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穿入聊齋 作者:南朝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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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0p1c53 2012-4-24 09:08: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5 233591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4
正文 第兩百五十章︰小謝

    ……

    听著風雨,讀著文章,不覺陶然。許久之後,陳劍臣仿佛倦了,便掩卷趴伏在桌子上睡覺——房中光線乍然一暗,就在桌子的另一頭,瞬間出現了一名少女。不過二八年華的模樣,一身白衣勝雪,頭上黑發長長的垂落,在發尾處用一根素色的綢帶束縛住,綁成一個蓬松的馬尾。

    她的相貌說不上極美,但一雙眼楮出奇的黑亮,顧盼間神采飛揚,能亮進人的心里面去。

    少女突兀地出現,一聲不出的,靜靜地坐在桌子邊上,一手托腮,很好奇地打量著光華湛然的頑石。

    看著看著,終于按捺不住,輕輕地伸出手去觸摸,但剛接觸到,立刻就飛快地縮手回去,倒怕被灼傷了似的。

    陳劍臣瞥眼偷看,覺得有趣——這女鬼,可沒有半點陰森可怖的氣息,看上去,宛如偷摸進來的一個鄰家少女。

    當下他也不做聲,且看她還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女鬼很快就站立起來,小腦袋探過,一直靠到陳劍臣面前,手指一揚,多了一根白色的鴨毛,鬼鬼祟祟地要用這鴨毛去撩陳劍臣的鼻孔。

    就在這時,陳劍臣倏爾睜開雙眼,和她大眼看小眼的,狀甚滑稽。

    “咦!”

    有些驚訝的聲音。女鬼趕緊仰頭躲開,吃驚地道︰“你沒有睡著?”

    陳劍臣呵呵一笑︰“如果睡著了,豈不就被你作弄成功了?”

    女鬼嘻嘻一笑︰“剛趕跑個道士,又來了個膽大的書生,你《%斗羅大陸小說%》。”嘴里說著個“借”字,手上動作卻不慢,嗖的,一下子就從陳劍臣手里將書卷奪了去。身子毫無重量的一飄。下一刻,已飄到屋梁上,翻開書看起來。

    “嗯,《夢溪夜談》?這里面都寫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呀。看不懂。”她剛開始入門讀《千字文》之類的啟蒙書籍,自是看不懂陳劍臣的書。

    陳劍臣仰著頭道︰“既然看不懂,就還給我吧。”

    女鬼嘿嘿笑道︰“還給你可以,但你要送一樣東西補償。”

    陳劍臣啞然失笑,打趣道︰“你要什麼?”

    “我要你桌子上的這塊石頭。”

    陳劍臣道︰“你能拿去的話,便給你了。”

    “真得?可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

    女鬼面現欣喜之色,身子輕盈地飄落到書桌上,伸手便要去拿頑石。不料入手處極為沉重。沉甸甸的,根本不像看上去那麼容易拿。

    ——她為陰魂狀態,拿捏實物本就不易,先天性便有許多不足。不過就算頑石重于百斤,也難不倒她。于是雙手放上去,開始運勁。果然就順利把頑石提起來。喜滋滋的,倒過來看,要看底部刻畫著什麼。

    嗡!

    只見石底下刻畫著四個甚為古怪的字符,筆畫圓通橫貫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個整體。但此時,那些筆畫突然像活過來一般。一筆筆,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似劍,雖然凝而不發,但對于女鬼而言。足以造成一股莫大的震懾威脅。她“啊”的驚叫一聲,雙手一松,身體則快速地往後面躲著。

    頑石重新落回桌子上,穩穩的。

    “你……這是……”

    女鬼被嚇得不輕,好像見了貓的老鼠,遠遠躲在牆角去了。

    陳劍臣一只手搭上頑石,輕輕地把玩著,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鬼搔著頭,想了想︰“我叫小謝。”

    這名字很簡短,不過起碼有個名諱了。

    “原來是小謝,你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我是……”小謝猛地抬起頭︰“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陳劍臣眨眨眼楮︰“因為我問了你,為了表示禮貌,你就得回答呀。”

    小謝歪著頭,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便道︰“長風山呆不下去了,我就只得來到這里了。”

    這也行?

    陳劍臣暗暗一吐舌頭,怎麼感覺自己像個拐騙無知少女的怪蜀黍呢。呃,準確地說,是拐騙無知小女鬼的怪蜀黍。

    “長風山是什麼地方?”

    “本來長風山是一座很美麗的山,可現在已經被一位山神霸佔了,那山神來自陰司,陰司是很可怕的地方呢。為了不被抓,我只得趕緊逃了出來。”

    本著禮貌的大原則,這小謝真是有問必答,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其實有些事情無需問得太仔細,陳劍臣也能猜測出個大概,這小謝不外乎是一個“孤魂野鬼”,因為機緣逃開了陰司的搜捕,沒有進入輪回去——現在陰司的管理各項不給力,遁逃掉的陰魂不在少數。

    這些陰魂,寧願冒著隨時會魂飛魄散的危險,卻也不願意被陰司奴役。

    ——自從知道陰司的本質後,陳劍臣自是明白陰魂墮入輪回的淒苦。這基本就顛覆了前一世對于陰司的定位認識。在另一個位面,陰司可是被視作“懲惡揚善”規則的執行者,不過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那不過是古往今來無數百姓一腔熱情的寄托願望罷了。

    這小謝也算福澤深厚,不但沒有魂飛魄散,反而修煉有成,凝聚出一顆金丹,在鬼修中,亦算入門了。而為了進一步獲取正統修煉的法門,她就必須要讀書識字。無它,皆因天下道法,記載的載體基本都是用文字書寫的,不識字。就算開竅了又有什麼用?

    這就是很多妖魔鬼怪都想方設法地學習人類文化的主因。光憑著本能行事,吃人心喝人血的,終究是旁門外道,入不得流。

    小謝逃下長風山,一路流浪,最後到了李府上,看中這一間被廢棄的幽靜院子,便起心留下來,當做了自己的書房。至于搞得李府家犬不寧的。她並未放在心上,只覺得自己沒有害人之心,那便算與人為善了。

    了解到來龍去脈,陳劍臣不由一陣沉吟。

    小謝盯著他︰“公子。你也是要來收我的嗎?難道你不是書生,而是喬裝假扮的?”她可不曾听說讀書人也能降妖除魔,“專業”不對口嘛。

    陳劍臣 ︰“不錯,我確實是要來收你的。”

    小謝面容一變,身子飄蕩而起,就要往窗外飄走——剛才被頑石底部的字符一沖,魂神大震,怯意暗生。知道陳劍臣絕非先前的道士,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對付得了的,唯有逃走。

    呼!

    窗外猛地抖落一張黃色符咒,準確無比地就貼在她額頭上。小謝頓時像中了定身法,木頭人般杵在那兒,只得兩個大眼楮還能活動。驚慌地流轉不停。

    隨即一道強大的氣息出現,看得仔細些,竟是一個清秀俊俏得過分的書童從窗外邁進。

    鬼修天生觸感靈敏,小謝第一時間便分辨出對方的女兒身,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一個妖身。

    這是怎麼回事?

    定住了小謝。嬰寧施施然走進來︰“公子。”

    陳劍臣微笑道︰“下面就看你的了。”

    嬰寧道︰“嬰寧會和這位小謝姐姐好好談一談的。”她在外面,自也是听到了小謝的講述,在身世之上,油然萌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好。就交給你了。”

    陳劍臣起身,居然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顯然不想做旁听者,一切事宜都交給嬰寧來處理。

    這一些,都是先前就布置妥當了的。

    外面風雨不休,淅淅瀝瀝的,打在屋頂上,打在樹葉上,諸種零碎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復雜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院門那邊猛地又亮起一盞火光來,正往里走。

    陳劍臣心一動,猜測可能是那凌風真人又進來了,莫非是李鼎真怕自己在他家中丟了性命,會連累到他,所以才請人進來看一看虛實?

    不管進來的人會是誰,被他看見頑石可不好。于是轉身,先敲一敲門板,然後道︰“談好了沒?有人來了。”

    嬰寧很干脆的一聲回答︰“好了。”

    等陳劍臣返回屋子,里面就只剩下嬰寧一個,小謝早不見蹤影。嬰寧的手中,正拿著一副卷軸,瞅著挺眼熟的。稍一細想,恍然大悟︰這幅畫還是臨別時蕭寒楓所贈送的,為一幅比較含蓄的春宮圖。

    圖上有仕女形象,不過在穿著上嘛,屬于比較開放的打扮,姿態頗為撩人的那種。伊人便趴坐在一葉扁舟上,回眸含笑,情義脈脈。

    圖邊空白處,有小詩一首︰妾家溪口小回塘,茅屋藤扉蠣粉牆;記取榕蔭最深處,閑時過來吃檳榔。

    蒙受蕭寒楓相贈,當初陳劍臣曾打開觀看了一回,頗有些印象,眼下一見,頓時想起來了——

    不會吧,難道選擇了這一幅畫作為載體?

    陳劍臣心里嘀咕著,來不及多問,先把桌子上的頑石收起,再點起燈籠,重新拿起書卷在燈下慢慢細看。

    很快,房外有腳步聲起,敲一敲門,探進來的正是凌風真人,他一臉驚訝之色,正呆呆地望著讀書入神的陳劍臣。

    陳劍臣這時才偏過頭去,疑問︰“這麼晚了,真人還不睡覺?”

    凌風真人吞了口口水︰“你,你們沒有撞到鬼?”

    陳劍臣一臉茫茫然︰“鬼?哪里有什麼鬼,沒看見呀……”隨即神秘一笑“……嗯,我想,老官人的家中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麼鬼了。”

    凌風真人嘴巴張得大大的,倒活脫一副見了鬼的神色。(未完待續).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5
第兩百五十一章:沒完

借宿李府,解決“鬧鬼”事件,對于陳劍臣來說,只是順手為之,整個過程非常簡易,毫無疑問,李鼎的態度發生了微妙轉變,否則斷不會在第二天準備了一桌豐富的早飯給陳劍臣和嬰寧。圣堂.

飽餐一頓,陳劍臣對著老李拱拱手,算是作別,出門而去了。

“他們走了?”

廳堂之上,李鼎問老管家。

老李回答:“走了。”

“那凌風真人呢?”

“一大早也走了。”

李鼎哦了聲,擼著胡子,心理滿不是滋味:煞費苦心請來的道士高人沒辦成事,倒讓借宿的書生給不聲不響地辦妥了。尤其是這書生的出身來歷,和他不是一路子的。

此事透著玄乎呀……唉,不管如何,如果真如陳劍臣所言的,家中不再鬧鬼,那就求神拜佛,謝天謝地了。

至于其他,哪里能操心得過來?自己都是退下來的人了,什么門戶之見都應該淡下來才對。

那凌風真人一大早就請辭,不外乎覺得折了面皮,沒臉繼續待下去了。

李鼎此時心理甚至隱約產生了些懷疑,這凌風真人是否只是個“假高人”?昔日可是有小道消息流傳,說蘇員外的小妾懷孕大不正常,甚至都有野種的捕風捉影的說法呢。圣堂.

一晚風雨后,雨過天晴,朝陽噴薄,空氣清新,路邊的綠樹上有不少鳥兒在欣喜地歌唱著。

陳劍臣相攜嬰寧,步行著離開了渭南鎮——他們的兩匹馬,早就在前幾天處理掉了。根據行程,一路耽擱的時間差不多了,到了今天晚上,便可以乘坐道書,直飛京城去。

飛行,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陳劍臣一直有這方面的愿望,要捕獲一只成妖的飛禽類,馴服了當坐騎,自此五湖四海任逍遙。無奈愿望歸愿望,還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達成。當前要快速趕路,仍然需要借助嬰寧的道書《昆侖玉清法咒》。

當然,乘坐道書不是無限制的。首先得在小狐貍法力充沛的大前提下;其次,一般情況之下,大白天不好發動,免得被人不小心瞅見了,那不得鬧翻天去;最好還得防備被其他修者看見,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沖突事件。

凡人講究“錢財不可露白”,否則便會招惹他人覬覦窺視,心懷不軌;此規則在修者圈子里同樣適用。

更何況,嬰寧乃妖類出身,直接就能給人開火的最大借口。

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此時離開渭南鎮已有一大段距離了。圣堂.官道兩邊樹木郁郁,很是繁盛的樣子,恍若一把把撐開的大雨傘,能給予趕路的人遮陽蔽日,格擋陽光暴曬。

這時候,血檀木書筪背負到了陳劍臣身上。無它,法寶書筪的“三防”功能可以讓陳劍臣在旅途中倍感受用。布幔一撐開,挑到頭頂上,頓時塵埃不染,風雨不侵了,何其逍遙自在。

比起普通讀書人趕路時的境況,不知好過多少倍。

“公子,小謝姐姐真是好可憐呢。”

嬰寧忽然開口道。

陳劍臣問:“你和她說了很多話?”

“嗯。聽她說,她還有一個好姐妹叫秋容的,可是已經被那可惡的山神給捉走了。”

陳劍臣沉聲道:“陰司捕捉陰魂,本就是屬于它們的本分工作,無可厚非。”

嬰寧撅起小嘴:“但小謝姐姐說那山神到處捕捉游散陰魂,可不是為了陰司,純屬是為了培養私兵。若是抓到了漂亮的女鬼,就為奴為婢,百般折磨。”

關乎陰司的黑暗,陳劍臣自是深有體會,活脫脫已變成一個陽間的翻版,猶如曲子里所唱的“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但如此局面形成已久,根本不是一時三刻所能改變得了的。依陳劍臣目前的能力,更無法去翻地逆天,當那勞什子的救世主。

嬰寧又道:“小謝姐姐好不容易逃出來,又不能去救人,便只得埋頭苦讀學習,期盼有朝一日能學到高深道法去找那山神晦氣。嗯,公子,你說我把道法傳授些給她,可否?”

陳劍臣道:“這個你自己做主便是了。”

“可是,師傅有言,說道法不可輕傳呢。”

陳劍臣道:“確實不可輕傳。如果小謝品行不錯,掌握道法后不會去為非作歹,倒可以有商量,然而此事還需要仔細考察一番,方可下決定。”

嬰寧聽著連連點頭,很是認同:“那我就按照公子所說的去做吧……哼哼,不過聽著小謝姐姐的講述,嬰寧都想去將那山神痛打一頓了。”

陳劍臣啞然失笑:“對方有那么可惡嗎?”

“當然啦,就像個惡霸一樣,無惡不作,罄竹難書。對了,它還給自己起了個很威風的名頭,叫什么黑山老妖……”

嬰寧一個勁地說著,突然看見公子流露出一種極為奇怪的神情,站在路中一動不動的了。

“公子,你怎么啦?”

連聲呼喚。

陳劍臣這才霍然醒覺,苦笑道:“沒什么,走神了。”

嬰寧好奇地看了他兩眼,想不到為何公子會突然間走神,不過這問題無關重要,就沒有多問。

陳劍臣此時的心卻有些亂:自“黑山老妖”四個字從嬰寧嘴里蹦出來,他徒然發現有些事情不過在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最后竟出乎意料地又圓回來了,充滿了一種荒誕主義的意味。

看來,事情還沒有完呀!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剎那間念頭紛沓,被勾起了許多本以為不會再翻動的記憶。

“咦!”

這時候驀然又輪到嬰寧有些走神了。

“怎么啦?”

嬰寧忽而降低聲音,細細地道:“公子,有人在后面跟蹤我們。”

陳劍臣當然不會馬上痕跡畢露地回頭張望,眉頭一皺:“是什么人?”

“我想,應該是那個凌風真人。”

“就他一個?”

對于凌風真人跟蹤而來的原因目的,陳劍臣能猜測幾分。

“就他一個。”嬰寧回答得很肯定:“但他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做甚?剛才若不是靠得近些了,幾乎發現不了。”

陳劍臣吐一口氣,一字字道:“只怕不會是什么好事。”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6
第兩百五十二章︰烏鴉

    身後跟著一個“尾巴”,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能讓人開心的事情。(百度搜索贏Q幣,讀看 看小說網)凌風真人跟蹤過來,用意不明,但想必有所企圖。

    陳劍臣略一沉吟,抬頭看看,四下人跡罕見,正是一段偏僻幽靜之處,故意大聲道︰“嬰寧,公子走累了,暫且休息一會吧。”

    嬰寧很配合地點頭應是。

    當下兩者在路邊選了一塊林蔭地,隨意地坐下。

    這一坐,便是大半個時辰,沒有絲毫起身趕路的意思。果不其然,路頭轉出凌風真人的身影,大踏步走過來。

    兩邊相見,凌風真人目露精光地緊緊打量著陳劍臣。

    陳劍臣佯作不知,起身拱手道︰“原來是道長,不知道長要往何處?”

    凌風真人道︰“陳公子,咱們開天窗說亮話,昨晚在老官人府邸上,你真得沒有遇見那女鬼?”

    陳劍臣搖搖頭︰“不曾見著……實話說了吧,我本來就不信鬧鬼之說。”

    凌風真人冷哼一聲︰“公子莫要拿‘子不語亂力怪神’那一套來唬弄貧道,聖人還曾說過‘敬鬼神而遠之’之言呢。”

    ——“不語”、“敬而遠之”等言論,從另一個方面上講,無異于掩耳盜鈴。

    陳劍臣卻不在這方面與他過多糾纏,一攤手︰“事實如此。”反正不承認小謝已跟隨了自己,藏身于春宮圖中便是了。

    凌風真人目灼灼,似乎要看看陳劍臣到底有沒有撒謊,可惜令他失望了,半點端倪都看不出來。他心中不免有幾分煩躁,忽道︰“陳公子,請借你書一觀。”

    說著,把注意力放到了血檀木書之上,他總覺得這口貌似灰舊的書有些古怪。

    陳劍臣道︰“道長這是強人所難了。”

    ——凌風真人為修者,但應該是一個初窺門徑的修者,否則他肯定能覺察到血檀木書為一件法寶,甚至能直接洞察嬰寧的妖身身份。兩樣都辦不到,足以證明他的修為甚淺。後來事實證明,他的確不咋樣,能被小謝戲弄得轉轉團而毫無辦法。

    見陳劍臣拒絕得干脆利索,凌風真人面目一冷︰“貧道只求拿來一觀,看完便還你了。”

    陳劍臣笑道︰“道長這是什麼道理,你既非官府中人,我又非嫌犯疑犯,為何一定要將書與你檢查?這書雖然不值幾個錢,但陪伴小生已久,等閑卻不肯給人把捏。”

    凌風真人頓時詞窮,心知肚明要想用口舌來折服陳劍臣實在很難,當機立斷,從口水道理轉變成拳頭道理,身形一閃,繞過陳劍臣,左手五指張開,猶如一把蒲扇般大小,徑直要抓血檀木書來檢查一下。

    這一抓,虎虎生風,顯示出他不賴的功夫底蘊。不過這種功夫底蘊更偏向于武功範疇,道法上的造詣不見幾何。

    嗤!

    快速無比的一爪居然抓了個空,轉瞬之間,書已被那清秀書童拎開,並很迅速地背負到了身後。

    凌風真人圓睜雙目,喝道︰“你們果然有古怪。”既然都出手了,不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如何肯甘心?

    唰唰唰!

    身如幻影,兩只大手運轉如風,招招的主要目的都是要奪過來血檀木書,看個仔細明白。他心中已有幾分肯定,這書不簡單。

    嬰寧嘻嘻笑道︰“道長捉鬼不成,難道要改行做強盜了?”

    凌風真人數招落空,心中驚怒交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陳劍臣在一邊听得無語︰彼此原本不過是萍水相逢,自此一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集的了,我們是什麼人,又與你何干?

    “道長,你端是蠻橫不講理,咄咄逼人,莫非真以為我們好欺負嗎?”

    凌風真人手頭上佔不到便宜道理,還不肯死心,大吼一聲,嗤的,反手從背負的木匣子中抽出桃木劍。

    劍尖一轉,排出三張道符,成品字形。

    嬰寧秀眉一蹙,搶先一步出手,右手食中二指並攏,凌空畫出一個法咒,結結實實地打在凌風真人胸口處。

    這是道法?

    凌風真人昏迷前掠過一個迷惑茫然的念頭︰對方,竟是比自己要高明得多的修者……

    打暈了凌風真人,嬰寧嘴一撇,對陳劍臣投以詢問的目光。

    陳劍臣嘆道︰“把他放到路邊去吧。”這一場沖突端是有些莫名其妙,或者說凌風真人想要個答案,只可惜他找錯人了。

    嬰寧將凌風真人拖到一棵大樹後面躺好,走出來,與公子一道繼續慢悠悠地往前趕路。

    ……

    不知過了多久,凌風真人才悠悠然醒來,胸口中招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不由露出一絲苦笑︰這一次真是撞到鐵板了,幸虧之前沒有和陳劍臣兩人發生激烈沖突,否則一條命能否保住都很成問題。

    問題在于,誰知道那書童居然會是修者呢?看她年紀稚嫩得一塌糊涂的,一身修為竟高深莫測,莫非駐顏有術?

    想到這,他渾身打個冷戰︰昔日離開山門時,他知道紅塵中修者鳳毛麟角,極為罕見,心想憑著自己一身修為,闖蕩出一番事業那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近年的發展也已證明了他的論斷,短短時間內便在傲來峰創立下明陽觀道場,香火鼎盛。凌風真人已有一個長遠計劃,準備明天就大開山門,成派立教,廣收門徒了。

    今天的遭遇,無疑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現在還是暈乎的。

    抬頭望望天色,竟然已到了傍晚時分,暮色四合。看來自己暈迷大半天了,真是晦氣,他往地上吐口唾沫,稍稍舒展一下手腳,站起來,要回明陽觀去。

    呱!

    驀然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聒噪,舉首一看,原來是一只烏鴉棲立在樹枝上。

    怪不得如此倒霉了,卻是有烏鴉當頭。

    凌風真人沒來由火冒三丈,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手指一彈,要將烏鴉擊殺。

    嗤!

    尖銳的破空聲,小石頭如強弩勁箭,速度無以倫比,莫說一只小小的烏鴉,在這個距離內,就算是蒼勁的老鷹都無法閃避開。

    “咦!”

    但就是凌風真人眼睜睜的注視下,枝頭上的烏鴉憑空消失——呱,第二聲聒噪響起,近在咫尺耳邊。他悚然扭頭一看,就看見那烏鴉就站立在自己的左邊肩膀上,一雙圓溜溜的眼楮正死死地盯著他。

    哧!

    烏鴉雙瞳驟然激發出兩道紅芒,凌風真人心神大震,撲通一下,倒地不起。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6
第兩百五十三章︰囚車

    (近期和諧之風甚猛,上頭有指示,小心火燭!……感謝書友“我心飛翔偉偉”、“shuiji820”、“徐卯”的慷慨打賞!)

    呱呱呱!

    黃昏,暮色四合,抬頭就見到一群烏鴉黑壓壓的一片,猶如一朵移動速度極快的烏雲,一路朝北方飛去。聖堂最新章節.

    嬰寧忽道︰“公子,這些烏鴉,似乎有些奇怪。”

    距離太遠的緣故,陳劍臣自是什麼都沒感覺到,問︰“哪里奇怪了?”

    嬰寧也有些不確定,搖搖頭︰“不知道,只是剛才看著,有些心悸的萌動。”她修煉出了一顆金丹,道心頗為穩固,對于不同尋常的存在有獨特的觸感。簡單地說,第六感出來了。雖然比不上那些佔卜演算的“專業”修者,但也算是不錯的一項本能功用了。

    陳劍臣的手輕輕摩擦著下巴,若有所思。

    突地嬰寧神色異動,反手從血檀木書中一捏,便拿出了那一幅《吃檳榔春宮圖》,道︰“小謝姐姐有話說。”

    展開畫像,見到那趴坐在扁舟上,衣裳半解,香肩披露的肖像人物,本來固然描繪得十分傳神——傳神畢竟只是傳神,不是真人,活人。

    然而突然之間,畫像上發生一種奇異的變化,那本來眉目含情的媚意女子徒然變得神色端莊起來,身子還會動,居然直直的坐起。

    這般變化,好像整幅畫一下子就活了過來一般,而那畫中的女子宛然成仙,隨時都會從畫上走下來。

    畫中仙。

    陳劍臣頓時想起這麼一個典故故事。

    女子整幅姿態氣質,截然一變,就連身上的衣衫都披好了,再無絲毫春光、乍泄。隨即她檀口一動一動的,似乎在說話。

    陳劍臣听不見對方在說什麼,反觀嬰寧卻听得很入神的樣子——現在還不算晚上,陽氣尚盛,小謝卻不能隨便現身出來,以免受到侵蝕傷害。聖堂最新章節.

    一會之後,獨特的交談完畢,嬰寧重新把畫卷起,放回書中。

    “嬰寧,小謝說了什麼?”

    嬰寧神色鄭重︰“公子,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陳劍臣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小謝姐姐說,那些烏鴉,有個名堂,叫做勾魂鴉,乃是那個臭名遠揚的黑山老妖用獨特法門煉化出來的……”

    听到事情涉及那神秘莫測的黑山老妖,陳劍臣頓時打醒十二分精神。

    “黑山老妖煉化出勾魂鴉,然後派遣它們出去,捕捉陰魂,以及一些法力比較淺薄的修者,將對方的魂魄勾掉,再役使回黑山總壇,供老妖處置,或直接吃掉,或秘制成傀儡奴僕等……”

    陳劍臣眉毛一揚︰“這麼說,那黑山老妖有特殊的修煉法門,乃至于可以直接吞噬陰魂,以壯大修為?”

    嬰寧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陳劍臣陷入沉思——黑山老妖既為黑山山神,當然隸屬于陰司管轄,只不過那黑山,乃是一座位于江州和浙州交界處的一座大山,嚴格地說,歸屬江州陰司部下。如此說起來,汪城隍肯定是知情的,必要之時,或者可以找他問一問境況。

    ——自從“聯手”做掉武判官,汪城隍已被歸納進了自家陣營中,身份立場大不相同,問他話,他絕對不敢有所隱瞞的。

    嬰寧又道︰“小謝姐姐還說,她的好姐妹,一名叫做‘秋容’的女鬼,便是被勾魂鴉捉走了的,被關押在黑山中,黑山老妖說要將她收為鬼妾。”

    人有妻子,有妾侍,那鬼類同樣會有。只是鬼物沒有實體,先天缺乏陽氣,自不能生兒育女之類的。所謂鬼妾,和奴隸差不多,經常要飽受主人摧殘折磨,生不如死,做鬼都不能安生。

    陳劍臣問︰“小謝可是求你出手救那秋容出來?”

    嬰寧嗯了聲︰“但我剛才沒有答應。聖堂最新章節.”眼眸楚楚的看著陳劍臣。

    陳劍臣微笑道︰“嬰寧,你怎麼看?”

    “此山神無惡不作,為非作歹,為霸一方,按理我們應該挺身而出,為地方剪除一霸;只是它即為陰司中的存在,卻又不好辦呢。”

    她可不希望公子卷入危險的漩渦之中。

    陳劍臣道︰“這個我會有分寸的。”當下把和汪城隍之間的一些瓜葛說了出來。

    嬰寧听完,歡呼雀躍︰“公子,這麼說你和汪城隍是好朋友啦,要不你直接去和他說說,他既為城隍,掌管陰司一州事務,那黑山老妖也是他的手下,便能輕易治其罪了。”

    陳劍臣道︰“我也是這麼一個意思。”有汪城隍出面壓制治理黑山老妖,當為最理想的處理方式,又不用自己出手,簡直毫無破綻。

    不過,事情真會那麼簡單?

    念頭一轉,又掠上另一層擔憂。

    ……先不管這一層,晚上見到汪城隍來再說。

    粼粼粼!

    就在此時,從官道的另一條岔道上傳來一陣馬車 轆壓輾路面的聲音,匯集成一大片,光憑耳朵听,已能听出起碼是幾十輛車的車隊伍。

    再往前面走一小段,眼前豁然開朗,車隊的面目毫無遮掩地出現在眼底,一輛接著一輛,蜿蜒成一條長蛇陣,看上去,不知多少輛車子首尾相繼而來,看他們行駛的方向,也是北上京城的。

    一輛接一輛的車子,既不是載客的馬車,也不是拉貨的貨車,而是一輛輛的囚車!

    數以百計的囚車,浩浩蕩蕩,看上去,令人感到一種心靈的震撼。

    這些囚車,規格統一,都是單馬力,後面拉著三個囚籠,每個囚籠內都關押著一名身穿白色囚衣的囚犯,個個都是披鎖帶枷的,披頭散發,血跡隨處可見,明顯都經過不輕的刑罰。

    一輛囚車上有三名囚犯,那麼這麼一大隊伍,就有三百以上的數目。

    陳劍臣不禁倒吸口冷氣︰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全部都淪為階下囚了?又或者,這附近哪里發生了什麼驚天大案,乃至于一下子出現這麼多要押赴北上的囚犯?

    要知道,一般犯人,都是就地處理的。

    再看押解的官兵,其中竟有十余騎黑衫衛的存在,騎著高頭駿馬,手指長長的皮鞭子,見到有不順眼的囚犯,當即皮鞭落下……

    龐大的囚車隊伍轉上來,官道上本來稀疏的過往行人趕緊躲到路邊上去,甚至都不敢抬頭觀看,與此同時,也不敢再舉步行走,一副大氣不敢喘的謹慎模樣,生怕如果自己邁步走動了,就會被官兵認定為心虛逃竄什麼的,到那時候,可就慘了。

    陳劍臣和嬰寧,也讓到了一邊。

    “你,抬起頭來!”

    突然間,一聲爆喝,兩名黑衫衛縱馬來到陳劍臣面前,頤指氣使地喝道。

    陳劍臣剛一抬頭,便與四道猶如毒蛇一般陰冷的目光相觸。

    嘩啦啦!

    其中一名黑衫衛從懷中掏出一大疊厚厚的畫像,另一名黑衫衛開口問道︰“你這書生是從哪里來的,要往哪里去,速速從實道來!”

    陳劍臣忍著氣,道︰“在下陳劍臣,乃是從江州明華書院前往京城國子監報讀的生員。”

    那黑衫衛明顯一愣,語氣有所平緩︰“可有路引文書?”

    陳劍臣從書中拿出路引文書,黑衫衛檢查完畢交完給他,一抱拳道︰“職責在身,叨擾了。”

    頓一頓,又對身邊的同伴道︰“老吳,不用翻像了,走吧。”

    那老吳有些沮喪地把那一大疊畫像重新揣回懷中,嘟嚷道︰“可惜了一百貫賞錢……”

    囚車隊伍龐大,車輪粼粼,約莫一個多時辰才慢慢遠去,天色已暗,解壓的官兵便點起了火把,他們仿佛要趕夜路。

    等車隊走遠,肅立在路邊的行人這才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趕緊要各回各家。陳劍臣忽然一把拉住一位老伯,問︰“這位老伯,小生想問你一聲,那些囚犯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呀?汪洋大盜?劫匪惡人?”

    那老伯衣裝樸素,滿額頭皺紋,打量了陳劍臣一眼,道︰“他們和公子一樣,都是讀書人,听說里面還有好幾個文章詩詞大家呢,可不是因為犯了那河蟹法嗎……”

    說到此處,他猛地像想到了某些可怕的東西,猶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掉頭就跑了,好像身後有只猛鬼追他一樣。

    讀書人,文字法?

    雖然老伯透露出來的訊息極其單薄有限,但陳劍臣豁然開朗,已然猜到了個大概——《文字法》自頒布以來,短短時間,已在各處州府掀起了許多文字獄,不少讀書人鋃鐺入獄,乃至于被活活打死,坊間有言道︰“河蟹法規,筆筆血淚。”

    其中明華書院的劉老夫子便慘遭毒手,當時陳劍臣激憤難當,一舉立言成功。但以前親眼所目睹種種,都沒有眼下百余輛囚車浩浩蕩蕩地出現在眼前,更加具備沖擊力。

    嬰寧不大明白地問︰“公子,為什麼現在到處都在抓讀書人?不都說萬物為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嗎?”

    陳劍臣搖頭苦笑︰“因為皇上不喜歡听到一些話,不喜歡看到一些字。”

    嬰寧眼楮睜得大大的︰“就這麼簡單?”

    陳劍臣點點頭︰“就這麼簡單。”

    “哼,就因為說話寫字的問題,而胡亂隨便定人的罪,這個皇帝,肯定不是個好皇帝。”

    小狐狸氣呼呼的,至于其中的忤逆之言,她才不在乎呢。

    陳劍臣也不可能會在乎,但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還是先找個安穩的地方過夜,找汪城隍了解情況吧。.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7
第兩百五十四章︰實情

    夜幕終于完全的掩蓋上來了,寥落幾顆星辰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夜風吹拂,將炎熱的氣息吹淡了些,使人感到一絲難得的涼意。
    篝火點起,映照出破落土地廟的全貌,正中那一尊缺胳膊少腿的土地公公雕像,看起來愁眉苦臉的樣子,加上體表各處滿布的、隨處可見的蜘蛛,更顯得寒磣不已。

    嬰寧略顯法力,將廟中打掃了一遍,從血檀木書中取出了一副搭配完整的桌子椅子,以及文房四寶等。只轉瞬功夫,敝破的土地廟便成為了一間頗有書卷氣息的書房。可以自由自在地讀書寫字了。

    在天統王朝,每逢秋試大考前夕,總會有許多在夜間挑讀的書生,他們大都出身貧寒,為了避開喧囂吵鬧,或者沒有足夠的盤纏住旅店,便只得在荒山野嶺處講究住下,甚至油燈都點不起,唯有借著星月的光芒用功苦讀。

    夜半深山有書聲!

    到那時候,書聲瑯瑯,山林自有人氣噴薄。

    有些讀書人干脆離群索居,在山上搭建了茅屋做書齋,長期居住下來,一心一意地讀聖賢書,以期待他日金榜題名。

    可以說,這是一種具備普遍意義的現象。

    但陳劍臣有理由相信,隨著《文字法》的全面實施,深層次鎮壓,讀書這個行業將大受打擊,古言道︰“人生憂患識字始”,禍從口出,罪從筆來,影響之深遠難以估量。

    他頓時又想起那百余輛、浩浩蕩蕩的囚車,朝廷大肆緝捕士林人員,難道想來一次釜底抽薪,大清洗?

    黑衫衛無處不在,處處掀起腥風血雨,波及天下,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大勢之下,陳劍臣不禁要重新審核自己之前所確定的目標,他本要通過讀書從仕的途徑,掌握權柄,從而更好地發揮個人的力量。(《%斗羅大陸小說%》.)然而照目前情況看,這條路步步驚心,所要面臨的危險程度大大增加,一不小心就會被扣上不清不白的罪名,身家性命都會丟掉。

    想到凶險處,陳劍臣不禁謂然一嘆,頗有些郁郁不歡——這可不是他所喜歡的世界!

    這時候小謝已從畫上現身出來了,既好奇又有些畏懼地看著陳劍臣,不敢過分得靠近。在她看來,感受不到陳劍臣身上有任何法力波動,宛若凡人一個;但是內心深處又有莫名的本能忌憚,好像面對的是一個經過完美偽裝的天敵,非常危險。

    嬰寧又拿出干糧,問道︰“小謝姐姐,你吃不吃?”

    小謝連忙搖搖頭︰“我為陰魂,不能吃人間煙火。”鬼修卻要奪舍有了肉身後,才能如常人般進食。

    嬰寧哦了聲,端去給陳劍臣。

    解決了肚子問題,陳劍臣道︰“嬰寧,我要進入陰司了。”

    嬰寧道︰“公子小心些。”

    陳劍臣有了陰陽暖玉,要進入陰司地圖只需念頭一動,即可實現,除了肉身還需要一定的保護外,其他幾乎沒有什麼禁忌了,甚為便利。

    下一刻,陳劍臣現身的世界霍然一變,環觀四周,都是大片荒蕪的野外環境,靜寂無聲,昏昏然,又不是那種看不見路的漆黑。只到處都彌漫著古怪的霧氣,朦朦朧朧的。其中一條羊腸小道蜿蜒延伸,通向遠方。

    陳劍臣正站在路中,伸手拿起陰陽暖玉,輕輕一個點撥,居然從中拿出一盞燈籠來,白皮紅燭的燈籠,表面寫著兩個漆黑的大字︰

    冥府!

    手一松,燈籠輕飄飄的就直直飛到上空去,漸漸只能見到一點紅光。

    這是陳劍臣和汪城隍約定的信號。聖堂最新章節.

    信號一現,汪城隍將會奔赴趕來與陳劍臣匯合——當然,這個地理位置應該要在江州境內,出了境界,汪城隍就難以越界做事了。

    陰司等級規矩森然,可不是能隨便亂跑的。

    時至今日,對于陰司地圖,陳劍臣已經有了全貌性的了解,知道陰司世界劃分,一一和陽間對應,其中的京城對應處,便是核心的枉死城。十殿閻羅都居住在此城中,閉關修煉,極少出來。

    出來管理的,為各路判官。

    陰司地圖不知廣袤幾何,亦分布有山川河流,隱藏著不少奧妙。並且,在這里面還會存在一些不服從陰司管理的鬼王級別存在,佔山為王什麼的,一如陽間的賊寇。

    陳劍臣席地而坐,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得得得,奇特急促的馬蹄聲,汪城隍騎著一匹極為雄壯的陰馬,奔馳而至。

    他沒有帶僕從,穿著便服,自是不想驚動第三者。

    “呵呵,老汪來得好快!”

    自從那事,陳劍臣對他的稱呼已然發生了變化。

    汪城隍連忙抱拳施禮︰“見過公子。”雙方的關系一改此前,汪城隍隱隱有了追隨陳劍臣的意思,自當尊敬有加,該放下的身段,統統都得放下。

    其實他搞到如今的處境,也是騎虎難下,進退維谷。甘居陳劍臣麾下,很大的原因就是怕被陳劍臣一舉滅殺了。

    “公子發信號,叫我來可有什麼事吩咐?”

    陳劍臣笑了笑︰“那武判官現在如何了?”

    所謂的武判官,自是經過狸貓換太子的武判官。

    汪城隍回答︰“重塑練習得不錯,相信再過得一個月時間,就能做到天衣無縫了。”心里納悶,陳劍臣沒道理單單是為了問這一件事就發信號的。要知道雙方早約定,每過五天時間,汪城隍就會主動朝陳劍臣匯報情況的,根本無需特別過問。

    陳劍臣點頭贊許道︰“那就好。”心鬼宅妖是他專門埋在陰司的一粒種子,利用得好的話,以後或有大用。

    頓一頓,又道︰“其實我叫你來,另有一件事情相詢。”

    “公子但請開口。”

    當下陳劍臣將黑山老妖的事情原原本本道出。不料汪城隍听完,一張臉竟變成了苦瓜臉︰“公子,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那黑山山神,原是筆架山山神侯青。”

    陳劍臣愕然︰“他是侯青?”昔日帶著席方平大鬧筆架山,將山神侯青趕跑,後來又到城隍廟問汪城隍告狀要人。那時候被汪城隍直接一句話堵死了,說已把侯青調走,敢情是調到黑山來了。

    端是山不轉水轉。

    陳劍臣面色一沉︰“既然如此,老汪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呢?”“表示”之意,自是讓他出手,直接將對方鎮壓掉。

    汪城隍神情更苦︰“不敢欺瞞公子,現在的侯青跟以前的侯青不一樣了,在下已拿他沒辦法,唉,放虎歸山,養虎為患呀!”

    陳劍臣疑雲大起︰“到底是怎麼回事?”

    汪城隍干咳一聲,整理好思路,慢慢講述出來︰原來那侯青,自從屈辱地從筆架山逃跑,請求汪城隍庇護。那時候汪城隍直接將他調到黑山這邊當山神,也算遠離江州城府了。不曾想到這侯青居然有大際遇,實力在短短時間內轟然膨脹起來,有傳言說他竟然凝練出了元嬰;還有更離譜的。說他連法相都具備了——反正變得很厲害就是了。

    自身實力突飛猛漲,侯青飛揚跋扈的本性顯露無遺,佔山為王,大肆糾集陰魂,自練陰兵,擁兵自重,闖蕩出了一個黑山老妖的名頭,響當當的,在陰司江州這一帶,連同比鄰的兩三個州府,都算是一張響亮的霸道招牌。

    久而久之,江州陰司中黑山老妖的字號影響力甚至直接蓋過了汪城隍。

    對此,汪城隍也是束手無策,處境風雨飄零——管轄地冒出了如此鬼雄存在,如果無法及時采取有效的措施壓制住,他這個城隍位置,到了換屆之時,十有**都會被對方取而代之的。

    汪城隍當然不甘心眼睜睜看著自己苦心孤詣才獲得的位置被人奪了去,一直以來都在想辦法補救,頭疼得很。于是便想做出一些杰出的成績來,以在三年一屆的考城隍中獲得好評,為此他要選陳劍臣為人徒,要從釋家手中重奪香火——無奈後面的發展峰回路轉,陳劍臣成長的速度太快,正氣修為達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已完全脫離了汪城隍的控制掌握範圍,乃至于事到臨頭,他不得不出手拿下武判官,也等于叛離了陰司。

    一連串猝不及防的事件發生,汪城隍暫時哪里還顧得上理會侯青這個黑山老妖?只是眼下陳劍臣問起,他才把實情坦白相告。

    事情,果然不如想象中那般簡單。

    陳劍臣沉吟片刻,問道︰“陰司方面沒有路子?”

    汪城隍嘆道︰“陰司最核心的規則便是實力為尊,又極為護短,侯青所作所為固然出格,但就算稟告上司,他也不會受到實質性的問責的……說也奇怪,他的實力怎麼可能突破得這麼快,簡直豈有此理。”

    侯青為筆架山山神時,修為普通,根本不敢和陳劍臣正面交鋒便腳底抹油跑了。時過境遷,如今卻高高地超越了自己,汪城隍難免悻悻然。

    陳劍臣卻想到侯青和樹妖之間的關系,樹妖實力強橫,作為它的“好朋友”侯青,落魄之後應該會和樹妖保持某些特殊的聯系,雖然不甚明確具體情況,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嘛。

    汪城隍眼珠子一轉,忽而道︰“公子,其實解決它也不是沒有辦法,但需要……”

    話未說完,迎面和陳劍臣冷冷的目光相觸,猶如被兩道利刃刺到身上來,頓時心一凜,低頭了下去。.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7
第兩百五十五章︰示忠

    (感謝兩位書友“偷飼料的小豬”、“shuiji820”的慷慨打賞!)

    與陳劍臣冷冷的目光相觸,汪城隍莫名地一陣心虛,似乎心中那一點小把戲完全被對方洞悉了,無所遁形的感覺非常不好受,簡直就像一個少女被剝掉了全身的衣服,不著一縷地處于眾目睽睽之下,恨不得要在地上找一條縫兒鑽進去。聖堂最新章節.

    突然之間,他發覺自己對于陳劍臣的定位真應該好好重新審視一番了。剛才一瞬間,對方給予他的威壓,甚至遠超過了面對判官之時。

    陳劍臣緩緩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出手?”

    汪城隍無法捉摸到他的真實意圖,一時間竟不敢答話。

    “老汪,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出來吧。”

    汪城隍這才微微噓口氣,道︰“在江州,侯青的勢力越來越大,漸成心腹之患,依我看來,不除不行。”

    如果日後被侯青成為了江州城隍,的確會帶來許多不確定因素,對于陳劍臣同樣形成不小的威脅。

    陳劍臣神色如水,不動波瀾,隨著《三立真章》修為的精進,他的養氣功夫越來越好,心境不同凡響,早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了︰“侯青短短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有違常理,你就沒有調查過?”

    汪城隍苦笑道︰“侯青把那黑山經營得像個鐵桶一樣,不好打探消息……況且,近期不是發生了許多事故嗎?根本無法全神貫注去對付他。(《%斗羅大陸小說%》7*”

    陳劍臣道︰“那現在呢?”

    汪城隍睜大了眼楮,他可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個中意味︰“公子是想讓我做先鋒前哨,打探搜集情報?”

    陳劍臣點點頭︰“不錯。”他可不願兩眼一睜黑地殺上黑山去︰“你既為城隍,師出有名,侯青就算再強橫霸道,也不會輕易與你撕破臉皮,正好下手辦事。另外,你以前不是和他頗有些交情嘛。”

    言下之意,對于以前其包庇侯青的行為有些不滿。

    汪城隍唯有假裝不知,只得在心里腹誹不已。無奈一時境況一時天氣,眼下形勢比人強,不得不從權。

    他和陳劍臣目前的關系頗有些奇怪,既非朋友,又非盟友,說是上司下屬又名不正言不順的,好生令人郁悶。想他堂堂陰司城隍,封疆大吏,一向都是一方獨大的主兒,如今淪落至斯,不免感到唏噓感懷。

    陳劍臣瞥了他一眼,話題一轉,淡然道︰“老汪,對于未來,你有何打算?”

    汪城隍心一跳,一聳肩︰“能有什麼打算?見一步走一步吧。(《%斗羅大陸小說%》7*”他固然為老一輩鬼修,經歷風浪無數,但出了武判官一事,已渾如死局。此事萬一走漏風聲,魂飛魄散是必然的結局。而從另一方面說,陳劍臣要干掉他亦是易如反掌。正所謂“危若累卵”,險過走鋼絲。

    想到險惡之處,汪城隍一咬牙,忽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對陳劍臣恭敬一磕頭,道︰“公子,公子前程似錦,從此以後,老汪甘願跟隨左右,效犬馬之勞。”

    這就是明白無誤的示忠了,把最後一層面皮都扔掉。立場明確下來,己身處境就能完全脫掉尷尬的外衣。

    陳劍臣似笑非笑地道︰“老汪言重了,我何德何能?能讓你跟隨?”

    汪城隍朗聲道︰“就憑公子身懷正氣,便足矣。”

    對于陳劍臣的正氣修為,其一知半解。但毫無疑問正氣乃是陰魂天生的克星,只憑這一點,追隨陳劍臣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另外,汪城隍可是記得很清楚,陳劍臣還擁有一支威力極大的如櫞大筆,非常神秘。那支筆,甚至有些像傳說中的那支神筆……假如兩者真得為一體的話,那麼……

    念及有可能出現的境況,他一顆心激動地砰砰地跳著,興奮得有些顫抖。

    陳劍臣呵呵一笑︰“既然老汪如斯說話,那我也不再矯情了。”雙方之間的關系,本來最合適的便是上下體位,這可比朋友盟友之類的牢固可靠得多了。有了汪城隍的投靠,再加上瞞天過海的武判官,對于陰司的計劃便算正式開啟。

    嗤!

    他右手凌空寫出了個字,正是一個“為”字。字體筆畫,驀然凝形,白晃晃的,倏的,瞬間沒入汪城隍的身子里去。

    汪城隍心頭大驚︰“公子,這是?”

    陳劍臣一擺手,道︰“老汪你無需驚惶,這只是一道很簡單的《役鬼術》罷了。”《役鬼術》確實比較簡單,可通過正氣來實施就大不相同了。

    汪城隍如何不知道這是陳劍臣施加于己身上的一道禁制?也難怪,畢竟彼此的關系甚為膚淺,為防禍起蕭牆,背後挨刀,有些措施是必須要做的,如果陳劍臣無條件的信任自己,那才見了鬼了。

    他好不郁悶,暗暗調整氣息,要看看陳劍臣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一查之下,驚喜交集。

    驚者,卻是發現自己魂神泥丸宮處被套上了一口白森森的光環圈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裝飾品來著;喜者,被白圈子套住,他的一顆金丹居然出奇的穩固,困擾多年的修為瓶頸問題隱隱有突破的痕跡——

    難道那正氣圈子對自己有益,就像加持了一樣?

    汪城隍大喜過望。

    陳劍臣悠然道︰“老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好之為之。”他半只腳踏進了“立功”之境,對于正氣的駕馭掌握愈發嫻熟,再配合《役鬼術》,儼然發揮出了一項特殊的作用來——正氣加持!

    也就是說,正氣所化的圈子能有效地控制住目標對象,反過來又能給對方提供額外的修為幫助。

    要知道正氣至大至剛,恰到好處的話,對于陰柔本質的妖魔鬼怪而言,實在算是極難獲得的補品。

    當然,正氣加持的主要功效,現在陳劍臣尚在摸索研究之中,還不夠完善,對于汪城隍,算是頭一次使用試驗。

    汪城隍慨然道︰“公子但請放心,在下定將肝腦涂地相報。”這一些,便口號式居多了。他擔當城隍多年,世故精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分寸把握好得很。

    “那麼,你就抓緊時間去調查吧。”

    換了以前,把一州城隍收為手下,乃是了不得的事情。然而現在,陳劍臣卻並沒有覺得如何如何的。

    一切,猶若自然。.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8
第兩百五十六章︰夜襲

    (感謝書友“封中”、“雪國未央”“槍指天下”“shuiji820”的慷慨打賞……)

    篝火燃燒,與天上的星辰隱隱呼應,從破缺的屋頂空間處,可以感受到星光月光的溫和照拂。《%斗羅大陸小說%》.

    嬰寧便盤膝坐在火邊,打坐著,閉著眼楮,很有規律地呼吸吞吐著——她在打坐練功。她一向都是勤奮有加,雖然做了陳劍臣的貼身書童,每日都要做許多繁瑣的凡塵瑣事,但她不曾放下過自己的功課。

    每日總會抽出足夠的時間,凝神修煉,提高修為。

    不過因為沒有了臥松洞的靈脈支持,嬰寧如今的修為進度甚為緩慢。畢竟凝聚金丹後,再想突破,達到元嬰之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須要通過大量的時間積累,才能慢慢提升。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放之四海皆為準。

    要知道在短短數年時間,嬰寧便凝聚出金丹,化出人形,已算是一個奇跡個例。更為奇特的是,她渡天劫時居然不曾遭遇到多少阻礙,心魔式微不生,一帆風順,順利得匪夷所思。

    或者,是她的心思太單純了,單純如冰,故而心魔不生。

    心魔,本就是人的戾念雜念所生,沒有了貪念**,自然也就產生不出什麼強大的心魔來。(《%斗羅大陸小說%》7*

    小謝在一邊看著,明眸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羨慕之意︰嬰寧的吞吐之法,法度嚴謹,顯然正統,絕非旁門小道,對于妖身而言,這是了不得的一種擁有,殊為難得。

    心念之間,對于嬰寧和陳劍臣主僕真實身份的猜測,更加好奇。但她固然心性爛漫,也知道不該問的東西絕不適宜多問。

    而陳劍臣的身子就坐在另一邊——他的魂神已經離開軀殼,進入了地府。

    這同樣是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一般的陽人是很難進入陰司地府世界的,需要陰司的存在牽引,或者在情緒極端的情況下,或有可能。比如有傳言,說哪里哪里人蒙冤不屈,憋著一股氣要進入陰司去告狀,就會闖進地府去。

    然而這般的闖,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再也回不來了,俗稱“走了魂兒”。

    “這位公子,難道竟是位深藏不露的修者?故而能輕而易舉地進入陰司,出入自如?不對,如果是修為高深的修士,魂神帶著肉身,都是可以進去陰司的,緣何會將肉身留在了上面?”

    魂神離體,畢竟屬于冒險之舉,便如泛舟海上,人離開船只,跳下海里去,如果游得遠了,或者被淹了,就再也回不到船上了。《%斗羅大陸小說%》.

    汪城隍贈送陰陽暖玉給陳劍臣,此玉有相通陰陽,來去自如之奇效,但可不能包裹肉身方面,還是存在一定的掣肘限制的。

    陳劍臣忽然緩緩睜開了眼楮,正與小謝的注視相觸。

    出其不意之下,小謝嚇了一跳,趕緊轉過頭去,一顆心怦怦地跳著。剛才一瞬間,陳劍臣的眼神,漠然而銳利,仿佛能一下子洞穿自己的心扉,任何的心思念頭都無所遁形。這個時候,對方哪里還像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感覺到公子魂神歸位了,嬰寧也睜開了眼楮,站起來,微笑道︰“公子你回來了。”

    陳劍臣點點頭,當下也不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了出來。

    嬰寧听完,頗有感嘆,沒想到這黑山老妖居然和公子有這麼一大篇的前塵恩怨故事︰“公子,你說它和樹妖很有交情,難不成它還會找我們尋仇?”

    蘭若寺一戰,那時候燕赤俠是主力,可陳劍臣和嬰寧都是經歷過了的,其中凶險,不言而喻,深有體驗。

    陳劍臣道︰“肯定的。所以,我們不該等它來尋仇,還不如直接殺上去。”他的語氣,果斷而干脆。

    “好,公子,我們一起殺上去!”

    有傳言說黑山老妖已凝聚法相,姑且不論真假,但這一戰既然已下了決定,就不該再有任何的畏懼退縮。

    哪怕,這一次,不可能會有燕赤俠出場。

    那邊小謝鼓起勇氣,道︰“也算我一份力。”

    陳劍臣瞥她一眼,問︰“小謝,你且仔細說說和黑山老妖遭遇的情景。”作為受害者,她的陳述將成為一份直觀的情報。

    小謝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黑山老妖的真面目……但听說,它出行之時,都是坐著一頂黑森森的轎子的。著轎子,據說還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寶呢。”

    陳劍臣大感頭疼,他發覺時至今日,許多關乎黑山老妖的訊息,都是道听途說的,當不得真,也更顯得對方的神秘。

    想以前在筆架山,他同樣沒有和對方真正照面過,至于丁隱的描述,大都集中在侯青欺強凌弱,橫行霸道那方面去,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東西。

    不知敵情,此乃大忌呀!

    也許,還是要等汪城隍的打探結果,再做決定了……

    “嬰寧,明天我們不趕路了。”

    嬰寧問︰“是否要直接趕到黑山去?”

    陳劍臣笑道︰“不必操之過急,以免打草驚蛇,就在附近轉悠轉悠吧。”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只差三天行程的話就能過到浙州了。其實如果沿著正常的路徑走,他們是要經過蘭若寺那邊的。可以的話,還能拐進去故地重游一下。

    不過,如果不是出了黑山老妖這攤事,陳劍臣卻是會坐著嬰寧的道書,直接從天上飛過的,自然不會再去蘭若寺。

    陳劍臣要對付黑山老妖,最高興的莫過于小謝,雖然他不是為了幫自己而出手,但兩者沒有太大的分別。如果陳劍臣真得能打敗老妖,好姐妹秋容就能逃脫劫難,重獲新生自由了。

    呱呱呱!

    就在這時候,一片聒噪的鳥鳴聲在寂靜的山間突兀地響起,非常的刺耳。

    小謝神情大變,輕輕飄出門口外查看,就見到夜色之下,半空之上,席卷來一片黑影,就像一朵快速移動的烏雲,飛到近處,就連月光都被遮掩住了,往地面投下大片的陰影。

    “勾魂鴉,是勾魂鴉!”

    不下百只的規模,陣容嚇人。小謝失聲驚呼,看鴉群蜂擁而至的方向,明顯正是他們所處的破落土地廟。

    不好,被發現了!.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8
第兩百五十七章︰敵人

    感謝書友“雪國未央”1888的豐厚打賞感謝書友“shuiji820704

    ”堅持不斷的打賞,南朝有愧呀,真要擠時間多更新回報大家了!

    ……

    黑鴉如雲,連綿一片,看上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的數目規模,一只只一邊飛,一邊張開嘴巴,發出“呱呱”的叫聲,方圓數十里的山野都被驚動了,無數的動物似乎感覺到危險來臨,從睡夢中驚醒,嚇得驚慌失措地四散逃竄。聖堂.

    都說烏鴉嘴,听到烏鴉的叫聲,人就會倒霉,走背運。那麼在這般夜深人靜的時刻,突兀地听到如潮水般的烏鴉叫聲,只怕光是听見,就會被詛咒致死。

    關乎勾魂鴉的厲害,小謝可是經歷過的,此時嚇得趕緊退回來,一直退到陳劍臣的身後去。

    勾魂鴉乃是黑山老妖侯青用秘法豢養煉制出來的存在,本身沒有太大的攻擊力,但能勾魂攝魄,人稍稍不小心,便會被勾掉意志,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端是防不勝防,厲害非凡。

    而數以百計的鴉群,聚集起來,聚沙成塔,更是能形成一股令人聞虎色變的巨大力量。群起而攻之,哪怕只是普通的烏鴉,胡亂啄抓,也足夠讓人感到頭疼的,更何況,這是訓練有素的勾魂鴉?

    听到那巨大無匹的噪音,陳劍臣皺起眉毛,心想難道這麼快己方就行蹤敗露,被黑山老妖偵查到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這侯青端是神通廣大,很有手段。聖堂最新章節.

    他反應極快,沉聲道︰“滅火!”

    嬰寧隨即醒悟過來,張口一吐,卷出一陣清風。甚為古怪,噗的一下,落在篝火處,獵獵的火焰頓時熄滅。

    廟內變得灰暗起來。

    陳劍臣面色有些凝重,略一沉吟,從血檀木書中取出一劍,正是那引魔劍。此劍不類尋常,十分厚重,劍身兩面烙印著復雜繁多的條紋,劍脊正中,凹下一條小槽,現紅色,猶如一條紅線,又仿佛是這把劍的血管,雖然細小,但極為分明。

    引魔劍為重劍類型,但所謂重劍無鋒的說法在它身上找不到明證,兩面薄刃芒芒,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寒的鋒銳之氣。

    光憑這一點,便足以證明此劍乃是一柄難得的神兵利器,在紅塵人間,可是軍伍,乃至武林中人渴望以求的兵器。

    但它,卻是一柄法器,在渡劫者身邊祭出此劍,就能將對方的心魔牽引過來,藉此達到“李代桃僵”的神奇功用。

    引魔劍,是皇甫員外送給陳劍臣的,當初問及此劍的來歷,老員外說得有些模糊,說此劍是他偶然在深山大澤中所獲,至于具體如何就不大清楚了。(《%斗羅大陸小說%》7*他摸索了好多個年頭,才發現“牽引心魔”這一效果。

    話說回來,其實這效果實施的大前提有些苛刻,一般情況下,可不會有人傻愣愣地願意引火燒身,幫人渡劫的。

    天劫之下,人若螻蟻,稍不小心,便會化為灰灰,正是避之不及的存在。試問這般情況,誰敢輕易地幫人渡劫,分擔壓力?

    所以引魔劍在皇甫員外手里久矣,但不曾用過,至于削鐵如泥的神兵性質,對于他而言,同樣雞肋得很。

    直到後來陳劍臣的出現,正氣克制心魔的特性,渾如量身定做似的,引魔劍這才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皇甫員外自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寶劍相贈了。

    只可惜,陳劍臣幫忙渡劫的潛質一直沒有發揚光大,一方面這世界修士不多,哪里有那麼多天劫可渡;另一方面,他的招牌未曾打出去,就算有人渡劫,也不可能找不到他頭上來。

    因此,引魔劍一直存放在書中,沒有多少顯露出來的機會——本來呢,在天統王朝,秀才能佩劍,但這個傳統在多年以前就斷了。現在的讀書人,拿扇子拿鳥籠,也不會再隨身帶著沉甸甸的劍。

    這般大環境之下,陳劍臣如果帶著劍招搖過市,反而成為另類,會招惹到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重劍在手,陳劍臣卻是在想,等會那些烏鴉撲來的時候,可以以此為武器,狠狠地殺個痛快!

    這麼多勾魂鴉,依靠嬰寧和小謝,肯定應付不出來。

    呱呱呱!

    鋪天蓋地的聒噪聲越來越近,不用多久,就出現在土地廟的上空,宛如烏雲蓋頂,本來還能看見的星月光芒全部都消失了。

    廟內,晦暗變成漆黑。再加上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噪音,刺得耳朵都嗡嗡作響,如果持續的時間久了些,簡直能讓人心浮氣躁,竭斯底里地發作起來。

    這巨大無匹的聲浪,殺傷力驚人。

    “趕緊封住耳朵!”

    受不了了,陳劍臣當機立斷,一把撕下兩片布,倉促之間不及多想,用口水濡濕了,變成軟軟到兩團,塞到了耳朵里。

    于是,整個世界清靜了。

    嬰寧和小謝照葫蘆畫瓢,依樣照搬——她們雖然修為有成,但還沒有練到能夠自主封閉五識的地步。

    鴉群就在頭頂上空,隨時都會撲騰下來圍攻,大戰一觸即發。

    陳劍臣等三者都擺出了戰斗姿態,要迎接鴉群的攻擊。可奇怪的是,約莫過了半盞茶時間,平靜如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是怎麼回事?

    三者大奇,面面相覷。

    還是陳劍臣反應最快,嘗試著取下左邊耳朵的軟布,要听听鴉群的動靜。這一听,竟然發現鴉群已然離去,仿佛越過了半山腰,而到了山頂那邊。

    難道,對方不是沖著己方來的?

    陳劍臣很快就有了推測,快步奔出廟門,抬頭張望。果不其然,正見到那鴉群形成的烏雲遠離自己現身所處的位置,一路朝上,最後聚集在山頂右側的一大片斷崖之上,團團不動,盤旋飛舞,似乎它們要對付的目標,就在斷崖下。

    由于距離比較遠,而且鴉群遮蓋了許多範圍,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這時候嬰寧和小謝都走了出來︰“公子,你說發生了什麼事?”

    陳劍臣摸了摸下巴,眼眸有光芒掠過︰“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上去看看。”

    數以百計的黑山老妖的爪牙突兀地出現在這一帶山嶺,肯定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故發生。有言道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陳劍臣當然要弄清楚其中的內幕。

    “走!”.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39
第兩百五十八章:夜叉

山勢不算陡峭,樹木稀稀疏疏的,星月的光芒透視而下,照在那彎曲的羊腸小道之上。陳劍臣他們上山,自不會靠兩條腿,而是由嬰寧做了個法術,帶著陳劍臣飛快地上去。至于小謝,她早跑回畫中了,卻是怕被勾魂鴉發現。

——勾魂鴉對于陰魂存在,感覺異常的敏銳。

一會之后,到了山頂,悄悄躲在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探頭往外面看,就見十余丈外便是一處斷崖,無數的勾魂鴉盤旋飛舞,呱叫不已。幸而陳劍臣和嬰寧早有防備,都用軟布塞住了耳朵,可有效地隔絕過濾掉巨大無匹的噪音殺傷。

為了防止被發現,嬰寧同時就地擺出一個小陣法,藉此掩蓋起己方的氣息波動——昆侖法術,最為擅長的便為陣法咒術。

此時漫天的鴉群飛舞的速度突然加快,很有規律地圍繞成一個大圈子,層層疊疊,看上去,宛如一口波浪形成的旋渦狀,上寬下尖,從斷崖上蔓延下去,至于下面的情況,一時間卻無法洞悉。

這些勾魂鴉,到底要在這干什么?

陳劍臣好生郁悶,好在地處荒山野嶺,百里外不見人家,否則鬧起這般動靜,不知會讓多少人們驚懼失措,逃之夭夭。

猛地鴉群的陣型再度發生變化,旋渦狀對中劃分開來,變成兩半兒,隨即慢慢往上升高。

隨著高度提升,下面的鴉群狀況終于看得清清楚楚,不禁讓人目瞪口呆。

一具棺材!

一具黑黝黝的巨大棺材出現在鴉群的中心地帶——就見到繁多的勾魂鴉,好像搬運的螞蟻一樣,它們竟用嘴巴,用爪子,用盡了所能用到的一切方法,從斷崖下發掘出了這么一具巨大棺材來!

這一幕,極具視覺沖擊力。

饒是陳劍臣心中早有諸多的心理猜測,準備,這時候還是不禁有些呆住,思維短時間內陷入停滯的狀態之中。

無它,只因為活生生在眼皮底下上演的情形,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數以百計的勾魂鴉,成群飛來到這么一座無名荒山之上,只為了在斷崖中搬出一具棺材,這鬧得是哪一出?

那棺材異常的巨大,粗略估計不下三、四百斤,硬是被無數的勾魂鴉搬了起來,飛舞在空中,然后慢慢朝南方飛去。

烏鴉運棺!

在此期間,陳劍臣和嬰寧都沒有做什么,以免打草驚蛇,約莫等了大半個時辰,鴉群慢慢遠去,他們才從巖石后面走出來。

陳劍臣面現沉思之色,喃喃道:“沒xiangdao,會是這么一個結果。”

嬰寧同樣感受到異樣:“公子,似乎很詭異。”

“是非常的詭異,嗯,小謝呢,問問她知道些什么不?”

很快,小謝又從畫中現身出來,但對于鴉群運棺的疑團,她一無所知;看來,需要等汪城隍那邊的消息了。

經此一事,陳劍臣了無睡意,回到破敗的土地廟中,重新燃起篝火,望著火堆怔怔出神。

一夜再無事故發生。

第二天,陳劍臣帶著嬰寧繼續趕路,一路北上。沿途所見,村莊破落,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已然到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地步。

民不聊生,往往就是國將不國的前兆。整個天統王朝,眼下仿若一個處于危險狀態的火藥桶,只要出現一根導火線,便會轟然爆炸開來。…

這一日,來到江州和浙州的北面交界處,屬于那黑山山脈的范疇了。

黑山山脈連綿百里,乃是一處出了名的窮山惡水所在,生活在附近的百姓數量不多,出產也頗為貧瘠。

當初汪城隍掉侯青來這邊當山神,其實算是一種變相的貶斥了。沒有足夠的百姓基數,就不可能獲得足夠的香火念力。熟料其來到此地,居然經營出莫大的勢力來,搖身一變,變成了黑山老妖。

陳劍臣北上京城,正常來說,并不需從這邊走,另有大道途徑。不過他們繞道過來,自然別有目的。

地形荒蕪,人家不見,道路崎嶇,放眼看去,都是及膝的野草,晚風吹拂,凄涼冷清,再加上偶然出現的白森森的骨頭,簡直就是鬼蜮之地。

陳劍臣早查過資料,以前這一帶地方固然偏僻冷落,但絕不至此。眼下這般千里無雞鳴的慘況,寂靜無聲,甚至賊寇的蹤影都見不到——話說賊寇也要混飯吃呀,誰會選擇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山大王?

陳劍臣還發現,這一片地方甚至飛禽走獸的蹤跡都十分罕見,死寂一片,神似那戰亂所導致的廢墟。

這個侍jie,在不知不覺間,已發生了某些可怕的變化……

陳劍臣謂然一嘆,心里亮堂堂的:亡國前的各種現象,就像華麗錦袍上的虱子,一只緊接著一只地蹦跳了出來。

沒有地方借宿,只得隨便找個有頂蓋兒的地方過夜。尋覓間,最后看見了一座倒塌的建筑物,原來是一座驛站。

這驛站荒廢不知多少個年頭了,倒塌得只剩下前面半個門面兒。但它的存在,清楚地證明了此地,以前也會是個有交通,有行旅的地方。

撿拾一堆木柴,燒起了火,吃干糧填飽肚子——到了黑山管轄的地頭上,小謝是不敢貿然出現的,還是呆在畫里面更加安全。

一彎孤月,灑下清冷的光。驛站中段野草雜生的地方,露出好幾截人骨來,被月光一照,顯得白森森的,煞是嚇人。

陳劍臣盤膝坐著,心神一動,道:“嬰寧,汪城隍有信兒。”

嬰寧道:“好的。”

陳劍臣閉上雙眼,但他并沒有利用陰陽暖玉的功能進入此地陰司,而是汪城隍采取了托夢的形式,直接找上門來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出現,汪城隍便大聲嚷嚷著,滿面憤懣之色。

陳劍臣眉頭一皺:“老汪,發生了什么事?”

汪城隍連忙道:“公子,我聽了你的命令,過來黑山之邊借巡察之名了解情況,熟料連那侯青的面都見不著,這廝說要閉關修煉,不見外人。”

陳劍臣不悅地道:“你可是他上司!”

上司找下屬,下屬居然拒而不見,這可不是無禮那么簡單了,根本就是恣意妄為,肆無忌憚的蔑視。

汪城隍苦笑道:“當時我就發飆了,要發作,不料橫地殺出只飛天夜叉來,我見不對路,唯有忍下一肚子氣,告辭走掉。”

“飛天夜叉?”

陳劍臣好奇地問。

汪城隍嘆道:“此乃惡鬼,我不能敵,真想不到侯青居然擁有如此得力的手下。”

經過他一番解釋,陳劍臣終于了解到飛天夜叉的概念:所謂飛天夜叉,并不是陰魂,而是以人的身體為材料,再用特殊方法煉制出來的鬼物,全身漆黑,頭若駝峰,背后生有可收縮以及張開的肉翅,能飛天,能遁地。…

由于其不是陰魂,甚至敢在大白天出現于人間,它主要以活人血肉為食,和僵尸有一些共同點。但比起動作遲緩,智慧幾等于零的僵尸,飛天夜叉不知勝過多少倍,其力大無窮,本能強大,還能學習到道法呢。

煉制夜叉的法門,向來只存在陰司中,屬于陰司一項不外傳的法術,就連汪城隍都不知道。

侯青手下有一只飛天夜叉,以供役使,難不成它居然掌握了煉制夜叉的法門?

陳劍臣心一動,當即把所看到的鴉群運棺之事說了出來。

聽完,汪城隍一跺腳,失聲道:“如此說來,此事十有都是zhende了。”

煉制夜叉,首要的便是找人身原料——這人身,首先不可能是普通人。普通肉身,不具備成為與材料的條件,根骨血肉都不符合,最合適的,當為修者出身,修為越強,材質度越好;當然,修為越強,越是難找。

其次,煉制之時,其人不能是個死人。人一死,生計斷絕,身體機理便會發生不可逆的衰退,同時喪失了成為材質的條件;

最后,獲得理想的肉身后,就會將其封進特制的棺材之內,再運到一處陰煞極重的地方埋藏起來……

可以說,煉制一只飛天夜叉出來,殊為不易;而有些不夠成功的殘次品或有可能成為夜叉,實力要低下一個層次,也不會飛。

陳劍臣所看到的景象,結合汪城隍的說明,便能得出一個結論:侯青掌握到了煉制夜叉的法門,并且正在施行,更有成功的作品出來了,成為得力的手下。

情況,越發變得復雜。

陳劍臣問:“老汪,如果你將此事稟告到枉死城去,結果會如何?”

汪城隍搖頭苦笑:“陰司官吏個人享有實力自由發展的權力,所以十殿閻羅它們才不會管,最多就是治侯青一個不敬上司的罪過,微乎其微。到了那時候,惹人笑話的,只能是我自己。”

別忘了,考城隍競爭上崗的期限可快又到了。

“公子,你可要為我做主呀!”

汪城隍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陳劍臣了,到此時,他心里越發慶幸上了陳劍臣這么一條船。他身為鬼修,在陰司摸打滾爬不知多少年,經歷無數,可謂老成了精的,生存便是他的底線極限。

陳劍臣道:“老汪,你回去后,聚集一切能用到的人馬liliang,然后等候我的命令。”

這便是要開刀的意思了,汪城隍大喜,對于陳劍臣的正氣,他已有一種迷信般的敬奉,連忙點頭遵命。
rchi 發表於 2012-9-24 01:40
第兩百五十九章: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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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城隍擔任江州城隍一職多年,經營已久,自是培養出了一大批忠心于己的心腹力量,他雖然無法蓄養陰兵,但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各色鬼差等數量不少,集結起來,不下千數,擰成一股繩子的話,力量不容小視。

他得到了陳劍臣的準信,知道公子要對付侯青了,心中大喜,這對于他而言,無異于拔除心腹之患,侯青一死,偌大的江州區域內,便再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城隍地位。

當下連忙告辭,要回去點起兵馬,準備好所有能用上的力量,只等時候一到,馬上攻打黑山!

本來雙方的矛盾,屬于陰司的內部矛盾,但眼下既然侯青根本不把汪城隍放在了眼里,距離撕破臉皮而言,不過薄薄一張白紙而已,哪里還需要顧忌那么多?

或者,在侯青心目中,他正希望汪城隍動手呢。開戰的話,他便有了正當的反擊借口,直接將汪城隍斬于馬下,將要到來的考城隍程序,都不需要考了。

一言以蔽之,實力為尊。

陳劍臣倏爾睜開眼睛。

嬰寧有感應般同時從打坐修煉的狀態中脫身出來,雙眸盈盈,如水的目光傾注在公子的臉龐上。

陳劍臣沉聲道:“嬰寧,你不必如此。”言下之意,卻是怕打斷干擾到她的修煉進讀,并無益處。

嬰寧微笑道:“沒事的。”在小狐貍心目中,修為是她的立身根本,但陳劍臣卻是她立身的意義所在,為了公子,可以舍身相報,何況修為上的損失?

陳劍臣知道她的脾性,有溫馨的暖意在心間彌漫,至于多余的矯情話,卻不必多說了,話題轉到對于黑山老妖之上。

聽完,嬰寧道:“公子這是要決定動手了?”

陳劍臣點點頭:“必須的,江州陰司,乃是我重要的一項計劃實施地,不容有失。圣堂”如果汪城隍下臺,被侯青上位,那么許多事情都會發生變數。甚至武判官被掉包之事都會東窗事發,導致極為嚴重的后果。

要知道,以他眼下的形勢情況,并不適合和陰司結成不死不休的仇恨。他固然能依靠正氣,百邪不侵,可諸如莫三娘等親人卻不行。必須要想出萬全之策,才能放開手腳做事。

“那要如何下手?”

嬰寧又問。

陳劍臣道:“明天便直接進發黑山去。”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必要再躲躲閃閃了,就正面撞擊,看誰的本事更大吧。

一宿無話,第二天繼續上路前進,漸漸接近黑山山脈的核心地帶,周圍環境,愈發的荒涼廢棄,野草近乎半人高,或人或獸的白骨隨處可見,好像一道道的警告,以警告后來的人,表明此處危險。

往遠處一看,一座黑森森的高峰拔地而起,那一片深沉的黑色,卻不是樹木的顏色,而是土壤之色。

——這一座山,通體竟是光禿禿的,寸草不生,以至于地表土壤巖石都裸、露出來了,有一種深沉的黑色,令人感覺詫異。

黑山!

這就是以兇惡出名的黑山。

陳劍臣站立在一座山坡上,舉首張望,良久之后,目光才壓下來,轉向前面的一大片比較平緩的草坡地。

忽而潑辣辣一陣異響,隨即跑出一匹毛色深灰的大狼來。這狼跑得急,驚慌失措的模樣,似乎后面有什么天敵在緊追著它一般,所以必須慌不擇路地逃命。

猛然一聲唳嘯,狂風大作,一頭巨大的雕從天而降,一對翅膀張開,居然有丈余寬,威風凜凜。

巨雕現身,探出一爪,直直摳向灰狼的面門。圣堂

灰狼吃驚,急速剎住身形,張嘴露出森森獠牙,要去咬巨雕的下腹。不料巨雕卻是虛晃一爪,此時另一只爪迅猛無比地從后面攻來,一把扒住灰狼的屁股。

灰狼吃痛,回首做撕咬狀。

這正中巨雕下懷,先前的爪子瞬間尋覓到了破綻,準確無誤地落在灰狼的頭顱之上,鋒利的爪牙深入肌膚里去,鮮血飛濺。

然后根本不容灰狼有絲毫的反抗空間,兩只爪子前后一撅,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咔嚓,一下子把狼腰給撅斷掉。

腰一斷,灰狼脊骨被毀,便只有出得氣,沒有入得氣了,渾身軟綿綿的,被巨雕輕輕一提,飛上了天空,化為一個小黑點,轉瞬遠去。

好厲害的巨雕!

意外地看見巨雕捕食的一幕,陳劍臣心情激動。他倒沒有想到,在這了無生氣的黑山外圍,能見到如此神駿的雕類物種。

“這是金羽雕!”

嬰寧失聲叫了出來。她為狐類,老鷹大雕這些,可以說是她的天敵存在。幸好她已開竅成妖,又結丹化出了人形,如果還是陰神境界,狐貍本體,面對那強悍無匹的金羽雕,只怕也得掉頭就逃跑。

陳劍臣問:“金羽雕?”

“對,這是一種很罕見的雕類,產于北方,但數量鳳毛麟角,極為稀少,在我以前的記憶里,在楓山那邊曾經遠遠見過一只,沒想到在黑山這邊,還能看到它的蹤跡。這雕天生力氣強大,負重力驚人。有傳言道,在江湖中有武林高手,因緣巧合之下,能馴養金羽雕,然后以它為座駕,實現飛天而行的夢想呢。”

陳劍臣心一動,腦海里頓時閃過一個非常深刻的名字:神雕俠侶!

呵呵,倒是我想得遠了……

他隨即一笑,揮去那些雜亂的念頭,不過馴服一只飛禽類妖怪,用以代步,是他一直以來的一個愿望。但剛才出現的金羽雕,顯然不會是什么妖物。

小插曲很快就成為過去。

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紅霞半天,顯得肅穆莊重。就在路的右側,居然看到了一村人家,有十余戶的規模,清一色的土墻青瓦,典型的鄉村風格。而屋頂上豎立的煙囪,此時正炊煙裊裊,顯示出一派安寧的氣息來。

這一路來,陳劍臣也曾遇見過一些村莊人家,但大部分都是破破舊舊的,景象敗落,住著的,幾乎都是老弱婦孺,神情僵硬呆滯,找不到多少生氣。眼下這一個村子,算是最整齊的了。正好將近入夜,可以到村里找個地方落腳。

進入村莊,走在黃泥小道上,選擇了一戶比較大的人家,過去敲門,陳說借宿的意愿。那戶人家的主人為一個老伯,打量了他們一眼便同意了。

在房間了安頓下來,嬰寧忽道:“公子,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

陳劍臣若有所思,點點頭:“確實有些奇怪,這村里似乎沒有養狗,我們進村子來,沒有聽到一聲狗吠。這一點,很不正常。”

山村人家不養狗,根本說不過去。

嬰寧皺起秀眉:“那該怎么辦?”

陳劍臣沉聲道:“不妨,靜觀其變即可。”他心里也有些拿捏不準,畢竟體內的正氣沒有異動警兆。

天色一點點黯淡下來,到了掌燈時分,那老伯很熱情地邀請他們到外面吃飯。

飯食很簡單,一大疊饅頭,擺放得很整齊,高高的壘起來;另有一疊咸菜,青里透著黑,賣相寒磣。

“公子請!”

老伯咧嘴一笑,在昏暗的燈火之下,照得他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陳劍臣微笑以對,伸手拿捏下一個饅頭,觸感頗為松軟。不過制造饅頭的面料明顯粗劣,白中透黃。

“公子不能吃!”

就在這時候,小謝的聲音驟然發出來,然后飄然現身,神色有些急促:“這是鬼心饅頭,不能吃!”

陳劍臣面色一沉,將手中饅頭擲出,正打在老伯的臉上。

一聲巨響,周圍景象為之一變,偽裝頃刻間破去,變成了一間崩壞破舊的爛房子;不但這一間房子,整個村莊都截然一變,燈火全滅,土墻青瓦渾然化為一片廢墟,到處都彌漫出慘淡、腐朽、可怖的氣息。

幻景,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景。

這幻景十分高明精巧,甚至能瞞過嬰寧,以及陳劍臣的正氣感應。

陳劍臣所擲出的饅頭,先是打在老伯臉上,繼而掉落在地,哪里是什么饅頭,紅彤彤的一團,隱隱起伏不定,好像是一顆人心,血淋淋的。其中忽然開裂,伸出一只詭異的爪子來。

爪子會動,五根尖尖細細的枯瘦手指一張一合的,形狀猙獰。不敢想象,如果把這么一個東西吃進了肚子里,那不得被其開腸破肚,剖心裂肝了?

好毒辣的手段。

與此同時,那老伯原形畢露,嗬嗬怪叫,卻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僵尸怪物,張開大嘴,惡狠狠地朝陳劍臣咬過來。

“找死!”

陳劍臣飛快地拔出引魔劍,可來不及劈刺,那僵尸已被嬰寧飛起一腳,踢中胸口,噼啪一響,撞破脆弱的墻壁跌出去了。

好吧,陳劍臣必須承認,小狐貍這個保鏢稱職得完美無瑕,只是這種被保護的感覺并不那么享受。

咿呀咿呀,經受大力的撞擊,本來老朽不堪的房子發出令人牙酸的異響,似乎要完全倒塌。

“走!”

陳劍臣大叫一聲,率先沖出去。

嗬嗬嗬嗬……

潮水般的怪叫從四面八方響起,黑影綽綽,都是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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