘惑和陷阱,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我明白。”孫綱看著她說道,經歷了這么多的事,他們倆都已經開始成熟起來了。

“奉天巡撫劉大人可能會來,”馬玥說道,“聽說遼東陸路防務全由他負責,你要是想琢磨琢磨陸軍的事,不妨和他會會,老頭子不是說讓你們遇事商量嗎?”

孫綱這才想起來,原來劉銘傳已經上任了。

自從朝廷開始著手編練武衛軍,聶士成宋慶等部隊陸續調至天津整編,形成武衛三軍的雛形,旅順陸路的防衛就顯得空虛起來,只有左寶貴等軍駐在盛京,張文宣率北洋護軍駐防旅順,徐邦道所部駐防大連,劉銘傳來后接管了劉盛休的銘軍,開始了北洋新建陸軍的整編訓練,部隊全部采用德國陸軍的武器裝備,以德國陸軍軍官為教官,劉銘傳在旅順視察期間看見了詹淑嘯和蘇鑫在領著北洋特攻隊訓練,對這支小部隊所表現出來的非凡戰斗力十分吃驚,在他看來,這支小部隊除了軍紀可能略微有些“問題”外,幾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來了。

“劉大人說您帶兵有方,一定要和您好好聊聊。”詹淑嘯對他說道,

“我還帶兵有方?”孫綱苦笑了一聲,這句話聽起來就象是個笑話。

說曹操,曹操到,劉銘傳聽說他周游世界回來了,馬上就來拜訪了。

孫綱第一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英雄,就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劉銘傳看上去是一個很和氣的人,但是多年戰場上的血腥廝殺在他的身上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孫綱一下子就能感覺到,那種戰場猛虎的氣質,別人學是學不來的。

“早想見見孫大人,卻一直沒趕上機會,”劉銘傳笑著對孫綱說道,“所以一聽見大人回來了,我就趕過來了,呵呵。”

“在下也是久仰大名,”孫綱笑道,“劉大人一來,我心里就感覺踏實。”

“中堂大人說過,讓我給你把造船廠看住了,”劉銘傳說道,“當年我在臺灣,可是吃夠了法國軍艦的苦頭,我現在也盼著這萬噸巨艦快快造成,以后可就不用再窩這一口鳥氣了。”

“還有這樣的事?”孫綱對劉銘傳守臺灣那段傳奇經歷知道得不太清楚,這回本人來了,正好問個明白。

“當年法艦以突襲手段毀我福建水師,福建沿海一帶皆為法艦之天下,我那時剛到臺灣,還帶了一些軍火,在基隆剛剛布置完畢,法國艦隊就到了,派人上岸勸降,我沒有理,他們便集中炮火猛攻,他們曾經沖上岸來一次,被我給打了回去,但是第二次,我們還是沒撐住,結果丟了基隆。”劉銘傳嘆息了一聲,說道,“那一天,我親眼看見法國艦隊上百門大炮齊射是什么樣子,聽說福建水師不過數刻就被法艦全部摧毀,我一開始還不太相信,這回,我信了。”

孫綱聽得吃了一驚,不由得問道,“那后來呢?”

“我們辛辛苦苦建起來的炮臺就這么全完了,弟兄們死傷慘重,我意識到了法艦炮火的可怕,不能這么硬挺著,就撤了下來,為了不讓基隆煤礦落在法國人手中,我只好忍痛把煤礦炸了,外面來不及運走的煤都澆上了油,不讓法國人用,然后撤離了基隆,退守滬尾,法軍登陸后向內地進犯,我們就在獅球嶺伏擊,法國人不習慣叢林戰法,又沒有軍艦掩護,結果讓我們打死了好多人。”劉銘傳說道,

孫綱佩服地點了點頭,劉銘傳用兵果然很有一套,在無法抗擊法軍優勢炮火的情況下,讓法軍上岸脫離艦炮火力的掩護,利用叢林加以消滅,可以說是當時唯一有效的辦法。

“后來我們就一直和法國人這么耗著,”劉銘傳說道,“只可惜沒保住基隆,直到戰爭結束,法國人都撤了,才把基隆收回來。”

“大清那時沒有能和法國艦隊相抗的水師,保不住基隆,不是您和將士們的錯。”孫綱說道,他對那時候海軍這邊發生的事倒是知道一些,那時中國四支艦隊沒有一個可以和法國艦隊抗衡,北洋水師當時的主力巡洋艦“超勇”“揚威”南下增援,半道上日本在朝鮮那邊“整節目”,讓朝鮮“獨立”了一個晚上,兩艦只好奉命掉頭北上“滅火”,南洋水師派五艘戰艦前往支援福建水師,又讓法國艦隊攔住了,“澄慶”“馭遠”兩艦航速過慢,在擊傷法國魚雷艇后自沉,“南瑞”“南琛”“開濟”三艦避入鎮海,配合鎮海守軍擊退了法國艦隊,取得了鎮海保衛戰的勝利。只有廣東水師的“飛云”“濟安”兩艦趕到了馬江,加入福建水師陣列,在馬江之戰中與友軍一同戰沉。

作為后人,孫綱知道那時由一堆“玻璃船”(無防護巡洋艦)和“蚊子船”(倫道爾式炮艇)組成的中國海軍,面對強大的法國鐵甲艦隊,根本無權言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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