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7:59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八九章 死亡之地

    使團次日清晨出發的時候,還感覺到十分的寒冷,當日上三竿,漸漸卻發現熱起來,這股熱意自打離開落雁鎮之後,就一直不曾出現。

    而且隨著一路向北,隔壁那些風乾紋裂的石柱子也不再出現,而且那股子熱意越來越濃,從前方吹過來的風兒,竟是帶著熱浪。

    出發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穿著棉袍,此時卻不得不脫下來,天地之間的顏色,也由淺黃開始變的深黃,邱英豪已經調轉馬頭來到楚歡這邊,道︰「楚大爺,前面幾里地,便是沙漠的邊緣,咱們要進沙漠了。這沙漠的氣候,不同尋常,白天只要有陽光,沙子就會發熱,熱得緊,不過到了晚上,沙子也涼的快,到時候就會變得很冷。」

    楚歡問道︰「邱當家,你是說這股熱意,是沙漠傳過來的?」

    邱英豪點頭道︰「不錯。不過還沒有進沙漠,進了沙漠,就會更熱。」頓了頓,掃了長長的隊伍一眼,皺眉道︰「就怕你們中間有人撐不下去!」

    薛懷安在一旁已經是擦著額頭的汗水,他是文弱之身,冷一點受不了,這熱一點也受不了,出關之後,已經是讓他疲憊不堪,此時那股子熱浪湧來,他已經脫下了棉袍,聽邱英豪聲稱進入沙漠還要更熱,不由苦著臉道︰「本官只怕就是第一個撐不下去的。」

    邱英豪笑了笑,才道︰「楚大爺,進了沙漠,讓你的人下馬,進入沙漠之後,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要輕易騎馬。」

    楚歡點頭,叫過軒轅勝才,讓他傳令下去,一旦進了沙漠,立刻下馬。

    往前行出幾里地,日照當空,正是正午時分,前面熱浪湧來,還沒有風,不少人已經冒出汗水來,隱隱感覺前面金色耀眼,地上已經出現了細細的軟沙。

    楚歡拍馬往前行,很快就見到前面一片金黃,黃沙如同細細的金沙一般,沙丘起伏,與平坦的戈壁完全不同。

    光芒耀眼,隊伍慢慢跟上來,都紛紛下馬,瞧見眼前那一片金色的世界,不曾見過沙漠的人們都是膛目結舌。

    乍一看去,這片沙漠當真是讓人驚艷,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已經有人蹲下去,抓了一把細沙在手中,竟是有些燙手。

    許多人呆呆地望著這片沙漠,驚艷之餘,卻又有些緊張,誰都知道,眼前就是浩瀚的金古蘭大沙漠,又被人們稱為死亡之地,這一腳踩上去,是否能夠安然地穿越這片死亡地帶,誰也不清楚。

    黃沙漫天,在陽光下灼灼生輝。

    軒轅勝才此時正忙著整備隊形,邱英豪向楚歡拱了拱手,道︰「楚大爺,咱們從現在開始進入沙漠,一路艱難,還望我們能夠同舟共濟!」

    「這是自然!」楚歡肅然道︰「一切有勞邱當家的了!」

    馬家駱駝客一路上也不與使團接觸,就似乎是同道而行的陌生人一般,此刻駱駝客們都已經下了馬,給馬匹餵水。

    在金古蘭大沙漠邊緣休整了片刻,邱英豪便牽著馬,第一個走在前面,隊伍立時起拔,跟著邱英豪緩緩進入了沙漠之中。

    邱英豪並沒有說錯,先前感受到的那股熱意,只是牛刀一試,等到眾人真正進入沙漠之後,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酷熱。

    陽光照射在金色的沙子上,熱氣從沙子中蒸發出來,空氣飄蕩著熱浪,只走了小片刻,許多人就恨不得將身上的衣裳全都脫下來。

    踩在沙子上,感覺與走戈壁大不相同,軟軟的,許多人一開始都並不適應。

    包括薛懷安在內的一眾文官,此刻心中已經是叫苦不迭,剛一進沙漠,就感覺暈乎乎的,實在不好受,他們遙望前方,黃沙漫天,這才剛剛開始,一想到後面還有漫長的道路,死的心都有了。

    全隊唯一一輛馬車,有兩匹駱駝拉著,進了沙漠,才知道駱駝的強悍,兩匹駱駝行走的雖慢,但是卻很輕鬆將那輛馬車拉著向前行。

    褚百戶等幾名神衣衛也都是下馬而行,分在馬車前後左右,守護極嚴。

    初見沙漠,還有驚艷之感,不少人甚至在心裡贊嘆沙漠之景另有一番風光,但是沒過多久,這種念頭早就煙消雲散,進到沙漠之中,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四面八方沒有任何其他的景色,只有或高或低的沙丘,翻過一道沙丘,後面又是一道,一道一道連綿起伏,不到黃昏,薛懷安已經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喘息急促。

    夕陽照射在沙子上,熱氣未消,薛懷安幾次想停下來歇息,但是出發之前,有言在先,邱英豪不說停,就不能聽,萬般無奈,只能找了根木棍,撐著往前走。

    楚歡額頭也是冒出汗來,但是這點艱苦,他卻還是完全能撐得住,忽地想到柳媚娘,這一個弱女子,能頂的住沙漠的艱苦,不由望過去,只見到柳媚娘身上的棉襖早已經褪去,只穿了那青色的錦衣長衫,牽著駿馬,在隊伍側面緩緩前行,時不時地抬手擦著額頭,顯然也是酷暑難當。

    水勇此時真是叫苦不迭。

    他為了柳媚娘,一拍胸,跟著進了沙漠,一路之上也曾多次暗示,可是柳媚娘這條狐狸精雖然魅惑誘人,但卻比泥鰍還滑,別說被水勇佔便宜,就是連手兒也沒能摸上一下。

    他本以為柳媚娘對自己真的動心,所以盼望著能夠將這尤物攬入懷中,只是一路行來,卻發現柳媚娘似乎跟木頭走的極近,幾次見到這兩人避著自己說著什麼,顯然是將自己當成外人,水勇心中也幾次上火,有時候就想著找個機會將柳媚娘強辦了,但是那木頭陰氣森森的,水勇對他還有幾分忌憚,想一走了之,卻又捨不得這道美味,每當猶豫之時,柳媚娘只是隨意挑逗幾句,便又將水勇撩撥的神魂顛倒,死心塌地地跟著。

    只是進了沙漠,在這惡劣的環境之中,水勇卻又在心裡自問是不是值得。

    他走在柳媚娘身後,望著柳媚娘婀娜的背影,打量著那被腰帶束裹的縴腰,縴腰若柳,走動之時,輕輕擺動,被長衫緊緊包裹的翹臀繃緊,又圓又翹,不由得喉嚨發乾,此刻本就十分炎熱,再加上柳媚娘帶來的誘惑,讓水勇身上汗流浹背。

    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陽落下去,四面就變得灰暗起來,陽光雖然落了下去,但是沙子中的熱氣還殘存著,而且迅速地向外蒸發。

    沙子蒸發熱氣的速度很快,很快,那股子熱意便已經散盡,大夥兒漸漸感到一股子涼意湧上來,經過大半日熱氣的折磨,此刻涼意泛起來,人們頓時感到一陣輕鬆,只可惜這股子涼意很快就轉為寒意,當邱英豪吩咐隊伍停下來歇息的時候,這股子寒意已經越來越濃,不久前還被熱氣折磨的汗流浹背,此刻不少人又開始穿上了棉袍來抵禦寒意。

    薛懷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是不能動彈,近衛軍和駱駝刻都有著極強的體魄,還能撐得住,那些文官卻根本不適應,紛紛坐在沙子上,按著自己的腿肚子,薛懷安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而這些文官卻又在心裡詛咒謾罵薛懷安。

    隨使團而來的五六名文官,都是薛懷安從禮部調過來的,一路勞頓,進了沙漠又要受此折磨,這些人在心中將薛懷安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兀自不解氣,又開始往回罵。

    隊伍依然如同在隔壁一樣,分成幾處安營,軒轅勝才依然一如既往安排落營,不過相比起戈壁,在沙漠中安營要耗費更多的精力,時間也長了許多,沙漠的地勢與戈壁完全不同,戈壁平坦,而沙漠起伏,沙丘眾多,好不容易安下營帳,沙漠之中又開始颳風,寒風捲起沙塵,寒風吹在臉上固然如同刀割般,而那細細的沙子打在臉上,卻又生疼,這風兒來的快,去的也不慢,一陣一陣,刮一陣停一陣,來的時候讓人睜不開眼楮,但是去的時候,卻又是萬籟俱靜,天蒼蒼地茫茫,眼見都是沙塵,環目四顧,一片蒼廖,不知何處是盡頭。

    夜越深,寒氣便越重,而且沙漠裡也尋不到柴火,自然無法烤火,只是帶了一些燈油,在營地裡點了幾盞燈。

    只不過當使團的燈火點起來之後,邱英豪很快就親自跑過來,提醒夜裡最好還是不要點燈,沙漠中有好幾股沙匪,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出現,為了避免沙匪的威脅,晚上不要點燈,以免被沙匪瞅見了目標。

    按照邱英豪的說法,沙漠之中的沙匪就像一陣風,往往等到你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現在你面前向你揮刀,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或許早已經騎馬遠去。

    沙匪未必都有很高的本領,但是他們對沙漠的氣候環境卻是瞭若指掌,而且在這惡劣的環境中行動自若,迅速無比,沙漠是普通人的夢魘,卻是他們的天然保護膜,他們有著天下間最適應沙漠氣候的駿馬,能夠在沙漠之中尋找到最佳的時機對目標發動襲擊。

    風一般來,又風一般去。

    薛懷安等一干人聽邱英豪的介紹,楚歡倒是淡定自若,其他人卻都在心中暗暗祈禱一路之上最好不要踫上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沙匪。

    暗夜無風,營地裡一片寂靜,今日人馬耗費體力極大,不少人第一次進入沙漠,大感不適應,就是那些久經訓練的近衛軍勇士,卻也有不少心中叫苦,一天下來,疲憊不堪,吃了乾糧,除了執勤的兵士,其他人都早早地睡下。

    楚歡依然是值守上半夜,只是還沒有巡視完營地,就聽到一處營帳傳來驚叫聲,隨即聽得有人叫道︰「不好了,快來人啊,不好了,快來人啊!」聲音驚恐,似乎遇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0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零章 各有盤算

    聲音是從使團的帳內發出,楚歡以最快的速度向事發地點趕過去,而且奔行之間,已經厲聲叫道︰「所有人各守其位,不要亂!」

    聲音發出點,是文官所在的一處帳篷,楚歡趕到時,只見帳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見到楚歡到來,已經有人道︰「楚副使,文大人出事了!」

    楚歡掀帳入內,只見裡面已經有三四人,地上卻躺著一名文官,此人口吐白沫,此刻正在地上抽搐,旁邊幾人都是又驚又怕,束手無策。

    「出了何事?」楚歡見狀,也有些吃驚。

    一人驚慌道︰「副使大人,下官與文大人同住一個帳篷,本來文大人早早就歇下,可是剛才我聽到他這邊發出古怪聲音,看了過來,就發現他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此刻從帳外又進來幾人,薛懷安當先而入,見此情景,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他……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那文大人此時抽搐的動靜已經小下來,但是口中的白沫還是向外冒,乍一看去,倒似乎像是中了毒。

    楚歡蹲在旁邊,伸手翻了翻文大人的眼皮子,發現他的眼眸子暗淡無光,皺起眉頭來,陡然間竟是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使團雖然三百多號人,但是竟沒有配備大夫過來。

    「楚大爺,這邊有情況嗎?」又一人掀帳而入,卻是駱駝客邱英豪,看到躺在地上的文大人,邱英豪皺起眉頭,迅速上來,二話不說摘下腰間的水袋子,伸手掐住文大人的嘴巴,硬是往他嘴裡灌了幾口水,文大人咳嗽起來,身體劇烈顫動,邱英豪隨即又抬起手,在文大人胸口不輕不重打了兩拳,文大人口中頓時連著泡沫噴出幾口水來,依然是神志恍惚,但是很快,整個人便安靜下來,不再動彈。

    邱英豪站起身來,楚歡立刻問道︰「邱當家,這是?」

    「他走不了了。」邱英豪肅然道︰「楚大爺,進沙漠之前,我就說過,你們中間,恐怕會有一些人撐不下去。這才剛剛進沙漠,這位大人就已經不行了。」

    「不行了?」薛懷安變色道︰「難道……!」

    不等他說完,邱英豪已經搖頭道︰「你放心,暫時還沒有性命之危。」頓了頓,才緩緩道︰「白天太熱,晚上又太寒,這一冷一熱,身體只要差一些,馬上就頂不住。這位大人體質很弱,如果繼續走下去,恐怕真的要將性命丟在沙漠裡。」

    楚歡皺眉道︰「有如此嚴重?」

    邱英豪道︰「楚大爺,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位大人從前只怕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雖然是好生活,但是好生活過的太多了,這苦日子就難以適應了。」

    文大人細皮嫩肉,顯然出使之前沒有虧待過自己,今日剛剛進沙漠,立刻就受不住。

    薛懷安急道︰「那現在怎麼辦?」

    「讓人送他回頭。」邱英豪將水袋子別在腰上,「否則還沒走出沙漠,他就要死在沙漠裡。」

    薛懷安猶豫道︰「送他回去?」

    「剛進沙漠,路途還不遠,倒也來得及。」邱英豪道︰「等他醒轉過來,派幾個人送他回去,現在落雁鎮歇息幾日。」

    薛懷安看向楚歡,楚歡微一沉吟,終於道︰「薛大人,看來文大人是確實不行了,安排幾個人送他回去吧!」

    薛懷安心中無奈,點了點頭,他此刻甚至都想文大人就是自己,若是此刻返回,他求之不得。

    楚歡出了帳篷,軒轅勝才已經趕過來,當下楚歡便與軒轅勝才商議,讓他調出幾名兵士,等到文大人醒轉之後,盡速掉頭返回。

    經此一事,使團上下都是心中有些惶恐,這才剛進入沙漠,文大人差點就因為氣候的不適應丟了性命,好在及時發現,此刻回頭來得及,但是如果深入沙漠之後,還有其他人出現這種狀況,那便是連回頭也來不及了。

    文大人是在黎明前夕才醒過來,軒轅勝才安排了五名兵士,護送文大人返回,望著幾人離去的身影,薛懷安等幾名文官都希望文大人就是自己。

    收起營帳,隊伍繼續進發。

    因為有了頭一日的遭遇,使團上下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沙漠中的酷暑會是怎樣一個狀況。

    這一日依然是烈日照著沙漠,沙漠烤著隊伍,熾熱程度似乎比頭一日還要嚴重,有些人受不住,連連飲水止渴,楚歡發現之後,立刻通令上下,攜帶的清水,必須嚴格控制,不得隨意飲用。

    楚歡雖然對沙漠並不是十分熟悉,但是有一點他卻十分清楚,在沙漠之中,什麼東西都比不上水重要,雖然隊伍攜帶了不少的清水,但是究竟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穿過沙漠,那是誰也沒有底的事情,如果此刻就開始放量飲用,不加控制,很有可能還沒有走出沙漠,就會面臨缺水的危險。

    在這樣酷熱的沙漠之中,只要一日缺水,就會人困體乏,若是兩日缺水,很多人就恐怕無法堅持下去。

    在茫茫沙漠之中,無論看向什麼地方,都是黃沙漫天。

    很快,許多人都產生了一種視覺疲勞,心煩意亂起來,走過一道沙丘,後面又是一道沙丘,整個隊伍在浩瀚沙漠中,如同滄海一粟,毫不起眼,行走於沙漠之中,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在那熾熱的溫度之中,總讓人有一種透不過起來的感覺。

    烈日照耀下,哪怕是身體強健的近衛軍兵士,也感覺暈暈沉沉,頭兩天還好,當在沙漠行走到第三天的時候,許多人都感覺自己的雙腿似乎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都是十分的沉重,軟綿綿的沙地,反倒是耗費了眾人更多的體力。

    薛懷安第三日的時候,實在是撐不住,找來楚歡,私下裡商議,無論如何他也走不動,只能騎馬而行。

    楚歡也看得出來,薛懷安這倒不是想要搞特殊,能夠撐著走三日,已經是到了極限,其他幾名文官一個個垂頭喪氣,看樣子也是支撐不了多久。

    薛懷安是正使,他若走不了,整個使團也就走不了,楚歡叫來軒轅勝才,商議了一番,最後終是讓薛懷安騎馬而行。

    水勇其實也已經堅持不下去。

    這天正午歇息吃乾糧的時候,他終是到得柳媚娘身邊,有氣無力輕聲問道︰「柳姑娘,你……你確定那馬車裡真的有人?」

    三日下來,柳媚娘也已經是十分的疲憊,也沒有心情賣弄風情,只是反問道︰「水大哥,若是裡面無人,你說他們為何會捨得用兩頭駱駝拉那輛馬車?」

    水勇坦胸坐在柳媚娘身邊,道︰「柳姑娘,咱們還要一直跟下去嗎?什麼時候動手?」

    柳媚娘遙望著使團的隊伍,那邊人多勢眾,幽幽嘆道︰「水大哥,媚娘不也正在煩惱這事兒嗎?你瞧他們那麼多人,如果咱們輕易動手,不但救不出人,只怕連咱們自己也要捲進去。」透過黑紗,凝視水勇,「這一路上辛苦你了,水大哥,你是不是堅持不下去了?」

    水勇見柳媚娘妙目看著自己,哪會承認自己要退縮,搖頭道︰「柳姑娘,你放心,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跟著你走下去的。」

    柳媚娘終是嫵媚一笑,輕聲道︰「水大哥,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我,這馬車之中,有人是肯定的,但是……但是究竟是不是我的親人,我現在卻也有些疑惑了!」

    「啊?」水勇一怔,若是換做別人,他此刻只怕就要翻臉,連目標都不清楚,竟然一路艱苦跟著來,但是對柳媚娘,他卻發不出一絲脾氣,無奈道︰「柳姑娘,那怎麼辦?若裡面真的不是你的親人,咱們豈不是白來了?」

    「如果能看一看裡面到底是誰就好了。」柳媚娘輕嘆道︰「只可惜那馬車守護的太嚴,咱們根本沒有法子接近過去!」

    水勇握了握拳頭,欲言又止。

    柳媚娘輕聲道︰「水大哥,你想說什麼?」

    水勇道︰「柳姑娘,你說那些當兵的能不能靠近馬車?」

    「水大哥的意思是?」

    「能不能花些銀子收買一名當兵的。」水勇低聲道︰「讓他靠近過去幫我們看看裡面到底是誰?他們都是一夥人,只要能收買了人,應該就能知道馬車裡究竟是誰?」

    柳媚娘微一沉吟,搖頭道︰「這樣太過冒險。如果收買不成,反會暴露了咱們的目的。」

    水勇無奈道︰「如此看來,咱們還是只有等下去。」

    「只能等。」柳媚娘柔媚笑道︰「不過一有機會,咱們就會立刻出手。水大哥,媚娘有個計劃,想要與你商議,你看成不成?」

    水勇忙道︰「柳姑娘,什麼計劃?」

    柳媚娘湊近水勇耳邊,吐氣如蘭,低聲訴說著什麼。

    水勇和柳媚娘在低聲說話,邱英豪卻站在一處沙丘上,望著馬家駱駝客一隊人,馬家駱駝客圍成一圈,正在吃乾糧,自打上路,馬家駱駝客就不曾與使團和邱家駱駝客有絲毫接觸,形同陌人。

    邱英豪望著端坐在沙地上的馬正義,若有所思,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終是靠近過去,馬家駱駝客眾人都瞧向他,邱英豪含笑拱了拱手,向馬正義道︰「師兄,能否借一步說話?」

    馬正義放下乾糧,起身來,走到不遠處,邱英豪跟了過去,馬秀蓮站起身,遠遠望過去,見到邱英豪似乎正在說著什麼,馬正義則是背負雙手,一動不動,那邊兩人在說著話,不過到底說些什麼,誰都不清楚。

    片刻之後,才見到邱英豪拱了拱手,轉身離去,馬正義則是背負雙手,在那邊站了片刻,隨即才緩步回來,馬秀蓮立刻問道︰「爹,他說什麼?」

    馬正義並不理會,拿起沒有吃完的乾糧,若有所思。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2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一章 沙漠中的謀殺

    夜色深沉,寒夜寂冷。

    楚歡下半夜與軒轅勝換班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並沒有立刻躺下歇息,而是盤膝坐下,習練,這倒也不是楚歡時刻不忘記修煉武功,只是昨夜抽空修煉一番之後,楚歡卻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

    照輪道已經突破,楚歡如今修煉的是第二道浮塵道,第一道照輪道沒有花費太長時間,就被楚歡所突破,但是第二道浮塵道修煉了數月,卻沒有絲毫突破的跡象。

    修煉照輪道之時,會出現胸口憋悶甚至窒息的感覺,當突破之後,楚歡卻可以屏佐吸很長時間,進入不生不死的假死狀態。

    浮塵道卻完全不同,修煉浮塵道,會導致全身骨骼酸疼無比,而且這種狀況越來越嚴重,但是當收工之後,那種酸疼感卻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失。

    在沙漠中行走,即使是楚歡,也會感到十分的艱苦,每當駐營停歇之後,經過一日的行走,楚歡也會覺得身上的骨骼有些酸疼。

    昨夜抽空修煉,收功之後,卻意外發現了一樁好處,那便是骨骼酸疼之感竟然全部消失,全身的關節竟似乎有一種煥然一之感。

    今日一天走下來,楚歡骨骼的酸疼之感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他此番在此修煉,只盼這一番修煉過後,骨骼關節的酸疼感又能消失。

    不過修練到一半,楚歡已經聽到帳外有人叫道:「楚副使,楚副使」

    楚歡立刻收功,皺起眉頭,問道:「何事?」

    「軒轅將軍請你過去」外面聲音道:「馬家駱駝客那邊好像出了事情」

    楚歡急忙出了帳篷,找到軒轅勝,只見軒轅勝正望著馬家駱駝客那邊,見到楚歡過來,軒轅勝已經道:「楚副使,馬家駱駝客那邊出了事,你瞧那邊?」

    楚歡望過去,雖然兩處營地有些距離,但是藉著月光,還是能夠瞧見馬家駱駝客那邊一片嘈雜,而且人影閃爍,瞧見邱家駱駝客那邊似乎也被驚動,已經有駱駝客從帳篷出來。

    楚歡沉聲道:「軒轅將軍,你留在這裡,吩咐大夥兒小心戒備,我過去看看。」回頭瞧了一眼,只見孫空和白瞎也已經跟過來,沉聲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他步往馬家駱駝客那邊過去,便瞧見馬家數名駱駝客圍攏在一起,中間卻盤坐著一人,此人肩頭竟然插著一支箭矢,一名駱駝客正在為他取箭,中箭之人滿頭大汗,呼吸急促,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楚歡皺起眉頭,正要詢問,聽得腳步聲響,卻見到邱英豪領著數人趕了過來,見到楚歡,向楚歡拱了拱手,隨即瞧見那中箭的駱駝客,也是眉頭鎖起,沉聲道:「出了何事?是誰傷了你?」握拳道:「難道是沙匪這麼就找上了?」

    那人呼吸急促,搖了搖頭,顫聲道:「不……不是沙匪……啊……」叫了一聲,卻是肩頭那支箭矢被取了下來,同伴又為他敷上了藥。

    馬秀蓮也已經匆匆過來,見此情景,柳眉蹙起,問道:「孫鄶,出了什麼事?」

    邱英豪已經肅然道:「師兄呢?你們當家的在哪裡?」

    有駱駝客回道:「邱當家的,咱們找過當家的帳篷,當家的不見了蹤影……」

    孫鄶喘息著,抬手擺動:「不……不用找了,當家的……當家的被人害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豁然變色,馬秀蓮花容失色,上前去,一把揪住孫鄶的領口,急道:「你說什麼?」

    孫鄶已經痛哭顫聲道:「秀蓮,當家的……當家的被人害了……」

    駱駝客們面面相覷,驚駭之餘,卻又都是不敢置信。

    楚歡此時也是吃驚不小,鎖眉問道:「馬當家的現在在哪裡?」

    孫鄶掙扎著站起來,指著西邊道:「當家的……當家的應該就在那裡,狼娃還想殺我,這一箭是他所射,我要是慢一步,一定也被他所殺……」說到此處,他臉上兀自驚恐一片,心有餘悸。

    「狼娃?」馬秀蓮一怔,隨即失聲道:「這……這關狼娃什麼事?」高聲叫道:「狼娃,狼娃……」

    孫鄶搖頭苦笑道:「秀蓮,不要喊了,狼娃跑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邱英豪冷著臉,有些泛青:「孫鄶,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孫鄶抬手摸著自己的傷口處,道:「你們……你們跟我來……」步往西邊過去,邱英豪回頭向一名駱駝客道:「回去通知大家,小心戒備,不要鬆懈」步跟過去,馬家駱駝客也都已經紛紛跟上,楚歡皺起眉頭,感覺事情實在有些詭異,也步跟了過去。

    風沙淒冷,眾人在風沙之中一路向西,走了好大一會兒,就見到孫鄶抬手往前一直,顫聲道:「那裡,就是那裡,你們看,當家的就在那裡」

    眾人已經瞧過去,只見前面的沙地上,伏地握著一個人,一身皮毛衣裳,眾人步上前,馬秀蓮率先衝上,雖然那人趴在地上,風沙一吹,身上已經蓋了一層黃沙,而且臉部還埋在沙塵中,但是馬秀蓮還是一眼認出正是馬正義。

    馬正義的後頸處,一支箭矢穿透而入。

    馬秀蓮身體寒冷徹骨,跪倒在旁邊,握起馬正義一隻手,這隻手她熟悉無比,捧在手中,已經是冰涼,頓時失聲痛哭起來。

    邱英豪臉色難看,慢慢走到馬正義旁邊,頹然跪倒下去,將馬正義翻過身來,只見馬正義雙眼緊閉,口鼻之中滿是沙,箭矢穿喉,死狀很是淒慘。

    無論是馬家駱駝客,還是邱家駱駝客,都是無聲地站在旁邊,默默無語。

    邱英豪眼楮已經泛紅,抓著馬正義一隻手,輕聲道:「師兄,我本該聽你之言,否則你也不會在這裡出事,都是我的錯,這趟活……我本不該接」

    馬秀蓮趴在馬正義的身上,傷心欲絕。

    「你當日奪標,是為了阻止我接這趟活。」邱英豪苦澀道:「你勸說我不能壞了祖上的規矩,不能帶兵過沙漠,但是我卻覺得使團並非兵,接下這趟活並無錯誤。咱們要活下去,沒有銀,在關外如何能生存?這趟活兒不接,會有人餓死的」

    「早知現在,我當時就該聽你的。」邱英豪七尺高的漢,此刻竟然落淚:「師兄,你走了,我心疼,我真的好心疼……」

    馬秀蓮抽泣片刻,陡然抬起頭,看向孫鄶,嬌容如冰,厲聲道:「你說爹爹是狼娃所殺?」

    孫鄶也是抽泣道:「我沒有想到,狼娃會對當家的突下殺手」

    邱英豪抬頭道:「狼娃是師兄器重的徒弟,待之如,這些年來,狼娃對師兄也算是敬重有加,他怎會殺害師兄?」

    旁邊立刻有一名駱駝客道:「不錯。狼娃性情憨厚,打小就被當家的收留,一身本領也都是當家的傳授,外人不知,但是咱們都是清楚,正如邱當家所言,當家的待狼娃如,而狼娃也一直將當家的當做父親看待,他怎可能莫名其妙地對當家的下殺手?」

    孫鄶搖頭道:「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摸了摸肩頭傷口,苦笑道:「如果不是箭傷,我也不相信所見到的一切」

    邱英豪放下馬正義,緩緩站起身,問道:「孫鄶,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你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孫鄶微一沉吟,道:「今夜是我和狼娃執勤,半夜的時候,我瞧見當家的忽然從帳內出來,也不和我們說話,一個人往這邊過來。我心中好奇,但是擔心當家的一個人不安全,所以和狼娃一同跟了過來。一開始當家的也沒瞅見我們,當家的到了這裡,就沒有繼續走,而且那時候終於發現我和狼娃,便將我二人喊了過來。」

    「我二人過來後,當家的讓我先到一旁去,他有話要單獨對狼娃說。」孫鄶回憶著,指著不遠處道:「我自個兒到了那裡坐下,也不知道當家的對狼娃說些什麼,只知道當家的一開始還心平氣和,過了片刻,就對狼娃吼叫起來,狼娃跪在地上,當家的踢了狼娃好幾腳,我想過去勸,卻又不敢……」

    邱英豪握拳道:「後來呢?」

    「當家的揍了狼娃一頓,又罵了一陣,我聽不得清楚,但似乎是當家的讓狼娃滾,好像是不讓狼娃繼續留在馬家駱駝客中。」

    馬秀蓮淚跡未乾,銀牙緊咬道:「犯了什麼錯,爹爹為何要趕他走?」

    「我不知道」孫鄶黯然道:「當家的罵了一陣,然後就背轉身,不看狼娃。狼娃跪了片刻,忽然起來,轉身要走,我以為狼娃是真的要走,就想過去勸勸,哪知道狼娃走出十多步,卻取了弓箭,我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就……他就彎弓搭箭,從背後一箭射向了當家的……」

    駱駝客們都是神情肅然,不少人臉上肌肉抽搐,都是握起拳頭來。 本帖最後由 cheninda1234567 於 2013-4-14 18:06 編輯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2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二章 疑雲

    馬秀蓮傷痛欲絕之下,嘴唇已經咬住血來,顫聲道︰「你看清楚,真的是狼娃子射的那一箭?」

    孫鄶十分肯定地點頭道︰「秀蓮,我看的很清楚,他射殺當家的,還想要殺死我,我看出事情不好,當時離的有些距離,就想著不能讓他得逞,轉身就跑。他在後面追著我,射了我一箭,射中了我的肩膀,若不是夜裡,而且我跑得快,你們看到的恐怕只有我的屍體。」他心有餘悸,臉上兀自充滿著恐懼之色。

    邱英豪終是怒聲道︰「那個畜生,他現在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孫鄶搖頭道︰「一開始他還在後面追趕,後來就沒了蹤跡。他射殺了當家的,又被我逃脫,如今肯定是逃跑了!」

    邱英豪沉聲道︰「他應該還沒有跑遠,大夥兒回去騎馬,分頭去找,一定要找到那個無情無意的畜生!」

    馬秀蓮卻忽然道︰「且慢!」

    眾人正要紛紛回去騎馬追拿狼娃子,聽馬秀蓮這般說,頓時都回過頭,卻見馬秀蓮盯著邱英豪,秀眸甚冷︰「邱伯父,佷女有一句話想問你!」

    邱英豪立刻道︰「你說!」

    「你今天找過爹爹,和他說過話!」馬秀蓮緩緩道︰「是不是有這回事?」

    這事兒倒是許多人看見,正午的時候,隊伍歇息,邱英豪確實找過馬正義,而且說了一會子話,但是到底說了些什麼,卻是誰也不知道了。

    邱英豪皺起眉頭,反問道︰「秀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秀蓮一直握著馬正義的手沒有鬆開,聲音卻是十分冷淡︰「佷女只是想問一問,你到底找爹爹說了什麼?」

    邱英豪嘆道︰「秀蓮,你該不是覺得師兄的死與我有關吧?」頓了頓,點頭道︰「不錯,中午的時候,我確實找過師兄,也說過話,但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馬秀蓮,緩緩道︰「但是那些話並不方便對大夥兒說。」

    楚歡一直在旁邊沉吟不語,此時終於開口道︰「本官想弄明白一件事情,今夜風沙不小,馬當家一天辛苦下來,為何還要在半夜三更離開營帳,獨自來到這裡?」

    駱駝客們聞言,都是微微頷首,已經有人道︰「不錯,當家的為何會獨自出來?」向孫鄶問道︰「當家的出來時,你可瞧見有什麼異樣?」

    孫鄶想了想,搖頭道︰「並無異樣,一開始我還以為當家的只是……只是找個地兒方便一下,後來走了這麼遠的路,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如此說來,馬當家離開營地過來,有可能是要在這裡見什麼人。」楚歡鎖緊眉頭︰「那麼諸位是否知道他今夜是否有約?」

    馬秀蓮盯著邱英豪,「邱伯伯,今日你找過父親,佷女就是想問你,爹爹半夜三更來到這裡,是否是你所約?」

    邱英豪臉色有些難看,聽馬秀蓮的意思,馬正義的死竟似乎與自己有牽絆,皺眉道︰「我找過師兄說話,但卻並沒有約他出來。」

    「你對爹爹說了些什麼?」馬秀蓮目光冷峻。

    邱英豪淡淡道︰「秀蓮佷女,你當真要我將話說明白?」

    馬秀蓮道︰「無事不可對人言,你中午找過爹爹,爹爹晚上就獨自出營,事情是不是太巧了?」她悲痛之下,聲音也是無比的冷峻。

    旁邊一名馬家駱駝客感覺馬秀蓮的態度有些不對,低聲勸道︰「秀蓮,你可不要糊塗,邱當家……邱當家怎可能傷害當家的!」

    邱英豪卻是搖頭笑道︰「不妨。秀蓮,你既然問,我若不說,反倒是心中有鬼。」頓了頓,終於道︰「今日我找師兄,是為了你和明道的婚事!」

    四周眾人都是一怔。

    馬秀蓮也是蹙起柳眉,邱英豪已經道︰「秀蓮,既然你懷疑我,那麼我就有話直說。你和明道的婚事,很多年前,我就和師兄定了下來,本以為這門親事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最近我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本來這事兒是想等到回去再談,但是這兩天我細細想了想,還是早些給師兄提個醒!」

    馬秀蓮本來就蒼白的臉愈發有些蒼白,勉強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雖然你還沒有過門,但是我們邱家的聘禮早就送過去,生辰八字也都已經遞換過。」邱英豪臉上顯出幾分惱色︰「說句直白話,你已經是我們邱家半個人,也是我半個兒媳婦,有些事兒,我自然不能裝作看不見。」叫道︰「明道,你出來!」

    邱明道自然也在人群中,苦笑著走出來,邱英豪已經指著邱明道,向眾人道︰「各位兄弟,邱馬兩家的婚事,你們沒有一個不清楚。」隨即嚴峻地直視馬秀蓮,「秀蓮,我來問你,你可曾將自己當成是邱家的兒媳婦,你是否對明道謹守忠貞?」

    馬秀蓮站起身來,夜風之中,秀髮飄動,她又是悲痛又是憤怒︰「我為何要將自己當成邱家的兒媳婦?」瞥了邱明道一眼,冷笑道︰「我又為何要為他謹守忠貞?」

    邱英豪淡淡道︰「如此說來,那件事情是真的?」他盯著馬秀蓮的眼楮︰「你已經許配給我邱家,但是私下裡,卻與狼娃子有私情?」

    此言一出,四周眾人表情頓時各異,有的頗有些驚詫,有的卻是搖頭輕嘆,驚詫者,多是邱家駱駝客,而搖頭輕嘆者,卻多是馬家駱駝客。

    馬秀蓮與邱明道的親事,落雁鎮自然是無人不知,但是馬秀蓮與狼娃子私下有情,卻並非所有人都知道,馬家駱駝客中,自然有些人看出端倪,卻也不敢多說,今日邱英豪卻在馬秀蓮的緊逼下,將此事當眾說出來。

    馬秀蓮卻毫無內疚之色,坦然道︰「不錯,我就是喜歡狼娃子,那又如何?」

    「事關邱馬兩家的臉面,難道這是小事?」邱英豪冷冷道︰「落雁鎮老小婦孺,誰不知道這門親事?你卻私下與狼娃子有情,此時若是真的,讓我兩家如何在落雁鎮留存下去?」看著地上馬正義的屍首,緩緩道︰「此事我先前一直不知,這次進了沙漠,才聽聞此事,我既然知道此事,自然要找師兄商議,以免你和狼娃子一錯再錯,釀出不可收拾的禍果!」

    馬秀蓮咬著嘴唇,唇上的鮮血讓她的嘴唇殷紅可怕,終於道︰「你中午找爹爹,就是為了此事?」

    「那你以為還有何事?」邱英豪怒道︰「以為我存了心思要害師兄?以為是我將師兄約到這裡來?我邱英豪雖然不是聰明人,也不是愚笨之人,如果真的心存歹念,要約師兄出來,難道還會讓你們光明正大地看見?退一步來講,就算是我將師兄約到這裡,那又如何?你莫忘記,殺害師兄的可是狼娃子,難道你覺得我邱英豪聯手狼娃子一同殺害師兄?」

    旁邊眾人聞言,也都覺得這事兒說不通。

    邱英豪揮手道︰「大夥兒先往四周看一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眾人紛紛拔刀,四散分開,在附近搜找。

    馬秀蓮此時已經頹然地做到在沙地上,看著馬正義的屍首一動不動,淚水不由撲梭梭地往下流,抓住馬正義手,悲痛低泣。

    邱英豪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拍了拍馬秀蓮肩頭,輕聲道︰「秀蓮,邱伯伯不怪你胡思亂想,你心中難過,我十分清楚。咱們現在要做的,是要找到狼娃子,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邱伯伯向你保證,如果真的是狼娃子殺害了師兄,他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他回來,為師兄報仇!」

    白瞎子湊近楚歡身邊,輕聲道︰「大人,這事兒怎麼辦?」

    楚歡卻是盯著馬正義的屍首,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他對馬正義並無任何感情,馬正義被害,楚歡只是感到奇怪,狼娃子看起來憨厚樸實,他心中實在不相信狼娃子竟然是兇手。

    但是孫鄶堅稱是狼娃子所殺,而且看樣子卻也不像撒謊,這中間到底是什麼內幕,他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想不通。

    他不知道這起謀殺是不是會對使團帶來影響。

    這起謀殺,當然很怪,楚歡現在思索兩個問題,一個是狼娃子為什麼會對馬正義下殺手,另一個就是馬正義為什麼會在三更半夜來到這裡。

    這兩點最是詭異,也是最讓人想不通。

    邱英豪見楚歡在旁默不作神若有所思,走近過來道︰「楚大爺,你放心,出發前我就說過,駱駝客無論生死,都與你們使團沒有任何干係,哪怕只剩下一個駱駝客,也會帶著你們走出沙漠。」

    楚歡微微頷首,便在此時,卻聽得西邊傳來一個聲音叫道︰「你們來看,這裡有東西……!」

    聲音一出,邱英豪第一個反應過來,快步往那邊過去,楚歡也是一怔,跟著往那邊去,距離不是太遠,就見到兩名駱駝客正蹲在一塊沙地上。

    邱英豪和楚歡靠近過去,只見在那沙地之上,卻是豎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樁子,在沙地之中異常的顯眼。

    「邱當家的,你看。」一名駱駝客站起來︰「我們到這裡,就瞧見這根木樁子豎在這裡,不知是什麼東西!」

    邱英豪皺起眉頭,兩隻手握住那根木樁子,低聲一吼,已經將那根木樁子抽了出來,這木樁子被沙土埋住一大截子,竟是有一人之高,邱英豪已經吩咐道︰「快挖,看看下面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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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三章 狼之身世

    駱駝客立刻拿手掏挖沙土,這邊的聲音,已經將分散的駱駝客引到這邊來,大夥兒見到一根長長的木樁子,都是有些疑惑。

    兩名駱駝客速度很慢,旁邊立刻又有人上前幫忙,好一陣子,挖開一個深坑,但是卻始終不見任何東西,邱英豪皺起眉頭,終於道︰「不用挖了,沒有東西。」滿臉狐疑之色,握拳自語︰「這裡怎會有一根木樁子?」

    楚歡走到坑邊,蹲下看了看,隨即又看了看那根木樁子,終於問道︰「邱當家,這……會不會是某種記號?」

    「記號?」邱英豪一怔,微一沉吟,才點頭道︰「倒也有可能,只是……這茫茫沙漠,這會是什麼記號?」

    楚歡站起來,四下裡看了看,沙丘連綿,沉默片刻,忽地看向人群中的孫鄶,問道︰「孫鄶,你是說馬當家獨自出營之後,一直向西邊過來?」

    孫鄶點頭道︰「是。」

    「馬當家一開始沒有發現你,當他發現你們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然後將你們兩個叫出來?」楚歡盯著孫鄶的眼楮。

    孫鄶道︰「不錯,我與狼娃子擔心當家的安危,所以偷偷跟著,走到先前那塊地兒,當家的忽然停住,將我們喊了出來。」

    「也就是說,你也不能確定剛才那地兒就是馬當家要到的地方。」楚歡問道︰「他是不是有可能走到那裡察覺到你們跟隨,所以沒有繼續走,但是他想到達的目的地,並不是那個地方?」

    孫鄶一愣,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邱英豪卻似乎明白什麼,問道︰「楚大爺,你的意思是說,師兄真正想要到達的地方是這裡,這塊木樁子……是師兄過來的記號?」

    楚歡道︰「本官並不能確定,但是卻有這個可能。」

    邱英豪奇道︰「這個木樁子又是何人所立?」

    「這個人,馬當家或許認識。」楚歡緩緩道︰「木樁子所在,應該就是馬當家前來與人相約的記號,只不過馬當家如今已經不在,咱們恐怕很難知道究竟是誰在這裡立下了木樁子!」

    邱英豪神情嚴峻,依然疑惑道︰「半夜三更,師兄會與何人約在此處相見?」似乎想到什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楚歡已經問道︰「邱當家的想到什麼?」

    邱英豪搖搖頭,道︰「沒有。」

    楚歡也不追問,四下裡看了看,終於道︰「邱當家,事情既已發生,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師兄的遺體,要派人送回落雁鎮。」邱英豪道︰「楚大爺,這是我們駱駝客的私事,不會影響你們使團,明日清晨,繼續進發。」

    正在此刻,那邊已經有人跑過來,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馬姑娘要走了……!」

    邱英豪臉一沉,快步返回,一群人又呼啦啦回走,卻見到馬正義的屍首靜靜躺在沙地上,馬秀蓮已經不見了蹤跡,迎面一名留守在營地的駱駝客跑過來,焦急道︰「邱當家的,馬姑娘要走,攔也攔不住!」

    邱英豪伸手抱起馬正義的屍首,放在肩上,迅速往營地去,只見到馬秀蓮已經騎在馬背上,正在嬌聲呵斥,兩名駱駝客正攔著她去路。

    邱英豪將屍首交給身邊駱駝客,上前去,怒喝道︰「秀蓮,你發什麼瘋?」

    「我要去找狼娃子。」馬秀蓮咬牙切齒道︰「我要問清楚,他為何要殺害父親?我要親手殺了他!」

    邱英豪抓住馬韁繩,怒道︰「這個時候,你往哪裡去找他?茫茫沙漠,你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去找他,還沒有找到他,只怕就死在沙漠裡。就算你找到他,那又如何?他一身本領,都是你父親所授,你是他的敵手嗎?他既然能殺死師兄,難道就不能殺死你?」

    「那就讓他殺死!」馬秀蓮淚跡未乾又添新淚,「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說什麼混話。」邱英豪厲聲道︰「你爹不在,我就是你的父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送死。你下來,我答應你,你爹的仇,一定會報。」

    旁邊眾人紛紛上來勸說。

    邱英豪指著馬正義的屍首,正色道︰「你爹屍骨未寒,你就這樣去送死,這是盡孝之道嗎?你爹養了你二十年,含辛茹苦,你就這樣糟蹋自己的性命,如此報答你爹?」

    馬秀蓮聞言,伏在馬背上,痛哭失聲。

    「秀蓮,你先歇一歇。」邱英豪語重心長道︰「你爹不能留在沙漠,明日一早,你帶著馬家的駱駝客,護送你爹的遺體先回落雁鎮。狼娃子的事情,你就交給邱伯伯,如果不能找到狼娃子,邱伯伯就絕不會落雁鎮!」

    馬秀蓮抬起頭,道︰「不,我不回去,我要找到他!」

    「你這孩子。」邱英豪搖頭嘆道︰「那你爹怎麼辦?」皺眉道︰「白天天氣炎熱,你爹的遺體……!」沒有繼續說下去。

    馬正義已死,遺體若是留在沙漠,很快就會腐爛發臭,只能盡快運回。

    馬秀蓮握著粉拳道︰「我要第一個見到狼娃子,我要問他為何要殺害爹爹。邱伯伯,爹爹的遺體,你……你安排人送回,我要跟你們一起找到狼娃子!」

    邱英豪沉默片刻,見馬秀蓮神情堅決,也知道這姑娘的性子,嘆了口氣,微微頷首,過去招過馬家的駱駝客,低聲囑咐,馬家駱駝客都是神情黯然,默然無語。

    等安排妥當,邱英豪見到楚歡正坐在不遠處的沙地上,似乎在想著什麼,走了過去,嘆道︰「楚大爺,突發意外,讓楚大爺受驚,實在對不住!」

    楚歡淡淡一笑,搖頭道︰「邱當家的多慮了,本官並沒有受驚。」

    「那就好!」邱英豪在楚歡身邊坐下,輕嘆道︰「師兄與我有幾十年的交情,我們也曾一同走過無數次沙漠,卻想不到這次卻是一去……!」搖了搖頭,頗為傷感。

    楚歡輕聲問道︰「邱當家,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狼娃子殺害馬當家,不會毫無理由,那麼他殺死馬當家的原因何在?」

    邱英豪肅然道︰「我又何嘗不是在想這個問題?孫鄶也是跟了師兄十幾年,為人誠實可靠,換做別人,我未必相信,但是孫鄶的話,應該不會有假。狼娃子……我一直都覺得這娃子十分憨厚,是個實在人,實在想不到……」!長嘆一聲,眼中顯出幾分悲憤之色。

    「狼娃子到底是什麼人?」楚歡輕聲道︰「聽說馬當家對他十分器重!」

    「這倒是真的。」邱英豪點頭道︰「二十一年前,我和師兄還沒有自己的駱駝客,那時候是和師傅一起走沙漠。記得那年從沙漠返回,經過戈壁,師兄找地方方便,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抱了一個嬰兒回來。誰來也怪,戈壁多有禿鷹土狼,按理說一個棄嬰扔在戈壁,用不著半天就會被吃掉,但是師兄卻說,見到這嬰兒的時候,卻看到一頭土狼正在給孩子餵奶……!」

    楚歡笑道︰「這樣看來,這狼娃子還是異人。」

    「就那一次,師兄給這孩子取名字,說他喝了狼奶,乾脆就叫狼娃子。」邱英豪回憶道︰「師兄將狼娃子收養在身邊,而且等他長大些,便傳他本是,名義上是師徒,但是師兄對狼娃子卻待若親生兒子,這狼娃子倒也算的上天賦異稟,騎馬射箭比誰都學得快,上次奪標你也瞧見了,年紀輕輕,但是本事了得,馬家駱駝客中,狼娃子便是師兄手下第一號駱駝客!」

    楚歡微微頷首,當日奪標,狼娃子一展身手,無論箭術馬術都是極其了得,確是非同小可。

    「不過這娃子有一個讓人遺憾之處,便是不會說話。」邱英豪道︰「我倒記得,師兄收留他之後,這娃子據說從來不曾哭鬧,大了一些,也不說話,找了大夫,才知道這孩子舌頭有問題,卻是不能說話,是一個啞巴!」

    「啞巴?」楚歡身體一震,有些驚訝道︰「邱當家,你是說,狼娃子是……是個啞巴?」

    楚歡在邱英豪的眼中,一直都是淡定無比,喜形不顯於色,此刻楚歡的反應卻似乎有些特別,微微頷首道︰「不錯,是個啞巴!」

    「原來是啞巴。」楚歡自言自語,似乎在想著什麼,但是很快,就顯出笑容道︰「上天給他一些東西,也收他一些東西,或許他有騎馬射箭的天賦,所以上天才不讓他說話。」

    邱英豪很奇怪地看了楚歡一眼,忽聽楚歡又問道︰「邱當家覺得孫鄶很可信?」

    「楚大爺難道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邱英豪立刻問道。

    楚歡搖搖頭,笑道︰「倒也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雖說邱當家出發前就說過,駱駝客生死與使團無關,但是馬當家此行畢竟是為了護送使團,他在沙漠中遇害,本官心裡還是十分歉疚,倒想知道馬當家到底為何被狼娃子所殺。孫鄶所言或許不會有假,不過邱當家大可單獨找他再問問,看看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

    邱英豪想了想,才道︰「楚大爺放心,此事我會好生處理調查。」起身道︰「明日一早還要啟程,楚大爺早些歇息吧」!拱手離去。

    邱英豪退下,白瞎子卻過來,在楚歡身邊坐下,楚歡問道︰「白兄還沒有睡?」

    「大人,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白瞎子神情凝重。

    楚歡笑道︰「白兄與我還有什麼顧忌嗎?」

    白瞎子想了想,終於道︰「大人,馬正義此番進入沙漠,是他自己主動要過來,動機就已經讓人十分懷疑,且不說他究竟因何而死,但是半夜三更獨自出營去與人相見,這就十分蹊蹺!」

    楚歡微微頷首,若有所思,隨即才輕聲問道︰「白兄有何見解?」

    「見解不敢。」白瞎子搖頭道︰「只是覺得馬正義只怕有什麼秘密在身。我一直在想,這馬正義深更半夜,到底是要去見什麼人?」

    楚歡道︰「茫茫大漠,難見人影,實在猜不出他要去見什麼人。」

    白瞎子欲言又止,終於低聲道︰「大人,茫茫大漠,固然難尋人跡,但是……沙漠之中還有沙匪!」

    「沙匪?」楚歡皺眉道︰「白兄的意思,難道是說馬正義半夜要去約見的,是沙匪?」

    白瞎子忙道︰「我也只是胡言而已,不一定對,大人聽過就好。」

    楚歡想了想,才道︰「白兄之言,倒也不是不可能,馬正義是沙漠中的老客,對沙漠十分瞭解,我們放眼望去,儘是茫茫沙塵,難分東西,但是他們卻不同。」

    「所以我才覺得馬正義有些不對勁,他寧可奪標也要進沙漠,動機顯然不簡單。」白瞎子輕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馬正義一路上不與我們接觸,我們難明其心,不過咱們的隊伍,都是價值連城的貨物,有些人未必不會不動心。」

    楚歡摸著下巴,低聲道︰「難道馬正義已經暗中與沙匪勾結,想要謀取咱們的貨物?」

    白瞎子搖頭道︰「事情未明,還真是不好猜。不過馬正義即死,他到底存了什麼心思,那是誰也不知道了。」

    楚歡笑了笑,抬頭仰望夜空,此時風沙又已經停歇,靜夜寒冷,天上一輪明月卻是十分的明亮,拍了拍白瞎子肩頭,道︰「白兄,有件事兒,還真是要拜託你去做。」

    白瞎子立刻道︰「大人但有所命,儘管吩咐。」

    楚歡湊近過去,在白瞎子耳邊低聲細語,白瞎子微微頷首,道︰「大人放心,我現在就去。」

    「我給你安排人手。」楚歡輕聲道︰「離開的時候,不要驚動任何人,你們一定要小心,一路之上,我會給你們留下記號!」

    白瞎子拱手稱是,兩人起身來,一同進了營地。

    等到楚歡從營地裡出來之時,已經過了子時,他卻並不覺得睏倦,背負雙手,在營地邊來回走動,時不時地向駱駝客的營地望過去,似乎滿腹心事。

    忽然間,楚歡停住腳步,皺起眉頭來,望著一處,只見一道身影正緩緩過來,月光之下,那身影卻是顯得十分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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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四章 狐狸精

    楚歡看到那身影,就像見了鬼一樣,轉身便要走,身後已經傳來嬌媚的聲音︰「你站住,誰讓你走的?」

    楚歡皺眉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想走就走,難道你讓我站住就站住?」

    「這是你的營地,我過來瞧瞧,便是客人。」從後面款款而來的,自然是柳媚娘,雖然一身厚厚的棉衣,但是行走之間,卻依然是風姿綽約,「身為主人,哪有見到客人過來,掉頭就走的道理。」

    楚歡心中好笑,也不回頭,只是淡淡道︰「本官可從未將你當作是客人!」

    「喲,不是客人,那是什麼?」柳媚娘已經靠近過來,嫵媚笑道︰「不是客人,難道是自家人?咯咯咯,原來楚大人已經將媚娘當成自家人了?那我是不是應該很開心?」她笑的花枝招展,十分撩人,走近楚歡之時,撩開了黑紗,l 出面龐來。

    楚歡轉過身,皺眉問道︰「你開心?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晚上死了人!」

    柳媚娘道︰「事兒鬧得那麼大,我當然也不是聾。」一副楚楚可憐模樣,靠近過來,媚眼流b ︰「所以人家心裡害怕,過來找你說說話兒。」

    楚歡搖頭道︰「柳姑娘,本官勸你還是回去好好歇著,兇手未必已經遠走,瞧見你半夜三游d n,說不定就會將矛頭對著你。」

    柳媚娘吃吃笑道︰「他為何將矛頭對著我?媚娘又沒有得罪他。」隨即是湊近兩步,輕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大人就應該保護媚娘是。媚娘是秦人,你是秦國的官員,然是要保護媚娘的。」

    「且不說你是不是秦人我還不清楚,就算是秦人,如今已經出關,不在秦國的地界,我自然也沒有責任保護你。」楚歡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緩緩道︰「你幾次三番往使團營地過來,該不會是心存不軌吧?」

    柳媚娘媚笑道︰「大人瞧出來了嗎?媚娘真的是心存不軌哦!」

    楚歡冷哼一聲,柳媚娘已經輕輕吹了口香氣,膩聲道︰「媚娘就是想找楚大人說話,和楚大人在一起,媚娘心裡很開心……!」

    楚歡淡淡道︰「胡言lu n語。你走吧,本官還要歇息呢!」

    「可是人家睡不著。」柳媚娘幽幽道︰「人家一閉上眼楮,腦裡就想到你,你說怎麼辦?」

    這樣一個美人兒說出這樣的話來,充滿了挑逗,很難有男人抵擋得住,楚歡心中也是一跳,咳嗽一聲,道︰「睡不著,就閉著眼楮數羊!」

    「數羊?」柳媚娘妙目流轉,「楚大人,媚娘聽不明白。()」

    楚歡轉身便走,淡淡道︰「數不明白就回去慢慢想。」只走出幾步,柳媚娘已經在身後道︰「大人,你想不想知道兇手是誰?」

    楚歡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來,皺眉道︰「你說什麼?」

    柳媚娘嫵媚一笑,卻在沙地上坐下,抬頭望著夜空,幽幽道︰「原來沙漠的夜晚也是這般美。楚大人,你瞧那天上的月亮,真是好美……!」扭頭看了楚歡一眼,嬌滴滴地道︰「你說媚娘有沒有天上的月亮生的好看?」

    楚歡走近過來,在柳媚娘身邊蹲下,皺眉問道︰「你知道兇手是誰?」淡淡道︰「兇手已經確定,是馬正義的徒弟狼娃,那也不需要你來告訴本官吧?」

    「真的是狼娃?不見得吧?」柳媚娘美麗的眼眸與楚歡對視,那一雙妙目水汪汪的十分勾人,竟是伸出兩隻白嫩嫩的小手,撒嬌道︰「大人,人家的手好涼!」

    楚歡沉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你知道兇手是誰?」

    柳媚娘撅起豐潤的小嘴,「你這樣凶巴巴地問人家,人家心裡害怕,會忘記的。」將兩隻白嫩嫩的手兒伸到楚歡面前,媚眼兒一閃一閃,勾魂攝魄,嬌聲道︰「好大人,媚娘的手好涼,你幫人家捂一捂好不好?那天晚上你抓了人家的手,好暖和的,人家一直都忘不了!」

    她的聲音酥酥的,軟軟的,就似乎在情郎耳邊低聲細語,她一雙y 手白皙嬌嫩,猶如青蔥,毫無瑕疵。

    楚歡每次和這nv人說話,都有些頭疼,無論楚歡聲音如何冷,柳媚娘似乎都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地挑逗勾引。

    楚歡當然不覺得柳媚娘是真的對自己有意思,這個尤物主動接近自己,必有所圖,只不過一時之間,楚歡卻並不清楚這個nv人所圖究竟為何。

    他對此nv心存戒備,但他自己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魅huyu人的尤物,在挑逗之間,也確實幾次讓楚歡心中跳動。

    此時一雙y 手就在自己眼前,晶瑩如y ,那張魅hu的俏臉上,此時卻又帶著楚楚可人之s ,特別是那一雙水汪汪的眼兒,似乎在說話一般,含嬌帶俏,讓人心動。

    楚歡咳嗽一聲,道︰「你不要耍hu 樣,你若是知道兇手是誰,趕說出來。」

    「人家就不說。」柳媚娘撅嘴道︰「你不幫人家捂手,人家就是不說……!」眼b 流動,又軟語哀求道︰「好大人,你就可憐可憐小nv吧,人家一個姑娘家,走沙漠很不容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也不好好照顧一下,現在周圍也沒有人,你就幫媚娘捂一下下,媚娘就告訴你兇手是誰,你說好不好?」

    楚歡淡淡道︰「你是在與我談條件?」

    「難道你吃虧了?」柳媚娘嬌笑道︰「人家讓你捂手,是你佔了人家的便宜……而且媚娘也不敢和大人談條件的,你要是不願意,媚娘也不樂意說!」

    楚歡便要起身,「你愛說不說!」

    「你不想知道就算了。」媚娘似乎也有些生氣,她這雙白嫩嫩的小手兒,也不知道多少男人想 一 ,自己今日主動奉送,楚歡還視而不見,扭過頭去,「不過這起謀殺,事關你們使團的安危,你楚大人有本事,什麼也不怕,就算不知道誰是兇手,那也不要緊的。」

    楚歡不敢確定柳媚娘是否真的知道誰是真兇,但是柳媚娘說這起謀殺事關使團安危,楚歡內心深處卻也有幾分相信。

    他在柳媚娘身邊坐下,柳媚娘又回過頭來,笑顏若hu ,伸出手,「好大人,媚娘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人家手好涼,你  看!」

    楚歡皺眉道︰「柳姑娘,這起謀殺,事關重大,你可不要開玩笑。」

    「人家對你說的沒一句話都是真的。」柳媚娘嬌嗔道︰「人家心裡喜歡你,自然不會騙你!」主動將手放在楚歡的手背上,咬著紅h n,媚眼泛b ,嬌y ny 滴。

    楚歡只覺得柳媚娘的手果然冰涼,大漠夜寒,雖然柳媚娘穿了棉襖,看來也未必能頂的住如此酷寒,見她嫵媚之中,又帶著楚楚可人之s 。

    楚歡沒有動作,柳媚娘的兩隻手卻緩緩鑽進了楚歡的手心中,楚歡也不知道是否該鬆開,隨即卻感覺柳媚娘已經側靠過來,螓首已經靠在楚歡的肩頭,不知何時,她竟然已經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頭上的烏雲髻顯l 出來,青絲如墨,盡顯nv人之媚,靠過來之後,不但體香瀰漫,便是那青絲也似乎帶著髮香。

    楚歡不知道是不是該推開,這若真是被別人看見,難免會有些誤解,不過使團營地執勤的兵士堅守其位,營地也是寂靜無聲,大漠無風,明月灑sh 大漠,竟是十分的幽靜,媚娘靠在楚歡肩頭,兩隻手放在楚歡大手之間,楚歡一開始並不動作,片刻之後,也不知是否這氣氛實在太過溫馨,又或者媚娘身上飄散出來的幽香讓楚歡有一絲絲心動,他雖然依然對這個nv戒備有加,提防她使hu 招,但是兩隻手卻已經情不自禁合起,將媚娘有些冰涼的手捂在了雙手之中,或許內心深處真的是想給這個nv人一點點溫暖。

    當楚歡雙手合起的時候,媚娘的h n邊泛起笑容,閉上眼楮,大漠黃沙,靜怡似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歡終於緩過神來,鬆開手,聳了聳肩,示意媚娘起身,媚娘卻似乎已經睡著,竟是嬌憨道︰「幹嘛?」

    「不要演戲。」楚歡忍不住道︰「你手也暖和了,該告訴我實話了!」

    「實話?」媚娘終於坐正身體,星眼朦朧看著楚歡,「什麼實話?」

    「嚴肅一點。」楚歡咳嗽一聲︰「你說你知道殺害馬正義的另有其人,到底是誰?」

    「另有其人?」媚娘眨了眨水汪汪的眼兒︰「誰說另有其人了?馬正義不是狼娃所殺嗎?」

    楚歡沉下臉來︰「你在戲nn本官?」

    媚娘故作害怕道︰「好大人,你看看你,又凶巴巴的對人家,人家什麼時候戲nn你了?媚娘先前說什麼了?」

    「你說你知道真兇!」楚歡盯著媚娘的眼楮道。

    媚娘想了想,嬌笑道︰「哦,我記得了,我是這樣說過,我是知道真兇是誰。」

    「是誰?」

    「狼娃啊!」媚娘眨了眨眼楮,似笑非笑道︰「好大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嗎?還故意這樣問人家,媚娘瞧著是你在戲nn人家 !」

    楚歡頭疼,沒好氣地道︰「你說的真兇就是狼娃?你不是說不是他嗎?」

    「我說過嗎?」媚娘捂齒笑道︰「我的楚大人,你可不許污蔑人。媚娘記得,我是說兇手不見得是狼娃,可也沒說不是狼娃啊,難道我對你說過,兇手一定不是狼娃?」

    楚歡想了想,柳媚娘還真沒肯定說狼娃不是兇手,看來自己稀里糊塗被這狐狸j n戲nn了一番,老羞成怒,「柳媚娘你真是好大膽,竟敢戲nn朝廷命官?」恨不得將她翻過身去,狠狠地在她屁股上h u打幾下。

    怪不得別人常說,nv人喜歡撒謊,越漂亮的nv人撒謊的手段越高,自己也算是個聰明人,怎地卻被這狐狸精擺了一道。

    見楚歡似乎真的有些生氣,媚娘咯咯直笑,hu 枝招展,搖曳生姿,那張漂亮的臉蛋加的嫵媚,湊近過來,嬌滴滴道︰「好大人,你莫生氣,其實媚娘真的知道一件事情,本來已經忘記了,可是瞧你生氣的樣好英俊,媚娘一歡喜,又想起來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5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五章 撲朔迷離

    楚歡現在也不知道這狐狸精般的女人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或許本來就沒有一句真話,但是楚歡總感覺這個nv知道一些什麼,如果真的能夠從她口裡知道一些有用的東西,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楚歡只是看著她,也不說話,那是等著她接著說下去。

    見楚歡盯著自己看,媚娘一根手指搭在紅唇上,酥聲道︰「你這樣瞧人家做什麼?心裡在打什麼壞主意?」

    楚歡不冷不熱地道︰「確實是在打壞主意,你若再是胡言亂語,本官就準備將你抓起來。」

    「抓起來?」媚娘媚眼流盼︰「抓起來做什麼?怕我跑了,再也見不到我,將我捆在你身邊嗎?」

    楚歡無可奈何道︰「天都亮了,你知道什麼,些說吧。」

    柳媚娘這咯咯一笑,輕聲道︰「楚大人,你僱傭駱駝客,是否打探過他們的底細?」

    「底細?」

    「當然。」柳媚娘輕聲細語︰「你可知道,馬正義曾經救過沙匪,沙匪對他有感恩之心?」

    楚歡一怔,他還真不清楚此事,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救過沙匪?」

    「哎,你看起來j n明,原來是個糊塗蟲。」柳媚娘幽幽嘆道︰「落雁鎮可不是鐵板一塊,你多hu 些銀,還是會有很多人願意開口的,銀給的夠,你就會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媚娘在落雁鎮住了幾日,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找人說話。」柳媚娘瞧著楚歡,嫵媚一笑,輕聲道︰「不過你可別誤會,媚娘除了你,不喜歡和別的男人聊天的,只有你,媚娘願意一直聊下去……!」

    「說正經話。」楚歡沒好氣道。

    柳媚娘嬌嗔道︰「人家不是一直在說正經話嗎?又哪裡不正經了?」見楚歡臉s 不好,繼續道︰「馬正義當年走沙漠,遇上了兩股沙匪在沙漠裡火並,這兩伙人一路廝殺,丟下了不少屍首,馬正義瞧見其中有一人雖然受了重傷,卻沒有死,或許是生了惻隱之心,救了那人。」

    楚歡只是靜靜聆聽,並不說話。

    柳媚娘繼續道︰「本來馬正義都忘了這事兒,但是好幾年過後,有幾個人到了落雁鎮,專程去拜訪馬正義,而且帶了厚禮,落雁鎮的人一開始都不知道那幾人是什麼來路,不過連續三年,這幾個人都往落雁鎮去探望馬正義,直到第四年沒有蹤跡……!」

    楚歡忍不住皺眉道︰「去落雁鎮的。()是馬正義救下的沙匪?」

    柳媚娘嫣然一笑,道︰「你若連這都猜不出來,就是大大的糊塗蟲了。」

    「本官是朝廷命官,不要胡取外號。」楚歡不滿道︰「本官現在是在問你的話,你要嚴肅回答,不要嬉皮笑臉!」

    柳媚娘撅了撅嘴,但還是道︰「其實直到現在,也並不是落雁鎮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不過沒有不透風的牆,落雁鎮總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媚娘也恰好遇上了他們,媚娘要走沙漠,便要僱用駱駝客,一開始想過馬家駱駝客,但是打聽出此事之後,就罷了這個念頭,找上了邱家駱駝客。」

    楚歡道︰「你是說馬正義與沙匪有勾結?」

    「這可說不準。」柳媚娘道︰「馬正義所救的那名沙匪,叫做圖胡,當年他死裡逃生,那一股沙匪的首領在火並之中被殺,圖胡被馬正義所救,活下來之後,後竟然h n成了那股沙匪的首領,聽說金古蘭大沙漠共有七八股沙匪,圖胡沙匪便是其中十分強悍的一支,有上百號人馬。」

    楚歡若有所思,心中暗想,難道今夜馬正義去見的,當真是沙匪?

    見楚歡在思索著什麼,柳媚娘湊到楚歡耳邊,吐氣如蘭道︰「你也不想一想,如果落雁鎮的駱駝客真的與沙匪毫無糾葛,憑什麼沙匪任由他們往來?沙匪的本事或許比不上駱駝客,但是人數卻不在駱駝客之下。」

    楚歡不動聲s 道︰「這便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情?」

    柳媚娘道︰「你以為媚娘只是告訴你馬正義和沙匪有勾結?」輕嘆道︰「糊塗蟲,媚娘是想告訴你,如果馬正義今夜要見的人真的是沙匪,那麼他為誰所殺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沙匪已經出現在我們旁邊,或許已經有沙匪正在偷偷窺視我們的動靜,等待時機對咱們下手!」

    楚歡心中卻也是一緊,柳媚娘這話倒也不無道理,如果馬正義今夜去見的真是沙匪,那麼毫無疑問,沙匪已經知道了使團隊伍的線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這也就表示使團已經陷入了比較危險的境地。[感謝支持小說]

    沉默片刻,楚歡終於起身道︰「去歇著吧,還能睡上一個多時辰。」

    柳媚娘起身來,問道︰「往哪裡睡?」

    楚歡皺眉道︰「還能哪裡?你自己的帳篷。」

    「人家帳篷裡面好冷。」柳媚娘嬌聲道︰「一個人躺在那裡,又冷又寂寞,人家睡不著……!」柳眉微微挑起,湊近來輕聲問道︰「好大人,你一個人睡覺,不冷嗎?」

    楚歡頭皮一緊,冷冷道︰「既然敢進沙漠,凍死活該。」

    柳媚娘一跺腳,嗔道︰「你這沒良心的,你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早知道人家就不告訴你這些。」又加了一句︰「這可是人家hu 銀買來的消息。」

    楚歡也不理會,逕自離開,望著楚歡背影,媚娘眼中顯出幽怨之s 。

    次日天還沒亮,馬家駱駝客就已經護送馬正義的屍首上路,這已經進了沙漠三日,往回返也是需要好幾日,上路之前,誰也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結果,馬家駱駝客全都是一片黯然之s ,馬秀蓮跟著送出了幾里地,她心中只想著找到狼娃,將事情的緣由n n個一清二楚,在大隊起拔之前,便已經返回了隊伍。

    如此又走了一日,只是到了天黑時分,本來要駐營歇息,邱英豪卻並沒有讓隊伍停下來,而是繼續前行。

    薛懷安見狀,吩咐楚歡前去詢問,楚歡上馬追過去,詢問為何不停下歇息,邱英豪卻是肅然道︰「楚大爺,不但今日不能歇,恐怕明天晚上也是歇不成了。」

    楚歡大是奇怪,邱英豪已經解釋道︰「楚大爺,咱們現在進的這片地方,稱為風眼,是容易起沙塵暴的地段,一旦不能及時走出這段沙漠,後果不堪設想。」

    「沙塵暴?」楚歡皺眉道︰「這麼湊巧?」

    邱英豪道︰「十次走沙漠,有五次就要踫到沙塵暴。這一段路避無可避,咱們盡走出去就好。」

    「邱當家,大夥兒已經人困馬乏,這樣走下去,大夥兒只怕支撐不住。」楚歡擔心道︰「能不能繞開這段路?」

    邱英豪想了想,道︰「楚大爺,今夜是不能歇下了,如果今夜趕得,明天白天還可以稍微歇息一下。若是繞過這段路,那卻沒有法,不瞞你說,便是我現在也不清楚沙塵暴在什麼地方出現,這一段路,每一個地方都有可能突然捲起來。」

    楚歡見邱英豪神情肅然,微微頷首,回去將情況告知了薛懷安,薛懷安一直換著馬騎,倒也能夠稍稍撐住,其他文官卻已經紛紛叫起來,說什麼也不能繼續走,便是近衛軍兵士也都顯出抗拒的情緒,軒轅勝有些怒道︰「副使大人,這幫駱駝客是想將咱們拖垮嗎?白天行路,沒能歇息半個時辰,現在連晚上也要趕路,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邊在吵嚷,邱英豪那邊卻派來一名駱駝客道︰「諸位,若不及時穿過這片地區,等到沙塵暴過來,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邱當家說了,這兩天大夥兒無論如何也要咬牙t n一t n,穿過這段沙漠,躲過風眼,當家的會讓大家好好歇一歇!」

    這人並不多言,丟下這句話,便即離開。

    文官們都在抱怨,兵士們雖然心中不滿,卻也不敢說出來,楚歡吩咐軒轅勝安撫兵士,自己則是勸說了文官一番。

    晚上藉著月光繼續行路,使團上下叫苦不迭,實際上速度也大大慢下來,到第二日在烈日下行走的時候,許多人都嘔吐起來,有人實在撐不住,頭暈眼hu 倒在地上,被同伴攙扶前行,當初雄赳赳氣昂昂走出洛安京城的雄風,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歡皺起眉頭,卻並沒有發出任何命令,就在大多數人j n疲力盡之時,或許連駱駝客也支撐不住,邱英豪終於傳過話來,讓大家歇息一陣。

    許多人聽說可以歇息,一頭便躺在滾燙的沙上,即使沙灼燙肌膚,卻也不願意起來,不但是人,馬匹也都是無j n打采,顯然也是疲憊不堪。

    軒轅勝一身大汗,也顧不得規矩,硬是灌了半袋的水,這到得楚歡身邊,道︰「楚副使,這樣走下去,弟兄們實在撐不住。這一半道路也沒有走過,這個時候體力耗盡,後面的路還怎麼走?已經有人生病,百日酷暑眼裡寒冷,日夜j 替,誰也撐不住啊!」

    楚歡也是汗流浹背,只是進入沙漠幾日,他的皮膚也是被曬的發黑,飲了一口水,道︰「進沙漠之前,就已經和駱駝客約定,路上的行程,都由他們安排,咱們自然不能言而無信。而且沙塵暴隨時都要過來,若是不能及早穿越這段沙漠,真的踫上沙塵暴,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軒轅勝四下環顧,沙在烈日下金黃耀眼,茫茫無際,皺眉道︰「副使大人,駱駝客當真能瞧出會有沙塵暴到來?那沙塵暴當真又那般恐怖?」

    楚歡道︰「做一行,就懂一行。田間地頭的百姓,只要瞧瞧天,就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普通人卻哪裡能瞧得出來?就像軒轅將軍練箭,你知道何樣的箭術是好是壞,能瞧出箭術中的破綻,普通人自然也瞧不出來。這些駱駝客靠沙漠吃飯,自然對沙漠十分的瞭解,我們四周都是沙,不知身處何處,但是駱駝客卻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他們也能夠判斷出沙塵暴是否會到來!」

    「駱駝客的意思,倒似乎沙塵暴似乎很恐怖!」

    「連駱駝客都害怕沙塵暴,那自然不簡單。」楚歡拍了拍軒轅勝肩頭,勉強笑道︰「軒轅將軍,我們現在就是在行軍打仗,或者說比沙場r u搏要艱難,要殘酷,無論如何,這一關我們一定要闖過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6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六章 黑風,白狼!

    路終究還是要走,因為沙塵暴即將來臨的緣故,使團上下還是強撐著往前行,誰也不知道走出風眼地帶需要多久,連續在沙漠中趕路,人固然虛脫,便是馬匹也終於出了問題,竟有十多匹駿馬先後肺葉破裂而死,永遠地留在沙漠中。()\//無彈窗//

    又是一天過去,次日尚未到得正午時分,駱駝客終於停下了腳步,邱英豪也是疲憊不堪地過來,向楚歡道︰「楚大爺,咱們總算是走出了風眼,可以讓大夥兒在這裡歇息了。」瞧見使團上下人困馬乏,不少人還蹲在沙地乾嘔,亦有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這一陣急行軍,可說是將隊伍的體力幾乎耗盡。

    楚歡也是面l 倦s ,苦笑道︰「邱當家,這再要走下去,只怕連我也要倒在沙漠裡了。」

    邱英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楚大爺,今天日頭暴曬,也走出了風眼,再走下去,人受不了,估 著好要死好些馬匹。這樣吧,咱們今天就在此處紮營,好好歇息半日,到晚上咱們再繼續趕路,你看如何?」

    楚歡想了想,問道︰「邱當家,咱們走了多遠?還要多久能出沙漠?」

    邱英豪笑道︰「楚大爺,你可知道此行我擔心的是什麼?不是沙匪,咱們好幾百號人,沙匪雖然凶殘,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我擔心的,便是沙塵暴,這兩日咱們連續趕路,雖然艱苦,但是總算在沙塵暴出現之前走出了風眼地段,只要避過風眼,後面的路就好走的多。」抬頭往北邊望了望,道︰「楚大爺放心,再有七八日,咱們必能走出大沙漠!」

    楚歡看了看如同殘兵敗將一般的使團,嘆了口氣,這走了一半的路程,使團上下幾乎就撐不住,接下來的一半路途,恐怕也不好走。

    烈日暴曬,沙中的熱氣向外噴發,楚歡終是傳令下去,就地紮營,使團上下聽說要紮營休息,終於是鬆了口氣。

    邱家駱駝客的營地與使團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已經在沙漠之中撐起了帳篷。

    眾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終於搭好了帳篷,將貨物以及褚百戶守護的那輛馬車集中在中間,外面則是馬匹駱駝環繞,其外又是一圈帳篷環繞,使團的帳篷並不小,一頂帳篷裡面能夠容納三四個人,雖然眾人體力匱乏,但是上百頂帳篷卻依然是井然有序,層次分明。

    兵士們吃了乾糧,飲了水,便鑽進帳篷裡休息。

    帳篷裡其實熱的也如同火爐一樣,悶熱無比,但是比起在烈日之下暴曬行進,已經是十分的舒服了。

    薛懷安一個人一頂帳篷,雖然用過食物和水,但是他兩眼依然冒金hu ,頭暈腦脹,脫了官袍,依然感覺到熱,睡不踏實,後乾脆將身上的衣裳全都脫去,光著膀,只留一條單薄的長k ,躺下去之後,感覺舒服了不少,但是帳篷之內熱氣蒸發,而且今日也沒有一絲風,他雖然睏倦不堪,但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營地裡早已經是寂然無聲,薛懷安心煩意lu n,搭了件外衣,從帳篷裡探出腦袋,想看看外面是否有風,所見卻是黃沙耀眼,使團上下似乎都已經沉睡,只有幾處角落安排了幾名兵士值守。

    薛懷安無可奈何,回到了帳篷之中,重躺下,腦中卻是想著京中府邸的舒服日,哪怕洛安京城再炎熱,他的府邸裡都有冰庫,取出儲藏的存冰,府邸裡那是y n涼無比,他閉著眼楮,喉頭蠕動,這時候若是能夠有一碗冰鎮的桂圓蓮粥,薛懷安覺得自己少活十年都願意。

    營地裡悄無聲息,一處沙丘後面,卻悄無聲息地探出一個腦袋來,頭上系一根帶,趴在沙丘之上,遠遠望著使團營地。

    在這邊雖然不能一睹營地的全貌,但也能夠看出個大概。

    營地雖然有兵士值守,但是那些兵士顯然也已經虛脫,懶洋洋地坐在沙地上,竟有人已經躺在地上歇息。

    探掃視了許久,營地裡寂靜無聲,探這悄悄從沙丘上退了下去,轉身便往西邊跑過去,只跑出一小段路,翻過一道沙丘,沙丘之下,陡然間出現密密麻麻的人馬來。

    這當真是一支龐大的隊伍,人數不下兩百人,人手一馬,一個個j n神抖擻,顯得極其興奮,這些人頭上都繫了帶,顏s 卻是不一,但是所有的馬匹卻都是被綁住了嘴巴,無法嘶叫出聲。

    見到探回來,立時上前來幾個人,一名如同鐵塔般的大黑漢已經沉聲問道︰「情況如何?」

    探興奮道︰「頭領,他們不行了,都睡得像死豬一樣,沒有一點動靜。」

    「巡邏的呢?」

    「也是無j n打采,不成氣候。」探笑瞇瞇道︰「有幾個已經躺在地上睡著了。」

    大黑漢得意笑起來,旁邊已經有人j 動道︰「頭領,咱們現在就衝過去,秦國的使團一定來不及反應,等咱們衝到他們的營地,他們恐怕還沒醒。」

    大黑漢想了想,道︰「咱們既要一擊得手,卻也不能損了自己的人馬。這些不是普通人,那都是秦國強的武士,哪怕是這個時候,咱們也要小心謹慎!」

    「再強的武士,這個時候也成了病貓。」身邊一名獨眼沙匪道︰「大哥,不要你親自出馬,你就在這裡等著,給小弟一百號人馬,必能將秦國使團一網打盡。」

    大黑漢搖頭道︰「不用急,秦國使團的人剛剛歇下來,還沒有睡死,咱們再等一等!」抬頭看了看天s ,道︰「離正午還有一會兒,正午時候,烈日毒,那個時候咱們再動手。」招了招手,那名探湊近過來,大黑漢輕聲吩咐道︰「你現在繞過去,找到白狼,告訴他,沙漏裡的沙乾淨,便可出動!」

    旁邊已經有人提著一隻製作j n巧的沙漏過來,遞給了探。

    獨眼沙匪忍不住道︰「大哥,小弟n n不明白,為何要讓白狼也摻合進來。那傢伙無利不起早,是黑了心的王八羔,這次他摻合進來,胃口大的很,這批貨物他們一定會分去不少。」

    大黑漢瞥了他一眼,道︰「咱們雖然是沙匪,也要做有學問的沙匪,不能腦一根筋蠻幹,要多看書,要有學問成。」

    獨眼沙匪撓了撓頭,「大哥,咱們靠刀吃飯,要學問做什麼?」

    大黑漢怒其不爭,揮手在獨眼沙匪頭上扇了幾下,低聲罵道︰「酒囊飯袋,就知道動刀,動刀,動刀!」他說一下「動刀「,便在獨眼沙匪頭上扇一下,隨後語重心長道︰「我黑風從一名小小的嘍@ n跡到如今大沙漠第一號人物,你以為只是靠刀啊?說到底,還是因為老多讀書,懂學問。書裡說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讓人去探看情況,就是要知己知彼,書裡還說,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秦國使團有好幾百號人,可不是一般的商隊,只有咱們一支隊伍殺過去,自然也不會敗,但是一定會折損好些兄弟,那可是得不償失……!」他鄭重道︰「在沙漠裡h n,什麼重要,不是金銀,也不是nv人,是兄弟!」

    旁邊眾沙匪眼中都顯出感動之s 。

    「當年白狼在沙漠威風一時,沒少欺負過咱們。」黑風握拳道︰「如今咱們實力比他強,他雖然不敢再動咱們,可是只要找到機會,白狼這傢伙便會妖咱們一口。這次將秦國使團的消息告訴了白狼,白狼這小哪有不動心的道理,這傢伙貪婪成x n,喜歡的就是財物,眼瞅著使團那麼多價值連城的貨物,這塊骨頭再硬,白狼也一定會啃下去……!」臉上顯出得意的笑容,道︰「待會兒等他們先動手,讓他們先過去沖,咱們先看看,若是順利,咱們再衝下去!」

    旁邊一名沙匪道︰「頭領,這是不是就是你常說的那個……那個坐沙觀……哦,觀什麼斗來著?」

    「坐山觀虎!」黑風沒好氣道︰「老都說過多少次,你們還是記不住,沒學問,真是可怕。」向那探道︰「還不去通知白狼!」

    那探答應一聲,迅速離開。

    等探離開,大黑漢摘下腰間的水袋,仰首灌了一大口,吩咐道︰「傳令下去,待會兒動起手來,都給我狠狠地殺,以人頭論賞。不過話說在前面,到時候誰敢s 吞貨物,哪怕是s 藏了一枚銅錢,小心老扒了他的皮。還有,記住那輛馬車,誰要是能搶到那輛馬車,記頭功,一百兩黃金!」

    沙匪們一個個眼中帶著異彩,摩拳擦掌。

    沙匪們興奮無比,使團這邊卻是寂然無聲,駱駝客營地這邊,馬秀蓮卻沒有進入帳篷,只是獨自坐在一處沙丘上,望著腳邊的黃沙發呆。

    她在世上親密的兩個人,馬正義已死,狼娃下落不明,讓她痛苦的是,他的父親卻是狼娃所殺。

    邱明道站在帳篷邊上,望著呆坐的馬秀蓮,也是發呆,他想上去,可是又害怕面對馬秀蓮那冰冷的回應,沙丘之上,馬秀蓮的背影孤單無比。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7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七章 偷襲

    邱明道鼓起勇氣,來到馬秀蓮身旁,馬秀蓮卻似乎根本沒有察覺有人靠近,直到邱明道在她身邊坐下,她也沒有看上一眼。

    邱明道看著馬秀蓮的側臉,馬秀蓮算不上極美,而且常年在戈壁生活,皮膚也有些粗糙,但卻帶著一股英氣,只是這張臉難得見到笑容,此刻是一片冷漠。

    「秀蓮……」邱明道張了張嘴,輕輕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馬秀蓮沒有看他,卻已經淡淡道:「你說他會去哪裡?」

    邱明道一愣,瞬間反應過來,馬秀蓮口中的「他」,只能是狼娃,微皺眉頭,「秀蓮,不管他走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他,一定要為馬伯父報仇」

    馬秀蓮終是扭頭看著他,嘴角泛起冷笑:「你是想說,無論誰殺死了我爹,你都會幫我報仇?」

    邱明道毫不猶豫點頭,握拳道:「那個畜生,我是決計不讓他活下去的。」

    馬秀蓮見邱明道神情肅然,凝視許久,忽地嘆了口氣,終於問道:「邱……邱大哥,我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我」

    邱明道聽馬秀蓮稱呼自己為「邱大哥」,一時間受寵若驚,忙道:「你說,你說」

    馬秀蓮想了想,輕聲問道:「有人說,你們邱家向我馬家提親,並非是因為我這個人,而是你們邱家想要合併我們馬家,這是不是真的?」

    邱明道一怔,隨即斬釘截鐵地道:「自然不是真的。」反問道:「秀蓮,外人這些胡言亂語,你也相信嗎?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馬秀蓮淡淡道:「看來你並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你的父親野心勃勃,他年輕的時候,就曾經酒後吐真言。」馬秀蓮緩緩道:「他想要將落雁鎮十七家駱駝客連成一體,全都由他一人控制,難道你不知道他的心思?」

    邱明道一愣,張了張嘴,隨即搖頭道:「不可能,爹爹從未對我說過。」

    馬秀蓮冷冷一笑,道:「要合併十七家駱駝客,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要將我們馬家駱駝客合併進去,邱馬兩家是落雁鎮大的兩家駱駝客,只要我們馬家被你們合併,其他十五家就容易的多了。」

    邱明道搖頭道:「你莫要聽信他人的胡言亂語。這門親事,並非爹爹所提,秀蓮,你該知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多年前我就喜歡你,是我向父親懇求,求他向你馬家提親,這絕非是為了什麼合併……爹爹並非如你所想是個j n詐之人,他義氣為先,是個男漢」

    馬秀蓮道:「並非j n詐之人?是個男漢?」諷刺一笑,問道:「那你可知當r 奪標,為何你的父親不選別人,偏偏選中你?」

    邱明道皺起眉頭。

    馬秀蓮緩緩道:「我爹當r 奪標,讓狼娃射箭,只因為他很清楚,他說的話,狼娃不會違抗。但是你爹手下並非只有你一個箭術好手,邱家駱駝客中,比你強的至少有三四人。」

    邱明道不知馬秀蓮為何這樣說,問道:「那又如何?」

    「只因為你爹很清楚,選你出戰,你一定不能堅持到後。」馬秀蓮冷笑道:「騎射、站射你可以射出去,但是第三陣你就堅持不下去,你爹也早就料到你堅持不下去,所以故意選你出陣,當r 你棄陣認輸,他拿馬鞭抽打你,不過是故作摸樣,給大夥兒看看而已。」說到這裡,她的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你爹這一手,一箭數雕,誰也比不了。」

    邱明道臉色難看起來,沉聲道:「秀蓮,你不要將我爹想成那樣,當r 是我自己不成,與我爹……」忽地想到,知莫若父,自己當r 棄陣,固然是自己主觀原因,可是自己的性情邱英豪是為瞭解,自己中途而廢,或許真的在邱英豪預料之中。

    「你說他是男漢,可是他卻怕死。」馬秀蓮道:「他心中有數,除非你極有把握,否則絕不會射箭出手,只要你出陣,他絕無性命之憂。此外,你主動棄陣,邱家在奪標之中輸了,但是外人卻不會說是你爹無能,只會說你重情重義,即使有人覺得你們邱家不成,也只會說你膽識不足,你爹的名聲卻不會絲毫受損。」咬著嘴唇,緩緩道:「重要的是,我爹提出奪標,你爹從一開始就準備輸……」

    「我爹準備輸?」邱明道眼中顯出一絲憤怒:「秀蓮,我爹這一生,爭強好勝,凡事都是力爭勝利,你這般說我爹,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大可以去問他。」馬秀蓮不冷不熱地道:「只有輸了,我們馬家駱駝客會跟著進入沙漠。你爹心裡,或許本就想著讓我們馬家駱駝客進入沙漠」

    邱明道惱怒起身,馬秀蓮的話,他聽著十分刺耳。

    在他心中,邱英豪是個豪氣沖天的英雄好漢,邱明道對自己的父親也一直十分的敬重甚至是崇拜,但是馬秀蓮三言兩語之間,卻將邱英豪說成了一個j n詐狡猾之人,似乎滿腹心機,邱明道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正要反駁,陡然間,眼眸急劇收縮,沉聲道:「秀蓮,你看,那……那是什麼?」

    馬秀蓮聽邱明道聲音大不尋常,蹙起眉頭,看向邱明道,只見他目視前方,臉上竟是充滿了吃驚的神色。

    馬秀蓮站起身來,順著邱明道的目光望過去,俏臉也瞬間顯出吃驚之色,只見在遠處的沙丘上,忽然出現了十幾匹駿馬,駿馬在沙丘上一字排開,時當正午,正值烈r 當空之時,駿馬上那些裝束古怪頭繫帶的騎者手中都是握著馬刀,在烈r 的照耀之下,馬刀光芒耀眼。

    很,從沙丘後面又迅速浮現出無數馬匹,一字排開在沙丘之上,如同幽靈一般,這群人悄無聲息而來,若不是邱明道及時發現,甚至到現在都無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不好,是沙匪」邱明道終於反應過來,指著山丘下面的營地道:「他們想要偷襲使團」急道:「秀蓮,你去通知父親,沙匪來了,我去通知使團。」

    馬秀蓮拔出了腰間佩戴的馬刀,搖頭道:「來不及了」

    當真已經來不及。

    那些沙匪們並沒有太多的猶豫,只見到其中一名沙匪揚起了馬刀,重重揮下,數十名沙匪已經從沙丘上傾瀉而下,如同猛虎下山,往靜悄悄的使團營地直撲了下去,在沙丘後面,依然跟著上來不少沙匪,密密麻麻,爭先恐後往營地殺過去。

    這些沙匪的不叫不嚷,馬嘴都被綁住,正是典型的沙匪偷襲作戰,在目標尚未反應過來之前,靜悄悄地接近獵物,然後向狼群一樣去撕咬。

    邱明道往前衝出,已經高聲叫道:「沙匪來了,沙匪來了……」他聲嘶力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衝過去救援,還是返回稟報邱英豪。

    這幾聲叫喊出來,使團營地沒有動靜,倒是經驗十足的駱駝客們反應迅速,從帳篷裡已經竄出數名駱駝客,邱英豪已經握著馬刀衝過來,叫道:「明道,出什麼事了?」

    「沙匪」邱明道正往邱英豪這邊跑過來,氣喘吁吁,一手指著使團營地方向:「爹,不好了,沙匪偷襲,他們偷襲使團」

    駱駝客們都是驟然色變,邱英豪也是面露吃驚之色:「沙匪找到了?」步往使團營地那邊過去,尚未到沙丘上,就聽見使團那邊傳來連聲慘叫,大漠無風,烈r 暴曬,雖然駱駝客營地距離使團有段距離,但是那淒慘的叫聲卻是清晰地傳了過來。

    邱英豪神色凝重,便在此時,卻瞧見柳媚娘也已經帶著木頭和水勇步過來,還未靠近,柳媚娘就已經問道:「邱當家的,出了何事?」

    邱英豪急道:「柳姑娘,是沙匪,不要過去。」已經上到沙丘之上,往使團營地那邊望過去,見到那邊情景,先是一怔,隨即滿是驚駭之色。

    ……

    黑風和他手下近兩百名沙匪一直都在等待著。

    毒辣的太陽當空懸掛,金黃的沙散發出的熱氣,似乎在蒸烤著所有人,許多沙匪都已經脫去了外衣,光著膀,只是握著馬刀,站在自己的馬匹旁邊,直待黑風一聲令下,便傾巢而出。

    這是一天裡炎熱的時候,也是正常人在沙漠中激n神為渙散的時候。

    黑風也脫去了外衣,露出了結實粗黑的身體,當真如同鐵塔一般,渾身肌肉如同虯龍般,汗漬在黝黑的身體上直往下流。

    四下裡鴉雀無聲,當使團營地那邊的慘叫聲傳過來之時,他身旁的獨眼沙匪已經興奮道:「大哥,白狼的人馬出手了」

    黑風瞳孔也亮起來,握緊馬刀,轉身走到自己的大黑馬邊上,翻身上馬,一揮刀,手下的沙匪動作熟練地翻身上馬。

    「大夥兒聽著,待會兒聽我的吩咐,便全力衝擊過去。」黑風沉聲道:「若是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獨自衝鋒」

    眾沙匪都是連連點頭,每個人眼中都顯出貪婪的光芒。

    這群沙匪已經知道,他們這次的獵物是大秦的使團,這支使團攜帶的財物,價值連城,這一票買賣趕下來,每個人都會肥的流油。

    而且大家知道,大秦使團此刻都已經歇息,白狼一百多號人馬就在對面,白狼動手,這邊再衝過去,兩面夾擊,使團必然全軍覆沒。

    黑風手下的沙匪,都有些急不可耐,方黑風已經發話,戰後以人頭論功,現在這些人就想著衝過去砍人頭,回頭好拿了人頭領賞。

    使團營地那邊連續傳過來的淒厲慘叫聲,讓黑風這群沙匪骨裡的血液滾燙起來,一個個眼楮赤紅,殺氣騰騰。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4-14 18:07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四九八章 敗退

    黑風領著手底下的近兩百號人馬翻過了一道沙丘,前面再有一道沙丘過去,便是使團的營地,使團那頭的慘叫聲聽得加清晰。

    不少沙匪心裡直急,聽那邊傳來的聲音,戰況似乎是一邊倒,而且能夠聽到許多人鬼哭狼嚎的聲音,如果再等下去,白狼沙匪只怕早就將東西搶光了。

    黑風生的的五大三粗,是大沙漠中聲名遠震的惡人,搶掠起來,窮凶極惡,從不將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裡,他看起來是個力量型的悍匪,但是頭腦卻也並不如同他的外表一樣簡單粗俗,他做事還是十分的謹慎,並沒有立刻下令手下的沙匪翻過沙丘發起進攻,而是自己帶著十幾騎馳馬上了沙丘,先看看戰場的形勢。

    當他上了沙丘,望向使團營地的時候,眼珠差點都跳出來。

    在他的想像之中,此刻使團營地應該是血流成河,一片狼藉,白狼的沙匪應該騎著駿馬在營地肆意穿梭,無情虐殺。

    但是眼前的一切,卻完全與他想像中的不一樣。

    確實是血流成河一片狼藉,但並不是大秦的使團,而是白狼的沙匪。

    白狼的沙匪此刻甚至都沒有靠近到使團的營地。

    一百多名白狼沙匪,此刻竟然已經有半數倒在血泊之中,有的人兀自躺在地上掙扎嚎叫,而剩下的五六十名沙匪,在沙地上亂成一團,沒有任何的隊形,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凌亂不堪。

    使團營地外圍,一百多名近衛軍兵士排成兩列,箭矢如雨,正往白狼沙匪無情地射殺過去,這些本來已經沉睡的近衛軍兵士,此刻卻是竟然有序地應戰來敵,軒轅勝光著膀,卻手中拿著馬刀,在旁指揮,兩列近衛軍兵士清一色都是拿著長弓,第一列射箭過後,迅速後退,第二列已經彎弓搭箭準備好,上前不用猶豫便即射殺,當他們射出箭矢之後,立刻後退,另一排又繼續上前。

    箭矢不歇,如同蝗蟲般鋪天蓋地往衝鋒過來的白狼沙匪無情射殺過去。

    近衛軍是大秦帝國精銳的軍隊,他們中間的每一位兵士,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

    所謂精銳,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裝備優良,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極強的戰鬥素質,為緊要的事,他們有著鐵一般的戰鬥意志,有著嚴格的戰鬥紀律。

    上百名沙匪衝刺而來,固然是氣勢壯觀,殺氣騰騰,但是近衛軍兵士卻是紀律嚴明,在軒轅勝的指揮下,竟然有序地應戰來敵。

    他們的箭法未必百發百中,但是卻絕對不弱,未必能夠一箭致命,但卻足以讓沙匪人仰馬翻。

    白狼沙匪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

    他們一直以為,這次偷襲,應該是一場屠殺,應該是在使團上下還在睡夢之中的時候,馬刀就已經砍斷了他們的脖。

    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使團就似乎早有戒備,當衝下沙丘之時,本來在帳篷裡的近衛軍兵士們,就像幽靈一樣突然出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長弓短弩,而且似乎在眨眼之間就已經列好了陣型,跟在後方的沙匪尚沒有看清楚前面狀況的時候,就已經有漫天的箭雨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沙匪的駿馬被射中要害,躺在地上掙扎,不少沙匪也是中箭落馬,在地上哭嚎,沙匪本想偷襲使團,但卻反而中了使團的埋伏。

    幾乎沒有一名沙匪有這樣的心理準備,騷亂之下,面對近衛軍的箭雨,有些悍勇的沙匪還想冒著箭雨衝進過去,畢竟是騎兵對陣步兵,如果靠近過去,未必不能殺傷已經疲憊的近衛軍,但是多的悍匪遭此埋伏,看著身旁同伴中箭落馬,鬼哭狼嚎,當真是心驚膽戰,掉轉馬頭想要退卻。

    這群沙匪,本就是烏合之眾,此刻有的想繼續進攻,有的卻想著撤退,思想的不統一,造成場面的加混亂,不少沙匪甚至互相撞在一起。

    慘叫聲,呵斥聲,叫喊聲,混成一團。

    有十多名悍不畏死的沙匪揮舞著馬刀躲過箭矢,衝近近衛軍兵士,近距離之下,只當近衛軍兵士的弓箭發揮不出效用,只是他們不知,當他們遠距離衝擊過來,距離尚遠的時候,近衛軍兵士以弓箭伺候,等他們衝到近處,一隊近衛軍兵士已經迅速地放下長弓,端起地上的短駑,毫不留情地射殺衝近過來的沙匪。

    短駑的射程遠比不上弓箭,但是在近距離的爆發性和殺傷力卻為強悍,「嗖嗖嗖」的弩箭之聲不絕入耳,靠近過來的沙匪紛紛落馬。

    黑風帶著人在對面的沙丘看的一清二楚,望者白狼手下的沙匪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黑風心中也是吃驚不小。

    獨眼沙匪卻在旁邊已經急道︰「大哥,咱們不能等了!」

    黑風此刻已經明白使團比自己欲想的還要厲害,咬緊牙關,卻並沒有立刻發令,獨眼沙匪焦急道︰「大哥,他們都被引到那邊去了,咱們這個時候出擊,兩面夾擊,未必不能取勝。」

    使團另一面激戰正酣,這一面卻是冷清異常,黑風臉上的肌肉抽搐,他此時心中也有些矛盾,如果只看下面的戰局,此刻率領手下的近兩百名沙匪從這邊衝下去,大有可能扭轉戰局,但是看到白狼沙匪那刺耳的淒厲慘叫,他卻不敢輕舉妄動。

    「大哥,咱們是去這次機會,被他們有了提防,再想找到機會可就難了。」獨眼沙匪見黑風還在猶豫,心急如焚︰「大哥,下命令吧,咱們等不得!」

    黑風終是做了決定︰「二河,你帶五十人先衝下去,看看虛實……但有不對,立刻撤回來,我在這裡接應你!」

    獨眼沙匪已經回過頭,對著沙丘下的沙匪一揮手,叫道︰「跟我來五十人!」沙匪之中立刻馳出數十騎,跟在獨眼沙匪,獨眼沙匪早已經是急不可耐,得了命令,已經揮舞馬刀,厲聲道︰「跟我衝下去!」一馬當先,從沙丘上俯衝而下。

    身後的沙匪們也都是揮舞著馬刀,潮水般跟在獨眼沙匪身後,烈日之下,刀光閃爍。

    雖然白狼沙匪那邊鬼哭狼嚎慘不忍睹,但是獨眼沙匪卻還是士氣如虹,只要率人從這邊突進使團營地,他相信使團的陣腳必亂。

    近衛軍設下埋伏,給了白狼沙匪重重一擊,但是獨眼沙匪卻覺得,使團的人馬已經是強弩之末,雖然設了埋伏,但是那只是憑藉著弓箭強弩迎敵,獨眼沙匪相信,如果近距離肉搏,白刃相交,此刻的近衛軍定然是不堪一擊。

    他胯下的駿馬跑得很,塵沙滾滾,他相信自己會是一個真正突入使團營地的英雄。

    塵沙翻滾之中,一箭如流星般從營地劃破空氣而來,這一箭速度極,獨眼沙匪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即感覺自己的眉心一疼,已經從馬上栽倒下去。

    這一支箭矢,竟是無情地射入了獨眼沙匪的眉心之中,精準無比。

    獨眼沙匪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衝進營地的英雄,但是是他卻成了黑風沙匪第一個受死的壯士。

    獨眼沙匪落馬的時候,從使團的營帳之中,迅速地衝出了上百名近衛軍兵士,清一色都已經背著長弓箭盒,端著短駑,出了帳篷,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列成兩列,將短駑放在腳邊,手腳麻利地取下長弓,彎弓搭箭,動作流暢,準備就緒之時,楚歡已經從人群中站出,也是背著箭盒,手中拿弓,抬起手,厲聲叫道︰「射!」

    不給予沙匪任何猶豫的機會,箭矢如蝗,紛飛出去。

    幾十名黑風沙匪在獨眼沙匪落馬之時,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當近衛軍兵士從帳篷衝出時,黑風沙匪們並沒有繼續往前衝,都是勒住馬,掉頭便走。

    白狼沙匪遭遇的慘狀,他們方在沙丘上也已經看的分明,這些人心裡清楚,此刻衝過去,只是重演白狼沙匪的那一幕。

    黑風沙匪在迅速撤退,另一邊的白狼沙匪也已經倉皇撤退。

    長弓短弩,在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近衛軍手中,那便是強悍無匹的殺人工具,威力驚人,白狼沙匪偷襲不成,甚至想拚命靠近也不成,遠有長弓,近有強弩,他們這個時候終於明白,此番偷襲的不是一支商隊,而是一支有著大秦精銳勇士保護的使團。

    白狼沙匪折損大半,沙地之上遍地都是沙匪的屍首,有些沒有死去,兀自在地上掙扎,同伴的馬匹混亂一片,有幾名在地上掙扎的沙匪甚至被同伴的馬蹄活活踩死,沙匪們早已經鬥志全無,掉頭便走,根本不理會在地上哭喊著求救的同伴。

    來的,卻果然也。

    白狼沙匪留下遍地屍首,終是狼狽逃去,軒轅勝望著退卻的沙匪,並沒有下令兵士追擊,依然列陣嚴待,提防沙匪返回。

    白狼沙匪退的,黑風沙匪退的也不慢,雖然撤退的時候,被射殺了三四人,還有幾人受了傷,但是由於退的及時,傷亡很輕。

    黑風在沙丘上,看到獨眼沙匪落馬的一剎那,駭然變色,臉上表情扭曲變形,嘴唇顫抖,身邊的幾騎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大家都知道,獨眼沙匪是黑風手下頭號戰將,是黑風沙匪的二號人物,深得黑風的器重。

    獨眼沙匪生性嗜殺,每次出動,都是衝在前面,手上沾滿了鮮血,可是誰也想不到,這個殘忍好殺的戰將,今次卻是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

    黑風沙匪們已經退到了沙丘之上,黑風望著使團營地,瞧見那兩列嚴陣以待的近衛軍兵士,看著獨眼沙匪撲臥在地上的屍首,拳頭握緊,瞳孔收縮。

    雖然手下傷亡很輕,但是獨眼沙匪被殺,對他的打擊實在不輕。

    他很想一揮手,讓手底下的二百來號沙匪衝擊過去,他相信,雖然近衛軍又準備,有長弓有短駑,但是如果真要瘋狂衝過去,未必不能突進到營地中間。

    可是他也清楚,這樣做,無疑是孤注一擲,將自己多年以來的心血白白葬送,他是「有學問」的沙匪,知道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道理,這次衝過去,就算勝了,黑風沙匪也必然所剩無幾,自己就算搶到了使團的財務,但是如果部下遭受重創,那麼自己縱橫沙漠的本錢也就消失。

    「頭領,咱們怎麼辦?」見使團那邊嚴陣以待,只是防守,並沒有追擊過來,旁邊一名沙匪小心翼翼問道。

    黑風終是顯出冷酷的笑意,「沙漠的路還長著,老絕不會讓他們活著走出沙漠!」調轉馬頭,領著手下沙匪退下了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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