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修真] 驚門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結)

 
ja3260 2012-7-25 13:39: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9 609201
died 發表於 2014-2-7 13:10

904、徒假人形入此世,未解造化真寄意
這只土撥鼠變化人形的過程,在成天樂聽來就是突破魔境劫化形成妖。那狼妖並沒有教土撥鼠怎麼修煉,只是提供了一個環境並指出了一種方向,細鼻子很幸運的成功了。但細鼻子走的並不是凝煉妖丹、假合神氣修行的路子,他甚至不知妖丹為何物,仍然循著天賦的本能在修煉。

在成天樂看來,他那種本源力量的身心感應凝聚,就是所謂的妖丹。到了這種境界,其實只要一句話點破,細鼻子就能自己摸索著將妖丹顯化,然後以溫養妖丹、假合神氣的方式去修煉,不僅只是為了變化而變化。

兩崑崙化形的妖修,其實不需要誰去點破這些,世間自古流傳的典籍只要聽見隻言片語,摸索著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可是細鼻子卻不是生活在那種環境裡,他雖然化為了人形,仍然只是修煉天賦神通,或者說那被喚醒本源力量中的天賦神術,從化為人形起至今已經十多年了。

那狼妖的名字叫沃爾夫,是一個團伙的頭目。這個團伙擁有不少產業,溫哥華一帶好幾個市鎮的垃圾清運業務都由他們掌控。收垃圾本是一種工作,但在這裡也是一種資源,家家戶戶是不能隨便自行處理垃圾的,都要直接或間接的支付不菲的垃圾清運費。

這裡至少有五個市鎮的垃圾清運業務都被沃爾夫這個團伙掌控,他也掌控了有關的工會組織,擁有著固定的財源,同時也與其他團伙競爭。不僅家家戶戶都得交垃圾清運費,而且誰想要幹這種工作的話,都得受沃爾夫這個團伙控制。

沃爾夫手下有一批妖修。以各種各樣的鼠類居多,這種動物往往活躍於城市中的垃圾筒以及市郊的垃圾處理場一帶。多年前沃爾夫成妖後,在很多垃圾場偶爾碰到了幾隻自悟成靈的妖鼠,便收攏在身邊,後來其中有的化為人形。成為了最早的團伙力量,以此為基礎開拓地盤。

細鼻子化為人形之後,當然也成了這個團伙的成員。沃爾夫根據他的外貌形容特徵,將他分配到了相應的街區,就是成天樂今天遭遇打劫的那個地方。以那裡為中心,附近幾個街區都歸細鼻子與另一名同伴負責。那個同伴綽號叫尖耳朵。

細鼻子與尖耳朵的兩個人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看住這個團伙的垃圾,當然了,並不是看垃圾筒也不是看揀垃圾的人,而是與其他的公司或團伙爭奪垃圾清運業務,看住自家的地盤。搞垃圾清運也是有競爭的。有各種勢力的控制與爭奪,能拿下一個街區的垃圾就是一道財源。除了表面上的商業競爭之外,還有暗地裡的手段爭奪甚至會發生械鬥。

細鼻子和尖耳朵每個月都有報酬領,假如發生爭鬥他們便要貢獻力量,暗中解決某些明面上解決不了的問題,而平時倒也無所事事。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注意各自地盤裡所出沒的動物。特別是那些經常翻垃圾筒的貓和耗子或者浣熊之類,看看其中有沒有幸運的被上帝喚醒本源力量的妖物,假如有所發現一定要向上級報告。

成天樂聽得直眨眼,原來是一個叫沃爾夫的狼妖最早發現了幾隻鼠妖,然後在人世間開垃圾清運公司爭奪業務和地盤,暗中不斷吸收更多的妖物加入,不僅控制了一個區域性的行業,而且還形成了一個妖修團伙。

垃圾清運在現代都市中是髒活累活,上層精英們投身的都是律政金融一類的事業,而這個妖修組織則區域性的壟斷了這個不引人注意的業務。成天樂聽了半天。終於又開口問道:「細鼻子,你成了沃爾夫的手下,他教你怎麼修煉了嗎?」

細鼻子搖頭道:「沒有啊,沃爾夫告訴我每種生物幸運的被喚醒了本源的力量,修煉出的本事都是各不相同的。鍛煉與壯大這種力量就可以了,並沒有教我什麼,就是讓我幫他幹活。但是他也告訴過我,假如有朝一日將天賦的神術與我的原身修煉的更強大,可能會又一次喚醒神奇的力量、接受上帝的考驗。」

原來如此!沃爾夫建立的這個妖修組織算什麼呢,黑社會團伙、區域性行業壟斷組織、江湖幫派?可能兼而有之吧。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一個修行傳承宗門,沒有人教這些妖物怎麼修煉,他們還是各憑自悟摸索,沃爾夫只是利用這些人守護與爭奪團伙的地盤而已。

這對妖修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呢?他們可以在這個組織中接觸到其他的妖修,意識到自己是怎樣一種存在,同時也方便印證種種修煉的問題。來到人世進入這個團伙,以此為立足點也可以思考如何在紅塵中安身立命。

但是另一方面,思考出什麼樣的答案可就說不定了,沒有明確的指引,全憑環境的影響以及個人機緣所遇。比如細鼻子,就是在那樣一個街區裡看著人間亂象,不知不覺擔任著類似黑社會打手的角色,接受的就是紅塵中的染化,成為了這樣一個妖怪。

雖然在開啟靈智之初,他就通過了色慾劫的考驗,但那只是懵懂中偶然壓制了本能慾望的躁動、邁過了修行門徑而已。而真正的考驗貫穿著修行的始終,他並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成天樂掂著大地之瞳又問道:「我有點不太明白,這種晶石雖然罕見,但無非是能記錄各種信息的器物而已。以你的本事,它並沒有太大用處,你是能留下神念靈引呢、還是能記載傳承之道呢,幹嘛要跑來搶它?」

趴在地上的土撥鼠有些納悶的抬頭看著成天樂,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戰戰兢兢的答道:「因為它很珍貴,實在太珍貴了,是傳說中上古神明用的法器,只屬於神和天使。就算我用不了,拿出去也可以賣很多錢。」

成天樂忍不住樂了,在真正的修士眼中,天材地寶固然珍貴難得,但大多數情況下不能用錢來衡量。因為有太多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他又追問道:「那它究竟值多少錢呢?」

細鼻子答道:「很多很多錢,我也不清楚是多少,但肯定我多少輩子都花不完。錢只是一部分,我還可以用它來交換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這只土撥鼠只知道大地之瞳很值錢、很值錢,但他也不清楚究竟值多少錢。總之代表著巨額財富。聽了他的講述,成天樂才清楚白少流給他的這枚晶石來歷超乎想像,難怪當時連喬綵鳳都那麼驚訝。

在西方修士眼中,大地之瞳絕不僅是一種天材地寶,而且還屬於上古神話傳說。據說它們是上古神靈留下的骨骸,而上帝才是唯一的神。那些所謂的上古神靈當然不是真神,但擁有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他們在上古時代殞落了,血肉骨骸化入天地,孕育出一種叫神石的東西。

神石是天然形成的完美的正十二面體結晶,它可以用特殊的手法鑲嵌在各種法器上,以輔助各種神術的施展,這種鑲嵌和熔煉就類似於成天樂所熟悉的煉器。

神石還曾經是古文明時代的一種通用貨幣。價值是等重黃金的百倍,也只有高高在上的祭司和貴族們才能擁有與使用它。據說不論在兩河文明還是古埃及文明時代,奴隸的手甚至不可以觸碰神石。它可不是普通的貨幣,一般只用來交換珍貴的法器、卷軸,當做報酬支付給強大的祭司們。

普通的神石便如此珍貴,除此之外還有罕見的特種神石,一共有五種。其中最為珍稀的叫做眾神之淚,它是金色的,據天生就是神靈的法器,可以伴隨著主人一起出入人間和天國。古往今來哪怕在遠古的傳說中也沒出現過幾枚眾神之淚。如今世上已不存在,早已被上帝帶進了天國。

傳說眾神之淚在神的手中簡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在那金色神光的照耀下,可以治癒人間所有的傷病。

另外四種特種神石,按照珍貴程度依次是風之魅舞、大地之瞳、火焰精靈、幽藍水心。它們並非天生就是神明的法器。但經過特殊的手法煉製,也可以成為神明的法器。風之魅舞是白色的,不透明,可以煉製成一種空間法器,假如掌握了高級空間神術,就可以隨身攜帶很多東西。

大地之瞳是黑色的,半透明,它可以留下人世間的一切記錄,不論是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記錄方式,都可以用大地之瞳去傳承。但需要掌握信息神術才能使用它,信息神術有多麼高明,便可以留下或讀取多麼神奇的記錄。

火焰精靈則是紅色透明的,據說可以輔助施展一切與能量變化有關的神術;幽藍水心是藍色透明的,能夠輔助施展一切與物性變化有關的神術。至於具體有什麼神奇的講究,細鼻子也說不清,他當然不可能見過特種神石,這些只是聽說而已,所知的也就這麼多。

但細鼻子親眼見過神石,無色透明的普通神石,鑲嵌在一根法杖上,是沃爾夫的寶貝,輕易都捨不得拿出來給人看。沃爾夫在吹噓這支法杖有多麼珍貴與強大時,曾經提到了各種發神石的傳說。

成天樂也暗暗吃驚,根據他的分析,眾神之淚是一種天成的神器,無需祭煉就可以融入形神,可以施展不可思議的神通妙用。而風之魅舞喬綵鳳曾經提到過,還問白少流能不能送他一枚?

根據細鼻子的說法,風之魅舞應該可祭煉成空間法器,甚至也可以祭煉為神器。以特殊的空間神術祭煉,它能夠形成一個空間洞天結界,隨身攜帶很多東西,法寶空間的大小以及存取器物的能力,也與祭煉者與使用者的空間神術境界高低有關。

這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成天樂清楚世上真有可能存在這種東西。他的畫卷差一點就展開成為能攜帶天地山河的洞天神器了,而喬綵鳳的眾妙飛舟便是能穿行瑤池結界的洞天神器,當然比風之魅舞好用多了。

可是打造神器驚門或眾妙飛舟是何等的艱難,而風之魅舞卻是天然出產之物,只要經過空間神術的祭煉便可以使用,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所以它是除了眾神之淚以外最珍貴的神石。

至於大地之瞳,成天樂手裡就有一枚,當然也清楚它的妙用。白少流所留下的記錄,成天樂如今尚未完全解讀呢,有些信息甚至是他解讀不了的。比如信息神術的記錄,成天樂如果不把前一步完全掌握,就得不到下一步的靈引。他猜測晶石中可能還有其他神術的介紹,但必須先將有關信息神術的記錄全部悟透並掌握之後,才能繼續讀取。

神石在使用過程中若承載的法力超過一定的限度,也會被損毀,而它如今早就不出產了,經過漫長的年代仍然傳世的已經很少。普通的神石尚且如此,更別提在上古時代就十分罕見的特種神石了。而大地之瞳除了本身的妙用之外,還有很特別的價值。

在上古時期,大地之瞳就是大神通者的珍藏之物,無論誰得到它也不會僅僅當做一種裝飾,必然會使用。一枚大地之瞳孔經過漫長的年代流傳到今天,歷代持有者也不知在裡面留下了多少記錄。能留在大地之瞳中的記錄當然都非常重要,有很多內容可能並沒有被抹去。

所以任何一枚大地之瞳出現,都承載了一段漫長的歷史與各種秘辛,人們很自然的就想到其中會不會有神術的秘訣、歷代修士的感悟,甚至各種珍寶的出產與埋藏地的記錄等等。而另一方面,它還有一種特別的、與信仰有關的意義,對特定的人來說也有更多的價值。

難怪在成天樂看來原本只是一枚能留下和讀取各種記錄的法器,會引起細鼻子這麼大的興趣。這種東西在這裡一出現,恐怕有很多人都想得到,甚至會掀起一場悍然大波。
died 發表於 2014-2-7 13:11
905、施妙手倒提花鼠,參神術小試牛刀

成天樂收起了大地之瞳,又問道:「據你所知,像這種特殊神石,如今什麼地方可能還會有?」

細鼻子搖頭道:「這我哪知道啊!我也只見過一枚普通神石。.如今教廷或者某些歷史悠久的大家族可能還有很多普通神石,鑲嵌在法器中或者做為珍貴的收藏。幽藍水心與火焰精靈,應該鑲嵌在特別強大的法器上由特別重要的人物掌控。至於大地之瞳和風之魅舞,可能只有教廷才有吧,但也不會拿出來給人看啊。

成天樂追問道:「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教廷的驅魔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問題其實細鼻子也答不明白,他只是零零碎碎聽說過一些傳聞而已。就像成天樂曾經在人世間遇到的那些小妖,他們可能只是零零碎碎的聽說過所謂捉妖師的傳聞,卻不完全清楚捉妖師是怎麼回事。據說教廷是一個組織,或者說代表了某一類人,他們掌握了本源力量的傳承,能指引人們踏上通往天國的道路。

小韶插問道:「它既然叫教廷,和如今的梵蒂岡教廷有關係嗎,它的成員都是教堂裡的神父和牧師嗎?」

細鼻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很為難的答道:「這些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既有關係又沒關係,據說最早應該是有關係的,可是在中世紀之前情況就變了,梵蒂岡教廷成了人世間的神權組織。而我說的教廷則是另一種概念,但與各種宗教組織都有聯繫吧,它的成員有的在教堂中擔任神職,有的也不是。」

成天樂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一個大概,所謂的教廷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或者說一種傳承體系,如今也分成很多派系,但他們共同的特徵就是掌握所謂本源的力量、指引通往天國的道路。就像成天樂所熟悉的寺廟和道觀一樣,如今的和尚道士未必都是真正的修士,而很多佛道修行者也並不是出家的和尚與道士。

細鼻子不過是一個給幫派看地盤的小混混而已,也不可能瞭解太多內情。他只清楚教廷有驅魔人,專門鎮壓所謂的黑暗生物。黑暗生物是指那些被上帝詛咒、給人間帶來災難、將靈魂獻給魔鬼的東西。細鼻子也不明白究竟,但他自己肯定不是黑暗生物,教堂的驅魔人也沒興趣來對付他這種小混混。

成天樂再想審也審不出來什麼了,倒是細鼻子戰戰兢兢的又問道:「你們難道不是教廷的驅魔人嗎?為什麼會有大地之瞳?」

成天樂搖頭道:「你說的教廷與驅魔人,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否則何必問你?我們來自遙遠的中國,大地之瞳是一個朋友送我的禮物,我們是崑崙修行人。」

話剛說到這裡,竟然又有人按門鈴了,門外有個聲音說道:「客房服務!」

成天樂和小韶忍不住都笑了,這家酒店服務簡直太好了,剛住進客房就服務不斷,或者說太糟糕了,大晚上的沒事就有服務員來搔擾。而細鼻子趴在那裡顫聲道:「二位大俠,門外來的就是尖耳朵,求你們手下留情,饒了我們倆吧!」

這只土撥鼠估計也看過不少東方的武俠電影,竟然稱呼成天樂與小韶為大俠。成天樂答道:「能不能保住命,要看你們自己!」說著話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也站著一位穿酒店制服的人,正探頭探腦向裡面看,成天樂伸手就抓住他的衣領將此人拎了進來,順手又把門給關上了,動作快如閃電。尖耳朵還來不及反應呢,就被成天樂用力一抖打回了原身,從上衣裡掉了出來,又被成天樂的另一隻手提住。

這是一隻碩大的美洲花鼠,從頭至尾有兩尺長,毛茸茸的大尾巴站了體長的三分之二。成天樂拎著長尾巴將他倒提進屋,順手也扔到了地毯上,坐下道:「很好,你們兩個到齊了,我可以再審一遍。尖耳朵,我有些問題要問你,剛才已經問過細鼻子了,如果你們答的不一樣,那肯定就是有人在撒謊!」

尖耳朵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個半死,審問的過程很順利,他幾乎是知無不言,回答的內容與細鼻子所說並無出入。這兩隻小妖知道的事情也就這麼多,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新花樣,成天樂對那頭狼妖沃爾夫很感興趣,又問道:「你們這個組織有多少名妖修,你們的老大沃爾夫又在哪裡,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細鼻子和尖耳朵齊聲道:「二位大俠,沃爾夫很厲害的,你們去找他太危險了!……把我們放了吧,我們以本源力量名義發誓,絕不說出你們的秘密和今天的事情。」

成天樂與小韶對望一眼,覺得這兩隻小妖挺有意思。在他們眼裡,那手持鑲有神石法杖的沃爾夫就是無比強大的存在了,成天樂要找上門去,這兩隻小妖居然會勸阻,而不是主動將他們帶去冒險。

成天樂笑著問道:「哦,你們還有這等好心?……可是我看來看去,你們倆怎麼都不像好人啊,今天來干的也不是好事!」

細問之下才清楚答案,原來這兩隻小妖也不清楚沃爾夫住在哪裡。他們曾經是沃爾夫遇到並帶回來的妖物、有幸化為了人形,但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沃爾夫的生意和勢力都越來越大,地位也是高高在上,早就不住在原先的地方,而且行蹤很神秘,他們也根本見不著。

沃爾夫在人間已經活動不少年了,手下聚集的妖修至少有十幾到幾十號,他平時並不直接管理「基層工作」,細鼻子和尖耳朵如今都聽命於一個叫福克斯的人。福克斯的原身是一隻狐狸,是沃爾夫手下的得力干將。

細鼻子和尖耳朵今天有了這麼重大的發現,卻沒有向福克斯匯報而是擅自行動,企圖私下裡得到大地之瞳。假如被查了出來,他們將受到沃爾夫的處罰,這位老大的手段十分嚴厲,說不定就會把他們給宰了。

他們發現大地之瞳不匯報,還被人拿下帶路打到了團伙的老窩,回頭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他們不敢帶成天樂與小韶去,還勸成天樂和小韶趕緊離開這裡,並求他們饒命。

成天樂想了想,又問道:「你們能聯繫上那個福克斯嗎?」

兩隻小妖答道:「能聯繫上。」

成天樂:「福克斯知道沃爾夫在哪裡嗎?」

兩隻小妖又答道:「他應該知道,我們認識的人當中,可能也只有他清楚。」

成天樂點了點頭,正色道:「你們在山野中開啟靈智,於懵懂中自悟踏入修行之道,得此超脫族類之福緣殊為不易。你們雖然在修煉中度過了劫數的考驗,卻不明白這種考驗真正的意義何指,摸索著在人間修煉,卻不清楚如何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今天遇到我不是你們倒霉,而是一種大幸運。我可以給你們一次機會,結果如何就看你們自己怎麼做。我在你們的靈魂中留下了指引,不僅包括修行之道的講解與印證,也包括在紅塵中安身立命之道。只要你們發自內心真正遵從這種指引,就可以……」

成天樂給兩名小妖留下了神念心印,其內容與刻在萬變宗門楣花磚上的差不多,卻稍做了一些改變,方便這異國的兩位鼠類理解。細鼻子和尖耳朵並非萬變宗弟子,成天樂當然不會教他們妖修正傳法訣,卻講明了修行何指、種種劫數的考驗是怎麼回事。然後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解開縛靈印、打發他們離開了。

細鼻子與尖耳朵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發誓,表示一定聽從二位大俠的教誨,雖然身在垃圾團伙,但今後便效忠於二位大俠,言畢抱頭鼠竄而去。

小韶問道:「傻樂,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成天樂搖頭道:「我只是讓他們走了,但並不等於放過他們。我在神念心印中留下的不僅有修煉上的指點,還有行止中的指引;若他們不能領悟真意,便得不到更高境界的指點。如此也就罷了,他們按照我的指點去修煉,不是像以前那樣靠漫長歲月中的自悟摸索,當然會修為精進,但若不按指引去行事,就算能有所突破,也過不了風邪劫。信息神術還真有些門道,在神念靈引中借用很方便,這是我最近體悟出的新手段。」

成天樂給兩名小妖留下的神念心印是有講究的,同時借用了信息神術的手段。首先第一步,能否突破更高的修為境界,取決於他們是否按照神念心印中的指引去行事,否則難以通過劫數的考驗,除非他們不以成天樂指點的方式去修煉。其次第二步,還要真正領悟為何要這麼行事,而不僅是簡單的服從或遵從,才能得到更高境界的指引與指點。

用這種手段對付那些早就明白修行之道的崑崙妖修或許效果各異,可對於這兩個小妖來說卻是太厲害了。成天樂的修為境界以及對妖物修煉的瞭解,遠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
died 發表於 2014-2-10 14:42
906、重證初生修行路,同修人間色慾劫

成天樂震懾異國兩位心懷不軌的小妖,並留下了那樣的指引,小韶沉吟道:「這兩隻鼠妖做到第一步並不難,因為你把他們給震住了,又指點了清晰的修行之道,教他們如何凝煉妖丹、掌握化為人形真正的修煉法門,這是他們自己很難領悟的。

不論是因為害怕你,還是想掌握真正的修煉,他們都會盡量按你說的做。但是第二步卻不容易,能否參透你為何要那樣指引行止,紅塵中安身立命的真意又是什麼?若想不明白那就是想不明白,這一步有可能永遠都邁不過去,哪怕就像是近在眼前。」

成天樂笑道:「那也沒關係啊,先做到第一步就可以,至於第二步可以慢慢在修行中體會,其實不僅是妖修,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剛來到世上時什麼都不懂,只有那漸漸開啟的靈智和本能的天性,人們在觀察、模仿、思考,所遇所思也在造就人,天性便成了所謂的習性、又成長為人格,所以世上便有各種各樣的人,這與妖物沒什麼區別。

懵懂之時,會有師長告訴孩子不要登高、不要玩火,這不是在壓抑天性,而是要他們保護自己不要受到傷害;也會有人告訴他們不要去無端傷害他人,不要置他人於同樣的險地與水火之中。一個孩子未必完全明白為何要這樣做,但他首先要學會這麼做,才能成長為一個身心健全的人,並領悟其中的道理。

有些道理其實很簡單。簡單到人人都能明白,但有些人就是一輩子都做不到,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那就是近在眼前卻似永遠也邁不出的第二步。但若沒有第一步。就不可能有第二步,指引已經留下,就看他們自己了。」

小韶沉吟道:「山野妖類開啟靈智,就是從混沌走向清明,可是也有人永遠在混沌中不得清明,就像睜開眼睛來到世上,卻看不清這個世界也沒有看清自己。妖物在世間的行止,有天生的習性,但終於是跟人學的,就在眾生之中。你說出這番話。是在領悟眾生之觀嗎?」

成天樂點頭道:「是啊。此番行遊。要領悟的不就是這些嗎?否則就算法力再高,也永遠走不到苦海岸邊。小韶,你不是也和我一樣嗎?」

小韶亦點頭道:「是的。我亦有同感,脫胎換骨超脫眾生族類之別,如今再見到這兩位妖修,看見的也是世間萬類。我覺得他們那個妖修組織很有意思,兩個小混混是鼠類出身,而頭目是一隻狐狸,上面的老大是一隻狼,仍然像是生活在叢林中。」

成天樂:「這是天性中本能的一面,他們的心境還沒有真正的超脫所出身族類,哪怕修為差不多。土撥鼠也會畏懼狐狸,除非修為相差很遠才能擺脫這種感覺。但所謂擺脫並非是超脫,還記得當年石雙與花膘膘的故事嗎?」

小韶:「這些妖物自叢林來到人世,又何必以人間為蠻荒、於紅塵中再建叢林,這樣的話,要文明傳承又有何用?」

成天樂:「他們當然還是享受了文明傳承的成果嘛,否則怎麼可能搞區域性行業壟斷呢?清運垃圾收報酬天經地義,有勞有得,就看事情怎麼做了。我既然遇上了,正可見識一番。」

小韶想了想,又看著成天樂說道:「那兩隻鼠妖得到了你的指點,回去之後便知道如何凝煉妖丹、明白怎樣化為人形修煉。……而你呢?除了脫胎換骨之後的參悟,此行也是為了重凝玄牝珠,這要從修行之初開始,首先是凝煉妖丹,與那兩個小妖要修煉的竟是同樣的境界。」

成天樂若有所思道:「際遇真是玄妙,我要在此番出行中重凝玄牝珠,沒想到一來到這裡,便指點懵懂妖修如何凝煉妖丹、明晰修行之道,而我自己也要這麼做。」

成天樂今天不僅是給兩隻小妖留下指引,他本人也有一種明悟。細鼻子與尖耳朵已經度過了魔境劫、化形為鼠妖,但他們並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聽尖耳朵講述的經歷,他連丹火劫是怎麼過去的都不清楚,完全是造化機緣幸運使然。

假如讓那兩個鼠妖重來一遍,他們幾乎不可能又一次修煉成功,難得的造化機緣和偶然的幸遇將不會再有,所以他們也不可能指點其他的妖物修煉,哪怕是同類妖獸也不行。而成天樂如今也要重新凝煉妖丹,他所做的是明晰這條道路,不僅是為了自己的修煉,更是給眾生族類留下一條清晰的指引,這兩隻小妖的修行也包含在他的印證之中。

窗外的城市已漸漸安靜下來,成天樂拉上窗簾道:「開啟靈智之初、邁入修行門徑,要從色慾劫開始,所謂煉精化氣或入靜而內動,或者說喚醒本源的力量,都會伴隨著喚醒天性中的慾望。我從修行的發端開始重新體會,這個房間還不錯,也不能白白花錢。小韶,我真幸運,如今有你在身邊,可行雙修之法度色慾劫,為人間之大享受……」

小韶的臉紅了:「你,你,你……會不會還有客房服務來敲門啊?」

成天樂:「該來的已經來了,今天應該不會再有人打擾。……佈個法陣將這房間掩住吧,今夜也是悟道機緣,你我可同修參證。」

成天樂重新踏上修行路,宛如又從懵懂中來到這個世界,這是一種玄妙難言的體驗。次日天明,他便與小韶退房離去,仍按照原先的路線行走。進入了郊區漸走漸遠,林木漸行漸深,前方是起伏的山巒,不時能見到公路穿山而過。

他們走的並不快,彷彿特意在等什麼人追上來,但也一直沒有停下腳步。想追蹤他們其實不難,他們並不總是行走在密林中,也經常穿出山野經過小鎮和公路。公路上有來來往往的車輛,小鎮中也有很多居民,無論誰看見這樣兩個人步行經過都會很驚訝。

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小韶突然說道:「有人追上來了,應該天賦神通就很擅長在山野中追蹤。」

成天樂:「那人也是一隻鼠類,確切原身還不太清楚,他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好像在和什麼人聯繫、報告我們的位置。剛才山外公路上有幾輛車超過去了,很可能就是他的同夥,應該打算在前方密林中截住我們。」

小韶:「按照你的指點,細鼻子和尖耳朵應該把消息告訴了那個福克斯,他們果然追來了。」

成天樂歎息一聲道:「看見那兩個小妖,我莫名就想起了燕無歡。人雖不同,但他們有些經歷是類似的。」

小韶也歎息道:「燕無歡是個人才,資質悟性俱佳,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他在開啟靈智之初就遇到了劉漾河,得到了修行的指引並一直追隨他,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那兩個鼠類論修為當然不能和燕無歡相提並論,可是他們遇到了沃爾夫,並以那樣一種方式跟隨他來到人世間,倒也是類似的經歷。」

成天樂:「燕無歡已破妄大成,早已不再懵懂,希望他不要再做出令人遺憾的選擇。」

說著話他們漸漸遠離了人煙密集之處,又進入了荒僻的山林,周圍的樹木皆很高大,腳步踩在落葉上沙沙做響,空氣很清新、環境很幽靜,但前方卻有一種淡淡的凶煞氣息。成天樂與小韶都停下了腳步,因為有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從大樹後轉了出來,一言不發紛紛拿槍指著成天樂與小韶。這些人手中的槍械樣式還挺多,有雙管獵槍、步槍、手槍,成天樂居然還看見了ak47。在美國、加拿大都有這種槍械出售,但按規定私人不可持有全自動武器,通常都從連發改裝成了單發。

不僅是前面,兩側與後方也有人,成天樂不用回頭看也知道一共出現了二十三個傢伙,將他們在這深山野林中給包圍了,其中並沒有細鼻子與尖耳朵。小韶微微一皺眉道:「傻樂,這麼多人都是妖修嗎,我怎麼感覺不像啊?」

成天樂搖了搖頭道:「如果我感應的沒錯,他們中有三名妖修,其中一個還沒走出來,其餘的都是人、真正的人。你看有人還穿著工作服呢,就是垃圾清運工的打扮。」

他們在深山中被幾十名一言不發的持槍者包圍,雖停下了腳步卻面無懼色,甚至絲毫都沒有在意的樣子,反而站在那裡自顧自聊起天來。這時前方又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此人手中並沒有拿槍,是瓜子臉尖下巴的白人,長相很文靜帶著眼鏡,目光中卻露出一絲陰狠之色。

成天樂對小韶道:「嗯,他應該就是福克斯,原身是一隻狐狸,和花膘膘的品種不太一樣,但生機律動特徵差不多。這個人氣息很凶險,看上去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福克斯是最後一個出現的,當他確定成天樂與小韶已經陷入包圍、並沒有拿出武器,場面已經完全控制住、自己毫無危險,這才從樹叢中走了出來。
died 發表於 2014-2-10 14:43
907、茫茫人海尋不見,信步山川羅網中

按照成天樂的計劃,本就是想將這個福克斯給引出來。而昨天晚上,細鼻子和尖耳朵還沒有來得及向福克斯匯報呢,這只嗅覺靈敏的狐狸就主動找來了。

兩隻鼠妖被成天樂趕走,離開酒店來到街邊,細鼻子才有空問尖耳朵:「你怎麼也來了?」

尖耳朵:「我看你去了那麼久還不回來,就順著你留下的氣味追過來了,怕你遇到什麼意外。」

細鼻子:「你不僅是怕我出意外吧,是不是也怕我拿到大地之瞳一個人溜了?」

尖耳朵似是被說破了心思,神情有點尷尬,恰在這時又有人說道:「你們兩個究竟發現了什麼,這麼鬼鬼祟祟的?」

周圍並沒有別人,這聲音就像在耳邊傳來。兩人趕緊四下張望,路邊停的一輛車的後窗降了下來,兩人看見了坐在後座的福克斯。與此同時,酒店兩側的牆角後一左一右又走出來兩個人,他們也是團伙裡的妖修、福克斯的心腹手下,將細鼻子和尖耳朵的退路堵住了。福克斯隔著車窗道:「你們上來,到車裡說話!」

今天有一男一女兩個東方人徒步經過這一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們在細鼻子和尖耳朵居住的街區殺了四個人,然後就這麼揚長而去。

福克斯沒過多久就聽說了消息,打電話詢問細鼻子和尖耳朵是什麼情況,卻發現電話打不通,於是就派人去找。又發現這兩個傢伙不見了。在另一名妖修的追蹤下,得知這兩人鬼鬼祟祟去了另一片街區的一家酒店裡,就是追蹤那兩個東方人,應該是有所圖謀。卻不清楚他們想幹什麼?

福克斯這隻狐狸本能的就感覺其中一定有問題,細鼻子和尖耳朵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很有價值的東西,否則不會莫名其妙這麼做,卻擅自行動沒有向他報告。福克斯立刻就帶著手下將這兩隻鼠妖給堵住了,讓他們上車交待情況。

細鼻子和尖耳朵解釋,他們發現那東方男子手中可能有一枚大地之瞳,但又不敢確定,所以追到這裡想搞清楚,然後再向福克斯匯報。福克斯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同時大喜過望。連忙追問他們是否已經確定。並且連恐帶嚇。命他們不得有任何隱瞞。

細鼻子與尖耳朵便如實交待,那東方男子手中確實有一枚大地之瞳,但是這個人很厲害。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趕了出來。這原本就是成天樂要細鼻子和尖耳朵向福克斯匯報的情況,卻沒想到福克斯本人來的這麼快,就把這兩隻鼠妖攔在了酒店外。

福克斯眼中有異彩閃爍,顯得貪婪而炙熱,大地之瞳,那可是多少人夢寐難求的寶貝啊!他喘了幾口粗氣盡量恢復了平靜,又板著臉陰森森的說道:「你們倆有這麼重要的發現,卻不匯報而擅自行動,按照我們的規矩。清楚自己該受什麼懲罰嗎?假如讓沃爾夫知道了,你們還想不想要命了!」

儘管有成天樂事先的叮囑,細鼻子和尖耳朵還是嚇壞了,他們很清楚團伙的規矩十分嚴厲,而沃爾夫懲治不聽話的手下時手段也非常殘酷,於是不住的向福克斯求情。福克斯冷笑著說道:「鑒於你們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消息,我可以網開一面。假如真的拿到了大地之瞳,我會告訴沃爾夫是你們匯報的情況,但在此之前,你們不許對任何人說出這個消息、也不許和任何人接觸。」

福克斯搜了細鼻子和尖耳朵的身,又把這兩隻鼠類帶回去關了起來。大地之瞳的誘惑太大了,這隻狐狸也起了別的心思,但仍心存狐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也打算先動手再說,沒必要告訴沃爾夫,假如真的能得到大地之瞳,最好就歸自己了。

但是這種事情不能讓沃爾夫知道,若萬一洩露了消息福克斯也要留好退路。假如他得到了大地之瞳,又能做得乾淨利索,那麼回頭再殺兩隻鼠妖滅口不遲。這隻狐狸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行事也很謹慎,他聽說成天樂很不好對付,所以把心腹手下全帶來了,就算成天樂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難飛。

且不說加上福克斯在內有三名身懷神通的妖修,在荒郊野外被二十三支槍包圍,那一男一女功夫再好也是必死無疑。就算他們可能也會神術,但畢竟是血肉之軀,突然遭遇亂槍齊射絕不可能逃出生天。福克斯很小心,先派了一名妖修跟蹤,然後選擇合適的地點將成天樂與小韶包圍,感覺已萬無一失,這才親自露面。

福克斯看見成天樂與小韶的反應也很納悶,這一男一女應該很害怕才對,至少也應該問問他們想幹什麼吧,怎麼就站在樹林裡若無其事的聊天呢?福克斯雖然心裡犯嘀咕,但看了看周圍嚴陣以待的手下,還是走出樹叢伸手扶了扶眼鏡問道:「這位先生和女士,我聽說你們手中有一枚大地之瞳,是這樣的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法力,細細的就似鑽進了耳膜裡,讓人想不聽見都不行。成天樂轉頭望向他,神色很平靜、聲音很清晰的答道:「是的,千真萬確,我就隨身帶著呢!」

福克斯心頭一陣狂喜,而眼中的殘忍與果決之色一閃而過,很乾脆的一揮手,這是動手的信號,山林間二十三支槍同時開火。這隻狐狸做事情很謹慎也很乾脆,他甚至沒有再多問一句話,也不想知道這對男女的來歷,更沒有命他們主動將大地之瞳交出來。

反正是要殺人滅口的,把人幹掉再搜身也一樣,大地之瞳這種東西也不可能被子彈損毀。既然成天樂很不好對付,那麼就要用最乾脆的方式解決掉,福克斯下令時沒有半點猶豫。槍聲響過之後,回音還在山間飄蕩,樹林中只剩下四個還站著的人,緊接著又倒下了一個,最終只有三人。

最後倒下的那個人並沒有中槍,但他連槍都拿不穩了、在驚駭中脫手落地,緊接著人也站不穩軟到在地,兩眼翻白暈了過去。他看見了做夢也想不到的恐怖場面,幾乎所有的同夥都在同一時間中槍倒地,竟是被他們自己彼此開槍打中的。
died 發表於 2014-2-10 14:44
908、當自斬已所不欲,駭荼毒何祭屠刀

這些人當然不會傻到向同伴開槍,站的位置也不會是同夥的槍口所指的方向,彼此都錯開了。.他們距離成天樂與小韶大約有二十多米遠,形成了一個直徑約五十米的包圍圈,每人之間的距離都有六、七米遠。這麼大的空檔,只要是稍經訓練的槍手,怎麼也不至於誤殺同伴啊,可這一幕偏偏就發生了!

若是在成天樂尚未玄牝大成之前,或者換成一般的大成修士,猝不及防間遭遇這種亂槍齊射恐怕也躲不開會飲恨當場,人畢竟是血肉之軀。但就在眾歹徒開槍的一瞬間,他們槍口都受到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多少都往旁邊偏了一下。

若無出神入化之能,便不能以御器之法同時操控多件法寶,但用御物之法同時牽動多件普通的東西卻是可以的。成天樂此刻不由自主想起了吳燕青,眼前事和吳老闆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他曾見過吳燕青在淝水知味樓後廚刷盤子,便是用御物之法操控很多杯盤碗碟。

那些髒的餐具飛到半空,污物被清除入垃圾桶中,然後飛到架子上按照種類依次碼放整齊。以御物之法操控盤子本是小技,可是想達到這種程度卻相當不容易,如果沒有經過長期修煉,神識之力足夠強大且精細入微,哪怕是當世高手也很難到。

各派弟子剛進入淝水知味樓時,如果分配到後廚刷盤子,哪怕是大成修士都會手忙腳亂、打碎一地的東西,吳老闆就是這麼過來的。

那些槍口同御物之法的牽引,或多或少都偏了一個角度,子彈沒有射向成天樂和小韶,但也不見得恰好會打中那些歹徒。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又有詭異的事情發生,子彈在空中劃過的軌跡或多或少也受到了無形的牽引,恰好射中了彈道前方離得最近人,全部命中了胸口。

出手的不是成天樂而是小韶。小韶身為靈體,神識之敏銳精微猶在成天樂之上,最擅長這種手段。二十二名中槍者沒有一個能活命的,不僅是因為被打中了要害,而且他們的子彈也動了手腳,可以殺傷強大的妖獸或修士。

比如彈頭上開了十形淺槽,打中目標後會在體內碎開,形成恐怖的致使傷害;或者塗有劇毒的化學物質,哪怕只是擦破皮也會中毒身亡。福克斯清楚成天樂不好對付,曾將兩個妖怪都給打跑了,他或者有法力在身或者也是某種不知名的強大生物所變,所以安排的就是絕殺之局,但沒想到最終殺的全是自己人。

除了福克斯之外,只有一個人沒中槍,此人親眼看見對面的一位同伴中槍飛起,竟然變成一隻小豬崽般大小的豚鼠,在半空中灑下鮮血遠遠的落地。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見知與想像,他活活的被嚇暈了過去。

緊接著小韶的身形的消失了,她身為靈修又有脫胎換骨之能,想潛行不見只在一念之間,憑福克斯的本事,當然看不清楚她去哪裡了。這隻狐狸妖的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驚駭中下意識的尖叫道:「黑暗生物!」

細牌子與尖耳朵曾經以為成天樂與小韶是教廷的驅魔人,而福克斯目睹了這不可思議的恐怖場景,又誤會他們是傳說中強大而凶殘的黑暗生物。這隻狐狸膽都嚇破了,一刻也不敢停留,轉身化為一道流光急速遁去。

福克斯化為原身急遁,同時揚長尾施展了神術。樹林間光影晃動,彷彿出現了一片幻境,使人一時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也看不見逃走的他。這隻狐狸反應很快,掩護手段運用的也很巧妙,若是「黑暗生物」受到了神術的干擾,他就有機會溜掉。

可是福克斯剛剛遁出去沒多遠,前方就有一隻大手伸出拍了下來,這隻狐狸簡直就像是自己撞上去一般,被拍落在地動彈不得。成天樂的速度可比他快多了,且有飛天之能,瞬間就趕到前方這隻狐狸制伏。

狐狸摔在地上不停的顫抖,卻怎麼都爬不起來。成天樂暫時沒有理會他,轉身又走回了剛才樹林,施法將那暈倒的歹徒喚醒。這位滿臉橫肉的男子穿著工裝,並非妖修也沒什麼神通法力,他看見同伴中槍化為豚鼠居驚駭萬分,看來並不清楚福克斯等人的身份,成天樂想先審問他。

此人醒來後一看見成天樂,目光中除了恐懼便是一片茫然,顫抖著說道:「魔鬼,魔鬼,你是魔鬼!」

他一邊低吼著一邊坐在地上向後蹭去,手恰好摸著了落地槍,下意識的就舉槍指向成天樂。可是他的全身都在發抖,無論怎麼樣努力,槍口都對不准近在眼前的人。成天樂施法盡量安撫其元神,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來到這裡殺人?」

那人恢復了一絲清醒,驚懼的叫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成天樂沒有動,仍然問道:「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那人卻彷彿根本沒聽清成天樂在說什麼,他的瞳孔在變化,莫名覺得成天樂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他突然閉上了眼睛,吼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用槍口對準了自己的下巴扣響了扳機,然後屍身倒地。

成天樂並沒有阻止此人自殺,這些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連句話都不說就對他和小韶開槍,成天樂當然也不會發什麼慈悲,像這種人在世上越少越好。而且此人明顯已經神經錯亂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他看見成天樂居然會嚇得自殺,也算是自我了斷罷。

成天樂歎息一聲,又轉身走向了遠處的那隻狐狸,伸手將之提了起來道:「現在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否則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

細鼻子和尖耳朵被關在一個倉庫裡,他們被福克斯用神術手法制住了,暫時施展不得所謂的神力,就算變化成原身也出不去,這裡沒有窗戶,鋼閘門很厚很重。兩隻鼠類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琢磨福克斯究竟為何要這麼做,想著想突然明白了。

福克斯分明也是起了與他們當初一樣的念頭,想私下裡自己得到大地之瞳。有了這麼珍貴的東西,福克斯就不必留在這個收垃圾的團伙裡繼續給沃爾夫賣命了,自可找機會遠走高飛。他們緊接著又想到,假如福克斯真的得手了,會不會回頭殺他們滅口?

細鼻子與尖耳朵越想越害怕,甚至開始禱告,請求上帝的寬恕和原諒,也希望上帝保佑成天樂與小韶平安無事、把福克斯也給收拾了。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活命的希望,因為他們清楚福克斯這個人有多麼狡詐凶殘。

也許是上帝真的聽見了他們的禱告,竟然顯靈了!厚重的鋼閘門被打開,刺眼的光射了進來,光芒中站著一個身形魁梧的人,正是成天樂,他手中還提著一隻半死不活的狐狸。

細鼻子和尖耳朵激動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撲上前去趴倒在地道:「大俠,你終於來了,這是上帝的神跡啊!」」

成天樂給了他們每人一腳道:「上帝才懶得理會你們這兩個,快起來吧!我要當著你們的面再審一次這隻狐狸,如果他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勁,你們就指出來。」

福克斯與細鼻子還有尖耳朵的情況不同,他不是被沃爾夫從山野中帶出來的小妖,而是早已化為人形混跡都市,然後遇到了沃爾夫。他被沃爾夫收服並成了其手下的得力干將,也是一個經常出謀劃策的智囊型人物。

在沃爾夫的團伙中,福克斯的地位很特別,利用管理一大片地盤和獨自負責一塊業務的機會,暗中培養了不少心腹手下只供自己驅使。如今西方文明社會中的黑幫組織,與人們看到的黑幫電影中的情況已經不太一樣了,通常並不是明目張膽的做收保護費之類的事情,而是壟斷一塊表面上合法的生意,暗中用非法的手段守住或擭取利益。

福克斯聽說消息之後的打算做的事情,也被成天樂審了出來。細鼻子與尖耳朵罵聲不絕,假如不是在成天樂面前,他們簡直想當場把這隻狐狸給撕了。

成天樂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現在痛罵福克斯,恨不得殺了他,可是不久之前你們是他的手下,自己也在做著與他相同的事情。要痛恨也應該痛恨自己,既有這種想法,那麼首先就應該將過去的那個自己給斬去!」

根據福克斯的交待,沃爾夫如今的生意已經不局限於周邊五座城市的垃圾清運業務,鞏固了地盤擁有了穩定的財源,他又投資了不少物業,包括不少繁華地帶的商舖和僻靜街區的公寓,除了小部分自用,大多出租給外來的移民。

沃爾夫本人則居住在海邊的一棟別墅裡,別墅的保安系統很晚輩,周圍的環境也安全且幽靜。他的主要精力都用來修煉至高無上的神術,有錢有勢之後,通過關係結交了某些強大而神秘的人物,孝敬過不少好處、也得到了一些指點。
died 發表於 2014-2-10 14:45
909、放狐歸山尋狼穴,又遇故知在異國

至於手下的妖修組織,主要就是幫沃爾夫看地盤的,以應對其他團伙的威脅、解決可能的衝突。除了福克斯之外,其他的妖修並不參與經營管理,他們也不是這塊材料,自有職業經理人、會計師、律師去打點各種業務。

細鼻子和尖耳朵本以為成天樂問完之後會把福克斯給殺了,出人意料的是,成天樂竟然將這隻狐狸給放了,甚至解開了法力束縛讓他恢復了一身神通。成天樂對福克斯說道:「我將要去找沃爾夫,處理我所遇到的事情,而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在山中襲擊我的那些人死有餘辜,但他們都是你的手下,是聽你的命令那麼做的。他們的死你有責任,去將他們好好安葬、不要曝屍荒野。這些年你也掙了不少黑錢吧,那就打到他們家人的賬戶上,也算安排一下後事。然後就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再做同樣的事情。」

說話的同時,成天樂也給福克斯留了神念心印,內容與手段與他留給那兩隻鼠妖的差不多。福克斯是千恩萬謝,按照他所知東方禮節對成天樂磕頭不止,指天發誓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後才如逃命般離開了自己經營多年的老巢。

細鼻子和尖耳朵問道:「大俠,您真的要放過他嗎?您太仁慈了,可是這個人十分凶殘而且狡猾,剛才說的不可能是實話,回頭您說不定會有危險。」

成天樂淡淡一笑:「我只是讓他走,並沒有說要放過他。他和你們還不太一樣。已是罪無可恕。我雖給他留下了指引,但這種人自己走的就是死路,我要看著他怎麼走到盡頭。」

成天樂在審問福克斯的過程中,小韶一直沒有出現。至少細鼻子、尖耳朵、福克斯等人 沒有看見小韶,她在山中槍聲響過之後就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裡。在福克斯看來,那女子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只是成天樂這個「黑暗生物」變化出的幻影而已。

但就在這時,成天樂的神念中傳來了小韶的聲音:「傻樂,你能確定福克斯會怎麼做嗎?」

成天樂以神念答道:「是的,我知道。人們遇到什麼樣的情況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從而面對著自己的世界,這便是眾生之觀的妙旨之一。這隻狐狸也是我的修行印證。」

喬綵鳳曾經說過。脫胎換骨超脫眾生族類之別。接下來要求證世間百態中的那個我。世上無數生靈的眼中,可能有無數個成天樂,這又是為什麼?比如在細鼻子和尖耳朵眼中。成天樂是教廷的驅魔人;在那個神經錯亂的自殺者眼中,成天樂是恐怖的魔鬼;在福克斯眼中,成天樂又是傳說中可怕的黑暗生物。這些都是不同的人自身的心念折射。

據說在苦海天劫中,人們會回溯無窮無盡輪迴的經歷,彷彿以不同的身份度過了一生又一生,它也等同於古往今來世間眾生之觀。那麼想要走到苦海岸邊甚至最終能勘破,就不能高高在上超然的去看眾生族類,而要身入其中去勘悟每個人,他們的人生、他們的世界。這是從混沌中走向真正的清明,把眾生看清楚。才能看清眾生眼中那個我。

比如福克斯,成天樂很清楚他是什麼人,也知道他會怎麼做,那麼就在等著印證自己的眾生之觀。

果不出成天樂所料,福克斯匆匆離開老巢後便放緩了腳步,走得很慢很小心,暗中展開神識觀察著周圍,想看成天樂有沒有跟蹤他。他在都市裡兜圈子,先到僻靜的地方觀察有沒有形跡可疑者;又到了熱鬧的地方,於熙熙攘攘的人叢中穿過。不論有沒有人跟蹤,福克斯都想用各種辦法甩脫可能的追蹤者。

福克斯坐上了一輛車、下車後進了一家商場,等到他從另一個門出來,衣服已經換了,人也化妝成了另一個樣子,坐上另一輛車離去。哪怕專業的跟蹤者,他這樣做也確實能夠成功的甩掉。而成天樂根本就沒有追蹤他,追蹤他的人是無形靈體小韶,親眼看著福克斯變換這些花樣。

福克斯離開了城市,在荒涼的公路邊住進了一家汽車旅館,過了一夜之後,這才完全確信已經平安無事,終於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頗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然後他給沃爾夫打了一個電話。

福克斯「報告」沃爾夫——出事了,出大事了!有一個神秘東方男子徒步來到了他們的地盤,他很可能是傳說中恐怖的黑暗生物,隨身還帶著一枚大地之瞳,很隨意的出手就殺了四個人。而細鼻子和尖耳朵竟然是這個東方人的同夥、成了團伙的叛徒。

福克斯立刻帶人去查問究竟,不料那東方男子卻大開殺戒,福克斯手下的人全死了,只有他依仗神通保命、帶傷逃了出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直到此刻他才來得及向沃爾夫匯報。

福克斯還告訴沃爾夫,那位神秘的東方男子應該就是衝著他們來的,還揚言要去找沃爾夫本人,可能是某個競爭勢力請來的高手,想消滅他們這個團伙、搶他們的地盤。此人的本領強大且詭手段異,甚至能改變二十多隻槍射出的彈道的方向,非常難對付,恐怕只有動用強大的神術才能鎮壓,最好將鎮壓黑暗生物的手段都準備好。

福克斯打完電話之後,又離開了汽車旅館,驅車向西趕往海灣,目的地就是沃爾夫居住的別墅。在離別墅很遠的地方他就悄悄地下了車,在一片長著密林的小山包上取出望遠鏡觀望。他看見一輛接一輛的車趕到了沃爾夫的別墅,團伙中的妖修們被召集來了,還有人拿著專業的槍械,在各個位置潛伏起來警戒。

看來沃爾夫接到通知後已做好了準備,而成天樂昨天並沒有找過來。福克斯也潛伏在遠處,他在等成天樂自投羅網。

福克斯當然不會真的認為成天樂想來搶團伙的垃圾地盤,但他知道該怎麼對沃爾夫說,更想借此機會置成天樂於死地。這個神秘的東方男子太可怕了,只要成天樂還活著,福克斯就不可能過的安穩,既然沒有得到大地之瞳,他便不能再失去已擁有的一切。

在福克斯眼中,沃爾夫是他所認識的最強大的人,還擁有那神奇的法杖,簡直可以與教廷的驅魔人相媲美。就算成天樂是傳說中的黑暗生物,也會被消滅在這裡,福克斯便解決了自己的大患。

福克斯潛伏在密林裡舉著望遠鏡,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也沒見到成天樂出現在附近,他在心裡琢磨,成天樂恐怕要等到天黑後,借助黑暗的掩護再動手。這片海灘雖然很幽靜,但也並非只有沃爾夫這一棟別墅,在白天的時候,周圍的人遠遠的能看見這邊的動靜。

福克斯剛剛這麼想,後背就挨了一巴掌,望遠鏡脫手,撲地啃了一嘴泥。他驚駭中想跳起身躥出去,卻發現自己已變化不了原身,法力也被封印了,然後就聽見成天樂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說道:「福克斯,你沒有照我說的去做,不過至少還干了點有用的事,親自把我帶到沃爾夫這裡來了。」

瑟瑟發抖的福克斯抬起頭來,又看見了惡魔般的成天樂,還有成天樂身邊站的小韶。他顫抖著說道:「二位,你們一定是誤會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們會不會來找沃爾夫?……我並沒有做什麼啊,也沒有回到沃爾夫那裡去幫他們。」

小韶淡淡道:「你這隻狐狸,還真是狐性多疑,且貪婪殘忍,是不是在等著看結果?假如沃爾夫消滅了我們、拿到了大地之瞳,你便可以現身邀功;假如我們收拾了沃爾夫,你就會趕緊跑路;假如別墅裡鬥了個兩敗俱傷,你說不定還能撿便宜呢!」

福克斯趕緊解釋道:「不不不,我真沒有這些意思,只是想來看看。假如你們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會好奇嗎?我發誓,我已經懺悔了!有好奇心不應該受到懲罰吧?」

成天樂冷笑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了嗎?你忙乎了一整天,就是不斷的兜圈子怕人跟蹤,確定已經脫身,才給沃爾夫打了個電話,要他做好準備對付黑暗生物。……你一定想知道我會怎麼處置你?其實在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沃爾夫那裡埋伏了槍手,你也曾令人對我們開槍,那今天就看看——你本人能不能擋住那些子彈?」

福克斯嚇壞了,剛想求饒便又挨了成天樂一腳,封了他的聲音讓他說不出話來。這只狐妖只能在黃昏中顫抖著,等待夜幕與死亡的降臨。

成天樂並沒有撿起地上的望遠鏡,與小韶就站在那裡望著沃爾夫的別墅,施展法力隱去行跡,包括躺在地上的福克斯幾乎都看不見了,完全融入這山林景色中。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他們應該要動手了。可就在這時,小韶突然以神念道:「又有人來了,是兩個東方人,其中一個居然是你的老朋友。他們的行跡隱藏的很好,假如不是經過山腳又開口說話,我還不容易注意到。」

神念中包含著小韶感應到的情景,不遠處的山腳下有兩個人悄然潛行,都是典型的東方人相貌,其中一人的身形面目成天樂非常熟悉——竟是好久不見的沈四寶!
ja3260 發表於 2014-2-14 02:30
910、隱蹤四海行俠跡,拔劍秋風蕩塵埃

小韶的靈覺比成天樂敏銳,先發現了遠處山腳下走過的兩個人。她並沒有見過沈四寶,但是成天樂談過自己的修行經歷、在人間所遇種種,隨言入境以及聲聞智慧中可現過往情形,其中就有沈四寶的相貌。

成天樂被騙至蘇州陷入傳銷團夥,就是他的修行發端,在傳銷團夥裡結識的最重要的兩個人就是白少流與沈四寶,談到他的修行經歷時不可能不提及,所以小韶對沈四寶的印象十分深刻,一眼就認了出來。

經小韶提醒,成天樂也悄然察覺到了兩人的行跡,因為他們走的越來越近了,恰好穿過了山腳邊的樹林。與沈四寶同行者是一名中年男子,剃著光頭長得很魁梧,他笑瞇瞇說話時很有些慈眉善目的樣子,可是望向沃爾夫的別墅時兩眼一瞪,又有點兇神惡煞般的忿怖相。

成天樂微微吃了一驚,此人竟是妖修,而且氣息收斂的非常好,就連成天樂也分辨不出其原身為何物,假如換做別人也許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妖修,看來至少應有玄牝大成修為。

沈四寶怎麼會出現在加拿大溫哥華,又與一位大成妖修走在一起?成天樂也很納悶,他此番遠行至海外是白少流的建議,難道沈四寶也是被白少流忽悠來的?成天樂暫時沒有現身也沒有驚動他們,只在暗中默默的觀望。

沈四寶一邊走一邊攏住聲息小聲的說話:「陶哥,我覺得有點不對,沃爾夫的別墅外停了那麼多車,看樣子他把團夥裡所有的爪牙都召集來了,戒備十分森嚴,他們是在開會呢還是在防備什麼人?」

那位陶哥答道:「前天那一男一女當街擊斃了四名歹徒,事情就發生在沃爾夫的地盤裡。昨天福克斯帶著心腹手下都追到了郊區,等我們得到消息趕過去,結果發現他們已全軍覆沒,只不見了一個福克斯,看來是碰到硬茬子了。你說那男的可能是你的朋友,而我竟然也聽說過其人名號,難道真會是他嗎?」

沈四寶:「很多人都見過他呢,根據目擊者的描述,應該就是成總。看來成總只是偶然路過,卻不小心被沃爾夫的團夥給盯上了,也不知那夥人在打什麼鬼主意,這不和找死一樣嗎?看今天這個架勢,他們好像是怕成總來端他們的老窩吧。」

陶哥:「假如真是傳說中的妖宗成總,他們這夥人和幾條破槍可不夠看的,連自己招惹的是誰都不清楚!不過這樣也好,沃爾夫莫名其妙把爪牙全部召到他的藏身地,也等於給我們指了路。……四寶啊,真沒想到你居然和大名鼎鼎的妖宗早有結交。」

沈四寶:「我也沒想到啊,當初認識成總的時候,怎能料到他有今日的成就,而且與陶哥你也大有淵源。……看這情形,成總好像沒來這裡,我們動手吧。」

陶哥:「這夥人也就是那個沃爾夫有些真本事、不太容易對付,餘者不過是小混混,沃爾夫糾集的那伙妖修就算有些神通手段,也不是什麼煩。……但我們一定要小心,這裡顯然埋伏了狙擊手和不少槍手,子彈不長眼,也是很危險的。」

兩人的話說到這裡就沒有了聲息,身形也在夜色中彷彿漸漸融化消失。他們已經繞過了山腳走向了別墅,到了對方可能看見的地帶,便不再開談並施展更精妙的秘法潛行。成天樂又暗暗吃了一驚,他多少看出了那位陶哥的來歷,其人所施展的法術竟是武陵鄉的傳承。

沈四寶是江湖風門出身,風門也分為很多派系,其弟子並非修士而是術士,專修地氣靈樞,監察天下風門各派者就是當代地氣宗師梅蘭德。風門術士修地氣靈樞秘法,並非求修煉形神的超脫大道,只是借術法神通之用,並大多精通各種江湖手段。

他們能施展出的神通法力其實也不小,完全可以與世間修士放手一斗。只是這專修外物之術,相比身心相合的大道而言是殘缺的,只是取其所用而不問其餘。風門秘術本身並沒有重重劫數的講究,也很難突破大成修為,對照修行正法,他們有太多的路都是繞過去的。

而傳說中的「神念合形」之境,能達到形神皆妙、與道相合的高度,超脫單純的借地氣靈樞之用,從而以術入道。千年前的古事已不可考,在人們所知的近幾代地氣宗師中,只有當代地師梅蘭德邁出了這一步。

風門秘術修煉雖不講究重重劫數、追求的也不是長生超脫之道,就走這麼一條移轉地氣靈樞的捷徑以求其用,但也有種種忌諱講究不能亂來,否則會遭術法反噬、有很嚴重的後果。自古得風水秘術真傳者,習術、施術時其實都有各種禁忌,祖師雖未明言為何,但也與修行中的種種劫數有關。

比如一位風門術法高手,如果修煉和使用秘術是觸犯了某種禁忌、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能會有惡運纏身甚至大病送命,或者心智失常以致如癲如狂,還有可能招至邪物侵襲死得不明不白。這些在成天樂看來,其實就是身受劫、魔境劫、風邪劫等劫數。

這些術士並非從修行門徑入手,碰到這種情況會異常兇險,遭劫之時輕則厄運纏身,重則性命不保。所以絕大多數風水術士都儘可能不去碰這些禁忌,有時候在修煉術法時遭劫,表面上雖與禁忌無關卻也不知其所以然。

修術比修行要簡單得多,不用邁過那道很多人都進入不了的門檻,一心只求術用即可。梅蘭德之師上代地氣宗師劉黎,一生顛沛流離百年,遭遇了太多的苦厄磨難,最終得了一個傳人梅蘭德。

劉黎一生所遇,色()欲、身受、丹火、魔境、風邪等種種劫數其實早都經歷了,已具備了以術入道的根基,最終窺見了「神念合形」的門檻。他將自己的感悟當然都傳給了弟子梅蘭德,而梅蘭德為求證更高的境界,行走天下結交了很多修士,與他們交流切磋、以道印術。

當梅蘭德參悟這一切之後,重修術法以補修行之缺,融會貫通直至破妄大成,如今已擁有脫胎換骨的修為。至於風門各派弟子,當然也知道修行之道的存在,只是他們所求的目的不同,而且修術者未必能真正邁入修行門徑,但沈四寶卻可以。

梅蘭德大成之後,也指點過沈四寶。沈四寶以另一種方式從修行之初印證術法,以求以術入道。他本就掌握移轉靈樞的手段,神通不可小覷,而且人還很年輕,按照梅蘭德所留的指引補缺印證,如今雖未大成,但風邪劫已度,且比一般的修士可要厲害多了。

沈四寶在夜色中走過,地氣靈樞彷彿隨身移轉,光影晃動彷彿產生了奇異的折射現象,將身後的景物呈現在眼前,這是風門術士所用的潛行障眼法。而那位陶哥也準轉法術,收斂神氣波動,使別墅那邊的妖修靈覺根本察覺不到,兩人之間配合得彷彿天衣無縫。

成天樂熟悉地氣宗師的手段,也熟悉武陵鄉的各脈道法傳承,所以都看出來了。小韶以神念暗道:「這兩人互以秘法掩行,假如剛才就這樣,我都不容易察覺,看樣子是想摸過去拔掉警戒的暗哨。」

成天樂:「沈四寶怎麼會來這裡?居然也想找沃爾夫的麻煩,真是太巧了!他已經聽說了這兩天的事情,也猜出來者是我。……我們悄悄跟在後面吧,別讓他們有危險。」

小韶:「放心吧,此刻連我都不容易看破他們的行藏,沃爾夫那些人根本察覺不到。」

成天樂:「他們過去之後終究是要動手的,一旦動手就會暴露。聽說沃爾夫與他手下的那些小妖不同,還是頗有些手段的,我怕四寶會吃虧。」

沃爾夫召集了二十多人,屋子周圍停了很多車。屋頂四角各有一人拿槍躲著,搶上帶著夜視瞄準鏡和消音器,看上去像是很專業的狙擊手,與福克斯昨天臨時集結的烏合之眾不一樣。別墅外也有人警戒,當地的人習慣都是坐在車裡。

別墅外的側面,有一名混血男子坐在駕駛座上,盯著前方的夜色,神情有些緊張又有些不耐煩,一條腿還在神經質的抖動著。他不清楚沃爾夫老大為何要把手下都召到這個地方來,據說是為了對付一個很厲害的人。可僅僅是一個人而已,有必要這麼大動干戈嗎,屋頂四角都有狙擊手還不夠,又派他們在屋外放哨。

此人也是第一次得知沃爾夫老大平時就住在這裡,但他連門都沒進去,就被派到外面來警戒,手裡拿著對講機,隨時要報告異常情況。可是等了好幾個小時也沒見什麼動靜,他有點忍不住想下車撒尿。

恰恰就在這時,車床和擋風玻璃彷彿被霧矇住了,視線一片模糊,然後他就感覺身子一沉、腦袋一陣模糊,莫名其妙暈了過去。

黑暗中,陶哥以神念對沈四寶道:「你以地氣靈樞之術攏住動靜、移轉光影,我來出手把這些人一個個給打暈,能不驚動對方最好。……最後再把屋頂上的四名槍手解決掉,到時候恐怕會不得不暴露動靜了。」

屋頂上的四名槍手在高處只注意遠方,卻沒想到有人能毫聲生息的已摸到了別墅旁。屋子周圍還有八個人放哨,都是坐在車裡的,沒過多久便莫名其妙全暈過去了。

沈四寶和陶宗恆從側面上了屋頂,左右兩名槍手終於發現了不對,但他們還沒轉過頭來就突然栽倒了,手中的長槍落地。只見那位陶哥取出了法器,在空中揮了兩下,顯然是施展了隔空之力襲擊。

另外兩名槍手聽見動靜轉過身來,而一位大成妖修已施展法術,根本不容他們有更多的反應時間,緊接著就各挨了一擊從屋頂上摔了下去。陶哥低喝了一聲:「快動手!」兩人現出身形如旋風般從陽臺進了三樓。

沃爾夫接到福克斯的匯報,獲悉那神秘的東方男子竟能使彈道偏轉,所以他安排的槍手都不在明處,藏在屋頂的四角和或伏在外面的車裡,且槍口一律沖外,就是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同時也不至於誤傷自己人。但在一位大成妖修和一位風門秘術高手面前,這埋伏都沒有起到作用。

別墅內也有人,是團夥中的妖修,他們身懷神通法力,變化出原身之後遠比一般人擅長撲擊格鬥。可是那陶哥和沈四寶露出行藏全力施展神通法術撲擊,這些小妖們根本擋不住,有人躲在樓梯口還沒跳出來就已被擊倒,兩人從三樓直衝到一樓,一路無人可擋。

一樓大廳門內兩側,各有一人拔槍向著樓梯方向射擊,他們原本在防備有人從外面衝進來,卻沒想到闖入者是從樓上下來的。子彈只打中了一道虛影,然後兩道光華交叉斬至將他們劈倒在地,沈四寶與陶哥來到廳中,別墅內外沃爾夫所有的手下都已被解決掉。

這時就聽見一聲怒吼,大廳後面的一扇房門炸碎,一位魁梧兇悍的金發男子手持一根二尺多長的短杖走了出來,短杖上鑲著一枚無色透明的神石,此人正是沃爾夫。

沃爾夫並沒有住在樓上,他平時修煉的地方是一間地下的秘室,剛察覺到動靜衝出來,就聽見了外面的槍擊與倒地聲,居然已經有人闖進了別墅。他以法杖祭出光芒擊碎了裡間的門,然後就看見了廳中站的兩個人。

沃爾夫又驚又怒道:「陶宗恆,怎麼是你?」

陶宗恆就是那位陶哥,他顯然曾與沃爾夫打過交道,冷笑道:「沃爾夫,我們又見面了。我知道你的底細,但你還不知道我的來歷。你作惡多端,我今天終於摸到了你的老巢,可要好好拉一拉清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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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江南煙雨凝玉尺,松雲丘壑水墨圖

沃爾夫以法杖指向沈四寶道:「他就是你請來的幫手,也是他殺了福克斯的手下?……陶宗恆,我只是找你談過生意而已,買賣不成不至於帶人殺上門吧?居然還請來一個黑暗生物撐腰,你可知這麼做就是找死!」

看見沈四寶這位陌生的亞洲男子,沃爾夫顯然將他誤會成了福克斯所說的神秘人,看情況沃爾夫也還不清楚陶宗恆的底細呢,以為陶宗恆是仗著這人撐腰來找他算賬的。陶宗恆搖頭道:「哪有像你那麼談生意的,攪擾得人雞犬不寧。假如不是你主動來找我,我還不清楚這裡有一夥作惡的妖修,而你就是惡首!」

沃爾夫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沈四寶,又看了看大門兩側倒地的手下,目光中露出了驚懼之意。陶宗恆又冷笑道:「你別看了,埋伏在這裡的爪牙已經全被我們收拾了,現在只剩下你。」

沃爾夫退後一步道:「你想幹什麼,想搶我的地盤還有寶藏嗎?……可別忘了,你的家人就住在這裡,假如惹怒了我,你連哭都來不及了!除了這裡的人,我還有其他的手下,若是知道是你請人來對付我們,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陶宗恆臉色突然變了,聲音低沉的說道:「沃爾夫,你可知共誅之戒?」

這位溫哥華的狼妖顯然沒有聽說過兩崑崙的共誅之戒,但陶宗恆的聲音中帶著神念,告訴了他共誅之戒是怎麼回事。沃爾夫怒斥道:「你的共誅之戒關我屁事,我有我的準則!」

陶宗恆搖了搖頭道:「我並沒有逼迫你守共誅之戒。但我曾立誓守護此戒,你若違反我定當護戒。此話一出口,我已不可能再留你的性命。……但在你死之前。我們有兩個問題要問。」

一直沒說話的沈四寶突然開口道:「沃爾夫,雲少閒哪裡去了?」

陶宗恆亦問道:「你手中的法杖是從哪裡得來的,難道有教廷的敗類與你勾結?」

這時成天樂與小韶已經悄然來到了別墅門外,聽見屋裡的問話成天樂又吃了一驚。雲少閒便是當初蘇州那個傳銷團夥的頭目,自從團夥被警方端掉他又換了個地方搞傳銷,後來便不知所蹤。當時成天樂的修為尚淺,並沒有看出雲少閒有什麼門道,可是後來他又聽說了這個人的名字,居然是在武陵鄉。

武陵鄉有三十多個姓氏。戶籍上是一家的妖修們,絕大多數並沒有血緣關係。山野中的妖物是被誰領回來的,化形後入籍就跟誰姓,雲端午是唯一的例外,他就是大長老雲沖漠的親子。而武陵鄉還有十幾位姓雲的妖修,都是雲沖漠從山野中帶回來的,其中一人就叫雲少閒。

雲少閒的原身是一隻老鼠,開啟靈智後在城市的垃圾桶邊偶遇雲沖漠,有幸被帶回武陵鄉得到修行指點。化為人形學習世間的種種,但化形後不到一年便離開了武陵,有回到了熟悉的城市中,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後來雲沖漠便再沒有雲少閒的消息。當初在武陵鄉與成天樂閒聊時,雲沖漠大長老曾提過自己帶回來的妖修,聽見雲少閒的名字。成天樂也曾吃了一驚。

雲少閒怎麼會跑到北美來,而且還和沃爾夫有勾結?成天樂很疑惑。而廳中的沃爾夫聽見了這兩句話,隨即發出一聲怒吼。揮舞法杖衝出那扇打碎的門戶道:「你們果然是來搶我的秘法和寶藏!」

這頭狼妖出手了,法杖震顫發出一陣的衝擊波,空氣中突然閃現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看似華麗卻帶著兇險的殺氣,如一道激流湧向沈四寶。這麼近的距離幾乎是一擊必中,沃爾夫並沒有理會陶宗恆,他還以為陶宗恆只是請來沈四寶這位「高手」撐腰,本身不過是個普通商人而已。

陶宗恆就盯著沃爾夫呢,剛要出手就聽沈四寶喝道:「讓我來!」他揮手祭出了一方鎮紙。

除了筆墨紙硯這文房四寶之外,還有很多與四寶相配的傳統文房用具,比如筆架、筆洗、墨盒、墨海、硯壺等,而鎮紙是放在桌上展平宣紙並將邊緣壓住的重物,有金、石、玉等種種質地,往往還有精美的文飾,形狀像厚而方的短尺,所以又稱鎮尺。

沈四寶這方鎮紙似是漢白玉質地,底色純白帶著黑色的紋路,正面彷彿是江南的小橋流水煙雨景色,反面似是黃山絕頂的松雲煙墨圖案。此尺飛空翻轉鎮落,將沃爾夫的攻擊全部化解,而那松雲煙墨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帶著特有的山水靈樞氣息,不僅將沃爾夫籠罩其中,整個大廳彷彿也變成了另一個世界、沈四寶所隨身攜帶的世界。

沃爾夫駭然變色,隨身化世界?這是傳說中神使才能擁有的手段,這神秘的亞洲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緊接著他又發現了不對,這可能只是一種很特別的信息神術而已,製造了如此幻境將他包圍,但這幻景又帶著那麼真切的氣息。

沃爾夫左手中出現了一個水晶瓶,塞子已打開,右手法杖一揮,瓶中的液體化為一陣光雨撒向虛空,都消失在沈四寶的周圍,這光雨的帶著一絲純凈之意,與那狼妖的兇戾氣息格格不入。沈四寶在高度戒備中,隨即運轉法力抵擋與化解這光雨的侵襲,卻發現光雨消失時無跡可尋,然後感覺暖洋洋的彷彿恢復了疲勞、充滿了力量。

沈四寶愣住了,他之所以沒讓陶宗恆先動手,就是想借這位強大的狼妖來練練手、印證一番自己所修煉的術法神通。平常情況下想找這樣一位對手鬥法可不容易,別看成天樂經歷過那麼多生死相鬥,但世上大部分修士不會遇到這些,頂多是同門、同道之間的切磋演法而已,如此真正磨礪手段的機會並不多。

這西方的狼妖果然不一樣啊,他是在幹什麼呢?難道把鬥法搏命當成打電戲了嗎,動手的時候還要給對方補血補魔?這時陶宗恆以神念道:「四寶,這是祈福與凈化神術,這大尾巴狼居然還想扮牧師。他把你當成黑暗生物了,想把你凈化掉,手裡拿的不知是從哪裡搗鼓來的聖水,看樣子沒少下本錢啊!」

這個誤會讓沈四寶哭笑不得,但出手卻一點都沒含糊,那松雲煙墨的景象移轉,一道道蒼涼的殺意從亂石飛壑中襲向沃爾夫。沃爾夫手握法杖渾身散發出淡淡的金光,這位滿臉橫肉的團夥老大居然還能搞出這麼一副扮像來,周身一道道波紋湧起,帶著金提額交鳴的破空之聲。

沃爾夫得到過正經的神術指點,施展的是殺伐氣很凌厲的鬥劍術,空氣中的波紋化為一柄柄闊劍的虛影向沈四寶斬去,卻不斷在千巖萬壑中消散,總也斬不到沈四寶身上。

沃爾夫同時邊還賣力的揮灑著那凈化黑暗生物的「聖水」,但以他的本事,還施展不了高明的祈福神術,只不過是一種簡單的凈化之法,所依仗的是手中那瓶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聖水」,據說可以對付傳說中的黑暗生物。

但沈四寶真的不是黑暗生物啊,沃爾夫本人甚至不瞭解凈化神術真正的奧妙,他這麼幹等於消耗自己的法力為對手恢復力量。沈四寶雖然覺得好笑但也坦然接受,鎮紙祭於半空,從容揮灑出種種手段,穩穩的壓制住那幾乎要到了暴走邊緣的沃爾夫,這麼打架可真舒坦啊!

沃爾夫手中那一瓶「聖水」直至耗盡,也沒有凈化掉面前這位「黑暗生物」的偽裝,他突然揮手將那水晶瓶朝砸了出來,在空中炸裂成無數鋒利的碎片。周圍山川巖層崩裂、樹木橫飛,差一點就破開了沈四寶的法術。

鎮紙在半空一陣急顫,很快又恢復了穩定,向著沃爾夫當頭鎮落,不到一尺長的一方條石,竟帶著山嶽般的威壓,隱約發出一陣嗡鳴。沈四寶開口笑道:「沃爾夫,你怎麼不多準備點聖水呢?那瓶子可是個好東西,為何要毀了?」

沈四寶站在廳中說話,可是在鬥法中的沃爾夫聽來,彷彿就是四面山川的回音。沃爾夫的心頭在滴血啊,小小一瓶「聖水」是他花了好大代價才搞到手的,其中蘊含著某種神奇的力量,不可能用普通的器皿盛放。那水晶瓶比「聖水」更珍貴,蘊含著某種神術威能,他就這麼打了出去化成碎片襲敵。

沃爾夫已經看清了形勢,自己埋伏的那麼多手下都被人放倒了,今天必須要拚命才行,必須突圍逃走才有活下來並報仇的希望,相比自己這條命,其他的東西再珍貴也是可以捨棄的,他心中的恨意爆發,恨不能將沈四寶撕成碎片。

別墅外暗中觀戰的成天樂也不禁連連點頭,那兩人在廳中鬥法,並沒有出現亂石橫飛的場面,尤其是沈四寶,將法術控制的非常精妙、手段很高明。在一般人的概念裡,兩位高手相鬥,要打得驚天動地甚至日月無光才能證明其境界高深。其實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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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陶宗恆揮刃掠陣,沈四寶妙手施訣

以沈四寶的術法威力,全力施展開將這棟樓打塌了也很正常,可他沒事拆樓幹什麼,對手只是沃爾夫,他和房子又沒仇。兩人一直就在廳中相鬥,除了燈光受莫名的法力影響忽明忽暗,有的燈泡熄滅了,並沒有波及到其餘的地方,這才是真正的玄妙境界手段。

有人也許以為與人鬥法時一拳打爆一座山,或者打爆一個星球那才叫大神通。但是把山打裂或者把星球打爆能起到什麼作用呢,浪費力氣且荼毒生靈嗎?需要對付的只是眼前的對手而已。沈四寶祭出鎮紙,並不是刻意在控制法力不往外激盪波及,他的神通手段、施展出的所有攻擊,自然就是鎖定沃爾夫本人的形神,哪怕在方寸之地也顯得遊刃有餘。

成天樂也暗暗有些擔心,沃爾夫已經完全被壓制了,沈四寶應該是想借這個機會印證與磨礪一番術法神通,但這麼鬥下去沃爾夫肯定會拚命的,不知這頭狼妖還有什麼更厲害的後手?

沃爾夫的身子在顫抖,眼中射出碧綠的兇光,緊握法杖的手背上也莫名出現了絨毛,指甲變得很長很尖利。不必再分心施展祈福與凈化神術,他能全力與沈四寶互相攻伐,無意間也等於不再幫助沈四寶恢復法力,他口中低沉的長嗥不斷,就是一隻狼的聲音。

沈四寶又開口問道:「沃爾夫,雲少閒哪裡去了?」

沃爾夫怪叫道:「不論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沃爾夫確實見過雲少閒,時間是在一年半以前。雲少閒當時的身份是一位東方的「靈修大師」,從美國來到加拿大路過溫哥華「傳法」,偶爾發現了幾隻鼠妖。雲少閒本人就是鼠妖,對同類的氣息當然很敏感,然後查出這裡有一個妖修團夥,頭目是一個叫沃爾夫的狼妖。

雲少閒找到了沃爾夫,對他講了一套雲山霧罩的「修行」。並自稱是某某菩薩的化身指點他在人間傳法、引渡有緣人。雲少閒想忽悠沃爾夫供奉他為上師,拜師之後要用全部身家財產供養,還要絕對的服從上師,從行為到精神都不能違抗。

當然了,雲少閒也告訴沃爾夫,這麼做意味著莫大的好處。他卻不僅能夠得到某某菩薩的賜福於人世苦海中得以解脫,還能習無上妙法、到達某某凈土世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只要得傳上師真法,被認可以後也可以再收徒,用同樣的方式去做別人的上師。

老奸巨滑的沃爾夫當然不會聽雲少閒的忽悠,其實真要動手,雲少閃恐怕還不是沃爾夫的對手。但是沃爾夫也摸不清雲少閒的來頭,此人背後恐怕還有一個網絡複雜的靈修組織。所以他也好生接待,並拿出了一些錢財供奉。

沃爾夫最重要的目的,是想從雲少閒這裡得到妖物修行的指點,因為雲少閒已經向他透露,自己能指點世間眾生的修煉,像沃爾夫這種狼妖若供奉他為上師,就能得到真正適合自己的無上妙法。而且隻言片語中也提到的一些妙訣,讓沃爾夫確信此人確有這一方面的秘法傳承。

所以沃爾夫表面上捧著、順著雲少閒說話,表示願意供奉雲少閒、當他的護法云云,但請雲少閒先指點無上秘術的奧妙。雲少閒當然沒有傳武陵鄉妖王祖師之正法,但既然收了沃爾夫不少好處,也給了他一些妖物修煉境界次第上的指點,講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想誘使沃爾夫更深的入局。

但沃爾夫怎麼可能像雲少閒希望的那樣做。以全部身家供養上師、精神上還要絕對的服從、不能質疑上師甚至連這種念頭都不能動,這不是扯蛋嘛!雲少閒的說法倒是很好聽,都是一條條有關功德、佈施、虔敬的「妙義」,從各教扒皮過來耍神棍的理論,還扯的一本正經,聲稱某某知名富豪、某某影視巨星都已經拜在了他的門下,言下之意能看中沃爾夫已經是給足了面子。這是他難求的大機緣。

見沃爾夫怎麼也不肯徹底上套,雲少閒又把目光盯上了團夥裡其他的妖修,比如福克斯,希望這些人供養他為上師、拜為所謂的門下弟子。沃爾夫早有防備。暗中嚴令所有的手下都不得擅自接觸雲少閒,否則將受到嚴厲的懲處。

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傢伙碰到一起,表面上客客氣氣其實都在打對方的主意。雲少閒見撈不著更多的便宜,也就沒有繼續耗下去離開了溫哥華,臨走前還沒把話說死,給沃爾夫又講了一些妖物修行的講究,並說機緣之門已經打開,期待著沃爾夫真正入門的那一天。

沃爾夫在雲少閒那裡學了一些東西,對妖物修行也悟出了一些新的門道,已經在摸索凝煉妖丹、假借人形修煉神氣之道。但是雲少閒講的這些,遠沒有成天樂留給細鼻子和尖耳朵的神念靈引中解說的那麼清晰。

一方面是雲少閒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正法傳承教給沃爾夫,另一方面雲少閒本人修為也有限,好不容易才突破風邪劫呢,遠遠未到玄牝妖丹大成之境,以上師的身份傳法根本就是扯淡,弟子修煉若遇到問題他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成天樂不僅擁有十大妖王的傳承,而且突破了脫胎換骨的修為,親身印證過指點萬類的妖修正傳法訣,且不止一次從發端起重修,將玄理體會清晰。成天樂第一次重修是為了凝煉玄牝珠,而今天不僅是為了凝煉玄牝珠,更是為了印證明細的傳承指引。

所以儘管沒有留下正傳法訣,成天樂夜可將妖物修行的方向以及境界描述得清晰無比,妖物自可依此自悟修煉天賦神通,並掌握凝煉妖丹的化形之妙。

屋外觀戰的成天樂也看出了一絲端倪,他很清楚細鼻子和尖耳朵是怎麼回事,他們並沒有凝煉妖丹領悟真正的化形修煉之道,假如完全施展法力與人相鬥,就會控制不了變化的人形而恢復成原身。而沃爾夫顯然已經盡了全力,眼中射出綠光手上也長毛生出利爪,但並沒有變成一隻狼,說明他多少還是得到了雲少閒的指點並有所悟。

沃爾夫所得到的指點可不僅僅是來自於雲少閒,他這些年攢下了不少身家,也引起了某些強大勢力的注意。他花了很大的代價,也得到了一些強大的神秘人物關於神術修煉方面的指點,包括手中的那瓶「聖水」也是這麼得來的。

可是沃爾夫並沒有將他學到的這些傳授給手下的妖修,連一個字都沒提過。一方面那些妖修就是他控制團夥地盤的工具,沃爾夫根本就沒想過教他們這些。另一方面,這些都是屬於他這個老大自己的手段,怎麼能讓手下的爪牙們也掌握呢?

今天沈四寶問起了雲少閒,沃爾夫也在猜測此人是不是為了雲少閒掌握的秘法而來,或者是親近之人受了雲少閒的騙、陷身於他那個所謂的靈修組織中,想找上門要算賬的!陶宗恆追問他手中那支法杖的來歷,更是打死也不能說的秘密,在這種情況下,他當然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這隻狼妖在沈四寶的鎮壓下,意識到自己已陷入了絕境,不能再拖下去了,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必須逃出去。只聽他大吼一聲,手中的法杖陡然發出刺目的光芒,伴隨著一聲脆響,就像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包圍他松雲丘壑間有一團金光爆發,帶著金鐵交鳴之音轟了出去。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那一方鎮紙被震飛,打穿了天花板,沈四寶被震退了幾步,沃爾夫身後的那堵墻也崩塌了半邊。

法杖上的神石已經碎了,沃爾夫卻來不及心疼,化為一頭惡狼向後飛撞而去,只要撞碎裡屋的窗戶他就能逃離這裡。沈四寶一聲輕喝,打穿天花板的鎮紙落了下來,化為一道煙雲向沃爾夫直擊而去,他已經動了殺招。沃爾夫後退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這飄忽而至的煙雲。

煙雲中似有鳥語花香,沃爾夫眼前所見不是崩塌的墻壁和一片狼藉的客廳,彷彿是朦朧江南水鄉景象,那煙雲中的池塘垂柳隨風飄起,一片片葉子都化為碧光射來。成天樂在別墅外暗暗點頭,這沈四寶真是個雅人,連殺伐都帶著這種文雅氣息,緊接著卻以神念喝道:「四寶速退!」

在廳中觀戰的陶宗恆也變色道:「四寶快閃!」同時揮出了手中的法器向前一斬。

陶宗恆的法器是一把短劍或者說是一柄匕首,刃身只有四寸長,連著三寸長的骨質手柄,在空中斬出一道無形的裂痕,將沈四寶祭出的煙雲切斷,形成法力屏障隔住了沃爾夫。他以神念提醒沈四寶不要再理會鎮尺,直接棄器後退衝出別墅。

沈四寶的鎮紙打來,那煙雲化成江南水鄉風景殺伐時,沃爾夫就知道自己躲不開了。他眼中露出絕望和兇悍之色,雖化為狼身但衣服還套在身上,雙爪一揮懷中飛出一卷東西。此物只有三寸多長,帶著奇異的紋路與淡淡的金光,彷彿是一幅小而精巧的畫卷。
ja3260 發表於 2014-2-14 02:34
913、見知身心平常事,妖異風邪總趁虛


成天樂雖沒見過此物卻是識貨的,而陶宗恆顯然也聽說過這種東西,瞬間就感應到了危險的氣息。白少流曾特意對成天樂提到捲軸,它可以讓一名修士施展出本不屬於自身修煉的強大神術,有點類似於崑崙修士所煉製的符籙,今天第一次親眼看見了。

已經失去控制的鎮紙打在了狼妖的胸口,沈四寶雖已棄器,但那慣性的力量仍將狼身的前胸打得塌陷下去,咔嚓連響斷了好幾根骨頭。沃爾夫口噴鮮血,卻沒有被停下動作,艱難的凝聚最後的法力解開了捲軸的封印。

他就算死也要拉沈四寶和陶宗恆陪葬,雖祭出捲軸,但重傷之餘已經沒有辦法萬全控制住神術攻擊的方向了,假如徹底爆發的話會把這棟三層小樓夷為平地。沈四寶與陶宗恆飄身形衝出別墅,成天樂與小韶的身形卻顯現出來,與兩人擦肩而過一步踏進了廳中。

那捲軸的封印打開,成天樂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竟是造化天雷之威。捲軸消失了,爆發出一片雷光,這是一支高級雷系神術捲軸,它非常罕見,感悟雷霆之威修煉成某種神術不僅艱難而且十分危險,這種神術的名字也未必叫做造化天雷,但世間術法總有同源之妙。

成天樂腕上的飛電石已經祭了出去,展開成四神十二時大陣,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移轉空間,那霹靂雷光就在其中轟鳴。成天樂雙肩微顫,顯然是在承受那無形的法力衝擊,但他並沒有受傷。四神十二時大陣也沒有被擊破。

成天樂本人就擅長造化天雷,他的飛電石更是在造化天雷中反覆祭煉過。雖事發突然但也應對得很從容。這只捲軸不知是什麼年代由什麼人所打造,那耀眼的雷光被壓縮在五尺之內不得擊出。閃爍蕩漾轟鳴交擊,竟化為一團雷池的模樣。

捲軸的威力再大,也不過是製作者本身所能施展的最強大的神術,這就像一場穿越時空的鬥法,成天樂穩穩壓制住了對方。可以想像被壓縮成一團的雷池之威,轟鳴聲是多麼震耳,但並沒有傳到別墅之外。

剛衝出別墅的沈四寶與陶宗恆又進來了,成天樂施法之餘還以神念打了聲招呼:「四寶,好久不見啊!……這位朋友又是哪位高人。是否與武陵鄉有關?」

陶宗恆與沈四寶是目瞪口呆,成天樂能對抗這支捲軸的威力也就罷了,但他卻將捲軸的爆發完全控制住,這需要本身也精通這種雷系神術,而且修為比捲軸的製作者更高明、法力也更強大,還需要妙用合適的法寶。

更讓陶宗恆吃驚的是飛電石展開的大陣,沈四寶可能還看不太明白,但這位大成妖修卻看的清楚。假如有一位教廷的高手在此,定然、會判斷成天樂也是一位空間神術高手。竟能施展出一個隔絕內外、封印雷霆威力的空間。

成天樂尚無出神入化之能,理論上還無法施展出法力空間結界大神通,但他已經領悟了移轉空間之妙。待到將來出神入化之後,自然便能掌握法力空間結界、彷彿能隨身造就一個不存在的空間。目前雖然還做不到這一點。但他施展出的手段已足夠令人震驚了。

那霹靂雷光交織閃爍,漸漸黯淡消失,捲軸中所凝煉的法力終於耗盡了。飛電石又化為手串的模樣飛回成天樂的腕上,上面還纏繞著絲絲電光。一根漢白玉鎮紙尚未落地。就被沈四寶施法收回手中,而沃爾夫已化為飛灰。

自己所祭出的捲軸理論上當然不會傷到自己。可這隻狼妖勉強解開捲軸的封印,卻已無力再控制它了,於是便成了大範圍無差別的攻擊,他本想拉沈四寶與陶宗恆同歸於盡,不料卻只有自己被飛電石罩在了雷池中。

離沃爾夫只有三米遠的窗戶,他飛縱到半空時下方的地板,皆完好無損連一絲焦痕都沒有。但他的原身和衣物早已無存,只有一些東西落到了地板上,是四枚帶著狼牙和一根法杖。妖物原身本就是天材地寶最重要的來源之一,沃爾夫還是有「寶貝」留了下來,經過了造化天雷的祭煉而未損。

沈四寶與陶宗恆上前行禮,小韶與成天樂也拱手還禮,幾人有功夫見面細談。陶宗恆說道:「成總,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猶超出我的想像,您怎麼會來到這裡?」陶宗恆很驚訝,而成天樂也有一肚子疑惑,大家聊了半天才搞清楚他們為何會相遇在此。

陶宗恆是出身武陵鄉的妖修,但二十多年前就離開武陵鄉闖蕩人世間,當時他尚未大成。十幾年前陶宗恆出國了,從事的居然是IT產業,曾任IBM公司在加拿大的高管。

陶宗恆是在海外玄牝大成的,他雖出身於武陵鄉,但如今的身份尚不是武陵鄉的長老。因為按照武陵鄉的規矩,大成之後第二次進入妖王秘境,立下誓願、得到妖王祖師的大成神印靈引,才可以獲得長老身份,而陶宗恆還沒有回去過。

陶宗恆身為大成妖修,當然瞭解很多常人所不知事情,與國內相識妖修同道也有聯繫,早就聽說過萬變宗的事情與成天樂的大名。成天樂則笑道:「陶道友,原來在妖修界還有你這種跨國IT人才啊,失敬失敬!」

陶宗恆摸了摸光腦門道:「慚愧慚愧,我已經告別挨踢很久了,前些年就回國創業做自己的生意,我和四寶就是幾年前在北京認識的。這次四寶追蹤一個叫雲少閒的人來到加拿大,找我幫忙打聽消息,而我恰好要找沃爾夫算賬,又查出沃爾夫曾與雲少閒打過交道,所就與四寶一起來了,沒想到在這裡竟會遇見成總。」

成天樂:「你已經很久沒回武陵鄉了吧?那雲少閒其實與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陶宗恆訝道:「什麼。武陵鄉竟除了這種敗類?那就更不能放過他了!」

沈四寶很納悶的插話道:「成總,陶哥。你們所說的武陵鄉究竟是什麼地方啊?」

兩人以神念分別向他解釋了一番,沈四寶驚訝萬分道:「如今我雖已知道世間有修妖潛伏、發現沃爾夫是狼妖也不奇怪。但還是剛聽說陶大哥居然也是妖修!……陶哥與雲少閒來自同一個地方,那麼雲少閒應該也是妖修了?」

可憐的四寶,雖與陶宗恆已經認識好幾年了,知道他是一位神通廣大的修士,卻一直不清楚他也是妖物出身。假如不是今天遇到成天樂,碰巧點破了這一切,四寶恐怕還會蒙在鼓裡呢。這也難怪,世間修士有幾人能如成天樂這般擅察天下妖修?

陶宗恆混跡紅塵多年,結識沈四寶時已玄牝大成。將氣息收斂得非常好,並不擅長此道的沈四寶沒看出來也正常。但陶宗恆這人很有意思,他雖未告訴四寶自己是妖修,卻對四寶講了世間有各類妖物潛行的情況,來之前也告訴了他沃爾夫是個妖怪團夥的頭目。

陶宗恆有些尷尬的答道:「雲少閒當然應該是妖修,我也是。這種事情嘛,你沒看出來也沒問過,我也就沒有主動說。但今天遇到了成總,大哥就不好再瞞著你了。」

沈四寶追問道:「陶哥。你究竟是什麼妖修啊?」

陶宗恆嘿嘿一笑道:「這個嘛,暫時保密!」成天樂在一旁也沒看出陶宗恆的原身為何物,可能是他從未見過的,聞言也沒有繼續追問。但他想知道也不難。給雲沖漠打個電話就清楚了。

沈四寶終於知道了陶宗恆與雲少閒都是妖怪,而他怎會追蹤雲少閒至此呢?從另一種意義上講,沈四寶也是來「降妖除魔」的。此事說來話長

當年沈四寶與成天樂一起在傳銷團夥中時,就見過雲少閒。但也沒認出他是妖修。白少流應該認出來了,卻沒有直接點破。當時雲少閒不過是那傳銷組織在蘇州團夥的一個小頭目。沈四寶並沒有太在意此人。

後來雲少閒換了一個地方繼續搞傳銷團夥,又被警方端掉,這只鼠妖總結經驗教訓,便改頭換面做起了別的生意。他加盟了一家連鎖機構,在上海及廣州一帶活動,搞心靈學培訓班,打著現代心理學的旗號,將傳銷洗腦的那套東西又化做了一道道所謂的「心靈雞湯」。

現代社會各個方面的壓力都很大,人們在莫名的焦躁和憂慮中想得到安慰與放鬆,也成了一種很時尚的需求。只要有需求,就會有人以各種手段盯住這樣的機會,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

雲少閒搞的這種靈修培訓班,主要針對的目標是都市白領以及身家殷實的有產階層。在這個浮華又緊張的時代,很多人內心中難免會有空虛、焦躁、迷茫、壓抑、失落、憤懣等種種情緒,有時不知自己在隨波逐流中所追求的是什麼、怎樣才能得到身心的安寧與滿足?

這些東西乍聽上去很高深很玄妙,但人們不論是內求還是外求,最終面對的不過是自己的在世間諸事中的心境。很多時候人們彷彿將壓抑和焦慮轉移釋放,自以為得到了安慰和解脫甚至是所謂的昇華,往往卻只是一種異化甚至是扭曲。

比如就有這麼一些人,從最初的成功學、勵志學,到後來的心理學、靈修學,參加各種所謂「培訓課程「,高價購買一大堆所謂的教材或典籍,家中也擺放著各種所謂的」靈性用品」,據說其中蘊含著治療和轉變「身心靈」的神秘作用。

不少所謂的心靈學培訓班或俱樂部往往都宣稱,在親密、安全、放鬆的氣氛中,交流體會心理學不傳之秘,感悟渴望中嶄新的綻放人生。而所謂的導師往往也被冠以心理學專家、某某心靈學派的創始人的身份,據稱是擁有清澈、溫暖、愛、和諧與內在精神靈性的指引者云雲。

除了最能刷時髦值的最新、最現代的心理學招牌之外,這類靈修班往往還涉及到各種讓普通人感到神秘與好奇的東西,比如道、禪、密宗、靈性舞蹈、靈性書法等等「喚醒與釋放生命靈性的體驗」,還可能涉及到占星、塔羅、瑜伽等各種東西。手段都是其次,主要看是什麼目的。

假如人們沉浸其中,彷彿確實能得到寧靜與放鬆的體驗,與正常生活中的情緒感知暫時隔離。在有意無意的暗示與引導下,一點點解除心理防線,往往會對這種刻意營造出的環境和體驗產生依賴心理,並在團體內部形成一種封閉的群體意識,將偏離正常認識的行為視做理所當然、是真正的生命靈性釋放云云。

搞這種東西的人主要目的當然是為了斂財,這種培訓班或俱樂部的收費不菲,各種活動費用從上萬到幾十萬不等。另一方面,讓所謂的學員或夥伴產生精神上的依賴感,不知不覺中被左右與控制,使他們的行為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才能得到彼此的認同。所以幕後掌控者不僅可以斂財,更高明是讓人心甘情願的付出大筆錢財,還自以為是人生莫大的收穫。

起初時一些基礎的「心靈培訓」課程,往往不容易讓人察覺出問題。比如以成員之間互相表示信任、關愛的名義,讓每個人都借錢給別人,同時每個人也都能收到別人的錢,看上去誰都沒有任何損失、還能感受友愛和關懷的氣氛。

又比如讓學員之間互相傾訴,宣稱將內心中的痛苦和迷茫都說出來,可以讓大家一起分擔,到最後往往涉及到個人很隱私的東西,都會不知不覺的傾訴出來,這樣的感覺好受確實是好受多了,彷彿得到了一種解脫與安慰。而不願意深入配合的人,往往會被視作「有抗拒,心靈尚未打開」。

但是這種的所謂「培訓」,其實也是在一點點逐漸瓦解人們在正常情況下的戒備心理,於潛移默化中突破人與人之間的防線,為進一步的心理暗示與斂財埋下伏筆與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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