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仕途]重生之鋼鐵大亨(原名官場之風流人生) 作者:更俗 (已完成)

 
AMA 發表於 2014-5-8 21:32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浦成危機
   


    沈淮離開嵐山後,在途中接到一條短信,就讓唐寶成等隨行人員先返回徐城,他與孫亞琳連個司機都沒有帶,開車折往崳山。

    「短信連手機號碼都沒有顯示,到底是誰有材料要交到你手裡,搞得神秘兮兮的?」孫亞琳將沈淮的手機拿在手裡,將那條短信翻來履去的看了好幾遍,都看不出什麼明堂來。

    沈淮開車,沿著崳山城東的巷道往裡開,看到戴影站在巷子邊翹首張望的身影,將車停過去。

    孫亞琳對戴影全無印象,但見她顏容艷麗,卻刻意穿了件素色的連兜外套,想來是不願引起路人的注意,也就沒有出聲驚著她。

    戴影見這邊停下車來,看到沈淮探臉出來,鬆了一口氣,將揉得皺巴巴的幾頁紙遞過來,說道:「戴毅前些天拿了一疊文件回來,我也看不大明白,這幾頁紙是他丟垃圾簍裡不要的,我偷偷的藏下來……」

    沈淮接過那幾頁紙,看了兩眼就放下來,跟戴影說道:「辛苦你了。」

    戴影也是怕她跟沈淮接觸的事情叫別人撞見,不敢巷道邊跟沈淮多聊什麼,也沒有看車裡還坐著誰,就折身往巷子裡走去。

    巷道很窄,沈淮慢騰騰的將車往後倒到大街上,再問孫亞琳:「我們要不要在崳山歇一天?」

    「好吧,」孫亞琳還在研究戴影交給沈淮的那幾頁紙,說道,「這幾天東奔西走,骨頭都要累散架,在崳山歇一天,也能緩一口氣。」

    沈淮就直接將車開往「崳山人家」。

    車剛進院子,楊麗麗就從樓裡跑出來,待看到沈淮坐在駕駛位上,清艷的笑臉一凝,訝異的問道:「你怎麼有閒工夫跑到崳山來?」

    「怎麼,難道是我就不受歡迎啊?」沈淮問道。

    他已經好久沒再見楊麗麗,見她容顏依舊美艷動人,穿著棕色外套,袖子挽起小半截,露出如玉似藕般的一截雪白小臂。

    這幾年來,誰也沒有想到,楊麗麗會真的就甘願留在崳山,經營這麼一家規模不小的雅致旅舍,也是崳山的山水將她的眸子養得愈發的水潤跟明亮,說是明亮,卻又藏著三分難以言明的陰翳,深邃彷彿古井幽潭;臉蛋也柔潤嫵媚。

    楊麗麗在辦公室裡看到孫亞琳的車,還以為孫亞琳到崳山來歇兩天,真是沒有想到沈淮跟孫亞琳在一起,但也不能再躲起來說不見,嗔怪的橫了孫亞琳一眼,怪她沒有提前打電話說一聲。

    要說不相思也是欺人欺己,但楊麗麗卻是不知道如何處理她跟沈淮那夜滋生的孽緣。

    想不透、寧可不見,她這兩年在崳山倒落得自在,陡然間遇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笑容凝在如脂的臉靨間,倒是有另一種出奇的媚態。

    她瞅著沈淮的臉,心裡也有幾分波瀾,但嘴裡怎麼都不會承認的,只說道:「哦,那你一定是過來見余薇的。」

    「余薇也在崳山?」沈淮訝異的問道。

    雖說他跟余薇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但有些事不是清者就能自清的,寇萱與楊麗麗關係又是親近,保不定將那晚發生的事情都說給楊麗麗聽;當然,孫亞琳也不是嘴很牢的人。

    「聽說是過來談項目,你要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詳情了。」楊麗麗說道。

    沈淮想到自己一糟糊塗的情感,也不知道楊麗麗是歡迎,還是不歡迎,見她故意扯到余薇身上去,就知道她還是不願意見自己,也有些難堪,倒有些後悔決定在崳山留宿一晚。

    四月的天氣溫和的很,沈淮趕往嵐山之前也沒有想過要在外面留宿,隨身沒有帶什麼換洗衣服,也沒有其他什麼行李,楊麗麗安排他跟孫亞琳住的房間是帶一座小天井的院子。

    天井圍廊下鵝卵石鋪地,角落裡種有兩叢翠竹,楝樹下有一張石桌圍著幾張樹根雕成的矮墩,雅致得很。

    此時暮色正好,夕陽餘暉照在楝樹梢頭細碎的紫色花朵上,幽香撲鼻。

    「戴毅他們這時候研究浦成集團的材料作什麼?他們想從浦成集團挖開缺口嗎?」孫亞琳慵散的問道,「不過,這才說得對邏輯。」

    在陳寶齊、戚靖瑤等人有意的引導下,省內宣傳口有意縱容媒體以及一些境外環境機構在嵐山沿海大開發等問題上製造事實,事情看上去有針對沈淮的意圖。不過,中央換屆在際,沈淮不認為胡系這時候在省內有必要將矛頭指向他,懷疑胡系此舉很可能是借他攪渾別人的視線。

    戴影發現的這個情況,跟沈淮的猜測吻合,邏輯上能講得通。

    戴影交給沈淮的幾頁紙,沒有什麼絕密的消息,都是有關浦成集團一些零碎的材料——不過,單就戴毅無事研究浦成集團的材料這件事來說,就已經是絕密消息了。

    沈淮沉吟思索,孫亞琳又問他:

    「對了,那個女人跟你什麼關係,你怎麼盡跟漂亮女人牽扯不清?」

    她還以為對沈淮身邊的漂亮女人瞭若指掌,沒料到還她不熟悉的生面孔。

    楊麗麗也沒有讓其他服務員過來幫忙,雖然面對沈淮有些難堪,但還是親自在旁邊收拾安排他們住下;不知道沈淮與孫亞琳過來之前,見著誰了。

    見楊麗麗眼睛也看過來,沈淮跟她說道:「你可能也認識,以前霞浦縣台有個叫戴影的女主持人,後來叫戚靖瑤調到市電視台裡去了,跟省委組織部長戴樂生兒子戴毅的關係很密切。不過戴影始終還是記得她是霞浦人,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記得跟我說一聲;這些東西都是她拿給我的。」

    楊麗麗微微一怔,她對戴影這個女人是有些印象,但不知道她會是沈淮放在戴毅、胡林那邊的眼線。

    見沈淮不忌這些機密事叫她知道,她心裡又有說不出的高興,湊頭過來,見幾頁紙上打印的卻是浦成集團的材料。

    楊麗麗這兩年雖然在崳山不怎麼出去,但省裡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是能釐清的,趙沫石與浦成集團,跟省長徐沛一系的關係密切,還有半年時間中央就要換屆,省市黨政班子的換屆,也會跟中央換屆契合,在這麼一個敏感時刻,戴毅、胡林他們那邊研究浦成集團的材料,本身就足以引發很多的遐想。

    楊麗麗問道:「浦成集團是不是存在什麼大問題會將徐省長拖下水?」

    「是啊,浦成集團要是身上沒縫,也不怕蒼蠅來叮。」沈淮說道,不過他也看到楊麗麗的眼眸比剛才要明亮一些,心想女人還真是奇怪。

    沈淮顧不得去揣摩楊麗麗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這時候要將心思放在浦成集團的身上來。

    趙沫石曾暗中派人監視他的住處,沈淮沒有捅破這件事,這主要是他不願意搞韁他與徐沛及計經系這幾年來還算默契、彼此能相忍的合作關係,但不意味著他就此會放鬆對趙沫石及浦成集團的警惕。

    這些事,孫亞琳也是知道的。

    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有他跟余薇、寇萱母女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沈淮懷疑楊麗麗對這些也是知情的。

    對趙沫石及浦成集團,沈淮雖然沒有採取什麼直接的針對手段,但這兩年也是注意搜集一些材料。

    浦成集團作為徐城最早的民營上市企業,也是徐城市最大的民營企業,可以說是徐城民營經濟的標桿。

    在梅鋼系九九年前大規模進軍徐城以來,浦成集團也加快發展步伐,從電器製造行業走出來,大步邁入多元化發展的軌道。

    浦成進行多元化發展的策略,要比梅鋼及其他企業更加激進。

    梅鋼這些年來,即使也啟動多次並購舉措,主要也是並購一些擁有優質技術、人力或者行業資源的企業;除整合重組外,更多的也是在資源進行深度挖掘,進行產業孵化,不斷鞏固、加強梅鋼系的產業集群優勢。

    浦成的併購重組就要粗暴得多。

    差不多在九九年前後,浦成集團就變更為浦成國際投資集團,除了上市公司浦成電器之外,還先後參與疆河磷業、潛西柴機兩家上市公司的重組,成功獲得這兩家上市公司的控股權。

    浦成投資前後就以三家上市公司為平台,以所持上市公司股權為抵押,從銀行及其他信貸、信託金融機構,源源不斷的獲得大量貸款,進行波瀾壯闊的併購。

    浦成這幾年間所主導的併購資產規模,甚至超過梅鋼系這兩年來在實業上的直接投資。

    由於浦成系並購的資產,主要注入浦成電器、疆河磷業、潛西柴機等三家上市公司進行整合重組,這也極大刺激這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上漲。

    在過去三年時間裡,這三家上市公司的總市值從三年前不足五十億的低點,持續爆漲到此時的四百億,增漲逾八倍,成為近兩年來證券市場鼎鼎有名的「浦成系三駕馬車」。

    也由於浦成系所持三家上市公司股權,所對應的市值不斷增漲,故而浦成也據此不斷向金融機構追加股權質押貸款,以支撐其不斷擴大的併購規模。

    雖說很多事情都是機密,不為外人所知,但僅從三家上市公司公開的財務資料來看,浦成系僅三家上市公司旗下,這幾年來的併購規模就高達上百億,涉及上百家企業,也因此承擔巨大的債務。

    沈淮估計整個浦成系負債規模,可能高達一百二十億,甚至更高。

    浦成集團這幾年來的快速擴張,或者說是急劇膨脹,可以說是在徐沛的默許之下進行的。

    也許徐沛只是單純希望計經系旗下,也能有那麼一家標桿企業,在省內能有跟梅鋼系、融信系抗衡的實力。

    不過,浦成集團的大廈一旦垮塌,沈淮想像不出來,徐沛要如何保全自身。

    崔衛平與胡林他們將視野放在浦成集團身上,眼光還是相當毒辣的。

    沈淮不知道徐沛知道崔衛平他們此時的謀劃,會不會有股寒意直竄後腦勺。

    「雖然浦成電器、疆河磷業、潛西柴機三家上市公司,通過不斷的併購重組,銷售收入規模一直都在快速增漲,但這三家上市公司並不能很好的消化收購過來的資產。三家上市公司利潤水平,近年來非但沒有與銷售收購規模同步擴大,反而三個季度來都持續縮減,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跡象,」

    孫亞琳用淡淡的語氣說道,

    「這還是三家上市公司對外公開的財務數據,真實情況不知道還要糟糕成什麼樣子。三家上市公司的業績跟未來預期,都遠不足以支撐當前這麼高的股價,幕後鐵定是有人在操縱股價……」

    「幕後操縱股價,很多人都能猜出來,」沈淮說道,「浦成向金融機構所貸借款,可能高達一百二十億甚至更高,主要就是拿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權進行抵押。他們不把股價撐住了,股權市值一旦縮水,與貸款金融不能相符了,金融機構就會要求浦成系追加相對應的質押物。浦成系拿不出更多的質押物,金融機構就會追索貸款,這還不要了浦成的老命?不過,就國內當前證券市場而言,操縱股價倒算不上什麼多麼嚴重的黑幕了,只要浦成是操縱股價上漲,股民及投資機構能夠獲利,不鬧事,監管機構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的意思是說,胡林他們不大可能會從浦成操縱股價這事入手挖徐沛的缺口?」孫亞琳問道。

    「要從這方面挖缺口,就需要胡繫在省證券、金融部門有足夠強勢的人,證據的搜集也非易事。我們當年在東江證券案上做文章,也是剛好抓到核心人物了,不然的話還是有可能陷到扯牛皮裡去,」沈淮說道,「沒有一定的把握,我想胡林不大可能會打草驚蛇。」

    當年徐沛在徐城市差不多大權獨攬,日子後還是在得到徐嫻的實名舉報之後,才牽線挖下去,但案子的清查也限於東江證券,打碎掉胡林當年增發融資的美夢,並沒能順籐摸瓜摸進融信裡去。

    沈淮猜測胡林他們即使有心,也不會著急從這方面入手挖缺口。

    除了關鍵性證據難以掌握以及省裡的相關權力部門都在徐沛掌握之外,還有一點原因,就是在東江證券案裡,融信系很可能有一些把柄叫徐沛抓在手裡。

    一旦胡林想從這上面對浦成集團下手,想順籐摸瓜的將徐沛牽涉進來,他們就要防備徐沛拿當年東江證券案時的把柄反咬他們一口。

    就如同浦成集團當初吞併下東獅汽車廠跟原野的轎車生產部門時就不擇手段,沈淮相信這幾年來,浦成集團參加兩家上市公司的改制重組,又進行那麼大規模的貸款、併購,卑劣的黑幕絕對不止一兩處。

    沈淮也相信,崔衛平、胡林等人從浦成集團身上找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即使都開始拿他打掩護,以期轉移徐沛的注意力,沈淮相信崔衛平、胡林他們應該已經有七八成的把握。

    「胡系是不是趕得太急了,他們可以等到中央換屆之後,再給徐沛致命一擊的?」孫亞琳還有一些地方想不通透。

    省市與中央換屆,差不多同步進行,而就計經系而言,通常會希望能在王源總理退下去之前,省市一級該調整到位的最好都能調整到位,省得王源總理退下去後說話的份量減弱,陷入扯皮之中;而就胡系而言,此時在人事上的話語權偏弱,即使將徐沛這時候踢下去,也未必能輪到胡系的官員上位,他們完全可以等到趙家華主持國務院工作之後,再有動作。

    不過事事都無絕對,如果說浦成集團牽涉出來的案子影響極大,胡系則可以籍此打亂計經繫在換屆之前的部署,而不是僅是為淮海省委書記這一個位子爭奪。
AMA 發表於 2014-5-9 18:51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外逃
   



    也不清楚胡繫手裡到底掌握多少材料,也不清楚這番風波掀起,會不會波及多廣,沈淮與孫亞琳在崳山留宿一夜,次日大清早兩人就驅車趕回徐城。

    「這時候提醒徐沛,怕已是來不及了。」孫亞琳說道。

    「我們也只能獨善其身吧。」沈淮輕輕一歎。

    崔衛平、胡林提前發動針對徐沛的攻勢,就意味著浦成集團所掀起的風波不會局限在淮海省內,而且浦成集團這些年來的發展策略太過激進、投機,留下太多的把柄給別人可抓,不是他這邊及時提醒就能消彌其禍的。

    梅鋼系當下也只能獨善其身,盡可能在短期內將所有債務進行清查,有瑕疵的債務要及時清理,避免被牽連出禍端。

    所幸國信投資的信託業務結構經過一年多時間的調整,企業債權的比重大幅下降,信託業務主要集中在基建跟不動房投資兩塊,也不擔心會被浦成集團掀起的風波牽連出債務危機來。

    沈淮倒也不想完全視若未見,但電話裡提及浦成集團的債務問題又顯得太突兀。

    一直到五月中旬,浦成集團在渚南新城投資建設的科技園,舉辦落成典禮,在招待晚宴上,沈淮才有機會與李谷、徐沛碰上面。

    這兩年來,房地產也是浦成集團多元化發展的一個重點方向。

    浦成集團在渚南新城,即渚南中心商務區以東,投資建設的浦成科技園一期,實際是別墅、酒店、寫字樓物業開發為主,前期投入超過十億。

    此外,浦成集團在主城區還投資建有多處住宅、酒店及寫字樓,總投資規模驚人。要單論零一年開發規模,浦成集團旗下的地產公司,或者科技開發為名、實際以地產物業開發為實的其他公司,浦成集團零一年所開發的地產項目規模,並不見得比東江地產稍小。

    沈淮也想到崔衛平、胡林提前發動攻勢的另一個可能,那就是浦成集團熬過這段時間,所面臨的資金困境就有可能得到緩解——一旦叫浦成將問題最大的金融借貸提前補上,胡系再拿這些問題攻擊浦成,攻擊徐沛,就會力有未逮。

    當下國內的經濟金融制度還沒有完全確立,很多領域都還處於摸石頭過河階段。以成敗論英雄,也是當下改革的一種現狀。

    很多新鮮事務,即使在程序上有些違規,有些冒進,但只要不出現嚴重後果,都不失為一次大膽而富有創意的嘗試或變革。

    唯有失敗者才會被拎出來吞下所有的苦果。

    沈淮借不大引人注意的機會,跟李谷提及浦成的債務問題:

    「除了徐城、東華兩地的城商行,淮海國資還打算對省內其他地市的城市商業銀行及信用聯社進行注資。經過初步的調整,浦成投資過去兩年,前後總共出資四億元,分別參與灌雲、沂城等四市城商行的注資重組。然而在過去兩年時間裡,浦成利用大股東的身份,一共從這四市城商行貸出愈三十五億的資金。這個買本對浦成來說,賺了太多,而我要考慮的,浦成如此激進的貸款,過多佔用地方商業銀行的貸款,會不會影響後續的發展。我不知道浦成投資對資金的飢渴達到什麼程度,我擔心浦成僅從四家地市級城商行就貸出三十五億的資金,加上從國商行及其他金融機構借出來的貸款,數字會不會大到一個叫人難以想像的地步?」

    「你是不是擔心浦成集團的債務存在什麼危機?」李谷眉頭輕皺,知道沈淮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及這些問題。

    沈淮點點頭。

    「這個問題倒也不只有你今天提出來,」李谷壓著聲音說,「浦成現在有四處商業地產項目進入銷售階段,資金回籠在加速,而三家上市公司對並購資產的整合,也熬過最初的混亂期,後期情況應該會有所好轉……」

    沈淮沒有說話,拿筷子拔弄身前盤中的菜餚。

    「你是擔心浦成可能沒有這麼寬裕的時間?」李谷蹙著眉頭問。

    「……」沈淮點點頭,要是等十一月中央換屆會議召開過後,等趙秋華明年三月正式主任國務院工作之後,崔衛平、陳寶齊、戴樂生、胡林等人再發動攻勢,浦成集團還能有最後近一年的關鍵調整期,在此期間能回籠二三十億的資金,將問題最嚴重的漏洞堵上,也許就能緩過氣來,逃過一劫。

    很顯然,崔衛平、胡林並不像有會給浦成太多時間的樣子。

    李谷輕輕歎道:「浦成這兩年想追上梅鋼的發展步伐,到底是有些心急了。」

    李谷對浦成集團當前存在的問題不是沒有一點意識。

    任何一家企業想要高速發展,都難免會面臨高負債運營的問題。

    就算是沈淮主持之後的省國資體系,總負債規模也在不斷的增加。

    除淮海國資外,梅鋼系參與青峰坑口電廠建設,參與渚江中上游梯級水電站建設,參與徐東鐵路復線工程,新浦鋼鐵二期已經進行到如火如塗的階段,接下來嵐山煉化一期工程就將全面啟動,而新浦煉化後延的px、乙烯項目也將很快上馬,所承擔的債務總規模早已經突破二百億。

    不過,企業承擔債務的能力是有天壤之別的。

    梅鋼系一年所產生的淨利潤就將近百億,二百億的債務規模僅需要兩年時間就能消化,自然不虞會誘發什麼危機。

    浦成集團在大規模借貸過程中的種種違規違法之舉,只要不出大漏洞,徐沛還能免強壓下來;畢竟胡林與融信集團也不是清白無瑕,當年東江證券案的把柄還給徐沛抓在手裡。

    關鍵還是要看浦成大規模資產並購之後的整合,能不能獲得成功,能不能源源不斷的產生足夠多的利潤,及時的去彌補此前在大規模借貸、併購中所滋生的財務漏洞。

    只要將財務上的漏洞堵住,不誘發債務危機,就算浦成幕後操縱股價的事情被坐實,在當前的環境,趙沫石頂天丟幾個替罪羊出去,而不用擔心會傷及浦成集團的主體,更不用擔心會牽涉到徐沛的頭上來。

    然而對浦成集團的併購資產整合,沈淮並不抱太樂觀的態度。

    李谷認真的看著沈淮的臉,見他神色肅穆,心想自己可能是對浦成存在的問題,料想太樂觀了些。他心裡也清楚,浦成這兩年追趕梅鋼的發展步伐心切,倒未必就只是趙沫石一人心切,實在不知道浦成真要鬧出什麼大問題,徐沛那邊要如何收場?

    李谷鎖著眉頭,趙沫石端酒過來:「沈書記跟李市長在聊什麼,李市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哦,沒什麼。」李谷暫將愁眉壓下,有些話畢竟也不應該由他直接跟趙沫石講。

    沈淮瞅著趙沫石一副渾然無事的淡定,心裡想他的心態還真是鎮定,難道他斷定徐沛會替他收拾爛攤子,抑或他心裡早有其他算計,此時只是故作鎮定?

    沈淮淺笑舉杯,與趙沫石說道:「浦成建成科技園,不僅加強浦成的科研能力,也為徐城成長為科技創新型產業城市貢獻力量,我在這裡要祝賀趙總你。」

    從沈淮山高水遠的眼神裡,趙沫石也難揣測他的深淺,也只是恍若無事的與他碰杯、談笑,相當客氣的說著場面話。

    沈淮也就當去年趙沫石曾暗中派人監視他住處的事,好像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趙沫石端著酒杯,跑其他桌去敬酒,沈淮淡笑著,與李谷道:「趙沫石還是給人很有信心的樣子啊……」

    「曹政江那邊似乎也不覺得浦成此時存在多嚴重的問題,蔣益彬、丁建國那邊呢?」李谷問道。

    沈淮攤攤手,說道:「至少在國資辦黨組會議上,沒有相關信息的回饋。」

    「唉,」李谷輕歎一口氣,趙沫石要是跟曹政江、蔣益彬,甚至直接找徐沛省長求援,說明浦成的問題還不是嚴重到無藥可救,然而趙沫石此時越是鎮定自若,越是叫李谷擔心問題的嚴重。

    沈淮想跟李谷說要防備趙沫石有外逃的可能,但想想也作罷,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來擔醒。

    晚宴過後,沈淮就離開酒店,他相信李谷意識到相關問題之後,會跟徐沛有所交流的,就不知道徐沛那邊會有什麼應對措施。

    *************************

    浦成這幾年來在資本市場大開大闔,掀起壯闊波瀾,在國內收購控股及參股企業多達上百家,主要還是集中在省內。

    拋開私人恩怨,沈淮並不希望浦成一下子垮塌掉,他也不清楚浦成這座後期主要由大規模並購支撐起來的企業大廈垮塌,會對全省經濟發展產生多嚴重的負面影響。

    接下來幾天,沈淮注意到蔣益彬來去匆匆,也很少見他在國金大廈裡露面,即使在其他場合遇見,也能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十分的僵硬。

    沈淮猜測李谷跟徐沛溝通過之後,徐沛、曹政江、蔣益彬等人應該都已經認識到浦成存在的債務問題,已經叫對手嗅到濃烈的血腥氣了。

    這段時間,沈淮也進一步從外圍搜集浦成集團的債務材料。

    浦成系總負債規模,比沈淮此前估算的還要高出許多,有可能超過一百五十億,問題也要比沈淮此前所料想的嚴重。

    除了從銀行、信託公司等金融機構大舉借貸外,浦成為籌集大規模並購所需的以及為資產整合、企業運營以及支付債息所需要的諸多資金,拖延相關方大量的工程款、貨款,向徐城市等地大大小小的信貸公司高息舉債,還通過淮海證券公司向外發售近二十億的「保底收益」基金。

    沈淮原以為省國資應該不會被牽連太深,但情形顯然沒有他所料想的那麼樂觀,這二十億的「保底收益」基金以及向徐城等地的信貸公司高息舉債,實際都涉及非法集資。

    沈淮也難以想像,一旦浦成撐不下去,債務危機爆發,會炸出怎樣七零八落的狼籍場合來。

    就省國資而言,要是「保底收益」的二十億借款從浦成收不回來,或者只能收回部分,淮海大的最大證券公司,省屬金融資產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淮海證券就極有可能會被直接拖垮掉。

    淮海證券是省屬國資證券公司。

    沈淮在淮海國資集團組建之後,就不再分管國資辦企業處、產業權的工作,之前也由於淮海證券獨立性很強,沈淮甚少有機會直接過問其經營狀況,歸屬省國資辦更多的監管工作,也主要由國資辦監督管理處負責。

    那些則主要是蔣益彬、丁建國的分管工作。

    這些問題從來都沒有國資辦黨組會議上出現過,沈淮猜測蔣益彬、丁建國可能都很深的叫趙沫石拖下水,這次怕是怎麼切割,都難獨善其身了。

    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總市值愈四百億,淨資產也近百億,按說浦成系一百五十億的總負債並不能算高得離譜,但更大的問題就是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都是浦成藏身幕後一手操縱上漲起來的。

    浦成向銀行等金融機構的舉債,主要又是以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權作為抵押。

    過去三年時間裡,與浦成關聯程度極高的幾家證券營業所,頻繁買進賣出這三家上市公司股票的總值高達三百億之巨。

    浦成就是通過這樣的頻繁倒手操作,將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權在過去兩三年間的時間硬生生的拉高了八倍。

    當下的股價已經高得令人生畏,除了不知死活的投機客以及被誘騙的散戶外,其他投資者及機構差不多都從這三家上市公司撤出。

    為了托住當前的股價,浦成只能調用大量的資金,強行在二級市場收購所有拋售的流通股;而大量的利息支出,也加劇浦成資金鏈的脆弱跟緊張。

    一旦浦成的資金撐不住,股價垮塌,或者不能及時支付利息,引起債權人集中索債,必然就會像多米諾骨牌那般,將浦成集團內部以及牽連存在的危機跟結構性風險,全面的誘發出來。

    雖然沒有直接的消息傳出來,沈淮也無意往前湊,但能猜到徐沛還是想保存浦成的意圖。

    就算是徐沛,沈淮猜他也承受不住浦成轟然垮塌所產生的嚴重後果。

    沈淮這段時間除了加強淮海國資所屬企業的財務、業務核查外,就一直在琢磨徐沛打算如何緩解浦成集團所面臨的危機,以及崔衛平、胡林打算用何種方式給浦成集團致命一擊。

    不過,這兩個問題沒有讓沈淮糾結太長的時間。

    六月九日上午,沈淮驅車趕到國金大廈,剛進辦公室還沒有將屁股坐熱,就聽著唐寶成在辦公室外招呼蔣益彬:

    「蔣書記,你過來找沈書記啊?」

    聽到唐寶成與蔣益彬在過道裡的說話聲,沈淮打開門,就見蔣益彬滿面遲疑跟不安的站在過道裡。

    沈淮的辦公室及專用會議室,獨佔電梯過來的半個過道,唐寶成及蔣益彬的辦公室,都在樓上。

    要是蔣益彬沒有跟唐寶成一起坐電梯下來,就意識著蔣益彬已經在他辦公室外的過道裡猶豫了一會兒時間沒有敲門。

    「沈書記找我有什麼事情?」沈淮問道,請蔣益彬進來。

    唐寶成沒有跟進來,轉身走開了。

    蔣益彬搓著手,走到窗戶前,看著院子裡差不多有齊窗高的銀杏樹梢,愁眉莫展,過了片晌,才轉過身來,跟沈淮說道:「趙沫石前幾天去法國談項目,照道理來說,他前天就應該回國的……」

    外逃!

    蔣益彬專程跑過來跟他說這事,顯然不是趙沫石臨時有事在國外耽擱兩三天這麼簡單。

    沈淮心裡暗歎:當下各方都已確認浦成存在極大的問題,為何趙沫石出國還絲毫不受限制?

    有些事情不需要他去提醒什麼,沈淮也無意在趙沫石外逃的細枝末節上糾纏,問蔣益彬:

    「浦成存在的問題有多嚴重?」

    「疆河磷業、潛西柴機去年實際經營是虧損的,浦成電器去年雖然盈利,但也沒有年報公佈的那麼理想,」蔣益彬恨恨的握緊拳頭,「這一切,趙沫石壓根就沒有提,直接拿摻假的財務報表糊弄大家。他現在一溜了之,留下這麼大個爛攤子,要我們怎麼收拾?」

    沈淮並不知道蔣益彬此時的氣急敗壞有幾分真,心想主要的問題還在於浦成這幾年來所主導的兼併整合失敗,浦成所面臨的債務危機根本就沒有解決的機會。

    見蔣益彬殷切的望過來,沈淮並沒有給他所巴望的回應,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注意到省國資有幾家下屬企業,跟浦成也有業務往來,淮海國資這邊我會清查一遍,就不知道丁主任那邊,能不能及時做些什麼,能減少些損失,還是要盡可能去做。而下屬企業要是涉及違法違規行為,國資辦內部自查我看已經有所不足,應該提請省紀委介入調查……」

    蔣益彬從沈淮淡然自若的眼睛看不到半點希望的火花,清楚沈淮不可能沒事自己跳進這個泥坑裡來,只能暗暗長歎,心力憔悴的離開沈淮的辦公室。
a57095 發表於 2014-5-10 17:27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誰來力挽狂瀾
目錄:

趙沫石滯留國外不歸,而其家人也早在他之前就到國外,以及浦成集團帳戶上所剩不多的幾億資金,也就在趙沫石滯留國外期間轉了出去、不知所蹤——不要說浦成集團內部恐慌在迅速滋生漫延,如此敏感的消息也沒有辦法再完全封鎖住不叫外界知悉。

浦成電器、疆河磷業、潛西柴機等三家上市公司,上午時隨著大盤緩緩下落,證券市場起初還沒有覺察到有什么異常。到中午將收盤時,受央行降息利好消息刺激,滬深指數陡然回升,外圍投資者這才看到浦成系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已經失去支撐,沒有絲毫隨大盤指數回轉的跡象。

中午時,趙沫石滯留國外不歸的消息,就廣泛的傳播開來,當即驚起萬丈波瀾,下午開盤交易,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直接叫天量賣單打到跌停。

沒有買單進入,無數想出逃的資金都堵死在跌停板上,絕望的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淮海證券因涉及浦成二十億“保底收益”基金的發售,可能面臨最高達二十億的天量損失,也叫奪路而逃的資金死死的打在跌停板上。

包括梅溪控股、東江精化、淮海鋼鐵、嵐山石化等公司在內,淮海省近三十家上市公司都受到趙沫石攜家人外逃消息的牽累,下午時股價大幅下挫。

浦成面臨的債務問題,在證券資本市場也不是全無預兆,只是國內證券市場投機氛圍濃烈,大多數投資者都抱著投機的心態想從中漁利,渾然不顧所謂的風險、泡沫。

往往在泡沫一旦破裂,才幡然醒悟,而滋生的恐慌情緒則會額外的嚴重。

誰都不知道浦成集團債務危機有多嚴重,也不知道淮海省到底有多少家企業牽連其中,奪路而逃則成了當務之急。

初步確定趙沫石及家人非法滯留國外、浦成帳戶大量資金轉往國外之后,徐城市委就緊急召開常委會議,決定以市政府的名義,與省證監局、省公安廳成立聯合工作小組,由熊文斌牽頭進駐浦成,及時介入債務危機的處理。

一時間山雨襲來,天黯地搖,下午就有好幾通電話直接打到沈淮的手機上,打探消息;沈淮自然對誰都無可奉告。

沈淮下午趕到南灣湖軟件產業園,參加一個座談會,一直到暮色蒼茫,都沒有時間關注浦成危機的最新走向。

作為國內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最為密集的城市之一,徐城在發展高科技及軟件產業有著人力資源上的豐厚優勢。

啟動南灣湖大學城建設,第一批就建設南灣湖軟件產業園,更主要的也是為推動徐城市的軟件及信息服務外包產業發展。

徐城也正式提出發展“世界辦公室”納入城市產業發展的主題,以此吸引諸多國際信息技術及軟件企業的巨頭,到徐城來落戶發展。

南灣湖軟件產業園一期工程以最快的速度建設,四月以來就陸續有十多家軟件企業進駐。

沈淮原計劃今天找黃新良他們,討論軟件產業園二期工程的建設問題,現在浦成債務危機全面誘發,就浮出水面的部分就已是駭人,也不知道最終會牽連多廣,軟件園二期工程建設可能會被迫延緩,當下也只能盡可能的去把一期的招商引資工作做好。

差不多到夜里十點鐘左右,沈淮接到熊文斌的電話,才知道他剛從浦成大廈離開。

沈淮坐車趕到熊文斌家,等了一會兒,才見滿面倦容的熊文斌回來。

熊文斌疲倦的坐下來,想要從沈淮那里拿支煙過來抽,不知道七七從哪里竄出來,將煙從他嘴巴上搶走,聲音嬌蠻的說道:“奶奶說抽煙不利健康。”

熊文斌對孫女七七最沒有脾氣,拉著沈淮到院子里談事:

“我在回來的家上,鐘書記臨時打電話過來,我就繞到鐘書記家把今天下午初步核查的問題,匯報給鐘書記知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才開始調查,能查出什么?”

雖說沈淮、熊文斌早就關注浦成的債務問題,也搜集了一些詳實資料,但趙沫石的“意外”出逃,將問題攪得復雜,

沈淮與熊文斌就不能對外宣稱他們早就注意到浦成集團存在異常,不然徐沛、李谷那邊就沒有辦法解釋趙沫石為何能成功出逃。

即使在省委書記鐘立岷那里,也不能說出實情。

“徐省長有沒有打電話了解下午的調查情況?”沈淮問道。

“還沒有,”熊文斌搖了搖頭,說道,“不事先采取行動,坐看趙沫石外逃,大概減少影響面的不得已手段吧?”

這些年來,浦成集團與計經系瓜葛極深,趙沫石此人又極善逢迎交結。

除了曹政江與趙沫石結成兒女親家外,李谷、郭成澤、蔣益彬、孟建聲、龐云松等人,無一不與趙沫石的私交頗深。

雖說在淮海省計經系官員,大多數跟浦成非法集資、并購案并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凡事就怕牽連。

現在趙沫石外逃,浦成涉及的非法集資等案還是要清查下去,徐沛也絕對擺脫此事對他的負面影響,但牽連面就不會無序失控。

沈淮猜想徐沛的“用意”也許就是如此。

沈淮也無意去思考太深,當下更關心的還是殘局如何收拾。

“浦成旗下的三駕馬車都是證券市場的明星股票,不僅涉及大大小小的十數萬中小股東,還可能誘發證券市場今年內更微妙的趨勢變化,最后怎么處理,徐城市方面的意見,也許不是最重要的。省證監局那邊有什么風聲吹出來?”

“有人建議徐城市政府先公開辟謠、安穩一下人心,將局勢拖幾天冷處理一下,”熊文斌冷冷的說道,但語氣也有諸多的無奈,“他們這些人,現在還只是想著徐城市政府能替他們出面用假消息撐一撐股價。他們是方便逃出來了,卻完全不顧后面的爛攤子叫市政府怎么處理?這些人的人心啊。攤子真是爛太大了。”

沈淮心想熊文斌還是氣憤人心。

國內的證券市場,賭徒太多,不僅是中小股民,就連機構投資者也大多如此。

除了借貸給浦成的大小金融機構、借貸公司之外,還有很多投資機構直接參與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操作,這次也都一齊陷在里面。

這些人眼見奪路逃生無望,有這樣的心思,實在不叫人意外。

沈淮拔出煙,給熊文斌點上,說道:“工作組進駐浦成集團,相信很快能將大概問題摸清楚,不過更叫人頭痛的還在后頭,這爛攤子不好收拾啊。”

“先期只能先做好減損的準備,”熊文斌抽著煙,說道,“四家地市城商行以及淮海證券,加上省屬國企、徐城市屬國企的企業借貸,以及大大小小的民間借貸公司,省及徐城市這一次陷進去可能會露一個十億的大窟窿。除此之外,幾家國商行借出的貸款也不是小數目,省及徐城市可以不必為幾家國商行的窟窿承擔責任,但后期幾家國商行必然會加倍收緊在淮海的放貸,這個對淮海的負面影響更大……”

淮海當前的貸幣供給,主要還是依賴于幾家國商行。

一旦幾家國商行在淮海遭受重創,國商行駐淮海的省級機構管理層被清洗,未來幾家國商行對淮海的貸款投放額度,必然會大幅收緊。

沒有國商行的放貸,淮海省內很多工程項目,都難得到充分的建設資金供給,這個影響就太大了。

沈淮輕嘆一口氣,說道:“先冷處理一段時間吧,這個爛攤子,還真是不能任它一爛到底,怎么收拾,還是看各方面怎么妥協吧。”

浦成債務危機導致巨額損失是必然的,但關鍵看損失怎么分攤,而且還不能叫崔衛平、胡林等人抓到把柄,不是易事。

從第二天起,浦成電器、疆河磷業、潛西農機三家上市公司,就都停牌交易。

雖然浦成集團是這三家上市公司的大股東,但除了浦成集團以及二級市場大大小小的流通股股東外,這三家上市公司還涉及多家非流通股股東。

熊文斌主持下的聯合工作小組,在調查浦成債務問題的同時,更主要的一項工作,就是聯合三家上市公司的其他股東,與上市公司的管理層團隊一起,先努力維持好公司的日常運營。

對放貸巨額錢款給浦成集團的金融機構來說,浦成集團持有三家上市公司股權,是最主要的貸款抵押物。

上市公司能否維持正常的運營,以及能不能順利的與浦成集團完成切割,都是降低損失、控制影響面的關鍵。

然而涉及人心及士氣層面的因素,不是靠努力就能單純挽回的。

浦成系三家上市公司在調查期間可以無限期的停牌,但淮海證券沒辦法享受這樣的待遇,只停牌一天就又重新交易。

在隨后短短兩周時間里,曾經是省屬明星上市公司的淮海證券,市值就縮水超過四分之三,拖累所有淮海省版塊的上市公司股價都下挫1050不等,就連梅鋼系所屬的梅溪控股、嵐山石化等上市公司,也難獨善,股價大幅下調。

金融機構以及涉及借貸給浦成的大小企業,多少還能沉得住氣。

涉及浦成案大大小小的民間借貸機構,受此重創,要么破產,要么凄涼維持,要么負責人卷款外逃,牽涉出民間參與非法集資的借貸戶更是超過數萬,與受損慘重的股民一起,就成為淮海省當下最頭痛的麻煩。

沈淮一直都沒有參與危機的處理,一直都七月下旬,徐沛才將他喊到辦公室。

雖說這段時間,沈淮也能看到徐沛頻頻在新聞鏡頭下露臉,但走進徐沛的辦公室,近距離的看他,才能更清晰的看到他這段時間叫浦成案搞得焦頭爛額、心力憔悴,給人一下子蒼老不止十歲的感覺。

“浦成案的調查,已經有了初步結論,接下來就要移交給檢察機關進一步的搜集證據,才方便追究相關人的刑事責任,”徐沛開門見山的談到浦成案,“接下來,更關鍵的還是要將這副爛攤子收拾好,不能破壞掉淮海大好的發展形勢。但眼下能收拾好這爛攤子的,也就淮海國資了——前期調查,對浦成也摸過底,浦成還是有些家底的……”

沈淮沉吟片晌,說道:“我還不怎么了解具體情況,淮海國資能不能承擔重擔,我現在還沒有信心……”

徐沛盯著沈淮的臉看了幾秒鐘,終是知道他難以強硬的命令沈淮接手這個爛攤子。

浦成案對徐沛的聲望打擊極大,除了徐沛個人希望淮海國資能接手收拾浦成留下來的爛攤子,其他省政府黨組成員,都擔心此舉不慎有可能會導致浦成所產生的危機往整個省國資體系內部漫延。

一旦如此,那對淮海省的整個經濟發展形勢,都將是致命的重創。

徐沛既不能說服省政府內部持統一意見,也不能說服沈淮及淮海國資主動承擔責任,而拿到省常委會議上討論,崔衛平、陳寶齊、戴樂生等人的反對姿態,更是可想而知。

“好吧,那你們黨組成員先研究研究這事,省里也不著急要答復。”徐沛無奈,只能先這么說。

雖說蔣益彬還擔任淮海國資董事長兼黨組書記的職務,但這件事要沒有沈淮積極配合,徐沛心里也清楚,強行將爛攤子塞給淮海國資解決,很可能砸過來的是一個更大的爛攤子。

從省政府大樓出來,沈淮沒有急著上車,站在停車場邊上,點了支煙。

也不知道李谷從哪里鉆了出來,走過來討煙抽。

“你還是沒松口啊。”李谷吐了一口煙,悠悠的說道。

“我要怎么松口?”沈淮笑道,“好不容易將浦成案的影響控制住,你就不怕將淮海國資拖進去?”

“淮海國資能這么脆弱?”李谷無奈的笑問道。

“這次會有多少人捋下來?”沈淮換了個話題問李谷。

“省證監局、金融辦是窩案,除了非法集資外,浦成參與疆河磷業、潛西農機的重組都有些問題。另外,除了地方上一些官員外,還有就是淮海證券會涉及到丁建國,”李谷慘淡一笑,說道,“這只是初步的結論……”

沈淮知道李谷所說的初步結論是指影響不再繼續擴大的情況下,牽涉面會控制在這個程度,崔衛平、陳寶齊等胡系官員都還像毒蛇般隱身幕后,絕不會輕視收起將要刺出的毒牙。

“趙沫石這人是急功近利了些,民營企業也有天然的缺陷,但浦成集團這些年還是為淮海經濟做出了貢獻,”李谷拉到沈淮到停車場邊上的大樹蔭下抽煙,說道,“就說浦成這幾年來的并購吧,那些多的企業整并到浦成旗下,這些企業之前或多或少在經營上都存在一些問題,不然地方上沒有那么容易放手。浦成的整合,不能算成功,但這些企業的經營狀況,多少有所改善,至少沒有更惡化。雖說浦成現在捅出來的窟窿有些大,但上百億的并購資金,浦成還是如實支付出去,實實在在的落到地方的口袋手里,用于基建及民生、用于支撐地方經濟發展,對改善地方面貌有所貢獻,并沒有糟蹋掉……”

“嗯,一定要給浦成打分,功過折抵,絕也不至于是負數。這個不會因為我跟趙沫石私人關系不投,就去抵毀他。”沈淮笑道。

“三家上市公司,過兩天就要重新上市交易,不能一直停盤下來。而一旦重新上市交易,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肯定還會繼續下挫。市值縮水一半,甚至像淮海證券那般縮水剩不到四分之一,都有可能,但三家上市公司以及浦成集團在上市公司之外的其他資產,底子其實還在,并沒有跨掉,現在就只是缺個人站出來力挽獨瀾啊。”李谷說道。

沈淮苦笑道:“鐘書記沒有兩個月就要退了,徐省長也多半接替不了鐘書記的位子。整個淮海省都要換天,不要說我沒有這個能力,就算姑且得幾分信任,你這時候讓我站出來力挽狂瀾,可是將我往火坑里推啊?”

要沒有浦成案,徐沛說不定已經接替鐘立岷擔任省委書記了,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空,淮海省過兩個月,局勢就會發展天翻地覆的變化。

徐沛都未必還能坐穩省長的位子,接替鐘立岷的新省委書記多半又是胡系的人,那時候胡系在淮海將一家獨大,沈淮這時候哪里可能會因為同情徐沛的處境,再不知死活的往前湊?

他現在要考慮是如何應對未來胡系在淮海一家獨大的局面。

李谷心里輕輕一嘆,別人只看到沈淮的囂張跋扈,卻很難揣測他這幾年來在計經系跟胡系之間小心翼翼求平衡,為梅鋼系求發展空間的心思,要怪也只能怪浦成案讓計經系輸掉的籌碼太多、太多,這其實也叫沈淮及梅鋼系失去左右逢源的從容空間。

在崔衛平、陳寶齊等人都沒有明確表態之前,沈淮的姿態收斂、保守,也僅僅說明沈淮在派系夾縫里更加的從容、成熟。

“不是徐省長讓我來找你說這一番話的,”李谷說道,“是田書記希望你能為淮海承擔更多的責任……”

“啊……”

沈淮對徐沛絕無同情,沒有徐沛的支持,浦成集團這兩年是沒有可能進行這么激進的并購行動,而徐沛的支持,無謂是不想看到梅鋼系、融信系享受淮海經濟發展的最大成果,是徐沛他自己輸掉計經系在淮海的大好局面,他為何要替徐沛擔干系、責任?

只是沈淮沒有意識到,田家庚書記仍希望他此時能有所作為。

沈淮能猜到浦成案在整個計經系內部都造成極大的驚擾,他本打定主意袖手旁觀,但總是難以忍心辜負田書記對他的期待。

“好吧,我回去考慮考慮……”沈淮說道。
a57095 發表於 2014-5-11 22:26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相泯一笑


坐進車里,沈淮一時躊躇,也不知道這事要先找誰商議,經過鴻基長青時,沈淮讓司機將車停在渚江大橋上,他推開車門,走上大橋,往橋下眺望。

大橋兩側的工地,沒有受這段時間持續的高溫天氣以及浦成案太大的影響,遠遠看去,林立的塔吊都還在有條不絮的運作。

吳海峰坐車也上了大轎,走下來,說道:“小周眼睛尖,剛才在岔道就看到你的車開過去。這么熱的天,怎么想到跑大橋來烤一烤?”

沈淮沒有在徐沛辦公室耽擱太多的時間,此時正是一天當中最炎熱的午后,驕陽似火,橋面經受高溫炙烤,甚至都因為高低溫差的關系,橋面附近的光線都給人些微的扭曲之感。

“田書記還是希望我們能承擔更多的責任。”

沈淮將李谷找他談話的事,說給吳海峰聽。

“……”吳海峰也未料到田家庚書記會插手這件事,他們本是打定主意不插入浦成這爛攤子,此時收斂一下、保守一下,是為了更好的應對兩個月過后,鐘立岷書記退下去之后淮海新的局面。

這兩年來,梅鋼系雖然得到極大的發展,但始終都還在計經系與胡系的夾隙里求平衡,殊為不易。

浦成案發,徐沛不能再接替鐘立岷擔任省委書記了,過段時間甚至都有可能被從省長的職務上調離。

到時候胡系在淮海省將一家獨大,非從基層崛起的梅鋼系所能抗衡。

沈淮現在站出來承擔更多的責任容易,但兩三個月以后呢?

當然,吳海峰也知道田家庚對沈淮的影響之大,非是徐沛能及。

如果單純是徐沛希望梅鋼系這時候再站出來力挽狂瀾,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而田家庚的話應該也代表計經系更上層的意思,總不能讓王源總理親自找沈淮說這番話吧?

吳海峰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淮海電氣、東江地產、東江電力、東獅集團等等,都還處在發展階段,遠沒到收獲的季節,大學城控股承擔南灣湖大學科技園的建設,淮海國資就已經承受極大的壓力,”

沈淮皺著眉頭說道,

“要是接下去省委省政府能繼續堅定不移的支持淮海國資的發展,由淮海國資接手處理浦成留下來的爛攤子,也不能算太大的麻煩。要是淮海國資現在接手浦成這堆爛攤子,三五個月后,省委省政府對淮海國資的支持力度削弱,甚至在省國資內部給淮海國資豎立競爭對手,甚至分割淮海國資,那就麻煩了……我也想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有些責任卻不是我能承擔的。”

“田書記的話,是不是還有別的含義?”吳海峰問道,“要是成省長到淮海來任職,淮海大好的發展形勢,應該還能維系下去,浦成案的負面影響也能控制住,不再繼續發酵下去……”

吳海峰的猜測,倒是一個思路,只是成怡他爸今年就能在冀省接任省委書記的職務,何苦來趟淮海這渾水?梅鋼系即使需要強援,也不需要放棄與紀系在冀省共同經營出的大好局面。

“走,我們找老熊聊聊去。”沈淮說道。

說是要拉吳海峰一起去找熊文斌聊天,沈淮剛坐進去吳海峰的車里,小姑宋文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這兩天能不能抽空回燕京一趟?”

“發生什么事情了?”沈淮心里有些忐忑,小姑跟他說什么事,從來都不會含糊不清的讓他去猜啞謎。

“老爺子說讓你回來一趟,到底什么事,都沒有讓我問。”

“除了我,這次還有誰叫老爺子喊回燕京去?”沈淮問道。

“葉選峰前天就回燕京,也沒聽說他幾時離開。”宋文慧在電話那頭說道。

車廂里很安靜,沈淮見吳海峰眼睛里也有疑色,相信他也聽到小姑在電話里說什么,捂著手機問他:“你說我這趟回去,是不是前赴鴻門宴?”

“老爺子總不可能狠心剮你的肉,”吳海峰笑著說道,“還是我們的思路窄了一些,也許田書記看到這個可能,才希望我們這邊多承擔些責任……”

雖然小姑沒有在電話里將話說透,但沈淮還是能猜到是他二伯動了心思,想要抓住淮海空出來的這個機遇。

也許二伯從來都不是沈淮心目里的理想人選,但仔細想想當前的局面,這或許是不多的出路之一。

沈淮與吳海峰,趕到熊文斌那里。

知道田家庚書記托李谷轉來的話,浦成案移交檢察機關接手之后,就不再負責聯合調查工作熊文斌也輕嘆感慨:

“牽涉四家上市公司,非法集資、借貸形成的窟窿高達上百億,放在全國也是駭人聽聞的大案,鐘書記再遲也拖不過明年春后就要退下去。要是徐省長、鐘書記一起離任,淮海局勢實在是難安啊……”

浦成案演變成當前的惡劣局面,徐沛難辭其咎,不要接替鐘立岷擔任省委書記了,過三五個月,待局面稍定,平調出淮海,或許是他最好的結局。

那在鐘立岷、徐沛之后,應該安排誰來填淮海黨政的缺,就成為中央各派系當下爭衡的一個關鍵點。

從田家庚到徐沛,計經系在淮海經營八年。

淮海八年成長、也崛起正從東部沿海地區獲得應得的地位,計經系自然不甘愿將淮海這么一個重要的堡壘拱手讓給他人。

計經系當下的被動又是顯然的,而拖延下去,待中央換屆,待趙家華接替王源主持國務院工作,再解決淮海的遺留問題,形勢必然對計經系更加不利。

而除了淮海省級黨政位子的安排外,李谷、郭成澤、龐云松、孟建聲等人也在淮海逐漸成長起來,成為計經系后備骨干里最重要的一支,也是計經系全局權衡的一個重點。

沒有浦成案,徐沛能順利接任淮海省委書記的職務,可以預料未來十年時間里,李、郭、龐、孟、曹、蔣等人都有機會走上省部級重要領導崗位。

計經系此時不能在淮海稍稍扳回些主動,不僅會面臨淮海全盤失守,對后備階梯力量的建設也是極大創傷,負面影響有可能會延續到十年之后的換屆。

鐘立岷、徐沛要從淮海調走,即使安排第三方人員進淮海接管黨政大局,都不能改變胡系一家獨大的格局,除非是宋系來填這個缺。

宋系填這個缺,除了有利局面的解決,維持住淮海大好的發展勢頭,當下也只有宋系才有可能在淮海重新與胡系形成新的平衡;也只有如此,李、郭、龐、孟等計經系后備骨干在淮海的發展勢頭才不會被打斷、被壓制。

而宋系目前能到淮海擔任省委書記的,只有沈淮的岳父成文光跟他二伯宋喬生二人。

“老爺子要我回燕京,我還是要回去的,”沈淮呶呶嘴,說道,“我今天夜里就坐火車動身,明天早上還能在石門停一下。”

吳峰海與熊文斌都點頭,最終是不是支持宋喬生到淮海來任職,還是要先問一下成文光的意見。

沈淮與成怡通過電話,就讓人訂了當晚的火車票。

宋鴻軍也被老爺子的電話邀回燕京,他也沒有直接回燕京,而是與姚瑩先趕到徐城。

宋鴻軍與姚瑩年后就在香港注冊結婚,但還沒有辦婚宴,也沒有辦婚宴的打算,宋鴻軍這次拉著姚瑩回燕京,也算是順便見家長。

剛下車,宋鴻軍就問沈淮:

“要是二叔到淮海來任職,你就要調出淮海啊,你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

沈淮目前執掌資產凈值高達六百億的淮海國資,雖說級別還是副廳,但誰也不能否認他在淮海省國資體系內的核心地位,他二伯宋喬生到淮海來做書記,他還留在現在的位子不動,別人可就要說淮海國資成了他宋家的了——沈淮也不能再到嵐山或其他地市任職。

除非他二伯擔任淮海省委書記期間,他不在淮海下屬地市擔任黨政正職,不然就要避嫌。

沈淮對他個人去向倒不是很計較,笑道:“我也不能總窩在淮海。”

沈淮與宋鴻軍、姚瑩連夜坐上火車,在石門停了一天。

從石門到燕京,就三四個小時的車程,沈淮本打算從石門坐車回燕京。

臨走之前,沈淮與小姑通電話,小姑在電話里說是成怡有四個月的身孕,坐汽車人不能動彈會比較辛苦,還是建議他們坐火車回燕京。

沈淮也沒有多想,從石門經過的過路列車也有很多,也不需要楊海鵬這邊專門派車送他們,就決定還是坐火車回燕京。

火車進站,遠遠就看見葉選峰、宋鴻奇他們在站臺上朝這邊張望,沈淮笑著問宋鴻軍:“他們該不會是來給我們接站的吧?”

宋鴻軍笑了笑,說道:“你也該享受這樣的待遇。”

宋鴻軍并不希望宋家決裂,并不希望宋家叔伯兄弟從此冷臉相待、不再相互扶持,但首先還得是那邊擺正態度,放下之前的老眼光。

他不知道宋鴻奇是什么時候回的燕京,但宋鴻奇與葉選峰一起到車站來接沈淮,也就說二叔、賀、戴那邊這次就算是正式承認沈淮在宋系第三代的核心地位,不然總不能讓二叔親自過來接站。

沈淮腦海里閃過這些年來的恩恩怨怨,心里也是輕嘆,牽著成怡的手,與宋鴻軍、姚瑩及隨行人員隨著擁擠的人流,走下站臺。

姚瑩算是第一次正式見宋家的家長,大家都直接到老爺子那里。

小姑父唐建民已經退休在家,今天不是周末,小姑還有單位有工作要談,不過,大姑宋英、大姑夫宋建早就在老宅里等候,看到姚瑩也甚是親近,言行舉止間完全看不出他們對這個跟了自己兒子十年的女人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姚瑩待人處世,本就乖巧,又說她跟宋鴻軍計劃這一兩年內就生小孩,大姑更是眉開眼笑。

大姑、大姑父這些年一直都反對宋鴻軍跟姚瑩在一起,大家也就擔心姚瑩這次正式見家長不會太順利。這時候大家都為此松了一口氣,宋鴻軍背地里抱怨道:“這些年倒好像就我混蛋、拐不過彎來似的……”

老爺子單獨將沈淮、宋鴻軍兩人喊到后院談話,說道:

“你們倆都是鬼機靈,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我這趟喊你們回來的用意,要覺得有什么委屈,說說看吧……”

“二伯他真想到淮海任職,想來也不會只做我們這邊的工作。”沈淮說道。

“不過在淮海你還是地頭蛇啊,”老爺子笑呵呵的說道,“喊你回來,也是商議,不希望你受什么委屈,也不想你帶有什么情緒。”

宋鴻軍心想也是,計經系陷入被動,不想胡家在淮海一家獨大,沈淮在宋家之外不是沒有其他選擇。

計經系、胡系之外的第三方,只要能與梅鋼系通力合作,未來在淮海站穩腳,與胡系制衡,都不是什么難事——沈淮甚至都可以繼續留在淮海,進一步扎實根基。

現在二叔要到淮海任職,沈淮不僅要拿出梅鋼系的力量支持此事、支持二叔在淮海立足不說,他本人還將因此避嫌、離開淮海,反倒是要做出一些本不必要的“犧牲”。

“爺爺幾年前就跟我說過,做工作要著眼大局利益,囿于派系之爭,不然就難有什么作為。我一直都還記得爺爺說的這些話,再說了,宋家又怎么會有解不開的結?”沈淮說道。

老爺子哈哈一笑,說道:“那這么說,你心里還是說有些結嘍?”

這時候,宋鴻奇走過來,說道:“外面汽車響,可能是我爸他過來了。”

沈淮與宋鴻軍站起來,就見二伯甩開步子,往這邊走過來;小姑在前面的院子里,拉著姚瑩、成怡說話。

“呵呵,你們回來都跟老爺子聊上了啊。”宋喬生人還沒有走進后院,嗓門洪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選峰呢?也讓他過來坐坐。”老爺子欠著身子往前院看了一眼,沈淮是有些心結,但也不反對喬生去淮海任職,很多事情大家都坐到一起攤開來說,更能消彌間隙。

宋鴻奇到前院喊葉選峰,宋喬生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心里也是暗暗感慨:老爺子的影響力自不用說,戴、賀雖然都退二線,但都還有職務在身,其他此之外,宋系省部級官員還有人,但在他到淮海任職這事,竟然誰的影響力都不比沈淮,也真是叫人感慨萬分。

小姑與葉選峰,與宋鴻奇走過來,也拉了椅子坐下,其他人則還在前面的院子里閑聊。

保姆又沏了幾茶杯端過來,宋喬生接過一只青瓷杯,小口的飲著熱茶,額頭微微沁汗,說道:“家庚前兩天回了一趟燕京,我在王源總理那里,跟他見了一面,聊了一些關于淮海發展的事。我這個人啊,以前對家庚是不怎么服氣的,但說到看人的眼光,我還是不如家庚,當然,其他很多方面都有不如。在王源總理跟前,家庚就說了,淮海許多人加起來,對推動地方經濟發展,都不如沈淮你一人貢獻大。細想想,也確是……”

宋鴻軍、葉選峰他們都看著手中的茶杯,聽著宋喬生在沈淮面前說這番“自我檢討”的話。

“工作都是大家做的,功勞堆我一個頭上來,也不合適。”沈淮笑道。

宋文慧見老二都跟沈淮低了頭,也就沒有必要在細枝末節上兜下去,問沈淮:“你以后打算到哪里發展,有跟爺爺談談?”

沈淮想了想,也就去兜什么圈子,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對淮海自然是有所不舍,但后續到哪里去工作,也不是很重要。成怡懷孕了,我還想工作能閑一些,多陪陪她。”

“哦,是嗎?”宋文慧欣喜的問道,又探頭往前院看了一眼,說道,“成怡剛才都沒有露什么口風。”

沈淮笑了笑,回頭也往前院看了一眼,又轉回到正題上來:

“浦成案眼前看似控制住影響,未來卻還是會有漫延的可能。而要想淮海當前大好的發展形勢不中斷,還是要想辦法去消除浦成案的影響。田書記一直都關注淮海的發展,只是我還沒有機會跟他見面談上話,我相信二伯跟田書記見面,就怎么去更好的推動淮海地方建設跟經濟發展,應該有比我更深遠的見解……”

“你在地方工作多年,功課要比我扎實得多,”宋喬生說道,“不管我有沒有機會到淮海工作,對地方建設及經濟發展工作怎么開展,我還是要多聽聽你的意見。”

沈淮也知道此時大家都還只是有個初步的意見,最終能不能達成共識,還要繞過胡系的阻力,二伯還要面臨一次“大考”。

沈淮說道:

“我昨天在石門,跟成怡她爸也聊了一些淮海后續發展的問題,成怡她爸也支持二伯到淮海工作。這或許是個打破派系隔閡、大家通力合作的一個契機,而不應該拘泥于誰上誰下。”

“文光還是卓有遠見的,只是他近年來在冀省工作繁忙,我跟他交流的機會也少,”宋喬生心想沈淮所說打破派系隔閡,應該還包括紀家在內,說道,“對了,你們在石門都談論到淮海的后續發展問題,淮海下一步工作的重點,應該是在什么方面?”

“浦成案的影響,并不難消彌,說到淮海未來的工作重點,就經濟發展及地方建設方面,還是在區域合作上,”

沈淮說道,

“從田書記提出大框架發展淮海省經濟,再到徐沛省長重點突出淮海灣經濟區概念,一脈延續下來,后期的重點,除了加強與江東省的區域經濟合作外,更要加強與豫、皖兩省的合作。打開地理上的割裂,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值得去做的一步。淮海西部,與豫南、皖北相接。由于三省之前的公路、鐵路等基礎設施建設,都圍著各自的省市為中心,就使得三省交通的銜接極差,很多市縣,明明就差幾十公里,往往坐車要繞上三五小時才能通達。此外,渚江中上游的支線,也主要分布在豫、皖兩省,本應該在內河航運上有天然優勢,但由于支流天然航道的適航性差,三省在疏浚支流航道上都沒有什么投入,這種種情形就造成三省的人及物流通性很差。要是三省能通力合作,主要從上述兩方面入手做重點投入,公路、鐵路網實現互連互通,合作建設渚江支流水庫、船閘,疏灘航道,淮海灣經濟區的實際范圍就要比現在擴大兩三倍。無論是對淮海省的經濟發展,還是對經濟發展相對滯后的皖、豫兩省發展,都有極好的推動作用……”

宋喬生沉吟思慮,沈淮這番話不僅直接點出淮海、淮海灣經濟區后續工作的要點:

與田、徐一脈相承、又有所發展的工作思路,自然是他最終贏得計經系支持、繞過胡系阻撓的關鍵。

另外,豫、皖兩省雖然經濟不甚發展,但兩省出身的官員在中央所占比例不少,淮海灣區域經濟合作的概念擴大到豫、皖兩省,他到淮海任職甚至未來獲得晚大發展所能獲得的支持面自然更大。

沈淮將這些事點透,宋喬生也就知道他是真心支持自己到淮海任職,而不是表面敷衍。

沈淮見二伯沉吟思索,心想他能聽進去這些話就好,搓著手,問老爺子:“打算什么時候開飯啊,我們在火車上什么都沒有吃,這會兒要餓癟了。”

“急什么,你成國伯伯、相懷伯伯他們都要過來吃飯的,你們要餓急了,可以先找些東西吃去,”老爺子站起來,活動活動坐僵的筋骨,想著事情能有這樣的良好結果,也是大感安慰,又說道,“你以后的發展,我看你還是到部委工作幾年,燕京的視野,畢竟還是要更開闊一些。”

沈淮點點頭,心想調到燕京進部委,或許是不錯的選擇,但具體到哪個部委,他想著有機會還是要找田書記談一談……
AMA 發表於 2014-5-13 19:02
第一卷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終章
   

    (此書完結,休息兩個月,新書會在兩個月後的七月十五日上傳,要沒有什麼意外,新書準備順利的話)

    基調定了下來,各方面動作就進行得極快,到八月上旬,宋喬生將到淮海接替鍾立岷擔任省委書記的消息,就已經傳開。

    原計劃會調到徐城市人大工作的常務副書記熊文斌,改任八月中旬才正式成立的省委省政府決策咨詢委員會主任,這也叫外界進一步肯定宋喬生到淮海擔任省委書記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

    要沒有強烈的反彈,這一波放風過後,這樁事情就能確定下來。

    八月中旬,淮能集團與東江電力簽署戰略合作協議,淮能集團將向東江電力注入30億的資金,換取20%的股權;東江電力後期將更加專注往水電及新能源產業發展,淮能集團則將繼續加強煤電聯營的傳統業務,也將承擔更多的青峰坑口電站建設重任。

    通過注資,淮能在能源產業領域重新跟梅鋼走到一起,也籍此機會進入「淮電東送」領域,進一步鞏固在淮海灣及周邊地區火電市場的地位,成為不可或缺的區域能源綜合集團;而淮海國資後期無需向東江電力輸入更多的建設資金,則有餘力接手收拾浦成案遺留下來的爛攤子。

    淮海國資下屬淮海融投、東江地產等集團,分別以競拍的方式,共出資四十億收購破產後浦成集團遺留下來的地方城商行股權、土地及物業等資產,為後續遺留問題的解決奠定基礎。

    浦成案遺留問題的解決,不是三五月所能徹底解決,但上半年的經濟數據出台,可以看得出浦成案發,對徐城及周邊地市的經濟所造成的衝擊並不大。

    徐沛國民經濟生產總值上半年依舊保持高達到20%的超高速增漲,財稅增漲幅度還要更高一些,與東華並頭齊驅成為引領淮海灣經濟區快速崛起的兩台強勁引擎。

    沈淮八月下旬又回了一趟燕京,與當時到京開會的田家庚見面長談了一次,又與時任國家發展計劃委員會主任的趙培敏見了一面,將他調到國家計委地方經濟司工作的事情也定了下來,先在副職位置過渡一段時間,待明年國務院換屆之後,就將正式主持地方經濟司的工作。

    到那時他作為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也將是部委最年輕的正司局級官員之一;而在政治派別上,他身上也將更多的帶有計經系的色彩,無論是計經系、宋系,還是紀系,都將打破派系隔閡、促進融合的希望寄托在他與紀成熙、李谷這些新一代人身上。

    九月十日,調令就正式下達到省委組織部,淮海國資這邊,孫浮敬接任黨組書記、總經理職務,全面主持工作,秦大偉、郭全、徐建等人的職務也都保持不變,也沒有什麼耽擱的,工作還是照常進行下去。

    這邊工作交接後,沈淮也沒有立即離開淮海,先趕到東華參加新浦鋼鐵二期工程的峻工儀式。

    新浦鋼鐵二期投產後,梅鋼明年的鋼鐵年產量預計能突破一千三百萬噸。

    而此外,梅鋼這幾年來一直都在增加高附值特鋼等產品上的投資,梅鋼的噸鋼銷售收入明年預計能突破四千四百元,預計梅鋼全年總銷售收入有可能突破六百億大關。

    屆時無論是從產能規模,還是銷售收入,梅鋼都足以躋身全球鋼鐵行為前十的位子,無論是規模,還是排名,都將當年不可一世的富士制鐵甩在身後。

    梅溪-新浦-新津也將因為近兩千萬噸的煉鋼年產能,從而成為全球最重要的鋼鐵產業基地之一。

    沈淮在陳兵、趙天明、趙東、趙治民、孫亞琳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小陳島的西山,眺望新浦港中段的鋼鐵長城,高樓林立的臨港新城出現在視野的邊緣。

    「梅鋼後期發展,繼續擴大規模,銷售收入突破一百億美元大關,躋身世界五百強之列,還只是相對較小的一個發展目標,」沈淮人將離開淮海,心裡也有諸多的不捨,語重心長的與眾人說道,「而與長青集團聯合收購、開採海外礦山,積極開拓海外市場,從煉鋼往相關材料領域擴張,從傳統製造業的圈囿裡走出來,衍生更多的服務價值,才是梅鋼未來更廣闊的道路……」

    此時擔任上市公司梅鋼股份執行總裁的趙東,聽沈淮這番話頗有感慨:

    由於英國本地製造產業持續低迷,西尤明斯工業集團與梅鋼正秘密討論一項收購協議,即由梅鋼股份以增發股票與支付現金相結合的方式,收購西尤明斯現有的工礦部門。

    這項收購一旦完成,梅鋼不僅在規模上能進入世界五百強之列,在總的工藝技術及研發水平上,都能有長足的提升。

    這也就無怪一直跟梅鋼合作的戴維艾倫常常感概:梅鋼就是踩在東華市鋼跟西尤明斯屍骸之上崛起的。梅鋼最初從西尤明斯買進就要當垃圾淘汰掉的那套煉鋼生產線時,大概誰都不會想到梅鋼會有收購西尤明斯的一天。

    嵐山煉化啟動之後,新浦煉化這邊後續只保留px、乙烯兩個新項目,但總投資還是超過三十億,目前進入全面施工階段,預計到零四年初才能建成,此時還只能看到碼頭邊的工地上能看得見的多是各種塔吊。

    看著夕陽將下,心裡再多的不捨也要放下,沈淮轉身下山,與眾人登船返回碼頭。

    晚上大家就在臨港新城西區剛投入運營的四季長青國際大酒店用餐。

    三十平方公里的建成面積,已經叫臨港新城初具現代港口都市的模樣,以鵬悅現代城為核心的西區建設啟動也有三年時間,位於鵬悅現代城範圍之內的四季長青國際大酒店,樓高二百二十八米,不僅霞浦目前為止建成的第一家五星級酒店,也是霞浦當前的地標建築。

    此外霞浦還有兩家五星級酒店啟動建設,兩到三年後,霞浦縣就會擁有三家五星級酒店。

    霞浦-鵬悅現代城分兩期建設,一期三年建成面積愈一百五十萬平方米,包括住宅、星級酒店、商業街、大型購物廣場、寫字樓、餐飲、娛樂廣場等諸多高層物業,將初步凝聚出臨港新城的商貿核心。

    由於一期也只是剛剛進入全面招商階段,沿街店舖還有些稀落,但周邊近三十萬的入住人口,已經為鵬悅現代城的商業中心區提供密集了人流。

    鵬悅現代城二期還將建造百貨商店、寫字樓、書城及更多娛樂廣場等物業,與南片區的渚江科技大學銜接起來,臨港新城的核心區就將全面成形。

    沈淮計劃當夜與孫亞琳一起回徐城,明天乘下午的飛機回燕京。

    從酒店離開,沈淮坐進孫亞琳的車裡,特地讓司機繞著臨港新城再走一圈。

    剛要從梅浦大道北拐直接上高速,孫亞琳問沈淮:「要不我們晚上在崳山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徐城?」

    叫趙東他們敬了很多酒,沈淮上車後也醉醺醺的直想睡覺,也怕坐車太久,半路上給顛吐了。

    月牙湖的房子雖然還沒有退給省國資辦,但裡面的被褥什麼的,都已經打包先期托運,寄回燕京了,離開後只要將鑰匙留下來就可以了——想著這麼晚趕回徐城也沒有舒服地方睡,沈淮想著在崳山過一夜,明天再回徐城坐飛機,也完全不耽擱時間。

    他也沒有計劃明天再在徐城見什麼人。

    「好吧,我們就到崳山住一晚……」沈淮說道。

    孫亞琳見沈淮歪頭而睡,眼睛狡黠一笑,給楊麗麗掛了電話,知道她在酒店,就讓司機下車,她親自開車,載著醉醺醺的沈淮往崳山開去。

    接受大家敬酒時,沈淮還能忍住醉意,堅持與眾人道別後坐上車,但到車裡昏沉沉的瞇眼而睡,醉意就完全湧了上來,車到崳山也沒有感覺,只迷迷糊糊的聽見孫亞琳跟楊麗麗說話。

    「讓他少喝點酒,最後還喝成這樣,早知道把他丟到徐城去,不帶他來崳山了……」

    楊麗麗與孫亞琳一左一右扶著他進房間,將他扔床上。沈淮藉著醉意,睜開眼睛,看著楊麗麗明艷的眼眸透著迷人的深韻,叫他心裡泛起情思,摟住她柔軟的腰肢,不讓她走開:「陪我好不好?」見楊麗麗臉蛋紅艷艷的迷媚,看似答應下來,他才一頭栽在床上睡去,任楊麗麗、孫亞琳幫他脫襪解衣,隱隱約約的聽到孫亞琳跟楊麗麗商量:「要不要把他扔浴缸裡收拾一下,渾身都是汗臭味?」

    也不知道睡了多覺,醒過來頭疼欲裂,身上蓋了一床薄被,壁燈打開著,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沈淮睜眼先看到床頭櫃上的水杯,拿起來咕咚喝了兩大口,稍解嗓嚨眼裡的乾澀,人還好過一些,這時候轉頭才發現孫亞琳、楊麗麗二女相擁都睡在旁邊——他蓋一床被子,身子給剝了精光,想到熟睡前隱約聽到的話,心想孫亞琳跟楊麗麗可能真將他扒光了扔浴缸裡洗了一下,再光溜溜的丟床上來。

    這事孫亞琳完全做得出來,沒有將他扒光了扔院子裡,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沈淮裹著被子,也不覺得尷尬,看孫亞琳與楊麗麗蓋一床被子睡在旁邊,兩女雪白如脂的胳膊蓋在素白的薄被上,應該都只穿吊帶睡裙,二女圓潤的肩頭在燈下也愈顯香艷,都是一般的雪白。

    楊麗麗睡在外側,身子側向這邊,睡裙擠了有些皺,挺翹雙峰露出半邊,與她睡美人一樣的嫻靜臉蛋相比,真是額外的誘人。

    孫亞琳不在,沈淮還敢鑽到楊麗麗的被窩裡親熱一番,這時候不敢將孫亞琳驚醒,也只能心裡想著旖旎的往事。

    孫亞琳醒過來,見沈淮依床而坐,說道:「你總算是醒酒了啊?」

    「頭還痛……」沈淮說道。

    孫亞琳見沈淮的眼睛還在往熟睡之中的楊麗麗身上瞄,伸著懶腰要起來,橫了他一眼:「看你沒出息的樣子,好吧,我睡其他房間去,將楊麗麗讓給你……」

    「……」沈淮嘿然一笑,跟孫亞琳說道,「陪我說說話吧……」

    「不要,你說了那麼多的醉話,我跟楊麗麗都聽膩味了,恨不得找個口罩將你的嘴堵上?」

    沈淮喝多酒,通常都很安靜,沒想到在孫亞琳、楊麗麗還說醉話,問孫亞琳:「我都說了什麼?」

    「無非是各種捨不得跟擔心唄……」孫亞琳說道。

    沈淮輕輕歎了一口氣,雖然他跟二伯達成諸多協議,但這些協議都是口頭上的,誰知道在他離開淮海之後,會不會有其他變故?

    沈淮這段時間都將這種心思壓在心底,暗道今晚喝醉,大概也說了不少胡話叫孫亞琳聽見吧。

    「你真的擔心嗎?」孫亞琳側過身,雪白的胳膊支在脖子下,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沈淮。

    「有你在淮海看著,我還能有什麼擔心的?梅鋼的根基可都在你的掌握之下啊……」

    眾信、鴻基以及渚江投資三家投融資平台,構成梅鋼系產業集群的基石,其實又是孫亞琳控制的眾信產業基金最為堅實。

    概算下來,眾信產業投資基金差不多持有梅鋼系千億產業集群近20%的股權,考慮到梅鋼系諸多企業交叉持股的特性,孫亞琳才可以說是梅鋼系真正意義上的控制人。

    沈淮對孫亞琳充滿信心,只要孫亞琳在,不虞梅鋼系產業集群旁落,其他變故也就不需要太擔心什麼。

    沈淮看著孫亞琳深邃明亮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瞳在燈下額外的迷媚,白皙光滑的臉蛋因睡覺壓出微紅的印痕,挺直的鼻樑下是紅潤嬌艷的嘴唇,還是那樣的誘人。

    「你就不怕我變心?」孫亞琳問道,「我要是投靠別人,你多年在淮海苦心經營可就都會成了泡湯啊……」

    「你為什麼會心,我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呀?」沈淮問道。

    「女人心思都很奇怪的,你不知道嗎?」孫亞琳說道。

    沈淮聳聳肩,說道:「那我也無計可施了。」

    「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沈淮問道。

    孫亞琳抬頭看了沈淮一眼,出奇的她眼眸竟有一層羞意,叫沈淮看了砰然而動。沈淮身子往前湊了湊,問道:「你說到底有什麼辦法呀?」

    孫亞琳遲疑了一會,轉頭見楊麗麗睡得正熟,飛快的揭起被子,鑽到沈淮的被窩裡來,叉腳坐到他的身上,撐著他的胸口,咬著嬌艷欲滴的嘴唇,說道:「女人的心常常是跟身子連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嗎?」

    沈淮多少有些措不及防,他身子是光溜溜的,而待柔軟的茸毛抵到他的小腹,才知道坐到他身上的孫亞琳睡裙下也不著絲縷,訝異的問道:「你剛才是不是趁我喝醉了,就對我有過什麼企圖?」

    「誰知道你那麼沒用啊?」孫亞琳也不否認,迷人漂亮的眼眸有著驕傲、狡黠,夜裡將司機丟下,拉沈淮到崳山來住一夜,早想著將多年來的心願了掉,沒想到過來後沈淮醉得人事不知。

    「你是不是第一次?」沈淮問道,要將孫亞琳壓到身下溫存。

    「老娘都三十好幾了,第一次會便宜你?」孫亞琳不讓,繼續將沈淮壓在身子,屁股微微抬起來,手伸到後面扶住那東西就坐上去,眉毛初起舒得麻心,轉眼卻皺成一團,完全是吃痛的模樣,沈淮也能感覺到有薄薄一層的障礙物在那瞬間破裂,孫亞琳卻還是故作輕鬆的說道:「沒想到你真強壯,雖然有些不適應,我這次還是賺到了……」

    沈淮也只能由著她逞強,漸入迷歡之際,又有一條如玉光滑的胳膊摸進被窩裡,與他的手纏住,叫他神魂顛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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