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時空劍仙(原都市劍仙行) 作者:大行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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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7-18 12:19:5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213395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2


第六章 伏魔大計

更新時間2009-4-6 13:03:55  字數:8521



 向雷火柱中望去,果見那藍色的火焰與閃電中,隱約有一條淡淡灰影飛來飛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真像是好水之人,在水中盡情暢游一般,哪似有半點痛苦的樣子?

  吳冬等七人頓時面色如土,愣了一陣,便各自將最強的護身法寶放了出來。

  他們總算是界者身分,見識非平常人可比。

  若是平常的煉氣士,見到邪勿風如此強橫,只怕早就逃命去了,七人卻看得透徹。

  以邪勿風表現出來的強橫實力,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走。與其被他追上一個個分別擊破,還不如七人合力,與之一拼,或能死中求活也說不定。

  邪勿風在雷火柱中,被界外雷火煆燒的全身大汗淋漓,連聲叫著痛快。

  如此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那界外雷火才漸漸退去,現出一個全身赤裸,遍體被汗水濕透的邪勿風。

  邪勿風一揚手,身上便出現了他先前所穿過的衣服,嘿嘿笑著望望吳冬等人,點了點頭。

  「幾個小家伙很不錯,居然沒有趁我老人家洗澡的時候逃走,果然夠聰明。嘿嘿,與其被我老人家追殺,反倒不如在這里與我決戰。

  「好,有膽量有頭腦,我老人家喜歡,不如你們幾個小家伙從今以後向我效忠,做我的手下如何呀?」

  「我呸!」

  炎焱冷笑道。

  「要我們做你這老魔頭的手下,想也不用想了。有本領的,就把我們都殺了,界王大人自然會替我等報仇。」

  他平日里雖然處事圓滑,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倒毫不含糊,聞言立時大罵邪勿風。

  吳冬看了炎焱一眼,點了點頭,大聲道:「海道友說得不錯,各位道友,我們與這老魔拼了!」

  揚手先是數千丈雷火打出,跟著發動羅天神鉆,將其化成一道兩尺長,手掌寬的梭形光華,隱藏在雷火之後,向邪勿風打出。

  即使明知道邪勿風是不死神體,吳冬也只能全力一搏,總不能束手待斃吧?

  炎焱等見吳冬出手,也紛紛發動,或是以雷火相擊,或是以法器攻去,全無保留地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

  「好玩啊好玩。」

  邪勿風站在空中不閃不避,任憑那些雷火擊打在自己身上,卻連衣角也未損傷半點。

  他哈哈笑著:「你們這些小家伙是不是傻了?那界外雷火何等的厲害,我老人家也只當是沖了個熱水澡,就憑你們這些不成氣候的雷火,也能傷我一根毛發麼?」

  一面笑著,一面伸手抓去,將眾界者放出的飛劍法器隨意接在手中,兩手一合,頓時將其化為粉末。

  吳冬的羅天神鉆本是得明仁所贈,威力極大,也唯有此寶避開了邪勿風那看似隨意的一抓,飛了回來。

  吳冬剛將羅天神鉆收起,卻見有六名同伴飛身而起,在空中化成六團畝許方圓的紫光,紫光中現出一只只方圓半畝的手掌,疾向邪勿風劈去。

  這六人本是親兄弟,在紫庭星的界者中也是少有的人才,不擅飛劍法器符咒禁制等術,但要論起玄功變化,卻比普通界者高明得多。

  六人這是要與邪勿風實打實的較窿功了。

  像這類玄功較量,來不得半點花巧,也不依靠法寶為勝,最是公平不過,也最是兇險不過。功力若是不敵對手,輕則毀了肉身,重則神形俱滅。

  吳冬見他六人不知厲害,要與一名擁有不死神體的絕世高手較窿功,心中不由又急又痛,大聲道:「六位道友不可,快退回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邪勿風已長笑一聲,右掌輕晃,對著那包裹在紫光中的六只巨掌連續拍出六下。只聽「波波波……」六聲響起,那空中六只手掌連同紫色光雲,竟被無聲消蝕,六名界者骨肉成泥,神形全滅。

  邪勿風卻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微微退後半步,動容道:「好厲害的小家伙們,這麼多年來,除了我老人家那個冤家對頭外,還沒人能逼退我半步。

  紫庭星有這樣的手下,怪不得會驕傲了。」

  炎焱大喝一聲:「吳上者,你快走,我來拖住他……要兩位界王大人為我們報仇……」說著已化成食指大小的一朵紫焰,向邪勿風迎去。

  「炎道友!」

  吳冬大叫一聲,忍不住流下淚來。

  自己平日里最看不起這個炎焱,以為他為人過于圓滑,不可深交,卻忘了他的本源。他本來就是冰火海中的一個火精修煉而成,無孔不入,善于鉆營正是他的本性。

  可他在危難之時,竟不惜現出本相阻攔強敵,為自己創造逃命的機會,這份高情大義,卻是一些以人身修煉的煉氣士也沒有的。

  炎焱現出真身後,在空中迎風分裂成三朵紫焰,向那邪勿風燒去。

  邪勿風一眼便看出,那是他火元之體的火之元神,雖然威力不比界外雷火猛烈,卻專傷煉氣者的元神。

  邪勿風雖然修成了不死神體,也并非就沒有元神存在;雖然以他元神凝煉的功候,也不怕炎焱的火之元神,但若當真被其燒上,卻也難免要受些微痛,一個不小心,還會損耗些功力,當下倒也不敢大意。

  「好家伙,小家伙果然是火元之體,乖乖不得了啊,要找我老人家拼命麼?」

  邪勿風一面吱哇亂叫著,一面向後飛退,與炎焱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雙手卻不停地推出,射出一道道灰色光線,在空中編出一張大網,暗中將炎焱的後路截斷。

  吳冬再無猶豫,晃身化成一道金光,便向來路退去。

  這里看似沒有了退路,其實只要記準來時進入的方位,直接飛出去就可。吳冬身為上位界者,功力是何等深厚,全力逃命之下,只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邪勿風冷笑一聲,身體輕輕一晃,一個面目酷似他的虛影頓時出現,沿著吳冬的逃路追去。

  「嘿嘿,在我老人家面前,還有人能逃命麼?」

  邪勿風嘀咕了一句。

  「說到逃命的速度,我老人家認第二,誰敢認第一?想當初萬象老鬼在界外追了我上千年,結果還不是被我老人家逃走了?你小家伙還嫩得很呢!」

  一邊嘮叨著,一邊發動了埋伏,只見空中灰光閃動,將炎焱的三個元神全數困住。

  邪勿風張口噴出一道暗金色光華,將炎焱元神圍住了一陣煆燒,同時有些遺憾地搖著頭。

  「可惜啊可惜,我老人家不愛吃你這類古怪的元神,只能煉化了了事。」

  自言自語了幾句,已將炎焱元神煉化,自己在空中坐了一陣,嘀咕道:「不對罷?我老人家的分身是何等厲害?怎麼還沒將那個逃跑的小子抓來?」

  邪勿風瞇起眼睛向遠處望了望,忽然破口大罵道:「我就知道是你個千年不死的老烏龜老王八在搞鬼,娘的!否則這小子怎麼跑得這麼快?也罷,我老人家就看在你死老鬼的面子上,放這小家伙逃回烏龜窩去好了。」

  說著拍了拍胖腦袋,不多時便見那條虛影飛了回來,投入他體內不見了。

  邪勿風站起身來,自語道:「也不知道那三個笨蛋把我老人家交代的事做得如何了,該不是在偷懶吧?娘的。」

  說著右手輕揮,隨著一片光華閃動,空中已經多出了三個星球。

  這三個星球可不像那個火紅色的星體,除了火晶石什麼都沒有,居然有大氣層存在。

  雖然這里沒有發光的恒星,那大氣層中卻似有光華射出,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東西上射出來的。

  大氣層下方隱隱還有山林湖泊,長江大河,奇怪的是卻并無半分生命存在的跡象,不要說是人類這種智慧生物了,就連禽獸蟲魚也沒有。

  邪勿風看得大怒,撮唇長嘯了一聲,直震得那三個星球上山崩海裂,江河倒流。

  他的嘯聲剛停,那三個星球上便飛出了三條淡淡的灰影,轉瞬間來到了他面前,卻是三名身材與他同樣矮胖,面目卻像是中年人的灰袍人。

  三個灰袍人面帶驚懼之色,在他面前單膝跪下,齊聲道:「參見邪尊,邪尊萬安!」

  邪勿風歪著頭瞪著眼看了他們三個一陣,突然暴喝道:「氣死本座了,你們三個混蛋,這段時間都在干什麼?本座出去了這麼久,你們竟然什麼也沒做?你看看,你也看看,你們負責的星球上不要說是人類了,就連鳥毛也沒半根!娘的,本座要你們有什麼用?」

  說到氣頭上,邪勿風抬起腿來,一個接著一個,將三個倒霉蛋踢出了上千里。

  這三人的功力也真深厚,轉眼間便即飛了回來,仍是跪在邪勿風面前,大氣也不敢出。

  「本座怎麼會有你們三個笨蛋手下呢?」

  邪勿風抓著自己的頭發,雙眼望天,一副悲痛欲絕的神色。

  「靠你們這三個笨蛋,本座的宏圖大業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回稟邪尊,其實要毀滅宙界,也不用這麼麻煩啊!」

  一名灰袍人大著膽子抬起頭道。

  「以邪尊您老人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天下無敵、萬古長青、流芳百世的神功,只要一個星球一個星球的殺過去,把所有人啊獸啊鳥啊蟲啊都殺絕了,不就可以了?

  「以屬下看來,這也比在這三個星球上種花種草,還要考慮人種獸種要輕松的多啊?」

  邪勿風聽完鼻子立刻就歪了,劈頭蓋臉的就是幾十個耳光招呼了過去,直把這個倒霉蛋揍了個鼻青臉腫才停下手來。

  「他媽的,你要氣死本座麼?什麼萬古長青流芳百世的?那是說給死人聽的你知不知道?本座已經修得了不死神體,這些話是永遠也用不到了你知不知道?

  「一個一個星球殺過去?你知道宙界中有多少個星體嗎?比你全身的毛加在一起都多!你想累死本座,然後你來當邪尊是不是?你當那些人就那麼好殺?

  「宙界里還有萬象老鬼那樣強到變態的家伙,你知不知道?本座雖然不怕他,可也打不過他,你知道不知道啊你!」

  他口沫橫飛、滔滔不絕地將這名灰衣人罵得整個人都傻了,緩緩低下了頭去,說什麼也不敢抬起來了。

  邪勿風罵了他一陣,語氣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只有當我們在這兩個大宇宙中創造出真正的生命,使這兩個大宇宙以「陽」的方式穩定下來,宙界才會因為失去平衡而毀滅。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親手創造一個新的宙界,你們知道不知道?你看看你們,到現在連一個大宇宙都沒搞清楚,真是氣死本座了。」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會不會也跟著死掉呢?」另一個灰衣人有些擔心地問道。

  「嘿嘿,如果沒有本座,你們當然活不成了。」

  邪勿風道。

  「不過本座自然有保住你們的辦法。嗯……到時候整個宙界中還能生存下來的,也就只有你們,和像本座這樣可以修成不死神體的人了。」

  「那……那萬象祖師呢?」

  灰衣人接口道:「他如果不死,邪尊您……」

  「哼,萬象老鬼早就該到界外世界去了。他還賴在這里,還不是放心不下他的那些徒子徒孫?如果宙界毀滅,他的徒子徒孫都死光了,你們還怕他不走麼?」

  「可是,您能保住我們,難道萬象老鬼就不能保住他的徒子徒孫麼?」

  邪勿風得意的一笑,揚了揚那對倒八字眉道:「你當人人都像本座這樣無所不能麼?萬象老鬼雖然厲害,他卻做不到這一點。因為就連本座我,其實也只能保住你們三個,多一個都不行了。」

  「可是……可是這兩個大宇宙實在是古怪得很……」

  還是那名灰衣人道:「我們三個已經盡了力,這里就是產生不出生命體,也許……也許這就是定數吧?這兩個大宇宙本來就應該以「陰」的方式存在?」

  「哼,什麼叫定數?本座從來不信。」

  邪勿風冷笑道。

  「你們三個入我門下之前,都是有名的巫派中人,創造幾個生命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也會難住你們嗎?

  「我可是聽說過有一個叫做女媧的小女娃娃,就曾經在一個叫地球的星體上捏土為人,她的功力難道高過你們了不成?」

  「邪尊您有所不知。」

  那個一直都沒開口的灰衣人說道。

  「地球所在的大宇宙本來就還處在不穩定期,而且該宇宙的本源力量一直沒有離開過,所以只要有一定的功力,就能在這個大宇宙中創造生命了。

  「如果……如果讓屬下我到地球上去,我保證能讓地球上全是人,他們就是再搞什麼「計劃生育」都沒用的。可是在我們這里……」

  邪勿風瞪眼道:「我們這里怎麼了?」

  「邪尊啊,您從界外移來的這兩個大宇宙,本來就是已經穩定下來,并且以「陰」的方式存在的,要在這里創造生命實在是……」

  他本想說實在是強人所難,卻又實在怕挨上那一腳,忙停下了口。

  「創造生命是不可能的……」

  邪勿風想了半天,忽然道:「如果從別的大宇宙中移來生命呢……這也不行,他們根本無法在新環境里生存啊?而且要本座帶著成百萬的人穿越大宇宙?就是本座這樣的高手也要累死了。」

  那名灰衣人被他一言提醒,頓時雙眼發亮:「回稟邪尊,屬下剛剛想到了一個辦法。」

  「快說!」邪勿風忙道:「如果你的辦法真的能行,將來本座重造宙界,你就是「宙界老二」了!」

  灰衣人聽得臉一苦,邪尊大人這都是什麼詞啊?聽著別扭。

  「回稟邪尊,屬下想先用竹木等物造出一大批人偶來,然後從別處抓來人的魂魄投入其中,再用法力改造,不就可以創造出人類來了?」

  邪勿風聽得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贊道:「果然是好主意,就照你說的辦。對了,那些鳥啊蟲啊獸啊什麼的也造出些來,本座也抓些鳥獸的魂魄來就是了。」

  灰衣人忙道:「邪尊不必如此麻煩,禽獸的魂魄太弱,就是經過我等法力改造,也是不能生存的。就算是人的魂魄,那也是有講究的。」

  邪勿風道:「這麼麻煩?你倒說說看。」

  「回邪尊,煉氣士那類人的魂魄是不能用的,他們的魂魄已經凝結為元神,很難受我等法力的影響,也就無法改造;就算用法力把他們禁制在人偶里,他們總有一天也是要逃走的。」

  灰衣人不愧曾經是巫派高手,一旦想通了關鍵所在,腦子里立刻有了完整的方案。

  「而普通人的魂魄也是大多數都不能用的。普通人的魂魄還是太弱,就算我們抓來,經過一番改造折騰後,能生存下來的恐怕不會超過萬分之一。」

  邪勿風越聽越是不耐,忍不住打斷他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在消遣本座麼?」

  「屬下的意思是,我們必須找到十分強悍的人類,或者是外表雖然普通,卻天賦異秉,骨骼極佳的人的魂魄。這些人的魂魄夠堅強,又不像煉氣士的元神那樣難以改造。」

  灰衣人道。

  「不過這樣的人也是很難找的,如果想在一個星球上找到上百萬這樣的人類,恐怕也是很難的。」

  要使大宇宙以「陽」的方式存在,則該大宇宙必須有生命,而且生命的數量必須達到一定的標準,上百萬已經是最低的要求了。

  邪勿風連連皺眉道:「這可要難壞本座了,本座總不能一個個星球找過去吧?也罷,本座就拼著損耗元氣,洞查整個宙界一次吧!」

  說著盤膝坐于空中,雙目緊閉不言不動。

  ……

  如此過了半個多時辰,他才睜開雙眼,哈哈大笑道:「妙啊,果然是個好地方啊!竟然有這麼多合適的人種。嘿嘿嘿……唔,看來是位于冰火海下。那不是當年方青如禁制九神島煉氣士的地方麼?

  「怎麼會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那里的時間流速……本座明白了,嘿嘿,真是滄海桑田啊,九神島一脈,可憐啊……」

  剛要站起身,忽然他又像是發現了什麼,皺眉默運神機,推算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道:「哦,宙界間還有這種人麼?居然身攜強大的本源力量。不,他就是本源力量的化身,嘿嘿嘿……

  「我老人家總算找到了個合適的廬舍,可以養一養剛才力抗界外雷火所受的暗傷了。嗯,大事要做,可本座自己的身體更加重要。先去找他,再去尋找那些魂魄,就是這樣了。」

  站起身來,邪勿風道:「邪一邪二邪三,你們這段時間就先制造人偶,本座去找尋合適的魂魄,就這樣吧。邪三,你這次獻計有功,本座替你記下來了。」

  「多謝邪尊。」

  邪三忙道:「還有一事,請邪尊千萬不要忘記了。邪尊在收取那些魂魄的時候,千萬不能切殺死他們,否則那些魂魄就會生出怨氣,就不能用了。」

  「這麼麻煩?還不能殺了他們?」邪勿風大是苦惱地道:「難道還要等他們自殺才行?」

  「那倒也不是。」

  邪三賠著笑,道:「要收取那些死得其所的人的魂魄,比如在戰場上自願為國捐軀的戰士的魂魄,那就最好了。」

  「本座記下了。」

  邪勿風心道:「這可就要多費些工夫了,也罷,本座所受之傷也要養上一段時間才好,剛好那廬舍所在的極度重界與那冰火海下的世界有道路相通,本座正好順路占了他的身體。

  「而後一面將養身子,一面想辦法挑動那九神島後裔們打幾架。到時候魂魄也收集了,本座的傷也養好了,不正是一舉兩得?妙啊,本座實在是天才啊!」

  漆黑的宇宙深處,一個通體青色的星球放射出刺目的青光,將附近宇宙照得通明一片。

  這是一個體積極小的星球,看來只有地球的百萬分之一大小,星球上盡是一片片綠色的竹林,雖然也有幾條山脈和河流,卻并無海面,更沒有城市與文明。

  由于星球上的竹林實在密集,從空中看去,整個星球像極了一個巨大的仙人掌,給人一種無處落腳的感覺。

  但是如果飛近了看,就會發現在那星球最高的一處山脈上,有著唯一的一片空地,地面都是綠色的玉石鋪成,約有半畝地大小。

  這塊空地的三面是竹林,一面卻是萬丈懸崖,有一道寬達四、五丈的飛瀑從上方巖頂直瀉下來,隆隆落入下方的萬丈深谷中。

  在那臨崖的一邊,有一座小小的竹棚,棚下此刻正擺設著一張棋盤,兩個老人正坐在棋盤兩邊談笑著下棋。

  一人身著青色長袍,生得如同身旁的竹子一般削瘦,就連臉也是青竹色的。

  另一人則是個身材高大的胖老頭兒,笑容滿面的,看來極是可親,也穿了一件袍子。那袍子看來質地輕薄,但在山風吹動之下,卻無半點縐褶,看來煞是古怪。

  這兩人非是別個,正是本書中正派的兩大絕世高手,萬象祖師和竹老人。

  竹老人拿起一顆棋子,笑道:「看不出這地球人玩的棋還真有意思,絞殺起來竟如真的戰場一樣。

  「看,你這棋原本是活的,可你偏偏見我點眼卻不顧。我再長一步,你的眼位可就只剩一個了,這塊棋一去,你整條大龍都死光了。」

  萬象祖師連連搖頭道:「你這老鬼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不成?我剛才分神去救那紫庭星的小娃娃,才被你僥幸得手,你得意個什麼?」

  「輸了要賴帳是不是?嘿嘿,三顆造化丹我可是贏定了的。」

  竹老人笑道。

  「要說你這老鬼也真古怪,明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那魔崽子正一步一步進入你的圈套之中,卻要伸手去救人?

  「你也不想想,那魔崽子是什麼修為?你救了那紫庭星的小家伙,他只怕立刻就想到是你了,你也不怕打草驚了蛇?」

  「那也不能見死不救罷?祖師爺我可是從人身修煉,不比你這草木之精,只知道心疼花花草草,不管人的死活。」

  萬象祖師道。

  「不過你放心,那魔崽子為人雖也狡猾,眼下卻一心想要在那兩個大宇宙中創造出生命來,進而毀滅整個宙界,他好去做那重建宙界的美夢。

  「嘿嘿,利欲熏心,他那雙眼自然就看不清了。自以為算術精人,打好了如意算盤,卻不知道那是祖師爺我睜只眼閉只眼,故意讓他算到的。

  若是他不該知道的事情,就是把那雙手掐斷了也沒用。」

  「你這個老陰險……」

  竹老人落下一枚白子,將幾枚黑棋提起,笑罵道。

  「從任小生開始尋找圖匙起,就一步步算計著那個魔崽子,如今可要趁心如意了是不是?要我說何必那麼麻煩,你我兩個聯手,難道還怕他翻出天去?」

  「竹老鬼,你這可是小看了那魔崽子了。」

  萬象祖師搖頭道。

  「他本是界外人魔,靠著億萬年苦修,如今竟也修得了不滅神體,你以為是好殺的麼?兩萬年前這魔頭初次進入宙界時,就是被我趕了出去,我為了永絕後患,在界外追殺了他多年,卻始終追不上他。那個時候,他可還沒練成不滅神體呢!

  「現在要殺他,本來是絕無可能,可誰讓他起了貪心,竟然打上了任天生和那些冰火海下九神島後裔的主意?這可是他自己要找死了。」

  竹老人落下最後一子,確定了勝局,開心地笑道:「你這老鬼就是虛偽,什麼叫做他起了貪心?要不是你步步設局,引他入甕,他能有今天?

  你說句心里話,任小生能這麼順利找到圖匙,還不是你的意思麼?

  「嘿嘿,若是沒人重排宙界,打開那極度重界,那魔崽子又怎麼能找到任天生,去到冰火海下算計九神島的後裔?我看你當初不是想幫任小生,而是要幫自己的吧?」

  「呵呵,祖師爺我幫他救出父親,同時消滅那魔崽子,不過是一舉兩得罷了。」

  萬象祖師笑道。

  「那也不算利用他罷?更何況那小子和祖師爺我一樣,天生就是三界奇人,祖師爺心里喜歡他,偏愛他也是真的,你老小子說是不是?」

  「總是你的道理,還不行麼?」

  竹老人搖頭道。

  「多少年了,我還不是被你欺負慣了,說也說不過你,打也打不死你。

  算了,不和你羅嗦了,現在時間可差不多了,你不是要用那縮空之術拘來那陰勒天麼?

  「時間可差不多了,你還不趁著我老人家現在還有心情為你護法,快些動手?那陰勒天可不是普通人物,你要拘他來,可要費些力氣呢!」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3




第七章 再結良緣

更新時間2009-4-6 13:04:25  字數:8311



 這拘人之法乃是萬象祖師的獨門不傳絕學,只要使用者功力足夠,可以不受任何時空、時間、禁制等的限制,將被拘者瞬間拉到自己面前。

  此法是無上神功,并非那些下三流的拘魂之術可比,是以莫大法力,將被拘者整個人穿越時空拘來。

  只是其也有時間限制,一時三刻後,被拘者便會自行回到原來的位置,所以此法雖然玄妙,要用來救人卻不行。

  陰勒天此時也被困在天生和始魔所開辟的極度重界中。

  他本來是想嘗試破出此界,回返大宇宙,誰想最後不但未能成功,天生、始魔所在的極度重界、與九神島門人被困的,那個極度重界之間的通道,卻突然關閉了,弄得他是欲退不能。

  這段時間來,因怕兩人一旦分出勝負,會使極度重界直接變成超強黑洞(事詳302集),他竟成了天生與始魔間的和事佬。兩人打成平手他不管,但只要有一個占了上風,他便立刻出手幫助另一個。

  天生、始魔兩人越打越是無趣,最後干脆罷斗;而三人整日里不是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便是各自修煉,結果是功力進步神速。

  如今天生早已經超越造化階段,并將盤古的本源力量完全消化,現在正苦心鉆研該如何將佛家功法和玄門劍術相互融合,創出另一門修煉方法來。

  萬象祖師的能力雖強,卻也無法進入極度重界救出人來,也只能用此法才能與陰勒天交流。

  當下由竹老人護法,萬象祖師放心地盤坐于竹棚中,微微閉起雙眼,口中念念有詞,雙手閃電般結出靈訣,只不過一眨眼間,已經是上萬個靈訣打了出去。

  如此足足經過了頓飯光景,萬象祖師怕不是連打出了數萬個靈訣,以他那般高深的功力,也累得微微出汗。

  只見崖外金光一閃,一個身穿無數墨竹圖案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已懸浮在崖外的空氣中。

  這人生得面白無須,一雙眼寒光閃閃,面上陰晴不定地望了望萬象祖師與青竹老人兩個。

  「兩位竟能以無上法力,將在下從無人能出入的極度重界中拘來此處,已是絕世高手一流了,想必不會藏頭縮尾罷?不知兩位是什麼人?拘我陰勒天前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萬象祖師和青竹老人對望一眼,都暗喝了一聲采。

  不愧是曾經將宙界鬧得天翻地覆的陰勒天,若換了是別人,被突然拘來此處,就算不嚇得三魂出竅,也絕不可能像陰勒天這樣冷靜,一開口便問出關鍵性的問題,而且令人不得不正面回答他。

  陰勒天果然不愧是一代人杰,萬象祖師暗暗點頭。

  有了此人協助任小生父子,還怕那魔頭能翻出天去麼?

  青竹老人見到陰勒天衣服上的圖案,頓時對他大有好感。

  「我老頭子無名無姓,因為是草木出身,所以自號青竹老人。呵呵,陰島主號令宙界的時候,我還在這顆小小的星球上隱居,陰島主多半是認不得我了。不過我身旁的這位……」

  說著一指萬象祖師道:「這位就是宙界第一偽君子、真小人了,我是懶得叫他全名,平日里只叫他萬象老鬼。哦,他這人平日里倒是喜歡人叫他祖師的,不知道陰島主聽沒聽過他的名字?」

  任憑陰勒天是如何的陰沉多智,聽到「萬象祖師」這四個字,也不由全身一震,望著萬象祖師道:「您……真是萬象祖師他老人家?」

  萬象祖師在宙界中是一個不朽的傳說,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卻不多。

  陰勒天也算宙界中頂兒尖的高手,卻也不曾見過他本人,不由有些狐疑。

  萬象祖師哈哈一笑,大袖輕輕揮動了幾下,只見一道金光直沖天宇,竟將一枚正自宇宙間飛行的隕石擊成了粉碎。

  「呵呵,我老人家還在宙界,難道還有人敢冒充不成?」

  陰勒天是何等目力,看出那顆被萬象祖師擊碎的隕石,怕不比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星球還要大上數倍。

  像這樣的隕石,自己也有能力將其粉碎,可要像他這般做得干凈俐落,舉重若輕,那可萬萬辦不到。

  在空中深深一躬身,陰勒天無比恭敬地道:「多謝祖師搭救,祖師出手相助,可是要為了九神島一脈主持公道麼?」

  他這些年來念念不忘的,便是與紫庭星的仇恨,開口便不離此事。

  萬象祖師搖了搖頭:「我老人家對你們之間的恩怨并無興趣。而且以我的能力,也只能拘你到這里一時三刻,卻也無法救你。」

  陰勒天聞言有些失望,道:「不知祖師召喚陰某前來,究竟有何重要的事?」

  能勞動萬象祖師這種級別的人物親自出手,又怎可能是小事?

  陰勒天腦中電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做出了幾十種假設,卻又全數被自己一一推翻。好奇之下,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老人家只是想請你幫一個大忙。」萬象祖師道:「準確地說,是要你幫宙界一個忙,也等于幫你九神島一脈的後裔。」

  以陰勒天的智慧,聞言竟也有些茫然,搖搖頭道:「祖師是否忘記了,陰某眼下還在困中,自身都難保全,又如何幫助祖師呢?」

  萬象祖師笑道:「你不久自可脫困,不過你脫困後要做的事,卻不是去紫庭星復仇,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陰勒天苦笑道:「祖師請見諒,陰某越來越糊涂了。」

  萬象祖師點頭為笑道:「我自會讓你了解此事。不過那個對頭近年來功力精進太多,我雖已在這里布置下陣法禁制,不怕他算術通天,但凡事要防萬一之變,來,你我還是以心傳之法罷。」

  說著緩緩伸出右手食指點了出去。

  陰勒天離他本有近十丈遠,也不見他挪動身體,手指也未變長伸出,那食指卻就點在了陰勒天的額頭上。

  陰勒天全身一震,微微閉起了雙眼,半晌才睜開眼來。

  「竟有此事,若非是祖師告之,陰某怎也不會相信,宙界間還有如此野心勃勃的人物。厲害厲害,比起此人來,陰某所為倒像是小孩子在胡鬧了,真是慚愧啊!」

  他也真不愧是一代梟雄,得知了邪勿風的陰謀後,不但沒有震驚的感覺,反倒大有欽羨之意。

  萬象祖師倒也不以為忤,道:「我的計劃,你可全盤都明白了麼?」

  「陰某明白。」

  陰勒天含笑道:「祖師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論到這籌謀布局,算計人的功夫,陰某是自愧不如。祖師請放心,陰某自會幫助任天生父子,完成此事。

  「至于那始魔,也包在陰某身上就是。陰某保證會在任小生重排大宇宙,消除極度重界的同時,協助任天生將他滅去。」

  「重排大宇宙後,現在封印九神島一脈的世界本該立刻消失。」萬象祖師道:「不過為了便于行事,我會要任小生利用山河乾坤圖的力量,使該世界繼續存在,并將其繼續封印。

  「當然,這次的封印只會是暫時的。在封印期間,能進出其中的除了你之外,就是任天生父子和那個魔崽子了。」

  陰勒天笑道:「陰某明白了,祖師但請放心,陰某總會將這場戲演個十成十才是。」

  萬象祖師點頭,道:「你回去之後,也用心傳之法將這些事告訴任天生。這場戲我與竹老鬼不便出面,他們父子可是主角,千萬不可演砸了。

  至于任小生,倒是不用讓他知道你也參與其中,這樣演起戲來更加真實。」

  「祖師放心,有陰某在,絕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陰勒天沉默了片刻,才道:「請祖師恕我無禮,陰某向來疑心極重,對祖師剛才所說的,關于我九神一脈的變化實在有些狐疑。還望祖師……」

  「呵呵,我老人家就知道,以你的個性,是不會輕易相信此事的。」

  萬象祖師笑道:「也罷,就讓你親眼看看你那九神一脈如今是怎樣的。」

  說著將揮了揮大袖,陰勒天面前頓時現出一幅圖畫來。那圖中有山有水,也有人物城市,看來竟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只見那圖中大部分是海洋,海洋中計有九塊巨大的陸地,在那陸地之上,有無數人在活動著,市井之間,極盡繁華。

  「兩個極度重界之間的通道打開後,因為彼此互通,相互間產生了微妙的影響,已經使你九神島一脈被困的那個世界,發生了變化。」萬象祖師道:「使其時間流速變成了外面的上萬倍……」

  「上萬倍?」陰勒天嘆了口氣:「陰某有些明白了。」

  「後來雖然兩個極度重界的通道關閉,時間的流速卻未能回復正常。」

  萬象祖師道:「你被困在任天生那邊,卻不知道你當年的那些屬下在極度重界中漸漸老去,一個個因為失去了希望,而放棄了修煉,最終絕大多數都氣散功消,與泥土同朽了,即使剩下一些,也漸漸避世不出,最多只收幾個弟子用來打發時光。」

  陰勒天點了點頭。

  九神島的精英高手,早在兩次與紫庭星的大戰中損失了十之八九,剩下被方青如鎮入極度重界的那些,都是些三流人物,功力還能高到哪里去?實在比宙界間的普通修煉者強不了多少。

  而且那困住九神島一脈的極度重界,又與天生和始魔大戰之下創出的極度重界不同,是方青如憑藉山河乾坤圖的威力所建。

  方青如也真是陰損,把其中布置的與人間花花世界沒什麼不同,就連日月星辰,其中也都有存在,簡直是自成一個小宇宙。

  這里是普通人的天堂,卻是煉氣士的地獄。

  方青如藉寶圖之力,竟在其中設下了三三重劫,但凡是煉氣之人,每三十三年就要遭受一次小型天劫,每三百三十三年還要遭受一次比小型天劫更強百倍的劫難。

  試想自己離開後,那些本來就很弱的九神島煉氣士沒人相助,如何能生存下去?

  「你現在看到的人類,就是你當年那些屬下所留的後代,繁衍生息,如今這九塊大陸上已經有了幾千萬人口。」

  萬象祖師道:「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修煉過祖輩的煉氣功法,都是普通人。但是他們畢竟是煉氣士的後代,論起根骨天賦來,卻又比宙界中絕大多數的人類要強多了。」

  陰勒天盯著那圖看了一陣,忽然有些惱火地道:「想不到我九神一脈就這樣消失了,真讓陰某不甘心啊!」

  萬象祖師笑道:「你也不必灰心,等此事一了,那個暫時而設的封印自會解開,這個世界也會消失,到時我自會助你帶著這些九神島的後裔,尋找到一處適合他們居住的星球。你要重新開枝散葉,難道還會有人攔住你不成?」

  「……還是算了吧!」

  陰勒天想了想道:「他們在這個也不知是真實、還是虛擬的世界中生活了這麼久,早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又何必將他們移到別處?

  「我只求任小生在重排宙界時,將這個世界變成完全真實的世界吧,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把方青如設下的三三重劫消除掉,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

  萬象祖師道:「這次為除去那魔崽子,九神島後裔只怕要付出上百萬人的犧牲,這一點小小的要求,又算得了什麼?」

  「那就多謝祖師了。」陰勒天的身影開始漸漸轉淡:「看來陰某回去的時間到了,陰某就此別過了……」

  隨著話聲,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了。

  青竹老人看了萬象祖師一眼,笑道:「這陰勒天是個人物,你找到他幫忙,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呵呵,論起陰謀詭計,任小生也不在他之下。」

  萬象祖師笑道:「這小子是一點虧也不吃的,來到這里才多長時間,已經騙了我五顆造化丹了。那丹又不是米面,是可以胡亂吃的麼?要不是有我為他護法,這小子只怕有九條命也都沒了。」

  青竹老人連連點頭笑著:「他也該出關了罷?想必這段時間的靜修,不死神嬰也該有小成了,否則去那冰火海的中心處,還真有些危險呢!」

  「有英兒助他培植神嬰,竹老鬼你就放心吧!」

  萬象祖師笑著眨了眨眼:「這次他兩人的神嬰難免相遇,嘿嘿,我可要提前恭喜你了。」

  青竹老人白了他一眼:「你個為老不尊的,哎……可憐那些煉氣士還尊你為祖師,他們哪里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我怎麼樣了?成全他兩個的一段佳話,難道不好麼?」

  萬象祖師笑道:「他兩人本來便有緣。再說若不如此,那雙劍合璧的威力怎能如數發揮?到時那小子又怎麼能通過山河乾坤圖的考驗?」

  「是是,都是你對。」

  青竹老人嘴里罵著,卻是笑容滿面。

  「卷肉啊,大餅卷肉啊!人家可要餓死了。」

  兩個老家伙正在打屁,卻見那條瀑布後光華閃動,兩條人影已穿越瀑布飛了出來。

  盧英飛在最前面,剛落在竹棚中就叫了起來。

  「師父,萬象老鬼,小生他已經修成了不死神嬰了!」

  兩個老家伙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曖mei的笑容。

  青竹老人身為人師,不好說什麼,萬象祖師卻不管那麼多,笑道:「小英兒啊,這次你該怎麼感謝你萬象伯伯,我可算是你的大紅媒了罷?」

  盧英與小生雙xiu神嬰成功後,因為三神合體而帶來的副作用已經減輕了不少,現在除了仍舊超愛吃大餅卷肉外,已經不似先前那麼糊涂了。

  她聽了萬象祖師的話,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頓時粉面帶紅地藏到了小生身後,沒口子地叫道:「生哥快幫我罵這個老滑頭。」

  她也不管自己的實際年齡比小生大了多少,自從與小生雙xiu神嬰後,便改口叫小生「生哥」了;小生聽慣了紫鈴這樣叫,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此時小生也是剛剛落在崖上。他的臉皮可比盧英厚了數倍,當下嘿嘿一笑,對著兩個老不修深深施下禮去,大聲道:「生兒多謝兩位師父成全。」

  他本該稱青竹老人為師叔,只因與盧英的關系已經不同往常,現在也跟著她叫師父了。

  青竹老人開心地哈哈大笑著,點頭道:「生兒不用多禮了。呵呵呵,看到英兒有了歸宿,我這個做師父的也可放心了。

  「英兒你害羞什麼?煉氣之人雙xiu神嬰,本來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到了你們這種境界,也不過是做個名義上的夫妻?有什麼可難為情的?

  「來來來,師父也沒有什麼好送的,就把這兩件法器送給你們,權當是你們的新婚賀禮罷。」

  小生忍不住看了英兒一眼,見她一張俏臉紅紅的,煞是動人,不由想起了她體內神嬰那可愛的模樣,心中頓時一熱。

  「這麼漂亮的小娘皮若是只拿來做名義上的妻子,老子不是虧大了麼?這竹老鬼真不懂男人的心思。母親的,難道說他活了幾千幾萬歲,竟沒嘗過那件事的妙處麼?這可真是……嘿嘿……」

  青光一閃,青竹老人手中已經多出了兩件法器,一件是只霞光四射的玉鐲,送給了英兒;另外一件卻是襲寶藍色外衣,有陣陣毫光不時從衣上射出。

  青竹老人將寶衣給了小生,又傳了他使用口訣。

  「這件寶衣是我偶然所得,也不知它原先是叫什麼名字。你穿上它後,那些還沒能修出神嬰的高手,除非有至寶一級的飛劍法器,否則是傷不到你了。就是遇到了神嬰有成的高手,它也能使你所受的傷害減到最低。」

  小生接過寶衣,望了望萬象祖師。

  萬象祖師忙連連擺手,道:「我可沒東西給你,那五顆造化丸,可不是都被你騙去了麼?」

  小生肚里暗罵小氣鬼,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師父想到哪里去了?

  生兒我只是想知道,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才去冰火海?不是說山河乾坤圖的主圖,要在那里才能打開麼?」

  「唔,你一心救父,這很好。」萬象祖師道:「不過你父子團聚,恐怕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可以。」

  小生頓時蹦了起來:「為什麼?」

  萬象祖師點了點頭,一指頭點上了他的額頭。

  ……

  「居然是這樣,他母親的!」

  了解了萬象祖師的全盤計劃後,小生在肚里亂罵。

  「老不死的萬象滑頭,什麼狗屁計劃?這不是拿著老子和老子的父親當槍使麼?老子父子去沖鋒陷陣,他倒坐享功勞,天下還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過若真是如他所說,那什麼狗屁的邪尊正在計劃毀滅整個宙界,老子和老子的老子還真不能坐視不管,不然媽媽和紫鈴他們豈不是都有危險?就連老子自身也難保啊!也罷,看來只能依了萬象老鬼了。」

  他心中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掙扎,終于點點頭道:「師父您盡管放心,收拾邪尊那老小子的事,就包在老子身上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冰火海?」

  萬象祖師哈哈一笑,大袖輕揮。小生與盧英只覺眼前一花,定睛看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

  小生當初為了尋找圖匙,也算周游了小半個宙界,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眼前這樣的宇宙。

  這個宇宙沒有任何的星體存在,整個宇宙就像是一個裝了一半水的魚缸,空出的上半部分就是黑茫茫一片的宇宙空間,下面一半充滿了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

  盡管現在小生已經是神嬰境界的高手,又懸浮在距離火面足有數十里的空中,還是感覺到一陣陣奇熱難耐。用來護身的青靈劍光,似乎也抵擋不住這強得有些夸張的火力,不多時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來。

  也許是女子天性怕熱,盧英的功力本不在他之下,卻也熱得連聲叫苦,一個勁地抓起小生那件剛穿上不久的寶藍色法衣去擦汗,弄得小生好不心痛。

  小生心中郁悶吶!

  母親的,這是什麼火?要是掉了進去,恐怕是連灰也找不到了吧?

  跟在後頭的萬象祖師和竹老人兩個強到變態的家伙,卻似乎毫不在乎這里的熱力。萬象祖師用手指了指下方火面道:「我們就從這里下去,走吧!」

  小生忙道:「等等,師父,您難道不該分派一下誰在前誰在後嗎?還有,您和竹師父難道不需要放出法器,護住我們兩個麼?」

  不等萬象祖師回話,青竹老人已笑著解釋。

  「生兒有所不知,這里的毒火玄冰是宙界中最為古怪之物。任憑你的飛劍法器如何神妙,也無法擋住這里的冰力和火力。任何人要下去,都只能靠本身的玄功和意志支撐。這也是我們兩個為什麼一定要等你煉成神嬰,才肯帶你來的原因了。」

  「所以進入冰火海不需要什麼準備,我們四個只要不走散就可以了。」

  萬象祖師道:「生兒你不用怕,以你現在的修為,最多也只是會吃些苦頭,要不了你的命的。好了,我們走罷。」

  說著當先向下方冰火海中飛去。

  小生一咬牙,心道:「死就死了,老子豁出去了。」

  當下與盧英并肩飛向火海中。

  剛才在火海上方時,還只是感覺到熱得難耐,這一飛入冰火海中,感覺忽而像是掉入了火窟,忽而又像是跌入了冰水。有時冷熱竟同時襲來,半邊身子內彷佛有烈焰燃燒,半邊身子內卻像是被刺入了無數根冰刺。

  盧英到了難過之處,直痛得淚流滿面,整個人都癱在了小生懷中。

  小生只好一面抱著她向下方飛去,一面在肚里大罵:「母親的,這山河乾坤圖不是萬象老鬼煉制的麼?他把主圖設在哪里不好?卻偏偏設在這個要命的地方,莫非他有自虐的愛好不成?」

  一面在肚中誹謗著萬象祖師,小生一面跟著他向冰火海深處潛去,偶爾向身旁望去,卻見每一朵黑色火焰根處,都有一塊六邊形冰塊。

  這里的冰、火也真是奇怪,都說是冰火不同爐,偏偏它們卻可以共處,既未見火將冰融開,也未見冰將火滅去。

  小生的護身玄罡放射出數丈遠,所過之處,那些冰火便向兩邊滑開,倒無什麼阻礙,只是那熱寒之氣實在難挨,小生強忍著心中難受,這才沒有呻吟出聲。

  又隨著萬象祖師向下飛了一陣,忽見他的身影一閃而沒,小生不由大喜,心道:「難道飛到頭了?」忙也緊隨而去。

  飛不出幾丈,果然感覺全身一陣舒服,已經從重重冰火中擺脫了出來。

  眼前是一個鴨蛋般的橢圓形空間,小生仔細觀察了一下這里,發現除了上方布滿了冰火外,下面和左右兩面都是由大塊大塊的玉石組成。

  那些玉石放射出陣陣溫暖的光芒,將上方下落的寒熱二氣完全化去,怪不得自己剛才會突然感到舒服呢!

  萬象祖師就站在下方的地面上,笑道:「乖徒兒,這里還好罷?你到了這里,就不用在心里罵師父了罷?」

  小生伸了伸舌頭,心道:「難道我在心里罵你你也知道?母親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人影一閃,青竹老人也飛身落了下來,笑道:「你這老家伙簡直是變態,竟然把主圖設在了這里,也不知道當年方青如是如何找到的。嘿嘿,他當日只怕也要在肚里大罵你一番呢!」

  萬象祖師也不理他,用手一指下方的玉石地面,只聽一陣吱吱聲響了起來,那地面上突然現出三個圓孔來。

  萬象祖師笑道:「兩個小家伙還不快將圖匙放進去麼?」

  小生與盧英聞言,忙取出圖匙,脫手將其投入三個圓孔中。

  圖匙被放入圓孔中後,那下方和四面的玉石地面頓時閃現出蒙蒙彩光;那彩光越來越盛,忽然從那些玉石中射了出來,投入了上面的冰火之中。

  隨著彩光投入,上方冰火頓時消失不見了,現出了一大幅星空圖案,內中似有無數個星球,無數個宇宙。

  只是此圖雖然夠大,但內藏的宇宙也實在太多,小生運足了目力,也看不清其中究竟有多少星體,就更不用說去分辨那些大宇宙了。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3



第八章 破宙生宙

更新時間2009-4-6 13:04:59  字數:9447



 小生急道:「師父,我根本看不清這圖里顯現的內容,這山河乾坤圖究竟要怎麼使用?」

  萬象祖師笑道:「你急什麼?此時你還未通過寶圖的考驗,自然什麼也看不清。等你被寶圖認可後,這圖上的每一粒宇宙塵埃,你都會看得清清楚楚,到時就可看清各個大宇宙的排列方位了。」

  「還要通過寶圖的考驗?」

  小生慘叫道:「該不會有生命的危險吧?」

  話還沒說完,只見上方寶圖一陣閃亮,一股手指粗細的彩光已經射了下來。

  「這是各大宇宙本源力量所化的滅絕光線,你們兩個還不快雙劍合璧,將其阻住?只要撐上半刻鐘就可以了!」

  當年萬象祖師煉出此造化天地的寶物後,自己都沒想到此寶竟會神妙如斯。就連這考驗開圖之人的方式,此寶竟能自己變化出上百種。

  所以就連萬象祖師自己都無法提前知道,小生等會面臨什麼樣的考驗,只能臨時告知二人。

  小生與盧英早將雙劍合璧之法練得滾瓜爛熟,而且兩人自雙xiu神嬰後,彼此心靈已是隱隱相通,當下只是心念微動,藍青雙劍便合二為一,幻化成一片扇形玉光,將那寶圖中射出的彩光擋住。

  那寶圖中射出的彩色光柱,本是各個大宇宙中的本源力量所化,雖然其量不過是各大宇宙本源力量總數的萬萬分之一,威力卻也夠驚人了。

  即使是萬象祖師,也最多能抵擋一個時辰左右。當然這是指他在不動用宇宙之息的情況下,只憑自身玄功抵擋的結果。

  合璧雙劍雖然神秘,卻也擋不住宙界所有力量的萬萬分之一。扇形玉光剛一與彩色光柱接觸,立即被壓落數尺,劍身也發出喀喀的恐怖怪響聲。

  小生與盧英見勢不妙,雙雙放出體內剛練成不久的神嬰,兩個周身金光閃閃的神嬰剛一出現在兩人頭頂,便各自張開小嘴,向雙劍噴出了一道金光。

  那雙劍得神嬰之助,頓時光芒大放,一時竟阻住了下落之勢。

  小生正自心中狂喜,忽見上方彩光猛地一亮,竟又將雙劍壓了下來,這次就連兩個神嬰也露出疲累的神色。

  那彩色光柱一直將雙劍壓到了二人頭頂不足半尺處,小生心中一陣絕望,正想就此認輸,卻忽覺全身一松,眼看那彩色光柱已經收了回去。

  「你兩個已經通過考驗了,還不快將神識透入圖中麼?」耳邊響起萬象祖師的哈哈大笑之聲。

  小生與盧英對望一眼,心中都是說不出的喜悅,忙收了神嬰飛劍,將神識放出,直向寶圖中透入。

  他們兩個都曾得到圖匙,便是寶圖選定的有緣人,剛才的考驗只是例行程序而已,至此再無阻礙。因此還未等他們的神識飛至,一股奇異的力量已從圖中射落,將兩人神識接引了進去。

  兩人感覺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看時,只見四周盡是茫茫宇宙,一個個大宇宙壁壘分明的出現在眼前。

  同時腦中一片清明,頓時明白了如何調動大宇宙,重排宙界;甚至就連宙界中的無數生命,也盡在兩人的掌握之中。

  兩人可以藉助寶圖之力,令某個星球上的人全數移往另一處,或者允許其在規定的空間內自由出入,或將其永遠封印在其中……

  小生耳邊突然響起了萬象祖師的聲音。

  「還等什麼?再不重排宙界,打開封鎖你父親的極度重界,只怕那魔崽子可要等得急了。」

  想起了萬象祖師的交代,小生微笑著與盧英對視一眼,開始了旋乾倒坤,破宙而後生宙的偉大工程……

  極度重界中,天生端坐在問天鼎中,仔細回想著陰勒天心傳于他的那些事,心中不禁一陣驚悸。

  「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強了,原來這宙界中還有更強大的存在。就說那個邪尊邪勿風吧!若不是有萬象祖師在,這次只怕真要被他得手了……可是,我真的可以嗎?」

  天生心中暗嘆。

  「……管不了那麼多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險一試了。也不知道生兒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他母親現在好不好,清妹、曉雯他們究竟怎樣了……只怕在這件事完成之前,我是很難見到他們了。」

  他在這里思緒百轉,卻見一道白影飄了過來,耳邊響起陰勒天的聲音,道:「任天生,陰某已經感覺到宙界在出現變化,你難道沒有覺出這里的重力減輕了麼?是時候消滅始魔了,我們走!」

  消滅始魔的時機,需要拿捏的恰到好處。

  若是不等小生破去極度重界,就動手將其除去,極度重界會因為驟失平衡而化成超強黑洞;若是等小生破去了極度重界還未將始魔消滅,又難免被他逃去。這分寸的把握,倒也不易。

  天生所代表的盤古力量與始魔是天生的死對頭,只要他有心搜尋,始魔根本無法遁形,更何況還跟著一個陰險狠辣的陰勒天?

  兩人聯手之下,始魔力量終于煙消雲散;幾乎與此同時,小生也已重排宙界,破開了極度重界。

  陰勒天看了眼重新被小生打開、通往九神島後裔所在世界的通道,在天生耳邊傳聲道:「我先去了,你準備迎接貴客吧!多日相處,我只有一言相贈。在邪尊那種高手面前,裝死是最安全的策略。」

  天生心領神會,當下與陰勒天告別,自己卻作出要返回家鄉的樣子,急急飛起。

  在天生身後不足千里之處,邪勿風正蹲在空中,呵呵笑著望向天生。

  他口中喃喃說道:「不知道是哪個倒霉小子居然重排了宙界,居然將你放了出來。妙極妙極,不然我老人家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進入那極度重界呢!」

  小生重排宙界時,也著實嚇了邪勿風一跳,無奈他算來算去,卻算不出關于小生的任何事,心中實在奇怪到了極點。

  他卻不知道萬象祖師早已阻斷了他部分算路,不該他知道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算不出的。邪勿風連推算了幾次都告失敗,當下也只得作罷。

  反正他從界外弄來的那兩個大宇宙本不屬于宙界,就算這里有人可以重排宙界,也絕計動不到他那兩個寶貝頭上,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而且被這不知何方神聖的家伙如此一弄,反倒成全了他的計劃,邪勿風欣喜之下,哪里還來得及細想?興奮的低吼一聲,便向天生追去……

  這座山并不高聳,卻是險到了極處。由黑色巖石組成的山體是圓柱形的,很突兀地拔地而起,山體四面,如同刀削一般,竟無可供人攀爬的地方。

  而那山頂部分,卻比下方山體大出了整整一圈。

  如果從遠處看過去,整座山就像是一個極大的蘑菇,即使有登山越嶺的高手從山體爬了上去,到了「帽沿」這里,就說什麼也上不去了。

  除非他是樂土大陸上最尊貴的空間魔法師,或者手里有昂貴的空間魔法卷軸。

  一條沿著山壁開鑿的盤山小路,蜿蜒通向山頂處。

  路很窄,大概只夠兩個普通身材的大漢并肩行走,而且每在拐彎的地方,都能看到寒光閃動,顯然是布有哨卡的。

  山頂大概有五十畝地大小,四周都是用上好紅松木布置起來的寨墻。

  在寨墻內,還有總計十六座高達一丈左右的箭樓,寨墻上人影閃動,箭樓內寒光閃閃,戒備可謂森嚴了。

  那山寨的正中,高高掛著一面血紅色的狼頭標志,那狼頭倒是頗有些與眾不同,左右兩腮邊竟然伸出兩根足有半尺長的牙齒,高高地向上翹著,幾滴用鮮紅色顏料畫成的鮮血,還在順著兩只大牙滴落。

  這就是近幾年來,在東樂土大陸崛起的「暴牙狼族」了。

  這些暴牙狼人其實就是土匪,而且胃口極大,不是大商團還看不在眼里;而且不做案則已,一旦做案就要殺人越貨,從不留活口,已經隱隱成為當地一害。

  負責東樂土大陸治安的軍隊也曾經進剿過幾次,無奈這些家伙機靈的很。

  軍隊來的少了,他們就憑藉地勢頑抗;軍隊來得多了,便作鳥獸散化整為零,與進剿的軍隊打起游擊戰來,很令軍方頭痛。

  而聖堂方面,又不值得為了幾個土匪盜賊派出天使軍團和魔法師團,那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再說就是聖堂下了這樣的命令,自命不凡的天使和魔法師們,也多半會抗命不從。

  要他們放下架子去剿滅一群土匪?那可是比殺了他們還更令他們難受的。

  正因為以上的種種原因,所以這些暴牙狼人是屢剿不滅,反倒越剿越多,後來軍方也懶得過問了。

  反正這些狼人眼光高的很,只劫那些大商團,你們大商團不是有錢麼?樂土大陸別的沒有,傭兵團可是要多少就有多少,那就花錢多雇些傭兵罷?

  這叫什麼?這叫拉動內需,增加貨幣流通,制造虛假繁榮。

  但軍方不肯過問,也未必就沒人動這些狼人的念頭了。

  這段時間來,這些土匪狼人實在得罪了太多的傭兵團。那些中小型傭兵團也就罷了,吃了虧也只能認倒霉,根本沒實力找他們報仇,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得罪了樂土大陸第一傭兵團——

  曾經因為獲得聖堂勛章,而名震傭兵界的旋風傭兵團。

  在距離山根處不足百丈的草叢中,此刻正蹲伏著兩百名全身鋼甲,手中兵器出鞘的戰士。

  高可及腰的茅草把他們的身體完全掩藏住,就算有人走到近前,也很難一眼就發現這些隱藏極深的戰士。

  如果有人看到了這些戰士的組成,一定會驚呼出聲的。

  兩百名戰士中,居然就有一百名是樂土大陸有名的強力種族——虎族人,另有五十熊人,三十狼戰士和二十名貓族弓箭手。

  就算是聖堂方面的軍隊,也未必有這樣強力的配備,這兩百名戰士如果放出去,足可以推平一個小型市鎮了。

  旋風傭兵團的三巨頭,同時也是小生的好朋友和師長,虎人團長唐德、熊人卡路卡和鹿人魔法師西格,此刻就伏在隊伍的最前面,低聲商議著什麼。

  卡路卡那有意壓低了的嗓音,聽起來十分怪異。

  「西格你真的沒有麼?如果你有一張大型的空間魔法卷軸,就可以把我和十名最精銳的熊人戰士,送到那些混蛋狼人的山寨里去了,我保證可以殺光他們。」

  西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一張大型空間魔法卷軸值多少錢麼?就是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樂土大陸的空間魔法師本來就少,會制作這種卷軸的就更是少之又少,我怎麼會有?

  「就算我真的有,也只會把自己傳上去,一個魔法師可比你這頭笨頭笨腦的熊要有用的多了。」

  唐德低聲道:「別吵了,總有機會的。」

  「哪有什麼機會啊?都在這里蹲了半天了,我餓了。」卡路卡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那里頓時一陣雷鳴。

  左右看了看,卡路卡從身後一名熊人戰士的腰間奪過了一袋蜂蜜,沒命地灌進了肚中後,才舒服地晃了晃大腦袋道:「要是小生在這里就好了,他那麼強,一定有辦法殺進那些狼人的老窩的……」

  旋風傭兵團與這些狼人土匪結下仇恨,那還是一個月前的事。

  也是因為旋風傭兵團名氣太大,生意太好,常常同時接下數個任務,結果造成了人手嚴重不足。

  上個月傭兵團本來已經接了足足十個任務,卻偏偏又來了大買賣。由于旋風傭兵團近來一向是順風順水,常常是只要打出旗號來,那些盜賊就嚇得望風而逃了。

  唐德一時大意,接下了這個買賣,卻只派出了不足的人手護送商團。

  這些狼人也許是窮瘋了,居然就出手劫了商團;動手之下的結果顯而易見,旋風傭兵團吃了大虧,貨物全部被劫,還死了好多商團成員。

  也就是旋風傭兵團的家底夠厚,否則光是這筆賠償,就能讓三巨頭把內褲都賠上。

  賠錢還在其次,旋風傭兵團自從在天生的幫助下,成了樂土大陸第一傭兵團後,這麼多年來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這個仇如果不報,唐德也不用在傭兵界混了。

  好容易結束了手上的一些任務,唐德集結起傭兵團內最精銳的戰士,前來找狼人們的晦氣。本想著憑藉自己的戰力,還不是輕松就可以解決那些不開眼的狼人?

  誰想到了這里後,三巨頭全都傻眼了。

  這山根本就是天險,如果硬攻上去,就算能殺了那幫狼人,自己帶來的戰士恐怕也剩不下幾個了。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三巨頭和二百精銳傭兵,全成了草叢里的螞蚱——趴著了。

  三人正在苦惱的時候,機會就從天而降了。

  只見山前的大路上,歪歪斜斜地走來了一群暴牙狼人,約有五十人之多,押著十幾輛裝備貨物的大車,正向山前走來。

  看樣子是一批出去打劫的家伙,事成之後帶著戰利品回山了。

  唐德眼一亮,道:「最前面的十名戰士,跟我來!」

  又對卡路卡道:「小心盯著點,如果被人發現了,就立刻強攻山寨,不然大家全都會成為活靶子的。」

  熊人愣愣地道:「知道了,可是你去干什麼?」

  西格給了他一記爆栗,罵道:「問這麼多做什麼?團長自然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其實是懶得解釋,向一名熊人解釋這麼復雜的問題,那不是和自己過不去麼?

  唐德率領著十名戰士,在草叢的掩護下,由大路邊悄悄摸去,放過了前面的一些狼人。等最後七、八名狼人走近的時候,才突然從草叢中躍起,將那些狼人迅速拖入草叢中,一刀一個結果了性命。

  幾分鐘後,唐德和卡路卡帶領著五名戰士,每人披著一頭狼皮潛出了草叢,混入到那群正在向山上搬運貨物的暴牙狼人中。

  由于盤山小路崎嶇,暴牙狼人們搬運起貨物來十分吃力,哪里有心思向身後看?更何況唐德等扮裝的十分巧妙,連頭都被狼皮罩住了,若是只看上一兩眼,還真看不出他們是一群披著狼皮的虎豹。

  順利地上到了山頂,狼人們都不曾看出任何破綻,一直到唐德等走到寨門前的時候,一名眼尖的狼人看出了不對,大叫道:「他們是奸細,快關寨門,有奸細混進來了!」

  卡路卡怒吼一聲,一巴掌拍掉了那狼人半邊腦袋,跟著一斧把寨門連同門後的兩個狼人守衛砍翻在地,大吼一聲道:「兄弟們,跟我沖進去!」

  唐德一把抓住了已經進入亢奮狀態的卡路卡,叫道:「我們只有七個人,你要沖進去送死嗎?先守住寨門再說,等西格他們沖上來,再殺進山寨也不遲!」

  熊人嘀咕了幾句:「等西格那個白癡有什麼用?我一個人就夠了,那些狼人簡直比小鹿還軟弱。」

  暴牙狼人發瘋一般地沖了過來,想要重新奪回寨門。

  唐德卡路卡和五名精心挑選出來的虎人戰士同時發一聲喊,將手中兵器舞成了七團炸裂的光球,那些狼人沾之不死即傷。

  攻了幾次死傷慘重,狼人正要聚集起大隊來攻,忽聽山上山下殺聲震天,跟著便見無數個火球迎面飛了過來,不由心膽俱寒,頓時紛紛退了下去。

  只見西格連聲大笑,率領一群如狼似虎的傭兵沖了上來,手一指就是一個火球射了出去,射在狼人堆中,每次總能燒死七、八個。

  狼人們天性怕火,一個個狂嚎著掉頭就跑,卻被眼明手快的貓人弓手一箭一個釘在了地上。

  這些旋風傭兵團的傭兵裝備良好,又都是強有力的種族,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學習過斗氣,隨便拉出來一個,已經足以做個小型傭兵團的團長了。

  這兩百條大蟲沖上了山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那些暴牙狼人根本不是對手,只是象征性地抵擋了幾下,便似潮水般退向寨內,遠遠地亂放弓箭,希望藉此略阻旋風傭兵團的攻勢。

  西格率人與唐德等會合後,停也未停,便向寨內掩殺了過去。

  傭兵們憑著精良的鋼甲和修煉有成的斗氣,根本不在乎狼人射來的那些弓箭,在樂土大陸的傳說——旋風傭兵團三巨頭——的帶領下,排成整齊的方陣,邁著一致的步伐,喊著口號向山寨內推進。

  卡路卡在左翼一馬當先,手下無一合之將,轉眼間已經斬殺了不下五十名暴牙狼人,身穿的鋼甲早已被鮮血染紅。

  殺到興起,卡路卡大聲吼道:「暴牙族的狼崽子們,旋風傭兵團的爺爺來了!爺爺要你們知道,招惹了旋風傭兵團的下場是什麼!」

  「那就是死!」

  唐德暴喝一聲接道,一劍砍翻了名身穿鐵甲、看似像個小頭目的狼人,接過卡路卡的話道:「而且是死無全屍!」

  不知不覺的,旋風傭兵團的所有人都已經沖進了寨中,先前還在苦苦抵抗的狼人們卻突然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一個個都離奇地消失不見了。

  卡路卡興奮地揮了揮手中的巨斧,叫道:「哼哼,真是些沒膽量的家伙啊,聽到旋風傭兵團的名字,他們就逃走了。」

  「呵呵。」唐德輕笑著。

  這場仗打的出乎意料的順利,那些兇名卓著的暴牙狼人,簡直毫無戰斗力而言。這就是縱橫東樂土大陸,令許多商團和傭兵團聞名喪膽的暴牙狼人麼?

  也許他們還算強吧?只是因為遇到了旋風傭兵團的精銳,才會敗得這麼快,這麼慘吧?

  魔法師天生的靈覺,卻讓西格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眼中寒光一閃,西格忽然大叫道:「是埋伏,這是個圈套!所有人快取出盾牌組成盾墻,快一點!」

  一面說,一面不惜耗費魔力,揚手布下了上百面火焰盾,在空中護住了自己和旋風傭兵團的大部分傭兵。

  上百個臉面大小的火球突然就出現在空中,向著傭兵們狠狠地砸了下來。

  火球還未與西格放出的火焰盾接觸,空中又出現了上百道一米多長的冰錐,閃動著刺目的藍光,也向傭兵們的頭上墜落下來。

  「對方竟然有魔法師!」

  西格的臉色變得出奇地嚴肅。

  從對方出手看來,這兩名魔法師的魔力竟只是比自己略低,自己以一對二,可是沒有多少必勝的把握。

  火球冰錐和西格施放出的火焰盾狠狠撞擊在一起,無數破碎的魔法元素頓時四散飄溢,上百面火焰盾竟然全被擊碎。

  好在絕大多數的火球和冰錐也同時被抵銷了,并沒有對旋風傭兵團構成太大的傷害。

  西格不敢怠慢,忙又放出上百面火盾來,同時從懷中取出一枚火系魔法晶石,拿在手中備用。

  唐德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區區一幫盜賊中居然會有魔法師存在,因此旋風傭兵團只來了西格一個魔法師。

  而保護這些戰士不受魔法的傷害,是一個魔法師的天職,西格十分明白這一點,就算自己最終力不能敵,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這次狼人那方的魔法師倒沒有急著進攻。

  只聽一陣銅鑼聲響起,四面的寨墻後,還有那十六個箭樓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狼人弓手。這次他們手中拿著的可不是先前所用的木弓,而是真正的精鐵弓箭,無數寒光閃閃的箭矢,已經對準了傭兵們。

  陰謀,這是一個預先就設置好了的陰謀!

  唐德的呼吸開始急促,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氣憤。

  他想不出這些卑鄙的狼人有什麼理由,要這樣算計旋風傭兵團,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實力。

  一個箭樓上忽然轉出了三個人來。

  兩個是身穿黑袍,頭上臉上都蒙著面罩的魔法師,另一個卻是名身材比普通狼人高大了近兩倍,身穿一件血紅色戰甲,腰中懸掛著一柄巨型潑風刀的暴牙狼人。

  從走出箭樓後,他兇狠的目光便始終停留在唐德的臉上,咬著牙道:「唐德,偉大的唐德團長,你可還記得我麼?」

  唐德望著這個樣子有點熟悉的暴牙狼人,皺眉苦思一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叫道:「是你……在加蘭行省的羅多城,我曾經……」

  說到這里卻說不下去了。

  「嘿嘿,你總算是想起來了。」

  狼人獰笑道:「不錯,我是加羅,就是五年前那個被你教訓過的人。

  當時在羅多城,我只不過喜歡上了幾個狐族的小姑娘,你居然就讓我從此喪失了一個雄性應有的功能……

  「我永遠記得你,我發過誓,一定要把你和你的旋風傭兵團親手埋葬!這一天終于到了,唐德,你和你的手下都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傭兵們用有些異樣的眼光看了看唐德。

  這些雄性動物自然明白,唐德對這個叫加羅的狼人「做」了些什麼,不由心里一陣發寒,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任何人都可以得罪,唯獨是不能得罪團長大人……

  「所以你就設下了這個圈套引誘我們上勾?」唐德冷笑:「你以為旋風傭兵團就是這麼容易消滅的嗎?」

  話音未落,唐德已經飛身而起,竟然橫跨十幾丈的距離,直撲向箭樓上的加羅。

  現在局勢對己方不利,擒賊先擒王是最有效的解困手段。

  加羅冷笑著手一揮,無數枝利箭如同雨點般射向唐德。

  唐德此時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被箭雨所迫,勢必要落回原處。

  誰想就在箭雨將要及身的那一瞬間,唐德竟大喝一聲,整個身體硬生生拔起了兩尺多高,腳尖在箭身上一點,借勢躍向了箭樓,一劍猛劈向加羅。

  加羅長嚎一聲,全身忽然變成了赤紅色,一把拔出腰間潑風巨刀,劃出一圈赤紅色的弧形刀光,硬接唐德的這一刀。

  「當!」

  一聲暴響,唐德全身青氣四射,悶哼一聲被震得向地面上墜落。

  總算他的青靈斗氣能令他如貓一般迅捷,只見他的身體在空中輕輕幾個轉折,便又落回了己方陣中。

  面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唐德看著加羅道:「這是什麼斗氣,竟然這麼霸道?」

  「這就是我暴牙狼族的血之斗氣。」加羅冷笑著將潑風刀插回鞘中:「它可以使狼變成一頭雄獅,不像你的青靈斗氣,那只會把一頭猛虎變成小貓,哈哈哈!」

  說著又一揮手,箭雨頓時籠罩了旋風傭兵團的傭兵們。

  精鐵弓箭可不比那些木弓,即使是身披鋼甲的戰士也不敢輕視它們的威力,傭兵團的傭兵們只能布起盾墻,緩慢地向寨門方向推進。

  盡管已經夠小心,卻仍然不時有傭兵被箭塔上的箭手射中,護身斗氣只能使他們的傷勢減輕,卻不能完全抵御弓箭。

  眼看著還沒正式與敵人接觸,已經傷了十幾個傭兵。

  要不是被唐德拉住,卡路卡有好幾次就要沖出去了。

  他的護身斗氣已經大成,又皮糙肉厚,挨上個十幾二十箭本來不算什麼,唐德真正擔心的是那兩個狼人一方的魔法師。

  西格與那兩個魔法師已經打出了真火,西格一味的防守,兩個魔法師則不停地進攻。

  這兩個家伙一看就是很有經驗的老手了,一直在用火球術和冰錐術這種入門級的魔法和西格拼消耗,西格則要不停地施放耗費魔力較大的火盾。

  偏偏他來的時候所帶的魔法晶石又不多,如果長時間的這樣拼下去,一定會比這兩個早有準備的家伙先耗光魔力。

  唐德雖然不是魔法師,可是他做了多年的傭兵團團長,也不是白混的,一眼就看出了西格的窘態。

  他深知如果西格耗盡了魔力,傭兵團在失去西格保護的情況下,被兩個魔法師用魔法轟擊,會出造成什麼樣的結果,于是迅速做了決斷。

  「所有弓箭手都瞄準狼人的法師,最好能射死他們!就是不能,也要讓他們難以發出魔法!全體戰士加快速度,沖出山寨!」

  加快了突圍速度,意味著陣形會露出空檔,傷亡將會因此增加,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唐德已經別無選擇了!

  二十名貓人弓手招呼起那兩個狼人方面的魔法師來,可是對方也早有準備,加羅親自操刀守在兩個魔法師身旁,貓人弓手射來的長箭被他一一劈落在地。

  西格聚集了最後一些魔力放出火盾後,便大吼道:「快散開!」

  旋風傭兵團的傭兵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見西格這樣說,便知道己方的魔法師已經失去了保護團隊的能力,當即四散分開,以三五人為一組,各自為戰,沖向寨門。

  在敵人擁有魔法師的情況下,失去了己方魔法師的保護,再組成密集的戰陣是愚蠢的。盡管像這樣將陣形散開,會使傭兵們在敵人的弓箭下遭受較大的損失,卻也顧不得了。

  在卡路卡和唐德的率領下,旋風傭兵團的傭兵們在付出了極大的傷亡後,終于沖出了寨門,卻見到在那狹窄的盤山路上,已經密密麻麻排列了無數手持鐵盾的暴牙狼人。

  而在他們的身後,卻赫然站立著三名身穿黑色魔法長袍的魔法師。

  唐德看清了眼前的形勢後,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3


第一章 幻神之符

更新時間2009-4-6 13:06:16  字數:9543



 隨著一陣寒風吹過,剛剛進入初冬的樂土大陸竟然飄飄揚揚下起了雪。

  先還只是細微的雪粒,沒過多久,一片片大如鵝毛的雪花便爭先恐後的落了下來,轉眼便為大地扮上了一層銀妝。

  唐德深深吸了口冰涼的空氣,精神振作了些,抬頭向空中望去。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已是彤雲密布,白色的雪花與黑色的雲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壓抑,有些透不過氣來。

  熊人卡路卡一面用巨大的手掌撥開落下的雪花,一面吼叫著:「老大,沖不沖?」

  這時寨中的狼人匪徒已經沖了出來,對旋風傭兵團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卻并未急著進攻。

  那三名剛現身不久的魔法師則一臉詭異神色的藏身在群匪中,口中似乎在低聲吟唱著,不知在搞什麼鬼。

  這讓一向悍勇無畏的卡路卡也有些心里打鼓,不敢輕易發動進攻。

  唐德身經百戰,經驗是何等的豐富,早就嗅到了這絲不尋常的味道。他沒有立刻回答卡路卡,目光仍是緊緊盯著空中,表情嚴肅而沉重。

  空中飄揚彌落的雪花突然就在此時頓了一頓。

  那是一幅很詭異的情景,成千上萬朵雪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突然托住一樣,停在了空中。

  跟著便是三點強光一閃,茫茫雪濤中突然就多出了三個黑色的亮點,只閃了幾閃,那三個亮點便奇跡般擴散開來,形成了三個黑色的圓洞。

  像是被無盡的大力吸引著,那些停住不落的雪花居然逆勢而上,如同三條雪龍般,向那三個黑洞中投去。

  轉眼之間,滿天雪花便被吸了個干干凈凈。

  西格的嘴角一陣抽動,面色沉重地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有誰能夠相信這些狼人中竟然有三名聖殿級以上的魔法師,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個是聖堂級的。」

  唐德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你能肯定?」

  「我不會看錯的。」西格笑的有些苦澀:「能夠利用天時,并且有能力將身邊的物質轉化為自己所需要的魔法元素,這可是聖殿級以上的魔法師才能做到的事情,而現在他們正在這樣做??」

  「我去殺了這幾個人!」卡路卡大吼一聲,就要率隊沖擊敵陣。

  當敵人中出現了過強的魔法師時,戰士沖入敵陣將其迅速斬殺是正確的做法,卡路卡的決定并沒有錯。

  望了眼密密麻麻圍護在那三個神秘魔法師身旁的狼人,唐德卻一把拉住了卡路卡,搖搖頭道:「來不及了。」

  隨著一陣刺耳的銳嘯聲響起,三個黑洞中忽然射出無數道刺目的白光,一根根巨大的菱形冰錐從黑洞中簇射而出,狠狠地向著旋風傭兵團的戰士們砸來!

  西格狂吼一聲,大叫道:「是冰之煉獄!水系魔法中的大范圍攻擊魔法!大家快散開!」

  他邊叫著邊竭盡最後一絲魔力放出數十面火盾,護住己方眾人。

  唐德等雖然不是魔法師,但在樂土大陸上行走了這麼久,卻也聽說過這冰之煉獄的厲害,不等西格招呼,已下令要手下眾戰士散開防御。

  旋風傭兵團的戰士不愧是百戰之師,個個經驗豐富。當下迅速散開,以三五人為一組,半蹲于地,將手中巨盾高高舉起,聯結成墻,護住身體,同時放出體內斗氣。

  唐德、卡路卡與十幾名斗氣修為高深的戰士則拋開了巨盾,全身斗氣蓬發,手中兵器都射出數丈長的華光,雙目緊緊盯著空中。

  只聞一連串的脆響,西格布下的火盾勉強擋下了第一波襲來的冰錐,跟著便被後方襲來的冰錐擊破,化成數十團火光,一閃即逝。

  無數冰錐頓時傾瀉而下。

  西格嘆息一聲,扯破了一幅魔法卷軸,頓時有一個火紅色厚達近丈的光罩將他全身護住,冰錐砸落在光罩之上後,便即粉碎化去,光罩卻只是略微波動了幾下,并未被冰錐突破。

  西格已經盡到了一名魔法師應盡的義務,當魔法師的魔力耗盡後,可以放棄戰斗,改而使用任何手段保護自己,以減輕戰士的壓力。

  唐德見西格目前并無危險,略覺放心,大吼一聲,挺身躍起,在斗氣催動之下,手中巨劍頓時化成一條四丈多長的青光,在空中略一盤旋,便將十幾根冰棱卷入,將其絞為粉碎。

  卡路卡等十幾名旋風傭兵團的高手見唐德如此奮不顧身,也隨之紛紛躍起,十幾道光華漫空飛舞,硬生生將襲來冰錐絞碎了小半。

  可惜對方三名魔法師已經擁有了利用天時轉換魔法元素的能力,大雪一時不停,他們的魔力便彷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

  無數巨大的冰棱,源源不斷地從空中那三個黑洞中射出來,任憑唐德等如何厲害,也無法將其全數擊碎。

  冰屑四濺,無數根巨大的冰棱砸落在戰士們合力組成的盾墻上,「砰砰」巨響。

  好在戰士們手中的盾牌,有一半是由霍斯頓半身人制作的魔法裝備,帶有土系魔法的防御屬性,勉強還能應付冰棱的襲擊,若是換了普通盾牌,只怕早就盾碎人亡,死傷慘重了。

  那後出現的三名狼人魔法師看到盾牌上射出的黃色光華,相互對望一眼,更加賣力的大聲吟唱了起來。

  藍光涌現,波聲頓起,三個黑洞無端消失,空中忽然多出了一片藍色的海洋。

  翻涌不停的水花中,忽然現出一個美女的頭顱,美女微笑著浮出水面,露出一條生滿藍色鱗片的魚尾。

  唐德等看得一愣,想起當日天生在傭兵大會時也曾發動過此招,正覺不妙,美人魚已經發動,張口噴出一道夾雜了無數菱形晶塊的純藍色水箭,向滿天巨型冰棱中投去。

  那些正在急落而下的冰棱猛地一頓,跟著竟彼此相連相接,形成了一塊長寬半里,不知有多厚的巨大冰山,就這麼挾著隆隆破空之聲,向下方旋風傭兵團的眾人狠狠砸了下來??

  唐德虎吼一聲,縱身而起。

  他此時已將全身功力聚于手中長劍,同時將鋼甲中的魔法陣發動,化成一道半黃不青的光華,向巨型冰山沖去。

  卡路卡等傭兵團中的高手也跟著飛身而起,化成十幾道光柱,巋然立于天地之間,硬生生將下落的冰山撐住了。

  只是戰士的斗氣再怎樣厲害,也絕不可能與魔法硬抗。

  唐德等不過是憑借著鋼甲中魔法陣的力量,才能暫時支撐,時間一久,甲中蘊藏的魔法元素漸漸耗盡,眾人再也支撐不住,眼見一道道光柱散去,十幾名戰士跌回地面,坐在地上噴血不止。

  抬頭望望上方呼嘯而下的巨型冰山,唐德嘆了口氣,喃喃地念道:「天生兄弟,你在哪里??」

  西格也長嘆一聲,散去了護身光罩。僅憑這個護身魔法光罩,根本無法阻擋下落的冰山,慢慢被壓死反不如來個痛快的好。

  就在唐德等已經放棄了抵抗,閉目待死的時候,一團紫色的光華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唐德身邊。

  沒有人看到這團紫光是從何而來,它忽然地出現在這里,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一陣淡淡的暖意從紫光中傳出,唐德和旋風傭兵團的戰士們,頓時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輕松與舒適,幾乎忘記了自己不久前還曾放棄了生的希望,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一只潔白如玉、纖細美麗、通體隱泛玉光的手,就這樣從紫光中緩緩伸了出來,扣起中指輕輕一彈。

  一點紫光離指飛起,準確無誤地射在了那座巨型冰山的底部。

  那點紫光一閃,彷佛威力巨大的爆彈般突然炸裂,紫色的光華迅速擴展開來,轉眼已將冰山底部完全包裹。那般巨大的冰山便似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托住了般,就此停在了空中,再難落下半分。

  「這是??」唐德、西格和卡路卡見到眼前異象,激動地全身抖動起來:「天生兄弟!難道是天生兄弟你回來了麼??」

  「嘿嘿,殺雞還用宰牛刀麼?西格老師,兩位叔叔,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紫光中傳出熟悉的聲音。

  小生!原來是小生回來了!

  卡路卡與唐德是粗人,聽到小生的聲音還只是激動而已,感情細膩的西格卻已激動地流下淚來。

  紫光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樣,不停地延伸擴展著,轉眼便將整座冰山完全包住。

  「碎!」

  隨著小生一聲大吼,紫光向內猛收,那座不知耗費了狼人魔法師多少魔法元素才能成形的巨大冰山,立即瓦解冰消,先被生生擠成了碎片,跟著在紫光的巨大壓迫下被打回了原形,化為元素狀態流散。

  紫光消滅了冰山後,化成千萬道光箭向上方射去。所到之處,狼人魔法師召喚出的「水之女神」以及那三個黑洞應聲破去。

  紫光余勢未消,繼續上沖天穹,空中雪雲立被沖開,一時風雪頓停,大地重見陽光。

  卡路卡興奮地拍著手道:「好啊好啊,這次看你們這些混蛋還有什麼辦法,給熊爺爺留下腦袋來!」一橫手中巨斧,作勢便要沖向面前的那幾名狼人魔法師。

  那三名身分神秘的狼人魔法師見勢不妙,正欲撕碎手中的空間卷軸逃走,只見紫光閃動,數道紫光已彷佛繩索般捆在了他們身上,令他們行動不得。

  卡路卡一個虎躍沖了上去,手中巨斧連揮,只見三道血箭沖天而起,這三個險些害得旋風傭兵團全軍盡沒的家伙已經屍首分離,死得不能再死了。

  唐德看得一跺腳。

  他本欲留下這三名魔法師的性命,搞清楚以他們的身分為什麼會為那些狼人效力,誰想到卡路卡居然這麼性急,問也不問就取了他們的腦袋。

  這三名魔法師一死,剩下的血狼族人和那兩名不成氣候的狼人魔法師哪里還有斗志,當下便作鳥獸散。

  卡路卡帶著受了一肚子窩囊氣地戰士們立即追殺了出去,只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慘叫聲震天動地。

  唐德與西格心知戰局已定,也不去急著追殺敵人。

  西格望著面前的紫光笑道:「小生,怎麼你還不現身麼?」

  「小生見過西格老師。」紫光漸漸淡去,現出一臉嘻笑的小生來:「嘿嘿,唐德叔叔,西格老師,小生來得還算及時吧?」

  「及時,及時。」唐德仰天大笑著:「你和你的父親,我那天生好兄弟一樣,總是會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

  聽唐德提到天生,西格心中一動:「小生,你上次不是說要??要重排什麼宙界,救出你的父親麼?成功了沒有?」

  小生點頭道:「嘿嘿,西格老師您也不想想,本公爵大人出手,那還有不成功的麼?」

  西格聞言大喜:「你父親現在在哪里?我們都很想念他。」

  「這個??」小生笑笑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我父親現在還不能回來。」

  「這又是為什麼?」

  唐德與西格都覺不解,正欲追問,忽聽卡路卡遠遠地吼道:「哇,真的是小生啊,卡路卡開心死了。」

  只見他扛著兀自滴血不止的大斧子一路跑到小生身旁,將斧子一把插入地上,大張著雙手將小生抱了起來,哈哈大笑著:「臭小子,你回來得正好,卡路卡好開心。」

  想起當日自己隨西格和卡路卡學藝的經歷,小生心中頓感一陣溫馨,也不掙扎,只是微笑著道:「卡路卡大叔殺那些狼崽子殺得開心吧?如果小生給你一個做大將軍的機會,率領千軍萬馬沖鋒陷陣,你會不會更開心呢?」

  唐德與西格聽得一愣,齊問道:「小生你說什麼?」

  樂土大陸的初冬雖然還不十分寒冷,可是由于尼可河的水流平緩,因此水面上還是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透過冰層,隱約還可看到清澈的水中有魚兒在游動。

  霍斯頓人在小生的提點下,制造魔法裝備的水平提高了許多,如今的生意是好到了極點。

  大家手中有了錢,村子也變了個模樣。

  原先低矮的房屋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高大的屋宇,就算是以熊人卡路卡這樣高大的身材,在這樣的屋子里也不會感到憋悶。

  小生、西格與卡路卡,此刻就坐在這樣一間屋子中,慢慢喝著霍斯頓半身人特制的酥油茶,唐德則站在屋子中心處的火盆旁,皺眉思索著什麼。

  小生喝光了手中的酥油茶,又掐動靈訣,將屋外的禁制加強了些,才道:「唐德叔叔,您還沒決定麼?」

  卡路卡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嚷嚷道:「多有意思的事情啊?你還考慮什麼?卡路卡要去。」

  唐德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決心,猛地一點頭道:「好!為了天生兄弟,為了宙界,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小生,我答應你了。」

  小生與西格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這就好了,現在是萬事俱備,就差那些東西了,那些東西一弄好,我就可以送兩位叔叔去九神界了。」

  唐德想了想,不免還是有些擔心地道:「小生,你真對我們兩個這麼有信心?如果萬一我們??」

  「沒有什麼萬一。」小生嘿嘿笑道:「萬象老鬼別的本事沒有,論到算計可是厲害得緊,那九神界中的秦國就有幾員獸人大將,他們雖然也稱高手,但是多半都是憑著本身的天賦作戰,更沒有什麼過人的智慧。

  「憑唐德叔叔您的本領,一定可以成為該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到時候只要按計劃行事,還怕邪勿風那老鬼不喝咱們的洗腳水嗎?嘿嘿嘿??」

  卡路卡晃晃大腦袋道:「你們說什麼?什麼邪勿風啊?」

  唐德笑罵道:「你知道這許多做什麼?到時候只要做好你的大將軍,上陣殺人就行了。」

  卡路卡點點頭道:「那也很好啊。」

  小生見唐德答應了自己,心中大定,抬頭望了望屋外,心道:「也不知道幻神符生產的怎麼樣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生產出上百萬張原符,也真難為了這些霍斯頓人了。」

  他所說的幻神符,正是對付邪勿風計劃中不可或缺之物,且需百萬之巨。

  本來以萬象祖師與竹老人的能力,如果有原符的話,要弄出這百萬神符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無奈原符卻需要以秘銀為材質,且在制造時不能用任何法力,否則就算造成也是無用。

  萬象祖師法力高深,但要說起采礦冶煉,卻是個大大的外行,此事自然就落在了小生的頭上,誰讓他與以采礦冶煉出名的霍斯頓人有一段淵源呢?

  小生重排宙界後,便回到樂土大陸找到了他那位便宜仆人華聖頓,在霍斯頓人的幫助下沒日沒夜地采煉和購買秘銀,制造原符,所以才一直沒時間去找唐德等。

  日前算計著百萬原符應該生產的差不多了,小生才抽空去了旋風傭兵團總部尋找唐德他們,從天鵝美女絲麗娜那里知道唐德等已率隊出發,去找血狼人的麻煩。于是他連忙問清了血狼人老巢所在,急急趕來,剛好救了唐德等一命。

  這段時間里,萬象祖師與竹老人也忙得不輕,此時邪勿風已占據了天生軀體,進入了九神界中,這些雖然都在兩老鬼算計之中,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兩老鬼千算萬算,卻還是算漏了一點。

  原來那九神界中的時光流速卻是宙界的萬倍,如今邪勿風已進了九神界,小生卻還沒弄好那百萬幻神符,仍停留在樂土大陸。若是拖得時間太長,只怕等他制造出神符來後,邪勿風大事已成。

  憑邪勿風的本事,要破開九神界回到那兩個大宇宙,可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宙界豈非危險?

  兩老鬼無奈之下,只能以莫大的法力,硬行壓制九神界的時光流速,使其速度降低了千倍。

  即使是這樣,算起來小生在樂土大陸也已經停留了近一個月,那邪勿風也已經在九神界近一年了,還好他行事也非十分順利,頗受了些阻礙,而且他為成大事,又不能靠自身力量蠻干,只能靠手腕權術達到目的,否則兩老鬼的樂子可就大了。

  兩老鬼是心急如焚,一面閉關不出,合力控制九神界時間流速,一面還要不時差盧英前來詢問小生這邊的進度。

  可憐以他兩個的功力,此時竟連隔空傳訊的余力也沒有了,只得讓盧英做了郵差。

  小生正在尋思,只聽屋外一人萬分欣喜地道:「主人,主人,成功了,成功了,我們造出了所有的原符,一共一百一十萬張啊。向聖主保證,這可太不容易了。」

  屋門被人重重推開,沖進來一名頭戴尖帽,身穿綠袍,皮膚雪白的小矮人。可不正是小生當日逃離西樂土大陸時,所收的便宜仆人華聖頓麼?

  華聖頓看來很是興奮,一對圓圓的眼睛笑得瞇成了縫,邊跳邊說道:「按照主人的吩咐,我們已經把這些原符堆在了外面的廣場上,主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啊?」

  他的話音還未落,小生早已化成了一道狂風,沖出了屋去。

  唐德三人也想要看看這些小生口中的神奇東西究竟是什麼樣子,忙也跟著跑了出去。

  霍斯頓村的中心廣場上,此時已堆滿了無數片圓形的東西。

  這些看來就像是鋼甲上所用的護心鏡,只不過是由秘銀打造而成的,大小如同手掌,厚約半寸。

  唐德拿起一片看了看,見這東西是標準的圓形,且是中空的,可奇怪的是,這東西的邊緣處并沒有接合的痕跡,倒像是渾然天成一般。

  仔細看去,此物表面上隱隱約約有十個針眼大的小孔,上三下七地排列著,也不知道是如何弄出來的。

  唐德看得嘖嘖稱奇:「好精巧的技藝啊,小生,這就是你說的幻神符嗎?」

  「現在還不是。」小生望望眼前被堆成幾座小山般的原符,笑道:「現在我還沒有在它們上面施加禁制,它們還只是原符而已,不過很快就是了。」

  說著,便向空中緩緩飛去。

  他飛起了約有三四百丈高,這才停下不動,盤膝坐于空中,久久閉目不語。

  本來平靜的空中,忽然就起了一陣微風。

  這風越刮越大,空中雲彩被吹得四散分裂不說,地面上的植物也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有些小樹甚至被連根拔起,直接飛上空中,不知被拋去了哪里。

  風勢雖猛,卻始終無法吹入廣場上方,一到了廣場邊緣處,便彷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奇特力量牽引著,向上方的小生涌去,所以唐德等與那些霍斯頓半身人倒未受到什麼影響。

  西格望著盤坐在空中的小生,面色漸漸變了。

  他雖然不是煉氣士,但身為一名魔法師,對能量的變化也是極為敏感的。

  西格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此時正有無法計量的龐大能量,在向小生體內涌去。

  這些能量中,包含了樂土大陸的各類魔法元素,還有一些西格前所未遇,應該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

  被這樣巨大的力量涌入身體,就算是再高明的魔法師,也無法承受啊。

  他開始為小生擔心起來。

  可是小生卻像是一個永遠也喂不飽的大肚漢一樣,不停地吸收著這無盡的能量,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才漸漸地不再有能量涌來。

  小生睜開了雙眼,兩道長數百丈的紫金色光芒從他眼中射出,投入到下方那上百萬張「原符」上。

  如同一群被小孩子驚動了的蜜蜂,那上百萬張原符像是忽然間有了生命一樣,紛紛離地飛起,在空中一張一張地排列開來,就連陽光也幾乎被其遮擋了。

  小生雙手飛快地結出靈訣,每結出一百零八手後,便有十道紫光從他手指中射出,投入原符上的十個小孔中,該符立即一陣閃爍,從空中緩緩落回到地面上。

  唐德等走上去查看,見落回地上的原符已經變了樣,由銀白色變成了玉色,那十個小孔中則隱隱有紫光閃動,倒像是一塊美玉上鑲嵌了十枚漂亮的紫色寶石般。

  小生的手勢越來越快,幾乎是眨眼間就為一張原符加完了禁制,將其變為了真正的幻神符。

  只是原符數量太巨,足足有一百多萬張,而且此制符禁制又是出自萬象祖師親傳,每結出一張,都要耗費極多玄罡,小生雖是早有準備,開始便借宇宙之息吸取了大量的能量,可時間一長也漸漸吃不消了。

  眼看著不過才制好了十來萬張神符,小生額頭便已現出汗水,肚里不由大罵:「該死的萬象老鬼,還不來幫老子,真要活活累死老子麼?」

  卻不知,萬象祖師要遠隔無數大宇宙遙制九神界的時間流速,比小生也輕松不到哪里去,哪還有能力幫他?

  勉強支撐著又制了數萬張神符,小生正感力乏,忽聽空中一個甜甜的聲音道:「小生哥哥別著急,英兒來幫你了。」

  青影一閃,空中已多出了一名身著綠衣綠裙,俏面上略顯木訥神色的美麗少女,正是盧英到了。

  唐德等也看出小生有些不支,只是以他們的能力,卻無法幫他,只能空自著急,此時見到這位愛吃大餅卷肉的少女前來,不由都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盧英也來過村中幾次,唐德等人都見過她,知道她與小生一樣,是有大本領可以任意在宇宙中遨游的煉氣士,現在有她來幫忙,那是不用擔心了。

  盧英到場後立即掐動靈訣,一道道青光自她手指中發出,投向下方無數原符。

  小生與她先是雙劍合璧,後又合練神嬰,彼此早已心靈互通,兩人合力之下,不僅是靈訣威力倍增,更因二人本是雙xiu伴侶,彼此有增益之效,自然事半功倍,只用了不到半天光景,便將那百萬原符盡數做成了幻神符。

  見已大功告成,小生長笑一聲,揮手將半數神符收入了自己的擬空間內,盧英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翠色錦囊,將其余半數神符收入其中。

  兩人落回地面後,小生從盧英手中接過錦囊,交于唐德手中,傳了他使用之法。

  說來也真是奇特,這小小的錦囊中,裝了足有幾十萬張用秘銀打造的神符,怕不要有幾萬斤之重,可唐德拿在手中,卻覺輕如羽毛,不由心中大是稱奇。

  小生呵呵笑道:「唐德叔叔,現在可是萬事俱備了,我們三天後就出發去九神界。」

  卡路卡睜大了眼睛道:「怎麼不是現在走嗎?俺可等急了。」

  小生笑道:「不急不急,有那兩個老鬼賣力控制住九神界的時光流速,我們著急什麼?小侄我總不能白讓兩位叔叔幫忙吧?

  我準備在這三天里,幫助兩位增長些功力。「

  唐德哈哈笑道:「如此就太好了,多謝賢侄了。」

  卡路卡也瞇起眼睛,憨笑個不住。

  在漆黑蒼茫的宇宙中,這顆遍生青竹、通體翠綠的星球,就好似一顆美麗的寶石,璨璨生光,美不勝收。

  青竹老人站立在那座小涼亭中,吐氣開聲,大袖揮動間便射出兩道青氣,將面前的唐德與卡路卡團團裹定,跟著又掐動靈訣,一連上千手靈訣打了出去,那青氣上頓時現出無數個古怪的文字,隨著青氣的流動翻滾個不停。

  「萬象老鬼,我老人家已經為這兩個獸人小子結下了青竹屏障,現在就算是送他們到界外世界也不會有危險了。」青竹老人結完了最後一手靈訣,停下手道:「下面就看你的了。」

  站在他對面的萬象祖師哈哈一笑,長袖一展,頓時有一道紫金色光華電射而出,推動著已化成青色光球的唐德與卡路卡,向宇宙深處射去,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兩老鬼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笑畢,萬象祖師轉頭望望站在自己身後的小生道:「我老人家真是沒看錯人,你這小鬼做事很有舉一反三的本領,有這兩個獸人前往九神界幫忙,我們的計劃就更嚴密了。呵呵??」

  小生嘿嘿笑道:「多謝夸獎。既然這次老子表現的這麼優秀,總該有些獎勵吧?」

  萬象祖師一愣:「你小子想要什麼?」

  小生詭笑道:「這個麼,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徒兒我雖然成就了體內神嬰,可這神嬰成長的麼,多少有些慢。您老人家功參造化,想來沒什麼事情是能難倒您的吧?」

  盧英也道:「是啊是啊,我也是啊,神嬰成長的太慢了啊。我不管,你們要想辦法。」

  萬象祖師為之氣結:「你們這兩個小鬼頭居然還要講條件?真是豈有此理,氣死祖師爺我了。」

  他卻怎知道,面前這位血族公爵大人幾時做過賠本的買賣?論到要挾勒索,趁機撈好處,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又怎會放棄面前大好的機會?

  萬象祖師望望一臉無賴樣的小生,無奈道:「如今我與竹老鬼已停止了遙制九神界時光流速。而要替你們凝練神嬰,至少要一刻鐘的時間才能見效,你小子知不知道,你們在這里待上一刻鐘,那兩個獸人小子在九神界中可是已經過了一年多??」

  小生笑道:「那不是正好?沒有這一年的時間,他們兩個又如何在九神界中出人頭地?我要是去的早了,豈非是要等上他們一年,他們才能配合我展開計劃麼?」

  嘴上如是說著,小生心道:「老鬼分明是躲懶,居然用這樣上不了臺面的理由敷衍老子,嘿嘿,老子是什麼人?還能被你唬弄了?沒好處的事情,老子可是不做的。」

  萬象祖師與青竹老人對望一眼,同聲大笑起來:「好小子。也罷,就如你所願!」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3



第二章 順豐鏢局

更新時間2009-4-6 13:06:47  字數:9250



 九神之界。

  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生活著人類和為數不多的獸人。

  海洋將大陸分割為九塊,西北南三面的八塊大陸分別被冰雪、黃沙、毒沼覆蓋,只有些動物和祖輩居住在這里的原住民生活著。

  這些原住民為數極少,也未形成國家政體,是以部落的形式雜居著,他們遠離人類文明,有些至今還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

  九塊大陸中最大的一塊位于東方,名為日之大陸,這里陽光充沛,雨水豐潤,一年有四季節令。良好的自然條件使這里的人類與獸人過著富足的生活,人類文明得以在這里產生并發展著。

  對比地球而言,這里目前還停留在封建時代,大陸上先後有七個王國建立,名為「秦」、「齊」、「楚」、「燕」、「韓」、「趙」、「魏」。

  七國并立稱雄,彼此間殺伐不斷,三百年前,趙國大將晉元舉兵反叛,改國號為晉,又將鄰近的韓魏吞并,一時稱雄大陸。

  一百五十年前,齊軍出兵北上,滅燕,後與晉國交兵,旋被晉滅。

  西方之秦民風兇狠,又多重用獸人將領,戰力一時無兩,百年前,舉兵十萬滅楚,自此日之大陸便以晉秦雙雄并立。

  其中晉國富裕,秦軍兇悍,彼此各擅勝場,兩國交兵百年,互有勝負,卻始終不能吞并對方。

  五十年前,兩國當代國君有感連年征戰,百姓生活苦難,才于睢城立下盟約,約定兩國自此永世修好,不事征戰。

  自此,日之大陸終于迎來了數十年的和平。

  干戈既停,文化復興。

  書畫詩詞、歌舞戲劇等等,都在這期間得到了長足的發展,放眼北國南疆,愈多風雅歌詠之輩,卻少了許多慷慨悲歌的壯士豪杰。

  八月的天,好熱。

  灼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曬落大地,田地中裂紋遍布,遠遠看去好似一塊塊龜甲相仿,人走在黃土地上,便帶起一道道煙塵,與汗水混在一起,立即就變成了一綹綹泥水,不用多久,人可就變成了泥猴兒了。

  官道兩旁的白樹林也抵擋不住這般驕陽,一道道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落,照在人的皮膚上,人便感覺像是被燒紅的鋼針狠狠地刺了一下,說不出的難過。

  在這樣的天氣里,人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窩在家里喝喝茶,吃吃大西瓜,那可比什麼都強。

  可不管什麼樣的天氣,人活著,就得討生活,就算是在這樣的大熱天里,還是有人為了生存奔波著。

  晉國陵安府附近的官道上,此刻便有一支隊伍正在緩緩行進著。

  走在最前面的趟子手打著桿紅色的大旗,旗上寫著「順豐鏢局」四個大字,紅底黑字,醒目地緊。

  自從晉秦兩國休兵,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幾十年不興戰事,眼見得戰馬日肥,刀劍生銹,就連弓弦也松了,軍隊的戰斗力一日不如一日。

  當原本強大的國家機器變成了日久不用的廢鋼舊鐵時,盜賊興起、黑道強人橫行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直接帶動了保鏢業的興起,一時間,鏢局子如同雨後的嫩筍兒,開遍了日之大陸,從晉國到秦國,那是鏢旗飛揚,好不興旺啊。

  順豐鏢局,便是日之大陸的金字招牌了。

  晉國南七北六十三省,各大中城市,都有其分局,就連秦國首都咸陽城里,也飄著人家的紅纓旗,這生意做得可就大了。

  提起順豐鏢局的總鏢頭拿雲手諸英諸老爺子,那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三十六式拿雲捉月手打遍天下少逢敵手,腰間甩頭鬼神莫測,不出則已,出必見紅。武林中人送了兩句打油詩給這位老爺子:「三十六手壓武林,甩頭一子震乾坤。」

  諸老爺子的功夫高則高矣,為人卻是十分的和氣圓滑,從晉國到秦國,從南方到北方的綠林黑道中人,多半與他有交情,可謂是交情遍天下。

  平日里走鏢,只要豎起順豐鏢局的大旗,便是一路安康順利,哪里會有什麼麻煩?

  鏢隊中一騎白馬上,端坐著一名須發皆白,兩鬢斑斑的老年英雄,身穿藍色箭衣,黑布綁腿,背插一只鐵爪,雖也是一臉風塵,卻仍是精神矍鑠,比起那幾名有氣無力的趟子手來,可是強到天上去了。

  這位就是天下聞名的諸老爺子了,按說他老人家如今已是七十高齡,本不該親自押鏢,可這次竟然親自出馬,這趟鏢只怕極不簡單。

  他身旁那名端坐在黑馬上的白衣少年,便是他的三公子諸文,也是順豐鏢局的掛名鏢師。

  這位三少爺不似他父親那般一臉謹慎嚴肅之色,倒是很有些寫意輕松,看那樣子不像是出門走鏢,倒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伸手抹了一把汗水,諸文有些抱怨地道:「我說爹啊,這麼熱的天氣,要大哥二哥押鏢也就是了,您何苦要帶上我跑這一趟?我受苦不說,您老人家可怎麼禁受地起啊?」他還挺有孝心。

  諸英搖頭道:「你大哥另有重鏢要押,你二哥要坐鎮總局,他兩個如何脫得開身?更何況這趟鏢的主家不肯說出鏢貨為何物,卻肯出三千兩黃金的鏢資,只怕是非同小可,我不親自押送,又怎能放心。」

  說到這里,掃了眼自己這最不爭氣的三兒子,諸英又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我還不知道你的毛病麼?你寫詩填詞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可要論到武功,那就是不入流了。

  「這也罷了,咱們保鏢靠的本不是武功,而是交情。你武功不行,歷練可不能差了,我這次帶你出來,無非是要你增長江湖閱歷,沿路拜訪各位黑道上的當家,否則你將來如何為兩位兄長分憂?」

  諸文一臉的不以為然,爭辯道:「爹你替我取名為文,我喜歡做詩填詞哪里錯了?再說現在朝廷又不對秦國用兵,武將無所事事,朝廷里還不是文官占了上風?」

  諸英搖搖頭道:「你若是上進求取功名倒也罷了,咱們諸家吃了一輩子刀口飯,如果能有子弟登入廟堂,也是好事。可你整日里只懂得填些風liu艷詞,上了考場全無所獲,人都說我諸家有一龍一虎一蟲,龍虎自然是你大哥二哥了,這蟲就是你了,嘿嘿??」

  諸文聽得玉面微紅,正欲分辯,只聽前方趟子手高聲叫道:「總鏢頭,前方三十里就是柳河鎮了,咱們可是去鎮中落腳麼?」

  諸英搖了搖頭:「咱們不去鎮中,只在鎮郊茶鋪歇息片刻,補充些飲水食物就走。」鏢局眾伙計應了聲是,一行人直向鎮西行來。

  行了數里,眼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茶棚,約有七八張桌子,二三十條圓凳,茶棚的主人是名七旬老者,與他十六七歲的孫女兒招呼著來往的客人。

  這茶棚很是簡陋,提供的也僅是一些粗食,大多數客人都不願在此打尖,多半會選擇去鎮中酒樓快活,因此茶棚中眼下只有一男一女在埋頭吃喝,并不雜亂。

  諸英心中暗喜,遠遠地大聲笑道:「老孫頭,我又來叨擾你了。」

  老者見是諸英,也是滿臉帶笑,唱個喏道:「是諸老鏢頭啊,多少年了啊,可有七八年沒見您啦,快請,快請坐吧。」

  不等諸英吩咐,便命孫女端出酒飯,擺滿了三張桌子。

  鏢局的趟子手和眾鏢師占據了兩張桌子,諸英與諸文則在一張較為干凈整潔的小圓桌旁落了座。

  諸英笑著看看老孫頭,嘆道:「老啦,自然很少出門親自押鏢了,說起來可不是有七八年沒見到老兄弟你了麼?」

  老孫頭笑嘻嘻地端來兩大盤醬肉、十幾個饅頭和一壺酒,放在了諸英面前,嘆道:「可別這麼說,連我老孫頭都還不肯服老,何況是總鏢頭這樣的英雄呢?啊,這位是諸公子吧?」

  諸文一對眼睛正盯著那名少女打轉,聞言點了點頭,也未出聲,諸英笑道:「正是不成器的犬子,讓老兄弟見笑了。」

  老孫頭看看諸文,正要恭維他幾句,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這肉好吃啊,老人家再來兩盤!」

  說話的卻是那名方才還在埋頭吃喝的少女。

  方才她埋頭吃喝的樣子很是粗俗,倒沒怎麼引起諸文的注意,此時聽到她聲音清脆動人,忍不住循聲望去,看清了她容貌後,不由暗贊一聲:「好個佳人。」

  只見這少女身穿綠衣綠裙,皮膚白如美玉,一對大眼睛更是靈動活潑,便好似會說話一般。

  這麼熱的天,她全身卻無半點塵土,額上面上也不見汗漬,哪里像個趕路的人,倒像是久居深閨不出的富家小姐一般。

  這少女生得嬌俏,為人倒似十分豪爽,只見她拍著桌子大叫道:「還要一大盤餅,本姑娘是最喜歡大餅夾肉的了。」

  諸文暗暗稱妙,正想多看她幾眼,卻見她身旁的少年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自己。

  這少年看來衣著普通,雙目中也沒有武林高手那般逼人的神光,可不知怎地,諸文被他這一看,卻覺如遭重壓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頓時大驚。

  諸英將這一切均看在眼中,冷笑道:「你現在總該知道厲害了罷?這江湖之上,藏龍臥虎,草莽之中,盡是英雄,你可要記住了。」

  諸英話音未落,只見那少年打了個哈哈,徑自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晃晃悠悠走至諸氏父子身旁,沖諸英一抱拳。

  「這位老英雄也不用怪貴公子,我這個妹妹做事那個??那個粗俗的很,也難怪貴公子會見笑了。嘿嘿,在下也不過是個江湖落魄的人,也算不上什麼龍啊虎啊的。」

  諸英心中大驚,自己這桌距離這少年的桌子怕不有兩米多遠,剛才自己又只是低聲教訓兒子,他卻將自己所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僅憑這份耳力,已不遜于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了。

  他是老江湖了,心中雖驚,卻絲毫不露聲色,當下微笑著站起身來,道:「這位公子請了,公子深藏不露,想來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了?小老兒姓諸名英,還沒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一面說,一面暗暗打量面前的少年。

  誰想以諸英的見識閱歷,竟絲毫看不出對方來歷,心中不由更是驚疑,暗道:「這少年太陽穴平平,目光中也無精光流動,難道他竟練到了神儀內蘊的至高境界不成?可他又如此年輕,江湖中幾時出了如此少年高手?不要說是黑道之中,就是白道的各大門派中,似乎也沒有這樣的少年英雄啊。」

  面前少年微笑道:「諸老英雄說笑了,在下不過是一名江湖落魄少年,哪里又是什麼公子了?小子姓任名小生,出身鄉野,不過學過幾手鄉下拳腳,深藏不露那是形容江湖上的高手,小子實在是不敢當的。」

  諸英心中暗笑:「你只學過鄉下拳腳麼,只怕不見得罷?」

  不過江湖中人見面只說三分話,他倒也不以為忤;更何況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判斷,眼前這少年雖然看似機詐過人,眉宇之間卻隱隱有股剛正坦然之氣,斷不會是什麼黑道匪人一類。

  心中有了計較,諸英笑道:「原來任少俠是家學淵源,那就難怪了,否則以少俠小小年齡,哪里會有這一身修為?少俠快快請坐。」

  小生暗笑:「你倒好眼力,不過你說我年輕可是錯了,說起老子的年齡,倒可做得你的爺爺了。」

  肚里譏笑,小生面上卻是一片恭敬神色,依言落座後又道:「剛才聽茶鋪主人稱前輩為總鏢頭,前輩這次莫非是押鏢麼?」

  諸英既然認定他不會是道上的好朋友,自然也就去了幾分戒心,聞言微笑點頭道:「那可不是麼?小老兒吃的是刀口飯,既然有生意上門,說不得也只得在這大熱天里走上一遭了。」

  小生又問道:「不知道前輩要將這趟鏢押去哪里?」

  諸英笑道:「就是咱們晉國的京城魯京了。」

  小生雙眼一亮:「那可就太好了,我和小妹正也有心去京城開開眼界,偏偏又不熟悉去京師的道路,不知道可不可以隨老前輩同往啊?呵呵,有了老英雄和少英雄一路,我也不用擔心會遇到盜賊了。」

  諸英對這樣的恭維話只是一笑,諸文卻聽得心中大暢,他自出娘胎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贊為「少英雄」,頓時對小生大有好感,只覺越看他越是順眼。

  不等諸英回答,諸文便搶先道:「那還有什麼不行的?大家一起走就是了,我爹爹常說,四海之內皆兄弟,對江湖朋友要義氣為先。」

  諸英為人謹慎,這趟鏢又十分重要,本還有些猶豫,諸文這一搶先答應,他倒不好推辭了。

  「也罷,既然任少俠不棄,那咱們就一起上路好了。任少俠,我們現在已經是同伴了,就請令妹過來同桌而食吧,小老兒癡長你們幾歲,這頓飯就由我做東如何?」

  小生心中大喜,忙連聲道謝,招呼盧英過來,與諸家父子同桌而食。

  原來他與盧英到了九神界後,卻始終沒有探聽到邪勿風行動的消息。

  邪勿風要做那般大事,是不可能無聲無息地,他們沒有任何線索,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邪勿風還未行動。

  雖然萬象祖師已將計劃擬定,可一切都要依邪勿風之動而動。

  小生早已從萬象祖師那里知道,以邪勿風的秉性,要展開行動,必然會選擇九神界中最富裕強大的晉國,但此時邪勿風蟄伏不出,他也是無從下手,因此這段時間來,只能在晉國四處游走,探聽消息。

  正欲前往晉國都城,卻無巧不巧地在這個小小茶棚中遇到了諸英父子。

  小生當日為尋圖匙,足跡幾乎踏遍了大半個宙界,不知見識過多少個文明,多少個世界,自然對鏢局不陌生,知道走鏢之人見識廣博,消息也最是靈通,這才動了與諸英同行之意,或者能從諸英父子口中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三人邊飲邊談,小生是何等見識閱歷?比起他來,諸英簡直就是個小學生了,小生隨便搬出幾件自己在宙界所遇的奇事,便聽得諸英連連拜服。

  至于那秉性風liu的諸文,與曾有樂土大陸第一狗少之稱的小生,簡直是相見恨晚,兩人舞弄起風月來,小生隨手拈出幾句什麼「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等從地球上學來的前人佳句,就令諸文佩服地五體投地。

  若不是顧忌老父在旁,只怕早就嚷著要與小生點香插燭結拜為生死兄弟了。

  比起高談闊論的三人來,盧英倒是極為安靜,只顧低下螓首,與桌上的饅頭醬肉搏命。

  說來也怪,她如今功力越來越高,按說本不需煙火之食了,可是只要見到面食與肉類,便控制不住自己,吃起來沒完沒了。

  看看日頭已從中天移轉,天氣涼爽了許多,諸英等這才起行,讓出了一匹馬給小生和盧英乘坐,一行人并不進柳河鎮,而是一路向北轉去,直奔京師魯城的方向。

  行了不過盞茶時分,還未繞過柳河鎮,忽見數匹駿馬從後面潑喇喇沖了過來,馬上騎士看來似有急事在身,看也沒看鏢隊一眼,便奮馬揚鞭越過鏢局眾人,徑投北方去了。

  諸文被他們帶起的塵土嗆得一陣咳嗽,忍不住罵道:「俗物、俗物,真是無禮之輩!豈有此理。」

  小生聽了只是笑笑,心道:「這位三公子沒什麼真本事,脾氣倒是大得很,如果他獨自行走江湖,那還不被人打成豬頭麼?」

  諸英瞪了諸文一眼,道:「我說過多少遍了,咱們走鏢的,最要緊地就是多交朋友,少樹敵人,否則你就是武功天下第一,也是寸步難行。你再這樣口沒遮攔,只怕到不了京師,就要替我惹下無數麻煩了。」

  諸文大是不服,爭辯道:「本來就是他們無禮??」說了一半,忽然住口不言,卻見那數名騎士策馬回轉,掉頭向自己而來。

  諸英一愣,心中不免有氣。

  自己剛才只是為了教訓兒子,才借題發揮而已,此事其實原是這幾名騎士不懂規矩,太過無禮。想不到他們竟掉頭而來,看樣子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諸英不由冷笑,自己遇事忍讓,可不是真怕了什麼人。這些人若是逼人太甚,說不得也只好一戰了。

  那幾名騎士眼看到了近前,當先一名灰衫紫臉膛的中年漢子越眾而出,縱聲長笑道:「敢問一聲,貴局總鏢頭,諸英諸老哥可在麼?」

  諸英見他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曾在哪里見到過他,不由有些遲疑,問道:「老朽就是諸英,閣下是??」

  那中年漢子呵呵笑道:「二十多年沒見,諸老哥就忘記了小弟麼?難道諸老哥忘記了當年在蘆水一戰時,與你并肩作戰的老朋友了不成?」

  諸英被他一言提醒,恍然大悟,拍著額頭道:「哎呀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記了裴源老弟,呵呵,當年你還只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如今卻也老了。」

  「可不是老了麼?」裴源笑道:「這可真是巧了,竟讓我在這里遇到了老哥哥,如今有了老哥哥在,我也不用跑上幾百里路去請救兵了。」

  「請救兵?」諸英一愣,道:「怎麼?莫非裴老弟在這小小的柳河鎮還能遇到什麼麻煩不成?」

  裴源本是黑道大豪,說起來也是道上響當當的人物,當年立窯西山,可是當地的一塊天。

  二十多年前,諸英押鏢走至西山三百里外的蘆水河旁,被蘆水有名的水盜倪家三兄弟攔住,這三人也是過份,不但將手伸到了陸路,且行事不按江湖規矩,任憑諸英如何低聲下氣地商量,仍是鐵了心非要劫鏢不成。

  諸英無奈之下,只得動手,終因寡不敵眾失了手。

  諸英在江湖上人面極廣,與裴源也有段見面之情,當即找到了西山寨。裴源聞言大怒,一來要教訓倪家兄弟不該伸手到陸路上討吃食,二來也是抹不開諸英的面子,當下便帶領人馬與諸英去尋倪家兄弟的晦氣。

  一戰之下,斬殺倪老大和老二,搗了他們的水寨,說起來,諸英倒還欠了他個人情。

  只是諸英一時想不明白,以裴源在江湖上的身分人望,柳河鎮能有什麼角色會令他如此緊張,竟說出要到幾百里外請救兵的話,這才發問。

  裴源苦笑道:「老哥有所不知,兄弟倒不是自己遇到了什麼麻煩,這次只是替人出頭,無奈那對頭卻是個難纏的主。」

  諸英皺眉道:「那會是什麼人?竟有如此難纏?」能讓裴源頭痛的人,必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了,諸英也不禁動容。

  「夜半寒燈路人啼,百里長哭處處墳。」

  裴源搖了搖頭,緩緩吟出一段歌謠來:「就是這個主兒了。」

  「是他!」

  諸英頓時面色大變:「孤燈劍竇成?」

  「可不就是他麼?」裴源慘笑道:「如今老哥總該知道我為什麼要不遠百里,去求救兵了罷?」

  「數十年來,孤燈劍竇成是江湖上不敗的傳說啊。」諸英倒吸一口涼氣:「聽說此人得過異人傳授,精擅煉氣之術,能御劍飛行百里,幾十里外就可飛劍取人首級,這樣的人物,已非你我這等肉體凡胎可敵。老弟你那位朋友是誰?怎麼會惹上他了?」

  裴源嘆道:「這事說來話長,老哥哥,不如我們到我那位朋友家中再談如何?」

  諸英不由有些猶豫,鏢局中人最忌插手江湖恩怨,如果自己答應了裴源,到了他那位朋友家中,只怕再難置身事外。可自己若不答應,豈非掃了裴源的面子?一時有些左右為難,沉吟不語。

  他正在猶豫,諸文諸大少爺卻搶先道:「爹爹這還有什麼好想的,裴叔叔既然有麻煩,咱們江湖中人義氣為先,自然是要挺身而出了。」

  他武功不值一提,卻是個好事之人,這一路走來正嫌氣悶,如今見有了熱鬧,哪里還肯放過?

  裴源聽得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道:「諸老哥,這位可就是令郎罷,果然是少年英雄,好生的了得。老哥哥,我們這就起行罷,呵呵,這次有了老哥哥相助,咱們的勝算可又多了幾分。」

  諸文被人稱贊,一臉得意表情,低聲道:「爹爹,我這次可沒給您老人家丟人罷?江湖朋友義氣為先,為朋友兩肋插刀可是您教我的。」

  諸英肚里暗嘆,也懶得理他,回頭對小生道:「任少俠,只怕您也聽到了,如今老朽的朋友有了麻煩,老朽說不得要拔刀相助,只怕是不能陪同少俠兄妹前往魯京了,咱們就此別過了罷。」

  小生笑道:「老英雄這是說的哪里話?你我既然已經是同伴了,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有了麻煩,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嘿嘿,這混水小子淌了。」

  諸英忙道:「少俠萬勿沖動,那孤燈劍竇成可是煉氣之人,擅用飛劍取人性命,出道以來,還不曾有過敗績,少俠??」

  小生冷笑道:「他是煉氣士中人麼?那就更要見識見識才行了。」

  嘴上如此說著,小生心中卻道:「能御劍殺人于數十里外,就算是煉氣中人了麼?難道當年的九神一脈真變得這麼差勁了?

  夫差那個老風騷如果在這里的話,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了。

  「也罷,老子就會會這位孤燈劍,如果能就此聯系上當年的九神一脈,或許還能從他們那里得到些邪勿風的消息呢。」

  諸英聽他這樣說,心中不由暗喜。

  他早就看出小生不凡,只是還摸不清小生的功力修為究竟如何,如今見他對大名鼎鼎的孤燈劍竇成竟毫無懼色,想來絕非庸手,自己有了這樣一個高手幫助,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諸英當下將小生「兄妹」引見給了裴源。

  裴源倒未顯得如何興奮,只是淡淡地說了幾句感謝的場面話,便帶領諸人掉轉馬頭,朝柳河鎮的方向而去。

  時近中午,日頭高掛中天。

  一波波熱浪自天而降,席卷大地。

  在這樣的高溫下,人就是坐著不動,也能出一身透汗,老天真是不讓人活了。

  一輛四輪馬車,頂著火辣辣的日頭,晃晃悠悠地自官道上行來,漸漸已臨近柳河鎮西門。

  趕車的人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小伙子,生得眉清目秀,身材瘦小。

  在這樣的大熱天里,他居然穿著一身寶藍色長衫,頭上還戴了頂藍色頭巾,臉上卻不見有半滴汗水,怎麼看也不像個地道的趕車人。

  小伙子抬頭看看前方官道,忽然將馬止住,面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一個清越悠揚,透著幾分慵懶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道:「小寇子,怎麼不走了?是追丟了不成?」

  竹簾一挑,一個青年從馬車上探頭出來。

  好人才。

  任誰只怕也想不到,這車上的青年竟是如此一個俊俏人物。

  明眸皓齒,烏發如漆,一頭油亮的黑發被梳理地整整齊齊,罩在一頂金絲鏤線,上嵌無數明珠的寶冠之下,一根翠色玉簪自冠中穿過,翠波流轉,映得他一張玉面更顯光澤潤致,俊美絕倫。

  他身穿一襲明黃色絲質薄衫,衣服雖然輕薄透風,但在這大熱天里,額頭上也是隱現汗水,反不如趕車的小寇子從容。

  此時他一面用手中折扇輕輕煽著風,一面有些疑惑地道:「難道真是追丟了?」

  小寇子臉一紅,轉身回道:「公子,順豐鏢局的馬蹄印自此而斷,只怕是入了柳河鎮??」

  青年轉頭望向柳河鎮方向,這柳河鎮雖然不大,卻是十分富庶,鎮中道路盡是青石鋪成,就連鎮門外百米處,也是青石道路。

  馬走在這樣的路上,自然是不會留下蹄印了。

  想了想,他點點頭道:「看來是沒錯了。娘老子的,姓諸的老桿子這是發了什麼瘋,好好的鏢不走,跑到鎮里去做什麼?

  「小寇子,難道是本公子所托非人,看錯了這老家伙?」

  小寇子陪笑道:「公子怎麼會看錯人呢?順豐鏢局的名頭這麼大,這位諸老爺子應該也不是浪得虛名,以小的估算,他放著正經的鏢路不走,突然轉向了鎮里,多半是另有原因。要不,咱們召喚晉寧鐵諜的人問問如何?」

  青年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你立即發三百里快訊,召喚晉寧鐵諜中的高手來此聚集,本公子與你先行入鎮探查一番。

  「嘿嘿,早就聽人說南方多佳麗,本公子看這柳河鎮也算靈秀,想必美女是不少的,本公子可要見識一番才行了。」

  小寇子陪著他干笑了兩聲,心里卻是暗暗打鼓。

  這位公子爺什麼都好,就是這個留戀美色的毛病不好,老天保佑,這次他老人家可別惹出什麼亂子來,誤了大事才好。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4


第三章 公子小白

更新時間2009-4-6 13:07:15  字數:8621



 提起柳河鎮龍家堡的龍老爺子,柳河鎮的人都要伸出大拇指,贊上一聲。

  這位龍老爺子五年前舉家遷入柳河鎮,買下了鎮南一塊近兩百畝的土地,建起龍家堡來。

  龍家手筆極大,短短幾年的時間,生意就遍布了整個柳河鎮,可謂是有錢有勢,龍老爺子也因此得了個「龍半城」之稱。

  龍家有財勢,卻非為富不仁,每逢有天災人禍,龍家是出錢出力,搭粥棚舍善銀,救助一方父老鄉親,換來滿城贊譽。

  最難能可貴的是,龍老爺子是致富不忘鄉親,在龍家的帶動下,柳河鎮鎮民不但解決了溫飽問題,更過上了「小康」生活。

  人們有了錢,自然不屑于再去干那些雞鳴狗盜,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整個柳河鎮變成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君子之鎮。龍老爺子可算是功在一方。

  任誰也想不到的是,麻煩卻偏偏找上了這位大善人龍老爺子。

  七天前,龍家堡的堡門上不知被誰印上了一個古怪的圖案。

  那是一盞燈。

  在風雨之中飄搖欲滅的孤燈。

  燈下還有八個字─「半月之內,屠盡滿門」。

  此時,距龍老爺子六十歲大壽還有十天。

  龍老爺子自非常人,年輕時也曾是綠林道上有名有姓的好漢,如今雖早已金盆洗手,卻還有一些道上的好朋友,當下廣發綠林帖,請來許多三山五岳的好漢。其中便包括裴源在內。

  這些綠林好漢,說來也只是江湖上的二三流人物,包括龍老爺子自己也不明這孤燈的來歷。

  還是裴源見識較廣,認出此燈正是「孤燈劍」竇成的活招牌,深知僅憑自己等綠林人物,只怕不是其對手,這才要遠赴數百里,去請一位與他多年相交的白道好手助陣。

  誰想剛出了柳河鎮,就遇到了諸家父子。

  聽了龍老爺子與裴源的講述,諸英暗暗搖頭。

  孤燈劍此人他也是知道的,這人行事雖然亦正亦邪,卻沒聽說過他曾濫殺無辜。龍家究竟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竟使他放出要屠盡龍家滿門的話來?而龍老爺子卻對此閉口不談,此事只怕并不簡單。

  只是看著裴源的面子,諸英也不好多問什麼,一切只能等到時再說了。

  小生心中也是納悶,只覺這龍老爺子與裴源甚是奇怪,似有什麼默契一般,一樣的語焉不詳。

  最奇怪的是,難道真的這麼巧?裴源本是出鎮去請救兵,就剛好遇到了諸家父子?

  只是小生藝高人膽大,倒也不怕龍家與裴源有什麼古怪,當下只是打著哈哈,說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話。

  不覺三日過去,眼見已到了龍老爺子六十大壽之日。

  龍家為大壽已準備多日,自然不會因為孤燈劍的威脅而停辦壽宴,只是宴請的賓客卻與平素不同,除了一些道上趕來助拳的朋友外,只請官面上的人物,料來那孤燈劍再怎樣猖狂,也還不敢傷害官府中人。

  至于普通鎮民以及那些與龍家素有生意上往來的人想來祝壽,卻被婉拒。

  來人聽了龍家之事,倒也沒人堅持,說上幾句場面話,便紛紛離開,畢竟大家都明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誰也不肯拿著自家腦袋開玩笑。

  龍家家大業大,這壽宴自然不能辦得寒酸了,在龍府的後花園中,排開了足有兩百張席面,當真是酒肉如林,人聲沸騰,不愧為鐘鳴鼎食之家。

  只是在這熱鬧場面的背後,小生卻看出無邊殺機,就在身旁的連綿竹林里,隱隱可以見到有無數身穿綠衣綠褲,攜帶利刃的漢子埋伏其中,看來是龍老爺子預先伏下的人手。

  孤燈劍若不在今天出現便罷,否則便難免要遭這批伏兵猝襲。

  前來賀壽的道上人物則被安排在席上,一個個都攜帶著兵刃,一面大呼酣飲,一面卻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倒都是些精悍人物。

  裴源、諸英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流好手,因此被安排在主席上,與龍老爺子坐在一桌。

  小生和盧英因為是諸英的同伴,也憑空被拔高了身分,得以在主席落座。

  除去他們外,能在主席上落座的也就是柳河鎮鎮尹那杰那大人和幾個官府中人了,這些人雖貴為一鎮之父母官,但是官卑職微,能被安排在主位,已大有受寵若驚之感,在龍老爺子面前,更是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出半分的。

  小生也沒心情與這些官老爺搭話,敬了龍老爺子幾杯酒後,便與坐在身旁的諸文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諸文多喝了幾杯,抓住小生斗起了酒來,不多時便喝得滿臉通紅,已經有些找不著北了。

  盧英倒是如魚得水,埋著頭誰也不理,與桌上的一盤紅燒肘子干了起來,幾口吞下後,便拍著桌子大叫道:「沒肉了啊,龍老頭,上肉啊。」

  龍老爺子呵呵笑著要下人又端上兩盤肘子來,端起一杯酒緩緩站起身道:「各位朋友,龍某敬大家一杯,多謝各位了。」

  眾人轟然而應:「龍老爺子太客氣了,今天是您大壽之日,咱們趕來為您祝壽,那是應當的。」

  「龍某也是流年不利,不知怎地竟得罪了那孤燈劍竇成。」

  龍老爺子一口將杯中酒飲下,嘆道:「那竇成放出話來,說要在半月之內,屠盡我龍家滿門。嘿嘿,龍某雖然不才,早年在江湖上卻也有那麼點名氣,承各路朋友抬愛,也還有幾分面子,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龍老爺子說得好。」一名黃衣中年漢子站起身道:「他孤燈劍好大的名氣,可又有誰見過他出手的?我看這人不過是個架子貨罷了。龍老爺子只管放心,咱們這麼多好漢在這里,還怕了他不成?

  「他不來便罷,若是當真敢來,我司空凌就砍下他的腦袋來,權當作給您老人家的壽禮了。」

  這司空凌是晉西道上有名的獨腳大盜,雖有幾分功夫,但要說他能砍下竇成的腦袋,在場的人只怕有多一半不信。

  只是聽他說得雄壯,眾人齊聲轟然叫好,紛紛叫道:「司空老弟說得好啊,他會使飛劍又怎樣了?咱們上百條好漢沖上去,他飛劍再快,又能殺得了幾人?咱們以多勝寡,怎也要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獻給龍爺。」

  小生瞇著眼看看這些高聲叫囂的人,不由暗暗搖頭。

  他當日在地球時,也曾會過所謂的江湖高手,一眼就看出這些人不過是江湖上的二三流角色,若竇成真得過煉氣士傳授,能夠御使飛劍,休說他們只有一兩百人,就是再多上一倍,只怕也不夠竇成殺的。

  倒是身旁的諸英和裴源還有幾分實力,兩人雖也是江湖路數,給煉氣士提鞋都不配,但都進入了江湖高手夢寐以求的「先天境界」。

  以煉氣士的眼光來看,如果他們能再進一步,就可結成內丹了,若是他兩個連手,在剛能御劍的竇成手下支持幾個回合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里,小生看了看正在埋頭大吃的盧英,心道:「這姓龍的不知是怎麼招惹了竇成,不過看他認識的都是些綠林黑道人物,恐怕也不是什麼好路數。如果竇成真的殺來,老子和英妹是救他還是不救呢?這倒有些為難了。也罷,到時看看再說罷。」

  龍老爺子見群豪士氣可用,微笑著正欲開口,忽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嘿嘿,真虧各位想得出來啊,用腦袋當作賀禮,那不是太不吉利了麼?」

  這聲音又尖又細,陰陽怪氣,一時竟聽不出是出自男人還是女人之口。

  這些綠林大豪幾時被人如此挖苦諷刺過,不由勃然大怒,正欲開口大罵,忽覺鼻中一甜,馨香撲面。

  一陣陣不知是從何而來的誘人香氣向後花園中涌來,如蘭如麝,卻并不霸道,還帶有幾分女兒家的溫柔。這是女人身上的香氣啊。

  眾人循香望去,只見八名身披彩色輕紗的妙齡美女正踏著春風俏步,舞姿窈窕地向這邊舞來,美女們邊舞邊唱,邊拋撒著手中的鮮花,歌聲柔媚入骨,醉人如酒。

  眾好漢怒氣頓消,一個個露出深深迷醉的神色。

  八名美女身後,一輛四輪馬車正緩緩行來。

  趕車人是一名身穿藍衫的年輕人,一面舞動著手中馬鞭,一面尖聲叫道:「我家公子誠意來訪,主人還不快快迎接麼?」

  龍老爺子微皺雙眉,目光緊盯著美女香車,卻未回話。

  他的大兒子龍襄卻似有些沉不住氣了,走近來道:「爹,來者只怕不善,可要發動竹林中的埋伏麼?」

  龍老爺子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不著急。孤燈劍名頭雖大,可也未必就有這麼大的排場,先弄清楚車中人的身分再說。」

  那八名美女舞到距離龍老爺子不足十米處,方才站定,一個個只甜笑著望向他,卻不說話。

  此時那馬車也行到了宴席周邊,停了下來。

  那名藍衣青年首先跳下馬來,一臉恭敬神色地挑起車簾,攙扶著一名珠冠黃服的青年走下車來。

  那名青年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目光在那八名美女身上停留了會兒,才轉到龍老爺子面上。

  「你就是龍老爺子嘍,本公子聽說你這院子不錯,今天又是你大壽之喜,這才過來看看。嗯??還不錯,總算說得過去。」

  說著目光四移,打量著龍家花園,似乎他對這花園的興趣遠比對龍老爺子來得大。

  先前那名趕車的藍衣青年對龍老爺子道:「這位是我家白公子。這八名歌伎麼,據說是你們柳河鎮最著名的八家青樓中的花魁,咱們公子見她們長得還算不錯,就隨意買了下來,現在就當是送給你的賀禮了,你還不快謝過咱家公子爺麼?」

  也沒見他怎麼用力,尖細的聲音便傳遍了整個花園,人人都聽得眉頭一皺。

  這青年年紀不大,功力可實在深厚得緊啊。相較之下,那名什麼白公子倒似不會武功的人。

  小生聽得暗暗點頭,這藍衣青年居然已經進入了先天之境,功力已經不在諸英和裴源之下了。

  而那名白公子雖不會武功,也不是煉氣中人,但看他身邊竟有如此高手,想來身分也不會簡單了。

  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龍家堡,竟是越來越熱鬧了。

  龍老爺子越聽越驚,他身為柳河鎮首富,還能不認識這八位花魁?這八個美女平日里眼界極高,任你是多有錢的人,她們若不高興,你也休想見她等一面。這位白公子竟能一舉買下八大花魁,轉手送給自己,這是多大的手筆?

  更何況這位白公子本身不會武功,卻有一名先天高手甘做其車夫,只怕身分決計簡單不了,只怕是非富即貴。

  這人突然如此神秘的出現,該不會是與主上的計劃有關罷?想到這里,龍老爺子轉頭望了望裴源。

  裴源向他笑了笑,用傳音之法道:「這姓白的我也不認識,或許他只是個喜歡游山玩水的貴公子,剛巧到了柳河鎮,來湊個熱鬧罷了。老龍你也不用擔心,咱們有孤燈劍在,也不用怕他身旁的那個先天高手。」

  傳音完畢,裴源無意中轉頭一望,卻見小生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由一愣,只覺心中大是不安。

  小生卻將他那段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有陰謀,這裴源可不是什麼好人。聽他的話意,倒像是他與姓龍的一道,串通了那個什麼孤燈劍竇成一樣,只是不知道他們要算計的卻是什麼人。」

  想到這里,小生忍不住看看諸家父子,心道:「哪里有這麼巧的事情,他出城搬救兵,就遇到了順豐鏢局的人?老子是第一個不信,難道他們做下這個局,就是為了算計順豐鏢局?

  「娘的,莫非他們是江洋大盜,想要出手劫鏢?這也不對啊,要劫鏢總該越秘密越好,也不用大張旗鼓地搞什麼壽宴,引來這一大票的大賊頭小賊頭吧?老子可是有些胡涂了。」

  小生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答案,心中卻是拿定了主意,若是龍家和裴源真布下陷阱算計諸英,自己說不得就要出手相助了,再怎麼說,諸英父子也算是自己來到九神界後結交的第一批「朋友」。

  此時盧英也聽到了裴源的傳音,有些胡涂地抬頭望著小生,正要發問,小生忙用眼神制止了她,傳音道:「英妹妳繼續吃妳的,什麼都不用管,一切都由我來應付。」

  盧英正樂得如此,當下點了點頭,繼續與面前那盤肘子拼命。

  龍老爺子聽了裴源傳音,心中略定,呵呵笑著拱手道:「多承白公子盛情,龍某謝了,不知公子是從何而來,家居何處。」

  白公子尚未答話,那名藍衣青年已尖叫道:「好沒規矩的老東西,我家公子的來歷,也是你能問的麼?」

  「小寇子大膽,是誰教你如此向老人家說話的?」

  白公子狠狠地呵斥了藍衣青年小寇子,笑吟吟地對龍老爺子道:「呵呵,本公子性喜四海漂泊,最愛美女與美酒,這家在何處,卻是不太想提了。呵呵,怎麼,龍老爺是不歡迎我這樣的外鄉浪子麼?」

  龍老爺子連稱不敢,笑道:「既如此,就請公子主席落座,由老夫親自敬您一杯。至于這八名花魁,老朽卻是愧不敢領的??」

  白公子也不搭話,在主席上落座後揮了揮手,只見那八名花魁同時從懷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徑向酥胸插去。

  諸文最是憐香惜玉,大叫一聲,飛身撲出,便欲去阻止八女。

  卻見諸英身形如電,化成了一道灰影,圍著八女只一轉,只聽「哎喲、哎喲」連聲嬌呼,那八名花魁兩手空空地站于原地,手中尖刀已不見了去向。

  諸英雙手一合,八柄尖刀已化成鋼粉撒落,搖頭道:「這又是何苦?」

  龍老爺子也不由色變,道:「白公子,這是何意?」

  白公子輕輕搖了搖手中折扇,微笑道:「這八名美女已是龍老爺子的人了,你既不要她們,她們也只有一死了。」

  龍老爺子苦笑搖頭道:「既如此,龍某只有接受公子的好意了。」

  白公子呵呵笑道:「這才對嘛,來,本公子敬龍老爺子一杯。」說著拿起面前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龍老爺子被他氣勢所懾,忙也隨之飲下一杯酒。

  侍立在他身旁的小寇子見狀,忙拿起酒壺,替他又滿滿斟了一杯。

  白公子端起第二杯酒,笑道:「這一杯卻是要敬在座的各位,嘿嘿,本公子來得唐突,卻要各位多多包涵了。」

  至此眾人都已看出這位白公子非富即貴,自然不肯得罪他,紛紛道了聲謝,一飲而盡。

  小生與盧英也陪著他喝了一杯,見他不過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并無任何修為,因此對他倒未怎麼在意。

  白公子喝完兩杯酒後,卻把目光停在了小生與盧英面上,微笑道:「本公子看二位氣度不凡,不知二位是來自何處啊?」

  小生呵呵笑著:「公子爺說笑話了,老??小的兄妹不過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這次是跟著順豐鏢局的各位大鏢師,去魯京開開眼界罷了。氣度風范什麼的,公子爺就有,小的兄妹可是連邊也沾不上的。」

  「哦,真只是這樣而已?」

  白公子有些狐疑地又看了小生與盧英幾眼,無意中看到盧英狂吞海塞的吃相,不由暗暗搖頭,心道:「難道本世子當真看錯了,這對青年男女空長了一副好樣貌,其實卻只不過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泥腿子?」

  這時那八名花魁已走到後花園中的戲臺上,載歌載舞的表演起來,她們個個色藝俱佳,這一賣力表演起來,頓時看得那些綠林大豪熏然欲醉,沒口地叫起好來。

  眾人正看到興頭上,忽聽一陣笑聲遠遠傳來:「好酒肉,好聲色,龍敬堯,你忘了還有半月之期罷?」

  龍襄挺身站起,怒喝道:「是什麼人!」

  他身高八尺,生得甚是雄壯,盛怒之下的大喝聲傳遍了整個後花院,倒也有幾分威風。

  那人冷笑道:「夜半寒燈路人啼,百里長哭處處墳。不才孤燈劍造訪!」

  龍襄臉色大變:「竇成!」

  座上的綠林人物也盡數色變。

  人的名、樹的影、竇成畢竟是江湖中不敗的傳說,他未曾現身前,這些人個個都是豪言壯語,似乎自己一刀就能砍下竇成的腦袋。如今他真的到了,眾人卻是心中忐忑,開始打算起退身之路。

  後花園中忽然升起了一團團詭異的霧氣,就在這片淡淡的霧氣中,隱約可見一名身材修長,背插長劍的灰衣中年漢子慢慢走來。

  這人五官生得平淡無奇,雙目中的神光卻如冷電一般,直射出數尺開外。

  小生一眼就看出那霧氣不過是最低級的禁制之法,用來唬人倒還可以,卻毫無實用價值,頓時有些鄙視竇成。

  看這人裝神弄鬼的樣子,就可判斷出他本身的修為實在可憐。就這兩下子也敢稱什麼「不敗的傳說」?難道如今的九神一脈當真無人了麼?小生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眼見竇成越行越近,龍襄猛地一揮手,大喝道:「護堡死士何在!」

  只聞一陣獵獵風響,成百個火球從那片竹林中被拋了出來,落地後熊熊燃起,頓時將霧氣驅散。

  竇成失去了隱身霧氣,卻連眼皮也未抬,仍是原勢走來。走過那些燃燒的火球時,火焰便似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所逼一般,分向了兩邊,他從從容容地越過火焰,竟連衣角也未損壞半點。

  眾人看得大驚,這竇成果然名下無虛,好精純的護身真氣。若以江湖中人的標準來看,能將護身真氣練至水火不侵的程度,已經是邁入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了。

  竹林中騷動了一陣,跟著飛出上百枚長一尺,寬約四寸的梭形暗器,挾著「嗚嗚」破空之聲,疾射竇成。

  綠林群豪頓時松了口氣。

  眾人都是老江湖,看出這批暗器正是最為霸道不過的「三棱破風鏢」。

  此物是暗器中最重的一種,乃是用精鐵打造,鏢身上開有三道棱形血槽,專破各類護身真氣。任憑你是修為到了先天境界的絕世高手,若被這鏢打上,也難免氣散功消,當場橫死。

  竇成這下也不敢托大,低吼一聲,長劍出手,挽起無數個劍花,自己身體卻隱入劍花中不見。

  在劍氣發動之下,那憑空亮起的朵朵劍花明亮無比,倒真像是有人突然點起了無數盞明燈一般。

  「叮叮叮叮!」

  無數朵劍花彷佛長了眼睛一般,準確無誤地點上了那些三棱破風鏢,這些破風鏢畢竟只是甩手暗器,比不得煉氣士御使的飛劍法器,被劍花一點,頓時落了一地,竟無一枚能射中竇成。

  以手中長劍點落了上百枚破風鏢後,竇成全身裹在劍光之中,像是一陣狂風般翻翻滾滾殺入了竹林深處,只見劍光閃動,慘嗥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一蓬蓬血霧如同節日的禮花般在竹林中相繼盛放。

  盞茶時光後,竹林中才沒有了動靜。

  竇成手執一把青光閃閃的長劍,從林中一步步走了出來。

  他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將龍家埋伏在林中的死士殺了個干干凈凈,身上劍上卻未沾上半點鮮血,可見出手之狠之快。

  綠林群豪看得瞠目結舌。

  龍家那上百死士能發出破風鏢,已是二流以上的高手了,卻被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了個干凈,這竇成還是人麼?

  竇成冷冷地掃了一眼噤若寒蟬的綠林群豪,冷笑道:「現在走的,不殺!」言下之意是現在若有人逃走,他可以網開一面,否則就不要怪他無情了。

  這些綠林人物本已被他的武功震懾,正思索退身之策,他這樣一說,反倒走不得了,否則將來被人說成自己是靠竇成饒了一命,才能安然離開龍家,那還用在道上立足麼?

  這些平日里把面子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綠林大豪聞言頓時暴怒,紛紛叫道:「豈有此理,竇成你也太狂了,老子和你拼了!」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他娘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個鳥,和他拼了!」

  上百名綠林大豪紛紛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亮出兵刃沖向竇成。

  「無知啊無知。」白公子懶洋洋地端起一杯酒,搖著頭道:「明知是死還要沖上去,這就是綠林中人麼?本公子看怎麼像是一群傻瓜呢?龍老爺子,你請來的客人在為你拼命,你卻坐在一旁看戲,這恐怕不太好吧?」

  說著,白公子向那八名美女花魁招了招手,將她們喚至身前道:「那邊打打殺殺的,傷到了諸位美人可就不好了,妳們還是待在本公子身邊吧,有本公子在,料那竇成也沒膽量傷害你們。」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諸英也看出不妙,已發下令去,命手下眾鏢師和趟子手們聚集了過來,現在龍老爺子和裴源還未動,他們這些客人沒必要立刻就出手,先看看情況再說。

  小生渾然無事地繼續吃喝,心道:「他母親的,看這裴源和姓龍的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是要等竇成把那些綠林傻瓜都殺光了才動手麼?他們與竇成早有勾結,難不成當真是要對付諸家?

  「奇怪的是,要對付諸家父子只管出手殺人就是了,還費這麼些周折做什麼?老子可實在有些想不通啊。」

  想到這里,小生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了白公子臉上。

  「這白公子如果不是真的傻了,就是有為而來。否則以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見了這種殺人的場面怎麼還能坐穩了喝酒?難道憑仗著自己身邊有個先天高手麼?嘿嘿,那小寇子雖然也是個人物,可未必是竇成的對手呢。」

  竇成運劍如風,劍光宛如一條玉帶般在人群中穿梭不定,只見血浪翻滾,慘叫聲連連,無數殘肢斷體被拋向空中,跟著又被劍光絞成粉末。

  那些綠林好漢傷亡慘重,只幾個照面的工夫,便損失了近半人手,一時心膽俱寒,哪里還顧得上什麼臉面?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發一聲喊,便向四外逃去。

  無奈劍光快速,追上了群豪又是一陣掩殺,龍府後花院頓時變作了血肉屠場。

  小生是懶得去救這些綠林大豪的,當下只作壁上觀。盧英更是無視,在她這類級別的煉氣士眼中,這些人便似螻蟻一般,生死都無關緊要,倒是那盤燒肘子對她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龍老爺子忽然挺身站起道:「竇成住手,你要找的是我,與這些朋友無關。你又何必濫殺無辜,只管沖著龍某來就是。」

  他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大義凜然已極,連小生都聽得一愣,心道:「莫非這老小子是條好漢,老子錯怪他了?」

  竇成在劍光中哈哈大笑:「龍敬堯,算你是條漢子,也罷,就沖你這份豪氣,我便放過了他們又如何?」劍光一折,竟連人帶劍化成數尺長的劍光,向他射來。

  眼看劍光到了龍老爺子胸前,卻突然一折,竟奔諸英而來。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4



第四章 入幕為賓

更新時間2009-4-6 13:07:41  字數:8671



 「老子猜得果然不錯!」

  小生冷笑一聲,正欲出手阻攔,卻聽諸英大吼一聲:「來得好!」雙掌突然變紅變大,在電光石火之間連連拍出一十三掌,一道狂龍般的火紅色勁氣自他掌心射出,猛地撞在了劍光之上。

  轟然巨響,劍光竟被他掌勢所阻,頓了一頓,諸英借勢拔身而起,躍起了七丈多高。

  只是竇成實已到了以氣御劍的境界,略頓一頓,便即追向空中的諸英,諸英看看劍勢又到,半空中提氣開聲,硬生生橫挪兩丈,再次避過竇成一擊。

  他正欲飛身落回地面,裴源和龍敬堯卻在此時喝道:「諸兄小心!」

  兩人同時拍出一掌,兩道洶涌的掌風卻不是去阻擋劍光,而是向諸英背後擊來。

  順豐鏢局中人見兩人竟出手猝襲諸英,忍不住破口大罵。

  諸英氣得目眥欲裂,狂叫道:「裴源,你好卑鄙,我??」無奈之下,只得出掌硬接下兩人掌風,悶哼一聲,張口吐出大口鮮血。

  他只是靠一口真氣懸浮空中,剛才于空中閃避劍光,實已是他畢生所能。此時又硬接兩人一掌,內臟已受重傷,再也穩不住身形,身體立如流星般墜落。

  劍光再閃,已到了他胸前,眼看諸英就要在竇成劍下殞命,卻見彩光閃動,空中突然多出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白八條彩帶,怪蟒般翻滾而至,將劍光層層纏住。

  出手救了諸英一命的,竟是那八名隨白公子同來的花魁娘子。

  見到八女手中彩帶,裴源全身劇顫:「是晉寧鐵諜中的八帶女!寧王的手下!老龍??」

  兩人如夢方醒,突然齊齊轉身向那位白公子望去。

  白公子冷笑一聲,緩緩從懷中取出一面玉牌,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兩人大驚失色,忙躬身道:「參見大世子。」

  「嘿嘿,你們兩個狗東西眼中還有我這個大世子麼?」白公子冷笑道:「我還當你們只認得晉紹安那個小子呢。」

  小生看得暗笑,這位白公子的身分果然不簡單,裴龍二人似乎對他極是敬畏。只是看來這位白公子分明是站在諸英一邊,他兩個既然如此敬畏白公子,又何以有膽量對諸英下手?這可實在透著古怪。

  只聽那白公子又道:「想不到晉紹安的消息倒也靈通,連諸英身上藏有關系皇祖爺他老人家性命的長生藥也知道了?嘿嘿,他繞了這麼個大彎子,要你們布下此局殺人奪藥,萬一將來事發,也只是因為江湖紛爭致使靈藥丟失,他卻不會受到牽連是不是?嘿嘿,只是你們萬想不到本世子也會跟來罷?」

  小生至此才聽明白,感情這位白公子是什麼寧王的大世子,寧王將什麼長生藥交與諸英,以保暗鏢的方式送至京城,白公子卻隨後暗中保護。

  裴源和龍老爺子卻是什麼晉紹安的手下,奉了他的命令,布下此局殺人奪藥,日後就是追查起來,也不過是一場江湖糾紛,卻牽涉不到他的頭上。

  這一手,果然高明的緊。

  裴源與龍敬堯相視慘笑,忽然同時翻身栽倒,眼耳口鼻中流出紫色的鮮血來。

  白公子一愣,跟著連連頓足:「好厲害的晉紹安,手下對他倒是忠心的緊啊,哼哼。」

  突然又是幾聲慘叫聲響起,卻是裴源的幾名手下、那位龍大公子龍襄與柳河鎮鎮尹那杰那大人及那幾個官府中人先後翻身倒地,死狀與龍裴二人一模一樣。

  白公子怒極反笑:「好啊,死得倒是爽快,死得好,死得好!」

  忽聽空中幾聲嬌哼,只見劍光暴漲,八條彩帶同被炸成碎片,八帶女紛紛被震落于地,翻滾慘呼不止。

  只聽竇成的聲音從劍光中傳出道:「世子先勿得意,難道忘了孤燈劍還在麼?」只見空中的劍光一轉,竟向白公子射來。

  小生忽然大笑道:「說得不錯啊,這姓裴的和姓龍的實在是性急了些,自己這邊分明還有一個大高手在,怎麼就著急死了呢?呵呵。」

  聽到他說話,白公子與小寇子才想起還有這對「鄉下兄妹」在。

  剛才對話之間,已涉及宮廷秘聞,這兩人卻是留不得的。只是現在竇成已經攻到,暫時卻顧不得他們了。

  小寇子尖叫道:「世子請退後!」一個大步搶在了白公子身前,陰笑一聲,一連十數掌推出。

  一陣陣尖嘯聲響起,空中溫度急降,十數道綿綿陰風從小寇子掌心發出,彷佛一條條看不見的繩索般,纏上了空中襲來的劍光。

  小寇子所練的似乎是一種極陰極寒的內家真氣,掌勢一出,方圓半里內的花草頓時枯死,眾人感覺如臨寒冬一般。

  白公子不由重重打了幾個噴嚏,忍不住罵道:「早叫你這奴才不要練這樣邪門的武功,你卻偏偏不聽??」

  在小寇子全力發動之下,就連劍光附近的空氣似乎也要凝結了,本來矯若游龍的劍光,竟變得有些遲滯起來,剛破開一層陰寒真氣,卻又被另一層罩住。

  只聽劍光中傳來隱隱罵聲:「六陰真氣!嘿嘿,想不到大世子身邊竟還有如此邪門的人物!竇某總算是見識了。」

  小寇子也不答話,腳下踩定方位,繞著空中劍光急轉個不停,一掌掌連綿不絕地發了出去。

  眼見劍光附近方圓十丈的一片天空竟由白轉灰,由灰轉青,便好似空中突然多出了一塊巨冰,而那巨冰中心處,卻是一條掙扎扭動不停的劍光。

  剛才看到份屬一流好手的八帶女被竇成擊敗,白公子心中本還有些忐忑不安,此時見小寇子占了上風,遂放下心來,大聲道:「小寇子,這人竟敢對本世子無禮,不用留他性命,只管殺了就是。」

  說著,白公子眼角余光卻在小生與順豐鏢局眾人身上轉動不停,心道:「這些人就是活證,將他們帶到京城,在皇爺爺面前參那晉紹安一本,皇爺爺就是再偏心,這次也不能放過他了罷?

  「只要除了晉紹安,便再無人能與父王爭雄了,只等皇爺爺服下這暗藏乾坤的」長生藥「嘿嘿??等大事成後,再殺了這些人滅口,便無後患了。」

  他心中打著如意算盤,面上忍不住露出陣陣陰笑。

  小生看得清楚,心中暗罵道:「臭小子多半在打算殺人滅口了。嘿嘿,可惜你碰上了老子,你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恐怕還要看老子的心情呢。不過老子要借你進入晉國政壇,如今卻還要保住你的小命才行。」

  邪勿風要展開計劃,必然也會設法進入晉國上層,小生要對付邪勿風,也必須如此,這位什麼寧王的大世子可不就是現成的進身之階麼?

  小寇子卻是有苦自知,他已是用盡全力,卻始終不能完全凍結劍光。更為可怕的是,小寇子隱隱感到,竇成在抵御自己全力攻擊之余,似乎在暗暗積蓄功力,準備行雷霆一擊。

  有心出言提醒主子,無奈他此刻已是全力以赴,若想勉強開口說話,真氣必亂,自己先要受重傷。小寇子只能硬起頭皮支撐,步法越來越快,轉眼又是上百掌擊出。

  諸文攙扶著父親,眼見小寇子與竇成越斗越急,心里不由又驚又怕。

  他一向眼高于頂,認為父親的武功便是天下第一,自己就是第二了,如今才算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上有天,驚怕之下,忍不住低聲道:「爹,趁著他們正斗得急,我們不如先撤吧。」

  諸英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又如何不想離開,可那竇成若是獲勝,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況順豐鏢局無意中卷入了這場政治紛爭中,那是休想保全了,逃與不逃,實已沒有了分別。

  忽聽竇成在劍光中長聲大笑:「這位小公公,你就只有這些本事麼?嘿嘿,這也難怪,不男不女的東西,還能有多厲害了?」

  小寇子是太監之身,卻被他一眼看穿。

  只聽一陣冰體破碎的劇響聲傳來,竇成那原本是青色的劍光突然轉白,刺目的白光向四外猛涌,小寇子六陰真氣凝成的巨大冰塊頓時現出道道裂痕,跟著砰然炸裂。

  劍光宛如一條白龍,在空中略一盤旋,便舍了小寇子,向白公子卷來。

  「世子小心!」

  小寇子大吼一聲,奮力向劍光擊出兩掌,便滿口鮮血地栽倒了下去。

  劍光一振,便將掌風震散,原勢不變地射向白公子。

  這一下情勢逆轉,大出白公子意料之外,震驚之下,他也忘記了閃避,只顧手指劍光,怒喝道:「我是寧王世子,你敢殺我!」

  「你不是喝胡涂了吧?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還管你是什麼干子濕子麼?」

  小生不知何時閃到了他身前,瞇起眼望著射來的劍光道:「這個竇成比起姓龍的和姓裴的可厲害的多了,居然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不過白小子你也不用怕,有老子在,你死不了的。」

  劍光神速,晃眼已到了面前,小生嘿嘿一笑,渾不在意地抬起右手小指,緩緩向劍光點去。

  他出手看似極慢,卻準確無誤地點在了劍光之上,看來不像是他去阻擋劍光,倒像是竇成故意將劍光射向他的手指一般。

  除了盧英之外,任何人都未曾注意到,就在他的小指頭與劍光相觸的那一瞬間,指尖處突然迸射出一點紫光,一閃便即消失不見。

  那般聲勢浩大,長近丈許的劍光被他小指頭輕輕一點,如遭雷殛,劍光頓消,現出了一臉狼狽,手執長劍在空中發呆的竇成。

  「你母親的,你不是很兇麼?如今覺得怎麼樣?」小生右手連連揮動,只聽啪啪脆響,竇成兩側臉頰上頓時多了幾個鮮紅的掌印。

  「老子今天心情很好,不想殺人,你還不走,真要老子一掌擊碎你的腦袋麼?」

  竇成呆了一呆,自知今天是遇到了無法力敵的高手,深深看了小生一眼,便轉身向遠處天空飛去。

  諸文看得睜大了眼睛,叫道:「任兄弟,原來你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早知道你本事這麼大,我還怕什麼?」

  諸英瞪了他一眼,拱手向小生苦笑道:「一路同來,老朽卻不知身邊就有任小兄弟這樣的絕世高手,真是慚愧。任兄弟,順豐鏢局上下幾百條人命,要煩兄弟搭救了。」

  他看出小生功力之高,已非自己所能理解,又剛救了寧王世子之命,這次順豐鏢局流年不利,不幸卷入了朝廷政治斗爭的旋渦之中,只怕鏢局上下,難逃此劫。

  若說還有一線生機,只怕就要著落在眼前這位少年高手的身上了,因此諸英也顧不得什麼顏面,出言懇求小生搭救。

  小生是何等的聰明,如何不懂他的意思,當下笑道:「諸老前輩放心。我明白的。」

  諸英見他點頭答應,心中大定,頓覺傷勢也好了幾分。

  此時小寇子才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搶到了白公子身邊,一臉驚慌地道:「世子,您沒事罷?」

  白公子冷哼一聲,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本世子還當你是什麼了不起的高手,以為有你在身邊,就不用擔心有危險了,原來你這奴才如此無用!」

  小寇子挨了一巴掌,卻不敢有絲毫不滿,拱手站到一旁,連稱有罪。

  白公子教訓完了小寇子,才轉頭對小生笑道:「這次多虧閣下出手相救了,如果不是閣下,本世子只怕危險的緊。」

  小生心道:「什麼危險的緊,如果不是老子,你就有十個腦袋,只怕也被竇成砍光了。」嘴里卻道:「嘿嘿,世子不用客氣,在下也是看那竇成殺人太多,實在不象話,這才出手教訓教訓他。」

  小寇子低聲嘟囔著:「那你又為什麼放他離開?這人實在是該死的。」

  「這人雖然濫殺,可還不失為一條有骨氣的漢子。」小生笑道;「我平生最敬佩的,就是這類有骨氣的好漢,所以才饒他一命。」

  「說得好。」白公子贊道:「任兄弟果然是英雄本色,本世子佩服。任兄弟,我叫晉白,是當今寧王的大世子,我父王平日里最愛的就是任兄弟這類好漢子,不知任兄弟可有意進入我寧王府中,為我父子臂助麼?」

  小生正要等他說這句話,當下點頭笑道:「我兄妹兩個本也是想做一番事業的,去寧王府看來也不錯。不過世子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說著,看了看諸英父子。

  晉白鼓掌大笑:「我父王又得到一臂助也。任兄弟有什麼條件盡管開出來,除了你要做皇帝之外,還沒什麼事情是寧王府做不到的。」

  「那就好。」小生呵呵笑道:「這事也很簡單,只要大世子一句話就可以了,我要你放過順豐鏢局,這不難吧?」

  晉白略一猶豫,才道:「成交!」

  大漠吹來的寒風刮面如刀,即使此刻已是盛夏,清晨寒風襲來,仍讓人感覺到一陣陣刺骨寒意。

  冷熱氣流在晉寧城的上空相遇,使得這座位于大晉國西北邊陲的雄關籠罩在了一層層厚重的濃霧中。

  濃霧堆積在晉寧上空,足足有數十里厚,就連空中烈日,也被遮擋了個干凈,整個晉寧城彷佛陷入了黑暗之中。

  路上的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與對面走過來的人撞個滿懷。

  就連往日里飛揚跋扈的晉寧鐵騎們,也盡力收緊了韁繩,讓座下戰馬緩步前行,馬脖子上都掛上了鐵鈴,陣陣鈴聲提醒著路人,要他們小心避讓。

  小生盤坐在空中,周身都是濃霧包裹,正微閉雙目,運轉體內神嬰。

  自從得萬象祖師和竹老人之助,小生與盧英體內的神嬰已進入大成境界,如今已經可以隨意遣出體外,周游三山五岳。

  如果小生願意,現在就以神嬰游遍九神界也未嘗不可。

  在小生的意念指揮下,神嬰直上九天,沖出了霧層,由上而下,俯視著這個嶄新的大陸。

  只見在廣闊的海洋中,九塊大陸被分割開來,自己所處的日之大陸正是位于最東面的一塊,大陸上城市林立,人煙稠密,而其余的八塊大陸,卻是人物稀落,多半被黃沙、冰雪、沼澤覆蓋著。

  在日之大陸上屬于晉國的這片土地上,有著大片大片的農田,大小城市不下兩百多座,果然是強盛得緊。

  而屬于秦國的也有百多座城,只是農田數量較少,多半都是草原,無數身材健碩的男女騎在馬背上,在草原上呼嘯馳騁,民風甚是強悍。

  「晉國富足,秦人彪悍。也怪不得兩國相持不下,最後只能謀求和平了。」小生心中暗嘆:「可是生活在這里的人永遠也想不到,現在的和平生活很快就要結束了,破壞這一切的將是邪勿風??還有我??」

  有什麼辦法呢?

  雖然小生并不想挑起戰爭,但是為了使邪勿風入甕,也只能在前期「協助」他達成發動戰爭的目的了。

  「不知道唐德叔叔和卡路卡他們怎麼樣了,以他們的能力,現在應該是秦國軍方的高層人物了吧?」

  小生正在心里默默盤算著,忽然一個身影躍入了眼簾。

  「那不是小寇子麼?」

  通過神嬰,小生一眼就看到晉白的隨身太監小寇子正帶著兩名小太監,騎馬向晉白贈給自己的府第行來。

  「難道是寧王回來了,來到晉寧城快半個月了,這次總該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馬上王爺了罷?」

  龍家堡之戰後,小生與盧英先隨晉白去了魯京,將「長生藥」奉予當今晉國皇帝後,晉白狠狠地參了晉紹安一本,讓晉紹安這位父親早亡,深受當今恩寵的皇太孫好不狼狽。

  無奈當今對這位皇太孫恩寵太深,晉紹安又得朝中幾位重臣支持,此事最終還是大事化小,他只受了三月閉門思過的懲罰,皇室繼承人的地位并未被撼動。

  很有些憤憤不平的晉白,只得帶著小生與盧英返回寧王封地─晉寧城。

  正逢寧王前往若蘭山練兵,并未在城中,所以小生至今還未得到寧王封賞,目前只是大世子府門客的身分,每日里只是無所事事地打坐煉氣,溫養體內神嬰。

  大世子晉白經過龍家堡一事後,對他是格外恩寵,竟破例賞賜了一座府第給他,這對于尚無職務的門客而言,可是從所未有的事。

  晉白府中也是能人濟濟,許多門下高手對小生這樣一個賦閑門客竟享受到如此待遇,很是不平,隔三岔五的總有人找上門來,以切磋技藝的名義向小生挑戰。

  盧英正閑的發慌,當下便興高采烈地代替小生出戰,先一頓老拳把挑戰者打成豬頭,再扔出門去。

  到了後來,晉白府下的高手都知道小生有一個厲害的妹妹,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手段極辣,凡是被她摧殘過的人,沒有個三五日是休想從床上爬起來,于是便送了盧英這位小美人一個很不雅致的外號,名曰「母獅」。

  盧英對于這個外號不但不以為恥,反倒很是受用。

  後來見無人敢再上門挑戰,她便干脆找上門去,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晉寧城里稍有武名的高手和軍中將領都被她揍了個遍,「母獅」之名越發響亮。

  到了後來,人們見到這位女殺星時,第一件事便是將手中兵器扔掉,因為盧英有個規矩,是從不打沒有武器的人的。

  後來小生見她實在鬧得不象話,不得不板起臉來狠狠訓斥了她一次,盧英才算收斂了些。

  當小寇子笑呵呵走進來的時候,小生正坐在會客廳中,有滋有味地品著面前的一杯「雪里梅」,淡淡的茶香頓時引得小寇子雙眼一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呵呵,任哥兒可真是好興致啊,在這麼個大霧天,待在家里喝茶,可真是好享受啊。」

  小寇子尖細的笑聲,讓小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嘿嘿,我當是誰,原來是小寇子公公,公公如今的陰氣是越來越重了,敢情是六陰真氣又有進展了,厲害啊厲害。」小生微笑道:「這就怪不得人都說公公是大世子身旁的第一高手了。」

  小寇子毫不客氣地自行落座,端起那杯為他準備好的茶咂了一口,瞇起雙眼道:「那是陳年舊事了,現在大世子身邊的第一高手只怕是任小哥嘍,就算是盧英盧姑娘,也不是小寇子能夠仰望的啊。」

  小生也喝了口茶,享受地半閉著眼睛,卻不急著答話,這小寇子進門來凈扯些閑話,不過是等自己發問,自己卻偏偏不問,倒看他說是不說。

  雪里梅著實不俗,比起小生曾在地球上喝過的茶葉來,可說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小生甚至有些懷疑地球與九神一脈是不是有什麼關連,茶葉如此,就連這晉國人的姓氏,也與地球C國多半雷同,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巧合麼?

  小寇子終于沉不住氣,嘿嘿笑道:「這次小寇子可要向任哥兒討賞了。王爺回來了。」

  小生笑道:「王爺回來就回來,你卻向我討什麼賞,我可是個窮人。」

  「任哥兒說笑了,這些天來,大世子也不知道送了多少珍寶玉玩給你,任哥兒若是叫窮,咱家只怕明天就要去當褲子才行了。」

  小寇子干笑著,雙眼中射出貪婪的目光。

  小生一揚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翠色欲流的美玉,塞到了小寇子手中:「現在寇公公可以說了罷。」

  快速無比的,小寇子手腕一轉,便將美玉揣進了懷中,臉上頓時堆出笑容來:「任哥兒可是叫人羨慕啊,王爺一回來,立即就要召見你和英姑娘,嘿嘿,這次任兄弟可是要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了啊。」

  小生不在意地笑道:「小寇子公公說笑了,寧王爺是什麼人,怎麼又會知道我的名字了?」

  「任哥兒有所不知,大世子早將你在龍家堡的神勇表現回稟了王爺,再加上兄弟在旁添油加醋這麼一說,王爺還有不知道你的麼?」

  小寇子道:「令妹英姑娘的名頭就更大了,王爺才一回到城里,耳朵里就灌滿了她的名字,不過這卻是那些告狀的人告訴王爺的。」

  小生不由暗笑,那些曾被盧英毆打的人竟將狀告到了寧王那里,可見盧英荼毒之深,已成了晉寧一害。

  「既如此,我們就去見王爺吧。」

  小生起身欲走,卻被小寇子止住道:「任哥兒且慢,大世子還有幾句話要我轉告。」

  小生「哦」了一聲:「那是什麼話?」

  「王爺這次多半要當面考較令兄妹,任哥兒雖然不怕,還要先有準備才好。」小寇子又道:「另外大世子與二世子晉武國都在銀安殿上,二世子屬下的第一猛將淳于浩也隨侍在旁。

  「這人武功極高,就連咱家也吃過他的虧,到時只怕二世子會借機要他與任哥兒較量。咱們大世子說了,不必留什麼情面,能借這個機會殺了淳于浩才好呢。」

  小生皺眉道:「怎麼,兩位世子的關系這麼差,竟然勢成水火?難道他們不是一個老子生的?」

  「嘿嘿,普通人家的兄弟才是親兄弟,王爺家的兄弟麼?這可就是仇人了。」

  小寇子道:「說起來這位二世子本不是嫡出,卻是王爺當年征伐秦國時,與一名秦人美女所生,自小在秦境長大,弱冠時才認祖歸宗。他雖然武勇過人,卻對秦國有情,所以多年來一直力主與秦人保持和平局面。」

  小生點了點頭:「大世子是否仇視秦人?」

  「任哥兒猜對了。」小寇子點頭同意道:「大世子的母親正是因為得知王爺與那個秦人女子有??有茍且之事,盛怒之下才自殺身亡的,大世子因此十分痛恨秦人,這些年來一直鼓動王爺出師征討秦人,卻被二世子所阻。所以兩位世子之間的關系才變得勢不兩立。」

  小生奇道:「秦晉兩國不是有永世修好的條約麼?大世子的想法怎麼可能得到王爺支持?就算沒有二世子所阻,王爺也未必肯聽他的吧?把這筆帳算在二世子頭上,可多少有些冤枉他了。」

  小寇子笑道:「任哥兒有所不知,秦國雖表面上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其實卻是由幾個大部族和若干個小部族組成,那幾個大部族雖然還能謹守和平條約,可是那些小部族卻很不老實,與我邊境守軍摩擦不斷。

  「王爺若是因此出大兵征剿,朝廷也不好說什麼的,咱們王爺世鎮西北,手握十萬鐵甲,本來就可以臨事自專,若不是二世子阻攔,王爺只怕早就被咱們大世子鼓動,出兵遠征秦人了,可被二世子一勸阻,王爺又念及與秦人的淵源,征討之事也就作罷了。」

  小生皺了皺眉,這位二世子反對向秦人用兵,可對自己的計劃不利,看來只能與他為敵了。

  只聽小寇子又道:「咱們大世子文采風liu,很得王府文臣支持,二世子卻是天生武勇,在軍中威望極高。兩人都深得王爺喜愛,將來王爺究竟傳位于誰,就連王爺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

  「所以這些年來,兩位世子是明爭暗斗,互有勝負,卻以咱們輸得居多,如今有了任哥兒,可要為咱們出口氣才行了。」

  小生哈哈一笑,站起身道:「也罷,我就去見見這位天生武勇的二世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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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殿前角力

更新時間2009-4-6 13:08:07  字數:8348



 寧王世鎮晉寧,坐擁十三萬鐵甲精銳,封地十萬頃,可說是親王中實力最為雄厚的一個,也是唯一擁有兵權的一個。

  因此就連他的銀安殿,其規模也遠勝過普通親王。殿前有兩座銀水橋,九十九道臺階,比起魯京金鑾殿的規格,也僅僅低了半級。

  小生、盧英隨著小寇子和兩名小太監,一路行到銀安殿前,殿前禁衛與小寇子相熟,自然不敢刁難,簡單問明了眾人來意,立即便報了上去。不多時就聽得王命傳下,要小生與盧英立刻進殿晉見。

  小寇子笑道:「任哥兒進了這銀安殿中,從此就要飛黃騰達了,日後可不要忘了提攜咱家啊。」

  小生笑著點了點頭,便與盧英走入銀安殿內。小寇子份屬大世子府的內官,卻是不便進入。

  這銀安殿雖非天子所在之地,卻也有文武百官分東西而列,小生眼光一掃,就見大世子晉白正站在文官列中。

  兩人目光相會,晉白頷首對小生笑了笑,意似鼓勵,眾文官也多半對小生二人報以善意的微笑。

  那班武將可就不同了,一個個都將目光凝注在小生與盧英身上,當望向盧英時,倒有一大半露出憤怒中夾雜著幾分懼怕的目光。

  這些武將多半在盧英這頭「母獅」手下吃過苦頭,如今倒真可說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站在武將班列最前面的二人卻毫無懼色,用不屑地目光打量著小生與盧英。

  這兩人一個年約二十左右,比晉白還要年輕一些,氣質模樣卻與晉白截然不同。他身高近丈,生著一張國字臉,站在那里雖然不言不動,卻自有一股凜人殺氣,令人不敢逼視,果然是天生虎將。

  另一人卻是名三十左右的中年大將,身披銀甲,生得豹頭環眼,頜下鋼髯長僅數寸,根根翹起,硬得彷佛鋼針一般,顯是一員悍將。

  這兩人多半就是二世子晉武國和他手下的大將淳于浩了,也只有他們兩個沒吃過虧的,才會對盧英這頭母獅毫無懼意。

  小生心中不由暗暗贊嘆:「好個二世子,比起他的兄長晉白可強得多了,尤其可貴的是,這樣武勇剽悍的人,偏偏還能懂得維護和平的可貴,實在難得,只可惜大事要緊,老子只好跟他做一回敵人。」

  對晉武國與淳于浩的濃濃敵意,小生視若未見,抬頭向高坐在銀安殿上的寧王晉胤望去。

  晉胤不愧是身經百戰的馬上王爺,不比那些太平王爺般弱不禁風,雖然是坐在那里,仍比他身旁站立的小太監高出了足有半個頭還多。黑黝黝的臉上,盡是風霜之色,雙目開合之間,神光如電,直似能看透人的內心一般。

  小生心中微生訝意,暗自忖道:「好家伙,這位王爺可不是普通人了,不但學過煉氣之術,而且看來已經成就了內丹。卻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的煉氣術,是否與九神一脈有什麼關系。」

  晉胤此刻的修為,在人間雖然已是驚世駭俗,在小生眼中卻也不過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小生面色平靜地道:「鄉野愚民任小生、任英兄妹參見王爺。」口中說著參拜,卻是站立未跪。

  他倒也不是不懂規矩,只是以他血族公爵、宙界第一高手萬象祖師傳人的身分,實在不願跪一個九神界的王爺。

  晉胤見小生竟立而不跪,也不由一愣,正思索是否要訓斥責罰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二世子晉武國已搶先發難,大喝道:「任小生大膽,面見父王竟敢不跪!大哥,這就是你向父王推薦的賢才麼?」

  晉白也未想到小生會如此無禮,忙出班道:「請父王恕罪,任小生出身鄉野,只怕是不懂得皇家的規矩。」

  晉胤擺了擺手,止住了兩個兒子,虎目緊緊盯著小生看了一陣,可是以他的修為,根本看不出小生的深淺。

  沉默半晌,晉胤才沉聲道:「任小生,你膽敢不跪本王,難道不知道這個世上有天子之怒、大王之怒麼?」

  「天子之怒舉國翻騰,大王之怒流血千里。」小生嘿嘿笑道:「小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小民還知道,但凡是英明的大王,都懂得禮賢下士的道理,哪有見面就給賢才下馬威,要跪要殺的?」

  禮賢下士這個成語,卻是小生自地球上學來,這里雖非地球,卻也有人類文明,國家存在,想來把這句話用在這里,也是合適的。

  「禮賢下士??」晉胤將這句話品味了幾遍,隨即明白了其中含意,頓時轉顏笑道:「你說的賢與士,就是有本事的人罷?

  不錯不錯,對于這樣的人,本王自該禮遇。禮賢下士??禮賢下士,這句話說得很好啊。「

  晉武國道:「父王不可被此狂徒蒙蔽,哼,一個不知輕重的鄉下小子,他又算得上什麼賢士了?」

  晉白主動接過話頭,冷笑道:「任小生在龍家堡以一指之力擊退孤燈劍竇成,你手下可有人能做到麼?他不是賢士,莫非你手下那群被一個女孩打得滿地找牙的所謂將軍倒是了?」

  此言一出,殿上武將倒有一大半變得面紅耳赤,紛紛把目光投向下方,四處尋找地縫去了。

  晉武國一時語塞。

  淳于浩見他受窘,忙道:「以末將看來,這姓任的不過是一鄉野愚夫,沒見過世面的野小子,多半是與那竇成串通一氣,求取進身臺階,大世子可不要被他蒙騙了才好。」他身分不同,對晉白還不敢太過無禮。

  晉白等的就是他,立刻冷然譏道:「淳于將軍是不服氣麼?可敢當著父王之面,與任小生較量一番?」

  淳于浩頓時語塞,他雖然沒與小生交過手,卻聽那些武將提到過盧英的厲害,妹妹如此,哥哥還能差到哪里去?

  剛才淳于浩之所以開口貶低小生,主要只是想為晉武國挽回顏面,誰想晉白竟說出要他當殿與小生較量的話來,一時之間淳于浩倒有些左右為難,不知該不該答應與小生當殿比試。

  對晉胤來說,此話卻是正中下懷,聞言笑道:「白兒的提議正合孤意,任小生,你可願意麼?」

  小生正要答話,盧英已搶先道:「王爺老頭兒,不就是對付那個傻大個兒麼?不用我哥哥動手,本姑娘把他打趴下不就行了?」

  晉胤一愣,隨即笑道:「也好也好,本王今日就看看妳這大名鼎鼎的母獅,是否當真如此厲害,淳于愛卿,你可願意與任姑娘比試麼?」

  淳于浩心道:「這任英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高手,那些武將多半是太過無用,才會敗給了她,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才故意吹噓她有多麼厲害。哼,本將軍又如何是那些笨蛋可比?」

  淳于浩心中已有計較,放聲答道:「臣願意。只是如何比法,還請王爺示下。」

  此言一出,眾武將立即把同情的目光望向了淳于浩,其中一些頗有想象力的,已經開始想象淳于浩被打成豬頭後的樣子。

  晉胤卻未回答他,哈哈一笑道:「眾位愛卿,我等同往殿外,觀看淳于將軍與任姑娘比武。」

  王府百官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晉胤走出銀安殿,來至殿前廣場上。

  晉胤用手一指廣場中心那尊高達三丈的鎮水銀牛道:「淳于將軍與任姑娘如今沒帶兵器,就且比一比力氣罷。這尊銀牛乃是鐵胎銀妝,重達一十三萬四千八百斤,這世上只怕沒有哪個大力士能舉起它。這樣罷,兩位誰能撼動此牛,便算是贏了。」

  淳于浩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銀牛建于二十年前,當時他還是監造官,怎能不知它有多重?更何況此牛二十年來從未移動過,只怕早已連地生根,想要將其撼動談何容易?他雙臂上雖有萬斤之力,卻也沒有這個把握。

  但王爺話已出口,淳于浩總不能當眾示弱,只得故做大方道:「既如此,就請任姑娘先來吧。」

  盧英嘻嘻笑道:「還是你先來吧,本姑娘可不占你的便宜。」

  淳于浩心一橫,向晉胤躬身一禮道:「王爺,請恕末將無禮了。」

  說著,淳于浩將上身衣甲脫了個干凈,大步走到鎮水銀牛旁,兩手按住銀牛底座一側,身體微微下蹲,將左肩也抵在了銀牛上,口中大喝一聲:「呀呀呔!」以全身之力,向銀牛頂去。

  這個姿勢雖然十分不雅,卻可以用出全身之力,最是實用不過。他兩臂又有萬斤力氣,若這銀牛只是重個幾萬斤,倒還真要被他推動了。

  無奈這銀牛實在太重,淳于浩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張黑臉憋成了紅色,也未能將銀牛挪動半寸。

  盧英拍手笑道:「大胡子真沒用,連衣服都脫了還推不動這頭小牛啊?本姑娘都要替你臉紅了。」

  淳于浩耳聽她的諷刺之言,頓時狂怒,全身潛力竟因此被激發出來,只見他大吼一聲,震得銀帶橋下水浪翻涌,隨著一陣刺耳的「咯吱」聲響起,高達三丈的鎮水銀牛竟真的被他推動,後移了約有一毫距離。

  晉武國大叫道:「好!淳于將軍好生了得!」

  眾武將也沒想到淳于浩竟真得推動了銀牛,一個個頓時興奮起來,一面大力鼓著掌,一面高聲叫道:「淳于將軍推動了,姓任的小丫頭,妳還不認輸麼?」

  淳于浩雖然推動了銀牛,卻也幾乎耗盡了畢生之力,剛直起腰來,便狂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晃了幾晃險些摔倒。

  晉武國知他是用力過度所致,忙命兩名武將攙扶住他,并替他將衣甲穿上。

  盧英沖那些叫囂不止的武將們撇了撇嘴道:「都累的吐血了才把銀牛推動了那麼一點點,真是沒用死了,本姑娘才不會輸給這種笨蛋呢。你們這群傻瓜等著看吧,本姑娘要把這頭銀牛舉起來,否則就算我輸。」

  眾將一愣,隨即狂笑起來,沒人會相信盧英有能力舉起銀牛。

  就連晉胤也不禁搖頭,他雖然內丹已成,卻也沒有把握能舉起這重達十萬斤的銀牛,一個小姑娘又怎麼可能?

  不過盧英的這份豪氣卻使晉胤暗暗心折,晉胤笑道:「那倒不必,任姑娘只要能撼動這銀牛,就算是贏了。」

  「本姑娘可是說話算數的。」盧英認真地道:「不過現在本姑娘餓了,要先吃飽了才行。王爺老頭兒,你這里有大餅卷肉沒有?給本姑娘先來一打墊墊底,不然我可沒有力氣呢。」

  小生聽得哭笑不得,傳聲道:「妳搞什麼?憑妳的能力,一個小指頭也把這銀牛扔到天上去了,還吃什麼大餅卷肉?妳該不是要趁機吃這寧王一頓吧?」

  盧英也傳聲道:「你知道什麼?要比就要公平,我要憑本身肉體的力量舉起銀牛,當然要吃飽才成了。」

  小生點了點頭,知道她的身體也是久經錘煉,對于這些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不死之身了,僅憑肉身的力量要舉起這銀牛來,也不算什麼難事。

  晉胤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來,大覺有趣,一聲令下,大盤大盤的烤肉、燒魚立刻端了上來。

  盧英絲毫不顧儀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盤腿坐在地上大吃起來。

  她的食量也委實驚人,轉眼之間,十幾盤魚肉便吃下了肚去。這才滿意地站起來道:「嗯,總讓你們等著也挺不好意思的,就先吃個半飽好了。」

  晉胤與手下眾文武官員頓時為之絕倒,這麼多食物裝到了肚里,她才只是吃了個半飽?這女孩還是人嗎?該不會真的是一頭母獅吧?

  盧英大步走到了銀牛旁,沖著淳于浩露齒一笑,跟著縱身躍起兩丈多高。

  看看到了牛角附近,盧英雙手握住牛角,口中嬌喝道:「起!」就勢在空中一個翻身,手腕一抖。

  只聞「嗖」的一聲,那般巨大的銀牛,竟如一根燈草般被她扔向了空中!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她竟然只憑著腰力和腕力,便將這尊重達十萬多斤的銀牛翻向了空中,自己卻從從容容地落回地面。

  也不知道她這一翻之力究竟有多大,巨大的銀牛足足向空中升起了數十丈高,才轟然向地面落來。

  望著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從空中直落下來,武將們還只是看得面色泛白,眾文官卻幾乎被嚇瘋了,狂喊著向四面逃竄。

  寧王晉胤十五歲領兵殺敵,在馬鞍上度過了近六十年,見過多少大場面,如今卻也看得心臟猛跳。

  這可不是開玩笑,若讓銀牛直接砸落地面,現場不知會有多少人被活活震死,只怕就連銀安殿也要被震塌了。

  盧英卻是面不改色,看看銀牛已落到了自己頭頂,玉掌一抬,竟用一只右手將銀牛穩穩接住,那般沉重的銀牛在她手中,卻如一根燈草相仿。

  晉胤看得大喜,叫道:「好一位女英雄,本王又得一員猛將也!任姑娘??」

  他話剛說了半句,只見盧英笑道:「好好玩啊,再起!」玉掌猛擊,竟將銀牛又扔上空中,這次卻比上次升得更高了。

  文武官員的眼睛都快要瞪破了,傻傻的看著她將銀牛拋起接住,接住拋起,彷佛在擺弄一件有趣的玩具般。一個個兩眼發直,腦袋空空,只映出兩個大字─「怪物」!

  盧英第五次將銀牛擊出後,銀牛已變成了一個小小黑點,停在空中許久才向地面落下,她這次卻不接了,大叫道:「哎呀,這一次太高了,哥哥還是你來接好了。」邊說邊閃向了一邊。

  小生心中暗笑:「原來老子的這個傻妹妹可不算傻啊,自己出完了風頭,還沒忘了給老子一個露臉的機會。」長笑道:「也好,就讓哥哥來好了。」

  眼看銀牛距離地面還有不足十丈,小生忽然縱身躍起,就在半空中將銀牛輕輕接住。而後手托銀牛落回地面,將其擺放至原來的位置,這才笑道:「獻丑獻丑,我兄妹兩個這幾手鄉下把式,讓大家見笑了。」

  晉胤直看得兩眼放光,長聲笑道:「任小哥兒太謙了,令兄妹如果是鄉下把式,只怕自本王以下的文武百官,都要到田里去挑糞了。哈哈哈,白兒,你這次做得不錯,使本王又得了兩名絕世猛將,很好很好。」

  晉白得意地望了晉武國一眼,躬身答道:「多謝父王夸獎。父王,您剛才是說,任小生兄妹都當得大將軍麼?」

  「當得當得。」晉胤仍沉浸在狂喜之中:「自今日起,任小生兄妹即為晉寧王府的一品將軍,本王會從晉寧軍中撥出一旅人馬,由他兄妹率領。」

  晉寧鐵騎共分十三旅,每旅一萬人,其中騎兵三千,鐵甲步卒七千。

  目前三旅人馬在晉武國手中,晉胤則自領十旅,晉白雖是大世子,得到眾文官擁護,手中卻并無一兵一卒,因此平日里與晉武國爭斗,總覺不夠硬氣,實在是手里無兵,心中發虛。

  如今小生兄妹得了一旅之兵,這就等于晉白從此也掌握了兵權。晉白頓時狂喜,忙道:「兒臣替任小生兄妹謝過父王。」

  晉武國頓時大急,忙道:「父王,任小生倒也罷了,任英是個女子,怎麼可以做大將?不如由淳于將軍協助任小生管理這一旅士兵罷?」

  晉白道:「老二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女子怎麼了?你手下眾將可有比得過她的人麼?再說父王已經下令,你怎麼敢??」

  晉胤怎不知他們兩個明爭暗斗,若換了平時,一定會狠狠訓斥二人,只是今日他得了兩員猛將,心里實在高興,當下只是揮揮手笑道:「本王用人一向不拘一格,只看其能力,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兩個不必再爭。

  「來啊,傳令下去,本王今日要在銀安殿上大擺宴席,慶祝我晉寧王府再得猛將!」

  清晨之際,從大漠深處吹來的狂風冷厲刺骨,即使是晉國最精銳的晉寧鐵騎,也有些禁受不住。

  士兵們的鐵甲上,還殘留著白色的霜花。

  早穿棉襖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雖然是夏季,大漠的早晨依舊是那樣的清冷,一陣陣寒氣彷佛鋼針般透過鐵甲,刺入身體,讓這些強壯的漢子也忍不住呻吟起來。

  由于深深畏懼著那個恐怖的猶如魔鬼一般的人,士兵們盡力把自己的呻吟聲壓到了最低,可最終還是無法逃過那人的耳朵。

  「是誰?你嗎?」

  清脆的聲音還未落下,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已經閃現在剛剛發出呻吟聲的士兵面前。

  「你也算是軍人嗎?還說自己是什麼天下最精銳的部隊?哼!」

  拳影一閃,這位可憐的士兵像個沙包一樣被來人一拳擊中,一下飛出了幾丈遠。

  「整齊隊伍!再隨本將軍快跑十里路,誰也不許叫苦,否則他就是榜樣!哼!」

  聲音清脆動人,仿如珠落玉盤,只是這動人的聲音此刻在士兵們聽來,卻不亞于惡魔的吶喊。

  士兵們從心里哀號著:「天啊,這是什麼人啊,哪里有這樣練兵的,難道她自己就不覺得累嗎?救命啊??」

  小生坐在一個小山包上,遠遠看著盧英帶領士兵進行魔鬼式訓練,心里實在有些同情這些士兵。

  盧英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從做了這便宜將軍,對練兵之事是樂此不疲,每日里都要帶著士兵出城操練。

  可憐這些號稱精銳的晉寧鐵騎,現在已經快被她折磨得瘋了,偷偷在背後將她的綽號由「母獅」改成了「瘋狂的母獅」。

  天還沒亮,這些士兵就被拉起來操練,身上穿著幾十斤鐵甲,一口氣做完了隊列練習、箭術、騎術、搏斗術等一系列訓練,卻仍然無法得到休息,正在盧英的帶領下練習越野奔跑。

  如今已經跑了幾十里路,盧英卻仍然沒有叫停的意思,反而一臉的興奮,看樣子正在興頭上。

  小生嘆了口氣,從小山包上站起身來,準備叫停盧英。

  軍隊需要訓練不假,可也不能這麼個練法,否則只怕不等上戰場,這一萬人馬就要先累倒一半了。

  他剛站起身來,便見到自晉寧城的方向遠遠馳來一隊人馬,當先的正是大世子晉白,小寇子正滿面笑容地隨侍在他身旁,手指著自己這邊指指點點。

  不多時,晉白已到了小山包下,命手下在山包下等候,自己卻帶著小寇子走了上來,小生笑道:「怎麼大世子也對英妹練兵感興趣麼?居然有雅興專程前來看她操練這群倒霉蛋。」

  「嘿嘿,有幾個軍官可是已經把狀告到本世子面前了,說英姑娘這種練法,恐怕會害死士兵的。」

  晉白漫不經心地笑著,伸手搭在了小生的肩膀上,親熱地道:「不過本世子才懶得聽他們胡說呢。嘿嘿,晉寧鐵騎這麼久沒有仗打,一個個倒是學會了享受,將來可怎麼對付那些兇狠的秦人?早該有個像英姑娘這樣的能手調理調理他們了。」

  小生道:「原來世子不是為了此事而來?那可就奇怪了,世子怎麼會突然想到跑來這荒郊野外?該不會是突然想約我去喝花酒吧?」

  晉白文采風liu,與小生這位當年的樂土大陸第一狗少很有些共同語言,這花酒兩人卻也是一同喝過幾次的。

  晉白很是神秘地笑了笑:「父王今日要去見一個有大本事的人,要我也來約兄弟去見見他。嘿嘿,這個人可了不起的很,兄弟說什麼都是要見一見的。」

  小生聽得一愣,問道:「居然要讓寧王爺親自去見他?這人好大的架子啊,他是什麼人?」

  在晉國,晉胤可謂是權勢熏天,位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要見什麼人,只要下道王旨,將人叫來就是,這人居然要晉胤親自去見,這架子可有些大了,難道他會是當今皇帝不成?

  小寇子笑著插嘴道:「任將軍可曾聽說過一個叫做子非魚的人麼?」

  小生搖頭道:「好怪的名字,老子沒聽說過。」

  晉白道:「那兄弟可就是孤陋寡聞了,這人曾是我國名氣最大的隱士,不但有通天法力,而且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皇祖爺親自去請,才把他請出來做了當朝的護國法師。」

  「哦,他是大晉國的護國法師?」小生心中一動:「難道他來到了晉寧城麼?」

  「不錯。」晉白點頭道:「子國師是今早來到的晉寧,他是奉了皇爺爺之命,前來晉寧勞軍。父王本想請他老人家到王府居住,他卻堅持要住在館驛里,現在正在館驛傳道解惑,據說無論軍民貴賤,都可以前去聽道呢。」

  小生笑道:「呵呵,這位子非魚國師倒是個有趣的人啊,皇上不是要他來勞軍麼?怎麼他卻躲在驛站里傳起什麼道來了?」

  「勞軍之事國師他老人家不過是掛個名罷了,哪里要他親自去辦呢?」隨侍一旁的小寇子連忙解釋道:「他老人家一向對傳道解惑之事熱心的很,這點連皇上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

  「咱家還聽說,子國師還有一件好處,在他傳道的時候,如果誰家有死去不滿三年的人,只要屍體還未腐爛的,都可以把屍體帶去,他老人家可以為亡魂祈福,保佑死者得升天界,或者來世托生個好人家,所以但凡他老人家足跡所到之處,不但活人雲集,死人也不少啊。」

  「哦,還有這種事?我可要去見見這位子非魚國師才行了。」

  小生聽得暗笑。

  想不到這九神界中的人居然也相信什麼天界、因果輪回之說,這麼看來,這位子非魚國師倒是有些像極了自己昔日曾在地球所遇見的那些和尚。只是地球上的那些和尚還是頗有些真本事的,至于這位大國師到底有沒有真材實料,這倒挺值得去看他一看。

  「那我們就快走罷,父王現在說不定已經到了。」

  晉白湊到小生面前低聲道:「不瞞兄弟,這位子非魚國師在國中影響極大,父王很需要得到他的幫助??任兄弟是非常之人,如果能幫我父王做成此事,就是寧王府中的第一大功臣了。」

  小生看了晉白一眼,心道:「不就是皇帝快老死了,你父王想要做皇帝麼?他的算盤打得倒是很不錯,這個什麼子非魚不但是當朝國師,而且喜歡到處傳道,估計信徒沒有一百萬也有個幾十萬吧?

  「如果有他的支持,你父王要做皇帝可就容易多了,不過你父王若是做了皇帝也不錯,對老子的計劃也大有幫助。」

  計議已定,小生當下點頭道:「大世子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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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子亦非魚

更新時間2009-4-6 13:08:36  字數:9187



 晉寧是軍事重鎮,卻非商業都市,因此館驛的規模不大,最大的城東館驛也只有寥寥幾十個房間,畝許大的院子。

  如今來了子非魚這位酷愛傳道解惑的大國師,可著實讓館驛的管事大人頭痛了一陣子,為了滿足他老人家的那些信徒,管事大人最後不得不把其它客人都請了出去,將館驛徹底變作了道場。

  盧英練兵的癮頭還未過足,小生也懶得叫她,自行與晉白等趕到館驛,只見門前已經排起了密密麻麻的兩條長隊,其中一隊足有上千人之多,其中有普通百姓、也有富商豪紳,甚至還有晉寧府的官員在內。

  另一隊卻是上百口黑漆漆的棺材,看來果真像小寇子說的一樣,這位大國師所到之處,是活人雲集,死人也不少啊。

  小寇子帶著幾名世子府的衛士上前,很快就為晉白與小生開出了一條路來。小生隨著晉白來到子非魚的講經之所─館驛的院子中,卻見院中已是一片人山人海,怕不有近兩千人之眾。

  在院子的中心處,用木板搭建起了一座高五尺,長寬近丈的木臺,臺上此刻正端坐著一人,正在講道。

  小生知道此人就是當朝國師子非魚了,當下便用心打量起他來。

  這位大國師看來不過三十許人,身披一件彩色斑斕的錦袍,頭戴一頂木冠,生得面白無須,炯炯有神的雙目之間,生著一顆豆大的紅痣。

  他此刻盤膝坐于臺上,正講到妙處,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周身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果然是一副有道高德的樣子,由不得人不心生崇敬。

  館驛的主事為了巴結晉白,特別差人為他在二樓安排了桌椅茶水,坐在這里剛好可以俯視下方院子,也比下面安靜多了。

  小生一面與晉白喝茶閑聊,一面留心聽那子非魚講道,越聽越是驚奇,這子非魚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

  他所宣揚的所謂大道,其實根本就是由煉氣理論改來,只不過他將煉氣法門略去了不講,只宣講其中大而玄虛的理論,再加入些生死理論,自然生變之法,讓人聽來歡喜鼓舞,不知不覺便被其吸引,卻又很難憑此上窺真正的煉氣大道。

  如果說他是哄騙世人,欺世盜名卻也不是,他這番空洞的大道理論倒也不失為一種高明的哲學思想,聽得多了,也有開啟智慧,增人心智之功。

  而且子非魚確是博學善喻,常常能由淺入深,將深奧的天道哲理一層層剖析清楚,每每使聽眾有恍然大悟的感覺,若是聽得久了,自然而然便會對他生出恭敬崇拜之心,認他為當世智者。

  就連小生這般修為的人物,起初也被他吸引,只是認真聽到了後面,卻越來越覺得不對。

  小生發現子非魚實在陰險得緊,每每強調什麼「順大道者安康,逆大道者將報應慘烈」、「為大道犧牲雖死也可得升天國樂園,至不濟也能轉世到好人家中,否則死後為豬為狗還是輕的」。

  他的思想飽含著智慧,卻又帶有極強的煽動性,普通人聽了,難免會被他看似精妙智慧的大道思想吸引,成為他的忠心追隨著,進而成為他御用的死士,可為他含笑赴死,而且樂此不疲。

  一個人講道講到這種程度,可就透著邪門了。

  而且從他所透露的部分大道理論看來,他所修習的煉氣之術,卻與小生從萬象祖師處學來的大有不同,就是與紫庭星的修煉理論相比,也顯得有些邪門外道。

  小生心中一動,忽然問晉白道:「大世子,你說這位子非魚國師是晉國有名的隱士,卻不知道他成名于什麼時候?」

  晉白想了想道:「嗯,讓我想想??對了,子國師本來只是藏于鄉野,很多年都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大概是??是了,約在兩年之前,他忽然開始四處講學傳道,偶爾還顯露幾手妙法,這才被天下人知道。」

  小生笑著點頭道:「他名聞天下之後,皇上他老人家才請他做國師的是不是?」

  「一點也不錯。」晉白深深望了正端坐在木臺上說法的子非魚一眼,目光中露出無限欽佩敬仰的神色。

  「他老人家真不愧為名士,皇爺爺連下了幾道聖旨召他入京,他都不肯領詔,後來皇爺爺不得不親自去請他,他這才勉強答應了做大晉國的國師。」

  「嘿嘿,連青樓的姑娘也知道越是拒絕客人,客人也就越會出大價錢,子非魚自然也不會不明白了。」

  小生肚里暗笑,腦中卻在盤算著:「兩年前??算起來確實是那邪勿風來到九神界的時間沒錯,嘿嘿,邪勿風這會還用著老子的老子的肉身,如今的樣子可比這子非魚漂亮得多。

  「不過他雖然不是邪勿風,卻一定與邪勿風有所關聯,看來老子這次來晉寧城是來對了。邪勿風啊邪勿風,你這一手雖然高明,卻因此被老子抓住了狐貍尾巴,你只怕想不到罷?哈哈。」

  他正在猜想,忽聽下方院子里的人們發出興奮地叫聲,鼓掌聲如同雷鳴一般。就連侍立在二人身邊的小寇子也興奮地尖叫起來:「大世子,任將軍,好戲上場了。子國師要為那些死去的人祈福了。」

  小生心道:「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把戲來。」忙向下方望去。

  這時下方院中的信徒們已經很有秩序地讓出了一塊空地,大約有上百口棺材,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這片空地上,棺首無一例外地沖著木臺方向。

  子非魚看了一眼下方棺木,緩緩從木臺上站了起來,雙手平舉,掌心向天,仰頭望著天空,口中似在念誦著什麼咒語。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兩名黑袍少年,則在他面前搭設了一張香案,案上倒沒有什麼符紙木劍,只有兩支已被點燃的巨大紅燭,和一個足有三尺高的黑色葫蘆。

  小生自從修得神嬰後,慧眼已可穿透此類法器,凝神細望之下,只見那黑色葫蘆中隱隱有數千條兇魂厲魄,正在其中叫囂不止,彼此撕咬扭打。

  這看似普通的黑色葫蘆,在小生眼中實與森羅地獄沒什麼兩樣。

  小生暗暗冷笑:「這就是了,原來這家伙明為替死人祈福,實是借機收集兇魂。這些死後三年內屍體仍不腐爛的人,或是含冤蒙屈而死,或是突遭橫死,屍體內必有兇魂。

  「更何況,這九神界的人天賦又強于其它宇宙空間中的人,他們死後的兇魂,可不正合了邪勿風的要求麼?這子非魚是邪勿風的手下,已毫無疑問了。」

  只見子非魚裝神扮鬼的念了陣咒語,忽然收回雙掌,合于胸前,低喝一聲,雙掌緩緩推出。

  隨著他掌勢一出,院中頓時刮起一陣香風,兩道金光從他掌心中射出,在空中散開結成了一張金色巨網,緩緩罩向了那停放在地上的百多口棺材。

  小生張開慧眼觀看,只見那金光內部黑氣隱隱,顯然不是什麼好路數。而那外表金光,卻只不過是幻術而已,用來愚弄無知之人罷了。

  金色巨網剛落至一半,便聽一聲聲悶響,那上百口棺材的蓋子猛地打開,飄出了百多個淡淡的黑影,一個個張牙舞爪,沖著木臺上的子非魚怒吼不止!

  子非魚雙目暴睜,那顆紅痣頓時大放光華:「孽障!汝等生前慘遭橫死,而今本國師不惜損耗修行,為爾等祈福消災,爾等還敢有不滿麼?」說著雙掌下壓,指揮著那張金色巨網罩向那上百兇魂。同時口中又念起咒語來。

  上百兇魂避無可避,盡數被罩入網中,才漸漸安靜了下來。子非魚口中咒語卻越念越快,那張金色巨網轉眼便縮成豆粒大小,包裹著同被縮小的眾兇魂,向置放在木臺上的香案飛來。

  子非魚手下的一名黑袍少年忙將那個黑色葫蘆的蓋子打開,子非魚用手一指,眾兇魂便向葫蘆中投去。

  蓋上葫蘆後,子非魚才長吁出一口氣,緩緩坐回木臺之上,雙目微閉,額頭上汗如雨下。

  一名黑袍少年道:「死者家屬聽著,我師父已將你等親人的魂魄收起,等他們在黑金葫蘆中得天地靈氣滋養之後,我師自會替他等祈福消災,而後送入天國享福。現在我師已十分疲累,你們都退去吧。」

  眾死者親屬聞言大為感激,紛紛拜倒在地,山呼國師慈悲,而後才慢慢退去。

  小生見他們戲演的倒似真事一般,肚里不由暗嘆:「這些愚民被人欺騙了還不知道,居然還要去感謝一個騙子,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轉念又想:「老子怎麼也成呆子了,天下人可不都是在騙局之中麼?子非魚是大騙子,難道那些當權之人就不是麼?嘿嘿,寧王晉胤、當今晉國的那位老皇帝,甚至包括晉白在內,可不都是欺騙百姓的大小騙子麼?只不過他們的騙術高明,騙過人後,還要人們為其歌功頌德罷了,他母親的。」

  這時那些信徒已盡數退去,子非魚在木臺上坐了一會兒,才緩緩站起身來,正要帶著兩名黑袍少年走下臺去。

  晉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子非魚遙遙一躬道:「國師為民解困,實在是辛苦了。寧王府晉白,代眾百姓謝過國師。」

  子非魚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大世子,請替本國師問候寧王殿下。今日我已疲憊,要回房中閉關休息,就不陪殿下了。」

  晉白忙道:「國師且慢,我父王早欲與國師促膝長談,無奈國師此次前來晉寧,卻不肯去王府居住,我父王又忙于軍政之事,一直未能來探望國師。今日我父王已備下酒宴,并準備親身來請國師,只是不知因何事耽誤,至今未到,還請國師等待片刻,先不要閉關可好?」

  子非魚微笑不語,手下一名黑袍少年卻道:「大世子怎可如此無禮,我師已經疲累,急需休息,怎可為了等王爺而耽誤閉關的時間?」

  子非魚手下一個并無官職爵位的少年,也敢如此對晉白說話,可見子非魚在晉國的權勢之大,可稱熏天了。

  晉白是何等驕狂之人,在子非魚面前卻不敢發作,一時愣在了當場。

  小生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似安慰,而後向子非魚拱了拱手道:「這位就是國師大人罷,在下是晉寧王府一品將軍任小生。嘿嘿,剛才我看國師大人收集兇魂厲魄的手段實在是高明得緊,顯然應該是此中能手才對,以國師的手段功力,不至于累到就要立刻閉關吧?」

  晉白與小寇子見他竟敢出言質問子非魚,頓時大覺解氣。

  晉白礙于父親之命,才不敢得醉子非魚,卻實在憋了一肚子的氣,如今見小生替他出頭,頓時心中大樂。

  「這是任兄弟得罪子非魚,父王可就怪不到我的頭上了。嘿嘿,這位子國師本事是有的,就是為人太驕傲,連我和父王的面子也不給,原該有個人挫挫他的氣勢才好,任兄弟果然厲害啊,不枉我和他相交一場。」

  那名黑袍少年見小生居然如此大膽,正欲發作,卻被子非魚止住。

  子非魚微笑道:「任將軍是在懷疑本座麼?」說到最後一個字時,雙目中黑光一閃,望定了小生的眼睛。

  一股肉眼難查的無邊大力立即從他雙眼中射出,向小生襲來。

  小生微微一笑,雙目中清澈如水,向他反望過去,那股大力到了小生身前,便奇跡般消失不見,猶如泥牛入海一般。

  「不敢不敢,小將怎敢懷疑當朝國師?只是心里奇怪,才這樣問而已,國師可千萬不要誤會啊。」小生嘿嘿笑著說了一番場面話。

  晉白與小寇子看得奇怪,不明白權高位重的當朝國師,何以會對一名王府將軍如此耐心,竟未見他有絲毫怒意。

  他兩個卻怎知道,剛才小生已經硬接了子非魚一招,若是功力不夠,此時早已身化血泥了。

  子非魚萬萬想不到,自己竟會在這小小的晉寧城遇到如此高手,心中大感震驚。只是他為人一向陰沉多智,心中吃驚,臉上卻仍保持著春天般的笑容:「呵呵,任將軍是英雄人物,本座又怎會有什麼誤會呢?」

  他的話音未落,便聽小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嘿嘿,老家伙,就別在小爺面前搞這一套了。你這一套騙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小爺的眼睛。」

  「你究竟是什麼人?以本座所知,九神界中可還沒有你這一號高手。」子非魚也用傳音之法冷冷地道:「你是從何而來,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

  「嘿嘿,老子憑什麼要告訴你?老家伙,除非你告訴我你收集兇魂是要做什麼?莫非是要祭煉什麼陰毒的法器麼?」

  小生是明知故問,出言試探于他,以證明自己的推測是否有誤。

  子非魚眼中寒光連閃:「閣下既然能夠擋住我攝心魔眼一擊,修為已非凡人可比,我也不願無故與你為敵,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各走各的路罷。你也不用知道我要做什麼?」

  「果然是那話兒。」小生心中暗喜,繼續傳音道:「嘿嘿,如果老子一定想知道呢?」

  「那你可就是找死了。」子非魚已經有點火氣,聲音越顯陰冷:「你永遠也猜想不到,本座的身後有著多強的力量,就算你功力高強,如果惹惱了我們,也一樣難逃形神俱滅的命運!」

  「你們??看來你還不只有一個人啊,嘿嘿,這麼說來老子倒要好好想一想了,畢竟惹上一身的麻煩可不是什麼好事。」

  小生的口氣忽然由硬而軟。

  「算你聰明。」子非魚冷哼一聲「不過嘛,我畢竟身受寧王之恩,總要報答一二才是,既然老子答應不再找你的麻煩,你不如也給老子一個面子,去王府赴宴如何?」

  小生嘿嘿笑道:「你一再拒絕王爺,也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嘿嘿,你把青樓里的姑娘們對付嫖客的竅門用在王爺身上,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罷?」

  子非魚聽他繞著彎罵自己是妓女,氣得險些噴血,怒道:「你這算是在侮辱本座麼?本座若是不答應你,你待如何?」

  小生笑道:「何必呢,閣下和你背後的力量會出現在人間,而且還混跡于廟堂之中,只怕是有所求罷?寧王手握重兵,只怕比那個老得快要死了的皇帝和那位什麼皇太孫,更符合你們的要求罷?你們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子非魚之所以做了大晉國的國師,無非是在執行邪勿風的計劃而已,要實現此計劃,就要完全左右大晉國真正的當權者。

  小生可不相信他們會輕易放棄寧王,而死心塌地的去支持那位老得快要死了的皇帝,和乳臭未干,連戰場是什麼樣子也沒有見過的皇太孫晉紹安。

  「還有,如果閣下一定不肯給這個面子的話??」小生頓了一頓,不懷好意地笑道:「我很難保證不會揭破閣下的秘密啊,嘿嘿,如果被那些忠心耿耿的信徒知道,他們死心塌地追隨的大國師原來只不過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到處收人魂魄,不知道他們會作何反應呢?」

  「你??你究竟知道多少?」子非魚越來越感覺到小生不簡單:「你究竟想得到什麼?以你的修為,為何肯死心塌地的為寧王做事?」

  「哈哈,以閣下的修為,又為何肯做什麼國師呢?」小生道:「大家還不是一樣麼?修煉久了,清冷的日子過得膩了,總想嘗嘗人間富貴的味道,嘿嘿,我看好寧王,自然要為他賣力了。」

  「就是這麼簡單?」子非魚警惕之心稍去,若真如小生所說,他自己只是一個貪戀人間富貴的煉氣士,倒還不至于對己方構成威脅,要是條件談得攏,甚至還有將他拉攏過來的可能。

  「就是這麼簡單。」小生道。

  「也罷。」子非魚略一猶豫:「本座就答應了你,提前見一見寧王好了,也不怕告訴你,本座這次前來,就是要見他。只不過現在還不知道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因此才幾次拒絕于他,無非是試試他的誠意,想不到被你如此相逼。」

  小生笑道:「這樣不是很好麼?末將就先代王爺謝過國師了,相信王爺還不至令國師失望。」

  被晾在一邊的晉白見小生半天不說話,子非魚也像是著了魔一樣,站在臺上不言不動,奇怪之下正想發問,忽聽小生在耳邊低聲笑道:「現在世子可以放心了,終于說動這老頑固了。」

  晉白一愣,一時還未明白過來,子非魚已經開口說道:「請世子帶路,本座這就前往王府參見王爺。」

  小生也笑道:「還不走?這次不等王爺來就請動了這老頑固,大世子可又贏了你弟弟一次了。」

  晉白這才明白過來,不由大喜過望,狠狠地給了小生一巴掌,低笑道;「你母親的,還是你厲害。」

  小生一翻白眼:「靠,你堂堂大世子,怎麼把我的口頭禪也學會了?」

  接到子非魚同意來府中赴宴的消息時,寧王晉胤正欲出發。

  本來他是打算親自前往館驛,恭請國師赴宴,以示誠意。偏偏臨時接到軍情急報,秦人中的小部族烏多族突然聚集了數千精兵,在距離晉寧不足百里處扎下了營帳,似乎要對晉寧不利。

  無奈之下,晉胤只得立刻召開緊急軍事會議,調兵遣將,布置諸般應對之法,這才誤了時辰。

  經此一拖,晉胤本以為已經無望請來子非魚,誰想子非魚卻自己送上門來了,晉胤當然是大喜過望。

  如今,晉國正值一個非常微妙的時期。

  晉帝已到了垂幕之年,本已活不了多久了,日前又吃了晉胤「忠心」進獻的「長生藥」,這藥剛服下的前幾個月確可使人精神大振,如同年輕了十歲一樣,可時間一長麼??其中奧妙就只有晉胤這位「孝順」的兒子才知道了。

  晉胤算計著最多四五個月,自己這位老父就要去天國享受了,接下來由誰繼承皇位,那可就難說了。

  本來晉國已經有了皇室繼承人,就是那位皇太孫晉紹安了。可在晉胤的眼中,像晉紹安這樣狗屁不通的黃牙小兒,不要說是管理一個國家,就是讓他管理一個縣城,只怕也是難為他了。

  此時此刻,放眼整個晉國,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誰有資格做這個皇帝,還有誰敢做這個皇帝?

  晉胤會這樣想,一來是出于私欲,二來也的確是為了晉國考慮。

  強鄰秦國乃是虎狼之邦,自不會將一個小兒皇帝放在眼里;晉國的各位親王又有多半是晉紹安的叔父輩,怎麼可能服他?

  能夠外御強敵,內服眾王的,除了自己這位手握重兵,世鎮晉寧的鐵帽子王外,還能有誰?

  如果自己不能挺身而出,接下晉國皇位這個重擔,只怕晉國歷代先王地下有知,都會不安啊。

  可話又說回來了,所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自己貿然奪取侄兒之位,天下人會怎麼說?魯京城里的那些迂腐的老夫子又會如何說呢?晉胤不是賤骨頭,可不想被萬人唾罵。

  所以爭取在朝中、在民間有至高威望的人就成了關鍵,如果有一個這樣的人為自己說話,罵自己的人總會少一些的。

  而潛勢力遍及朝堂,民間威望又高的國師子非魚,自然就成了晉胤要大力爭取的重要對象。

  早在子非魚來晉寧前,晉胤就曾多次派人送禮給子非魚,卻每次都被其婉拒。這次子非魚到了晉寧,又拒絕住在王府,晉胤本已對他有些失望,這次請子非魚赴宴,也只是存萬一之想,卻沒想到竟會如此順利。

  當聽到這次又是小生立下大功,晉胤更是開心,自己所得的這員猛將不但有勇,更有謀略,實在是難得。他若是知道小生是用一頓臭罵外加威脅才「請」來了貴客,只怕會當場暈倒。

  酒席宴上,晉胤所得頗豐,他幾次用語言暗示自己有問鼎天下之意,子非魚雖未明確表示支持,卻也未曾反對。

  至此,晉胤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有了這樣一個好的開始,他相信子非魚最終一定會倒向自己這邊,支持自己成為九五之尊。

  這頓酒喝了兩個時辰方罷,眼看天色已晚,子非魚又堅持要回館驛居住,晉胤便派小生護送他返回,自己則親自將子非魚送出王府。

  走至一半,子非魚便命手下兩名黑袍少年先回,自己卻回頭向小生一笑,道:「寧王爺看來很高興啊,任將軍此次又立了一大功。」

  小生一面暗自運功戒備,一面打著哈哈道:「哪里哪里,這還不是國師成全麼?小將是感激不盡啊。」心道:「這老家伙要做什麼?難道是要趁著夜黑風高,殺了老子滅口不成?」

  「任將軍,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本座不相信,就憑寧王能給你的那一點人間富貴,也會讓你這樣的高手甘心為他所用嗎?」

  子非魚猛地回頭望著小生道:「將軍只怕是志不在此吧?」

  「這次國師可是看錯了。」小生瞇著眼望向他:「小將可沒有國師這樣的好本事啊,能有如今的局面,小將已經十分知足了呢。嗯,要是能夠就這樣在王爺手下多混個幾年,將來嘛,能混上一兩個城的封地,再娶上七八九十房漂亮老婆,這可有多美,比苦修的日子可好過多了。」

  子非魚知道他不肯說真話,也不再追問,又沿著街道向前行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望著天空道:「今晚的月色可美的很啊,不知任將軍可有興與本座去天上一游麼?」

  小生心道:「你這老家伙是突然發qing麼,要到天上去?嘿嘿,該不是埋伏下了幫手,要找老子的麻煩罷?不過英妹此刻就在城外軍營,就是你真伏下了幫手,老子也不怕你,就跟了你去,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花招。」

  呵呵一笑,小生道:「難得國師有此雅興,小將怎敢不奉陪呢?」

  子非魚陰笑一聲,回頭看了小生一眼,徑向空中飛去。

  小生已經猜到這家伙叫自己上天必然不安好意,其目的不過是想出手試出自己的真實功力,如果自己當真不濟,他只怕就要翻臉殺人。

  可是現在既已知道他與邪勿風有莫大的關系,自己正好借他展開擬定計劃,說不定就此可以一舉打入邪勿風的組織內部也不一定。

  想到這里,小生毫不猶豫地隨他向高空飛去。

  兩人都是飛行神速,轉眼之間,小生已隨他連穿過十五層雲霧,子非魚才停下身來不再繼續上飛。

  二人停身在厚厚的雲層上,彼此面面相對,距離不過數丈。

  頭上明月大如車輪,流水般的月光傾瀉在子非魚白凈的臉上,泛起淡淡的青光,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小生卻彷佛視若無睹,傲然笑道:「國師把小將帶到這般高空,該不是要在這里賞月罷?這里離月亮雖近,可惜卻沒有美酒佳肴,更沒有嬌滴滴的美女相陪,國師就不覺得無趣麼?」

  子非魚陰笑道:「有趣,有趣的很。」

  小生眨了眨眼,故作不解地道:「哦,是嗎?小將怎麼沒有看出哪里有趣了?」

  「寧王府的大紅人突然變成了無頭將軍,而且是死在這萬丈高空中??」子非魚道:「難道任將軍不覺得這樣的事很有趣嗎?」

  「不錯,要按國師所說,這可實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小生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去??

  子非魚冷笑著望向他,一言不發。

  「可惜的是??」小生突然臉一板,俊美的臉上彷佛罩了一層寒霜:「那也要看國師有沒有這個本事取在下的腦袋了!」

  子非魚無語,忽然就搗出了一拳。

  直直的一拳,毫無半點花巧,目標是小生的左胸。

  他身高七尺,臂長最多三尺,此刻與小生間的距離卻有五丈,如果以常理來論,這一拳是無論如何也打不到小生的。

  如果是寧王府的武將們看到了這一拳,一定以為子非魚發瘋了。

  可這普普通通的一拳,卻是子非魚全身功力所聚。

  拳勢一出,小生與子非魚之間的空間便突然被濃霧遮蓋了。

  以小生的慧眼,竟也看不穿這看似普通的霧氣。

  一個黑黝黝的拳頭卻猛地從霧氣中穿出,轟向了小生。

  「呵呵,好長的手臂啊,莫非你是大章魚成精不成?」小生放聲大笑,雙掌忽然合十于胸前,跟著猛地向外翻出,隨著一陣梵音響起,無邊潛力如山涌海嘯,迎向子非魚的拳頭。

  掌拳相交,竟未發出半點聲響,空中卻卷起了一陣狂風,將二人剛才穿越的十數層雲霧掃了個干干凈凈。

  雖然有玄罡真氣護身,小生與子非魚兩個卻也被這陣狂風卷得分別向後方飛跌,兩人間的距離由五丈拉長到了五十里。



sky7418 發表於 2012-11-10 23:15

第七章 與虎謀皮

更新時間2009-4-6 13:09:03  字數:7986



 一招之下,子非魚只覺胸口一陣麻木,他已經成形的邪胎竟有些動搖之意,心中不由暗暗吃驚。

  「這小子怎麼如此厲害,竟能擋下我邪胎之力,難道他是已經煉成體內神嬰的紫庭星高手麼?這卻不對,邪尊曾經說過,就連紫庭星的上位界者也未必煉成了神嬰,他到底是什麼人?」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除非有意顯露自己的修為路數,否則對手是很難看出來的,除非兩人的功力相差在三個層次以上。

  子非魚見小生接了自己一拳後,雖然也被震退數十里,卻并未受傷,心驚之下胡亂猜測,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生也被他那一拳震得神嬰動搖,好在他有宇宙之息為助,神嬰已能與體外世界中的能量溶為一體,因此恢復倒比子非魚要快。

  長嘯一聲,小生飛了回來,笑道:「好家伙,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宙界中厲害的高手老子也見過不少,可不曾見過你這號人物啊。」

  子非魚深深望了他一眼,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請表明身分,休得自誤!」一拳試出了小生的真實功力後,他連對小生的稱呼也改為閣下了,強者為尊的道理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要知道老子的來歷麼?那要看看你夠不夠資格才行了!」

  小生微笑,雙掌忽然掐出兩個不同的法訣,猛地外放,只見一道半月型紫光與一溜金色流星平空出現,向子非魚卷去。

  子非魚卻彷佛傻了一般呆站在原地不動,當即被擊成粉碎。

  小生剛一愣,忽覺空中陰風四起,突然多出了上百個子非魚,而且每一個都有血有肉,并不像幻術所成。

  「身外化身?」小生有些懷疑:「憑你!」

  若非是神嬰大成,并修成不死神體,是根本施展不出真正的身外化身的,通過幻術與禁制之術而成的化身雖然也有一定威力,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卻沒有什麼作用,只是好看而已。

  子非魚功力雖高,卻還不致到了這種程度,可看起來這上百個化身又很像那麼回事,小生不免有些疑惑!

  「小子,好教你增長些見識,這雖非真正的身外化身,卻也非區區幻化之術可比。」上百個子非魚同聲長笑道:「界外的魔化之術,你不曾見識過罷?」

  長笑聲中,上百個子非魚同時出手,各自推出一道黑氣,卷向小生。

  「界外魔化之術?」子非魚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小生,心道:「母親的,老子只顧打斗,怎麼把此事忘了?」

  長嘯一聲,小生的身體突然在原地猛烈旋轉起來,一道道黑氣從他的身體上發出,轉眼間將他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光球。

  上百道黑氣一接觸到這個黑色的光球,便滑向了一邊,絲毫發揮不出威力來,那情景就好像一個大力士將玻璃球放在掌心去捏,任憑他的力氣如何大,也很難將球捏碎。

  「咦?」上百個子非魚停下了攻擊,面上露出一樣的迷惑神色:「一元護甲?而且是用化神魔罡發動的一元護甲??閣下原來也是界外同道?」

  黑色光球漸漸停止了旋轉,現出有些狼狽的小生來:「母親的,你現在才看出來?居然用魔化大法攻擊我,你是不是瘋了?」

  上百個子非魚的身影一晃,又化成了一個,有些訕訕地道:「這可真是誤會了。你??你既然是界外同道,怎麼會來到這九神界中的?」

  「廢話。」小生罵道:「你當我想來啊?還不是修煉時不慎引動了界外天雷,被轟了下來,等老子醒來後就到了這里了。不過這里還真是不錯,可比界外世界繁華有趣多了,老子如今是愛上了這里,不想離開了。」

  「原來閣下是被界外天雷擊落,那就怪不得能破開這九神界的封印了。」子非魚頓時大感同情:「想我當年在界外時,也吃過界外天雷的苦頭,老弟可算得上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兩人越說越近,小生如今已經升格為他的老弟了。

  小生肚里暗笑,嘴上卻不露痕跡地應道:「是啊,可不是夠倒霉的麼?對了,莫非你也是被天雷打下來的?」

  他所用的化魔神罡與那一元護甲,都是由萬象祖師處學得,本來要施展這兩樣魔功,必須引動界外的本源力量,而且須從一開始修煉就必須走魔功的路子方可,宙界中的煉氣士要修習本是絕無可能的。

  可小生與萬象祖師一樣,都是三界奇人的資質,更學會了宇宙之息,這宇宙之息練到了大成之境,可使修煉者任意轉化各類能量,而各類能量其實本質并無分別,只是分子排列方式不同而已。

  小生只要知道了界外能量的分子構成方式,就可將自己修煉的玄罡轉為化神魔罡,就連體內神嬰,也可將其轉化成邪勿風等修煉的邪胎模樣。

  萬象祖師當年曾追蹤邪勿風到了界外,自然知道界外能量的構成,因此他只需將其構成方式告訴小生,小生要扮成一個界外魔頭,卻非什麼難事。

  擁有了化神魔罡,使用一元護甲就只是方法上的問題了,更是輕而易舉。

  當日萬象祖師之所以要傳授小生此法,也無非是為了在關鍵時刻用來迷惑邪勿風,想不到小生今日一出手,就騙過了子非魚。

  子非魚搖頭道:「那倒不是,愚兄我是追隨咱們界外第一高手─邪尊他老人家來到這宙界中,邪尊他老人家準備??」

  有道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見小生同為界外之人,子非魚哪里還有半點懷疑,當下便將邪勿風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全盤告訴了小生,說到興奮之處,還不時地狂笑。

  「我靠,原來你追隨的是邪尊他老人家?」小生叫道:「而且你們要做的居然是如此一件大事,嘿嘿,這件事要是成了,咱們界外修煉者可要揚眉吐氣了!」

  「有興趣就一起干吧!」子非魚道:「界外本來是個沒有任何生命的世界,咱們這些界外高手都是經歷千萬年時間,還要遇到天大的機緣,才能逆天而生,人數實在是少得可憐。

  「如今就是算上你和邪尊他老人家,再加上我和邪一邪三,也才只有五個人。咱們一定要團結起來,才能與那萬象老鬼周旋。」

  原來這子非魚就是那個邪二。

  小生肚里大罵:「你母親的,如果你知道老子就是萬象老鬼的弟子,不知道你會不會當場暈過去呢?」面上卻露出一副欣喜無限的神色,叫道:「那還有什麼說的?老子可是跟定了邪尊他老人家了,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收下我?」

  子非魚哈哈笑道:「兄弟何需擔心?邪尊他老人家如果知道咱們界外又出了你這樣一個高手,只怕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又怎麼會不收你呢。好兄弟,今後咱們就并肩共做大事,讓萬象祖師那些宙界高手看一看,咱們界外煉氣士的厲害!」

  「那敢情好啊。」小生道:「既如此,就請大哥帶我去見邪尊他老人家吧。」

  子非魚搖頭道:「這倒不急,他老人家在大戰那些界者之時,被界外雷火所襲,受了些輕傷,如今正在閉關恢復之中。等他老人家出關之後,我再將兄弟的事回稟他老人家,那時兄弟再去也不遲。」

  頓了一頓又道:「在咱們的計劃中,寧王也是重要的一環,如今他既然如此信任你,兄弟不妨先待在寧王府中,也好配合我們的行動。」

  小生點頭道:「如此也好,照大哥剛才所說,寧王獻給老皇帝的不是什麼長生藥,反倒是毒藥,老皇帝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奇*書*網-整*理*提*供)一旦駕崩,寧王必然是要起兵作反的,這內戰一起,邪尊要收個幾十萬兇魂,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麼?」

  子非魚大笑道:「正是如此,到時他們哪一方有取勝的可能,咱們就支持哪一方,等到咱們控制了晉國,就可發動對秦的戰爭,到時不要說是幾十萬兇魂,就是上百萬也不在話下啊。」

  小生陪著他笑了一陣,忽然道:「大哥,小弟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收集兇魂如此容易,您又何必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收集那些屍體中的兇魂呢?」

  「兄弟有所不知啊。」邪勿風道:「將來咱們要利用這些兇魂造出人來,其中總要有強有弱,才像個人間的樣子。

  「為兄從那些屍體中收來的兇魂都是多年蒙冤而死者,又受了日精月華,已成為魂中大聖,比起那些戰場上剛死士兵的魂魄,可厲害得多了,將來咱們創造人類世界,他們就是世界的統治階級,咱們在人間的代言人!」

  小生點頭道:「原來如此。」

  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事,小生從擬空間中掏出了一個小小錦囊道:「不是大哥提醒,小弟幾乎忘了,這錦囊中有二十萬張幻神符,若是普通人帶上,在該人死時魂魄會變得十分強壯,甚至能夠頂受界外罡風一時三刻。

  「本來是小弟在界外修煉時,閑來無事時煉來玩的,如今邪尊既然要收集魂魄,而且魂魄越是強壯越好,此物說不定對他老人家有用。」

  這幻神符乃是萬象祖師秘法所授,就是邪勿風也沒本事看出其中奧妙,小生不怕子非魚看破。

  子非魚聞言大喜,將錦囊一把接在手中道:「兄弟果然非同一般,還沒見到邪尊他老人家,就已經立下了如此大功,這可要羨慕死為兄了啊。」

  小生嘿嘿笑了起來,伸手搭住他肩膀,眨了眨眼道:「這功勞還分什麼你的我的,這二十萬張幻神符麼,就當是我送給大哥的見面禮好了,大哥要拿去立功也罷,自己留著也罷,那可不關兄弟的事了。」

  子非魚一愣,隨即明白了小生的意思,頓時開心地哈哈大笑:「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

  晉寧城的冬天比夏季更為難熬。

  早晚的酷寒就不必說了,到了中午總算是暖和了一些,可以穿上厚厚的棉衣出門了,可那遮天蔽日的沙塵卻幾乎讓人窒息,最要命的還是來自大漠深處的刮面如刀的寒風,若是不在臉上涂一層厚厚的油脂,真能被這風割出幾道口子來。

  晉胤現在的心情,就像這晉寧的天氣一樣,陰霾而又冰冷,還帶著幾分狂暴。

  就在昨日,從京城傳來了晉帝駕崩的消息,晉國的這塊天,是徹底的崩塌了。

  這對晉胤來說并不算什麼壞消息,這件事本來就是由他一手促成的。

  可令晉胤萬萬想不到的是,內庭首輔蔣子興,竟然聯同大將軍丁奉,秘不發喪,先行擁戴晉紹安登上了皇位,而後才將這消息通傳至各路藩王。

  雖然晉寧鐵諜在京城也有許多耳目,提前將消息傳來,但晉胤得到消息的時候,卻也為時已晚,晉紹元早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而蔣子興與丁奉秘不發喪的理由,卻是「國家外有強敵環伺,內則藩王勢大,一日不奉儲君,恐與國不利,乃先奉新君,後致喪于藩王,此為守成中正之法也。」

  「放屁!」晉胤將手中塘報狠狠撕成了碎片:「什麼叫做藩王勢大,什麼叫做一日不奉儲君,恐與國不利?這不是罵我們這些王爺要造反麼?哼,晉國之事說到底也還是我們家里的事,又關他蔣子興什麼事了?」

  見王爺發怒,銀安殿內一時靜了下來,無人敢說話,生怕遭受池魚之殃,就連兩位世子也不例外。

  「史總管,你怎麼看這件事?」

  被晉胤稱為史總管的人名喚史進,已是位七旬老者。看他白發蒼蒼,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只怕沒人會相信他便是晉胤的心腹大臣,不但身兼王府總管、晉寧鐵諜總管、還掛著殿前參知議事,三職在身,絕對是寧王最信任的重臣。

  史進咳嗽了一聲,看看左右大臣,一搖三晃地自班中出列,道:「蔣子興不過一無知文人也,能懂得什麼治國道理?王爺又何必因為這樣一個人動怒呢?」

  「他無知?只怕不見得罷?」晉胤搖頭道:「正是他以秘不發喪之法,使晉紹安順利登上了皇帝的寶座,我看他倒是一個干才啊。」

  「王爺有所不知。」史進慢吞吞地道:「蔣子興與丁奉所擬的這份公告,除了顯示出他兩個量狹猜疑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作用了。本來若只有這一份公告和秘不發喪、皇太孫登基之事的話,倒也罷了,可屬下接到線報,皇太孫與蔣、丁二人似在研究」削藩「之事。」

  「削藩?」

  晉胤的眼睛頓時瞪了起來,天下各家親王之中,以他的勢力最大,若削藩之事是真的,這不是在針對他麼?

  史進道:「咱們這位皇太孫和蔣丁二人自以為聰明,為防意外,竟準備借這次各位王爺進京的機會,軟禁各位王爺,以求達到削藩的目的,呵呵,如此一來,天下人的同情心還不是要轉到各位王爺這邊來了?」

  晉胤雙目一亮:「消息確實麼?」

  「請王爺放心。」史進笑道:「咱們晉寧鐵諜也不是白混的,消息絕不會有錯。」

  晉胤沉思了一陣,道:「此事雖對我有利,不過本王也是要去京城奔喪的,到時如被軟禁,豈不是麻煩。」

  他雖然是已結成內丹的高手,可那京城中藏龍臥虎,更有幾名據說功力高不可測的皇室供奉,如此孤身犯險,可實在不劃算得很。

  晉武國想也不想就道:「既然危險,父王就不要去了。」

  晉白道:「二弟錯了,若是父王不去奔喪,天下人都會說父王不孝,道理可就不在咱們一邊了。」

  晉胤點頭道:「正是如此,不可不去,去又有危險,這可讓孤王難為了。」

  晉武國道:「不如父王稱病不去,讓孩兒代替父親去就是了。」

  有這樣表忠心的機會,晉白如何肯放過,忙也道:「孩兒也願替父王前往。」

  晉胤望著他兩個點了點頭,道:「你二人有此孝心,父王已感欣慰。只是你們兩個都是父王的骨肉,父王怎會讓你等涉險,此議不通。」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起兵搶奪皇位的,那時晉白和晉武國若是在京城,還能保住命麼?晉胤舐犢情深,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掉腦袋。

  晉胤皺著眉頭想來想去,卻也沒有一個妥善的辦法,無意中看到小生和盧英站在武將班中,不由眼一亮,道:「任將軍,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晉胤世鎮晉寧,屬下文武官員都是由王府直接任命,這些官員們只對寧王府效忠,卻不知有皇帝,因此晉胤在銀安殿中討論朝中之事并無什麼顧忌。

  小生笑道:「皇上病故,王爺是說什麼都要去的,依末將看來,不但王爺要去,兩位世子也該同去才對。這個就叫作什麼來著??是了,叫作」子賢孫孝「。」

  晉胤見他的話毫無創意,不免有些失望,正欲轉問其它人的意見,卻聽小生又繼續道:「王爺要千里奔喪,自然是不能帶太多人馬的,否則只怕有人就要說王爺是想借回京的機會造反了。

  「可是咱們晉寧地處偏僻,從這里到京城路遠還在其次,最麻煩的是路上盜賊如毛,強人林立啊??」

  晉胤面上漸漸有了笑意,道:「任將軍說得一點也不錯,這些盜賊可是麻煩的很,本王也曾幾次發動大軍征剿,卻始終無法將他們完全消滅。」

  「是啊是啊。」小生連連點頭道:「大家可都知道罷,這些賊人那可都是亡命之徒,殺人不眨眼的啊。雖然他們大都畏懼咱們王爺虎威,可總難保有那麼一些不開眼的小毛賊,或是藝高膽大的兇寇,說不準就會冒犯咱們王爺??」

  滿堂文武聽他像編故事一樣隨口亂扯,一個個聽得目瞪口呆,心道:「晉寧鐵騎一出,那些賊人只恨少生了兩條腿,跑還來不及呢,還敢冒犯王爺?你這不是胡說八道麼?」

  但看晉胤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誰又敢對小生說個不字?

  「王爺您的武功自然是高的,是什麼千人敵萬人敵,咱們兩位世子也至少是百人敵千人敵罷?本來卻是不怕這些毛賊的??」

  小生越說越來勁,口沫橫飛地道:「可是這賊人太多,不說有個幾百萬人,幾十萬人總是有的?這幾十萬人圍住了王爺,這可就乖乖了不得了,王爺雖然是萬人敵,這一場仗打了下來,也多少會受上些不致命的重傷,兩位世子也是必然要受傷的??」

  文武大臣聽得險些為之氣結,同在心中罵道:「放屁放屁,哪里有這麼多的賊人?幾十萬?若是賊人如此勢大,只怕早就打到晉寧城來了,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說什麼王爺受傷,這不是在詛咒王爺麼?」

  只聽小生繼續說道:「咱們王爺和兩位世子都受了重傷,可就只能就地休養了,雖說回京奔喪的心情若渴,卻也沒辦法是不是?咱們總不能找人抬著王爺和兩位世子,走上幾千里的路去京城吧?到那時,只怕老皇爺早就入土為安了,咱們還得把王爺世子抬回來??」

  眾官員這時才恍然大悟,倒不是他們愚笨,只是他們一個個高居廟堂之上,哪能想出這樣卑鄙無恥的辦法來,小生卻是個中高手,隨手拈來一個點子,可就解決了晉胤的大問題。

  晉胤不由哈哈大笑,連連道:「任將軍說得是,說得是啊。嘿嘿,白兒武兒,到時你兩人都要隨孤返京,去拜祭你們的皇爺爺,至于這隨身的護衛麼,就帶上二三十個人好了。」

  說完大步走到小生面前,沖他眨了眨眼,低聲道:「要說扮賊人能夠扮得惟妙惟肖的,滿朝文武中恐怕也只有任將軍你有這個本事了,嘿嘿,此事就煩你去做。動手的時候,任將軍留些手就好,但也不能打得孤王太輕了,總要出些血才是那麼回事。」

  小生笑道:「王爺盡管放心就是。小將這里先請王爺恕罪了。」心道:「要見血麼,那可容易的很,保證把你一家三口打成豬頭就是。嗯,不過晉白與老子相處的還不錯,老子總要留些情面給他,就把他打成小一號的豬頭好了。」

  晉胤笑道:「你分明有功,哪里又有什麼罪了,哈哈哈哈,你不打孤王,孤王才要治你的罪呢。」

  小生肚里暗笑:「說得好啊說得妙,王爺變成賤骨頭。」越想越是有趣,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

  晉安慶五十七年冬,晉國的一代明君,曾給這個國家帶來了數十年和平,使國家得以休養生息,民力富足的晉魯帝駕崩,舉國犒素,就連強鄰秦國,也派來使者,以表慰問之意。

  由于太子早亡,皇位本來該由晉魯帝早已指定的皇室繼承人,皇太孫晉紹安繼位,無奈這位皇太孫只是剛及弱冠之年,年輕識淺,平日里做詩填詞倒是一等一的好手,論起治理國家,壓服各路藩王,卻哪里有這個本事。

  內庭首輔蔣子興與大將軍丁奉兩個為防有變,竟而秘不發喪,將晉紹安偷偷送上了皇帝寶座,改元為建武,號文帝,而後才傳訊各路王爺,通知他們前來京城。

  各家王爺雖對晉紹安的做法不滿,但眼下木已成舟,晉紹安已是晉國之主。再加上這些王爺雖有封地,卻只有地方上的財權,除了王府親兵外,手中并無軍隊,因此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老老實實地奉旨入京。

  各路親王入京之時,寧王晉胤卻還未起身,只派出信使入京傳訊息,說什麼秦國烏多族陳兵邊境,似有異動,微臣尚難離開雲雲。

  其實秦國烏多族陳兵邊境雖是有的,卻只有幾千人而已,也未見有什麼進一步的行動,晉寧坐擁十三萬精銳,哪里會有什麼問題?

  晉文帝紹安明知晉胤是找借口拖延時間,卻也無可奈何,反要下詔安撫晉胤一番。

  眼看其它各位親王都已到了京城,大家都在等待寧王這位大晉國最強的藩王來京,卻傳來了寧王上京途中突遭流賊襲擊,與兩位世子都身受重傷的消息。

  晉紹安與眾親王都大為懷疑此事的真實性。

  寧王是出了名的馬上王爺,一生大小上百戰,馬前幾時遇到過敵手?說他會被流賊所傷,只怕連白癡也不會相信。

  直到朝廷派駐在晉寧的知府和守備發來奏章,證明了寧王受重傷確是實情,才算打消了晉紹安幾分疑慮。

  這位年輕的皇帝不由松了口氣,他倒寧可晉胤是真的受傷了,這至少說明晉胤并沒有欺騙自己,暫時還未有反意。

  眾親王和蔣、丁二人卻不似他想得這般簡單。

  寧王怎會無巧不巧地在這個關鍵時刻受傷?

  只是事到如今,也計較不得了,國葬日期已不能再拖。

  國葬結束後,各路親王正欲返回各自封地,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軟禁了,要走可以,需按蔣、丁二人事先擬好的奏章,向晉紹安上書,自請削減封地,請求削藩。否則便要永遠住在京城。

  無奈之下,眾親王中的多數人都放棄了抗爭,紛紛自請削減封地。只有周、鄭二王抵死不肯就范,不但不願意自請削藩,反放出狂言,痛罵文帝無恥。

  晉文帝剛剛登基,還有些不忍對同宗痛下狠手,蔣丁二人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繼續軟禁兩王的同時,調遣地方軍隊查抄了兩家王府,府中之人但凡為王室宗族的,一律押入京城軟禁,其余人則在當地斬首。

  在蔣丁二人的鐵腕政策下,天下一時為之震蕩,一場前所未有的政治陰雲,悄悄籠罩了大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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