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1:41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零章 侍寢



    此時最為激動的是楚歡身邊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眼瞅著綺羅一步步走近過來,竟是顯出幾分緊張之色,想到眼前這位美麗的姑娘竟是要將腰帶送給自己,心情激動澎湃。

    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美麗的姑娘乃是黃金那史部族的塔蘭格,其實整個卓顏部,除了卓顏倫等少數幾個人,大家並不知道綺羅塔蘭格來到了本部族。

    卓顏倫看著綺羅手中拿著腰帶,眼中卻有些不安,他最清楚綺羅的底細,本來今夜的偎郎會,卓顏倫並不希望綺羅參加,如果綺羅在偎郎會上真的看中了情郎,而且情郎身份低微,一旦綺羅當眾送出了腰帶,那就是連反悔也來不及。

    卓顏倫知道綺羅身份的尊貴,如果在那史族長毫不知情的話,綺羅選中了情郎,卓顏倫日後卻也不好向那史族長交代。

    綺羅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像普通的西梁人一樣通過偎郎會選擇配偶。

    但是綺羅塔蘭格的性情火爆的很,不但要參加偎郎會,而且還命令卓顏族長不可將自己的身份對別人說明。

    卓顏倫雖然是白銀部族的族長,但是其落實黃金部族的塔蘭格,這姑娘性如烈火,勸說再三,卓顏倫只能勉強答應,但是話裡之中,雖然沒有明說,卻也是提醒綺羅不要在偎郎會有所行動,否則卓顏部不好向那史族長交差。

    男子們向綺羅獻上項鏈的時候,卓顏倫就有些擔心,生怕綺羅被青年男子打動芳心,一個不小心就將手中的腰帶送出去。

    好在自己擔心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誰知道這個時候,綺羅竟然主動站出來,瞧那意思,竟然是要將腰帶送出。

    卓顏倫心下吃驚,但是按照卓顏部的傳統,這個時候,他便是族長,也不可阻止青年男女互相表達愛意,一時間心急如焚,此時看到身邊博倫虎忽然站起來,眉頭頓時一緊,卻瞧見博倫虎拿起酒杯,自己將酒杯斟滿馬奶酒,然後搖搖晃晃地往人群中走過去。

    卓顏倫神色大變,正要起身,一隻手掌輕輕搭在他的肩頭,扭頭看去,正是那位華服老者,華服老者神情淡定,微微搖頭,低聲道:「你無法阻止!」

    卓顏倫皺眉道:「中制官,博倫虎千夫長這是……!」

    「你知道他要幹什麼。」華服老者輕聲勸道:「他不是你能得罪得起,而且他這樣做,並不違背規矩。」

    卓顏倫神情凝重,華服老者收回手,端起酒杯,湊近低聲道:「老卓顏,博倫虎是摩訶羅王子的心腹,你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摩訶羅王子,摩訶羅王子的性情,你應該知道,眼中從來容不得抗拒他的人……!」說到這裡,中制官也是苦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

    此時許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綺羅身上,大家都想知道,是誰有這樣的福分,得到這位美麗姑娘的青睞,不少人失望之餘,心中卻還是艷羨。

    楚歡身邊那名男子見到綺羅靠近過來,左右瞧了瞧,他已經確定,綺羅必定是來找尋自己,因為在自己左右,方才只有自己送了項鏈給綺羅。

    他竟是情不自禁站起來,所有人目光又都落在此人身上,充滿了羨慕。

    但是此人很快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他已經發現,綺羅的目光,竟然不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落在自己身邊另一個人的身上。

    他轉過頭去,這才明白,綺羅的目光,是在看著楚歡。

    他有些錯愕,在他的記憶之中,楚歡並沒有送出項鏈,從頭至尾,楚歡甚至都沒有挪動過地方,這美麗的姑娘怎地會看上這個中原人?

    綺羅一顆心其實一直跳的很快,但是當接近楚歡的時候,她的目光卻堅定起來,十分大方地看著楚歡的眼睛,緊握著手中那條腰帶,見到楚歡也正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停了一下腳步,終是下定決心,抬步往前,甚至已經抬起握著腰帶的手,向楚歡伸過去。

    正當所有人有些錯愕的時候,卻陡然看到一個身影忽然擋在了綺羅和楚歡之間,眾人驚駭間,已經認出橫路殺出的正是那位博倫虎千夫長。

    博倫虎方才大口吃肉,大口飲酒,今夜如果論起吃肉喝酒最多的,肯定是他,他那微帶青色的粗糙臉龐,此時因為飲酒過度而有些發紅,帶著幾分醉意,盯著綺羅美麗臉龐,抬起手臂,將那杯馬奶酒遞到綺羅面前,以一種命令的語氣道:「喝了它!」

    一時間,四下裡變的一片寂靜,不少男子眼中現出憤怒之色,而姑娘們卻都是害怕,害怕之中,卻又帶著同情之色。

    楚歡此時已經皺起眉頭來。

    綺羅臉色已經冷下來,正要收回手,博倫虎卻已經一探手,將綺羅手中那條腰帶抓住,綺羅雙眉蹙起,後退了兩步,想要將腰帶扯回來,但是那博倫虎虎背熊腰,力氣大極,綺羅根本無法將腰帶奪回,卻也不鬆開。

    卓顏倫再一次想站起來,中制官也不去按他,只是十分淡然道:「衝動可以毀滅許多東西!」卓顏倫聞言,皺起眉頭,一時間猶豫不決。

    博倫虎再一次將杯子往前送了送,命令道:「喝了它!」

    綺羅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命令我?」

    此言一出,四下裡的人們都顯出驚恐之色。

    在大家的眼中,綺羅只是一個普通的西梁姑娘,而博倫虎可是塔裡克衛軍的千夫長,兩人身份的懸殊可說是天壤之別。

    西梁是個等幾十分森嚴的國度,綺羅這句話,那已經是公然違抗博倫虎,博倫虎甚至可以當場便將綺羅殺死。

    那些對綺羅十分心儀的男子都是憤怒無比,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博倫虎先是一怔,皺起眉頭,似乎也沒有想到綺羅竟然敢違抗他,看著綺羅惱怒的臉龐,還有那因為憤怒導致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的豐滿胸脯,咧嘴一笑,道:「太過順從,反而沒有意思,你這樣潑辣,我很是喜歡。今夜就由你來侍寢!」

    楚歡本來只是皺眉,以為這博倫虎是多飲幾杯,所以發酒瘋,此時聽他這般說,眼中立時劃過寒芒。

    楚歡卻不知道,西梁有一個極其殘酷的規矩,像博倫虎這樣的摩訶貴族,一旦到了各部族,便有資格讓部族安排女子侍寢,一旦是碰上今夜這樣的偎郎會,貴族更是可以任意挑選參加偎郎會的姑娘侍寢,也正因如此,博倫虎突然在偎郎會上出現,才讓卓顏部眾人感到吃驚。

    綺羅此時卻已經是花容微微變色,猛一用力,就聽得「刺啦」一聲響,那條腰帶竟然被扯成兩段,博倫虎卻已經將手中半截子腰帶放到鼻尖嗅了嗅,臉上顯出淫褻之色,盯著綺羅豐滿的胸脯,大笑道:「我得了你的腰帶,便是你的情郎,你今夜是逃不脫我的手掌心!」

    卓顏倫此時終是再也按捺不住,他固然不想得罪博倫虎,但是如果綺羅真的被博倫虎拉去侍寢,後果更是不堪設想,那史族長若是知道因為偎郎會導致女兒在卓顏部被博倫虎玷污,卓顏倫必然沒有什麼好下場,那史族長無法對抗磨合王族,但是要整治白銀卓顏部,那卻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是摩訶貴族可以在偎郎會挑選任何一名參與偎郎會的女子侍寢,這也是西梁的王法,綺羅參加了偎郎會,那麼博倫虎挑選她侍寢,便沒有違背西梁王法,反倒是綺羅如果不遵從,博倫虎卻有資格就地斬殺綺羅。

    卓顏倫知道事情已經十分嚴重,也顧不得中制官的勸阻,便要上前去勸說博倫虎,誰知道還沒靠近過去,博倫虎已經伸出一隻手,往綺羅臉上摸過去,綺羅則是後退一步,抬起一條腿,照著博倫虎的胸口踢了過去。

    博倫虎卻不是泛泛之輩,見到綺羅抬腳來踢,身體一閃,轉身便抓住綺羅的腿,只是輕輕一撩,綺羅便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博倫虎顯然對綺羅如此冒犯有些惱火,一隻腳已經往綺羅身上踩了下去,嘴中怒聲道:「不知好歹,我既然已經看中你,你還想逃嗎?」

    四周眾人敢怒不敢言,卓顏倫已經叫道:「千夫長且慢……!」

    博倫虎此時哪裡理他,眼角一隻腳便要踩在綺羅身上,卻感覺旁邊一隻腳踢過來,他促不及備,這條腿竟是被那隻腳踢中,力氣雖然不大,但是卻很輕巧地將博倫虎這條腿踢到一邊,差點崴了博倫虎的腳。

    博倫虎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時候膽敢有人出來阻止,扭頭看去,乍一看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西梁牧民,細看之下,卻發現形貌與西梁人有些不同,怒火中燒,厲聲道:「好大的膽子,你是誰?」叫喝道:「來人!」立時從人群之外,衝進來三四名塔裡克武士,氣勢洶洶,如狼似虎。

    卓顏倫此時已經上前來,急道:「博倫虎千夫長,這都是誤會,請你不要見怪……!」

    出腳將博倫虎那條腿踢開的,自然是楚歡,眼見博倫虎對綺羅步步緊逼,醜態畢現,楚歡自然不可能在旁眼睜睜看著,瞧見博倫虎將綺羅摔倒,楚歡就已經起身,等到博倫虎抬腳要去踩踏綺羅之時,楚歡毫不猶豫出腳將之踢開。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1:42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一章 惡俗



    塔裡克武士衝過來,馬刀向前,刀鋒都已經指向了楚歡,綺羅見到楚歡為自己站出來,又驚又喜,楚歡卻已經過來,將綺羅扶起,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綺羅心中一時甜蜜無比,不知為何,雖然面對博倫虎這樣的傢伙,身處困境,但是綺羅卻感覺只要有楚歡在身邊,便再也沒有任何可怕的事情。

    卓顏倫正在解釋,博倫虎卻已經冷冷橫了卓顏倫一眼,厲聲道:「卓顏倫,這是秦人?你可知道,如今秦人正想法設法打探我西梁的情報,你卓顏部竟然有秦人探子?」

    卓顏倫急忙解釋道:「博倫虎千夫長,這都是誤會,這位楚兄弟並不是秦人的探子……!」他還沒有說完,博倫虎就已經十分強橫地打斷道:「不用多說了。」雙眸如刀,盯著楚歡的眼睛,沉聲問道:「你是她的何人?」

    楚歡一怔,不明博倫虎為何有此一問,綺羅卻咬了咬牙,隨即嘴唇微動,但是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此時四周的人們除了眼中帶有驚駭之色,更多的人眼眸子裡卻顯出期許之色。

    博倫虎已經冷笑道:「你可知道,我博倫虎千夫長,可以挑選偎郎會上任何一個女人侍寢?」

    楚歡又是錯愕了一下,但是瞬間明白,這很有可能就是西梁殘酷的風俗。

    果然,卓顏倫已經解釋道:「楚兄弟,按照我們西梁的風俗,博倫虎千夫長有權在偎郎會上挑選姑娘侍寢,誰也不可阻止,除非……!」說到這裡,瞧了綺羅一眼,終於道:「除非護情!」

    「護情?」楚歡茫然不解。

    博倫虎盯著楚歡的眼睛,粗聲道:「你敢為她護情?」

    楚歡扭頭看了綺羅一眼,綺羅也正瞧著自己,心平氣和向卓顏倫問道:「卓顏族長,護情又是如何一說?」

    卓顏倫看了博倫虎一眼,終於解釋道:「如果你是姑娘的情郎,便有資格護情,與博倫虎千夫長決鬥,只要你能勝了,便可以護情!」

    楚歡明白過來,問道:「也就是說,如果我能打敗這位千夫長,綺羅便不用侍寢?」

    「就是這個道理。」博倫虎大笑起來,他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楚歡在他面前,就像一頭猛虎與一隻綿羊的比較,「不過你想護情,也要有資格。」目光投向綺羅,沉聲問道:「這是你的情郎?」

    綺羅怒視博倫虎一眼,又看向楚歡,目光之中頓時顯出猶豫之色。

    博倫虎見綺羅猶豫,頓時更為囂張地大笑道:「你是擔心他會死在我的拳頭之下,所以不敢承認他是你的情郎?」神情一冷,握拳道:「如果他是你的情郎,既然已經出來,就必須護情。如果他不是你的情郎,卻阻擾本千夫長,便只有死路一條,我現在便可以下令斬殺他!」

    楚歡此時有些糊塗。

    卓顏倫神色凝重,解釋道:「楚兄弟,博倫虎族長挑選姑娘侍寢,是得到西梁王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阻擾。你出面來,如果不是綺羅的情郎,那就是阻擾博倫虎千夫長的權力,不但是對千夫長的不敬,也是對西梁王的不敬,無論你是何人,千夫長有權將你處死!」

    隨意挑選參加偎郎會的姑娘侍寢,這個規矩就已經十分殘酷,想不到有人出來阻擾,卻還觸動西梁的王法,要被處死。

    楚歡方才是見綺羅被欺辱,他就在旁邊,出來阻擾,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卻不想竟是讓事情變的如此複雜。

    卻聽卓顏倫繼續道:「當然,如果你是綺羅的情郎,便有護情的機會。」看了綺羅一眼,硬著頭皮勉強道:「除非你能擊敗千夫長,綺羅便不必侍寢,否則千夫長若是打死了你,那也不會有任何的責任!」

    「原來如此。」楚歡終於明白過來。

    此時此刻,卓顏部的男男女女們都瞧著楚歡,只盼楚歡能夠挺身而出,為綺羅護情。

    楚歡並不知道,護情之說,其實歷史並不久。

    西梁立國初期,根本沒有護情之說,摩訶貴族如果碰上部族的偎郎會,看中了女子,將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便是女子的情郎也是不能阻擾。

    直到數十年前,一名摩訶貴族碰上了一個青銅小部族的偎郎會,選中了一名姑娘,本來此事已經無法更改,但是那名姑娘的情郎卻並沒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侶經受侮辱,而是奮起而爭,帶著部族的一群人將那名摩訶貴族抓了起來,引起了一場叛亂。

    本來小小的青銅部族引發叛亂,很快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但是恰巧那時候的西梁王正舉行狩獵,從青銅部族附近經過,聞聽此事,帶領軍隊前往親自平亂,這位西梁王也是西梁歷史中有名的明君,只覺得小小青銅部族敢於叛亂,中間必然事出有因,所以令人調查了此事。

    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後,西梁王竟然寬恕了青銅部族,甚至一度想要廢除摩訶貴族挑選姑娘侍寢的惡俗,但是卻遭到諸多摩訶貴族的阻擾,聲稱這是先是摩訶一族至高無聲聲威的一種手段,如果輕易廢除,將會嚴重削弱摩訶族的威望。

    雖然最後這條惡俗並沒有廢除,但是西梁王卻也定下了「護情」規矩,如果姑娘的情郎敢於一搏,挑戰摩訶貴族,一旦勝了,便可以保護自己心愛的姑娘,而且規定,在挑戰之時,摩訶貴族固然可以自己親自迎戰,卻也可以派遣自己的部下迎戰。

    這條規矩定下來之後,各部族一度曾掀起「護情」的風潮,但是能夠「護情」成功的卻是寥寥無幾。

    那些摩訶貴族外出,身邊從來不會缺乏勇士,想要戰勝那些剽悍勇士「護情」成功,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許多的男子硬是因為「護情」被生生打死。

    即使有「護情」成功者,但是能落個好下場的卻是鳳毛麟角,失敗的摩訶貴族,必定會想法設法害死「護情」成功的男子,將姑娘再次弄到手,實際上到了後來,「護情」已經越來越少,因為大家都知道,「護情」無論是否成功,下場都將極為淒慘。

    而且「侍寢」也已經成為西梁國的一項傳統風俗,這個邪惡的風俗已經被人們無可奈何地接受。

    卓顏部此前也不是沒有在偎郎會上有姑娘侍寢摩訶貴族,很多年前,也曾有過「護情者」,但是那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至少近十年來,卓顏部幾乎沒有出現過「護情」的場面。

    今夜大家瞧著綺羅被博倫虎褻瀆,不少人心中都是極其憤慨,特別是那些視綺羅為女神的男子,甚至有為綺羅「護情」的衝動,但是他們並非拿到了綺羅手中腰帶的「情郎」,便是想「護情」,那也是沒有那樣的資格,一旦貿然衝出去,反倒會因為阻擾王法可以被就地斬殺。

    博倫虎要踩踏綺羅的時候,不少人甚至都不敢看,好在楚歡及時站出來,不少人心中為楚歡擔心的同時,卻也希望楚歡能夠挺身而出,為綺羅「護情」,雖然綺羅的腰帶沒有遞到楚歡的手中,但是大家方才也都看到,綺羅腰帶只差一點就要遞給楚歡,毫無疑問,楚歡正是綺羅心中的「情郎」。

    博倫虎此時已經冷森森地盯著楚歡身後的綺羅,冷聲道:「我再問你一句,他是不是你的情郎?」冷然一笑,森然道:「如果不是,現在便要將他斬殺!」

    綺羅此時的心情卻已經是十分的複雜。

    楚歡方才站出來踢開博倫虎的腿,讓綺羅心中歡喜,在自己最為難的時候,楚歡依然是毫不猶豫地站出來,但是她熟悉西梁的風俗,知道因為自己,已經讓楚歡陷入了困境之中,心中已經是暗暗自責。

    她不聽卓顏倫的勸說,固執地參加今夜的偎郎會,當然不是因為想要與媚娘比個高下,而是打定主意,要藉著偎郎會的時機,向楚歡送出腰帶。

    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雖然不知道楚歡心意如何,但是她卻不會將自己的心意隱瞞下來,她也想過或許楚歡未必會接受自己的腰帶,但是當下定決心之後,她已經不再考慮這些事情,只覺得只要自己向楚歡表達過心跡,那麼結果是什麼,就只能看上天的決定。

    參加了偎郎會,博倫虎就有權利選擇她,哪怕她是黃金那史部族的塔蘭格,博倫虎只要堅持,照樣可以選擇她。

    而且博倫虎所在的博倫部族,那也是黃金摩訶族下的白銀部族之一,摩訶族之下的白銀青銅部落,其實都是屬於摩訶種族,身上流著同樣的摩訶血,所以綺羅此時就算亮明身份,博倫虎也未必會退卻,他不但是博倫族的人,而且還是他立刻的千夫長,在西梁國的地位並不低。

    綺羅心中忐忑,她自責因為自己導致楚歡陷入困境,如果此時不承認楚歡是自己的「情郎」,博倫虎完全有理由按照西梁的風俗斬殺楚歡,但是如果承認楚歡是自己的「情郎」,那麼楚歡就要被趕鴨子上架為自己「護情」,結果也是凶多吉少。

    綺羅並不知道楚歡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從外形來看,博倫虎顯然要強出楚歡太大,身為西梁最精銳的塔裡克千夫長,博倫虎當然不可能是庸碌之輩,綺羅甚至覺得楚歡絕不可能是博倫虎的對手,而博倫虎一旦動起手來,也絕對不可能手下留情。

    綺羅在猶豫,博倫虎可沒有耐心,已經厲聲道:「來人,將這秦人拖下去砍了!」

    綺羅終是道:「誰也不許動!」走到楚歡面前,沒有忸怩之態,美麗的大眼睛盯著楚歡的眼睛,伸出手,將自己手中握著的那半條腰帶遞到楚歡面前,問道:「你願意接受我的腰帶嗎?你願意成為我至死不渝的情郎嗎?」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1:44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二章 三拳



    博倫虎要綺羅侍寢,一開始在楚歡看來,只以為博倫虎是以強凌弱,自然是理所當然要出面幫助綺羅,但是他卻實在想不到這是西梁的風俗,不自然間,竟是將自己捲入了非戰不可的境地。

    楚歡在卓顏部,其實就是希望等待卓顏倫能夠提供使團的消息,他內心深處,並不想在西梁的國土上招惹太多的是非。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沒有退路,更是沒有選擇。

    綺羅站在他的面前,那半條腰帶已經送到他的面前,而綺羅眼中的神色卻顯得有些複雜,既有堅定,卻又帶著擔憂之色。

    楚歡自然清楚,綺羅並不是擔憂自己不接受腰帶,而是擔憂自己接受腰帶之後,必將要面臨與博倫虎的對決。

    楚歡此時卻也明白,博倫虎現在一定是對自己充滿了殺意,如果不接受綺羅的腰帶,此人必定會毫不猶豫地下令將自己就地斬殺在這裡。

    雖說卓顏部的人包括卓顏倫在內,之前一直對自己十分的熱情,但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們當然不可能因為自己一個秦人而去得罪博倫虎。

    自己如今可說是身在狼群之中,只有接受了綺羅的腰帶,方有資格與博倫虎一較高下,或者說如此方有一線生機。

    但是今日綺羅的舉止,讓楚歡心裡還是有些吃驚。

    在博倫虎出現之前,綺羅送出腰帶的一剎那,楚歡確實有那麼一下子感到驚訝,他實在想不到綺羅竟然會在偎郎會上將腰帶送給自己。

    綺羅與他在大沙漠之中同生共死,甚至都飲過對方的血,雖然相處的十日並不長,但是經歷過的那幾天,楚歡相信包括媚娘在內的三人,此生都會刻骨難忘。

    不可否認,在生死與共之中,三人卻是結下了極深的情誼。

    但是楚歡卻想不到綺羅竟然會對自己生有愛意,偎郎會上西梁姑娘的腰帶,看起來極輕,但是卻沉重如山,等若是姑娘將自己的心和身都願意奉獻出來。

    楚歡不知道綺羅是否混淆了感情,他知道綺羅對自己有感激之情,但是並不知道綺羅對自己還有愛意,短短時日,就能生出男女愛意,楚歡只覺得綺羅或許混淆了感恩與愛慕之間的區別,錯將感激當成愛意,這才向自己送出腰帶。

    但是此時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綺羅那條腰帶就在自己眼前,自己想要有機會與博倫虎一較高下,這條腰帶便必須接過來。

    他心中只是想:「暫時以此脫困,等到麻煩過去,再與綺羅說清楚。」微一沉吟,終是伸手將那條腰帶接過。

    當楚歡接過那條腰帶的時候,綺羅眼中頓時顯出驚喜之色,而四周的人們一時間竟忘記了博倫虎的存在,都歡呼起來。

    但是這陣歡呼很快就被現實壓下去,博倫虎已經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不屑。

    楚歡接過綺羅腰帶,溫和一笑,並不說話,只是將那條腰帶疊好,然後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媚娘目光也一直盯在這邊,瞅見楚歡接過綺羅的腰帶,嘴角立時劃過冷笑,火光下半邊面具灼灼生輝,面具下的眼眸子,卻劃過冷意。

    楚歡收好腰帶,轉過身,盯著臉色森然的博倫虎,嘴角淡然一笑,道:「千夫長,我要護情,該怎麼做?」

    卓顏倫見此情景,知道事到如今,已經避無可避,向博倫虎道:「千夫長,這位楚兄弟雖然來自秦國,但絕非秦國的探子,他的身份,回頭我會告訴你,只希望你手下留情,不要傷了他!」

    楚歡的身份,目前也只有卓顏倫知道,堂堂秦國的使臣,如果真的死在卓顏部的地盤上,即使是被博倫虎所殺,卓顏倫也擔心事後卓顏部會遭受牽連。

    如今兩國和談條件已經達成,正要息兵,如果因為楚歡的緣故導致戰火重起,卓顏倫相信西梁的主和派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博倫虎自然不去理會卓顏倫的心思,粗聲道:「我的拳頭從來都很重,不久前剛剛一拳打死了一頭巨狼!」上下打量楚歡兩眼,「你這小子,比不了那頭狼!」

    楚歡淡然一笑,道:「如果錯手死在千夫長拳頭下,那是楚某無能,千夫長神勇!」

    「你很會說話!」博倫虎咧嘴一笑,「我博倫虎經過多少偎郎會,卻從來沒有碰見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護情。」抬起手,指著楚歡,「你是第一個。」

    「我是不是該很榮幸?」

    「在我手下死的人太多,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博倫虎目露凶光,猙獰笑道:「但是因為護情死在我手下的,你是第一人,確實是你的榮幸!」

    此時從旁已經有一名塔裡克武士往前湊了湊,向博倫虎道:「千夫長,我願為您出戰此人!」

    博倫虎卻是擺擺手,隨即揮了揮,看了綺羅一眼,隨即才猙獰笑道:「由我親手殺了你,然後再由你的愛人侍寢,這才是讓人開心的事情!」說的十分殘忍,抬手將自己的蒼鷹戰盔摘了下來,旁邊立刻有人接住。

    楚歡笑了笑,向綺羅溫言道:「綺羅,你先過去歇著,這裡交給我。」綺羅一臉擔心之色,但是見楚歡神情淡定,緊張的心微定了兩分,退到一旁。

    「千夫長,我不懂你們的規矩,如何護情,還請你指教!」楚歡此時神情開始變的冷厲起來:「是動刀子還是拳頭,悉聽賜教!」

    博倫虎不屑笑道:「老子與你動刀子,就算贏了,傳揚出去也是損了我自家的威名。」抬起拳頭,「老子讓你先打上三拳,三拳之後,再讓你嘗嘗老子的拳頭!」

    他的拳頭如同鐵錘一般,看上去力量感十足。

    楚歡微皺眉頭,淡定自若問道:「千夫長是讓楚某先打三拳?楚某沒有聽錯吧!」

    「沒有聽錯!」博倫虎竟開始將自己的戰甲往下卸下,臉上滿是輕蔑的笑意,楚歡看上去普普通通,比之一般的西梁牧民都要瘦弱矮小一些,與博倫虎強壯高大的身材相比起來,實在顯得有些孱弱,也怪不得博倫虎對楚歡滿是輕視之心:「老子先讓你打上三拳過過癮,等你三拳過後,再讓你嘗嘗什麼叫做真正的拳頭!」

    他很快就將戰甲卸下,似乎是有意在眾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強壯,只留下了一條皮褲子,上身赤裸著,那虯龍般黝黑的結實肌肉,頓時便顯露出來。

    他的身材粗壯,肌膚黝黑,肌肉盤曲,堆火之下,那肌膚烏黑油亮,充滿了力量感,結實的胸肌和那塊狀分明的腹肌,顯示著他絕對是西梁勇士之中的佼佼者。

    人們看到他結實如鐵的身形,頓時都有些黯然。

    博倫虎提出先讓楚歡打三拳,然後再由他出三拳,乍聽起來,倒似乎顯得博倫虎十分的大度,但是此刻不少人卻覺得頗為不公平。

    博倫虎的身體條件實在是太好,有人甚至覺得就算拿錘子砸在博倫虎那結實的軀體上,那也未必能夠砸出傷來,楚歡就算真的打出三拳,對博倫虎來說,恐怕也就像被撓了三下,但是對楚歡來說,三拳過後,由博倫虎出拳,楚歡恐怕連一拳都頂不住。

    博倫虎拳頭又大又粗,他真要有心在人前擊殺楚歡,聚集全身力氣到拳頭一點,然後狠狠打出去,楚歡的性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

    所以卓顏部的人們此時反倒覺得博倫虎提出的戰法,有失公平,楚歡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反倒是如果拿起武器對陣,刀槍無眼,說不定楚歡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博倫虎既然已經擺出了對決的規矩,別人又怎敢反對。

    楚歡卻已經含笑問道:「千夫長,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三拳之內打的你無法動彈,是不是就算我勝了?」

    博倫虎一怔,隨即狂笑起來。

    楚歡竟然聲稱有可能在三拳之內將他打的無法動彈,這話聽在博倫虎的耳中,只覺得荒謬無比,乃是最好笑的笑話。

    「你若是有能耐,三拳之內能夠將老子打死,老子保證不會有人找你麻煩。」博倫虎大笑著,然後拍了拍胸口,「啪啪」直響,「小子,過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敢護情!」望了不遠處綺羅一眼,猙獰笑道:「如果你真的有兩分本事,我可以不殺你,等你的愛人侍寢的時候,我可以讓你在旁邊瞧著,讓你瞧瞧我是如何搞你的女人!」

    他說話粗俗,不可一世。

    楚歡面上帶著笑,但是眼眸子裡寒意卻是極濃,目光在博倫虎的身體上打量著,對方既然大言不慚讓自己先打三拳,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來,不過瞧對方那鋼鐵虯龍般的肌肉,想來抵抗能力還真是很強,自己出拳頭,每一拳都要擊打在對方最脆弱的地方,一定要在三拳之內將對方打得根本無法再還手。

    他的目光先在博倫虎襠部掃過,這處固然很脆弱,但是若是攻擊此處,恐怕整個卓顏部都會鄙視自己的為人,攻擊襠部,未免有些下作,目光隨即移到小腹處,再移到胸口,最終落在了博倫虎的咽喉處,目光如刀,犀利非凡。

    博倫虎卻似乎有些不耐煩,沉聲叫道:「小子,還不動手,是要老子先動手嗎?」

    楚歡再不猶豫,身體前欺,目光死死盯在博倫虎的咽喉處,博倫虎瞧見楚歡已經提拳攻過來,猛一吸氣,身上的肌肉一時繃緊,油光蹭亮,竟也似乎瞧出楚歡是要攻擊自己的喉嚨,脖子一粗,如同扭曲的樹根一樣,脖子上的肌肉竟然鼓脹起來。

    「砰!」

    楚歡一拳擊出,竟不是打在喉嚨處,而是打在博倫虎胸口的心臟處,出拳的位置十分的準確,楚歡自信沒有絲毫偏差。

    博倫虎的肌肉果然夠結實,楚歡拳頭打在他的胸口,感覺他的肌肉如同石頭般結實。

    「砰!」

    楚歡第二拳也已經接上,速度快極,第二拳打出的位置,依然是博倫虎的心口。

    博倫虎臉色終於微微變了變。

    他等著楚歡第三拳打出來。

    楚歡打出兩拳後,第三拳卻並沒有立刻擊出,卻只是擺好了架勢,抬著頭,盯著博倫虎的面孔,神情淡定,似乎在等著什麼。

    博倫虎圓睜著眼睛,此時已經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高大的秦人竟不是一般人,他斂氣全身,這是他的獨門功夫,如此情況下,楚歡兩拳打在他的胸口,依然讓他的心口一陣劇痛,這種劇痛並不隨著拳頭離開而消失,余痛不消。

    最讓博倫虎吃驚的是,楚歡擊出兩拳之後,第三拳竟然遲遲不出,似乎在等著什麼,別人不清楚,博倫虎卻很快明白過來。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1:45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三章 鐵拳破銅皮


    楚歡先打出兩拳,其實就是想探探博倫虎的虛實。

    當博倫虎卸下戰甲的那一刻,楚歡知道博倫虎是存了向眾人顯示自己強壯的心理,而且他近乎完美的力量型身材,也確實讓眾人大吃一驚。

    楚歡看到博倫虎的身材時,也有些震撼,但是震撼之時,卻感到有些奇怪,不可否認,西梁人是遊牧民族,以肉食為主,身體較之秦人來講,普遍健碩許多,只是博倫虎的身材健碩的不同非凡,肌肉的盤曲也似乎和普通的西梁勇士並不相同。

    楚歡不知博倫虎實力深淺,但是知道心臟絕對是人體最脆弱的位置之一,他第一拳擊出的時候,觸碰上博倫虎的胸口肌肉,就感覺頗為怪異。

    博倫虎的肌肉,沒有那種活生生的肌肉感,在這一瞬間,就像真的是化成了結實的石頭,變的耐力十足,而且自己的拳頭固然擊打在他的心口,可是指骨卻也隱隱作疼。

    楚歡心中詫異。

    他自己就是練武出身,知道人體的肌肉可以通過練習來加強,但是無論怎麼練,肌肉終歸是肌肉,哪怕是練成鐵布衫一類的功夫,身體的肌肉總歸還是有肉質感,但是此刻卻發現博倫虎的肌肉雖然看上去十分的結實,油光蹭亮,可是拳頭與他肌肉接觸,卻感覺那肌肉如同鋼板石牆一樣,竟似乎沒有肉質的彈性。

    楚歡第一拳打出去之後,就知道博倫虎這樣的身材有些詭異,恐怕另有玄機。

    他第二拳迅速跟上擊出,再一次確定,博倫虎這身肌肉大有問題,雖然一時間鬧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卻發現一個詭異之處。

    博倫虎一開始以為自己要擊打他的喉嚨,所以深吸一口氣,也就是那一口氣之間,讓博倫虎脖子上的肌肉陡然間膨脹起來,他身體的肌肉也在那一刻繃緊,直到楚歡連出兩拳,博倫虎吸進去的那一口氣始終都沒有吐出來,一直在憋著。

    如果換成一般人,十有八九不會注意這一點,但是楚歡本就是武家出身,練武先練身,對人體的構造肌理那是瞭若指掌,博倫虎身體肌理有變,楚歡自然感覺大有問題,兩拳打下去,雖然瞧見博倫虎眼中劃過一絲痛苦,但是竟然被他生生頂住,可見這博倫虎的承受能力當真是非同小可。

    楚歡自然不願意等到三拳過後換對方來擊打自己,所以出拳之前,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在三拳之內將博倫虎打倒。

    只是兩拳打過去,雖然或許傷了博倫虎,但是卻沒能讓博倫虎失去抵抗力,所以楚歡並不急躁打出第三拳,而是等待著時機,在最恰當的時候打出第三拳,這第三拳打出,也必定要讓博倫虎再無還手之力。

    所有人只瞧見博倫虎如同一尊鐵塔般站立著,而楚歡卻是身體微側,右手拳頭抬起,做出攻擊的姿勢,但是那拳頭卻遲遲沒有打出去,博倫虎睜大眼睛瞧著楚歡,而楚歡嘴角卻也帶著淡淡的笑,盯著博倫虎的眼睛。

    楚歡那淡淡的微笑看在博倫虎的眼中,竟是異常的可惡,他屏住呼吸,口中那一口氣始終沒有吐出去,只盼楚歡迅速將最後一拳打出來。

    楚歡卻根本不如他所願,氣定神閒。

    等待!

    四下裡一片寂靜。

    博倫虎此時才知道自己今日是真的大意了,眼前這個秦人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不但拳頭很硬,而且竟似乎已經看破了自己的本事。

    說楚歡拳頭硬,是因為在有一層鋼鐵般保護膜的情況下,此人的拳頭竟然還是能夠讓自己的心臟疼痛難忍,可見對方拳頭確實是力量十足。

    博倫虎先前只以為,楚歡拳頭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不但會安然無恙,楚歡的指骨也一定會因為力氣過猛而折斷。

    但是事實上,楚歡的拳頭安然無恙,反倒是兩拳打下來,讓他心口一陣疼痛。

    如果楚歡拳頭只是硬,博倫虎咬咬牙,三拳或許還真的能夠撐過去,但是讓博倫虎無奈的是,楚歡第三拳雖然做好了準備,卻並沒有打出來,博倫虎心知遇上了高手,對方是在等待自己的破綻,而破綻,就在自己吐息之間。

    只要自己胸腔那口氣一鬆,便是身體最為脆弱的時候,博倫虎已經明白,楚歡十有八九就是等待那一下。

    楚歡可以靜等下去,但博倫虎卻不能一直屏息下去。

    他臉憋得通紅,身體開始微微搖晃,人們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有人見到博倫虎身體搖晃,還以為博倫虎是酒意上頭。

    楚歡眼中的笑意更濃。

    博倫虎終是憋不住,一口氣吐出,也幾乎在這同一時間,楚歡早已經準備好的拳頭已經帶著裂山碎海的氣勢,閃電而出。

    「砰!」

    積聚了楚歡幾乎所有力量的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博倫虎的胸口,與前兩拳所擊打的位置一般無二,如果說前兩拳擁有殺雞的威力,那麼這最後一拳卻是石破天驚,擁有殺虎的威力。

    博倫虎被楚歡一拳擊中了胸口,整個身體立時「蹭蹭蹭」往後退了五六部,隨即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下,竟然一屁股坐了下去,那健碩的身軀癱坐之後,隨即所有人就瞧見博倫虎「哇」的一聲,竟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塔裡克武士們先是一呆,很快便有人擁到博倫虎身邊,一個個吃驚道:「千夫長,千夫長……!」

    更有人握刀,便要上前去砍殺楚歡,卓顏倫及時喝道:「住手!」

    他沉喝之聲十分有力,兩名衝向楚歡的塔裡克武士停住腳步,卓顏倫已經厲聲道:「這位楚兄弟是在護情,如果你們此時傷了他,便是違背了王法,按照我大西梁的律法,此事發生在我卓顏部,我可以下令將你二人處斬!」

    兩名塔裡克武士皺起眉頭,終究是不敢動手。

    卓顏部那名中制官此時終於過來,一臉關切問道:「博倫虎,你怎樣?」

    博倫虎被人扶著,一時間不說話,但是臉上的肌肉扭曲,看上去十分的痛苦,猛然間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卓顏部的人們此時都無聲息,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不少人還沒回過神來,大家眼瞅著楚歡前兩拳打出去,博倫虎宛若沒事人一般,萬萬想不到當第三拳打出去之後,博倫虎竟然被打的倒地吐血,那魁梧結實如同鋼鐵般的身體,竟然沒能擋住楚歡這最後一拳。

    四週一片寂靜,楚歡三拳打出,卻已經站立當地,背負雙手,望著癱坐在地的博倫虎,聲音平靜無比:「博倫虎千夫長,楚某三拳已經打出去,接下來該楚某領教你的拳頭了!」

    博倫虎根本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他此時只覺得心口劇痛鑽心,喉嚨裡總有一股鮮血要向外噴出,眼見著楚歡雲淡風輕站在自己前面不遠處,心中是惱恨無比,掙扎著站起來,身邊塔裡克武士要攙扶,博倫虎揮手推開,搖搖晃晃楚歡走過去。

    楚歡背負雙手,神情淡定,看著博倫虎搖搖晃晃朝自己走過來,心中暗自數著:「一,二,三……五……!」心中默念到「五」字的時候,便見到那博倫虎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搖晃之中,身體再也堅持不住,往前一頭栽倒在地,就此昏了過去。

    四周頓時響起驚呼聲。

    中制官已經吩咐道:「快,將博倫虎撫下去,快找巫醫為他治傷!」

    塔裡克武士手忙腳亂將昏迷過去的博倫虎抬了下去,更有人將博倫虎的衣甲也抱了下去,這群人剛剛離開,四周的人們頓時發出歡呼之聲,已經有幾名粗壯的西梁牧民奔過來,抬起楚歡,楚歡驚訝之間,這些人已經將楚歡拋向空中,隨即接住,又拋了起來,就似乎是將楚歡當成了本部族的英雄。

    楚歡並不瞭解,雖然卓顏部是白銀部族,隸屬於西梁國,但是一直以來,沒有少受摩訶人的欺負,非但每年需要上繳大批的牛羊牲畜以及皮毛等作為稅賦,而且每年還要從族中挑選美麗的姑娘送往青羅城,至若從部族徵調男丁用於徭役甚至是戰爭,那幾乎是沒有間斷過的事情,幾乎每個部族每年都會有男丁死於徵調之中。

    博倫虎今夜驚擾卓顏部偎郎會,眾人都是膽戰心驚,最終博倫虎挑上綺羅,卓顏部眾人心中不無憤怒,誰知道楚歡最後卻站出來,三拳之下,便將博倫虎打的吐血昏迷,這一刻,等若是卓顏人在摩訶人面前揚眉吐氣,眾人心中實在是興奮的很。

    片刻之後,眾人這才散開,偎郎會還沒有結束,這是部族的盛事,自然要有始有終,博倫虎那個大禍害受傷離開,偎郎會繼續進行,而綺羅此時卻已經坐到楚歡身邊,她本不是忸怩的人,此時卻帶著幾分羞澀之意,坐在楚歡身邊,微低著頭,呼吸有些急促,酥胸起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楚歡也有些尷尬,他接了綺羅的腰帶,按照西梁人的風俗,現在可就是綺羅的情郎,而綺羅也算是他的愛人,按照中原的說法,就等若兩人已經經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了親事,只是楚歡接過腰帶,那也是形勢所迫,可說是無奈之舉,總不能就真的這樣糊里糊塗和綺羅湊成了一對。

    綺羅猶豫了一下,終是看著楚歡,輕聲問道:「歡哥,你……你方才接我的腰帶,是……是不是真心願意?」

    楚歡有些尷尬,憑心而論,他對綺羅有共患難的朋友之情,但是如果說就這幾天時間便已經對這個西梁姑娘充滿了愛意,那就有些勉強了,心知如果說是形勢所迫才接了腰帶,綺罹難免會傷心,但是如果不說清楚,後面的事情必將更為麻煩。

    楚歡明白,莫說自己現在對綺羅還沒有生出愛意,便算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兩人想要結成連理的可能性也實在是太小。

    一個是黃金那史部族的塔蘭格,一個是秦帝國的使臣,此番出使之後,無論成敗,楚歡都要返回秦國,而綺羅也不可能隨著去往秦國,這是很複雜的情況,楚歡覺得有必要向綺羅說清楚,這也是對自己和綺羅的未來負責。

    他正準備湊過去想要招呼綺羅跟他暫時離開這裡,但是陡然間卻聽得一陣嘈雜聲起,疑惑之間,抬頭望去,不由皺起麼眉頭。

    只見媚娘忽然起身來,在眾人的注視下,腰肢扭動,窈窕動人,右手抓住一根腰帶,瞧那樣子,竟是準備起身送出手中腰帶。

    楚歡不知道媚娘這是搞什麼鬼,卻見到媚娘往這邊瞧了他一眼,隨即撇過俏臉去,掃視一陣,竟是朝著一名西梁男子風姿綽約走過去。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1:46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四章 鬼大師


    綺羅固然在偎郎會上大受歡迎,但是比起媚娘,卻還是稍遜一籌,媚娘的嫵媚風情本就是稀世罕見,而且她臉上那半張流雲面具,非但不會讓她顯得怪異,凡是讓她更是增添了神秘妖嬈之感,所以卓顏部的男兒們,許多都被媚娘的風采所吸引,她面前的項鏈也是今夜所有姑娘之中最多的。

    只是媚娘遲遲沒有起身,大夥兒都以為媚娘眼界太高,並沒有瞧上的情郎,不過大家也不為意,畢竟這樣的尤物,眼界高些,也實屬正常。

    但是媚娘此刻卻突然起身來,而且握著腰帶,那模樣顯然是要送出腰帶了。

    所有人都瞧著媚娘,只想知道媚娘到底是看中了哪位幸運兒,楚歡卻是皺起眉頭,他知道媚娘是個心氣極高的女子,若說她去挑逗男人,楚歡或許會相信,但是如果說媚娘看中了卓顏部的男子,楚歡卻是絕對不相信。

    只是這偎郎會在西梁非同小可,可說是極為神聖的盛會,一旦真的送出腰帶,那便是真的要將身心交給對方,他實在不知道媚娘為何突然有此舉動。

    媚娘腰肢輕擺,行走之時,妖嬈多姿,竟是走到一名西梁男子面前,嫵媚一笑,隨即扭頭又看了楚歡一眼,迷人的眼眸子帶著挑釁之色,隨即笑盈盈問那名西梁男子:「你是不是願意接受我的腰帶?」

    所有人頓時都大為錯愕。

    媚娘選中的那名男子,實在是太過普通,長相平平,在西梁男子之中,也談不上健壯,可說從外部條件看,毫無亮點。

    那男子顯然意想不到媚娘選中的是他,有些發懵,張了張嘴,一時呆住,竟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做什麼。

    便聽得旁邊有人大聲叫道:「乞骨爾,你還愣著做什麼,姑娘瞧上你了!」

    四下裡頓時一陣叫聲。

    喚作乞骨爾的男子終於緩過神來,依然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神態緩緩站起,西梁男子本來豪邁的緊,但是面對媚娘如此風韻尤物,乞骨爾卻有些緊張,竟是將雙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激動道:「你……你願意將腰帶送給我?」

    媚娘嫵媚一笑,甜聲道:「你不願意接受?」

    楚歡固然皺緊眉頭,綺羅瞧見,卻也是有些吃驚,瞧了楚歡一眼,見楚歡臉色不大好看,綺羅嘴唇微微動了動,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乞骨爾興奮無比,急忙點頭道:「我……我願意接受你的腰帶,對你至死不渝……!」伸出手去,便要接過媚娘的腰帶。

    便在此時,卻瞧見媚娘身體突然晃了晃,眾人都是一怔,忽見得媚娘臉上顯出痛苦之色,隨即便見她嘴角溢出鮮血來。

    這一下子當真是非同小可,那乞骨爾瞧見,吃驚問道:「姑娘,你……你怎麼了?」

    媚娘身體一晃,柳眉一蹙,「噗」的一聲,竟是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鮮血竟是噴到了乞骨爾的身上,隨即便見媚娘的身體軟軟往下倒去。

    乞骨爾反應倒是極為迅速,一把扶住媚娘,再看媚娘,卻發現媚娘那張俏臉瞬間已經變的慘白,沒有絲毫血色。

    楚歡此時已經飛一般竄出,如同獵豹般,奔到媚娘身邊,推開乞骨爾,抱住媚娘,驚聲道:「媚娘,你怎麼了?」

    媚娘臉色慘白無血色,呼吸急促,勉強睜開眼睛,楚歡此時卻瞧見媚娘的雙眸竟然帶著赤色,瞳孔變的極為駭人,一時不知道到底發生何事,卻見到媚娘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竟是變得虛弱起來:「我……我知道你在水中……水中沒有放毒藥……我本……本可以早就離去,可是……可是我想和你多呆幾日……你明……明不明白……!」說到這裡,她雙眼闔上,身體竟然開始顫抖起來。

    楚歡一怔,終於明白,自己走出沙漠的時候,聲稱在水中放有毒藥,想要以此控制媚娘不要離開,但是她卻早已經知道自己是撒謊。

    她本可以早就離開,但是一直不曾離去,只是希望多和自己待在一起。

    楚歡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可是瞧見媚娘這突如其來的怪症,吃驚之餘,心下焦急無比。

    媚娘突然吐血暈倒,更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那乞骨爾一時手足無措,呆若木雞,本以為天大的福分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沒有想到竟突然發生如此古怪的事情。

    綺羅和卓顏倫也已經迅速靠近過來,卓顏倫靠近旁邊,只瞧了一眼,已經吃驚道:「她中毒了!」立刻吩咐人:「快去請巫醫過來!」

    綺羅已經急道:「歡哥,快跟我來!」楚歡將媚娘橫抱而起,跟在綺羅身後,往一處帳篷迅速過去,此時媚娘已經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就近到了一處帳篷內,楚歡將媚娘小心翼翼放在榻上,回頭看著跟進而來的卓顏倫,急問道:「卓顏族長,你說她中毒了?」

    卓顏倫神情凝重道:「不錯,她是不是被蠍子咬過?」

    「蠍子?」楚歡一怔,猛地想起在大漠之中,媚娘是被一隻白虎蠍曾經咬傷,當時自己還為媚娘吸過毒,當時只以為毒血已經吸盡,難道竟是餘毒未消?

    綺羅已經道:「不錯,她被白虎蠍咬過。」

    卓顏倫歎道:「果然如此,我瞧她中毒的模樣,便是受過白虎蠍之毒。」神色凝重,再次問道:「被咬了多久!」

    「有六七日了!」

    「六七日?」卓顏倫又是一驚,看了榻上的媚娘一眼:「她怎地還能活著?」

    楚歡皺眉道:「族長此言何意?」

    卓顏倫眼眸子裡帶著幾分驚訝:「白虎蠍是除了天蠍之外,最陰毒的蠍子。若是被天蠍所傷,見血必死,乃是最為劇毒之物,無法可醫。白虎蠍與天蠍不同,中毒者雖然不會立時死去,但是蠍毒卻能在瞬間隨著血液瀰漫全身……只憑借吸毒,根本無法將毒液吸出來,因為在短時間內,蠍毒已經與血液混在了一起,順著血液流經全身……!」

    楚歡握起拳頭,神情愈發的難看。

    綺羅蹙眉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按照常理來說,三日之內,如果沒有及時救治,必死無疑。」卓顏倫瞧著人事不知的媚娘:「只是這位姑娘中毒已經六七日,卻還能存活下來,實在是罕見!」

    楚歡心中卻隱隱覺得,媚娘如今還活著,十有八九是因為媚娘練過武功,體質與常人不同,但是支撐到今日,便是練過武功的體質也無法支撐下去。

    便在此時,聽的外面腳步聲響,一名裝束古怪的西梁人掀帳進來,卓顏倫急忙道:「帕帕大巫醫,你快過來看一看,看看這位姑娘是否還有救!」

    這裝束古怪的西梁人卻正是卓顏部的大巫醫。

    大巫醫也不耽擱,上前去,先是伸手翻開媚娘眼皮,眼眸子裡一片赤紅,黯然無光,隨即又伸手為媚娘把了把脈,並沒有過太久,他已經轉身過來,面無表情,搖頭道:「我救不活!」

    楚歡聽這大巫醫下如此斷言,心下一沉,悲怒交加,厲聲道:「你是堂堂大巫醫,連這樣的毒也解不了?」

    他此時神情已經不知不覺中顯得猙獰,大巫醫卻是被楚歡這氣勢驚了一下,後退了一步,綺羅已經拉著楚歡手臂,「歡哥,你別急!」瞧向大巫醫,沉聲道:「你是大巫醫,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對不對?只要你救回她,你可以提出任何的條件!」

    綺羅雖然和媚娘平時互相看不順眼,但是卻並不希望媚娘真的中毒死去,心中也是十分擔心。

    大巫醫搖頭道:「我無能為力。」頓了頓,道:「她中毒太深,已經遍佈全身,白虎蠍毒雖然不能立時置人於死地,但是發作起來,已經無力回天。」

    楚歡只覺得心口似乎被大錘狠狠地擊打了一下,他和媚娘九死一生,逃出大漠,卻萬料不到,媚娘竟要因為蠍毒而死在這裡。

    媚娘臉色慘白難看,楚歡此刻臉色也有些蒼白。

    卓顏倫皺眉問道:「大巫醫,當真沒有任何法子?」

    大巫醫想了想,才道:「我們已經無力回天,白虎蠍乃是魔鬼的使者,魔鬼要帶她走,我們無法阻止!」

    楚歡有些頹然地坐下去,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望著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媚娘,只覺得此刻渾身無力,身體內的氣力似乎都被抽走。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在乎這個女人,在大漠之中的共患難,已經讓他對這個狡猾的狐狸精生出了極深的感情。

    氈帳內一片死寂,大巫醫眉頭忽地一挑,道:「或許……還有最後的機會!」

    楚歡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彈跳起來,急問道:「大巫醫,你說,還有什麼法子?只要能救活她,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綺羅在旁聽楚歡這般說,微低下頭,眼中劃過黯然之色。

    「魔鬼要帶她離開,我們不可救,但是鬼或許有辦法!」大巫醫緩緩道:「你們可以去找鬼大師,或許他有辦法!」

    卓顏倫眼睛忽然也是亮起來,立刻道:「不錯,我怎麼忘記了他。」向楚歡道:「楚兄弟,事不宜遲,今夜你們便動身,去找鬼大師,鬼大師法力無邊,或許有救也未可知!」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3:36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五章 你是她的情郎!



    綺羅很是不解問道:「卓顏族長,鬼大師是誰?」

    「來自何方,已經不清楚。」卓顏倫道:「在古拉沁草原有一處斷崖,許多年前,鬼大師就出現在那裡,他會醫術,救了不少人。後來大國師好像也聽說此事,這鬼大師是佛門子弟,所以大國師派人在斷崖下,為鬼大師修了一座廟宇,那鬼大師一直住在廟中。」

    「他會解毒?」

    「這個也說不準。」卓顏倫搖頭道:「但是他確實醫術很高,草原上有許多無法醫治的病症,他都能治好,只是他從不離開那座廟宇,便是貴族,想要請他醫治,也需要前往廟宇。」

    楚歡心中燃起希望,問道:「族長,斷崖在何處?」

    卓顏倫道:「你們稍等。」出了門去,很快便進來,道:「我派三個人帶你前去,這位姑娘中毒已深,盡早趕去,鬼大師或許還能解教。」

    綺羅忙道:「歡哥,咱們現在就動身!」

    卓顏倫搖頭道:「塔蘭格,你……你不能去!」

    綺羅蹙眉道:「為何?」

    卓顏倫道:「塔蘭格,我是為你好,你還是留在本部族,不要離開。」語氣雖然很溫和,但是態度卻是十分堅定。

    綺羅冷哼道:「我若非要跟隨呢?」

    卓顏倫卻也痛快,直接道:「那麼你們到不了斷崖,無人為你們領路!」

    綺羅氣道:「你敢!」

    卓顏倫卻也是沒有法子,如今綺羅塔蘭格已經到了卓顏本部,他甚至已經暗中派人前往黃金那史部族通知那史族長,如果綺羅此時離開,發生任何意外,他卓顏倫可是承擔不起責任,神情堅定:「塔蘭格,你放心,只要你安心留在本部族,楚兄弟一定可以到達斷崖找到鬼大師!」

    楚歡此時也勸道:「綺羅,你就留在這裡,只要找到鬼大師救活媚娘,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綺羅皺眉道:「可是……!」

    楚歡已經打斷道:「聽話,綺羅,我說到做到,很快就會回來,你安心留在這裡。」又向卓顏倫道:「卓顏族長,楚某還有一把刀在你們部族,不知……!」

    他之前被押解回來,血飲刀被扣住,卓顏倫立刻想起,道:「這就為楚兄弟取來!」

    那大巫醫卻走回媚娘身邊,從身上取出一顆藥丸,放進媚娘口中,楚歡皺眉間,大巫醫已經解釋道:「這顆藥丸,可以讓她多撐上一段時間,不過如果明天中午之前還不能得到救治,那將凶多吉少!」

    楚歡知道這顆藥丸必定十分珍貴,拱手感謝。

    媚娘危在旦夕,楚歡也不耽擱,卓顏倫親自取來血飲刀交還楚歡,另外還為楚歡配備了弓箭,派出的三名卓顏勇士,那乞骨爾也豁然在其中。

    綺羅有些依依不捨,但是在楚歡的勸說下,終究沒有堅持,楚歡抱著媚娘上馬,將媚娘抱在胸前,綺羅走到駿馬邊上,看著楚歡,堅定道:「歡哥,我在這裡等你回來!」語氣十分堅定,但是眼眸子中卻顯出擔憂之色,似乎擔心楚歡此一去,再也不會回來。

    楚歡知道綺羅心意,心中歎氣,卻還是點頭道:「你放心就好!」叫道:「咱們走吧!」一名卓顏騎士拍馬在前領路,楚歡向綺羅微一點頭,一抖馬韁,飛馬跟上。

    乞骨爾和另一名卓顏騎士也都是全副武裝,配馬刀掛長弓,拍馬跟上。

    綺羅望著楚歡遠去的身影,呆呆出神。

    ……

    楚歡並不知道斷崖在何處,此時已經是半夜時分,好在天上有月,月光指引著道路,四匹快馬如同流星般離開了卓顏本部。

    一路往西飛馳,草原廣袤,西梁馬矯健如飛,楚歡懷中的媚娘一直都是人事不知,但好在還有呼吸,只是呼吸卻十分的虛弱。

    楚歡不知道如此顛簸,會不會讓媚娘的褻瀆發作的更快,但是大巫醫既然沒有提醒,而且還給媚娘服下了一顆藥丸,想必無妨,只是在明日午時之前,卻必須要找到鬼大師。

    四騎如飛,草原之中,掠如飛鴻。

    這一路之上,竟是穿過幾處營地,引得營地的牧民紛紛出來觀看,但是不等他們瞧見影子,駿馬已經從營地邊上飛馳而過。

    楚歡不知道這些營地是卓顏部的分部還是其下的青銅部落,他此時已經沒有心思管這些,只希望自己生一副翅膀出來,早早地趕到斷崖。

    黎明時分,太陽從東邊升起,黎明的曙光灑射大地,各營地的牧民們都已經早早起來,而楚歡四騎卻是如飛般從營地馳過,等到太陽完全升起,所過之處的營地漸漸少起來,倒是地上的青草也漸漸稀疏起來,大地之上,時不時地出現殘石斷更,間或還有經過歲月風雨侵蝕的石柱。

    雖然距離正午還有一陣時間,但是媚娘的身體卻已經開始發寒,嬌軀更是在楚歡懷中輕輕顫抖,楚歡貼著媚娘的耳邊,低聲道:「媚娘,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要到了,一定要撐住……咱們走過大沙漠,小小蠍毒,難道你都要退縮?」

    雖然前往去找鬼大師,但是鬼大師是否真的能醫治,卻還是個未知數,想到媚娘凶多吉少,楚歡心頭竟是有些發酸。

    「隆隆隆!」

    忽聽得後方傳來馬蹄聲,蹄聲隆隆,竟似乎有十數騎之多,楚歡皺起眉頭,回頭望去,只見後方隱隱出現一隊人馬,快馬如電,正緊隨而來。

    乞骨爾回頭望去,大聲道:「有騎兵跟上來!」

    「是什麼人?」

    「不知道!」乞骨爾搖頭,「他們的馬好快!」

    後面那隊人馬的駿馬果然好快,竟是慢慢拉近了距離,楚歡依稀瞧清楚,臉色難看起來,卻聽得乞骨爾已經大聲道:「好像是塔裡克武士!」

    從後面追上來的,竟果真是塔裡克武士。

    十五六名塔裡克騎兵如狼似虎,駿馬如電,手中都握著長弓,爭先恐後往楚歡這邊追趕過來。

    「不好!」楚歡心下一沉,陡然明白過來,這群塔裡克武士來者不善,自己昨夜擊傷了塔裡克千夫長博倫虎,難道這些塔裡克騎兵竟然是前來報復。

    身旁另一名卓顏武士道:「你們先走,我去問問他們要做什麼!」調轉馬頭,朝著那些塔裡克武士迎了過去。

    塔裡克武士快馬如電,瞧見一名卓顏武士迎過來,衝在最前面的幾名塔裡克武士竟已經迅速從箭盒裡面取出箭矢來,彎弓搭箭,箭鋒直指那名卓顏武士。

    這名卓顏武士已經大聲叫道:「你們跟隨我們,想要做什麼?」瞧見塔裡克武士彎弓搭箭對準自己,大吃一驚,叫道:「我是卓顏部的……!」沒等他說完,塔裡克武士箭矢已出,這些塔裡克武士都是西梁武士中的精英,箭法高超,數名塔裡克武士同時射箭,這名卓顏武士根本無法閃避。

    「噗噗噗!」

    數聲響,數支箭矢已經射入卓顏武士的身體,一箭正中卓顏武士咽喉,這卓顏武士立時從馬上栽倒下去,當即死去。

    塔裡克武士兵部停留,轟隆隆的馬蹄聲席捲而過。

    乞骨爾瞧見塔裡克武士射殺同伴,駭然變色,楚歡卻是早就料到,此時更加確定,這群塔裡克武士就是衝著自己來,想要復仇,只是那隊騎兵沒有博倫虎的蹤影。

    只是楚歡料不到這些塔裡克武士竟然如此凶殘,連自己的同胞也要射殺。

    這裡空曠無比,了無人跡,心中隱隱明白,只怕自己從卓顏本部離開的時候,這群塔裡克武士就已經盯上了自己,一直遠遠跟著,沒有輕易動手,他們想必就是等著到達一片了無人跡的地方再行動手。

    自己一路上心急著快些到達斷崖,只是擔心媚娘安危,再加上那群塔裡克武士故意拉開距離,竟是沒有發現身後竟然早被人跟著。

    三騎在前面飛奔,後面十幾騎塔裡克窮追不捨,瞧他們陣勢,今日是必定要取了楚歡的性命才甘心。

    三人都知道事態嚴重,後面塔裡克武士漸漸逼近,已經向這邊連連射來箭矢,「嗖嗖嗖」聲不絕,好在三人也是快馬加鞭,而且騎術不弱,連連閃避,箭矢一時也沒有射中過來。

    後面塔裡克武士則是高聲吶喊,爭先恐後。

    前面領路的卓顏武士馬不停蹄,乞骨爾則已經取下了弓箭,偶爾回頭射出一箭,想要阻擋住後面的追兵,但他勢單力薄,對方人多勢眾,根本無法抵擋住後面塔裡克騎兵如狼似虎的氣勢。

    「躲到石柱後面!」前面領路的卓顏武士高聲叫喊,前面不遠立著幾柱殘敗的石柱,三騎飛馳進石柱之後,領路的卓顏武士已經翻身下馬,彎弓搭箭,對著飛馳而來的塔裡克武士連射出數箭出去,當頭一名塔裡克武士促不及備,翻身落馬。

    乞骨爾也是連射出幾箭,他與同伴配合默契,那些塔裡克武士頓時翻翻勒住馬,不敢立刻攻過來。

    乞骨爾和同伴射出幾箭之後,也不敢再射,他們箭盒之中的箭矢不過二十多支,一旦箭矢射光,便只能等死。

    十多名塔裡克武士形成扇形,都是冷冰冰地瞧著石柱,只聽得其中一人高聲道:「不要躲了,你們走不了!」

    乞骨爾看向同伴,低聲問道:「巴德祿,咱們怎麼辦?」瞧著楚歡懷中的媚娘,也是焦急道:「咱們在這裡耽擱,中午便到不了斷崖!」

    巴德祿也是神情凝重,高聲叫道:「你們為何要追殺我們?為何要殺害我們的同胞?」

    那邊傳來聲音道:「我們已經查出,跟隨你們一起的秦人,那是秦國的探子,我們奉命捉拿此人。你們如果和他在一起,便犯有叛國之罪!」

    「我們是奉了族長之令,要保護他。」巴德祿高聲道:「他是否有罪,你們該與族長去說!」

    「卓顏族長已經知道此事。」那邊聲音喊道:「是他讓我們前來抓捕秦國細作。你們兩個難道要與他一起死在這裡?」

    「族長如果知道此事,為何沒有派出卓顏部的人過來?」

    「有我塔裡克武士,還需要別人嗎?」塔裡克武士那邊聲音大喝道:「你們快出來,我們可以饒你們不死。」

    巴德祿皺眉道:「我們一出去,你就會射殺我們!」

    「我們是塔裡克武士,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塔裡克那邊聲音道:「只要你們出來,我們絕不會傷害你們,只是帶你們回卓顏部而已。如果你們還要跟著秦國細作,那便是叛國者,叛國之罪,你們知道有多重,難道你們不為你們家人想一想?」有大聲道:「秦國細作,你也出來,我們保證不傷害你,只要你跟我們回卓顏部,我們不會傷你一根頭髮!」

    「不行!」乞骨爾大聲道:「我們不能和你們回去,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有什麼事情,出來商量!」塔裡克武士喊道:「都說卓顏人十分勇敢,難道只敢躲在石頭後面與人說話?像老鼠一樣躲在洞裡面,這就是你們卓顏人的能耐?」

    巴德祿怒道:「誰說我們卓顏武士是老鼠?」他怒容滿面,便要出去,楚歡卻是探手拉住,「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他們難道不珍視塔裡克武士的榮耀?」巴德祿道:「他們說過不傷害我們,難道會食言?」竟是不顧勸阻,從石柱後面出去。

    塔裡克武士果然沒有射殺,巴德祿這才上前去,掃視這群塔裡克武士,道:「如果他真是細作,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等到事情辦完,我們會將他帶回去。」

    「不行!」塔裡克武士之中一人搖頭道:「我們是奉命行事,現在就要帶他走。」

    巴德祿道:「如果現在跟你回去,會有人死!」

    塔裡克武士道:「那就讓他出來,我們要和他商量!」

    巴德祿皺眉道:「你們留下兩個人,其他人退後兩百步!」

    塔裡克武士不悅道:「難道連我們的話也不相信?我們都是塔裡克武士,說出的話如同大山一樣沉重!」

    楚歡眼見時間正在慢慢消耗,心急如焚,但是知道此事急不得,冷笑著高聲道:「如果你們是真心談判,又何必在乎撤後兩百步?」

    塔裡克武士厲聲道:「如此說來,你不想出來與我們談?」

    「我信不過你們!」楚歡大聲道:「你們如果後撤,只留下兩個人,我願意出來和你們談!」

    塔裡克武士冷然一笑,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一句,你出不出來?」

    楚歡這次不再說話。

    那塔裡克武士猛一揮手,身後立刻有人張弓搭箭,巴德祿見勢不妙,厲聲道:「你們要做什麼?你們出爾反爾……!」後面塔裡克武士已經毫不留情地射出箭矢,巴德祿眼見無法閃避,厲聲咆哮,拔出馬刀,往那邊衝過去,只衝出兩步,箭矢射中他要害,他一頭栽倒在地,就此死去。

    乞骨爾目眥盡裂,厲聲吼道:「你們這些無恥的鼠輩,不配為勇士!」彎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塔裡克武士都是目光森然。

    楚歡抓住乞骨爾手臂,神情嚴肅道:「乞骨爾,我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乞骨爾問道:「何事?」

    「你帶著她離開。」楚歡鄭重道:「他們追過來,是因為我,他們想要殺死我,你們是受我的連累。我現在將他們引開,等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立刻帶著媚娘離開,拜託你帶她找到鬼大師!」

    乞骨爾似乎明白什麼,看著臉色慘白身體發抖的媚娘,搖頭道:「不行。」將氈帽摘下來,道:「你與我換衣裳!」

    「為什麼?」

    「他們如果是想殺你,那麼我穿上你的衣裳,他們就會誤認為我是你。」乞骨爾神情堅決,低聲道:「我來引開他們,你帶姑娘走。」輕聲道:「你一路向北,會瞧見一處小湖泊,往南邊拐過去,很快就能看到斷崖,只要看到斷崖,就能找到那處廟宇。那處廟宇是大國師派人所建,只要你到了廟宇找到鬼大師,他們就算知道你在廟裡,也不敢對你動手!」

    楚歡搖頭道:「我不能連累你,你帶她離開。」

    「不要爭論。」乞骨爾決然道:「如果你死了,會有兩個姑娘傷心,我死了,不會有姑娘傷心。我看的出來,她的腰帶是要送給你,你才是她心中的情郎!」

    楚歡一怔,乞骨爾已經伸手將楚歡頭上的氈帽摘下來,低聲道:「如果還要耽擱,我們都會死!」

    塔裡克武士都是盯著那柱巨大的石柱,他們自然也知道,對方憑借石柱作為屏障,此時衝過去,固然可以憑借人多勢眾將他們擒拿甚至是殺死,但是自己這邊恐怕也要死傷幾個人。

    陽光普灑大地,但是此處卻是殺機陰冷,忽見得一名塔裡克武士抬起手,坐了包抄的手勢,手下眾騎兵都是看明白,位於兩翼的騎兵立刻拉韁繩,要繞到後面去包抄。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聲馬嘶,從那石柱後面,一匹快馬飛馳而出,猶若閃電,塔裡克武士之中立刻有人叫喊道:「秦人要跑,不要讓他跑了!」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3:37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六章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乞骨爾換上了楚歡的衣裳,而且他的身形還真與楚歡相仿,低頭馳馬而出,塔裡克武士瞧見,還真以為是楚歡要逃,一名塔裡克武士已經揮刀厲聲叫道:「殺死他,別讓他跑了!」催馬追過去,眾塔裡克武士紛紛追過去,一時間人叫馬嘶,箭矢連發,乞骨爾雖然貌不驚人,但是騎術確實不弱,在馬背上騰挪自如,連連閃躲射過來的箭矢。

    一名塔裡克武士叫道:「石柱後還有人,留下幾個人殺了他!」

    留下了四五名騎兵,往那石柱馳馬過去,卻已經見到從那石柱後面又是一聲駿馬長嘶,一匹快馬往西飛馳過去。

    這群塔裡克騎兵的目標顯然是楚歡,乞骨爾扮成楚歡的樣子,這群騎兵的注意力立時被吸引過去,大半騎兵嘩啦啦追趕過去,只留下了五名騎兵去攻石柱。

    瞧見石柱後面一匹快馬往西飛般而去,五名騎兵也不猶豫,拍馬緊隨其後,窮追不捨。

    楚歡抱著媚娘,一時間也騰不開手向後射箭,只能拚命催馬往前奔,按照乞骨爾的說法,只要能夠跑到斷崖廟宇那邊,這群塔裡克武士就不敢輕舉妄動。

    他望向乞骨爾那邊,只見十幾騎在後面對乞骨爾窮追不捨,馬蹄隆隆,地上礫石翻滾,心中知道,乞骨爾引開敵人,九死一生。

    也幸虧出發的時候,卓顏部給楚歡幾人配備的是部族裡最矯健的駿馬,若是換成普通馬匹,只怕早就被塔裡克武士追上。

    如果不是媚娘在懷中,楚歡大可憑藉著自己的騎術和箭術與幾名塔裡克武士周旋一番,但是媚娘在懷中,無法施展手腳,而且太陽高高掛起,媚娘身上的寒氣也是越來越重,冰冷的緊,不能耽擱,想到博倫虎竟是如此卑鄙,心中殺意濃郁。

    後面五騎顯然也是絕不放過活口,呈扇形急追,箭矢連連,楚歡閃避幾次,聽得身後忽地有人叫喊道:「射馬!」

    楚歡心下一驚,這些塔裡克武士的坐騎速度極快,而且他們的箭術都是不弱,如果只是想自己射箭,自己還能閃躲,但是一旦全都將目標先對準胯下駿馬,估摸著很快就要被他們射中,沒有了馬匹,根本沒無法脫身。

    乞骨爾所說的小湖泊依然沒有見到,距離廟宇自然還有不少距離,如果這般下去,肯定要被他們追上,此時前面也是一望無垠,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楚歡心有又怒又急,不能就這般坐以待斃,讓媚娘靠在自己懷中,一隻手去解自己的腰帶,扯了下來,然後用這根腰帶將自己和媚娘捆在一起,如此一來,便可騰出手來,綁好之後,雙腿夾著馬腹,後面箭矢射來,幾次都差點射中駿馬,楚歡憑藉著高超的馬術,幾次躲過,陡然間又有一支箭矢電閃般射來,這一次正射向馬臀,難以閃躲,只要被射中,駿馬必然受驚而起,楚歡卻已經手握血飲刀,身體後仰,手腕子一撩,竟是將那箭矢打了開去。

    後面箭矢不斷,楚歡手握血飲刀,將那襲來的箭矢一一打開,陡然間瞥見遠方忽然出現一團影子,人影閃動,竟有不少人在前方不遠處出現。

    楚歡心下微驚,不知道那些人是何來歷,瞧那批人的模樣,不似普通牧民,而且這一片人煙稀少,方圓二三十里地都沒有草地牛羊,牧民也不會往這邊過來,如果那些人也是西梁兵,自己就很有可能陷入兩面夾擊的境地。

    身處險境,楚歡卻是毫不畏懼,心中卻想著,事到如今,實在走脫不了,就只能與媚娘一起死在這裡了。

    雖然尚有許多心事未了,卻也無力回天。

    遠方那一隊人馬本來都在原地歇息,似乎也瞧見這邊的狀況,紛紛上馬,竟有數十人之眾,掛弓帶刀,楚歡馬匹漸漸靠近,依稀看的清楚,眼睛陡然間亮起來,大聲叫道:「我是楚歡,我是秦國副使楚歡!」

    那一隊人馬嚴陣以待,卻並不輕舉妄動,陡然間聽到楚歡在這邊叫喊,便瞧見這群人已經轟隆隆催馬迎過來。

    「楚大人,是你嗎?」對面傳來聲音:「我是白瞎子,大人,你是楚大人?」

    楚歡萬萬料不到,突然出現的這一隊人馬,並非別人,卻正是秦國使團的人,有將近三十人之眾,不少人還穿著鮮明的秦國武士戰甲,而白瞎子的身影,楚歡遠遠就認出來,這一下子當真是欣喜若狂。

    此時也無暇多言,楚歡厲聲道:「將這群西梁狗崽子都給我殺了,一個不剩!」

    後面五名塔裡克武士追的正過癮,忽然瞧見一隊騎兵迎面而來,氣勢洶洶,驚訝之間,卻瞧見對方已經毫不留情地向這邊彎弓搭箭,不等塔裡克武士多做反應,十多支箭矢已經往這邊射過來。

    一聲慘叫,一名塔裡克武士翻身落地,一支箭矢竟是奇準無比地射中他的眉心。

    其他四名塔裡克武士吃驚間,卻瞧見對方騎兵隊中,一名身著毛皮衣裳的年輕人一馬當先衝過來,此人馬術了得,而且彎弓射箭的動作更是流暢至極,落馬之人,正是那名青年人射中。

    那人此時又已經一箭射過來,快如流星,又是正中一名塔裡克武士的眉心,貫入其中,那塔裡克武士又是栽倒落馬。

    剩下三名塔裡克武士此時已經是心膽俱碎,萬想不到對方陣中竟然有如此箭法高手,知道大難臨頭,調轉馬頭,便要逃離。

    首當其衝連射死兩人的,自然是箭法無雙的狼娃子。

    楚歡既然下令,要將五人盡數殺死,狼娃子這群人自然不會多問原因,此時人多勢眾,爭先恐後湧過去,孫子空箭法不行,此時卻也拿著一把刀,拍馬衝過去,人群之中叫喊聲音最大的,便是此人,就似乎與那幾名塔裡克武士有不共戴天之仇,尖聲叫喊:「奶奶的,真是瞎了狗眼,敢動我師傅,讓你瞧瞧孫大爺長了幾隻眼!」揮舞著大刀,就像一個找到獵物的獵人,洋洋得意。

    塔裡克武士的駿馬,比之狼娃子一群人的馬匹確實要強出不少,但是先前一陣窮追,他們的馬匹都已經消耗了極大的體力,而狼娃子這群人的人和馬都是在這邊歇息,精力充足,如此一來,塔裡克武士胯下駿馬的優勢便不復存在,距離越拉越近,秦國這群人箭矢如雨,追出沒有幾里地,三名塔裡克武士先後中箭落馬。

    楚歡此時已經勒馬停住,瞧著塔裡克武士全被射殺,冷然一笑。

    此時他已經看清楚,這群之中,有將近二十名近衛軍兵士,有馬家駱駝客,外加上白瞎子和孫子空,有三十人之眾,但是卻不見使團其他人。

    白瞎子此時已經調轉馬頭回來,眾人也紛紛圍攏過來,楚歡已經摘下了氈帽,眾人瞧見楚歡,都是喜出望外,但是見到楚歡懷中女子,眾人一時間也認不出是誰,只瞧見媚娘穿著西梁服飾,還以為是西梁的姑娘。

    媚娘先前在使團,都是帶著斗笠遮面,無人瞧見她真容,甚至沒有人知道她臉上戴著面具,此時只以為媚娘是西梁姑娘,見她臉上毫無血色,昏迷不醒,而且戴著半張流雲面具,心下都是好生奇怪,也不知道楚歡與這女子到底是何關係。

    楚歡瞧見自己的同伴,也是大大鬆了口氣,白瞎子已經催馬靠近過來,問道:「大人,你怎地在這裡?這群西梁人為何要追你?」

    楚歡搖頭道:「來不及解釋。白瞎子,使團在哪裡?」

    白瞎子解釋道:「大人,我們在大漠之中就與使團分開,狼娃子帶著咱們在沙漠之中找尋你的下落,一直不曾找到,漸漸走出了沙漠,來到這邊,想要打聽你下落,在這附近找了兩天,也不曾找到你,正準備繼續往北找過去,卻不想在這裡見到你。邱家駱駝客帶著使團出沙漠,如今也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裡!」

    楚歡微微頷首,他知道自己失蹤之後,使團肯定會派人找尋,只是在沙漠之中沒有碰到,反倒是今日自己最為危急的時刻,於此處撞上。

    「你們可瞧見附近有湖泊?」楚歡急問道:「是了,可瞧見有廟宇?」

    「廟宇?」白瞎子奇道:「大人怎地知道這裡有廟宇?」往西邊指過去,道:「我們從西邊那頭過來,路上經過一處山崖,那裡好像真的有一處廟宇,我還過去打聽你的下落,廟裡的和尚說沒有瞧見你,我們也沒有多驚擾他們。」

    楚歡喜道:「距離此處還有多遠?」

    「不遠。」白瞎子問道:「大人,你要去廟宇?」

    「不要多問,你快帶我過去。」楚歡忙道,隨即又向眾人道:「諸位弟兄,今日大家立下功勞,回頭自有重賞。」向狼娃子道:「狼娃子,我先去廟裡,後面只怕還有追兵過來,你們就等在這裡,如果真的有追兵追上來,一個不剩,將他們全部殺死!」

    狼娃子點點頭,楚歡又道:「不要小瞧他們,他們是西梁最精銳的塔裡克武士,本領不弱,咱們盡量不要有傷亡……!」想了一想,招招手,示意狼娃子靠近過來,狼娃子過來後,楚歡附耳低語,狼娃子明白過來,又點點頭,楚歡這才示意白瞎子在前帶路。

    白瞎子召喚孫子空和兩名近衛軍兵士跟上,拍馬在前領路,楚歡看著懷中人事不知的媚娘,依然是心情沉重,只盼找到鬼大師之後,鬼大師真的法力通天,能從死神手中將媚娘搶奪回來。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3:39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七章 覆沒


    楚歡在白瞎子的帶領下,一路向西,片刻之後,竟果真到了一片湖泊邊上,這片湖泊並不大,如同大地上的一面鏡子,將天空倒映在水面,波光粼粼,湖水清澈。

    湖畔邊上,生有水草,在這空曠的大地上,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只是楚歡此時無暇欣賞風景,繞過湖泊,繼續向前,白瞎子見到楚歡神情凝重,又瞧見楚歡懷中微微發顫,知道情況緊急,快馬加鞭。

    太陽緩緩往半空中移動過去,楚歡心情愈發焦急,忍不住問道:「白兄,還有多遠?」語氣之中,焦急之意沒有任何掩飾。

    白瞎子指著前方道:「大人你看,那便是山崖!」

    楚歡要望過去,只見天邊出現一團黑影,距離有些遠,但是依稀能夠看到輪廓,更是連連催馬,雖然能夠看到輪廓,但是真要催馬靠近,還真是花了一段時間,漸近過去,果然發現前方出現一處聳立的高山,這座高山僅僅是一處長約十來里地的山崖,就似乎是從大地之中突然冒出來。

    山上沒有任何樹木,雖然看上去峭石嶙峋,頗為險峻,但是山頂卻似乎被洪荒古神用大刀橫削而過,峰頂竟是異常的平整,不似一般險奇山峰那般如刀尖般直刺長空。

    這處山峰,高有數十丈,屹立大地,頗為玄奇。

    馬不停蹄,靠近過去,楚歡就瞧見在這山峰腳下,竟豁然出現了一處廟宇,廟宇並不大,而且外表看上去也毫無華麗可言,在廣闊的大地之上,顯得十分孤寂蒼廖,有那斷崖在後面依托,廟宇更是顯得十分渺小。

    楚歡瞧見廟宇在望,焦急之心微微鬆了松,距離那廟宇一段距離,楚歡喊住白瞎子,叫過幾人,吩咐道:「這是佛門清靜之地,不好打擾,你們不用隨我進去,就在外面等候,我自己過去就是。」

    孫子空道:「師傅,之前我與白老大一起去過,廟裡的那和尚古古怪怪,不知道是不是好人,你一個人去……!」

    他沒有說完,楚歡已經搖頭打斷道:「不用擔心,我此番前來,是有所求,你們在這裡等候就好!」也不耽擱,拍馬過去。

    ……

    ……

    大地之上,駿馬飛馳,十幾名塔裡克武士在大地上放馬馳騁,遠遠望見前方出現一片湖泊,湖泊邊上人影攢動,竟是有不少人在湖邊歇息。

    前面的塔裡克武士放慢馬速,後面眾人也紛紛放緩馬速,距離一段距離,都停了下來,瞧見那群人,這群塔裡克武士互相看了看,神情都是十分的冷漠。

    湖邊還有數十匹駿馬在歇息,飲著湖水,有人躺著有人坐著,甚至瞧見有人還光著膀子。

    一名塔裡克武士手按馬刀刀柄,旁邊已經有人低聲勸道:「百夫長,他們人數不少,不知是何來歷,咱們不能輕舉妄動!」

    此時那邊已經有三四人往這邊湊了湊,高聲喊道:「你們是何人?」

    一名塔裡克武士高聲回道:「你們又是何人?」

    「我們是駱駝客!」那邊有人回道:「剛剛從沙漠裡走出來,你們可是大西梁國的勇士?」

    塔裡克武士打量一番,只見那幾人裝束倒似乎真的是駱駝客,微寬了心,靠近過去,問道:「你們可瞧見有人從這裡經過?」

    「你們說的可是與你們一樣裝扮的西梁騎兵?」駱駝客那邊問道。

    這邊立時道:「不錯。」

    「有!」對方很肯定回答道:「有四五名西梁騎士不久前剛剛打從這裡經過,好像真在追趕什麼人,我們不敢插手,只是瞧著他們過去!」

    眾塔裡克武士立時振奮起來,問道:「走了多久?」

    「剛剛離開。」對方回道:「不過被追趕的那人似乎受了重傷,應該跑不了多遠。諸位都是西梁勇士,今日能夠見到,實在是三生有幸。我們從中原那邊過來,帶了一些東西,還有秦國釀製的美酒,日後在西梁還要靠諸位照顧,特向你們獻上幾袋子美酒,還請諸位西梁勇士笑納!」

    對方點頭哈腰,顯得十分謙恭,溫順異常,眾塔裡克武士頓時都得意起來,聽說對方要獻上秦國美酒,不少塔裡克武士都顯出笑容來。

    事實而論,中原的貨物,在西梁確實十分受歡迎,中原的絲綢、瓷器、茶葉在西梁國都是屬於奢侈品,普通人很難享受到,而中原的美酒,也一直在西梁大受歡迎,比起西梁的馬奶酒、古城燒等烈酒,中原美酒烈性不足,但是甘醇芬香卻是遠超西梁酒,中原美酒在西梁的售價,那也是高的離譜,普通西梁人莫說飲,便是聞一聞也很難得。

    西梁貴族雖然都會珍藏中原美酒,但是除非來了極為重要的客人,否則卻不會輕易飲用,畢竟要穿越大沙漠運送美酒前來西梁,實在是極其困難之事,便是貿易最繁盛的時候,數量也有限,更何況戰事已經打了一年,本就不是十分繁茂的貿易路線完全中斷,中原美酒更是難得。

    這些塔裡克騎兵雖然是西梁精兵,但是大多數人也都沒有享用過中原美酒,只聞其名,未嘗其味,此時聽駱駝客聲稱要獻上美酒,不少人心中大是歡喜。

    那駱駝客回頭已經叫道:「喂,弟兄們,這些是大西梁勇士,快些準備美酒,獻給諸位勇士!」

    當下便有五六名塔裡克騎兵翻身下馬,往那邊走過去,其他人塔裡克騎兵此刻也大都放鬆了警惕。

    湖邊的人們此時都已經起身來,不少人都是光著膀子,已經有三四人拎著酒袋子迎過來,笑瞇瞇道:「這是秦國美酒,還請諸位勇士品嚐!」

    一人大聲道:「美酒帶的不多,諸位勇士一人只能有一袋,需要的可以過來拿!」當下便有人分發酒袋子,上前去的塔裡克武士人手一袋,接過酒袋子之後,這些塔裡克武士忍不住便打開蓋子,聞一聞酒的味道。

    又有西梁兵士下馬想要過去,那名塔裡克百夫長卻是警覺道:「你們將酒送過來!」

    當下便有七八人拎著酒袋子過來,都是笑道:「在西梁境內,還要諸位多多關照。」

    塔裡克百夫長接過酒袋子,酒袋子中的酒水似乎很沉,塔裡克百夫長微微顯出滿意之色,打開蓋子,湊近聞了一聞,隨即皺起眉頭,陡然間眉頭一緊,大聲道:「不好,這裡面不是酒,是……!」話聲未落,「嗖」的一聲箭響,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快若流星,「噗」的一聲,沒入塔裡克百夫長眉心,這百夫長雙目暴突,身體在馬背上晃了晃,隨即便一頭從馬上栽倒下去。

    這一下子突如其來,不少塔裡克武士手中兀自拿著酒袋子,一時間呆住。

    他們呆住,駱駝客這幫人卻沒有發呆,那支箭矢就似乎是一個訊號一般,幾乎在同一時間,本來帶著笑臉的人們已經同時出手,這些人都以迅疾無比的速度,取出短匕首來,有的就藏在衣袖中,有的藏在腰間,還有的藏在懷中,寒芒閃動,不等塔裡克騎兵緩過神來,已經有數人要害處被匕首刺中。

    這些塔裡克騎兵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固然一瞬間有五六人被刺中要害,但是也有幾人迅速反應過來,有人拔刀便砍,也有人拿起手中所謂的酒袋子揮手便往旁邊的秦人砸過去。

    此時雙方都已經動起來,馬群後面,陡然間冒出手拿弓箭的人來,二話不說,瞄準著敵人便即放箭,一時間雙方交錯,殺聲四起。

    塔裡克武士本來人數就處於劣勢,促不及備之下又折損近半人手,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固然是西梁精兵,狼娃子這便可也有秦國最精銳的近衛軍,而且狼娃子等駱駝客也都是善戰之輩,本來駱駝客不會參與兩國爭殺,但是馬家駱駝客的當家人馬正義已經死去,狼娃子成為馬家駱駝客之首,他一心要跟著楚歡找出幕後真兇,楚歡吩咐下來的任務,他自然是盡力完成,馬家駱駝客自然以他為首,雖然覺得捲入其中不妥,但是形勢如此,也是沒有法子。

    楚歡事先有提醒,這些塔裡克騎兵都十分危險,所以事先眾人商量好了對策,精心佈置,以美酒為誘餌放鬆對方的警惕,實際上就是趁對方精神鬆懈之時,殺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帶了一部分酒,但是只有幾袋子,過去的幾名塔裡克武士接過的酒袋子之中,卻是盛有美酒,能聞出味道,但是後來這些都是裝著湖水。

    以狼娃子的箭矢為號,箭矢射出,全力擊殺,當塔裡克武士精神鬆懈之時,狼娃子這群人的精神卻是高度集中,信號發出,一箭射死百夫長,其他人立時行動,倒也頗為順利,眨眼之間擊殺對方半數人手,不過反應過來的塔裡克武士卻都已經厲聲呼喝,與眾人戰成一團。

    這些塔裡克武士身材魁梧,刀法也是不弱,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卻也有兩名近衛軍兵士被對方所傷,只是狼娃子這邊人多勢眾,又是出其不意,從一開始,塔裡克武士就處於下風。

    馬群之後,還有弓箭手,箭矢射出,片刻間又倒下數人,兩名尚未下馬的塔裡克武士見勢不妙,尚不能清楚對方的來歷,若是就此全軍覆沒,連個報訊的人也沒有,當下這兩名塔裡克武士調轉馬頭,拍馬便走,狼娃子身輕如燕,早已經飛竄上馬背,拍馬在後面追上。

    兩名塔裡克武士齊頭並進,一名武士聽到身後有馬蹄聲追過來,回頭望過去,尚未看清人影,「噗」的一聲,一支羽箭射入他眉心,哼也沒能哼一聲,就從馬上翻落下去,旁邊同伴心中駭然,頭也不回,俯下身子貼住馬背,只怕那箭矢從後面射來。

    他知道對方有一名箭法奇準之人,心中驚駭,拚命夾馬腹,只望能躲過一劫,那後面駿馬卻是漸漸拉近距離,跑出數里地,此人感覺有些不對勁,側臉望過去,神情大變,狼娃子竟然已經追上來,與他齊頭並進,那張黝黑粗糙的臉上,毫無表情,卻已經是彎弓搭箭,箭矢正對準他。

    這名塔裡克武士做出猙獰之色,想要架弓,狼娃子也不猶豫,一箭射出,此人「哎喲」一聲,亦從馬上栽倒下去,這一箭橫向穿過他脖子,落在地上,一時還沒能死透,狼娃子已經勒住馬,緩馬行到那人身旁,那人躺在地上,身體抽搐,雙目暴突,眼中滿是憤怒驚恐之色,狼娃子卻是淡然無比從後面摘下一支箭,彎弓搭箭,近距離射出,沒入此人眉心,此人當即便死去。

    他回頭望過去,那邊的廝殺也已經到尾聲,軍人的規矩與江湖不同,可不講究什麼單打獨鬥,最緊要的便是在你死我亡的戰鬥中置對方於死地,人多勢眾,那些塔裡克武士再是驍勇,卻也不敵,屍首遍地橫躺,血腥味在空氣之中瀰漫。

    這一戰乾淨利落,全殲追趕而來的塔裡克武士,狼娃子這邊只有數人受了傷而已,沒有死一人,塔裡克武士全軍覆沒之後,已經有近衛軍揮手示意,處理屍首,收拾戰場。

    此時此刻,楚歡已經騎馬來到了廟宇之前,這座廟宇看上去歷史並不久遠,並無風乾紋裂痕跡,漆黑的廟門緊閉著,楚歡翻身下馬,也顧不得其他,抱著媚娘到得廟門前,抬手拍門。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3:40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八章 一廟三僧



    拍了十來下,廟門「嘎吱」一聲打了開來,門內立刻顯出一名身穿僧衣的和尚來,此人比楚歡高出一個頭來,高鼻闊嘴,眼眶深陷下去,額頭凸起,一看就是西域的胡人,膚色也是褐色,年歲大概四十多歲,臉上卻是帶著笑容。

    楚歡見此人雖然相貌古怪,但是神情卻是十分慈和,忙道:「大師,驚擾了。請問你是否就是鬼大師?」

    這胡人和尚看了楚歡懷中媚娘一眼,也不多言,只道:「你先進來!」沒有絲毫的架子,顯得十分的親切。

    楚歡進了門去,胡人和尚順手將門關上,合十道:「請隨貧僧來!」

    楚歡道:「大師,我這位朋友身中劇毒,還請大師開恩……!」

    「施主不用多言!」胡人和尚臉上始終帶著笑容:「你隨貧僧來,鬼大師正在佛堂坐禪,救人要緊,你隨貧僧去!」

    楚歡想不到這和尚如此好說話,忽地發現,這胡人和尚雙手合十,但是十指卻是極其古怪,帶著血紅的顏色,如同十指充血,殷紅一片,大不尋常。

    和尚並不多言,已經往佛堂過去。

    楚歡此時瞧清楚,進門之後,是一處小庭院,庭院裡種著幾顆金絲菩提樹,顯得莊嚴肅穆,前方便是一處佛堂,此時在庭院中看去,這佛堂倒也不小,雖然不奢華,卻很古樸肅穆,隨著和尚踏入佛堂大門之內,迎面便是一股子檀香撲鼻而來。

    入門之後,正對大門供著一尊金身大佛,佛像莊嚴,雙手合十,雙眸微閉,露出那一絲縫隙,佛眼就似乎已經看遍天地之間萬般玄妙,兩邊則是豎著兩根紅色的柱子,佛龕之下,供桌上則是供著香火,檀香裊裊,香味便是從那裡發出來。

    整個佛堂十分簡潔,不似中原有些佛廟那般大氣宏偉,色彩斑斕,除了供奉金身大佛,整個佛堂倒是顯得十分的空闊,正堂兩邊,各有一扇門,亦是分有兩處側堂。

    供桌下面,擺放著幾張蒲團,楚歡此時瞧得清楚,正中一張蒲團上面,背坐著一人,此人顯然正在坐禪,全身上下竟然用白色粗布裹著,連頭部也是白色粗布蓋著,沒能看到一絲肌膚毛髮,盤坐在蒲團上,不動如山。

    此人旁邊,另坐著一名光頭和尚,這光頭和尚雖然與那白袍人一樣是打坐靜禪,但是比起身邊的白袍人,這光頭和尚身體竟是異常的龐大,就如同來自遠古時期的洪荒戰將皈依佛門,從側面看過去,此人也是高鼻闊嘴,眼眶深陷,他雙目緊閉,盤膝而坐,雙手合十,顯得異常的虔誠。

    笑面和尚此時已經上前去,對著那白袍人微躬身子,恭敬道:「中了毒,一個時辰之內便會大限!」

    楚歡聽的明白,心中一沉,知道這笑臉和尚竟然已經看出媚娘撐不過一個時辰。

    那白袍人也不回頭,只是用一種低沉嘶啞的聲音問道:「你從哪裡來?」

    「回大師,在下從南邊而來。」楚歡已經猜出這白袍人或許就是鬼大師,瞧他裝扮,還真是神神秘秘猶若鬼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披麻戴孝。

    「你過來幾步!」白袍人鬼大師緩緩道:「到我身邊來!」

    楚歡抱著媚娘到得白袍人身邊,鬼大師終於微轉頭來,楚歡卻已經瞧見,這鬼大師臉上竟然戴著一張黑色的面具,黑色的面具與他白色的袍子黑白分明,異常顯眼。

    白袍掩蓋全身,沒有露出一絲肌膚,而黑色的面具卻將他的的面孔遮蓋起來,便是連口鼻處也不見縫隙,只有那一雙眼睛處開了口子,能瞧見一雙眼睛,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是十分的可怖,赤紅如血,就似乎眼眶裡的瞳孔已經爆裂一般。

    他那赤紅色的眼眸子沒有絲毫的光彩,暗淡無光。

    楚歡已經恭敬道:「鬼大師,在下楚歡,懇請鬼大師開恩,出手相救!」

    鬼大師聲音嘶啞:「我先給你把脈如何?」

    「我?」楚歡一怔,搖頭道:「鬼大師,在下並沒有患病!」

    「沒有把脈,你怎知你沒有患病?」鬼大師的聲音低沉嘶啞,卻又十分緩慢,慢條斯理,楚歡心中直著急。

    「楚施主,大師要為你把脈,你大可安心讓大師看看。」笑面和尚含笑道。

    楚歡擔心媚娘的安危,道:「鬼大師,能否先為楚某的朋友解毒?」

    鬼大師不說話,只是緩緩抬起手來,雙眼無神,卻似乎是在瞧著楚歡,等待楚歡伸出手臂來,楚歡見這情景,有求於人,無可奈何,只能先將媚娘小心翼翼放下,微擼起衣袖,伸出了手臂。

    鬼大師從白色寬袖中伸出手來,楚歡看到他手,有些驚訝,他不但連全身上下都用白袍裹著,便是連手上竟然也帶著白色粗布製作成的手套,如果不是因為臉上戴著面具,看上就如同一個被包裹嚴實的木乃伊。

    更讓楚歡吃驚的是,這手套不像一般的手套那樣做成五指套,而是三指套,只有三根手指,這三根手指的長短也是很為奇特,其中一根稍長,另外兩根卻只有長指一半長短,與正常人的手指長短大小很不相同。

    這鬼大師竟似乎只有三根手指,而且手指長短相差極為懸殊,此時便覺得這「鬼大師」果然是人如其名,果然是有些神秘鬼氣。

    那一根稍長的手指搭在楚歡的脈搏上,楚歡竟看到鬼大師探手的時候,一隻手竟是微微顫動,似乎是用了很大的氣力才探手出來。

    手指搭上脈門,並沒有什麼份量,鬼大師眼眶中那一對赤紅色的眼眸子竟慢慢顯出一絲神采來,片刻之後,收回手去,問道:「如果我能救活她,你能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啊?」楚歡一怔,隨即感覺鬼大師這話竟似乎是有辦法能救活媚娘,心情一振,立刻道:「大師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只要在下力所能為,絕不會推辭!」

    鬼大師問道:「你的意思,就是答應了我,如果我救活她,你願意接受我一個條件!」

    楚歡點頭道:「正是!」問道:「大師想要在下做什麼?」

    鬼大師嘶啞著聲音道:「諾距羅,帶她進藥房。」

    旁邊一直靜坐的那名和尚十分恭順,睜開眼睛,起身來,上前竟是橫抱起媚娘,往左邊的側堂過去,鬼大師緩緩站起,動作很慢,楚歡見他站起來似乎很吃力,急忙靠近攙扶他起來,湊近之時,卻感覺從鬼大師的身上發出一種古怪的味道,那股子味道極其特別,似乎是一種異香味,卻又似乎是腐臭味,這兩種氣味竟然是匪夷所思地混合在一起,楚歡很是不適應,卻也是強自忍住,不敢表露出來。

    鬼大師起身來,楚歡此時才發現這鬼大師其實很矮小,雖然穿著白色的袍子將身體裹住,但是能夠看出他的身體十分的瘦弱。

    鬼大師道:「戍博迦,你帶楚施主去六道堂!」

    「是!」笑面和尚戍博迦恭敬應道,但是眼中卻顯出驚詫之色,但這種驚詫之色只是一閃而過,含笑向楚歡道:「楚施主,請隨貧僧來!」

    楚歡看著諾距羅將媚娘抱走,依然有些擔心,而鬼大師則是步履蹣跚,緩步跟在諾距羅身後走了過去。

    鬼大師行走的速度很慢,看上去十分虛弱,就似乎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戍博迦此時已經往相反的方向過去,那是向右邊的側堂過去,楚歡有些疑惑,只感覺這廟宇之中的三名和尚都是神神秘秘,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對方已經答應出手相救,自己自然也要客隨主便,跟著戍博迦往右邊去。

    右邊側堂的大門緊閉,戍博迦伸手推開,進了門去,楚歡跟隨而入,剛一進去,就發現眼前一陣色彩斑斕,驚訝之間,竟發現這間頗為寬闊的側堂之內,只有正中間擺放著一張蒲團,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雜物,反倒是除了大門這一堵牆外,其他三面牆壁竟然都畫有壁畫。

    三面大牆,色彩斑斕,壁畫畫滿了三面牆壁,楚歡驚訝不已,一時間也看不出到底畫的是什麼,但是只覺得壁畫上的圖像十分的生動,流雲綵帶,烈火寒冰,上面肖像也是千奇百怪,有的衣袂飄飄美若天仙,逍遙自如,有的卻是猙獰醜陋,十分可怖。

    楚歡看了戍博迦一眼,眼中充滿疑問,他是帶著媚娘前來求醫,卻不知鬼大師為何要吩咐戍博迦帶著自己進入這裡面,難道鬼大師是想讓自己一睹這廟宇之中的壁畫?

    只是楚歡對繪畫並無多大的興趣,而且三面牆壁都是雜亂的畫像,一時間也看不出一個頭緒來。

    戍博迦自然看出楚歡的疑惑,含笑道:「楚施主可以仔細看一看,是否能從畫中看出一些涵義來?」指著左右兩邊牆壁道:「左右兩邊,各有三幅畫,合起來是六幅壁畫!」

    楚歡微微頷首,他往後退幾步,與牆壁拉開一些距離,這才向前面看過去,這距離一拉開,牆面上的壁畫倒是能夠看的清楚,也能夠分出層次來,鬼大師讓戍博迦領著自己進入這裡,自然不是要讓自己在這裡候著喝茶,肯定是想讓自己好好看一看壁畫,雖然不知道鬼大師為何要這樣做,但是想必有其深意。

    鬼大師為媚娘解毒,只需要楚歡答應一個條件,聽那意思,顯然是對救活媚娘有很大的把握,楚歡此時也是微鬆了口氣,置身於如此恢弘的壁畫之中,楚歡平下心來,凝神看畫。
AkiMOON 發表於 2013-5-7 13:41
第五卷 大漠孤煙鐵甲寒  第五四九章 六道輪迴



    楚歡先掃了一眼,還真是發現,對面牆壁雖然乍一看去似乎是連成一體的壁畫,但是仔細看去,卻是三幅意境的壁畫。

    最左邊一幅壁畫,乃是兩邊牆壁六副畫中最絕美的一副,仙氣氤氳,男女人物都是十分的飄逸,身著綵衣,日月共輝,綵帶飄舞間,環繞著仙鶴青鸞,線條筆法也是靈動異常,畫風唯美,畫面上人物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溫和,帶著笑容,宛若真人一般,筆法之妙,讓人禁不住歎為觀止。

    比起第一副壁畫的線條靈動,中間那幅圖的線條卻堅實許多,而畫面上的人物,都是身著甲冑,男女都不例外,如果第一幅畫男女衣裳表現的是「柔」字,那麼第二幅圖表現的便是「剛」字,甲冑冰冷,畫面給人一種肅殺之氣,只是畫面上的女性身材十分的惹火,戰甲之下,身材玲瓏起伏,相貌更是十分的秀美,臉上帶著嫵媚笑容,而男性則是面目猙獰,凶悍異常,呲牙瞪目,滿臉殺意。

    楚歡此時已經沉浸在畫中,只覺得面前的壁畫就似乎如同活生生的人物一般,表情真實無比,緩緩移向第三幅畫,便見到那是一幅眾生圖,圖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裳不一,外貌也是不同,似乎有中原人,也似乎有西域人,表情也是大為迥異,喜怒哀樂皆不相同,相貌有丑有美,比起前兩幅,雖然顯得更為雜亂,但是卻更貼近生活。

    戍博迦面帶微笑,合十在旁,並不打擾楚歡看畫。

    楚歡自己並不知道,當他將這三幅畫細細看完之後,時間竟已過去許久,連他自己都感知不到時間在飛快的流逝。

    忽地想到身後牆壁還有三幅圖,這才轉身,再次往後退,拉開距離來。

    如果說前三幅圖看上去還能讓楚歡十分平靜,這後面三幅壁畫,卻是讓楚歡瞬間皺起眉頭來。

    第一幅圖,場面便是十分的血腥,這一幅大壁畫,又分成十多幅小圖,十多幅小圖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幅極其殘酷血腥的畫面,畫中人物分為兩種,一種面目猙獰,如同厲鬼,而另一種則是赤身裸體的生靈,正在接受厲鬼的懲處,有的面目盡毀,正被焚燒,有的四肢被肢解,有的則是被放入溶銅之中浸煮,更有的則是身處火漿之中,伸雙手於空中呼號。

    雖然這是一幅靜態圖,但是上面的畫面實在太過逼真,楚歡就似乎聽到從畫面之中傳來慘嚎之聲,這幅圖的殘酷血腥,讓楚歡心中也是吃驚,身上的毛孔都要豎起來。

    這幅圖他只是大致掃過,不敢多看,移向第二幅,發現這幅圖上比第一幅圖也好不了多少,第二幅圖上也是殘殺畫面,只是殘殺的對象卻變成了牲畜,有牛有羊,有雞有狗,飛禽走獸,都成為屠殺的對象,一群面目猙獰的屠夫大肆殘殺牲畜,畫面也是十分的血腥。

    楚歡看的心驚肉跳,相比起另一面石壁的三幅壁畫,這面牆壁的壁畫讓楚歡的心情變得極其壓抑,腸胃竟有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第三幅圖上全都是形銷骨立瘦骨嶙峋的人物,環境十分的陰沉,畫面上瘦骨嶙峋的男女老少都是神情絕望,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則是雙手朝天,似乎在期盼著什麼,有的則是佝僂身體,滿目蒼廖,似乎畫面中每一個人都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雖無前面兩幅壁畫血腥,但是這幅壁畫充滿了絕望,畫面人物的表情描繪的逼真無比,甚至能夠看出畫面上的人物一層皮下,那清晰的骨架來。

    看到這幅圖,竟是讓楚歡陡然間想起前世看過的非洲饑民圖片,皮膚的顏色不同,但是形體的瘦弱乾癟卻幾乎一樣。

    楚歡看完這三幅圖,終是長吐一口氣,又回頭掃了身後那三幅壁畫一眼,六幅壁畫,六種意境,看完這些,楚歡的目光終於移向正對屋門的那面牆壁。

    比起兩邊的壁畫,正面壁畫便顯得大氣磅礡,一眼看過去,楚歡就見到巨龍盤繞,色彩斑斕,正中是一尊人物肖像,只是這人物肖像十分的特別,腦後有佛光四散,那是佛教圖畫之中眾佛最常見的佛光,但是這尊肖像卻顯然不是一尊普通的菩薩。

    他全身上下,穿著極為奇特的戰甲,如同覆蓋了一層龍鱗在身上,頭上的盔甲也是極其特別,全身上下的戰甲顏色,都是金黃之色,金光耀眼,這名如同戰神一般的人物,神情安詳,眼神看起來十分慈和,充滿了悲天憫人的神態,可是他雙手之中,左邊握著黃金法杖,右手則是一面盾牌,盾牌的正面,刻著「卍」字圖。

    在這尊戰神的四周,則是巨龍盤繞,而且巨龍並非一條兩條,楚歡細細數了一數,共有六條巨龍龍首,盤繞交纏在一起,四周更是飄動著流雲,六條巨龍與黃金戰神組成了一幅大氣磅礡氣象萬千的壯觀畫面,其線條剛勁有力,卻又不失靈動流暢,那黃金戰神看上去就似乎要從牆壁上走出來,而六條巨龍,也似乎要破畫而出,一飛沖天,嘯傲於九天之上。

    六條巨龍,顏色各異,每一條巨龍的顏色都不相同,楚歡凝神細看,這六條巨龍分別為血紅、潔白、烏黑、藏青、深紫、天藍六色,加上黃金戰神的金黃之色,七色共同出現在一副壁畫上,色彩斑斕,絢麗無比。

    楚歡心中震驚不小。

    他兩世為人,所見畫作卻也不少,但是能夠給他帶來巨大震撼的,卻只有這樣一幅大氣磅礡的壁畫。

    楚歡竟似乎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難以移開這副巨作。

    許久之後,他才斂神靜心,長歎一聲,道:「今日能夠得窺如此巨作,真是三生有幸。」轉頭看向戍博迦,問道:「戍博迦大師,這裡面的畫作,想必畫了不小的功夫!」

    戍博迦含笑問道:「楚施主,此堂之中的世界,你可看清楚?」

    楚歡點頭道:「已經看清楚。」

    「那楚施主看到了什麼?」戍博迦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溫和的笑容,聲音也是十分的溫和,給人一種異常親切之感。

    楚歡聽他這般問,倒是一怔。

    「畫非畫,圖非圖!」戍博迦溫言道:「只看到圖畫,便沒有看清楚,除了圖畫,楚施主可還看出其他的東西?」

    楚歡微一沉吟,他心中總似乎感覺有些什麼東西,但是卻又無法言說出來,尷尬笑道:「大師,在下愚鈍,如此深奧之圖,在下一時之間實在難以參悟。」

    「無妨!」戍博迦含笑走到堂中正中央,按照楚歡方才觀看的順序,看向第一幅圖,緩緩道:「無生、無老、無病,享壽元,得歡樂,是為天道!」

    他的目光移動,聲音肅穆:「性本善,擁嗔恨,無苦,興風浪,好殺業,是為修羅道!」

    「適修法,享七情六慾,有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七苦俱全,是為人間道!」

    他緩緩轉過身,面相另一面牆。

    「八大熱、八大寒、近邊、孤獨,無死,萬般苦,是為地獄道!」

    「無智而不知法,不知法而無修法,苦業小,卻無大善,渡萬劫方輪迴,是為畜生道。」

    戍博迦神情肅穆,聲音卻是十分祥和:「饑無食,渴無飲,壽元萬千年,卻受痛苦果報,是為餓鬼道!」

    「天地三界,是為欲界、色界、無色界,三界眾生,分居六道,生生死死,六道輪迴!」戍博迦看著牆壁上的壁畫,眼中充滿了敬畏,緩緩道:「這裡是六道堂,牆上的壁畫,乃是天道、人間道、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畜生道!」

    楚歡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此時終於明白,這兩邊牆壁的六幅壁畫,竟豁然是六道輪迴。

    他驚訝之餘,實在不明白鬼大師為何會安排戍博迦領著自己前來見識六道輪迴壁畫,莫非每一位前來求醫的人們都要前來觀看,又或者鬼大師是要向每一位前來的客人傳揚佛法?

    楚歡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眼中充滿了疑惑。

    「一切眾生,實是本來清淨,由於過去一念無明妄動,有了行為造業,便有入胎的意識!」戍博迦微皺頭,凝視著滿腹疑惑的楚歡,緩緩道:「有入胎之意識,便有現身之受胎。有受胎,便形成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出世之後,受各種因緣,出現善惡業力,善業的生天、人、阿修羅,惡業的生畜生、惡鬼、地獄六道輪迴,便是十二因緣法產生,在十二因緣的輾轉煩惱中,就是輪迴的動力,六道輪迴必然而起,六道輪迴就此輪轉無窮!」

    戍博迦說的並不快,十分緩慢,楚歡卻是聽的渾渾噩噩,似乎有些明白,但卻又似乎完全不明白,頭腦有些發暈。

    戍博迦含笑合十,唱了一聲佛號,楚歡忽地想到什麼,問道:「大師,那位身著黃金戰甲的是哪位古佛?在下孤陋寡聞,卻不知這位古佛是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