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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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沙漠,男,出生於1984年11月27日,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
  一局詭異的驚天大陷阱,局中有局,計中有計,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誰是計中人,誰是佈局者......!八字讖言之後,又塵封著何等隱秘的故事?
  這是一頭狼走入人間的故事,這是一曲壯士讚歌!

  —————-沙—-漠—-精—-品———————

  PS1.本人已完成《江山》《權臣》兩部小說,全本近六百萬字,質量保證!
  2.新書開通三個五百人群:沙漠國色群:173438029 沙漠美色群:24222495 沙漠香色群:105483652 權臣老群不散,大家不要重複加!

【其他作品】:《錦衣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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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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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5 16:39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楔子

殘秋淒冷,斜陽夕照,餘暉似霧,天地之間充斥著一種煙紅之色。

斑駁的衛陵府城牆沐浴在夕陽的餘光之下,古老的衛陵城透著一股肅穆氣息,作為當今天下四大名城之一,衛陵城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建於徽江之畔,其後更有齊雲山為依托,山明水秀,氣候宜人,亦是諸多退休朝臣選擇安度晚年的佳處。

黃昏時分,衛陵城城門尚未關閉,進出城門的人依然是絡繹不絕,城門校尉此時正靠坐在城牆下的一張小椅子上,一邊用手摳著自己脖子上生出的幾個小痘痘,一面則是望著天邊即將落下去的殘陽,直待再過上半個時辰,便要關上城門,換班之後,去煙羅坊喝上幾杯花酒,找自己的相好姑娘切磋一下本事。

守門的衛兵們也大都是精神睏倦,沒有精神,不過其中倒有一名小兵蛋.子卻還是十分認真地檢查進出城門的車輛貨物,熟悉這樣情況的人心中都清楚,如此負責任的小兵蛋.子,自然是剛剛調過來的新兵,老兵油子才不會有這等閒情逸致。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城外的官道上傳過來,轟隆隆的極是震耳,守門校尉頓時皺起眉頭來,朝著馬蹄聲望去,只見官道上塵土飛揚,數匹高頭大馬正風掣雷電般向這邊狂奔而來,氣勢極盛。

守門校尉立刻起身來,順手抄起了手邊的佩刀,臉上微現怒色,但是隨著那駿馬漸漸靠近城門,這守門校尉臉上竟然顯出驚疑之色。

來騎不過六人,但是氣勢之壯,卻比百騎更勝,六名騎者清一色披著紫色大氅,頭上戴著方形紫帽,大氅在風中飄揚,獵獵作響,極是威武。

城門內外的人們也看到了騎者飛馳而來,紛紛閃躲,倒是那十多名精神睏倦的兵士此時卻精神一震,紛紛握緊刀柄。

守門校尉抬起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倒是那新兵膽子不懂規矩,已經高聲叫喝道:「都停下馬來!」

六騎眨眼間就已經到得城門下,根本沒有作停下的準備,甚至也不顧城門下還攔著人,卻聽得六騎中已經有人冷聲喝道:「都閃開!」

眾人見駿馬不停,紛紛躲閃,已經有兵士叫罵道:「快停下受檢,敢直闖城門,要造反嗎?」

只是那六騎風般掠過,直衝進城門內,那新兵蛋.子拔出刀來,對著最後一騎揮刀砍了去,孰知那人反應比他快上許多,新兵大刀剛剛劈下,那人的馬鞭卻已經毒蛇般抽出,狠狠地打在了新兵的肩頭,聽得「喀嚓」之聲響起,那新兵蛋.子慘叫一聲,肩胛骨竟是被這一鞭子生生打斷,馬上騎者眼眸子裡泛著刀鋒一般的冷芒,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已經收鞭隨著自己的同伴而去。

新兵的大刀已經落地,左手捂著肩膀,臉上儘是痛苦之色,其他兵士驚駭之間,已經有一名兵士叫道:「弟兄們,這是反賊,咱們追!」

「都給我住嘴!」城門校尉衝上前來,臉上滿是怒容,眼眸子裡卻帶著驚恐之色,竟是到得那新兵身前一腳踹出去,正中那新兵的心窩子,新兵「哎呀」又是一聲慘叫,被踹倒在地。

城門進出的人們都是大驚失色,方才出現的這一幕實在是讓人感到十分的吃驚,只是人們卻想不通,那群騎士肆無忌憚衝進城內,這守門的官兵不去追趕,卻為何還自己人動起手來。

守門校尉卻是發瘋般又往那新兵身上踢去,厲聲罵道:「是誰讓你動手的?你想死不打緊,是不是想將大夥兒都害了?就他媽長著一個腦袋,也要在這裡發瘋?」

旁邊的兵士見狀,都是面面相覷,倒是有一名年歲大一些的兵士急忙上去拉住,勸道:「梁校尉,他剛過來,也不懂事,你別和他一般計較……真要是打死了他,向上面也不好交代!」

梁校尉餘怒未消,氣呼呼地道:「老三,你可知道,咱們說不定都要被這王八蛋連累,搞不好腦袋都要搬家!」

那老三皺眉道:「這……這話從何說起?」

「老三,你也是老兵了,當真這樣沒有眼力。」梁校尉苦笑道:「方纔那群人你難道看不出是什麼來頭?咱們這樣的人,豈能得罪他們?到時候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三小心翼翼道:「我也覺著來頭不小,可是……他們走的太快,也沒瞧清楚究竟是什麼來頭!」

「你沒看見他們腰間的流雲刀?」梁校尉握著拳頭道:「你可看見領頭那人的靴子是什麼顏色?」

「流雲刀?」老三這才臉色大變,眼眸子也顯出驚恐之色:「梁校尉,你是說……他們是……是……!」聲音發顫,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梁校尉歎道:「誰說不是,這天底下,還有其他人敢佩著流雲刀?那領頭的是紅色的靴子,你該知道是什麼份量吧?他只要抬起一根手指,咱們這些人都得腦袋搬家……!」指著地上痛苦呻吟的新兵道:「老子到時候真的要死,第一個就得將這王八蛋先活剮了!」

……

……

順平大道是衛陵城中的一條重要大道,順著這條大道直走到頭,便是衛陵城中最氣派的一座府邸,城裡的人們稱其為「方園」。

方園的主人乃是前戶部尚書方老太爺,這位方老太爺一生堪稱傳奇,為大秦帝國的崛起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晚年離職之後,便即來到了南方的衛陵城頤養天年,過上了養花弄草的恬靜生活,他的這座府邸,更是當今皇帝陛下親自下旨令人花了兩年的時間建造,就是為了表彰方老尚書為大秦國立下的功勞,而且方園門頭上的「方靜養心」四字,亦是由皇帝陛下親手所書,令人鑲刻上去。

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便是衛陵府的總督大人,當年也是受過這位老尚書的恩惠,所以在這座城裡,方老太爺等同於太上皇一樣的人物,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在衛陵城就等於是聖旨一般。

只是從四日之前開始,整座方園便四門緊閉,而且府邸四周,竟然調來衛所精兵,沒有任何閒人能夠靠近這座府邸。

……

六名身披紫色大氅的騎者入城之後,依然如閃電般劃過城內的大街小巷,經過一家茶館時,那茶館門前正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等六騎飛馳而過,探頭向外看著那幾名騎者經過的茶館掌櫃這才縮回頭來。

茶館不大,但是裡面客人倒是不少,都在竊竊私語,從門外劃過的六騎卻也有不少人瞧見,便有人搖頭歎道:「咱們衛陵府只怕有大事要發生了。」

茶館掌櫃走到一張小桌子邊坐下,桌上正坐著三名長衫讀書人,其中一人已經壓低聲音道:「前番剛剛聽人說起,風將軍和他手底下十三太保都被西梁人所害,這樁事兒還沒淡下來,咱們衛陵府這頭又出了這檔子事,看來今年可不是什麼好年頭。」

茶館掌櫃輕聲道:「孫先生,你當真覺得方園之內出了大事兒?」

「顯而易見。」那孫先生撫著鬍鬚道:「你也不瞧瞧,這次可是從衛所調來精兵,若是平常的事兒,哪裡能用上這等陣仗。」

旁邊一名灰衫中年人也壓低聲音道:「你們可瞧見剛剛過去的那幾名騎士?這幫鷹狗子都來了衛陵府,你覺得事情還小得了?」

「該不是方園出了什麼命案吧?」另一人輕聲道。

孫先生淡淡一笑,道:「就算是命案,那也是了不得的命案。你們可沒見,這幾日總督大人和袁指揮使都成日待在方園,這兩人關係素來不睦,少有在一起的時候,可是這次卻聯手在一起了……嘿嘿,用不了幾日,恐怕就有驚天大事傳揚出來了。」

這幾人在竊竊私語,距離不遠的另一張桌子上,卻只坐了一名茶客,一身灰布衣衫,便是在茶館喝茶,卻也是戴著一頂斗笠。

聽到旁邊幾人議論,這人嘴角泛起怪異的笑意,也不多坐,丟了幾枚銅錢在桌上,拎起身旁的一隻黑色包裹,悠然出了茶館。

……

……

六騎逕自飛馬來到了方園正門前,守衛在門前的兵士立時握緊了刀,六騎勒住馬,領頭一人抬起頭來,看了看門頭那塊書著「方靜養心」四字的大匾,輕輕一揮手,便有一名騎士催馬上前幾步,從懷裡掏出了一面黑色的銅牌,上面只是簡簡單單地寫著「神衣」二字。

「大人稍等!」守衛見到銅牌,立時變色,急忙行禮,爾後迅速轉身去稟報。

六名騎士腰間都佩戴著彎刀,刀鞘上卻是刻著流雲,除了領頭人穿著紅色的靴子,其他五人俱都穿著藍色的長靴。

領頭人不過三十歲左右年紀,皮膚白皙,眉毛極淡,雙唇甚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那一雙眼睛卻帶著一絲陰冷的氣息,卻又如利劍一般寒冷犀利。

守衛叫開大門,與裡面人嘀咕兩句,隨即裡面之人迅速前去稟報,沒過多久,就聽得一陣腳步聲響起,從府內出來一群人,當先一人一身官服,年近五十,在他身邊則是一名武將打扮的粗壯漢子,一身黑色盔甲,這兩人迅速上前來,當先之人已經拱手道:「敢問可是神衣衛岳千戶?」

領頭人翻身下馬來,拱手道:「正是岳冷秋!」竟是不多言,直接問道:「宋總督,老尚書現在何處?」

一身官服的正是衛陵府總督宋元,在他身旁的,自然就是衛陵府兵馬指揮使袁不疑。

宋元和袁不疑神色都十分凝重,立刻道:「岳千戶請隨我來!」

宋元和袁不疑都屬於地方上的高級官員,論起官位,比之岳冷秋只高不低,但是此時對岳冷秋卻顯得十分的恭敬。

岳冷秋手下的五人同時下馬,都是手按流雲刀刀鞘,跟在後面。

進了方園,宋元已經道:「事發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封鎖了方園,方園上下五十八人,無一離開,如今都已經在控制之下。」

岳冷秋淡淡道:「聖上本想讓老尚書在這裡安度晚年,可是這次卻在你們眼皮底下被人所害……聖上很是震怒,若是不能查出兇手,兩位大人固然前途堪憂,我岳冷秋的腦袋只怕也保不住了!」

宋元和袁不疑都是豁然變色,對視一眼,眼眸子裡滿是驚恐之色,額頭上瞬間便冒出冷汗來。

在方園穿梭,很快就到了一處雅致的小院子內,走到了一處精緻的房屋外,宋元輕聲道:「老尚書的遺體就安置在裡面,在得知岳千戶要前來調查此事之後,這裡一直派人守護,沒有任何人進去過。」頓了頓,加了一句:「這也是老尚書遇害的現場,是……是老尚書的六姨娘柳氏所居住的院子!」

岳冷秋一揮手,他身後跟隨的五名部下立時分散開來,便在院子的各個角落開始尋摸起來。

岳冷秋上前推開房門,打量一番,屋內正廳一切井井有條,並無異樣,他瞥了宋元一眼,問道:「裡面的擺設是否都沒有移動過?」

「沒有!」袁不疑在旁回話道:「老尚書遇害之後,第一時間報知了總督衙門,宋大人也當機立斷派了我來調查,我確定屋內的陳設沒有絲毫移動!」

岳冷秋微微點頭,走進了側面的內室,屋內死一般寂靜,裡面的陳設卻很是奢華,最顯眼的便是那一張粉帳錦榻,屋內飄蕩著一股子濃濃的香味,卻又夾含著一股子沒有散去的血腥味。

岳冷秋走到錦榻邊,便看到了放置在床上的方老太爺遺體,顯然是死後換上了體面的錦衣,臉上微微發青,肌肉已經僵硬。

岳冷秋轉頭看了袁不疑一眼,淡淡道:「袁指揮使,老尚書是在這床上遇害的?」

袁不疑立刻道:「不是!」指著房中的一張桌子,道:「我們到場的時候,老尚書的遺體是倒在桌子下面!」

岳冷秋淡然道:「可是你剛才說過,這屋裡沒有動過分毫!」

袁不疑一怔,隨即眼眸子顯出一絲不快,道:「只是將老尚書的遺體從地上安置到床上,並無其他地方被動彈過,岳千戶是不是太拘泥了?」

岳冷秋面無表情道:「袁指揮使果然是帶兵的出身,並不懂得如何調查命案……宋大人看來是所托非人了!」

袁不疑頓時變色,顯出憤怒表情,宋元也是微皺眉頭,岳冷秋不等他們說話,已經冷冷道:「老尚書遇害時的姿態、傷勢甚至是表情都可能是線索,但是這一切已經被你們所破壞!」問道:「老尚書遇害之時,那位柳氏可在現場?」

袁不疑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雖然對岳冷秋的態度很不滿,但還是耐著性子道:「當夜老尚書在她房中歇息,她自然是在現場的!」

「她沒死?」

「沒有!」

「從她口中可審出線索?」岳冷秋十分快速地詢問。

袁不疑皺眉道:「審問?六夫人如今還是驚魂未定,她畢竟是老尚書的遺孀,我們……我們怎好審問!」

岳冷秋冷然一笑,直接向宋元道:「宋大人,還請你將方園所有人召到正廳,袁指揮使不會審,岳某來審!」說完,轉身便從屋內離開。

袁不疑狠狠地看了岳冷秋一眼,宋元卻是歎了口氣,都隨著出門。

……

……

方園是皇帝陛下下旨所建,工程巨大,佔地面積極廣,它的正廳自然也是非比尋常的寬闊,方園從上到下五六十號人全都站在正廳之內,不顯得絲毫的擁擠,而老尚書的家眷們顯然還沒有從悲傷之中緩過神來,一個個面有淒色,正廳之內,慼慼慘慘一片。

正廳之內鴉雀無聲,岳冷秋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茶杯,很悠閒地品著茶,在他身後,則是那五名如冰山一樣的神衣衛,一個個面無表情,目光犀利,普通人根本不敢接觸他們那帶著陰冷氣息的目光。

岳冷秋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話,而方園上下則是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這些人出身戶部尚書府,大都是瞭解官場之事,知道岳冷秋這些人的身份,在神衣衛面前,誰都會生出一種逼近死亡的感覺。

岳冷秋看似很悠閒地品著茶,但是他那一雙鷹鷲般犀利的眼睛卻時不時地在人群中掃過,也不知過了多久,岳冷秋才淡淡道:「柳氏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在場眾人終於鬆了口氣,紛紛離去,猛見岳冷秋抬手指著其中一名男子道:「將他留下來!」

立時便有一名神衣衛迅速上前去,探手抓住那男子手臂,隨即用力甩了進來,另有一名神衣衛上前去將正廳大門迅速關上,只是瞬間,空闊的正廳之內就只剩下岳冷秋一行六人以及柳氏與那名男子,大門關上,整個大廳頓時灰暗下來。

那男子如同篩糠般直發顫,跪在地上,顫聲道:「大人,小的……小的沒有罪啊……!」他一身青衣,不過十八九歲年紀,相貌清秀,衣裳打扮一瞧便知道是方園的一名小廝。

那柳氏卻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少婦,身形圓潤豐滿,姿色美艷,姣麗蠱媚,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卻更顯得楚楚可人。

見到身邊那小廝不住地叩頭乞求,少婦豐潤的嬌軀也開始微微發抖,強自鎮定,但是那水汪汪的眼眸子裡卻還是掩飾不住驚恐之色。

岳冷秋左手托著茶杯,右手捻著茶蓋輕輕拂過茶面,淡淡道:「說吧,當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本官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你們雖然沒有經歷過我神衣衛的刑罰,但是你們也應該聽說過……六夫人嬌柔之軀,花容月貌冰肌雪膚,本官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美麗身體受到一絲一毫的褻瀆!」

柳氏雖然眼中滿是驚恐之色,但還是故作鎮定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夜突然有刺客出現,我……我當時就嚇昏過去,等我醒過來,老爺……!」說到此處,眼圈兒泛紅,哽咽起來。

岳冷秋卻似乎沒有興趣看一個女人在這裡表演她的柔弱,使了個顏色,那小廝身後的神衣衛立時一手握住小廝的一隻手腕,另一手按在小廝肩頭,猛力一扯,就聽得「卡嚓」一聲,這小廝的肩骨竟然被神衣衛生生扯斷,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讓剛剛出去的人們都是心中發寒,而柳氏更是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嬌軀搖搖欲倒。

岳冷秋站起來,拿起桌上的茶壺,走到那小廝身邊蹲下,凝視小廝,淡淡道:「這是一壺開水,我素來不太喜歡太殘酷的刑罰,但是這一壺水如果灑在你的臉上,我想你一定會生不如死.」他瞥了旁邊嬌軀發顫的柳氏,嘴角泛起冷漠的笑意:「你不就是憑著這一張臉才討人喜歡嗎?不要否認我的猜測,滿廳眾人,方才只有你神色恍惚,時不時地偷看六夫人,你額頭的冷汗一直沒有停止……所以本官覺得,你一定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氏聞言,身子一軟,便跌倒在地,臉色難看之極。

岳冷秋捏著那小廝下巴,盯著小廝的眼睛:「告訴我當晚發生了什麼,只要你老老實實說出來,我可以給你們一大筆銀子,讓你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你們可以選擇遠走高飛……你們應該相信,本官有這個能力!」

小廝忍著劇痛看了六夫人一眼,終於道:「大人,小的……小的是真心喜歡六夫人,小的為了她,可以……可以不要這條性命……!」

柳氏聞言,眼中竟是顯出一絲溫柔,軟綿綿癱坐地上,道:「是……是我先勾引他……此事……此事與他無關……!」

岳冷秋眼中寒芒閃現,沉聲向那小廝道:「本官不在乎你們之間的關係,告訴我,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小廝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那天晚上,老太爺……老太爺本是在四夫人房中歇息,所以……所以小的就去了六夫人……六夫人那裡……!」他臉上滿是恐懼之色,頓了一下,見岳冷秋正冷冷看著自己,於是顫聲繼續道:「可是老太爺半夜忽然又到了六夫人房中,小的當時無法走脫,只能……只能躲到床底下……!」

柳氏又怕又臊,別過頭去,不敢看小廝。

「半夜老太爺和六夫人睡下後,小的本想等老太爺睡著之後離開,可是……可是那刺客就出現了。」似乎是回憶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小廝的臉上充滿了驚恐之色:「小的在床底下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情景,只聽到老太爺叫了一聲,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聲音,小的心裡驚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小半天之後,才聽那刺客讓老太爺交出一件東西來!」

「交出東西?」岳冷秋淡眉一緊,「什麼東西?」

「小的真不知道,那刺客也沒說。」小廝額頭上滿是冷汗:「小的只聽老太爺也問了一聲,問那刺客想要什麼東西,那刺客卻說老太爺是在裝糊塗……!」

岳冷秋轉頭看向柳氏,問道:「當時你可看清情況?」

柳氏臉色慘白,咬著紅唇,想了想,終於道:「當時我正要伺候老爺歇息,老太爺剛剛躺下閉上眼睛沒多久,那帳子忽然就被掀開,我只瞧見一個人戴著斗笠,手裡拿著一把刀對著老太爺的咽喉……我……我當時便嚇暈過去,後面發生什麼,那全都不知道了!」

岳冷秋轉頭看向自己的一名部下,那部下已經彎下身子,恭敬道:「院子裡裡外外都細細檢查過,沒有留下任何大的痕跡,只是那屋子的窗栓底部有一條很淺的刀痕,卑職肯定刺客是從那扇窗戶翻進去的。但是屋內沒有遺留刺客的足跡,窗台上也沒有任何其他痕跡……刺客的身手十分了得,而且十分謹慎,不留痕跡!」

岳冷秋眼中寒芒閃爍,問那小廝道:「你繼續說,後來如何?」

「小的當時真是心驚膽戰,他們好像還說了幾句話,但是小的當時卻沒有心思全部記下來。」小廝抹了抹額頭冷汗,「後來小的聽老太爺說了一句,老太爺說東西已經給了他,問那刺客究竟是誰,那刺客卻沒有回答,隨後……隨後小的就在床底下瞧見老太爺忽然倒在地上,老太爺……老太爺臨死的時候,那眼睛……眼睛卻是瞧見了小的在床底下……!」

這小廝想起方老太爺臨死時那古怪的目光,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當夜那股寒意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身體之內。

岳冷秋站起身來,背負雙手,冷冷問道:「還有什麼?」

「其他……其他的小的真不知道。」小廝連連叩頭:「小的知道待在那屋裡,若是被人發現,什麼都說不清了,所以……所以自己就跑了出去,當時深夜,卻是……卻是無人發現,大人,小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你大發慈悲,繞了小的一條狗命……!」

岳冷秋沉吟片刻,問道:「你從房中離開,老尚書是否已經死去?」

小廝點點頭,隨即馬上又搖頭,顫聲道:「老太爺……老太爺胸口全都是血,不能動彈,可是……可是還有呼吸……而且……!」說到這裡,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且什麼?」岳冷秋厲聲道。

小廝身體一彈,急忙道:「而且小的離開房屋之時,聽……聽到老太爺說了一句極……極古怪的話!」

「古怪的話?」岳冷秋眉頭一緊,再次蹲下身子,「什麼話?」

小廝小心翼翼道:「好像是……六……六龍聚兵……六龍聚兵……!」他臉上顯出困苦之色,竭力思索著什麼,終於想起來:「是六龍聚兵,菩薩開門!」

岳冷秋喃喃自語:「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是什麼意思?」抓住小廝衣領,冷聲問道:「可還說了其他什麼?」

小廝搖頭道:「其他的再也不知道了。大人,小的知道的沒有一字隱瞞,還請大人放過小的這一遭!」

岳冷秋緩緩站起身,背負雙手,來回走了幾步,若有所思,此時夕陽早已經落下,屋內一片灰暗,氣氛十分的詭異,他喃喃自語:「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與老尚書被殺有什麼關係?老尚書臨死前為何會說這樣一句話?」他滿腹疑雲。

那柳氏卻已經道:「大人,你剛剛說過,只要我們說實話,你就……你就讓我們遠走高飛……!」出了這檔子事,柳氏自知無法再在方園待下去,如果岳冷秋果真信守諾言,賜下一大筆銀錢,與這小廝遠走高飛,卻也不失是一個極好的出路。

岳冷秋淡然一笑,吩咐一名神衣衛:「他們要走,你就安排他們離開,讓人們再也尋不到他們……!」他轉過頭,看了柳氏那俏媚的臉龐一眼,平靜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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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7 23:10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一章 登舟坐看楓林晚

楓樹成林,遠遠望去,就如同一片蕩漾的紅色海洋,風起時,紅浪翻滾,風止時,嫻靜優柔,天地之間頓時便顯得異乎尋常的安靜婉約。

置身楓林之中,聆聽那楓林在秋風中的呼吸和輕語,彷彿置身於世外桃源一般。

楓林旁邊,便是自北向南蜿蜒而流的涇江,江邊的蘆葦已經枯黃,在秋風中搖曳,這裡有一處碼頭,稱為楓林渡。黃昏時分,斜陽夕照,碼頭停靠著一艘客船,客船並不大,而且此時前來渡船的旅人也不是很多,幾名船上的水手正幫忙客人往船上拎東西,夕陽餘暉之下,一切都顯得十分的恬靜。

楚歡此時就躺在楓林邊上的一堆枯草之上,兩臂環在腦後,一雙透著靈氣的眼睛此時正望著夕陽落日,嘴角正銜著一根青草,神色平靜,在他的腦袋邊上,則是放著一隻灰色的包裹,鼓鼓囊囊,看上去十分沉重。

他不過二十二三歲年紀,長相談不上俊俏,但是臉龐的稜角分明,透著一股子堅毅的氣息,皮膚稍顯發黑,已有些粗糙,從他的臉上,能夠看出與他年紀有些不相符的滄桑感。

旁邊偶爾經過路人,都是行色匆匆,少有將目光投到他身上的,便算有人看上一眼,也會立刻捂著鼻子帶著厭惡之色快步走開。

楚歡銜著青草,青草的香味還能鑽入鼻中,他只是望著落日晚霞,對於身邊偶爾經過的行人也是不瞧上一眼。

耳邊又聽到馬車軲轆滾動的聲音,楚歡便知道道上又過來馬車,而且其中夾雜著不少馬蹄聲,他卻閉上眼睛,不予理會。

距離此處不過五十里地便是太原城,有些旅客喜歡從水路北上,都會從城裡雇輛馬車送到楓林渡,然後從這裏乘船北上。

感覺到馬車從身邊經過,楚歡睜開眼睛,卻見到從身邊過去的馬車忽然停下來,他瞇著眼睛看過去,只見那是一輛頗為華麗的馬車,馬車邊上,則是跟著四五名騎著高頭大馬的隨從,隱隱見到那馬車的窗簾子是掀開的,雖然瞧見一張雪白的臉龐從那窗簾中向外探頭看了看,一時間卻也瞧不清那馬車中人的模樣,只是楚歡卻肯定是一名女子。

隨即卻見到一匹馬湊過去,伸手從車窗處接了一個很小的包裹,馬上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調轉馬頭回來,到得楚歡身邊,竟是騎在馬上將手裡的包裹遞過來。

這老頭兒長得慈眉善目,看起來也是個和善之人,笑道:「在外面不容易,這裡有些乾糧點心,填填肚子吧!」將包裹丟在了楚歡身邊,又調轉馬頭離去,那馬車此時卻已經重新向前進,在數騎簇擁下,往前面的楓林渡過去。

楚歡臉上滿是錯愕之色,張了張嘴,隨即打量了自己一番,身上的衣裳殘破不堪,而且蓋著一層污泥,赤著一雙腳,草鞋是丟在一旁晾著,身上的皮膚也滿是泥土,乍一看去,與一個遊盪四方的乞丐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這才啞然失笑,這一陣子忙著趕路,竟然沒有在意自己的裝束,怪不得對方丟下包裹來,想來是馬車中人瞧見了自己的模樣,誤以為自己是一名無家可歸的乞丐,所以生了惻隱之心,這才讓人丟下一些吃的。

楚歡嘆了口氣,很靈活地翻身站起,活動了一下身體,雖然對方將他當成乞丐讓他有些好笑,但是那車中人顯然還是心腸不壞,在這裏躺了大半日,從這裏經過的旅人有幾十撥,無一例外都是在這裏加快步子離開,卻只有這次有人施捨食物。

不過說起來,他的肚子倒也有些餓了,拿起包裹打開,裏面卻是幾塊餅和幾個糯米糰子,一陣香味飄來,製作的也十分漂亮,讓人很有食慾。

……

……

華麗的馬車到得碼頭邊停下,在身邊跟隨的騎者之中,卻有一名衣著華貴的男子,那男子二十七八歲年紀,一領青底竹花紋的棉夾袍,五彩夾絲腰帶上掛著一方碧綠晶瑩的美玉,頭戴藍色皮帽,長相說不上俊朗,倒也不難看。

方才老頭兒留下包裹給楚歡,這男子就顯出不屑之色,顯然對於路邊骯髒無比的乞丐很是厭惡,只不過似乎是顧忌車中人,所以沒有發作。

馬車停下之後,這男子立刻催馬到得車窗邊,一副斯文之態,臉上甚至帶著柔和的笑容,道:「世妹,到了渡口,可以下車了!」翻身下馬,十分慇勤地上前掀開了馬車簾子。

從車內先是出來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先跳下了馬車,隨後從裡面又出來一位姿色秀美的女子,看上去二十三四歲年紀,打扮十分得體,珠圓玉潤的柔腴身段兒,一件狐領錦綢的紫色棉裌襖,一條青色湘水裙,並無太多的首飾,秀髮鴉黑,目似秋水,唇似點絳,杏眼瓊鼻,就像一朵冉冉浮出水面的淨蓮,清純秀美,惹人憐愛。

這女子出了車廂,立時將手中拿著的一頂黑紗斗笠戴在了頭上,頓時將她清美的容顏俱都遮擋住,她伸出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兒,那名掀開車簾的男子喉結蠕動了一下,急忙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扶住那女子下車,只是那女子卻將手縮了縮,聲音如黃鶯般清麗卻又透著一股子清冷的味兒:「不敢勞煩陸世兄……!」幸好那先下車的丫鬟也十分機靈,伸出手去,女子這才扶著丫鬟的手臂下了車。

那男子有一分尷尬兩分惱怒,唇邊劃過一絲冷笑,卻是一閃而過,也跳下了馬車,向幾名隨從吩咐道:「都幫著將東西先送到船上去,不管多少銀子,都要讓船上安排一處單艙!」這才含笑向女子道:「世妹,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為兄本想一路護送你回到雲山府,可是……!」

他還沒說完,女子就已經道:「世兄的心意,琳琅心領了。這一次前來太原,已經叨擾多日,琳琅心中已經十分慚愧,今日世兄又相送至此,琳琅心中甚是感激,不敢再勞煩世兄!」

男子立刻擺手道:「世妹說這話就實在見外了。想你我兩家乃是世交,世伯亦曾與家父是八拜之交,為兄心裏早是將世妹當做自家人看待,來日方長,世妹日後可不能再說這些見外話了!」

琳琅頭戴斗笠,黑紗遮面,看不清她表情,她的聲音柔和卻又淡定:「禮不可廢。只是你我兩家商妥的事情,還請陸世兄多費心思了!」

陸世兄一拍胸口,「世妹放心,從今兒個開始,為兄便親自打理此事,絕不會耽誤。」

琳琅盈盈一禮,謝道:「琳琅謝過了。天色已晚,陸世兄早些回去,不敢再耽擱了!」

陸世兄抱了抱拳,說道:「世妹一路順風,等到這邊準備妥當,我會親自將貨物送過去,到時候又能與世妹相見了!」

琳琅這一次卻沒有說話,在丫鬟的攙扶下,逕自往客船行去,先前賜給楚歡包裹的老頭兒也早已經下馬來,向陸世兄拱手笑道:「少東家,就此別過,多多保重!」

陸世兄點了點頭,隨意地拱了拱手,眼睛卻是望著前面,盯著琳琅腰肢下面的豐.臀,隨著那盈盈腰肢的輕輕扭動,那豐美翹臀也是左右擺動,搖曳生花,這小子腦中卻已經是想著那裙子下面豐.臀的柔嫩的彈性,眼中顯出極古怪神色。

他這副嘴臉,老頭兒卻是看在眼中,眼眸子深處顯出一絲黯然,也不多言,轉身跟了上去。

陸世兄瞅著琳琅幾人上了船,這才摸著下巴輕嘆道:「這娘們真是水米不進,她在太原這陣子,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卻連她的手都沒能碰到一下……若是能夠睡她一晚,死了也值!」

旁邊一名隨從嘻嘻笑道:「少東家,這叫牡丹花嚇死,做鬼也風流。」

另一名隨從眼中也是泛起淫褻的光彩,說道:「少東家,小的跟了你這麼些年,漂亮的姑娘見得不少,可是比起蘇琳琅,那些女人便什麼都不是了,你瞧那腰身,那屁股……對了,還有那胸,嘖嘖……真是水嫩嫩的騷到骨子裡!」說到這裏,這傢伙口水似乎都要滴出來。

陸世兄抬起手中的馬鞭,對著那人抽了過去,那人「哎喲」叫了一聲,陸世兄已經低聲喝罵道:「嘴巴都給老子放乾淨點。以前那些女人都只是老子的玩物,不放在心上,你們怎麼說都可以,但是這次不成。老子這次是玩真的,無論費多大勁,老子都要將蘇琳琅弄到手!」

旁邊一人小心翼翼道:「少東家,這蘇琳琅在雲山府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想要搞到手,只怕不容易!」

「老子還不知道這一點。」陸世兄冷笑道:「不過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寡婦而已?老子不相信她一輩子不要男人?這一次她前來太原,那是有求我陸家,有這個攥在手中,老子遲早要爬上她的床!」轉身去翻身上馬,沉聲道:「都走了!」

一行人包括那輛馬車,紛紛調轉馬頭往回趕,而楚歡此時卻已經吃完了點心,拎著自己那隻灰色的包裹,嘴裏叼著青草,慢悠悠地迎面而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7 23:11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二章 莫欺少年窮

楚歡拎著包裹走到碼頭處,此時天色漸暮,碼頭停泊著一艘不大的客船,看起來頗有些成舊,船頭上正有一名粗壯的船夫在叫喚著什麼,已經有一名灰衣船夫從船頭跳上了碼頭,正要拔錨啟程。

楚歡走上前,正要踏上舢板上船,那粗壯船夫已經兩步走到舢板邊上,揮手道:「去去去,這裡可沒有閒錢賞給你。」

楚歡淡淡笑道:「誰要你賞錢,我要乘船去雲山府!」他嘴裡說著話,可是嘴角那根青草就像黏在他的嘴上,並不掉下來。

粗壯船夫打量幾眼,粗聲道:「原來叫花子也會換地方。臭叫花子,老子勸你一句,這太原府產糧最多,那些老爺太太有餘糧賞你一口,到了雲山府,糧食可沒這裡多,可別餓死在那頭。」

楚歡淡淡道:「現在我要乘船,回頭給你船錢,我現在是你的老爺,你說話還是小心一些!」

粗壯水手嘿嘿直笑,旁邊兩名船夫湊過來,一名船夫笑著打趣道:「臭叫花子,你在地上趴著學兩聲狗叫,我們便讓你上船,連船錢也不要你的,你看如何?」

楚歡不急不怒,淡然道:「我老子娘生我下來,是讓我說人話,不是學狗叫。」說完,已經踏上了舢板,那是準備上船。

粗壯船夫握起拳頭,冷笑道:「滾下去,你再上來,老子將你丟到江裡餵魚!」

楚歡嘴角叼著青草,搖頭歎道:「逼人太甚對你們沒有好處,你們無非是見著我這一身衣裳才會如此,而我卻知道,只有守門的家狗才會看衣裳識人……莫欺少年窮,今日這船我是登定了!」

粗壯船夫冷冷一笑,旁邊已經有一名水手抄過旁邊的一根木棍,便要準備動手,而楚歡毫無懼色,大步順著舢板往前行。

粗壯船夫罵道:「真是找死!」提起拳頭,上前一步,便要朝楚歡打過來,猛聽得一個冷厲的聲音道:「住手!」

粗壯水手被這一聲喝止住,回過頭,只見一名身著黑色勁衣的漢子正從船艙內出來。

這漢子身形粗壯,濃眉大眼,國字臉,額頭繫著一條黑色的帶子,虎背熊腰,腰間甚至還掛了一把刀,大踏步走過來,皺眉道:「他要登船,有何不可?你們這不是客船?只要付得起銀子,誰不能登船?莫欺少年窮,這句話說得好!」

幾名船夫顯然對這大漢很是忌憚,粗壯船夫賠笑道:「客官,這是個叫花子,哪裡有船資?從這裡往雲山府要三四日時間,那是要一貫船資,他豈能拿得出來?」

黑衣漢子冷笑道:「你怎知他拿不出來?他若真的拿不出來,回頭你們找我,我來替他付船資就是。」

見漢子這樣說,幾名船夫互相看了看,也就不敢多說,粗壯船夫瞪了楚歡一眼,冷笑道:「這次算你運氣,遇上貴人了。只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這個樣子,絕不能進船艙,免得驚了裡面的客人。這船頭船尾的甲板你都可以待著……嘿嘿,你本就是地當床天當被的人,自然不會在乎這個!」

楚歡也不多言,上了船去,粗壯漢子雖然勉強讓楚歡上船,但是心中卻是對楚歡十分的厭惡,楚歡從他身邊經過,他故意轉身撞了一下,看似隨意,但是卻使上了極大的力氣,孰知他這一撞,就像撞在石頭上一樣,而楚歡在他撞過去的時候,也有意無意地迎了一下,所以那水手一撞之後,身體蹭蹭往後退了兩步,也幸好旁邊有同伴眼疾手快抓住,否則搞不好便要從船舷邊掉進江中。

楚歡回頭看了一下,戲謔笑道:「站都站不穩,還怎麼做船夥計?」搖了搖頭,看向那黑衣大漢,這一次卻是從嘴角拿下青草,微笑道:「謝謝了!」

那黑衣大漢點了點頭,並不多言,轉身返回船艙,楚歡卻跟在後面,也要進到船艙,粗壯船夫怒聲道:「老子說過,你這個樣子,不能進船艙,否則這船你不能乘!」

楚歡皺起眉頭,回過頭來,見那粗壯船夫正惡狠狠地看著自己,他尚未說話,忽聽得岸邊隱隱傳來馬蹄聲,抬眼望去,落日餘暉之下,只見從遠方馳來兩匹駿馬,速度極快,其他船夫顯然也都聽到了馬蹄聲,還以為有乘客前來,都將目光轉到岸邊去。

距離碼頭一段距離外,兩匹駿馬忽然停住,眾人依稀看得清楚,那馬上乘客都是黑色勁裝,但是都戴著一頂斗笠,看不清樣貌。

在岸上正在收錨的船夫高聲叫道:「兩位是要乘船南下嗎?這就要開船了,還請兩位客官速速上船!」

那兩人兀自沒有動靜,眾人正奇怪間,卻見那兩人忽地調轉馬頭,快馬疾馳,很快便有沒了蹤跡,船夫們面面相覷,正在疑惑間,從艙邊船廊過來一名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呵斥道:「都愣著做什麼,不用幹活了?」

幾名船夫這才反應過來,粗壯船夫已經道:「船主,這會子日頭都已經落山,只怕沒有客人過來了,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這船主姓潘,手底下帶著七八個船夫,走到船頭左右望了望,岸邊冷冷清清,確實沒有人影,點頭道:「船上的人也夠擠了,就這樣走吧!」

當下便有船夫收舢板揚帆,準備開船。

那粗壯船夫似乎想到什麼,急忙轉頭去看艙門,卻發現那叫花子一般的年輕人已經沒了蹤跡,忍不住低聲罵道:「媽拉個巴子!」

潘船主就在他身邊,聽他罵粗話,沉下臉來,罵道:「薛老六,說過多少次,讓你改了這毛病,你是吃了大便嗎?嘴巴非得這樣臭?」

粗壯船夫薛老六尷尬道:「船主,剛才有個叫花子上船……!」還沒等他說完,潘船主已經四下裡找尋,尖著嗓子道:「人呢?快趕了下去!」

薛老六急忙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番,潘船主拉長臉,壓低聲音道:「到了雲山府,提前將這叫花子的船資收上來,若是沒有,你自去找那人要船資,若是收不上來,就用你自己的工錢補上來……!」也不多言,轉身便走。

……

……

楚歡進了船艙之內,便感覺到這艙內有些擁擠,不大的地方,卻容納了二十多人,他進到船艙之時,船艙內不少人的目光便投到他身上,見到他邋遢摸樣,不少人頓時便皺起眉頭來,更有幾人捂起鼻子,顯露出厭惡之色。

只是出門在外,誰也不清楚誰的底細,倒也不敢招惹是非,楚歡隨意地掃了一掃,見到方才為自己解圍的那黑衣大漢正在艙內,於是向那黑衣大漢點了點頭,那黑衣大漢也是點了點頭,卻並不多言,在他身旁,亦有兩名和他身著一樣黑色勁衣的漢子坐在艙內,這三人顯然是一起的。

船艙內裡,卻有三間單艙,黑衣大漢和兩名同伴便是坐在左邊單艙的門前,三間單艙房門都是關上,能夠住在單艙之中的,非富則貴。

楚歡瞧見角落處還有一塊空位,便走了過去,在角落處坐下,那身邊是一名長衫中年人,臉型瘦長,有些蒼白,手裡還拿著一本書,見到楚歡在他身邊坐下,皺起眉頭,往裡邊縮了縮,似乎是要與楚歡拉開距離。

楚歡倒也看得出來,這長衫人顯然是一個讀書人,不過瞧他身上的長衫還有兩處補丁,顯然也沒有什麼功名。

不過讀書人大都自詡清高,雖然未必有什麼出息,但是卻總以文士自居,自然是瞧不上叫花子這樣的低賤人物。

只是在艙中卻沒有見到那蘇琳琅主僕三人,楚歡心知定是在那三間單艙中的其中一間之內,他還沒多想,靠右邊那單艙的房門打開,從裡面出來一人,隨即又瞬間將那房門關上,楚歡卻是瞧得清楚,從房裡出來之人,卻正是在岸上給自己施捨過的那名老者。

老者出了來,船艙內竟然立刻有人叫道:「老蘇,來這裡坐,騰地兒給你!」又有人道:「老蘇,這次咱們還真是有緣分,能夠同乘一條船,在雲山府的時候就總想找你喝喝酒,可是你一直忙的沒有空閒,今日正好,我這裡帶了一罈子好酒,就在這裡痛飲一番!」

召喚老者的,卻也是錦衣華服之人,看起來就不是普通百姓,頗有家資,看他們的神情,竟是對這老者十分的尊敬。

被稱為「老蘇」的老者帶著笑,拱手回禮,一眼瞅見了角落邊的楚歡,先是一怔,然後竟是走過來,竟是在那讀書人和楚歡中間坐了下來,和藹笑道:「小兄弟,也往雲山府去?」

楚歡對著老者倒是有幾分好感,這老者顯然不是一般的身份,竟是不忌諱自己的模樣,坐在自己身邊,笑著點頭道:「是往雲山府去。方才在岸邊,可多謝老丈了!」

老者搖頭笑道:「不謝不謝。出門在外,誰能沒個難處。是了,你這口音雖說不是地道的雲山話,可是還是帶著幾分雲山腔,莫非小兄弟以前在雲山府住過?」

楚歡道:「不瞞老丈,在下生於雲山府,只是後來外出,已經多年沒有回鄉。」

老者微微頷首,正想說什麼,卻聽得身邊傳來哭聲,這哭聲來的十分突然,滿艙眾人都有些吃驚,順著哭聲看去,卻正是楚歡身邊那讀書人正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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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7 23:11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三章 江上來匪

眾人面面相覷,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這讀書人發了什麼神經,卻聽那讀書人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大聲道:「忠臣何至於此?滿門忠烈,為何有此結果?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頓時便有人明白過來,只怕是這讀書人看書時看到某個故事,所以才會突然間如此癲狂,有人心中已經暗想:「原來是個書獃子!」

一名錦衣富賈已經戲謔問道:「你說的滿門忠烈是指何人?這天道又為何不公?」

讀書人邊哭邊道:「諸葛武侯一生忠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自不必說,其子諸葛瞻、其孫諸葛尚卻也都是忠良之臣,最終三代為國而死……豈不讓人痛哉!」說到此處,用衣袖擦拭眼淚,一臉的悲傷。

眾人都是心中譏笑,只覺得此人當真是愚不可及,為楚歡解圍的黑衣大漢卻已經冷笑道:「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這才是盡忠職守,理所當然之事。若不如此,又何談忠義?」隨即冷哼一聲,道:「只不過後主昏庸,盡忠庸主,諸葛父子卻是死的不值!」

讀書人臉上頓時變了顏色,他豁然站起,抬手指著黑衣大漢,面紅耳赤道:「你……你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人臣盡忠,怎會不值?」

黑衣大漢冷笑道:「若照你這樣說,西梁肖天問自然也是大大的忠臣,他日肖天問若是死在我大秦鐵騎之手,你是否也會如此痛哭?」

讀書人頓時語塞,臉色忽白忽紅,難看至極,半晌才道:「肖天問乃是大奸之輩,怎能……怎能是忠臣?」

黑衣大漢冷冷道:「對我大秦而言,肖天問自然是大奸之徒,可是對西梁國君而言,肖天問可是一生盡忠。西梁若不是因為肖天問的存在,二十多年前就敗在我大秦鐵騎之手,又何來今日之禍患?」

他話聲剛落,旁邊便有一人道:「我最近剛剛聽說,西梁人害死了風將軍,出兵我大秦關西道,連破我大秦三州之地,生靈塗炭,百姓死傷無數……!」說到這裡,歎氣道:「風將軍一死,還有誰能夠坐鎮關西抵擋西梁兵?」

大秦帝國天下總設十六道,每一道下面管領數州,州下設縣,實行道、州、縣三級行政制度,而總督衙門所在州,則直接稱府。

雲山府隸屬於南山道,南山道下轄八州,而雲山府乃是其中一州,因總督衙門就設在雲山州,所以直接稱呼為雲山府。

這關西道地處西北,一直是抵擋西梁國進攻的最前線。

此人一說,船上的人們神色都有些黯然,雖然關西道距離他們還是頗為遙遠,但是關西風將軍之死卻已經傳遍開來。

大秦百姓,少有不知風將軍名號者,這些年來,風將軍坐鎮關西,屢次瓦解西梁人的進攻,世人都知道,關西有風將軍在,西梁人便難以東進一步。

但是就在不久前,卻有傳言在民間流傳,大秦西北支柱風將軍被西梁人設計所害,非但風將軍身死,就連他手底下名動天下的十三太保也俱都遇害。

噩訊傳開,大秦朝野俱驚。

……

夕陽已落,天地間已經昏暗起來,纜繩舢板已經收起,潘船主帶著船上的十一名水手到得船頭,很鄭重地拜了三拜,然後取出十枚銅錢,一枚一枚地扔進了江中。

這是出船之前的規矩,十枚銅錢用來孝敬水神,用以祈求水神保佑一路上平安無事。

楓林渡的客船分為兩種,一種是往北上,目的地是最終到達滄州,而另一種則是南下,目的地則是雲山府,涇河自北部滄州開始,自北向南蜿蜒曲折,長達近四百里地。

一聲吆喝響起:「開船了!」這艘船立時便開始揚帆,此時正值順風,客船很快就離開了碼頭,在秋風之中,南下雲山府。

因為提及風將軍之死,船艙內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許久之後,才聽一名商賈輕歎道:「風將軍一死,西梁人只怕還會繼續緊逼,朝廷自然也要對西梁用兵……官府一定會增加賦稅,咱們這些人少不得又要大出血了!」

他這話一說,艙內便有數人臉色難看起來。

朝廷徵稅,老百姓的日子自然會困苦,而這些家資殷實的商人,就更是官府徵稅的重點對象,這幾年來,朝廷時不時地加徵賦稅,全國各道的商人苦不堪言。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也都是意興索然,都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不少人已經緊了緊衣裳,靠著船板開始睡覺。

楚歡也斜靠在角落處,那老者卻似乎滿腹心事,艙內一時顯得十分的寂靜。

客船順風向南,不過行出十多里地,兩岸便高山連綿,客船行於江上,兩邊高山就像獸牙,正將這客船吞食進口中。

秋風蕭瑟,孤船在夜色中也顯得十分凋零。

楚歡瞇著眼睛,似睡未睡,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地聽到一陣奇怪的響動,睜開眼睛,艙中昏暗無比,若不是艙壁上掛了兩盞油燈,那是什麼都瞧不見,藉著昏暗的燈火,卻瞧見艙內諸人大都懷抱自己的包裹,都迷迷糊糊睡著,甚至有兩人還發出鼾聲來。

身邊的老者也靠著艙壁睡著,倒是那名黑衣大漢卻坐起了身子來,似乎也聽聞到動靜,楚歡看向他時,那黑衣大漢也正看向楚歡。

那黑衣大漢似乎也瞧出楚歡感覺到不對勁,輕輕推醒身邊的同伴,附耳對一名同伴說了兩句,隨即領著另一人小心翼翼從狹窄的空隙中走了過來,到得艙門邊上,看了楚歡一眼,欲言又止,終是什麼也沒有說,領著自己那名同伴除了船艙。

楚歡皺起眉頭來,凝神細聽,那聲音依然有一下沒一下地傳出,似乎是撞擊之聲,只是一時間到難以聽出聲音從何傳出。

他拎起自己的包裹,也走出了船艙,到得艙外,只見那黑衣大漢和同伴正在甲板上低聲說著什麼,瞧見楚歡出來,黑衣大漢淡淡笑道:「閣下莫非也聽到什麼動靜?」

楚歡含笑不語,卻見那黑衣大漢猛地抽出腰間佩刀,速度快極,那刀鋒眨眼間就對準了楚歡的咽喉,而黑衣大漢的同伴卻腳下迅速移動,眨眼間已經掠到了楚歡的身後。

楚歡皺起眉頭,臉上卻無懼色,只是淡淡道:「這是何意?」

黑衣大漢冷笑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楚歡歎了口氣,道:「我們雖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他的目光投向黑衣大漢身後,平靜道:「如果是我,這個時候只會想辦法對付即將到來的危險,而不是詢問他人的身份。」

黑衣大漢眉頭皺起,他似乎也感覺到什麼,轉過頭,向江面望去,臉色頓時大變。

秋月淒冷,月光灑射在江面之上,江面之上波光粼粼,天地之間一片寧靜,在那江面之上,此時卻迎面過來一艘船,月色之下,看得十分清楚。

黑衣大漢收回刀,快步走到船舷邊,從船舷邊往下瞧去,神色更是吃驚,沉聲道:「不好,船底有人……!」意識到什麼,握緊刀把:「有人鑿船!」

黑衣大漢同伴亦是吃驚道:「涇江素來平靜,向來沒有土匪……!」

「定是有人要劫船!」黑衣大漢神情嚴峻,吩咐道:「二虎,進去通知大家,有土匪劫船,有力氣的隨便拿件東西出來與土匪拚上一拚。」隨即又覺得依靠艙裡那群船客實在不靠譜,便要去尋船主將船夫們組織起來,想到身後還有楚歡,轉身問道:「閣下登船之時,露了一手功夫,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輩,如今大敵當前,還請齊心協力共拒強敵!」

楚歡道:「我只有一些蠻力,恐怕幫不上忙!」

黑衣大漢冷笑道:「你若不是他們一夥,那便與我們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男子漢大丈夫,總要有三分血性,難不成你還準備束手就擒任人屠戮?」也不多言,從懷裡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丟過去,楚歡抄手接過,黑衣大漢便急匆匆往後面去,那是去尋船主。

楚歡接過匕首,便覺得一陣寒氣從匕首散發出來,知道這把匕首不是普通的匕首,吹毛斷髮,鋒利無比。

他抬頭望向迎面而來的那艘船,因為是逆風行駛,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兩艘船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楚歡甚至能夠看到來船的船頭上人影閃動,似乎人數不少。

黑衣大漢的同伴顯然已經將險情告訴了艙內眾人,楚歡已經聽到艙內傳出嘈雜之聲,隨即從船艙內已經出來數人,到得甲板上,望見了夜色下正靠近過來的船隻,一個個大驚失色,驚聲叫起來,已經有人大聲叫道:「快些調轉船頭,有土匪過來了……!」

潘船主此時卻已經領著數名船夫來到了船頭,臉色慘白,額頭上已經冒出汗來,便是他身邊的船夫也都是神色驚恐。

黑衣大漢跟著過來,看著潘船主,沉聲道:「船上可有刀具?還不分發刀具給大夥兒,有善水的趕快下水去,船底有匪正在鑿船!」

潘船主神情慌張,目光閃爍,看著匪船正迅速接近過來,此時想調轉船頭逃跑也是來不及,顫聲道:「船上……船上並無刀具!」

黑衣大漢冷笑道:「看來你是準備等死了!」

潘船主想了想,終於向那粗壯船夫薛老六道:「去將艙板夾縫內的刀具都取出來,讓大夥兒聚集過來,說什麼也要保住這條船!」

大秦嚴禁民間使用兵器,刀具更是其中重點限制之物,這潘船主一開始還不敢暴漏自己藏有刀具,但是事到如今,大難臨頭,卻也顧不得這些。

這艘船上有七八名粗壯船夫,水性極佳,常年來往江上,倒也不是沒有見識之輩,那薛老六聽潘船主吩咐,一揮手,叫道:「弟兄們,都去取刀具,和這幫土匪拼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7 23:12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四章 夜襲

黑衣大漢臨危不亂,頗有大將之風,進了船艙之內,只見艙內的人們已經是亂作一團,大多數人都是緊緊抱著自己的包裹縮在一起。

「你們都知道了,江上有土匪過來劫船,想活命的都站出來和他們拚上一拚。」黑衣大漢沉聲道,見到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抱著包裹戰戰兢兢縮在角落處,立刻上前將那人拽起來,喝道:「堂堂七尺之軀,還有沒有男兒血性?你這般縮在這裡,還當那些土匪能放過你?」手裡握著大刀抬起來,厲聲道:「女人留在這裡,男人有什麼拿什麼,說什麼也要和他們拚上一拚!」

船艙內眾人面面相覷,此時那靠左的單艙房門忽然打開,從船艙裡出來一位明麗動人的美婦,三十出頭,膚色白皙,身材保養得益,凹凸有致,外套白色狐裘,一件水紅的錦裙,身姿聘婷,就如同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美人兒,她雲鬢微亂,看起來似乎是剛剛睡醒,還帶著幾分星眸朦朧的味兒,顯然並不不知道有土匪襲船,瞧見黑衣大漢揪住一名客人的衣襟,蹙眉道:「衛天青,你在做什麼?出了什麼事兒?」

黑衣大漢鬆了手,神色頓時恭謹起來,上前去低聲道:「夫人,外面出了一些麻煩,有土匪劫船,我令黑子在這裡護著你,正組織人手剿滅土匪!」

美婦聞言,先是一驚,隨即豎起柳眉,嬌斥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劫船,衛天青,你帶人將那幫土匪全都抓起來,回去好好審問!」

她說得十分輕巧,就似乎這一聲令下,土匪必能被擒一般。

黑衣大漢衛天青面不改色,只是道:「夫人,土匪人數不少,您還是進去安全。」向守在門邊的同伴道:「黑子,你留在這裡保護夫人,土匪真要殺過來,除非踏著你的屍首,否則絕不能讓他們接近夫人一步。」

同伴答應一聲,拔出了腰間佩刀,那美婦顯然也從衛天青的神色中感覺到事非尋常,急忙轉身回了屋內關閉房門,那黑子便即握刀在手,橫在門前。

衛天青掃視船艙眾人一眼,冷聲道:「是坐以待斃還是奮力一搏,你們自己選擇。」向身邊的二虎道:「二虎,咱們出去禦敵!」

他二人尚未走出船艙,便聽到船頭傳來一聲慘叫聲,衛天青神色大變,厲聲道:「賊子動手了。」腳下生風般,竄出了船艙。

船頭上已經亂作一團,潘船主手中也拿了一把刀,但是手兒發顫,連那大刀也跟著晃動,而甲板上卻已經躺著一名船夫,肩頭插著一支羽箭,顯然是從敵船射來箭矢,傷了這船夫。

薛老六等七八名船夫此時都拿著刀,正聚在船頭,本來還有些勇氣,可是敵船尚未靠近,一支羽箭就已傷了一名同伴,這讓他們心頭頓生恐懼之感。

衛天青瞥見楚歡拎著包裹站在船舷邊,微一皺眉,隨即向那薛老六道:「船底有人,一旦被他們鑿穿船底,此船必沉,大夥兒都得沒命。你帶人下水,先解決了水下的匪類再說!」

其實他心裡還真是沒底,這幾名船夫看起來雖然粗壯,似乎也能頂上一頂,可是瞧他們那帶著驚恐表情的面龐,只怕土匪真的過來之後,也抵擋不了幾下。

對方射來一箭,已經是起了震懾作用,將這邊的士氣大大地打擊了一下。

薛老六幾人面面相覷,還有些猶豫,一時不敢下船,那潘船主六神無主,聽到衛天青之言,此時卻是有些著急,這條船是他的最大本錢,若是這條船真的沉了,對他來說那是損失巨大,立刻叫道:「薛老六,還不下去,將船底的兔崽子都給我宰了!」

薛老六倒也明白大敵當前,只能拚上一拚,一咬牙,叫道:「跟我下去!」快步到得船舷邊上,縱身跳了下去,身後幾名船夫互相看了看,也都是心一橫,跟著一個一個地跳進了江中。

此時從那船艙之中出來四五名男丁,一個個戰戰兢兢,抬眼望見賊船將近,頓時更為驚恐,一人瞧向衛天青,顫聲問道:「咱們……咱們該怎麼做?」

衛天青瞧見這幾人模樣,神情嚴峻,心知今夜凶多吉少,雖然船上人數不少,但是真正能拚上一拚的卻是屈指可數。

他還來不及說話,卻聽得江上傳來一個粗重的聲音喊道:「都給我聽著,咱們只要貨,不要人,誰要是嫌自己命長,大可頑抗,老子的刀可不長眼睛!」

這聲音卻是從賊船傳來,此時那賊船已經十分靠近,已經能夠十分清晰地看到對方船上的賊匪,只見那邊船頭上立著七八人,一個個手提明晃晃的大刀,清一色黑色勁衣打扮,卻都用黑巾蒙著面孔。

那條船並不大,速度卻頗快,轉瞬間又近了幾分,衛天青握緊手中的大刀,冷然一笑,低聲向身邊的同伴二虎道:「這幫賊匪定然有首領,待會兒咱們認準他們的首領,擒賊擒王,只要拿下他們的匪首,今夜或許能夠化險為夷!」

二虎顯然也是訓練有素的武士,點頭道:「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人數雖然不少,咱們也未必就輸了給他們!」

衛天青回過頭,向楚歡道:「小兄弟,今夜若是能夠聯手制住這群土匪,衛某必不會虧待你。」

楚歡淡然一笑,並不說話。

眼見兩條船靠近,那幾名從船艙出來的男丁卻又急急縮回船艙之內,竟是不敢抵抗,衛天青冷然一笑,見到敵船上已經有幾人正要跳上船來,厲吼一聲:「誰敢上來,來一個殺一個!」揮刀上前,對著一名要跳船過來的土匪劈了過去。

匪船立時傳來笑聲,一個聲音譏諷道:「還真是有不怕死的,弟兄們,先解決了這有種的!」

衛天青這一刀劈過去,勁風陣陣,又快又急,那第一個要跳過來的土匪見到寒光突起,大吃一驚,本來要搭上船舷的手一抖,整個身體下墜下去,竟是從兩船縫隙中間落進了江中。

衛天青一刀擊退來匪之後,就感覺身前勁風襲至,他也來不及多想,身體側閃,一支羽箭從他身邊劃了過去。

他這一閃間,又有一名土匪趁機跳上了船來,二話不說,掄起手中大刀照著衛天青臨頭劈了過去,二虎提刀上前相助,卻早有第三名土匪也跳了過來,迎上了二虎。

打開缺口,賊船之上的土匪一個接一個跳過來,轉瞬間便有七八人跳了過來,僅有一名黑衣人尚自站在賊船船頭,冷眼觀望。

賊匪雖然人數眾多,但是衛天青和二虎卻非泛泛之輩,以寡敵眾,一時之間卻絲毫不落下風,衛天青一把大刀揮舞的虎虎生風,橫劈豎砍,三四名土匪一時間竟然是近不了他的身,二虎在幾名土匪圍攻下雖然顯得有些吃力,但是瞧他模樣,眾匪想要拿下他,卻也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楚歡靠在船艙邊,瞇起眼睛來,他此時透過刀光劍影,卻是看向了敵船船頭的那名黑衣人。

雖然那人臉蒙黑巾,甚至連頭上都紮著黑巾,但是楚歡一眼便瞧出那人乃是一名女子,蜂腰聳胸,長腿翹臀,黑色的衣裳竟是將她的身材曲線勾勒的十分妖嬈。

照此看來,這幫土匪的頭子,竟然是一名女匪首。

潘船主本來手裡握著刀,見到衛天青與土匪交上手,早已是魂飛魄散,丟下手裡的刀,一步步後退,那也是準備縮到船艙裡去,猛地見到一道影子從船舷邊飛上來,隨即又聽到「砰」的一聲響,一件東西重重砸在甲板之上。

潘船主全身一顫,看過去,驚叫一聲,從船舷邊飛到甲板上的,竟然是方才下水的一名船夫,在甲板上掙扎著,身上濕漉漉的甚至帶著鮮血,一條左臂已經齊腕被砍了下來。

潘船主一時間竟不敢上前,呆立當地,臉色煞白。

楚歡一皺眉,知道如果任由那人一直流血,說不定就會失血過多死,當下也不管其他,兩步上前去,蹲在那船夫身邊,從那船夫身上撕下了一塊衣襟,十分利索地為那船夫包紮斷臂傷口,那船夫此時已經昏死過去,好在楚歡動作嫻熟,很快就將傷口包紮住。

聽得那邊傳來一聲厲吼,在數名悍匪的包圍之下,衛天青虎虎生威,刀光飛舞,那幾名悍匪也都是頗有手段之輩,但是激戰之中,卻根本近不得衛天青身邊,反倒是衛天青找到了一個破綻,反手一肘子擊中了一名悍匪的肩頭,隨即一個反撩腿將那悍匪從船舷邊踢入了江中。

「好硬的角色!」悍匪之中有人大聲喝道:「弟兄們,先放了這點子的血!」

潘船主想退回船艙之中,可是雙腿這時候就像灌了鉛一樣,猛地又一道身影從船舷邊飛上來,「砰」地落到了甲板上,潘船主魂飛魄散,這一次依然是一名下水的船夫,雖然身上並無刀傷,但是整個人落在甲板上之後,便即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14 11:17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五章 月夜血戰

二虎以一敵三,雖然砍傷了一名悍匪,但是他也是被悍匪砍了兩刀,其中後背一刀傷勢較重,鮮血溢出,不過此人卻也驍勇,一把刀也是舞的虎虎生風,身處險境而不亂,一見便知道是久經殺陣之輩。

雙方激戰正酣,忽聽得船舷邊又傳來響動聲,隨即便聽到船尾那頭傳來驚呼聲:「不好了,匪子上船了,快來人啊……哎唷……!」一聲慘叫後,便即沒有聲音,但是從船尾那頭分明傳來嘈亂之聲。

衛天青連劈數刀,打開一條缺口,靠近二虎,厲聲道:「二虎,匪子上船了,你去船艙,和黑子護住夫人,這裡交給我!」說話間,又是連連揮刀,橫削豎砍,那是要獨戰群匪。

楚歡蹲在那名斷臂船夫身邊,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眼旁觀,他看得分明,這幫土匪絕非普通的烏合之眾,一個個都是刀法甚佳,也幸虧衛天青此人武藝高強,若是他功夫弱一些,早就被這群悍匪拿下。

只是悍匪以多打少,卻始終不能拿下衛天青,甚至有兩人反被衛天青所傷,焦躁起來,有人喝罵連連,但是衛天青卻是越戰越勇,口中亦是厲聲斥道:「烏合奸匪,今日定要將爾等盡數誅殺在此!」他的刀法並不花哨,看上去甚至十分簡單,但是每一刀砍出都是犀利無比,而且都是直取敵人的要害。

從另一側船舷已經翻上來兩名悍匪,也是黑衣蒙面,剛剛從水中出來,身上潮濕,他們上了船,逕自往船艙過去,衛天青在那便瞧見,又是一聲厲喝,揮刀逼退兩名悍匪,厲聲道:「二虎快去!」

二虎背上的傷口鮮血直流,但還是怒吼一聲,一刀逼退身前敵人,高喝道:「兔崽子給老子過來!」從縫隙中竄出來,幾步上前,直往那奔向船艙的兩名悍匪殺過去。

匪船船首那名女匪首一直是冷漠注視,見到自己的部下遲遲不能取勝,又見到衛天青越戰越勇,那一雙彎月形的眼睛裡便即顯出不奈之色,拔出手裡的刀,丟開刀鞘,嬌聲叱道:「都閃開!」前奔兩步,右足一點,整個人就如同輕盈的蝴蝶般跳了過來,站到了船舷上,爾後又是雙足一點,右手握刀,臨空直往衛天青劈了過來。

這女匪首出馬,圍攻衛天青的幾名悍匪迅速閃開,衛天青也已經感覺到勁風襲至,腳下微微一挪,反手就是一刀,「嗆」的一聲響,兩把大刀相擊,火星四濺。
衛天青出這一刀之前,就知道對方是個勁敵,所以這反手一刀使了全力,以他幾十年的刀法.功底加上使出全力,自信如果對方與自己硬拚上,對方十有八九要脫手放刀,而且他也聽到匪首的聲音,知道是個女子,更是覺得對方絕不可能還能握住刀。

女匪首殺過來,在衛天青而言,那是正中下懷,他心中本就想著擒賊擒王,只是苦於被匪眾纏住,脫身不得,此時女匪首主動過來,那就是自投羅網。

但是出乎衛天青意料的是,這女匪首雖然與衛天青硬碰硬地接了一刀,可是那女匪首手中的大刀非但沒有脫手,反而十分連貫地又是一刀橫劈過來。

……

二虎纏住兩名悍匪,不令他們進入船艙內,但是當那女匪首登船拖住衛天青之後,那邊除了留下兩名匪眾在旁掩護,剩下五六名匪眾則是氣勢洶洶殺過來,二虎本就負傷,此時面對七八名匪眾,那是萬萬不能招架,雖然奮力相搏,但是很快就被人用刀背砍在了腦後,當即便被砍倒在地,旁邊立時有兩名匪眾上前按住,解下了腰間早就準備好的牛筋繩子將他捆上。

剩下眾匪瞧也沒瞧癱軟在地上的潘船主,甚至也不去理會乞丐般的楚歡,如狼似虎地衝進了船艙之內,很快就從船艙之內傳來驚呼之聲,裡面一片響動,躁亂無比。

隨即又聽得從裡面傳來怒喝之聲,楚歡皺起眉頭,裡面金戈之聲傳出,他就猜知守在裡面的黑子已經與匪眾交上了手。

不可否認,衛天青三人確實悍勇,但是這幫匪眾不但個個勇猛,而且人多勢眾,船上乘客雖多,但是卻根本沒有幾個人敢於出頭與這幫悍匪相搏,憑心而論,即使船上的乘客都奮起而戰,面對這群悍匪,那也是決計討不到便宜。

衛天青和女匪首互相對砍了十數刀,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女匪首的功夫遠遠超過他的預料,他連出十數刀,那都是他幾十年來刀功的精髓之處,但是這名女匪首卻能夠一一接下,甚至能夠揮刀反擊,這讓衛天青心中吃驚不小,亦感覺這群悍匪絕不是烏合之眾。

那女匪首非但刀法了得,而且身形輕盈,就是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楚歡也是暗暗稱奇,按照常理,那女匪首身形苗條玲瓏,與衛天青魁梧健壯的身體相比相去甚遠,乍一看去,衛天青的力量定然是遠勝那女匪首,可是真交起手來,那女匪首卻似乎在力量上絲毫不輸於衛天青,而且比起身法敏捷靈巧,衛天青倒似乎還略遜一籌。

掩護在旁的兩名悍匪握著刀,似乎對女匪首充滿信心,只是在旁觀看,並不上前,瞧他們的神色,卻還是顯得頗有輕鬆。

衛天青越鬥越心驚,他已是瞥見二虎被匪眾捆綁住,更是聽到從船艙裡傳出的驚呼聲和打鬥聲,雖然明知與高手對戰絕不能分心,可是此時卻也由不得他不擔心艙內情況,反倒是那女匪首一門心思想要拿下衛天青,一刀比一刀詭妙,一刀比一刀凶狠。

楚歡在旁瞧見,臉色忽地冷峻起來,看著那女匪首越來越古怪的刀法,用一種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這……不是大秦刀法……!」

他正疑惑間,目光卻瞧見匪船之上忽地又出現一人,那人卻與其他匪眾不同,包括女匪首在內,都是黑色勁衣在身,而且蒙著黑巾,但是此時匪船出現的那人,卻是一身銀白色的衣裳,身材欣長,頭髮披散在後,用一根帶子繫住,在他的臉上,卻豁然帶著一張惡鬼摸樣的猙獰面具,月光照在那青銅製作的面具之上,泛著幽幽光芒,顯得異常詭異。

那面具人身後背著箭盒,左手握著一張長弓,此時已經緩步走到匪船船頭,淡定自若,雖然臉上的面具有些怕人,但是那站立身姿卻是十分瀟灑。

雖然此時女匪首在與衛天青的拚鬥中微佔上風,但是想要在片刻間擊敗衛天青卻是萬萬不能,那面具人緩緩抬起握著長弓的手,右手從身後箭盒中取下一支羽箭,彎弓搭箭,卻是對準了激戰中的二人。

女匪首身形輕盈飄忽,打鬥之中,卻也是瞧見了那面具人彎弓搭箭,嬌聲喝道:「不必你管,你若用箭,我必殺你!」

那面具人顯然對女匪首十分忌憚,本來搭好的弓箭又緩緩放了下去。

……

猛聽得「砰」的一聲響,從船艙之內飛出一人來,卻是一名匪眾,從額頭到脖子上竟是有一道深深的刀痕,血肉模糊,甚至白骨都在傷口處若隱若現,當真是慘不忍睹,這人似乎是被人從裡面一刀砍中後踢將出來,重重砸在甲板上,掙扎兩下,一時間卻是起不了身。

女匪首身旁兩名匪眾看見,都是大吃一驚,一人快步過來,取出傷藥急忙為這受傷匪眾治傷,而那船艙之內的喝罵聲也是越加的粗魯,很快,聽的裡面有人高聲叫道:「砍中了他的大腿,大夥兒一起上,做了這雜碎!」

衛天青心知船艙之內不妙,連出三刀,將女匪首逼退兩步,怒吼著轉身向船艙衝了過去,剛剛衝到艙門前,忽見從船艙內又飛出一人來,衛天青揮刀欲斬,但是月光之下,瞬間便看出從艙內飛出之人乃是守在裡面的黑子,收刀探手,將黑子接住,只見黑子全身上下鮮血淋淋,身上已經挨了不下十刀,有幾處刀傷都在要害處,已經是奄奄一息。

衛天青悲怒交加,他一手抱著黑子,一手握刀,從艙內又竄出三四人來,將衛天青團團圍住,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絲血跡,卻不知是他們自己流出的血,還是黑子的血濺到他們的臉上。

衛天青怒極反笑,轉身抬手,刀鋒指向女匪首,厲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女匪首眼眸子裡滿是冷意,冷笑道:「劫富濟貧!」

「放屁!」衛天青怒道:「當我衛天青是瞎子嗎?這船上能有多少財帛,要勞動你們這麼多人?你們今夜埋伏在此,那是早有計劃,你們究竟所圖為何?」

女匪首淡淡道:「你既然是衛天青,那就沒有錯了!」她行走之時,柳腰輕擺,走到昏迷之後被捆綁的二虎身邊,抬起一隻腳,踩在二虎的腦袋上,一雙彎月形的眼睛卻是盯著衛天青,冷冷道:「你若還要打,本姑娘樂意奉陪,否則就扔下手裡的刀,免得自取其辱!」

衛天青狂笑道:「看來你知道我衛天青之名。好得很,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你就該知道,我衛天青半輩子都是刀上過日子,還從沒有放下過手中的刀!」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14 12:25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六章 落水

  衛天青這句話剛說完,就聽得船艙內傳來女人的尖叫聲,隨即聽到一個聲音驚叫道︰「你們做什麼?快放開我……你們可知道我是誰?好大的膽子,你們……衛天青,你在哪裡?」

    聽到這聲音,衛天青神色大變,他轉過頭去,只見三名匪眾擁著一名美婦從船艙之中走出來,其中一名匪眾手裡的大刀頂在美婦的腰間,那美婦面無人色,本來嫵媚的面龐此時一片驚恐。

    那美婦見到衛天青,顫聲道︰「這……這都是什麼人?他們……他們要做什麼?」

    衛天青將目光緩緩轉向了女匪首,按捺住怒火,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的手段?也未免太過無恥了吧。你若真有膽量,便與我單打獨鬥,若是真能勝我,落在你們手中我也甘心。」

    女匪首尚未說話,便聽一個響亮的聲音道︰「無恥?嘿嘿,比起你們的兩面三刀,我們的手段實在是太過良善了。你們這些鷹犬,有什麼資格罵我們無恥?」聲音之中,那名持弓的面具人已經從船舷邊翻過來,緩步向那美婦走了過去。

    那美婦被匪眾控制,衛天青投鼠忌器,一時間卻是不知如何是好。

    美婦見到那面具人猙獰的青銅面具,更是心驚,本想往後縮一縮,但是那硬邦邦冷冰冰的刀鋒就在腰間,卻又不能後退。

    面具人走到美婦身前,銅製面具上那一對鏤空的圓孔之中露出一對漆黑的眼楮來,在美婦身上打量一番,最後盯住美婦的眼楮,淡淡問道︰「喬明堂是你什麼人?」

    美婦嬌軀發顫,咬著嘴唇,終於還是道︰「那……那是我家老爺!」

    「你是他的夫人?」

    「是……!」

    「那就對了!」面具人淡淡一笑,吩咐道︰「將她捆上!」

    衛天青厲聲喝道︰「你們既然知道夫人的身份,就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此事一旦被大人知曉,你們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死無葬身之地?」面具人哈哈笑道︰「衛天青,你可知道,我們現在就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女匪首卻已經道︰「不要多說廢話,將人帶走!」看了衛天青一眼,移步上前,刀鋒已經頂在那美婦的咽喉,驚得那美婦又驚聲尖叫,女匪首已經淡淡道︰「衛天青,我數三聲,你若還不棄刀,我定然會割斷她的喉嚨。」

    衛天青咬牙切齒,臉上滿是憤怒之色,女匪首卻已經平靜數道︰「一……二……!」

    衛天青長嘆一聲,丟了手中刀,滿臉無奈之色。

    面具人嘿嘿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衛天青,當年你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後來屈身做了朝廷的鷹犬,那便是識時務,今日又能棄刀,這也是識時務,嘿嘿,怪不得你能活到今日,果然是不簡單。」隨即聲音一冷︰「都給我綁起來!」

    幾名匪眾立刻一擁而上,將衛天青和黑子撲倒在地,取了牛筋繩將他們牢牢綁住,衛天青一臉怒色,但是看到那美婦被女匪首控制,終是不敢反抗。

    女匪首見衛天青被綁,這才收回刀,這時倒也注意到了船舷邊的楚歡,彎月形的眼楮淡然無比,只瞥了一眼,冷聲道︰「將這個女人和衛天青帶走!」

    立時有匪眾問道︰「船艙裡的那些人怎麼辦?」

    女匪首淡淡道︰「不必牽連無辜。」

    面具人抬手道︰「且慢。」看向女匪首,道︰「船艙之中,多是自私自利的商賈,他們中間有人家資萬貫,怎能輕易放掉?咱們正缺銀子花,將他們帶走,通知他們家人來贖,少不得有一大筆贖金。」

    女匪首冷冷看了面具人一眼,並不說話,不置可否。

    面具人見女匪首並沒有提出異議,一揮手,沉聲道︰「將裡面的人都帶出來!」當即便有數名匪眾進了艙內,艙內一時間便又嘈雜起來。

    楚歡見狀,面無表情地拎起身邊的灰色包裹,正要站起身,卻見那女匪首兩步走過來,向自己打量一番,隨即聽著女子問道︰「你包裹裡是什麼?」

    楚歡這只包裹看起來雖然十分的成舊,而且沾滿了污泥,但是卻顯得十分沉重,鼓鼓囊囊的,那女匪首盯著包裹,眼眸子裡已經顯出異色,顯然對包裹裡的東西充滿疑惑。

    楚歡站起身,靠到船舷邊,咧嘴一笑,道︰「沒什麼東西,你們瞧不上!」

    女匪首伸出一隻手,冷笑道︰「拿來我看!」

    方才楚歡為了救人,出手為船夫包紮傷口,這女匪首自然是看在眼中,雖然並沒有將主要精力放在楚歡的身上,但是楚歡包紮傷口的嫻熟動作,卻還是讓這女匪首生疑,此時見到楚歡對手中的包裹十分在意,便對包裹裡的物事十分感興趣。

    楚歡搖搖頭,又是咧嘴一笑。

    女匪首眼中微顯怒色,探手去抓,又急又快,楚歡此時靠住船舷,已經是退無可退,眨眼間,女匪首一隻手兒已經抓上了包裹,便要奪了過去。

    便在此時,楚歡的眼眸子裡顯出狡黠的笑意,他左手緊握包裹,右手卻在瞬間已經探出去,速度快極,直往那女匪首的手腕子抓了過去,口中卻故作驚慌道︰「這是我的包裹,你不能搶我的東西!」

    那女匪首顯然沒有想到楚歡出手竟然如此之快,甚至根本想不到楚歡在這種時候還敢出手,她急忙鬆手,翻手向上,想要反扣住楚歡的手脈,但是楚歡的速度比她預想的還要快,在她手掌剛剛翻過來之時,楚歡的手已經搭上了她的手腕子。

    女匪首漂亮的眼眸子顯出吃驚之色,來不及多想,就感覺到楚歡的手臂一扯,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扯過去。

    這女匪首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雖然突起變數,但她右手迅速抬起,手裡的刀直往楚歡的手臂上砍了過去。

    她只當這一刀下去,楚歡為了保住手臂,定然會鬆手,孰知楚歡卻已經高聲叫道︰「女大王,我不通水性……你……!」聲音滿是驚恐之意,而他整個人卻已經翻身從船舷便落下江去,但是抓著女匪首手腕的右手卻並沒有鬆開,女匪首大刀沒有砍落,就感覺那股拉力越加龐大,整個人竟然被楚歡生生拉扯過去,也是從船舷邊翻進了江中。

    甲板上的眾匪面面相覷,實際上這夥人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楚歡和女匪首落水只是瞬間發生的事情,這些人自然只以為是女匪首將楚歡打下水,但是一時間卻不明白女匪首為何也跟著一同落入江中。

    而且楚歡方才連續驚恐叫了兩聲,這些人自然是萬萬想不到他們的女首領是被楚歡帶下了船。

    ……

    ……

    「撲通」一聲響,江面水花四濺,楚歡和女匪首一同沉入水中,淒冷深秋,江水甚寒,楚歡落入水中一剎那,就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似乎都有寒氣侵入。

    楚歡方才遲遲不動手,自然不是貪生怕死,就如同衛天青所想一樣,匪眾人多勢眾,硬拚絕對不行,唯一有可能化險為夷的方法就是擒住匪首,迫使對方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他一直在等待著機會,只盼抓住時機一舉拿下女匪首,雖然時機未必會出現,但是在沒有一定的把握之前,他是絕不會輕舉妄動。

    他方才上前為船夫包紮傷口,那自然是真的為救人,但是他故意將自己嫻熟的包紮技巧顯露出來,實際上就是存了讓女匪首注意的心思。

    一個衣衫僂爛的乞丐擁有嫻熟的包紮傷口技巧,而且在面對這種險境之時並無畏懼,這自然是很容易讓人注意到。

    只要引起女匪首的注意,就很有機會接近女匪首,從而找到出手的機會,雖然楚歡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這是他在如此時刻想出的最佳方法。

    而事情的發展,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女匪首果然對楚歡起了疑心,甚至接近過來,而楚歡走到船舷邊,便是有心要將這女匪首帶下江中。

    方才女匪首與衛天青的對戰,已經讓楚歡十分清楚這女匪首的功夫了得,而且船頭滿是匪眾,如果在船頭交手,不能在短時間內制住女匪首,那麼群匪一擁而上,楚歡便不是敵手,所謀心思必定前功盡棄,只要到了江中,楚歡才有可能一展身手將女匪首拿下。

    ……

    落入水中,女匪首顯然是又急又怒,楚歡死死拽住她的一隻手腕子,根本無法掙脫,她右手揮刀欲砍,但是水下阻力極大,那大刀自然比不上在岸上的狠辣犀利。

    女匪首的刀法講究的是詭異,是出奇制勝,而出奇詭異的最大條件,便是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擊出奇招,讓對方錯愕之間便即出刀襲至,沒有了速度的保證,刀法就算古怪,卻也難以傷敵。

    此時女匪首就是這般處境,她惱怒之下,想要用刀砍斷楚歡拽住自己手腕的右手,可是水下的阻力讓他的刀功根本無法施展出來,反倒是楚歡知道此女的刀法很是厲害,不能過多糾纏。

    楚歡一開始本以為這女匪首既然擁有匪船,只怕水性極佳,但是此時卻已經感覺出來,真要論起水性,此女的水性竟然遠遠比不上自己。

    楚歡就如同水中的游魚一樣,十分靈活,在糾纏之中繞到了女匪首的身後,右手緊扣住那手腕,橫臂於女匪首胸前,竟是將那女匪首的兩臂都緊緊夾住,那女匪首激烈掙扎,但是楚歡的力氣可也不小,死死箍住,絕不放手。

    他的手臂擠壓在那女匪首胸前,只感覺到那酥胸異乎尋常的堅挺,那女匪首掙扎之間,胸前柔軟與楚歡手臂肆意摩擦,彈性十足,豐滿異常。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14 12:30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七章 人生若只初見

    甲板之上,船艙裡的人們正一個接一個地從船艙之內出來,面具人和兩名匪眾在女匪首落水之後,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奔到船舷邊上,月色之下,只見到江面水花翻動,落水二人都沉在水面之下,一時之間卻看不見下面情況究竟如何。

    面具人眼眸子內此時卻已經顯出一絲焦急之色,左手緊握長弓,轉身叫道︰「快來兩個熟悉水性的,下去將那乞丐拿上來……!」他叫喚別人,自己卻沒有跳下去,倒像他自己並不精通水性。

    他一聲令下,便從後面迅速上來兩個人,二話不說,便從船舷邊跳了下去。

    此時楚歡手臂上的力氣越來越大,他自然沒有心情真的去品味女匪首胸部的堅挺和彈性,只是想用手臂上的力量給予女匪首胸口擠壓感,讓她透不過氣來。

    只要這女匪首呼吸被堵住,短暫時間內雖然不會死亡,但是卻能夠進入昏迷狀態。

    女匪首拼了全身力氣掙扎,她的力氣倒也是不小,楚歡心知此女手段十分了得,如果真的被她掙脫開去,自己還真未必能夠拿下她,全身與女匪首緊緊貼在一起,姿勢雖然曖昧至極,但是兩人卻是處於生死相爭時刻。

    女匪首上身被制住,但是下面兩條修長結實的腿兒卻是拚命向後踢,只可惜水中阻力太大,這姑娘腿上雖然有些力道,可是踢在楚歡身上,隔靴搔癢根本沒有任何傷害,只不過她雙腿亂踢之間,帶動著那滾圓挺翹的臀部扭動,恰恰在楚歡小腹處摩擦,雖然深秋的江水已經頗為寒冷,但是兩人身軀相貼之處,卻是十分的溫熱,那緊繃繃翹突突的的臀兒拚命扭動,卻也讓楚歡在力搏之間有些心跳加速。

    女匪首始終難以掙脫開,而且在楚歡的擠壓下,胸口果真是憋悶難當,呼吸困難起來,掙扎之間,她蒙面的黑巾已經散開,甚至頭上的黑巾也已經散亂,隱隱現出裡面烏黑的秀髮來。

    楚歡知道船上的匪眾很快便要下來,在他們過來之前,必須控制住女匪首,所以手上絲毫不留氣力。

    猛地感覺手臂上一陣劇痛,楚歡呲了呲牙,卻是女匪首在萬般無奈之下,竟然低下頭,一口咬上了楚歡的手臂。

    楚歡雖然意志力極其堅韌,但畢竟也是血肉之軀,那女匪首這一口咬下去,那是拼了所有力氣,牙齒深陷進了楚歡的臂肉之中,楚歡一時吃疼,倒也沒有想到這女匪首竟然會來這一手,手臂吃痛之下,也就不由自主地微鬆了松。

    那女匪首見這招有效,便不鬆口,握刀的右手手肘往後擊來,楚歡疼痛之下,心知不妙,見得前面水花翻動,已經依稀看到兩名匪眾向這邊游過來,心中暗讚這女子果然非同一般之時,卻也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只怕是要落空了。

    他深知若是再不抽出手臂,這女子十有**要從自己的手臂上咬下一塊肉來,拚力抽出右臂,那女匪首這下倒是鬆開了牙齒,楚歡的手臂抽過來,從那女匪首胸前經過之時,一時氣惱,竟是扯住一塊衣襟,猛力拉扯過來。

    女匪首氣息剛順過來,楚歡手臂鬆開,她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一條結實的腿兒往後一蹭,蹭在了楚歡的胸口,雖然不至於傷害到楚歡,但是她卻已經借力與楚歡拉開了距離,氣息的缺乏讓她也來不及去對付楚歡,而是迅速浮上水面尋找空氣呼吸。

    楚歡扯過那塊衣襟,也不知是何處的,只覺得十分的柔滑,似乎是絲錦織成,顯然不是穿在外面的黑色勁衣,便要扔下,但是卻感覺入手處有些硬邦邦的,就似乎有一塊小石頭般,心中奇怪,將那衣襟拿到眼前,依稀看見黑乎乎一團,裡面卻是夾含著一件東西,摸索著從衣襟中將那件東西拿出來,入手處竟是溫潤無比,光滑異常,顯然是那女匪首帶在身上的一件物事。

    那邊兩名匪眾已經過來,楚歡也不及多想,扔開那一塊衣襟,卻是將那一塊硬邦邦卻又溫潤的物事塞進了自己腰間。

    女匪首螓首露出水面,船舷邊那面具人緊張焦急的眼楮這才輕鬆下來,他本想抬手召喚一聲,但是猛地瞧見一個詭異的場景,一時間呆若木雞,手抬到一半,便再也抬不起來,整個人石頭般僵住,一雙眼楮也是發直。

    清幽月光之下,女匪首浮出水面,秀髮散落,正在江面貪婪地吸.允這空氣,只是在月光照耀下,女匪首前胸處的衣裳微微敞露開來,月光一照,白花花的一片,雖然並沒有整個顯露出來,但是大片白膩的肌膚在月光之下卻是極為耀眼。

    更詭異的是,那女匪首顯然一時之間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束胸被楚歡拉扯下去,此時是胸口衣襟大開春光外漏,她在水下險些憋死,這時只是吸.允空氣恢復氣力。

    雖然有些距離,而且夜色之下看不分明,但是那白花花的一片還是耀住了面具人的眼楮。

    一陣風吹過,女匪首隱隱感覺到胸口發寒,情不自禁地用手去緊衣裳,這一抬手,立刻感覺有些不對勁,低下頭,立時見到自己的胸口敞露,左邊那高聳豐滿的酥胸從衣襟中溢出大半來,這一驚非同小可,情不自禁「啊」地叫了一聲,急忙將衣襟掩上,隨即銀牙緊咬,想到剛才水下之事,想起這是楚歡幹的好事,羞怒交加,恨聲道︰「我要殺了你!」重新沉入水底,去尋楚歡。

    楚歡此時正在水底之中,他精通水下換氣之法,就算一時半會兒不浮出水面換氣卻也無礙,見到制住女匪首的如意算盤落空,便想趁機潛水離開這裡,畢竟船上悍匪眾多,而且土匪們已經控制了整艘客船,自己便是長了三頭六臂,也絕非這群土匪的敵手。

    他水性甚佳,只可惜下水過來的兩名悍匪卻也是水性極佳之輩,楚歡左手還一直抓著自己的灰色包裹,頗為沉重,速度自然比不得只握著匕首過來的兩名悍匪,很快就被這兩人纏住,三人在水底糾纏,那兩名悍匪倒是狠辣無比,匕首直往楚歡身上刺,也幸虧楚歡水性不弱,否則必定喪生在悍匪的匕首之下。

    正在糾纏間,女匪首已經過來,楚歡右臂之上被那女匪首咬傷,鮮血溢出,鮮血混在江水之中,此時三人夾擊,楚歡卻只能一隻手對付,心中暗暗叫苦。

    那女匪首游過來,在水下揮手,示意兩名匪眾暫且閃開,自己卻是欺身過來,手中大刀直往楚歡刺來,楚歡閃過,那女匪首卻是探手抓住了楚歡的衣領,楚歡這是卻不反抗,任由她抓住,這女子大刀又朝楚歡劃過來,楚歡正要閃躲,卻見那大刀忽地停住。

    楚歡奇怪間,女匪首已經拎著他的衣領向上游動,浮出了水面,兩名匪眾也趁機過來,一人抱住了楚歡一條腿,頓時將楚歡制住。

    楚歡浮出水面之後,立時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又顯出驚恐之色,大聲道︰「女大王,你……你饒了我吧……!」

    此時他與那女匪首近在咫尺,那女匪首臉上的蒙巾已經不見,在月光之下,楚歡卻是清晰地看到了這張臉。

    這女子看上去已經有二十三四歲年紀,杏眼桃臉,皮膚白皙,娥眉淡掃,唇似點絳,端的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女人,只不過這張臉上卻透著一股子滄桑之感,兩綹濕漉漉的髮絲貼在白皙的臉上,黑白分明,頗有美人出浴的風韻,有一股子濃濃的女人味,只可惜那雙彎月形的眼楮之中,那一對漆黑如墨的眼眸子卻滿是寒意。

    楚歡卻也沒有想到這幫悍匪的頭領竟是這樣一位美貌佳人,心中頓時升起「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的感覺。

    他故作驚恐出聲求饒,只可惜那女子對此視若不見,那雙充滿寒意的眼眸子裡卻又帶著一股子羞惱恨意,嘴角邊泛起一絲冷笑,並不說話。

    楚歡苦笑道︰「我水性不好,方才……方才為了保住性命,所以有些手忙腳亂,若是對……對姑娘有失禮之處,還請姑娘……姑娘莫怪……!」

    女子冷然一笑,紅唇微啟,聲音清脆,只是卻帶著一股子冷意︰「你覺得我不會怪你?」說到此處,似乎想到什麼,雙目向下看了看自己胸口衣襟,倒也嚴實,便即放了心。

    楚歡道︰「姑娘,我……我只是四處流浪的遊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當真要殺了我?我瞧你們也是劫富濟貧的好漢,我這種窮人,正是需要你們幫助,你……你總不能違背道義殺窮人吧?」

    女子也不插言,等楚歡說完,才冷漠道︰「窮人也有善有惡,為善自然不殺,像你這般……這般無恥之輩,還想活下去嗎?」也不再多說,冷聲道︰「將他帶上船去!」

    那兩名匪眾已經浮出水面,都用匕首對準了楚歡,這女匪首一吩咐,兩人便即拖著楚歡往客船游過去,而船舷邊的面具人見到楚歡被制住,已經是彎弓搭箭,箭鋒對準了楚歡,只待楚歡稍有異動,便即出箭射殺。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5-14 12:33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八章 帶血甲,無名牌!

    楚歡回到船頭甲板之時,船頭已經是人滿為患,船艙裡的乘客都已經被驅趕到了船頭,擁擠在船頭甲板中央,十多名匪眾則是手提大刀圍在四周,船頭此刻那是鴉雀無聲。

    到了船上,兩名匪眾立刻取繩子將楚歡也綁了起來,推進了人群之中,只是楚歡手中一直拎著的灰色包裹卻被一名匪眾搶了過來。

    楚歡到得人群中,一眼便掃到了甦琳瑯主僕三人,除了上船之前在道路上驚鴻一瞥之後,這是楚歡第一次在船上見到甦琳瑯。

    那丫鬟站在甦琳瑯身邊,一張清秀的臉蛋兒已經慘白,被稱為「老甦」的老者也是站在甦琳瑯身邊,而甦琳瑯頭上依然帶著斗笠,那垂下的黑紗依舊將她的面龐掩住,看不清她的面孔,但是那婀娜豐潤的身姿在人群之中卻是鶴立雞群異常顯眼。

    楚歡目光掃過人群,看到了剛才下水的薛老六等一干人此時也都躺在甲板上,俱是被五花大綁,有幾人身上血跡斑斑昏迷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而這群人邊上,楚歡看到了雙手被反綁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的衛天青,衛天青的神色異常嚴峻,楚歡看向他時,衛天青的目光也正望向楚歡,四目相對,衛天青卻是微微點頭,雖然神情嚴峻,但是眼楮裡面還是帶著一絲讚賞之色。

    女匪首從船舷邊跳上甲板,也不知從身上哪處撕了一片布巾,重新將臉孔蒙上,上船之後,見到楚歡已經被反手綁起來,冷笑一聲,瞥見一名匪眾手裡正提著楚歡剛才拎著的那只包裹,上前去冷聲道︰「打開!」

    她此時已是肯定楚歡來歷不簡單,方才在江中那是吃了大虧,便想看看這包裹裡面到底是什麼。

    匪眾蹲下身子,將包裹放在甲板上,十分利索地打了開來。

    面具人也走了過來,不少人都往那包裹之中瞧去,只見入眼處一片黑褐色,匪眾伸手將裡面的物事拿起來,「喀拉拉」一陣響,張開來,卻是一件破甲,一瞧就知道是兵士穿在上身的甲冑,但是這件甲冑已經殘破不堪,有多處破洞,而且上面滿是血跡,血跡早已經發黑。

    女匪首眼眸子裡顯出一絲訝色,顯然想不到這包裹裡面裝的竟然是一件帶血的破甲,瞧見那包裹裡似乎還有一件東西,自己彎腰將那東西拿在手中,卻是一塊木牌,月光下仔細一瞧,竟是一塊祭奠逝者的靈位。

    女匪首眼中滿是驚奇之色,看了看靈牌兩邊,竟然沒有一個字,也不知是祭奠何人所用。

    楚歡臉上面無表情,冷漠地看著女匪首,他綁在身後的雙手已經緩緩握成拳頭,而那一雙眼眸子裡第一次顯露出森然的寒意。

    面具人在旁也是感到有些奇怪,只是看到女匪首濕漉漉的衣裳緊貼身軀,將那妖嬈身姿勾勒的凹凸起伏,特別是胸前那兩團豐盈因為束胸被扯,也就十分傲然地挺立起來,濕漉漉地衣裳緊貼其上,雖然看不見裡面雪白嬌嫩的春光,但是兩團山峰般的形狀卻是一清二楚,當真是波濤如怒峰巒如聚,這面具人面具遮掩下看不清表情,可是那一雙眼楮裡卻滿是熾熱的火焰,微靠近過來,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女匪首也不理他,只是走到楚歡身前,抬刀抵在楚歡的咽喉,另一隻手抬起,看了無名靈牌一眼,冷冷道︰「這都是些什麼?你是當兵的?」

    楚歡淡淡道︰「不是!」

    「這破甲難道不是你的?」女匪首緩緩收回刀子,「這靈牌是誰的?」

    楚歡神情變的古怪起來,皺起眉頭,微一沉吟,才淡淡道︰「這是我兄弟的戰甲,他戰死了,我沒能帶回他的遺體,只能帶回他生前穿過的戰甲回鄉安葬!」他看著女匪首手中的無名靈牌,神情顯得十分黯然,聲音也說不出的平靜︰「他死的地方,離家鄉山高路遠,我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將這靈牌帶在身上,他……不會迷路!」

    女匪首眼中顯出詫異之色,衛天青聽到楚歡的話,那也是悚然動容。

    「為何戰死?」女匪首再次追問道︰「該不是因為欺壓百姓反被殺死吧?朝廷的走狗,本就幹不了什麼好事?」

    楚歡的臉上驟然顯出森然之色,被綁住的雙手握拳,青筋暴突,聲音說不出的冷酷︰「住口!你若再有一言污蔑,必死無疑!」

    他這陡然一聲冷喝,卻是讓船首眾人吃了一驚,此時眾匪是刀蛆,而楚歡算得上是魚肉,在這樣的時候,他卻敢如此對女匪首冷喝,不少人都覺得楚歡實在是不知死活,這個時候如果激怒了這幫悍匪,只要別人揚刀一揮,楚歡只怕就要人頭落地。

    衛天青眼中顯出異色,似乎也沒有想到楚歡竟然有如此膽識,而一直如同水仙花般站在人群中的甦琳瑯卻也是微轉過頭來,那黑色的輕紗之下,一雙眼楮看向楚歡。

    ……

    楚歡厲喝,女匪首眼中倒是沒有顯出怒意,反倒是那面具人眼中立時顯出怒色,叫道︰「來人,給我砍了這小子,看看是刀子硬,還是他的骨頭硬!」

    旁邊一名匪眾揚刀便要砍,那些乘客頓時都別過頭去,不敢再看,卻聽那女匪首冷聲道︰「住手!」那匪眾便不敢砍下去,緩緩放下手臂。

    面具人忙道︰「這小子滿嘴胡說八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留下是禍患,應該早些除去才好!」

    女匪首冷笑道︰「是該你發號施令,還是聽我的?」

    面具人聞言,無話可說,恨恨地看了楚歡一眼。

    「你準備將這些人都帶走?」女匪首一掃被圍住的眾人,臉上潘船主等一干船夫,那是有三十多人,在船頭上黑壓壓一片。

    面具人嘿嘿笑道︰「自然不是。」抬起手,連續指了六七人,「你們都站出來!」甦琳瑯亦是在被指之人當中。

    他所指的幾個人,都是錦衣華服,一看就是家資殷實之輩,那些隨從卻是一個都沒有指到。

    眾人一時沒有動彈,已經有匪眾厲聲喝道︰「點到的人都站到一旁去,誰要是耍花樣,老子一刀砍了他腦袋!」

    眾人不敢反抗,已有幾人急忙走出人群站到一旁,甦琳瑯移步要過去,那丫鬟急忙拉住她手臂,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顫聲道︰「小姐……!」

    甦琳瑯抬手在丫鬟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雖然看不清她面孔,但是姿勢優雅,似乎並無畏懼,淡定自若,只是輕聲道︰「照顧好甦伯!」她聲音十分嬌柔,但是卻又給人一種極清冷的感覺。

    「老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大敵當前,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又能做什麼?而且知道就算與這幫悍匪爭辯,也不會有什麼作用,只怕還會惹出更大的麻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甦琳瑯輕盈裊裊地走到了一旁去。

    面具人揮手道︰「將他們帶回船去,都給我綁結實了……嘿嘿,這些可不是人,那是白花花的銀子。」眾匪頓時都笑起來,早有人上前在兩船之間搭上了舢板,隨即將甦琳瑯等六七人趕到了匪船之上,而面具人隨後走到衛天青身邊,看了衛天青身旁臉色慘白花容失色的美婦一眼,目光從那美婦鼓鼓的胸部掃過,冷笑道︰「衛天青,這次就屈尊你這位大人跟我們遛一遛,要是運氣好,你們或許還有機會活下去!」一揮手,又讓人將衛天青和美婦推搡到匪船之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二虎和黑子卻並不問津。

    旁邊一名匪眾湊近問道︰「這些人怎麼辦?」

    面具人附耳吩咐兩句,那人立刻找來一隻木桶,從江裡打了一桶水,隨即拎了過來,又讓人找來一隻木瓢,在水桶裡攪了攪,這才舀了一瓢水,走到一名乘客身邊,將木瓢遞過去,粗聲道︰「飲一口!」

    那人戰戰兢兢接過木瓢,看到木瓢裡渾濁的江水,苦著臉道︰「大王,這……這為何要飲江水?」他話聲剛落,立刻有一名匪眾將大刀搭在他的脖子邊上,冷聲道︰「哪裡有這麼多廢話,是要飲江水還是要掉腦袋,任你選一樣!」

    那人沒有法子,只能飲了一口木瓢的江水,便要遞回給匪眾,那匪眾努努嘴,道︰「傳下去,每人都要飲一口,不想飲江水的,只要留下腦袋就好!」

    眾人無奈,除了手腳被捆住的,俱都飲了,隨後匪眾又拿著木瓢往那幾名被捆綁的船夫口中灌水,終是到得楚歡面前,也要往楚歡口中灌去,卻聽那女匪首已經道︰「不用給他,將他也帶走!」

    面具人忙道︰「這人沒有什麼作用,要麼殺了,要麼丟下,為何還要將他帶走?可別多出一個麻煩來!」

    女匪首冷冷瞥了他一眼,逕自往匪船過去,只是冷冷道︰「帶走!」上了甲板,又回過頭來,淡淡道︰「將他的包裹包好,一併帶走!」回到了匪船之上。

    兩名匪眾上前將楚歡推搡到了匪船之上,楚歡剛剛到得匪船船頭,忽地聽到身後傳來「砰砰」之聲,他回過頭去,只見那些飲過江水的乘客們竟然一個個栽倒在甲板上。

    楚歡臉色一寒,冷聲道︰「水裡有毒?」

    一名匪眾將他狠狠一推,說道︰「咱們劫富濟貧,他們聽話,自然不殺他們。不過咱們可不能讓他這麼快通風報訊,水裡下了蒙汗藥,不到明天中午,一個也醒不來!」隨即嘿嘿笑起來,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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