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1:39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四九章 審訊

    大秦刑部衙門,雖然深更半夜,但是刑部的重訊室內,卻依然在忙碌著,這處重訊室內刑具齊全,那些令人觸目驚心毛骨悚然的刑具擺放在偌大的重訊室內,膽子小的人,不必上刑,只要瞅一眼,就會心驚膽戰。

    重訊室可不是什麼囚犯都有資格享用,如果不是想要撬開鐵齒鋼牙得到重要的信息,一般的囚犯那是根本無需帶到這里來。

    重訊室審訊的獄卒,那都是面目猙獰,如同地獄惡鬼,他們從來都是將刑罰當成一種樂趣,審訊室里的所有刑具,他們都是操作的得心應手,刑部重訊室里的這般凶惡獄卒,甚至被人私下里稱為“鬼卒”,由此可見這些人的凶殘。

    進入重訊室的犯人,絕不可能有一個能好生生地走出那扇大門,在這處重訊室之內,有無數銅皮鐵骨都被化成了軟骨頭。

    刑部尚書裘俊蒿也一直被人視為酷吏,刑部的諸多刑罰,都是由他親自設想出來,據傳此人連睡覺的時候都在創新刑罰,傳聞最多的一個故事,便是有一夜半夜三更,他突然從熟睡中驚醒,然後找來紙筆,寫了一些東西,然後繼續上床睡覺,而他的夫人很是好奇,等他睡著之後,爬起來去觀看,卻發現紙上畫著一副極其恐怖的圖,一個披頭散發的囚犯跪在地上,一條很細的鐵鏈竟是貫穿了囚犯的雙耳,旁邊更是寫著“毒蛇貫耳”四字。

    裘俊蒿雖然被人視為酷吏,但是卻一直得到皇帝陛下的欣賞,這些年來,許多大臣在惹怒皇帝之後,隨後的處理事宜,就都是由裘俊蒿來打理,裘俊蒿會在第一時間按照皇帝的心情,編制出恰到好處的罪名,隨後就會按照皇帝的意思,或殺或關或流放,滅族抄家這些事兒,裘俊蒿如今已經是做的得心應手。

    今夜宮中舉辦國宴,裘俊蒿身為刑部尚書,自然也是在場,刺客被擒之後,裘俊蒿很快就得到旨意,要連夜突審兩名刺客。

    兩名刺客此時就在重訊室受審,裘俊蒿就在重訊室外面,四周昏暗,他站在陰影之中,臉色十分的不好看,臉上既有惱怒之色,但更多的卻是緊張。

    皇帝陛下的旨意很清楚,天一亮,他就必須進宮將刺客的來龍去脈稟報上去,否則就要提頭去見。

    裘俊蒿不知道皇帝此話是真是假,但是如果明日真的拿不出交代,就算腦袋保住,但是日子也一定很不好過。

    “部堂大人!”身後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專門負責刑訊的主事鞏堅輕步過來。

    裘俊蒿沒有回頭,只是背負雙手,淡淡問道︰“情況如何?有沒有開口?”

    “黑大漢一句話也沒有吭。”鞏堅輕聲道︰“不過那叫做常易的已經準備招供,他要見部堂大人!”

    裘俊蒿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轉身走到一張椅子邊坐下,道︰“帶他過來!”

    鞏堅答應一聲,退了下去,很快,兩名赤著上身面目猙獰的鬼卒押著常易過來,他雙手雙腳都被鐵鐐銬著,赤身裸體,一絲不掛,身上烏青發紫,血跡斑斑,沒有一塊好肉,一只耳朵已經被割開一半,卻沒有割下來,掛在腦邊,十指的指甲也都已經被生生夾下來,血肉模糊,兩名獄卒將他扔在地上,常易如死人般一動不動,直到一桶冰冷的水潑在他的身上,他才打了個寒顫,甦醒過來。

    裘俊蒿坐在椅子上,神情陰鷙,昏暗之中,如同鬼府判官,在他身後,則是四名手握鬼頭大刀的刑部差役,那一盞孤燈的燈火閃爍,此處的陰霾恐怖,不下于地府。

    “說吧!”裘俊蒿聲音很輕︰“早說早解脫,又何必受皮肉之苦?你只要將所知交待出來,本官一定不會難為你!”

    常易抬起頭,血水混在一起,聲音虛弱︰“我……我告訴你真相,你……你一刀殺死我,給我一個痛……痛快……!”

    裘俊蒿淡淡一笑,正如人們所說,刑部並不是那麼好進的,很多人只以為最慘的結局不過一死而已,但是那絕不是最慘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莫過于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常易現在想死,可是在刑部,你想死也絕不是容易的事情,無論生死,俱都操縱在刑部手中。

    “本官答應你。”裘俊蒿緩緩道︰“只要你如實道來,本官甚至可以不殺你,還會為你治傷,甚至給你榮華富貴,只不過……!”聲音一冷︰“但有虛言,你固然死不成,但是卻也沒有機會再交代了,我刑部大小刑罰一百八十三種,本官可以保證,所有的刑罰每一樣在你身上施用三次之前,你一定死不了!”

    常易有氣無力道︰“好,我告訴你,我們……我們是天門……天門道的人!”

    “哦?”裘俊蒿眼中劃過果然如此的神色,嘴角泛起冷笑。

    事發之後,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想到天門道,而且天門道也確實是嫌疑最大,但是要確定,卻還需要審訊,此時奄奄一息的常易終于交代,口供與裘俊蒿心中所想相同,裘俊蒿不由信了八分,問道︰“你們當真是天門道的人?”

    常易道︰“是,我們……我們是天門六道之一暗道的人!”

    “暗道?”裘俊蒿皺眉道︰“什麼是暗道?”

    “兵、鬼、暗、術、金、將六道,我們……我們暗道就是負責刺殺……刺殺任務!”常易呼吸困難,身上那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變形,聲音也是時高時低︰“這次我們受了天公之命……行刺摩訶……摩訶藏,是為了破壞兩國和議……!”

    裘俊蒿此時已經信了九成,他對天門道所知並不多,今日是頭一次知道天門道還有天門六道之說,而且常易所說的理由,與諸多官員所猜測的情況相同,看來並無虛言,又問道︰“你們的天公是誰?現在人在何處?”

    常易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不說,我實在不知天公是誰,更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我們……我們只是受命而來,大人,你……你一刀殺了我吧……!”

    正在此時,卻听得一陣腳步聲急促而來,一名刑部衙差已經飛奔而來,稟道︰“部堂大人,神衣衛來了……!”

    裘俊蒿皺起眉頭,起身來,忍不住嘟囔道︰“聖上將此事交給咱們刑部辦理,神衣衛跑來插著一竿子做什麼?”

    他聲音不高,只是話聲剛落,就听得一個冷漠的聲音道︰“我等也是奉了聖上之命協助辦理此案,裘大人看來並不歡迎我等!”

    話聲之中,昏暗之處,已經出現了幾條身影。

    來者共有五人,當頭一人三十歲左右年紀,皮膚白皙,眉毛極淡,雙唇甚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那一雙眼楮卻陰冷至極,如同利劍般犀利,他腳踏紅色的靴子,身披紫色大氅,頭戴方形紫帽,他身後的四名神衣衛也都是清一色披著紫色大氅,頭戴方形紫帽,腰間佩著流雲刀,腳上卻踏著藍色的靴子。

    紅色千戶,紫色百戶,藍色校尉。

    出現的五名神衣衛,竟豁然出現了一位千戶,裘俊蒿雖然在刑部為官多年,而且是帝國的重臣,但是卻還真沒有接觸過神衣衛的千戶,此時見到這幾人如同鬼魅般出現,心中忍不住一驚,他身旁那些刑部的衙差鬼卒,也都是顯出不自然的神色。

    普通人見到刑部的人,便會渾身不自在,但是刑部這些人見到這幾名神衣衛,卻也感到不自在,雖然幾名神衣衛什麼也沒有做,可是刑部諸人卻感到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裘俊蒿已經幾步迎上去,拱手笑道︰“豈敢豈敢,神衣衛出手相助,正是求之不得。”打量那千戶幾眼,皮笑肉不笑問道︰“請問您是?”

    “神衣衛千戶,岳冷秋!”紅靴人簡單明了地道,也不多言,徑自帶著手下進了屋內,瞅了一眼躺在地上全身赤裸的常易,竟是毫不客氣地在裘俊蒿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去,渾然沒有將裘俊蒿放在眼里,裘俊蒿微皺眉頭,但是很快就舒展開,走近過來,正要說話,神衣衛千戶岳冷秋已經淡淡問道︰“聖上下旨,派我等協助裘大人調查此事,不知裘大人現在是否已經審出了結果?”

    裘俊蒿按捺心中的怒火,道︰“剛剛得到了口供,正要進一步審訊,好稟報聖上,不巧岳千戶趕到!”

    岳冷秋瞥了裘俊蒿一眼,問道︰“什麼結果?”

    “是天門道的人!”裘俊蒿道︰“天門六道,他們是天門暗道之人,負責刺殺,這一次在宮中行刺,目的就是為了破壞兩國的議和!”

    岳冷秋“哦”了一聲,一揮手,身後邊有兩名神衣校尉上前去,將常易橫躺在地上,胸膛沖上,更有一名神衣衛上前去,側耳伏在常易的胸口,一只耳朵貼在常易的胸膛上,刑部諸人瞧見那神衣衛的耳朵有些特別,仔細看了看,卻見此人耳朵卻似乎是金屬所鑄,並非皮肉,乃是白色金屬套在耳朵上,眾人從未見過這種東西,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

    裘俊蒿也是微微皺眉,他知道神衣衛有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千戶,但是這岳冷秋是青龍還是白虎,他卻是無法斷定。

    神衣校尉金屬耳朵貼在常易胸口,常易也不知要做什麼,呼吸急促,小片刻之後,那神衣校尉抬頭向岳冷秋點點頭,隨即重新將耳朵貼在常易胸口。

    “你們是天門道的人?”岳冷秋坐在椅子上,盯著常易,終于開口問道。

    常易道︰“是,我們是天門道暗道之人,受天公之命,前來行刺摩訶藏!”

    “為何要行刺摩訶藏?”

    “為了破壞和議!”

    “你們的天公如今身在何處?”岳冷秋聲音冷漠,沒有血色的白皙臉龐面無表情。

    “不知道。”常易道︰“我們只是……只是受命行刺,其他的一無所知!”

    裘俊蒿微皺眉頭,這些都是他剛剛審訊過的問題,岳冷秋再次相問,毫無新意,反倒讓裘俊蒿感覺岳冷秋是多此一舉。

    岳冷秋卻不再問話,只是看向那神衣校尉,那神衣校尉等到岳冷秋問完這幾句話,已經起身來,恭敬道︰“千戶大人,此人說謊!”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1:44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零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岳冷秋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現出一絲冷笑,瞧向裘俊蒿,淡淡道︰“裘大人,看來你並沒有審出真話,你被一個階下之囚欺騙了!”

    自打岳冷秋出現,裘俊蒿強裝笑顏,對岳冷秋倒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得罪。

    他固然得到皇帝的欣賞,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可能與神衣衛相提並論,且不說神衣衛衛督,便是神衣衛四大千戶,在皇帝的心中肯定也要比自己重要得多,而且神衣衛的人素來神出鬼沒,他們似乎從來不曾出現過,但卻又似乎遍布京城的每一個角落,京城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瞞住他們的眼楮,便是裘俊蒿這樣的帝國重臣,對神衣衛也是帶有三分畏懼之意。

    可是他畢竟是帝國的重臣,堂堂二品大員,岳冷秋說到底只是神衣衛的一員千戶,此時見到岳冷秋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話語之中,甚至是將他當做部屬一般對待,裘俊蒿心中已經是大大不滿,平日里對他逢迎拍馬前倨後恭的人多如牛毛,這岳冷秋如此態度,亦是讓裘俊蒿冷冷笑道︰“岳千戶,本官倒是有些不明白,你憑什麼斷定此人所言是假?”

    岳冷秋瞅了那神衣校尉一眼,神衣校尉已經向裘俊蒿拱拱手,道︰“裘大人,我這只耳朵,是白銀所鑄的銀耳,聽力驚人,可以清晰地聽出人的心跳。”

    見一名神衣校尉都在自己面前自稱“我”,裘俊蒿更是不悅道︰“那又如何?”

    “一個人說真話的時候,心跳和他說假話的時候並不一樣。”神衣校尉面無表情解釋道︰“此人招供的時候,心跳加速,所以斷定他的供詞不是真的,是在撒謊!”

    裘俊蒿一時還沒明白過來,便是刑部其他人也都有些茫然,岳冷秋卻已經不客氣地道︰“刑部的人,自然是不明白的,正因如此,聖上才會派我們過來協助審案。”盯著地上的常易,淡淡道︰“看來閣下並不打算說真話,我素來願意給人機會,我會再給你機會,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常易內傷外傷混在一起,痛苦不堪,強忍劇痛道︰“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我……我都說了,你們還要怎樣?”

    岳冷秋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道︰“你們不是天門道的人,雖然你們這套說辭聽起來有模有樣,但是我想知道你們真實的來歷。”抬起手,做了一個很簡單的手勢,常易旁邊立刻有一名神衣校尉取出了一把小匕首來,在常易本就血跡斑斑的肚皮上,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冒出,不過這小小刑罰看在刑部眾人眼中,不過是小菜一碟,也不見得如何恐怖,所有人都是淡定自若,甚至有刑部的人在心中暗想神衣衛的刑罰不過如此。

    卻見到劃開口子之後,那神衣校尉從腰間取出一只小瓷瓶子,隨即打開瓶子,瓶口對著那傷口處,眾人便看到從那瓶子之中有液體流入傷口處,刑部諸人面面相覷,大是茫然,裘俊蒿已經皺眉問道︰“岳千戶,你這是什麼東西?”

    “只是我們白樓最近新制出來的藥劑而已。”岳冷秋平靜道︰“朱雀千戶花了近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搞出這樣的東西,今日正好用來一試!”

    常易感覺到藥劑滴入自己的傷口處,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心中還是有些驚恐,怒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麼?你們……!”陡然之間,感覺自己的傷口處似乎有螞蟻在爬動,驚道︰“你們……你們放了什麼……!”身體猛地一彈,就感覺自己的肚皮上竟似乎有毒蟻在噬咬,刺疼鑽心,他手腳掙扎起來,鐵鐐嘩嘩作響。

    兩名神衣校尉已經將他雙手雙腳同時按住,常易難以動彈,只有身體在抽搐,只是片刻間,那種感覺就瞬間蔓延到全身,全身每一寸肌膚,都似乎有螞蟻在爬動,而且在噬咬他的皮肉,那種刺疼的感覺,深入骨髓,絕非普通的皮肉之傷可以相比。

    他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吼聲,臉上肌肉扭曲,眼眸子凸起,此時此刻,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有螞蟻在爬動,在噬咬他的視網膜。

    岳冷秋終是從椅子上起身來,背負雙手,慢悠悠走到常易身邊,居高臨下俯視常易,輕聲道︰“不要有太深的信仰,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誰,但是我相信他現在一定不會在乎你的死活,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現在最擔心最牽掛你的,是你的家人。”他蹲下身子,憐憫地看著常易,聲音竟是變得柔和起來︰“你的父母、你的妻兒,我不知道你是否盡了為人子的孝道,也不知你是否近了為夫為父之責,如果沒有,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我可以讓人給你治傷,讓你依然很安康地離開這里,而且我還會給你足夠的銀兩,讓你回去孝順你的父母,關護你的妻兒,這一切只是在你一念之間,我需要的其實並不多,只是需要你的實話而已!”

    常易雙手雙足被按住無法動彈,他只能身體上下扭動,臉上已經扭曲變形,全身上下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絕不是常人所能想象,更不是常人所能承受。

    他的雙目已經赤紅,岳冷秋靜靜地凝視著他。

    看到常易的反應,刑部諸人自然不知道常易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常易那種劇烈的反應,還是讓他們有些驚訝。

    刑部的刑罰眾多,先前已經讓常易嘗試了諸多刑罰,似乎也不曾見到常易的反應如此劇烈,但是此刻神衣衛只是滴了幾滴藥水,便讓常易呈現一副生不如死的清晰反應,刑部眾人雖然一個個都是凶狠之輩,此刻卻也不禁對神衣衛的手段感到畏懼。

    “沒有解藥,雖然你不會死,但是這種感覺會一直延續下去。”岳冷秋見常易並不說話,搖了搖頭,輕嘆道︰“我可以等,等到天亮!”

    他站起身來,便要轉身走開,常易喉嚨里終于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我說……我說……!”

    ……

    ……

    刑部審訊常易的時候,楚歡已經回到了府中。

    孫子空雖然稱呼楚歡為師傅,但是楚歡自然不可能有時間和精力卻教授他武功,反倒是他如今和白瞎子在楚府住下,兩人閑來無事,平日里倒是白瞎子興趣所致,便教授孫子空幾招拳腳功夫。

    莫凌霜的身體也已經恢復了七八成,本來她要將家務事重新承擔起來,但是楚歡擔心他大病初愈,並不讓她做家務,府里的瑣事,暫時都由孫子空來做。

    回到府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與白瞎子隨便說了幾句話,涌起一陣倦意,楚歡便徑自回屋,剛剛點上燈火,就聽得凌霜聲音在外面道︰“老爺,你歇下了嗎?”

    楚歡打開房門,見凌霜在門外,不由含笑問道︰“凌霜,什麼事?”

    昏暗之中,凌霜的臉微微發紅,低著螓首道︰“聽說老爺今天在宮里飲酒,凌霜……凌霜聽說飲酒傷胃,所以……所以熬了湯,據說能夠對胃有好處!”

    她手里固然拿了湯罐湯碗,楚歡心中一陣暖意,笑道︰“你身體剛好,多歇息,不用這樣辛苦。”讓凌霜進屋,凌霜進去之後,為楚歡盛湯,楚歡飲了一口,立刻點頭道︰“好喝,凌霜,你這幾天歇下來,手藝可是見漲啊!”

    凌霜嫣然一笑,十分甜美,楚歡此時正抬頭看她,燈火之下,這一笑清秀嬌美,猶若水仙花兒般,燈火之下,又增添了幾分俏媚,楚歡不由怔了一下,凌霜見楚歡瞧著自己,臉上一熱,低下頭去,臉上卻是有些發燒。

    楚歡立時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心中卻有些犯愁,他畢竟不是懵懂小兒,對于男女之事,自然是十分清楚,瞧凌霜平日里對自己的態度,心里也明白,這姑娘對自己即使沒有愛慕之心,卻也定然有大大的好感。

    楚歡知道,俗話說得好,日久生情,凌霜與自己住在一起,自己越是對她好,她對自己的感情也就越深,可是如果不對她好好關護,難道還要冷冰冰地對待她?凌霜身世可憐,若是讓楚歡冷漠對之,他確實是于心不忍。

    如果不是瀛仁囑咐,楚歡只怕早就將其中瓜葛告訴了凌霜,如今說又不能說,而凌霜兀自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這讓楚歡大是頭疼。

    楚歡只怕如此下去,凌霜對自己的感情越來越深,日後可就大大的麻煩了。

    微一沉吟,楚歡終于柔聲問道︰“凌霜啊,你還記得徐公子嗎?”

    “徐公子?”凌霜一怔,抬起頭,俏臉上有些茫然。

    楚歡心中暗叫不好,敢情這姑娘連徐公子是誰都記不得了,可憐瀛仁每日里在宮中,還可憐巴巴地念著凌霜,這是落花無意,流水有情啊。

    “你不記得了?”楚歡勉強笑道︰“就是前陣子還來過府里的?”

    凌霜柳眉微蹙,片刻之後,才終于想起來,笑道︰“哦,我記得了,你是說徐公子啊?唔,老爺,他怎麼了?”

    “唔,也沒什麼。”楚歡心中嘆氣,“凌霜,你覺得徐公子為人怎樣?”

    “挺好的。”凌霜隨口道︰“老爺,這湯你趁熱喝吧,這里還有很多,養胃的,你飲酒多,多喝些湯!”竟似乎沒有興趣提起瀛仁。

    楚歡無奈,心中卻忽然想到與西梁的聯姻,如果和談最終順利成功,那麼西梁公主便要前來大秦嫁給齊王瀛仁,毫無疑問,堂堂西梁公主,當然是要成為王妃,卻不知那時候瀛仁將會如何安排凌霜。

    忽見凌霜神色有些忸怩,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不由含笑問道︰“凌霜,你有什麼事情?”

    “沒……沒有!”凌霜臉有些紅,垂頭緊張道︰“沒事!”

    “肯定有事。”楚歡放下湯勺,問道︰“到底何事,對我還有隱瞞嗎?”

    凌霜猶豫了一下,終于道︰“老爺,我想……我想向你借……二錢銀子……!”說到這里,她臉上大囧,拘束不安,兩只手絞在一起,顯得十分尷尬。 本帖最後由 zabico 於 2013-2-7 21:46 編輯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1:46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一章 小母虎

    楚歡倒是沒有猶豫,取了幾塊碎銀子出來,亦有七八兩銀子,遞了過去,他在承天殿擊敗屈律斤,不單得了個子爵的爵位,還得了五百金的賞賜,那五百金昨日就已經送過來,楚歡將其存入了錢莊,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經濟上楚歡也算是十分的闊綽了。

    “不用這麼多!”凌霜急忙擺手,紅著臉道︰“只要……只要二錢銀子,而且……而且老爺上次給我的買菜銀子還有許多剩余……!”

    楚歡听著糊涂,奇道︰“二錢銀子?那是要做什麼?”

    他也記得之前給了凌霜銀子作為家用,家中開銷並不大,應該還有些剩余,只是凌霜要二錢銀子,卻是讓他十分的疑惑。

    凌霜低著頭,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終于道︰“奴婢前些日子見到了一本曲譜……!”說到這里,忽地搖頭道︰“不用了,老爺,你……你喝湯吧!”

    楚歡凝視凌霜,柔聲道︰“凌霜,你說咱們現在算不算是一家人?”

    凌霜一怔,隨即點點頭,眼眸中帶著異彩。

    “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楚歡語重心長道︰“有什麼想說的,你盡管說來。你所說的曲譜,又是怎麼一回事?”

    凌霜終于道︰“前幾日,奴婢瞧見有人賣一本曲譜,是《清泉調》,奴婢……奴婢想買來看一看……!”她顯然是對那曲譜十分的喜愛,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楚歡開口。

    “哦?”楚歡明白過來,笑道︰“我當什麼大事,原來是一本曲譜。二錢銀子就夠了嗎?你盡管去買回來。”

    凌霜嫣然笑道︰“夠了,老爺,那……那我明日去買來?”

    “好!”楚歡笑著點頭道︰“你讓白瞎子陪你一起去吧。”

    等喝湯過後,凌霜收拾下去,隨即又拿來熱水伺候楚歡洗抹干淨,等凌霜離開,楚歡這才關門歇息,上床過後,想到今日宮中驚險,心中卻也是頗為疑惑,猜測著常易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今夜與摩訶藏合戰那黑大漢,並未佔據絕對的上風,那黑大漢將一根長繩舞的虎虎生風,犀利無匹,若非軒轅紹那驚天一箭射穿了黑大漢的手腕子,只怕未必能夠擒住黑大漢。

    他此時想來,只覺得自己就算施展全身本事,最多只能與黑大漢戰個平手,肯定是不佔上風的,那黑大漢的武藝也確實非比尋常,絕非泛泛之輩,這樣的人物,按理說不會籍籍無名,卻不知刑部的人最後是否真的能夠審出常易等人的身份來歷。

    如同大多數人一樣,楚歡心中自然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天門道,他如今對天門道雖說也不是知之很深,但也不是一無所知,今夜包括黑漢子在內的一干刺客,手底下的功夫其實都不弱,特別是黑漢子的功夫,很是厲害,如果天門道擁有如此眾多的高手,那還真是不可小覷。

    盤膝坐在床上,按照《龍象經》的法門運氣。

    雖然入京之後,事情一個接一個過來,分散了楚歡極大的精力,但是楚歡只要有時間,卻從未間斷過《龍象經》的修煉。

    《龍象經》八道,楚歡如今僅僅突破了第一道照輪道,第二道浮塵道始終沒能突破,但是他也明白,羅多留下的這套功夫,可不是普通的功夫,自己若是輕松便能夠突破,那反倒有些古怪了。雖然一直未曾突破浮塵道,但是自從突破照輪道之後,按照第二道浮塵道的口訣方法進行修煉,楚歡就感覺自己每次修煉的時候,就如同置身于雲端,相比起修煉照輪道時候的痛苦感覺,修煉浮塵道的感覺要舒服的多。

    修煉之時固然頗為舒服,全身上下有一種輕飄飄如同吸了毒品一樣,但是修煉過後,楚歡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骨骼關節處總有一種酸麻疼痛的感覺,似乎在修煉之時,自己的骨骼受到了某種傷害一樣。

    這種感覺,一開始的時候並不十分明顯,但是隨著修煉的次數增多,感覺便慢慢明顯起來,剛修煉的時候,修煉過後骨骼酸痛的感覺不過持續幾分鐘而已,但是如今卻已經能持續十幾分鐘,不過那種酸疼的感覺會慢慢消失,事後一切如常,並無什麼異處。

    如果不是因為修煉過照輪道,了解修煉這門心法確實要忍受身體的痛苦,而且照輪道確實給楚歡的身體帶來了改變,否則楚歡未必能夠堅持修煉下來。

    羅多口授《龍象經》心法,根本沒有給予太多的指點,楚歡只是依照心法口訣摸石頭過河,他不知道羅多是否有減輕修煉痛苦的方法,但是沒有得到羅多的指點之前,一切也只能按照心法口訣來,楚歡不知道這門功夫如果一直修煉下去,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改變,他更不知道繼續修煉下去,將會承受怎樣的痛苦。

    修煉照輪道,一度讓他窒息昏厥,而浮塵道已經是讓他體內的骨骼出現疼痛反應,這還只是《龍象經》最初的兩道,其後還有淨土、寶象、大嚴、清名、金光、天神六道,如果按照常理來說,只能是修煉的越來越艱難,自己日後承受的修煉痛苦只怕是越來越劇烈,但是修煉出來的威力也會越來越強悍。

    《龍象經》不是普通的強身健體,也不是通過肉體的苦練達到人體的極限,而是通過人的氣息對身體進行改造,以一個極緩慢的過程改造強化身體。

    殘酷的體術訓練,固然可以讓人的身體突破人體極限,達到一個恐怖的威力,而氣的修煉,同樣可以讓人超越身體極限,擁有常人不可想象的能耐。

    ……

    ……

    次日一早,楚歡還沒有出府去衙門,反倒是從宮里來的太監將他急匆匆召入宮中,傳他入宮的不是皇帝陛下,也不是齊王,而是小公主。

    不知為何,小公主派人來傳,楚歡立刻就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些麻煩事。

    他的直覺確實很靈敏,來到靜華宮,隨著宮女進去之後,尚未見到小公主,遠遠就听到瓷器碎裂的聲音傳過來,跟著宮女到得一處門外,只見外面十幾名宮女都是跪在地上,噤若寒蟬,屋內摔砸東西的聲音不絕入耳,時不時有東西從門內飛出來,落到門外的地面上,四分五裂。

    楚歡忍不住瞅向身邊的宮女,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公傅,奴婢……奴婢不知道!”那宮女目光閃爍,躲避楚歡的眼楮,顯然知道緣由,卻不敢說出來。

    楚歡皺起眉頭,等了好一陣子,屋子里終于寧靜下來,楚歡這才輕手輕腳靠近過去,微微探出頭,還沒看清楚屋里的情況,迎面又是一只瓷瓶子扔過來,楚歡急忙縮回腦袋,那瓷瓶子飛出去,落在地上,又是碎成一片,門前的地面上,已經是狼藉斑斑,慘不忍睹,也不知道被小公主摔了多少東西。

    楚歡咳嗽兩聲,隨即向身邊的宮女做了一個手勢,那宮女倒也伶俐,明白過來,小心翼翼道︰“公主,公傅大人來了……!”

    她話聲剛落,屋內就傳來小公主尖利的聲音︰“進來,讓他給本公主滾進來!”語氣那是大大不善,楚歡立時知道事情有些不妙,知道自己留下來,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情,低聲向宮女道︰“你待會兒跟公主說一聲,便說本公傅有國事在身,回頭……回頭再來……!”這里是是非之地,小混蛋此刻正在大發雷霆,楚歡還真是不願意撞上槍口去。

    他也不多言,轉身疾步便走,這個時候,傻子才會留下來。

    “他人呢?”小公主的聲音明顯是火冒三丈︰“快讓他給本公主滾進來,本公主數三聲,楚歡你若還沒有進來,我砍了你腦袋!”

    楚歡根本不作理會,小公主的聲音越凶,他走的越快,繞過一條廊子,迎面卻見到幾個人過來,當先一人衣袂飄飄,宛若彩雲,端莊艷麗,白皙嬌嫩的俏臉上柳眉微蹙,一副焦急之色,那一雙朦朧如霧的碧眸瞧見迎面而來的楚歡,俏臉上一怔,停下腳步,聲音柔和卻又帶著幾分焦急︰“楚公傅,你也在這里嗎?公主現在怎麼樣?”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琉璃夫人。

    楚歡想不到琉璃夫人也匆匆而來,搖頭道︰“看來情況不大好!”

    琉璃夫人又問道︰“公傅大人見到了公主?你……你這是要出宮?”

    楚歡自然是準備出宮,可是此時卻鬼使神差地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正想著是不是該去找齊王殿下過來勸一勸……公主脾氣不是很好,我獨自一人,未必能勸說過來。”

    琉璃夫人盈盈一禮,道︰“琉璃先去看一看!”急匆匆過去,從楚歡身邊經過時,香風撲鼻,沁人心脾。

    幾名宮女跟在旁邊,楚歡望著琉璃夫人搖曳生姿的迷人倩影,微一沉吟,想到琉璃夫人既然到來,或許有可能讓小公主冷靜下來,這才跟在後面,重新返回。

    琉璃夫人到得門前,屋內此時又變的安靜起來,也不知道是否里面的東西已經被砸完,沒有東西可砸,還是因為小公主已經累了,里面暫時保持了安靜。

    琉璃夫人花容滿是焦急之色,走到門前,往里面瞧去,卻見到屋內一片狼藉,小公主此時卻是坐在地上,卷著嬌小玲瓏的身子,手臂抱著膝蓋,正在抽泣著,那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誰見猶憐。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1:49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二章 黑蛟侯

    琉璃夫人快步過去,在小公主面前蹲下來,心疼道︰“公主,你怎麼了?怎麼會這個樣子?”小公主抬起頭來,嬌俏的白皙臉龐上,淚眼婆娑,見到琉璃夫人滿是關切之色,忽地一把抱住琉璃夫人,更是哭泣起來,十分傷心。

    琉璃夫人輕輕撫著小公主秀發,柔聲道︰“公主,你是怎麼了?”

    小公主抽泣道︰“她們說,我要被嫁到西梁去……琉璃夫人,我不去西梁,我不要嫁給西梁人……!”

    楚歡此時也已經進了屋內,聽到小公主的話,皺起眉頭來,他先前還在想小公主為何如此大發雷霆,卻原來是為了兩國聯姻之事。

    小公主含苞初綻的年紀,還滿是孩子氣,想到她如此年紀便要成為政治犧牲品遠嫁西梁,楚歡心中亦是一陣黯然。

    琉璃夫人已經扶起小公主,取出粉色的香帕,溫柔地為小公主擦拭眼淚,滿是愛憐之色,小公主已經瞅見楚歡,臉上立刻露出氣憤之色,怒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本公主已經知道了,你還要去西梁對不對?”

    楚歡苦笑道︰“公主聖明,奉聖上之命,用不了多久,我確實要出使西梁!”

    小公主恨恨道︰“你去西梁,是不是盼著將我嫁過去?”

    “公主誤會了。”楚歡搖頭道︰“是奉命去將西梁的公主帶回我大秦!”

    小公主隨手抓起一件東西,便往楚歡砸過來,楚歡閃了過去,小公主已經怒道︰“你沒安好心,你帶她回來,就是盼著將我嫁出去!”

    琉璃夫人忙勸道︰“公主,你不要心急,這是兩國聯姻,公傅大人又如何能做主?他與此事並無干系,即使要出使西梁,那也是奉旨行事,不要錯怪了他!”

    小公主冷哼一聲,琉璃夫人已經扶起一張椅子,讓小公主坐了下去,隨後向外招招手,示意宮女們趕緊過來收拾打掃。

    琉璃夫人過來,小公主的怒氣就緩和了不少,拉著琉璃夫人的手兒,急道︰“琉璃夫人,你這麼聰明,一定可以想出法子,不讓我嫁到西梁去,對不對?”

    琉璃夫人秀眉微蹙,輕聲問道︰“公主,是聖上親口對你所言?”

    小公主搖頭道︰“不是,但是宮里已經傳開,說西梁人前來議和,父皇已經答應將我嫁往西梁,我去找父皇,父皇卻不見我……嗚嗚嗚,琉璃夫人,你說父皇為何不見我?他真的要將我送到西梁去嗎?”說到此處,眼圈又是泛紅。

    琉璃夫人看向楚歡,問道︰“楚公傅,聖上是真的……!”沒有問下去,楚歡已經微微頷首,琉璃夫人不由輕嘆一聲,苦笑道︰“公主,若是太子殿下能夠說上話,琉璃自然要懇請太子為公主出面向聖上求情,但是……哎,你也知道,太子和聖上已經許多年都不曾相見……!”她秀美緊蹙,一副憂慮之色,卻又是一副別樣的風情。

    小公主忽地想到什麼,抬手指著楚歡,道︰“你,你想法子!”

    “我?”楚歡一怔,隨即搖頭道︰“公主,這是聖上的旨意,而且是在朝會上當著滿朝文武大臣宣布,西梁使臣也都是在場,且不說一國,便是一人也不可言而無信,聖上代表的乃是我大秦帝國,旨意已下,連聖上自己也無法更改,我人微言輕,又怎能改變?”

    “不成。”小公主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怒道︰“你是公傅,是本公主的師傅,難道你想見死不救?這事兒你一定要管。”

    楚歡苦笑搖頭道︰“公主,你這是在是強人所難了。”攤開手道︰“你說我怎麼管?去求見聖上,請聖上收回成命?只怕我話沒出口,就 嚓被砍了腦袋。”

    小公主揮手向那些收拾狼藉的宮女們道︰“你們都出去,快出去……!”

    眾宮女尚未收拾完,卻還是忙不迭地退了下去,等宮女們離開,小公主才湊近楚歡,惡狠狠道︰“就是砍了你腦袋,你也要幫我。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將你做的壞事說出來,你就等著被砍腦袋吧!”

    楚歡見琉璃夫人碧眸中顯出奇怪的神色,不由皺眉道︰“公主,我做了什麼壞事?你……你可不要污蔑我!”

    小公主冷哼一聲,道︰“你的記性這樣差?做過的壞事這麼快就忘記了?”

    “你倒是說,我做了什麼壞事?”

    小公主盯著楚歡眼楮,眨巴眨巴,道︰“你真要我說?”

    “你說!”楚歡挺起胸,仰首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是光明磊落的很!”他只以為小公主不過是在訛詐自己而已,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她的手中。

    “好!”小公主有些急惱︰“我去告訴皇后娘娘,就說……就說你強奸我!”

    楚歡一愣,眼楮情不自禁往旁邊的琉璃夫人看過去,只見琉璃夫人俏臉滿是驚訝之色,兩人目光對視,琉璃夫人立刻轉過身去。

    “公主,你……!”楚歡尷尬無比,急道︰“你胡說什麼?”

    “你不要狡辯。”小公主道︰“你第一次進宮,就想強奸本公主,你還脫了本公主的衣服,對不對?你敢否認嗎?”

    楚歡此時恨不得將這小混蛋掐死,她真是不分輕重,此時琉璃夫人就在旁邊,她卻敢這般胡說,楚歡不知道琉璃夫人此時會怎樣想,急忙轉身去,將大門關起來,轉過身來,嚴厲道︰“公主,有些話……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你……你該知道,那次……那次是特殊情況,我根本不曾冒犯你!”

    “你脫了我的衣裳,還摸我屁股,有沒有?”小公主不依不饒,“現在我要嫁去西梁,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告訴皇后娘娘,讓她砍了你腦袋!”

    琉璃夫人此時背對著楚歡,嬌軀輕顫,臉上已經是一片發燒,緋紅一片,酥胸起伏,顯然是因為震驚而感到極度的緊張。

    楚歡欲哭無淚,咬牙切齒道︰“這是國事,我怎麼幫你?”向琉璃夫人那邊急道︰“夫人,公主……公主所言,你可不要誤會,那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兒,我……我絕對沒有對公主有絲毫褻瀆,你可不要當真。”

    琉璃夫人也不回頭,只有那美好的背部線條對著楚歡,楚歡的解釋,她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正在尷尬無比之時,卻聽“砰”的一聲,剛剛被關上的大門陡然被推開,一人從外面踏步進來,楚歡急忙去看,來者竟然是齊王瀛仁。

    瀛仁見楚歡在這里,有些驚訝,看到屋內遍地狼藉,皺起眉頭,小公主瞧見瀛仁,已經轉過頭去,瀛仁進了來,問道︰“楚歡,你怎也在這里?”

    琉璃夫人見到齊王過來,這才轉身,吹彈可破的白嫩粉面上,緋紅未去,艷麗動人,迷人萬分,上前行禮。

    小公主不等楚歡說話,已經沒好氣地道︰“你過來做什麼?是來看我笑話嗎?”

    齊王皺起眉頭,琉璃夫人卻已經恭敬道︰“琉璃先告退!”

    小公主卻叫道︰“琉璃夫人,你別走!”

    琉璃夫人回頭道︰“公主,琉璃先在外面等候!”知道自己留下不方便,宛若輕雲般出了門去,楚歡知道瀛仁過來,必然有事,他們兄妹的話,自己不好在旁干涉,也要出去,卻被瀛仁拉住,隨即聽瀛仁道︰“皇妹,你這是做什麼?為了出嫁的事兒?”

    小公主也不回頭,氣呼呼道︰“你也知道?那你有沒有告訴父皇,我絕不嫁去西梁!”

    齊王搖了搖頭,道︰“別孩子氣了,父皇已經下了旨意,如何更改?咱們都是皇家子孫,擔負的是大秦的興亡,有些事情,就算不喜歡,那也是要去做的。”

    楚歡一怔,想不到齊王竟然說出這樣的大道理。

    小公主轉過身來,道︰“你自然這樣說,又不是你嫁到西梁。你娶的是西梁公主,不用離開秦國,你自然說的輕松。”

    齊王忽地過去掄起一張椅子,狠狠地砸到地上,那椅子頓時四分五裂,小公主和楚歡驚訝間,瀛仁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抹眼角,眼圈兒竟然紅了,道︰“那不是我的話,是父皇的話,是父皇訓斥我的話。誰要娶西梁公主了?我打死也不娶西梁公主,我堂堂大秦皇子,誰要娶茹毛飲血的西梁女人?”

    小公主先是一愣,隨即靠近過去,蹲在齊王身邊,卻瞧見齊王眼里竟然帶著淚水,聽他罵道︰“西梁人真是欺人太甚,要銀子就是了,干嘛還要結親?讓我娶西梁公主,我心里不樂意,我心里難受,你嫁去西梁,我心里更難受。”

    小公主本以為齊王是來說服訓斥自己,誰知兩句話沒說完,他卻自己罵起來,頓時同病相憐,坐在齊王身邊,道︰“四哥哥,你當真不想娶西梁公主?”

    “當然。”瀛仁道︰“誰知道那西梁公主是什麼模樣?都說西梁人整日里與牛羊為伍,身上都有股子味道,那西梁公主也必定有了,而且西梁公主是美是丑,是胖是瘦,誰又知道?”他一臉幽怨,腦中幻想著西梁公主丑惡的相貌,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那……那咱們怎麼辦?”小公主苦惱道︰“四哥哥,你說父皇是真想將我嫁去西梁?”

    他兄妹二人在說話,楚歡站在門邊,瞧見琉璃夫人在院子的一株芭蕉樹下,迷人的倩影風姿綽約,輕步離開了屋子,到了院中,背負雙手走到琉璃夫人身邊,琉璃夫人扭頭看了他一眼,俏眉橫生的漂亮臉蛋又是一熱。

    “夫人,公主所言,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楚歡一本正經道︰“夫人千萬不可當真。”

    琉璃夫人幽幽嘆了口氣,聲音柔軟︰“公傅不用解釋,公主的性子有些頑劣,她的話,我……我並沒有聽見。”

    楚歡知道琉璃夫人是個聰明的女人,小公主的話自然是到此為止,微微頷首,見琉璃夫人迷人的臉上顯出苦惱之色,輕聲問道︰“夫人是在想著公主遠嫁的事情?”

    琉璃夫人微點螓首,幽幽道︰“西梁距離京城千里迢迢,公主如果真的遠嫁西梁,琉璃只怕……!”她又是輕嘆一聲,聲音之中充滿無奈。

    楚歡也知道此事既然是聖上下旨,想要改變,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

    ……

    楚歡和琉璃夫人在靜華宮之時,秦國方面負責談判的門下常侍白臨溪已經來到了同仁館,會見西梁副使古薩黑雲。

    “副使大人,聖上派本官前來探視摩訶王子。”白臨溪落座後,拱手道︰“昨夜讓王子受驚,實在是抱歉的很,卻不知王子現在情況如何?”

    古薩黑雲表現的十分冷淡︰“王子有佛祖庇佑,自然是安然無恙,只是在貴國的皇宮之內竟然發生此等事情,實在是讓人很遺憾,王子殿下心情很不好,而且已經傳下命令,三日之內,如果和談還沒有一個結果,王子殿下便要率領我西梁使團返回西梁!”

    白臨溪道︰“本官剛剛從宮中而來,正要給貴使一個交代!”

    “哦?”古薩黑雲淡淡道︰“莫非已經有了結果?”

    白臨溪正色道︰“昨夜行刺的刺客身份,已經確定了下來。昨夜那幫刺客的身份,乃是我大秦反賊青天王的部下,其中一人更是青天王手下四侯之一的黑蛟侯程無雙,此番行刺,便是由這所謂的黑蛟侯一手策劃!”

    古薩黑雲面無表情道︰“我大西梁不在乎刺客是誰,無論是黑蛟侯還是白蛟侯,我大西梁並不關心,我大西梁只關心你們該如何處置此事?”

    “今日前來,便是要聽聽王子和貴使的意見。”白臨溪倒也是淡定自若︰“我大秦皇帝為了表示對王子的歉意,將牽涉此事的鴻臚寺卿趙宣已經誅殺,其家人也都已經拘押下獄,等候問斬。至若刺客,只要王子一句話,可以立刻押赴刑場處以極刑,又或者將刺客轉交到你們的手中,一切聽憑你們的處置!”

    古薩黑雲搖頭道︰“刺客交到我們的手中,那是大大的麻煩,我們不願意沾惹這樣的麻煩。但是王子在秦國被刺,此事我們也不可向西梁王隱瞞,你們也要給西梁王一個交代!”

    “貴使的意思是?”

    “行刺王子的刺客,自然還是要由我們來處置。”古薩黑雲道︰“刺客必須押赴西梁,如此才能給西梁王一個交代,但是我們卻不會押送刺客,如果貴國真的很有誠意,那麼貴國使團前往西梁提親之時,大可將刺客押赴前往!”

    白臨溪皺起眉頭來,他知道大秦使團千里迢迢前往西梁青羅王城,就已經是一條艱辛的道路,如果再將刺客押赴前往,那就會增加更大的難度,麻煩不小,這西梁人明顯就是在故意刁難。

    “白大人難道覺得不妥?”古薩黑雲見白臨溪不說話,淡淡問道。

    白臨溪道︰“此事容本官向聖上稟明,請聖上示下。”

    古薩黑雲道︰“刺客之事,暫且不談,不過貴國在賠償問題上,依然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他話沒說完,白臨溪已經起身拱手道︰“至若賠償事宜,本官回頭還會與貴使在正館坐下來商談,這次前來,只是談及昨夜行刺一事,給摩訶王子一個交代而已。至若是否由我大秦使團將刺客押赴西涼,本官這便進宮稟明聖上,請聖上裁決!”拱了拱手,出門而去。

    白臨溪剛剛離開,摩訶藏已經從後面轉出來,古薩黑雲上前道︰“王子,看來秦人還要在賠償問題上糾纏下去!”

    摩訶藏在椅子上坐下,道︰“他們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咱們也只是以進為退而已……!”他話還沒有說完,一名西梁武士已經在門外稟道︰“王子,急報!”

    摩訶藏皺起眉頭,古薩黑雲出門去,很快就回來,手中拿著一支細小的竹筒,從里面取出薄若蟬翼的紙片,遞給了摩訶藏。

    摩訶藏接過掃視了一邊,眉頭鎖在一起,一只拳頭已經握起來。

    古薩黑雲將摩訶藏臉色不好,不由問道︰“王子,是否國內有事?”

    摩訶藏冷哼一聲,道︰“賊婆子果然是蠢蠢欲動了,大禮官,咱們不能在這里久留,要盡快趕回青羅王城……!”虎目之中,顯出憂慮之色。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1:53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三章 寶刀的故事

    靜華宮中,瀛仁已經拉著楚歡在屋內坐下,而琉璃夫人則是帶著小公主去了另一處,多加撫慰。

    “楚歡,這事兒,莫姑娘可知道?”瀛仁一坐下,立刻就著急問道︰“她是否知道父皇讓我娶西梁公主?”

    “暫不知道。”楚歡搖頭道︰“此事我尚未向莫姑娘提及。”

    “那就好,那就好!”瀛仁連連點頭,松了口氣。

    楚歡心中暗嘆,便算凌霜真的知道,想必也是沒有任何反應,凌霜甚至都不記得你這位“徐公子”,別說一個西梁公主,便是將高麗公主也娶過來,凌霜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他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殿下,莫姑娘到現在也還不知道殿下的身份,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安排,殿下,你看是不是……這事兒遲早要讓她知道,你看是否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她?”

    瀛仁想了想,才輕聲問道︰“楚歡,你說現在去對她說,是不是時候?”

    “這種事兒,晚說不如早說。”凌霜住在楚府,那是讓楚歡左右為難的事兒,有些話不能說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還不如將真相說清楚,日後就更知道如何相處。

    瀛仁猶豫了一下,苦笑道︰“可是這種時候,我該怎麼說?我就算對她說了真相,又能如何?如今我還沒有能力將她帶入宮來……!”他顯得十分為難,搖頭道︰“這事兒還是等一等吧,等過些時日,我再對她說清楚吧。”

    楚歡想了想,終是點點頭。

    “楚歡,你說這事兒怎麼辦?”瀛仁湊近過來︰“當真要看著皇妹遠嫁西梁?本王當真也要娶西梁的公主?”

    楚歡道︰“殿下,事已至此,恐怕難以改變了。”

    瀛仁苦笑道︰“本王知道,就算他日莫姑娘真的進宮,她也不可能成為本王的王妃,但是本王卻早就下定決心,第一個迎娶的便是她,她既即使不能成為王妃,卻必定是本王納入宮中的第一個女人。如今出來西梁公主,這……哎!”湊近過去,低聲道︰“楚歡,你有沒有法子不讓本王娶西梁公主?”

    楚歡皺起眉頭,輕聲道︰“殿下,如果咱們大秦公主嫁入西梁,那麼無論殿下是否委屈,也定然要迎娶西梁公主。”

    “這是為何?”

    “殿下,說是兩國聯姻,不如說是互換人質。”楚歡輕聲道︰“西梁人向咱們提親,要讓咱們大秦公主下嫁西梁,目的不過是想讓咱們大秦的公主成為他們手中的人質,以此牽制我國,而聖上英明,讓我等出使西梁迎回西梁公主,目的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西梁公主迎回來作為人質。如果西梁公主無法迎娶回來,我大秦公主在西梁人的手中,他們無所顧忌,公主的生死便完全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但是如果我們迎娶回了西梁公主,雙方手中都有人質,他們自然也有了顧忌,反倒會讓我大秦的公主變的安全起來!”

    “原來如此!”瀛仁恍然大悟︰“如此說來,本王還非要娶西梁公主不可?”

    “既然聖意無法更改,那麼我此番前往西梁,便會竭盡全力將西梁公主帶回來。”楚歡正色道︰“固然是為了我大秦,也是為了公主的安全。”

    瀛仁嘆道︰“可是讓我迎娶西梁公主,本王心中實在不痛快。只可惜太子哥哥和三哥都已經有了正妃,否則也不用讓本王擔這幅擔子。”打了個冷顫︰“誰知道西梁公主是什麼樣子,你看那摩訶王子五大三粗,我就不相信他的妹妹會好看?”

    楚歡道︰“殿下,迎娶西梁公主,是殿下身為皇子的責任,但是如何對待西梁公主,那就是殿下的私事了!”

    瀛仁眼珠子一轉,明白過來,嘴角泛起笑意︰“不錯,本王還真是糊塗了。本王心里只有莫姑娘,就算真娶了西梁公主,不理會她就是。”

    楚歡心中苦笑,他稍加點撥,只是想讓瀛仁心情舒暢一些,不過瀛仁輕易就明白話中意思,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靜華公主遠赴西梁,固然讓人同情,可是西梁公主遠嫁到大秦來,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他朝如果西梁公主果真來到大秦,嫁給了瀛仁,那麼她最大的依靠也就是瀛仁而已,若是瀛仁待她冷漠,想來西梁公主的生活也定然是十分的淒涼。

    瀛仁心情似乎有所好轉,但是很快又黯然道︰“皇妹年紀幼小,如果真的要下嫁西梁,本王擔心她……!”說到這里,瀛仁臉上顯出傷感之色。

    他與小公主感情不差,想到幼小的皇妹要遠嫁西梁,心中卻也是十分難受。

    楚歡想了想,欲言又止。

    瀛仁見楚歡似乎有話要說,忙道︰“楚歡,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

    楚歡搖了搖頭,隨即才輕聲道︰“殿下,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卻不知殿下願不願意聽!”

    “故事?”瀛仁皺起眉頭,不知道楚歡此時此刻怎地還有心情說故事,但是見楚歡神情肅然,覺得這個故事必定非同一般,點頭道︰“你說!”

    楚歡微一沉吟,才道︰“以前聽一個說書人說了一個關于刀客的故事。據說曾經有一位刀客,刀術驚人,罕有敵手,而且他酷愛收集天下名刀,只要他看中的名刀,無論使用什麼手段,他都會想盡辦法弄到手!”頓了頓,才繼續道︰“有一次,他得知一名年輕的刀客藏有一把名刀,據說那把刀是上古名器,威力驚人,便找到了那年輕的刀客,出重金購刀,但是那名刀乃是年輕刀客家傳之寶,不肯相讓,刀客便下了戰書,如果年輕刀客不肯讓刀,便要出戰比刀!”

    “和他比就是了!”瀛仁道。

    楚歡搖頭道︰“年輕刀客的刀術未成,如果出戰,有死無生,必敗無疑。年輕刀客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如果出戰,自己必死,而且家傳寶刀也會落入刀客之手,思來想去,卻是被他想出了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

    “其實很簡單。”楚歡含笑道︰“雖然都知道年輕刀客藏有一把名刀,但是誰也沒有見過,那寶刀到底是何樣子,誰也不知道。年輕的刀客沒有意氣用事,並不迎戰,而是花費心思,弄到了一把好刀,雖說比不上他家傳寶刀,卻也是難得的好刀。當刀客前來討要寶刀之時,年輕的刀客便將自己找到的好刀奉上,刀客得了這把刀,便以為是年輕刀客的家傳寶刀,得意而去。五年之後,年輕的刀客刀術大成,帶著家傳寶刀找到那名刀客,用家傳寶刀殺死了刀客,一雪前恥!”

    瀛仁還沒明白過來,楚歡卻已經輕嘆道︰“其實這年輕刀客行此險招,也是迫不得已。一旦在他刀術未成之前,此事便即敗露,他的名譽固然蕩然無存,被人所瞧不起,那名得了假刀的刀客也必定會勃然大怒,年輕刀客必然是性命不保。不過最終他殺死了刀客,人們即使知道他以前以假代真獻上假刀,卻也已經不會對他有絲毫的鄙夷,只是贊他睿智非凡……世間很多事情就是如此,過程一樣,結果不同,那麼得到的評價也就不同,一切都要靠實力來說話,成王敗寇,就是這個道理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在訴說一個刀客的故事。

    瀛仁皺起眉頭,品味許久,眼睛陡然亮起來︰“以假代真?”激動道︰“楚歡,你是說,皇妹也可以……!”

    楚歡立刻打斷道︰“殿下,我什麼都沒說。我說這個故事,只是為那個年輕的刀客捏把汗。如果在他刀術沒有練成之前,被得刀的刀客看出破綻,事情敗露,我想結局一定會很不幸,年輕的刀客不但會被刀客所殺,也一定會臭名遠揚……他這以假代真的法子,當真是凶險萬分,藏著巨大的危機,沒有過人的膽識和魄力,未必敢使用這一招的!”

    瀛仁握拳道︰“但是最後他成功了,不但保住了家傳寶刀,而且還能一雪前恥,沒有他的膽識魄力,沒有他的以假亂真,要麼他的家傳寶刀早就被人所得,要麼他的性命也早就被人所取……!”

    “這個故事,其實除了殿下,我並沒有向別人說起過。”楚歡輕聲道︰“我想那位年輕刀客做這件事的時候,一定是小心謹慎,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有時候我也曾想過,年輕的刀客自己尋找到一把好刀,至少有一個人會知道此事!”

    瀛仁立刻道︰“我明白,便是那把假刀的主人,年輕刀客找尋到假刀,假刀也是有主人的!”

    楚歡含笑點頭道︰“不錯,那把假刀的主人,必定知道此事。但是事情始終沒有泄露,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假刀的主人緊閉其口,從沒有泄漏過消息,要麼就是……!”

    “年輕的刀客殺了假刀的主人。”瀛仁低聲道︰“死人便不會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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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四章 赴大漠

    光明殿國宴發生刺殺事件,此事過後,官員們卻並不敢太多提及,大多數官員都是以為幕後主使人是天門道,他們知道刑部將所擒刺客拿去審問,但是後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卻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國宴出現刺客,這對于大秦來說,自然也不是體面的事情,鴻臚寺卿趙宣被皇帝親手殺死,一家老小更是被下了死囚牢,官員們對于此事,自然是三緘其口,不敢多議論,茶余飯後,官員們私下議論多的,還是西梁人最終能從大秦得到多少賠償。

    實際上西梁人獅子大開口的事兒,各衙門的官員也都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都覺得西梁人真是異想天開,如果大秦能夠按照西梁人的要求,拿出那樣龐大數目的銀兩財帛,那麼就根本用不著向西梁人妥協,有那樣的國力,完全可以與西梁人爭鋒西北。

    雖然摩訶藏當眾說過,三日之內便要談出一個結果,但是大家也都只覺得摩訶藏當時不過是意氣之語而已,誰也不覺得三日之內真的能談出結果,大秦固然不甘願當冤大頭任由西梁任意宰割,西梁人肯定也不會錯過這次大好機會,必定會糾纏下來,雙方你來我往糾纏下去,一點一點消耗對方的耐性,看看誰最後實在堅持不住。

    白臨溪是帝國公認的談判高手,當年皇帝南征北戰,少不得四下聯絡,與各勢力或盟或友,或戰或逼,白臨溪可是當時往各勢力談判最多的人,有的是耐性,所有人都以為談判至少還要持續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的時候,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是,在光明殿事件之後,真的不過三日時間,西梁與大秦便在談判桌上最終達成了協議。

    談判的速度讓人吃驚,而談判的結果亦是讓許多人感到驚訝,西梁人似乎真的沒什麼耐性,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秦國方面,也做出了一定的讓步,雙方最終將賠償的銀款確定在了五百萬兩,此外更是需要提供大批的糧草,用于西梁鐵騎撤軍所用。

    秦國方面倒也是答應了條件,但是卻提出交付的程序,五百萬兩銀子,帝國必須分三年付清,第一批賠償銀款二百萬兩,將會等到西梁公主抵達西北之時,隨同大秦公主一同運往西北,以大秦公主聘禮的方式再行運送至西梁國。

    至若糧草,秦國自然也不可能按照西梁人提出的數目一次性運送過去,將會分批運送,每交付一批糧草,西梁軍隊便要撤回一部分軍隊,總共分為十次交付完成,而西梁十萬鐵騎,將會分成十批撤出西北。

    秦國自然也是考慮到,一旦本國一次性交付糧草,西梁人糧草充足,未必不會變卦,畢竟雙方此前從無官方協議,誰也不敢保證西梁人會不會出爾反爾。

    古薩黑雲為代表的談判組雖然爭執了一番,但是最終還是接受了秦國提出的條件,而且在談判達成之後的次日,西梁使團便即在古薩黑雲的帶領下,離開洛安京,返回西梁,一切都是顯得十分突然,雖然西梁人的解釋是摩訶王子對于光明殿事件一直耿耿于懷,不願意繼續留在洛安,只想盡快趕回西梁,但是秦國的官員們心里清楚,這背後只怕是另有隱情。

    和議成功,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白臨溪算是立下了功勞,至少西梁人開價兩千萬兩,最後被他在談判桌上談到了五百萬兩,雖然這數目依然不小,但終歸是讓西梁人做出了巨大的妥協,皇帝為此更是重賞了以白臨溪為首的談判團。

    白臨溪風光得意,薛懷安確實郁悶至極。

    禮部尚書薛懷安心里其實十分的復雜。

    光明殿遇刺,他確實受了不小的驚嚇,但是事後卻感覺兩國的和議有可能要談崩,不知為何,一想到雙方的和談不能進行下去,他內心還曾一度興奮起來。

    只是最後西梁人卻在極端的時間內與大秦達成了和議,而且心急火燎地離開洛安京返回西梁,薛懷安的心情便陡然降到了冰點。

    和議成功,也就代表著他必須要帶領使團出使西梁。

    一想到前路漫漫,生死未卜,薛懷安就自哀自嘆,只覺得自己的時運那是背到了極點,而且西梁使團離京之後,皇帝陛下便立刻下了一道旨意,敕令薛懷安立刻準備出使事宜。

    此番出使,明面上是要前往西梁提親,迎娶西梁公主,大秦自詡為天朝上邦,向西梁迎娶公主,自然少不得要備下提親的厚禮,好在這些本就是禮部分內之事,駕輕就熟,按照皇子娶親的規格,足足備了三輛馬車的禮物,少不得一些奇珍異寶,古玩字畫。

    楚歡身為副使,出發之前,倒是輕松許多,他目下最為犯愁的,卻是如何安頓莫凌霜。

    其實先前楚歡始終沒有將自己要出使西梁的事情告訴白瞎子等人,直到和議最終達成,西梁使團離開,楚歡這才找了一個機會說出了此事。

    白瞎子得知以後,立刻就準備收拾行囊,而孫子空也不甘其後,詢問楚歡要帶些什麼上路,張羅著收拾。

    凌霜知道此事之後,卻是顯得有些黯然,楚歡是以副使身份出使他國,乃是國事,她一介女流,即使想跟隨,那卻也是不成的,一想到楚歡離開之後,府里便是冷冷清清,心里就有些黯然,而且她也知道,楚歡這次出使,那可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就算順利,那也得三五個月才成,近半年時間,自己便要孤身在府。

    楚歡本想讓白瞎子二人留在府中照應,但是白瞎子斬釘截鐵要跟隨楚歡,思來想去,楚歡便帶著白瞎子,專門去買了兩個小丫頭回府。

    其實帝國許多地方都已是貧苦不堪,賣兒賣女的事情已是毫不新鮮,京里更是有不少專門這樣的處所,從各地低價買人,然後在京中高價賣給達官貴人為奴為婢,說是高價,但是對于達官貴人門來說,購買奴婢的價格卻是便宜得很,一個水靈靈的大丫頭,低則幾十兩高則百兩銀子便可以得到。

    楚歡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買回兩個清麗的丫頭,都不到二十歲,容貌雖然一般,但卻是伶俐水靈,這卻是楚歡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的家中購買丫鬟。

    他現在存有數百斤,養活兩個丫頭,那實在是綽綽有余,凌霜一開始不明白楚歡為何添置丫頭,但是很快便明白,楚歡買來丫鬟,不是為了自己,恰恰是為了她,有了兩個伶俐的小丫頭陪伴,自然不會太過冷清。

    楚歡更是專門去找了西門署署頭王甫,讓他多多照顧一二,王府自然是拍胸答應,楚歡出使西梁,他一個小小的署頭,其實也不大知道這是一次凶險之行,只覺得楚歡在這短短時日內便能夠代表大秦出使西梁,當真是匪夷所思,這位楚大人自然是前途無量,自己于公于私,那都是要抱住這顆大腿的,而且當著楚歡的面,吩咐孫靜一連同其他三名武京衛,自今而後只在楚歡的府邸邊上護衛,日夜輪值,便當是楚府的護院。

    西門署有三十多號人,如今都由王甫調派,抽調四人出來保護楚府,卻也是順手人情的事情。

    摩訶藏聲稱三個月後,便是西梁的點親節,大秦使團卻也不敢耽擱,薛懷安整備好出使事宜,便向皇帝請奏出使的日程,皇帝下了旨意,定了吉日,又將薛懷安和楚歡再一次召入宮中,囑咐道︰“此番前往西梁,朕對你們期望甚深,且莫讓朕失望!”

    兩人自然是自稱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皇帝又道︰“你們此行西梁,千里迢迢,朕已經從近衛軍中選調出三百精兵,由軒轅勝才統領,隨同你們遠赴西梁。”

    楚歡卻是有些驚訝,他知道此行西梁,自然會有精兵護衛,甚至早就猜到很有可能會從近衛軍中挑選精銳,只是卻想不到此番派出的護衛統領卻是軒轅勝才。

    使團出使,並未大張旗鼓,直到出使這日,許多官員甚至都不清楚大秦使團今日要遠赴西梁。

    軒轅勝才率領了三百名近衛精銳,都是猛虎戰甲,背弓佩刀,衣甲鮮明,他們也不愧是大秦的精銳,雖然只是三百人,但是肅殺之氣凜然,自有一股不可侵犯之態。

    薛懷安固然是正使,但是他亦從禮部挑選了幾名官員跟隨,畢竟如果真的到了西梁,恐怕還有許多繁瑣之事,在他眼中,哪怕楚歡一身文官官袍,卻也和軒轅勝才等一干人一樣,都算是武人,到了西梁,僅僅他一個文官,許多事情處理起來自然會棘手許多。

    他選了五六名禮部官員一同前往,這幾名官員面上恭敬,心中卻是將薛懷安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

    除此之外,另裝了五輛車子的物品,加上趕車的車夫,使團上下亦有三百多人,雖然稱不上浩浩蕩蕩,但卻也是有些規模。

    使團上下,清一色都是強健的西北馬,耐力奇佳。

    白瞎子和孫子空要跟隨楚歡前往西梁,楚歡亦曾向二人說起過路途的艱難,甚至說過有可能有去無回,白瞎子斬釘截鐵,堅定前往,孫子空倒是有過一絲猶豫,但最終卻還是要跟隨前往,這兩人是作為楚歡的親隨前往,正使薛懷安倒是也沒多說什麼,他倒是盼跟隨的人越多越好,多一個人手,多一份保護,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清晨時分,使團從禮部衙門出發,離開之時,沒有什麼熱鬧的場景,反倒顯得冷冷清清,除了禮部的官員,戶部郎毋虛倒是帶了幾名戶部官員前來相送,長街幽長,使團自京城北門而出,趕到北城門時,卻發現北門一輛黑色馬車停在旁邊,除了戴著斗笠的趕車車夫,另有三名身穿黑色勁衣頭戴斗笠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見使團趕來,一名騎者已經騎馬迎上前來,軒轅勝才正要派人上前攔住,楚歡卻已經催馬上前,與那人駿馬交錯停下來,湊近互相低語幾句,那人微微頷首,向楚歡拱手,更是將自己的斗笠往下壓了壓,又馳馬回到了那輛黑色馬車旁邊。

    軒轅勝才有些奇怪,楚歡已經馳馬過來,靠近軒轅勝才,壓低聲音道︰“軒轅將軍,剛才那位是神衣衛的褚百戶,奉了聖上之命,隨同使團一同出使!”

    軒轅勝才有些錯愕,但是楚歡既然這樣說,也不多言,見那黑色馬車封的嚴嚴實實,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坐著人,更不知道到底是誰。

    使團出城,走出幾里地之後,楚歡回頭望了望,黎明之下的洛安京巍峨磅礡,氣勢依舊,城依然是那座城,只是楚歡無法確定,等到自己從西梁回來之後,故人是否依舊是故人?

    抬頭望著黎明蒼穹,曙光灑射大地,千里之外的大漠,不知是否也有這般寧靜清雅的曙光?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2:05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五章 竹林岔道

    使團有些清冷地離開了洛安京城,遠赴西梁,出城之後,便一路向西北方向而行。

    京中的豪宅長街,很快就被沿途的青山綠水所代替,比起京城的琳瑯滿目,楚歡覺得自己更喜歡這種碧水白雲的自然風光。

    使團的行進速度並不慢,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商定了路程,沿途自然都是經過官道。

    雖然京城的人們都在享受著繁華太平,而且朝中每天都有人在喊著如今乃是大秦盛世,但是不少官員心里都清楚,京城的繁華和京外的混亂,絕對是兩種世界。

    皇帝在皇宮之中,聽到的都是歌功頌德,但薛懷安不是,薛懷安對于大秦如今的局面,雖然稱不上了若指掌,但卻也頗為了解,知道這一路上未必很安寧,他時常聽人說起,如今在大秦各地,深林有盜,高山有匪,而且地方匪患剿之不盡,反倒是越演越烈。

    雖然趕往西北還有近道,但是卻要跋山涉水,薛懷安只擔心途中遇上那些匪患,所以事先就定好一路行官道。

    行走官道雖然未必絕對安全,但是比穿山涉水另走捷徑自然要安全得多。

    此次出使,當然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雖然不至于大張旗鼓,但是薛懷安沿途還是派人事先通知當地官府,準備好迎候事宜。

    軒轅勝才和三百近衛精銳卻都是斗志昂揚,這些近衛軍雖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身負守衛皇宮的職責,但是宮中乃是帝國的核心,像光明殿遇刺那樣的事兒,可說是罕見的很,而且也不是每個近衛軍都有機會出手護衛。

    這就像一個人有了一件寶物,心里總是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這些近衛軍號稱帝國最精銳的軍士,他們內心深處也一直以身為近衛軍的一員而感到驕傲,但是一身本領,卻無用武之地,內心深處,總是有些不甘心的。

    此番出使西梁,薛懷安以及隨同而來的幾名禮部官員忐忑不安,但是軒轅紹等一干近衛軍將士卻是亢奮的很,這次任務越是艱難,對于這些兵士來說就越是大顯身手的機會,而且這些兵士都知道,如果只是留在宮中,想要得到升遷的機會實在是困難無比,但是如果此行順利而歸,完成了出使任務,那可就是立了大大的功勞,相比起留守在京中的近衛軍同伴,就多了大大的資本,也多了升遷的機會。

    楚歡之前只知道軒轅勝才箭法高明,但是此番出來,才知道軒轅勝才不愧是軒轅家的一員,雖然只有三百名近衛騎兵,但是軒轅勝才卻是分配的井井有條,抽調十名騎兵作為斥候,在前方打探道路,另外二百九十四名騎兵,分為前後左右四隊,前隊和兩翼各有五十名騎兵環繞,剩下的一百四十多名騎兵,則是在後隊壓哨,將幾輛馬車環繞在當中,兩翼離車隊貼的很緊,而前隊後隊則是拉開了一小段距離,而且每隊都設有一名隊長,如此以來,指揮便方便不少。

    軒轅勝才則是各隊來回穿梭,巡視隊形,倒也是十分的嚴謹,楚歡隱隱覺得,這軒轅勝才若是能夠在戰場上多加歷練,未必不能成為一名調度有方的大將。

    隊伍之中,最特殊的當然是褚百戶幾人所保護的那輛馬車,馬車全身都是漆黑之色,封的嚴嚴實實,馬車車門,也是木制,從里面關上,一路行來,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玩意,車夫在前,褚百戶騎馬跟在馬車後面,另外兩名勁衣斗笠打扮的神衣衛則是一左一右護在馬車邊上,他們始終保持著絕對的警惕,便是同行的近衛軍兵士,那也是不能靠近,稍有靠近,神衣衛便握著刀柄,斗笠下的眼楮射出寒光。

    這般行了五六日,漸漸離京城遠了,途中倒也是順利的緊,沿途的地方官府,事先派出人去通傳,地方上也早早地準備好了食宿,不過是使團卻也不在路上耽擱,一切從簡。

    出了虹關,便已經徹底地走出了關中腹地,沿著汾水一路向北,許多地方就顯得荒蕪起來,時不時地就看到衣衫陋爛的百姓淒淒慘慘而過。

    只是使團有鐵甲冰冷的近衛軍兵士,充滿了肅殺之氣,百姓瞧見,不等接近,便遠遠躲開。

    軒轅勝才催馬到得楚歡身邊,有些驚訝道︰“楚大人,怎地出了虹關,流民卻多了起來?”

    楚歡知道軒轅勝才近些年一直在京中,不知京外百姓生活,淡淡一笑,道︰“這還沒有出西谷關,軒轅將軍出了西谷關,到得西北,便會見到十倍百倍的流民。”

    “他們為何不待在家里種地過活?”軒轅勝才不解道︰“出外為乞,當真悲慘。”

    他出了虹關之後,已經數次看到流民為乞,有老有少,老者甚至年過六旬,幼者甚至不過十歲左右的小兒而已。

    楚歡輕輕一笑,道︰“如果可以,誰不想那樣?”他並沒有做太多解釋,畢竟他現在也是朝廷官員,而且左右都是朝廷之人,有些話倒也不方便說。

    在京中時間雖不長,但是他也明白,導致帝國變成如今的樣子,皇帝陛下當然是難辭其咎,他在戶部,更是明白帝國的財政是何等的糜爛,皇帝在修道之上所花費的數目,已經是駭人聽聞,而紅銀冊一事,隱藏在背後的腐爛更是聳人聽聞。

    皇帝修道,皇子爭儲,黨派之爭,拉幫結派,官員中飽私囊,這一切都需要靠銀子支撐,帝國從上到下,為民謀事的官員已經越來越少,幾乎人人都想著往上爬,人人都想著聚斂財富,京官和地方官,也都是拼了命地從老百姓身上剝皮吸血,有這樣的朝廷和官府,老百姓又怎能過上好日子。

    楚歡不得不承認,皇帝陛下身上還有著當年的鐵血之威,他的身上還依稀殘留著當年爭霸天下的霸氣,但是在他身上,更多的卻是那種偏激。當年他憑借著那股子偏激的性子,一往無前的信念平定了天下,終結了戰亂,但是這性子用在修道之上,亦是不顧一切,可說是禍國禍民。

    楚歡不知道如何評價這位帝王。

    有時候他感覺這位帝王深藏不漏,是個十分狡猾之人,但是有時候卻又感覺皇帝陛下偏激的性子,在某些事情上又是愚蠢無比。

    楚歡不明白,好不容易打下來的萬里江山,皇帝卻似乎只是將這江山當做玩具一般,他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打下了江山,花了十幾年治理江山,本來這樣下去,他必定能夠青史留名,可是先前幾十年的精力心血,他卻可以僅僅因為虛無縹緲的修道,便完全可以不顧,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但是糟蹋起來,卻是容易的多。

    此番出使,皇帝秘密交代的任務,是要打探出金古蘭大沙漠的軍事運輸線,還有了解青羅王城的規模以及西梁的政治狀況,楚歡知道皇帝陛下這絕非是心血來潮,如果不出意外,皇帝陛下已經在籌劃著對西梁人發動戰爭。

    楚歡心里清楚,以帝國目前的國力,能夠穩住國內擋住外患就已經不錯,想要越過金古蘭大沙漠對西梁發動一場大規模軍事戰爭,無疑是痴人說夢,即使皇帝陛下現在及時醒悟,勵精圖治,那也絕非十年八年就能夠做好對西梁發動戰爭的準備。

    皇帝如今亦是年過六旬,難道他真的自信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勵精圖治,讓他去再一次發動大規模的戰爭?

    楚歡覺得皇帝的想法讓他實在有些猜不透,或許帝王心思,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猜透。

    此番出使,楚歡只希望能夠順順利利帶回西梁公主,能夠平平安安返回京城,他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絕不想將自己的性命留在雁門關外。

    黃昏時分,落日已經降下了地平線,薛懷安眉頭皺起眉來,扭頭向軒轅勝才問道︰“軒轅將軍,咱們是不是已經到了孤山縣?派出的人怎麼還沒有返回?”

    軒轅勝才催馬過去,向前方望去,見到不遠方有一團黑影,顯然是一座山,指著那山道︰“薛大人,按照地圖上所顯示,那里就是孤山了,孤山縣城距離孤山不遠,照距離看來,咱們加快速度,個把時辰之內應該能夠趕到孤山縣城。”

    話聲剛落,聽得馬蹄聲響起,軒轅勝才抬頭望去,卻見到迎面飛馳而來幾匹快馬,距離還有一段距離,那幾人勒住馬,當先一人已經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拱手道︰“下官乃是孤山縣縣丞,奉毛知縣之命,前來迎候使團!”

    薛懷安皺眉道︰“你們毛知縣何在?”

    “毛知縣正在親自安排酒宴。”縣丞忙回道︰“知縣大人本來要親自前來迎候,但是前兩日他剛剛大病初愈,所以沒能出來遠迎。”

    一天下來,薛懷安一介文人,比不得其他武人,頗有些困乏疲累,也不管這麼多,道︰“既然如此,你在前面帶路!”

    縣丞答應一聲,這才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在前面帶路,楚歡催馬靠近過去,忽然問道︰“我們派過去的人,你們見到了吧?”

    那縣丞忙道︰“幾位兵爺如今正在縣城那邊歇息。”他領著兩名衙差,帶著使團往前行,天色漸暗,行出幾里地,薛懷安已經忍不住催問道︰“還有多遠?”

    縣丞忙道︰“回稟大人,順著官道,還有一段路途,不過前面有條岔道,如果從岔道拐進去,路途就近了不少,不過岔道比不得官道好走!”

    薛懷安抬頭看了看天色,腹中饑餓,便道︰“既然路途近一些,便從岔道而行吧!”

    楚歡微皺眉頭,軒轅勝才已經向縣丞問道︰“岔道道路很差嗎?”

    “也不是很差。”縣丞回道︰“不過要經過一片竹林,有五六里地,白日里走還好,能夠欣賞竹林美景,不過晚上就有些暗了。”
zabico 發表於 2013-2-7 22:07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六章 中伏

    楚歡問道︰“從岔道過去,能快多長時間?”

    縣丞想了想,才道︰“回大人話,官道前面不遠處有些地方損毀,毛知縣已經派了民夫修路,還沒有修好,到了那段路,可能要耽擱一些時間,要到縣城,估摸著要將近兩個時辰才成,如果從竹林岔道過去,路雖然崎嶇狹窄一些,但是最多也就個把時辰便能到達縣城。”

    薛懷安忍不住道︰“你是說前面道路有損毀?”

    “是。”縣城騎在馬上點頭道︰“下官是在日頭還沒有落山的時候便從縣城出發過來,只怕大人的隊伍從官道直接過去,以免錯過,所以是從官道一路迎過來,一路快馬加鞭,估摸著也花了一個半時辰。”指著後方那幾輛馬車,“如今有馬車,是要兩個時辰才能抵達。”

    薛懷安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他有些困倦,道︰“罷了,那就從岔道過去吧!”

    軒轅勝才在旁立刻道︰“薛大人,天色將黑,竹林岔道只怕不大安全。”他向遠方指過去,借著最後的余暉,“大人請看,如果沒錯,那里就是竹林,似乎地勢不是很好。”

    薛懷安抬眼望去,只見遠方果然有一片茂密的竹林,似乎還是生長在地勢極高的山坡之上,竹林密密麻麻,綿延數里之地。

    薛懷安皺眉道︰“這里距離縣丞不過個把時辰的道路,難不成縣城附近還能有匪患?”

    縣丞在旁立刻道︰“回大人話,這絕不可能。毛知縣治理孤山縣,兢兢業業,雖然偶有小賊為患,但是絕不可能有強盜。許多人往縣城去的時候,都是從竹林穿過去,下官也是時常走這條道,絕對是安全得很。”隨即又道︰“一切還憑大人示下!”

    薛懷安點頭道︰“本官也覺著不會有強盜。”隨即笑道︰“咱們有三百精兵,就算有區區毛賊,何必懼之?順道為孤山縣清楚匪患!”

    軒轅勝才猶豫間,楚歡卻是向薛懷安拱手道︰“薛大人,借一步說話!”催馬到了一旁,薛懷安皺起眉頭,但還是跟了過去,眾人只瞧見楚歡和薛懷安一開始是低聲私語,議論了小半天,隨即忽見到薛懷安驟然變色,抬手指著楚歡,怒喝道︰“楚歡,你要弄明白,本官是正使,你只是副使,如何決斷,還由不得你!”

    楚歡卻是據理力爭︰“大人,下官已經說過,一切都以安全為上,你雖然是正使,卻也不能只手遮天!”

    使團上下面面相覷,只以為兩人因為選擇道路而產生了分歧,見到兩人竟然是吵鬧起來,都不敢過去相勸,軒轅勝才皺起眉頭,拍馬過去,楚歡又湊近對他說了幾句話,眾人離得遠,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見三人在那邊聲音時高時低,終是見到薛懷安一抖馬韁繩,返回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向那縣丞道︰“你帶路,咱們今日就要從竹林穿過去。”

    楚歡和軒轅勝才騎馬過來,楚歡還要說什麼,軒轅勝才已經道︰“楚副使,薛大人既然已經決定,咱們奉命就是,不必再多言!”

    楚歡瞥了軒轅勝才一眼,臉上顯出了不滿之色。

    縣丞看在眼里,調轉馬頭,向薛懷安謙恭道︰“大人,請隨下官來!”在前領路,全隊跟著縣丞往前行了幾里地,果然有一條岔道,這條岔道在曠野之中,雖然比不上官道,但是卻也不算十分狹窄,一輛馬車在上面行進還是綽綽有余,但是道面自然比不得官道平整。

    薛懷安顯然是想早些趕到縣丞安歇,催促隊伍加快速度,順著這條岔道行出幾里地,前面就是一片竹林,遠遠就聞到從那邊飄散過來的竹香味道,此刻一輪明月已經從天邊升起,夜風輕拂,那片竹林在夜風之中,輕輕搖擺,宛若輕舞,發出沙沙的響聲。

    楚歡似乎還有些怨氣,也不說話,只是騎馬跟在隊伍邊上,眼見距離竹林漸近,楚歡終于向薛懷安道︰“正使大人,這竹林有一段路途,里面昏暗的很,為了安全,是不是該派探子進去查看一下,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還是要小心為是!”

    薛懷安正要說話,前面的縣城已經扭過頭來,拱手道︰“大人,下官願進去先查看一番!”

    薛懷安猶豫了一下,這才吩咐隊伍停下,吩咐那縣丞前去探看,縣丞帶著手下兩名衙差拍馬而去,進了竹林,過了沒多久,便從竹林中騎馬出來,揮手道︰“里面安全得很,大伙兒都進來吧,穿過這片竹林,用不了多久便能趕到孤縣城。”

    薛懷安這才揮手道︰“走!”

    隊伍繼續向前,很快便進入了竹林之中,月光幽幽,卻十分明亮,月光透過竹林的縫隙投射進來,雖然並不是十分的清晰,但卻還是能夠辨清道路。

    竹林之中,果然還是有一條道路,似乎也是經常有人來往,道路也不算狹窄,竹林之內,寂靜一片,一排三名騎兵,逶迤前行。

    往林中走了一小段路,楚歡卻陡然叫道︰“等一等!”

    薛懷安似乎有些不耐煩,問道︰“楚副使,你又怎麼了?”

    楚歡道︰“下官覺得有些不對勁!”

    薛懷安不屑笑道︰“本以為楚副使的膽子很大,想不到竟是連本官也比不過?都已經派人探查過,還有什麼不對勁?”一抖馬韁,道︰“別疑神疑鬼,這天都黑了,咱們快些趕路!”

    楚歡卻不多言,催馬上前去,繞到那縣丞面前,沉聲問道︰“你方才當真已經探查過?”

    縣丞似乎是被楚歡嚇住,有些驚慌道︰“下官……下官卻是探查過,並無……並無不妥……!”

    楚歡冷然一笑,“嗆”的一聲,已經拔出了配在腰間的血飲刀,厲聲道︰“但是本官卻覺得你不像是孤山縣的縣丞!”

    縣丞驟然變色,還沒多言,卻見楚歡手中血飲刀已經臨頭砍了下來,縣丞反應卻是迅速無比,猛地一滾,竟是從馬背上滾了下去,速度之快,確實不凡,落地之後,那縣城又是幾個滾,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便已經沒入了旁邊的竹林之中。

    另外兩名衙差打扮的卻已經催動胯下駿馬,拍馬便走,口中已經高叫道︰“肥羊進來了,肥羊進來了……!”

    兩人尚未跑遠,只叫了幾聲,身後兩只箭矢已經射過來,沒入二人的背心,這兩人便即從馬上栽倒下去。

    軒轅勝才已經厲聲高叫道︰“後隊變前隊,掉轉回頭!”

    便在此時,已經聽到竹林四下里都傳出叫喝之聲,聲音紛雜,似乎遍處都是。

    “弟兄們,肥羊入口了,大伙兒殺啊!”

    “快,可別讓他們跑了!”

    “誰砍的人頭多,誰就分得多。”有人聲音極是響亮︰“弟兄們,富貴險中求,不要放走了一個!”

    這些聲音有遠有近,而且近衛軍兵士都已經瞧見竹林之中,人影閃綽,正蜂擁往這邊過來,似乎遍處都是人,到底有多少數量,一時也看不清楚。

    近衛軍將士卻是訓練有素,軒轅勝才命令之後,已經迅速變隊,只是裝著貨物的車子調轉起來有些麻煩,而此刻兩邊竹林之中已經有不少人沖了過來,近衛軍兵士也不愧是帝國的精兵,都已經彎弓射箭,箭矢之聲頓起,又聽得慘叫聲連連響起,片刻之間,已經射殺了不少強匪。

    使團隊伍行動迅速,後隊已經變成前隊,迅速向竹林外而去,馬車也掉轉頭,迅速跟出,前隊也已經變成後隊,依仗弓箭,暫時抵擋住沖殺過來的強匪,只是竹林之中十分昏暗,而且生長的十分茂密,箭矢也只是擋住強匪的鋒銳,卻擋不住四下里如同潮水般的強匪。

    前隊已經加快速度出了竹林,後面邊戰邊退,而林中的強匪也是越來越多,就似乎整個竹林遍處都藏有強匪,雖然一時不清楚數量,但人數顯然要高出使團人數許多。

    楚歡此時卻是護在薛懷安身邊,迅速向竹林外撤退,後面一大群強匪緊追不舍,這些強匪還真有不少凶悍之輩,其中亦有一些簡易的弓箭,近衛軍兵士雖然片刻間射殺了十數人,但是也有三四人被對方的箭矢所射中,翻身落馬,好在同伴救援及時,拉上馬背撤退。

    出了竹林,楚歡回頭望去,只見那些強匪就如同螞蟻一樣,從竹林之中一個個飛快地沖出來,鬧鬧哄哄大呼小叫,卻也沒有什麼章法,都只是揮著武器瘋狂地追過來,這些人大多都是衣衫襤露,看上去也都瘦弱得很,這些人手中的兵器也都是五花八門,缺口生銹的刀子,斧頭,木棍綁個鐵頭就算是長槍,至若弓箭,屈指可數,對這群強匪來說,弓箭顯然是寶貴的武器。

    使團隊伍已經撤出了竹林,後隊還在盡力抵擋,很快,竟是從竹林之中也沖出十來匹駿馬,數目不多,顯然馬匹對他們來說更是奢飾品。

    隊伍邊站邊走,後面的強匪雖然已經死傷了二三十號人,但是士氣正盛,窮追不舍,曠野之上,這群人一個個都如同亡命之徒,漫野追趕過來,乍然看去,竟似乎有近千人之多。

    走出幾里地,那群強匪越逼越近,後隊近衛軍的箭矢也已經是所剩無幾,卻聽得楚歡厲聲高叫道︰“丟下馬車,不要管了!”

    薛懷安急道︰“楚副使,這些都是送往西梁的迎親禮,丟不得啊!”

    楚歡沉聲道︰“大人是要命還是要東西!”也不等薛懷安多言,叫道︰“軒轅將軍,讓人丟下東西,先撤走!”

    軒轅勝才也不多猶豫,高聲道︰“車子丟下,快撤!”

    五輛馬車丟下之後,馬夫跳下馬車,旁邊早有騎兵伸手拉上去,至若褚百戶幾人所保護的馬車,褚百戶幾人卻並不留下,依然護衛離開。

    見到近衛軍丟下滿載貨物的馬車狼狽而逃,強匪紛紛歡呼起來,往馬車涌過去,一名騎在馬上的強匪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抬手用刀指著迅速撤離的使團隊伍,狂笑道︰“什麼狗屁精兵,朝廷的軍隊原來是如此不堪一擊,廢物不如!”
zabico 發表於 2013-2-8 00:52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七章 烏合

    使團上下都是騎著駿馬,而且是在曠野之中,丟下拉著滿載貨物的馬車,少了牽絆,速度自然快了許多,強匪幾乎都是靠雙腿追趕,自然難以追上,黑暗之中,只瞧見使團那片黑影拉開了距離。

    眾匪已經有不少沖到馬車邊上,一個個歡叫起來,已經有人叫道︰“咱們五個山頭,剛好五輛馬車,一座山頭一輛車,誰都不要亂動。”

    旁邊立刻有人道︰“開什麼玩笑,咱們胡子溝來了兩百多號人,你們才不過一百多號人,憑什麼和我們一樣?”便將手中的大刀往車子上放,便準備將車子拖走。

    “誰敢動車子?”又一群人趕上來,見有人要拉車子走,立刻抬刀指著叫道︰“誰都不許動,咱們黑湖人手最多,東西該如何分配,由我們申老大來做主。”

    “這次出來,可是五個山頭一起出動。”立刻有人道︰“憑什麼由你們黑湖的人做主?”

    五輛馬車邊上,此刻都已經聚集了人,生怕被別人將車子拉走,雖然剛才還歡喜,但是此刻卻已經開始考慮分贓的事兒。

    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騎著一名體魄健壯的大漢,頭上繫一根黑色的帶子,敞著毛茸茸的胸口,手中握著鋼刀,見到群匪圍著馬車都在爭論,皺起眉頭,先是騎馬來回看了看,隨即厲聲問道︰“還有一輛車子,還有一輛馬車呢?”

    旁邊立刻有人道︰“申老大,官兵帶走了一輛馬車!”

    “媽的!”申老大怒道︰“都他娘的給我追,別讓他們跑了,還有一輛馬車,最重要的東西在那輛馬車里,快,都給老子追!”

    但是群匪卻似乎有不少已經滿足,得了五大車子的貨物,其中已經有人瞧見有許多的古玩奇珍,知道都是價值不菲,方才一個個如狼似虎士氣正盛,得了五輛馬車之後,士氣卻迅速衰落下來,都只盯著馬車,生怕離開之後,滿車的貨物便被別人吞沒。

    申老大拍馬而出,回頭見到只有自己山頭幾十名嘍跟著過來,怒火中燒,調轉馬頭回去,見到一名匪眾丟了手中的長槍正在馬車上摸索,二話不說,抬起大刀,一刀砍了下去,那人慘叫一聲,翻倒在地,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此刻又聽到一個聲音怒道︰“申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砍我的人?”
    後面又飛馳過來幾匹馬,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臉上大大不滿,申老大怒道︰“這幫窩囊廢,見錢眼開,最重要的東西還在官兵的手里,咱們快追。”

    那人皺眉道︰“申老大,已經得了五輛馬車的東西,咱們又何必還要去和官兵拼命?先分了東西再說……!”

    後面一匹快馬上前來,見到此狀,皺起眉頭,叫道︰“都別吵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尖嘴猴腮的家伙問道︰“怎麼了?”

    “你們也瞧見了,官兵的人數也不算少,可是有好幾百人。”來人神情古怪︰“他們裝備精良,而且都騎著好馬,怎地如此不堪一擊?我瞧那些人不像是一般的官兵,怎地如此無用,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尖嘴猴腮的家伙放肆笑道︰“能有什麼貓膩?裝備好,不等于膽子大,那都是些酒囊飯袋而已,瞧見咱們人多,已經嚇破了膽子,對了,你說咱們是不是先將東西分了?”

    “不對!”那人搖搖頭,四下里看了看,只見眾匪有的圍在馬車旁邊,有的經過這一番追趕,有些疲累,已經坐在曠野的地上,眾匪零零亂亂,方才一往無前的殺氣就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有些人更是有說有笑,氣氛歡快得很。

    “不好。”這人似乎想到什麼,“咱們……咱們只怕是中計了,快……快整理隊伍……!”他話聲之中,已經聽到大地之上忽然響起一陣陣馬蹄聲,那馬蹄聲轟隆隆猶如雷鳴,大地都似乎在顫動,眾匪顯然也聽到了這古怪的聲音,四下里張望,很快就聽到有人驚叫道︰“你們看……你們看那里!”

    此刻已經有不少人循聲望去,只見從使團撤退的方向,陡然出現了黑影,方才那支使團已經狼狽逃離,此刻卻似乎又有一支幽靈般的隊伍突然出現,這支隊伍一字排開,呈扇形包圍過來,胯下都是矯健的駿馬,遠距離往這邊迅速沖擊過來,速度之快,氣勢之狀,讓眾匪都是駭然變色。

    近千名土匪七零八落,有些還躺在地上沒有起來,更有些連那簡陋的兵器也放在一旁沒有拿在手中,這突然起來的幽靈騎兵隊,來勢如風,轟隆隆聲中,不等眾匪反應,就聽得“嗖嗖嗖”的箭矢之聲響起,箭矢如同飛蝗一般射過來。

    箭矢毫不留情地穿透眾匪的身體,慘叫聲響成一片,無數的匪眾已經中箭倒地,一輪箭雨過後,這群騎兵已經近在咫尺,他們早已經拔出佩刀,月光之下,雪亮的寒刀冰冷刺骨,就如同狂風掃過大地,席卷而來,寒刀砍落,眾匪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騎兵冷酷,寒刀無情,砍過切菜般,大片的匪眾甚至連喊叫都來不及,就已經被寒刀砍殺。

    眾匪早已經是魂飛魄散,二話不說,起身就跑,一時間鬼哭狼嚎,申老大和幾名山頭的首領已經紛紛叫喝︰“都不要走,弟兄們,咱們人多,和他們拼了!”

    “不要走,都不要走,攔著他們!”

    申老大甚至連連出刀,砍殺幾名逃命的部下,但是所謂兵敗如山倒,眾匪已經被騎兵氣勢所鎮,雖然人多勢眾,卻哪里還有戰意,耳間聽聞的都是同伴那淒慘的慘叫,更是跑的如風般,此時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月光之下,數百名匪眾鬼哭狼嚎往竹林那邊跑過去,而騎兵隊伍坐下駿馬沖擊力十足,他們本就是訓練有素的帝國精銳,出刀迅速凌厲,而且手中的佩刀都是帝國最犀利的武器,鋒利無比,刀光飛舞,閃爍耀眼,刀光過處,血光噴濺,冷酷無情,只是片刻間,便有無數的匪眾橫尸曠野。

    申老大等一干人知道大勢已去,無奈之下,只能逃命。

    眾匪鬼哭狼嚎,亂作一團,在曠野上如同遇到狼群的羊群,四處亂竄,而近衛軍騎兵則是訓練有素,進退有序,一開始一字排開呈扇形向前沖殺,很快隊形便又展開,除了正面依然保持一隊騎兵繼續前沖,兩邊的騎兵卻已經開始往中間合圍,就如同人的兩只手臂,環抱過來,這些駿馬速度奇快,曠野最適合騎兵沖擊,這干匪眾已經有好幾百人就被圍在當中,眼見得那些騎兵圍攏過來,都是魂飛魄散,不少人已經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不敢動彈,有人還想找缺口沖出去,但是還沒找到缺口,早就被呼嘯而過的寒刀砍成兩段。

    雖然也有小部分匪眾拿起武器反擊,但是他們依靠不成樣子的武器,又如何能夠與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近衛軍騎兵相抗,騎兵們出刀沒有任何的花花架子,簡單明了,效用驚人,純粹就是為了殺傷敵人,這場廝殺擺在曠野上,是訓練有素的騎兵對陣武器落後的徒步匪眾,是進退有序配合默契的帝國精兵對陣一群烏合之眾,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申老大幸好騎著馬,早早地就沖進了竹林之中,那尖嘴猴腮的運氣確實差了許多,本來就要距離竹林越來越近,眼見便要沖入進去,卻不防一直冷箭射過來,穿透他的脖子,翻身落馬,旁邊一名匪眾見狀,也顧不得去看他是死是活,翻身上馬,進了竹林去。

    眾匪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擋之心,一個個只知道逃命,曠野上,卻是遍地尸首,這一番沖殺,眾匪死傷無數,但是近衛軍騎兵別說死亡,便是連傷也沒有傷一個人。

    五六十名匪眾蹲在地上抱著頭,被騎兵們圍住,卻也沒有再下殺手,軒轅勝才飛馬馳來,瞧見眾匪已經逃入竹林之中,嘴角泛起冷笑,回頭望去,只見薛懷安與楚歡已經騎馬而來,又調轉馬頭迎了上去,拱手道︰“薛大人,楚大人,殺死匪眾有好幾百人,還抓了幾十名匪眾,一部分已經逃入了竹林,想來已經不敢再戰。”

    薛懷安看到遍地尸首,不少都是身首分離,心中有些驚怕,但是這一戰大獲全勝,卻也是興奮,向楚歡笑道︰“楚副使,你果真是機智過人,這將計就計,果然是戰果輝煌。”

    楚歡含笑道︰“若不是大人和軒轅將軍配合默契,這幫人也不會上當!”

    薛懷安撫須道︰“楚大人,你是怎麼知道那縣丞是假貨?”

    “大人想必沒有注意,那縣丞的太陽穴隆起,那是練過武功,而且下官觀察了一下,他的雙手有厚繭,明顯是練過武功的人。”楚歡緩緩道︰“楚歡知道縣丞乃是文官,很少有習武之人。雖是如此,下官還不敢完全確定,但是此人卻說官道正在修路,言談之中,顯然是想讓咱們從竹林岔道而行,他如此上心,必有緣故。此外咱們派出的探子,也不過早出兩個多時辰,如果說距離孤山縣城需要兩個時辰的道路,咱們的人也就只是剛剛到達孤山縣城,可是那假冒縣丞之人卻已經迎到這里,里外就是四個時辰,時間上也有些對不上,重重跡象,這才讓下官感覺此人十有八九是假冒縣丞,故意將咱們引到竹林,而這里,十有八九也是設下了埋伏!”

    薛懷安嘆道︰“楚大人思慮周全,是下官糊塗了,差點被他所騙,如果不是楚大人事先提醒,只怕要出大事。”隨即道︰“楚大人將計就計,一舉重創匪眾,實乃大功一件啊。”

    “這幫強匪,既然已經盯上我們,若是不除,只怕還有後患。”楚歡道︰“既然有此機會,自可將計就計,一勞永逸除去,免得後面再起事端。經此一戰,這幫人就算還有余孽逃竄,但必然已經嚇破了膽子,不敢再來騷擾,此外咱們也算是給孤山縣的匪患重重一擊,為地方官府順手平了匪患。”

    軒轅勝才也笑道︰“楚大人這一招引蛇出洞,當真是漂亮至極。這幫烏合之眾,見財起意,見了幾車財物,全無斗志,果然都與楚大人所料一樣。”

    楚歡搖頭道︰“還是軒轅將軍統兵有方。”

    軒轅勝才道︰“這幫烏合之眾,不知道咱們將他們引出來,就是要與他們在曠野廝殺。竹林之中,騎兵完全施展不開,咱們就算取勝,只怕也是要傷亡慘重,一招引蛇出洞,將他們引至曠野,丟下馬車讓他們失去斗志,在曠野之上,騎兵列陣之後,他們已經是在劫難逃了。”

    薛懷安撫須微笑,忽然想到什麼,皺起眉頭,冷聲道︰“好一個孤山縣,本官倒想知道那姓毛的知縣是如何治理孤山縣?距離縣城附近,近千名匪眾聚在一起,他事先竟然是一無所知,如此無能之輩,如何能治好一縣之地?”

    楚歡卻也是微微皺眉,小小孤山縣,近千名匪眾嘯聚在一起,這個數字已經十分的驚人,這距離京城也不到十日之地,尚在大秦腹地,難不成帝國的匪患竟然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
zabico 發表於 2013-2-8 00:56
第四卷 京華煙雲西北雨 第四五八章 騷狐

    竹葉青翠欲滴,風來婆娑,沙沙作響,清鮮之氣撲面而來。

    這里已經不是使團遇襲的竹林,而是距離那片竹林有數十里地的又一處小山崗,山崗上滿是青翠的竹子,靜怡清幽,隔絕了塵世的喧囂,倒有幾分超凡脫俗的味道。

    群匪一夜損失慘重,死傷無數,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申老大好不容易見了一條性命下來,身邊也只剩下七八名嘍,清河塘的水老大也是跟在他身邊,一同逃了出來,想到昨夜的淒慘場面,申老大七尺高的的漢子,心里卻也依然是發寒。
    他一路逃命而來,也顧不得手下,天亮時分,終于來到了這處山崗,人困馬乏,申老大,翻身下馬,抬頭望了望茂密的竹林,臉上雖然疲憊,但是眼眸子中卻顯出異彩,翻身下馬,整了整衣衫,甚至將自己的頭發也好生整理一番,這才向身邊的嘍道︰“你們都在這里等著!”
           
    水老大已經問道︰“申老大,你這是要去哪里?”

    申老大皺眉道︰“水當家的,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去去就來。”

    “你要上山?”水老大也翻身下馬來︰“弟兄們這次損失慘重,我清河塘更是損失巨大,大伙兒都是你聚起來的,你說吧,這事兒該怎麼了?總不能我清河塘死傷那麼多兄弟,什麼也得不到。”

    申老大沒好氣地道︰“你死了人,難道我黑湖的人就沒有死?事先都說好的,都要聽我調度,事後絕不會虧待大家,可是你們清河塘的人可聽我吩咐?見了財物,一個個向狗一樣,這才被官兵打了個反擊……!”

    水老大也不是個善茬,冷笑道︰“申老大,你的意思是說,是我清河塘的人誤了你的事?”

    此刻除了兩人,尚有七八名嘍跟在一旁,其中倒有四五人是清河塘水老大的人,申老大見水老大語氣不善,而且此刻清河塘的人還多出幾個,冷靜下來,嘆道︰“水當家的,大伙兒都是被逼走投無路,這才做了這單買賣。事先我也說過,這單買賣本就有些凶險,你們清河塘也是自願的……!”
    水老大道︰“且不說其他,你來這里做什麼?”向山上望了望,問道︰“你要上山做什麼?山里有什麼?”

    申老大道︰“我有私事要上去一趟,你們在這里等一等!”

    “不成。”水老大立刻道︰“我與你一同上去!”聲音十分堅定。

    申老大想了想,終于道︰“那好,你一個人隨同我上山,咱們去見一個人,這筆買賣,就是山上的人出銀子讓咱們去做。”

    他也不多猶豫,往山上趕去,水老大猶豫了一下,終是跟著後面上山,竹林之中並沒有道路,但淺草及膝,土地松軟,倒也不難行,行了一陣,便隱隱聽到一陣水聲響起來,水老大皺起眉頭,卻見申老大似乎有些興奮,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心里提防著,忽聽得一陣歌聲從竹林傳出來,聲音竟是膩的出水,鑽入耳中,只聽那銷魂的歌聲,便是讓人心神蕩漾。

    “緩揭繡捻抽皓腕,移鳳枕,枕情郎。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燻爐蒙翠被,繡帳鴛鴦睡,何處有相知,羨他初畫眉。

    二八花溪,胸前如雪臉如蓮,耳墜金環穿瑟瑟,霞衣窄,笑意床頭招郎君。

    一汪清泉水,待君品,待君嘗……!”

    申老大和水老大都是粗人,不懂得詞中的意思,但是卻從那勾魂的聲音之中聽出濃濃春意,那聲音酥膩無比,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見到對方臉上泛紅,這兩人也都是見過世面,但是此刻卻僅僅歌聲飄來,便讓二人心潮起伏,一股血氣往上翻涌。

    循著歌聲穿過一片竹林,前面卻陡然開朗起來,只見前方竟然出現了一處小小的瀑布,懸崖不高,泉水自上邊直注入下面的碧潭之中,拍擊出雪白的浪花。

    水潭由淺及深,方圓大約三五十米,由于泉水清澈透明,水下的一切清晰可見,潭中竟然浮出半截子圓潤的岩石,石上光滑無比,此際那銷魂的歌聲便是從潭中傳出來,二人也已經遠遠瞧見,在水潭邊上,一名身著簑衣頭戴斗笠的身影如同標槍一般站立,背對水潭,而水潭那塊光滑的岩石邊上,竟然有一人上半身貼在岩石上,兩條皓如白雪的玉臂搭在岩石上,螓首枕在上面,柔順烏黑的發絲披散開來,歌聲正是從那里傳過來。

    這水潭之中,竟然有一個女人在沐浴。

    水老大忍不住看了申老大一眼,只見申老大目光發直,喉嚨上下蠕動,眼睛盯著那邊,動也不能動動彈,鬼使神差地,申老大就像是著魔一樣,慢慢靠近了水潭,水老大不甘落後,也是跟在旁邊,緩緩靠近過去。

    女人雖然只是上半身露出,但是潭水清澈,她的嬌軀卻也是曲線畢露,透過水面亦能看得清楚,玉股豐圓,豪乳縴腰,清晨的朝陽下,溫柔的陽光灑射下來,碧水泛波,波光粼粼,泉水之下的嬌軀曲線美得的醉人,刀削的香肩豐隆的胸器相映成趣,白的耀眼,晃動的水波下,女人那迷人的嬌軀似乎也在隨著水面輕輕晃動著,誘人無比,宛若一幅春宮艷畫。

    那簑衣斗笠人眼見著申老大二人靠近過來,卻並不動彈,連一句話也沒說,就似乎是一具稻草人一樣。

    歌聲戛然而止,女人似乎感覺到岸邊有些不對,扭過頭來,水老大已經看清,那女人的相貌竟是出奇的妖艷,尖尖的下巴如同狐狸,在她的臉上,左半邊臉竟然戴著半邊紅色的面具,面具上畫有流雲,只露出一只狐媚的眼睛來,只是這狐媚妖艷的女人,只需要露出半邊臉,就足以讓男人色授魂與,心神蕩漾。

    那女子看到有人過來,卻已經嬌聲道︰“這不是申大哥嗎?這麼快就辦完事了?小妹可是一直在這里等著你。”

    她的聲音膩的出水,嗲聲嗲氣,說出來就好像在你的耳邊傾訴,水老大和申老大都是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柳姑娘,我……我是來……是來向你請罪的。”申老大只覺得全身上下燥熱,正要說什麼,卻聽那女子已經“咦”了一聲,吃吃笑起來︰“申大哥,你們先背過身去,媚娘差點忘記穿衣服了,你們……你們背過身去,待媚娘穿上衣服可好?”

    申老大有些不舍,但還是轉過身來,水老大喉結蠕動,也是轉過身來,輕聲問道︰“申老大,這……這是誰?”

    “是柳姑娘。”申老大見水老大眼中神色熾熱,頓時拉下臉來,似乎對水老大顯出如此神色大是不滿。

    妖艷的面具狐狸卻已經如同美女蛇一樣,在水中游動,靠近潭邊,吃吃嬌笑道︰“申大哥,你們是男子漢,可不許回頭偷看哦,否則媚娘可要生氣了。”她聲音酥膩,說要生氣,卻毫無絲毫生氣的模樣,反倒是充滿了濃濃的騷媚氣息,申老大幾乎要控制不住回轉頭去。

    她從水中上岸,凹凸有致雪白的迷人嬌軀便完全呈現出來,陽光之下,魅力驚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似乎是埋葬男人的陷阱。

    披散的烏黑秀發,將那水嫩的肌膚映襯的更為白皙,粉光的圓潤肩頭、光滑的脊背,碩美豐滿的雙丘,山丘豐碩但是櫻桃卻是紅潤一點,陽光下甚至泛著紅暈微光,挺拔飽滿,腰肢縴細,而雙腿則是筆直有力,修長豐潤,充滿了彈性,還有那肥碩圓潤、挺翹柔軟的粉臀,在晨光之下,粉嘟嘟沉甸甸充滿了質感。

    她的肌膚比象牙更細膩,比美玉更溫潤,比瓷器更光滑,伴隨著她那妖媚的動作,風騷妖艷,魅惑如狐。

    申老大二人壓住自己的沖動,耳畔邊甚至能夠聽到柳媚娘在後面悉悉索索地穿著衣裳,他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只是一眨眼間,又似乎過了好幾年,終于聽到柳媚娘嗲聲嗲氣的聲音道︰“兩位哥哥,你們可以回頭了,此次可是辛苦你們了!”

    兩人急忙回頭,只見到柳媚娘媚眼如絲,神情妖媚,正含著媚笑看著兩人,本以為半天下來,柳媚娘會穿上很多的衣裳,但是此刻看去,卻發現穿的實在不多。

    她的衣裳乃是火紅的顏色,熱情似火,衣襟下擺竟然開叉,露出了雪白的大腿,上面則是橫拉著一條紅色的抹胸,被豐碩的雙丘高高頂起,抹胸拉的很低,胸前春光大泄,在火紅色的抹胸映襯下,那雙丘雪白耀眼,中間那條溝渠深如山谷,兩人眼睛發直,都想葬身在那雪谷之中,更為奇特的是,柳媚娘的胸口竟然還真的紋了一張狐狸的圖像,狐尾延伸到肩頭處,而狐首則是正在那豐碩的雪乳上,不過狐首只露出了上半部,下半部則是抹胸遮掩,想來只有去掉抹胸,才能得窺狐首真貌。

    申老大克制住自己想要拉開抹胸的沖動,口干舌燥,道︰“柳……柳姑娘,我……我……!”他極力想將眼睛從柳媚娘雪白的深溝移開,但是這個女人實在太過誘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可是此刻卻已經有尷尬的事情發生,申老大只感覺自己血脈翻滾,不知不覺中,下面竟然已經挺立起來,將那褲子頂出了一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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