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總司令
曾經有人說過。辛亥年是中國歷史上政治風雲變幻最快的年代，四川保路運動引來了10月10日的一聲槍響，先是三鎮之都，緊接著頂風北進，然後陝西、湖南、江西紛紛響應、清廷的罪己詔，袁宮保的千呼萬喚始出來，四國銀行團的步步緊逼，各國公使們的冷眼以對，以及雲南首都、第九鎮籌謀揮戈南京等等
無數人、無數事徹底攪hun了中華大地，既有老**者登高一呼，也有保守派穩坐不動，更有新生代搶班奪權，而在這個正在被載入史冊的年份裡ī的無疑還是漩渦中央的湖北三鎮
平行世界裡的10月27日，是湖北民軍和北洋正式交鋒的第一天，然而現在所有目光卻都聚焦到了的軍政府陽夏分府門前。沒有人頭攢動，沒有高呼，只有衛兵槍尖上雪亮的刺刀在陽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寒氣。
一輛輛馬車和轎子聞風而至、不時從角落裡伸出頭來打探消息的人更讓這裡增添了幾分詭異，大院中湯化龍和胡瑞霖各自捏著一份新鮮出爐的《湖北日報》，嘴角已經快彎到了耳根。
「子笏老弟，看來我們這次可真是押對寶了。」湯化龍瞇著眼睛呵呵笑道：「不瞞你說。這兩天兄弟我真是吃不下睡不著，現在呵呵。」
胡瑞霖沒他那麼張揚，但也微笑道：「濟武難道還沒看明白嗎？恐怕他暫避前線都是早打算好的」
「早打算好的？」
「他要是名啊」胡瑞霖掃了眼身後遠處正在商量著什麼的張文景和蕭安國，靠近少許後才說道：「想當日，孫武拿劉氏兄弟的事情壓他辭職時，居正和譚人鳳都沒有表態，這是為何？因為他們也對他也擔心。為何擔心呢？就是因為他並非黨人，名望也鎮不住北面要是他能有老狐狸那般有廣泛人脈，你以為居正和譚人鳳就會看著孫武借老狐狸的手壓制他了？說不定早把老狐狸都撇開了。
所以他才故意退了一步
你以為他不怕死？不想舒舒服服在漢陽待著？上去打仗又苦又累還要冒風險。可他也沒辦法，因為他名氣太，所以死那麼多人還咬牙守在武勝關就是不退，為什麼？不就是圖個虛名死的人越多他名氣就越大前線軍官雖說都是老狐狸和孫武的人，可那些兵呢？誰真打，誰假打，他們心裡都有桿秤」胡瑞霖抖抖報紙：「雖說現在丟了武勝關，可一舉坑殺三千北洋精銳這件事別說在湖北了，就算是放在全國，誰又敢能拍胸脯辦到？以為你報紙就我們有？我告訴你，昨夜電報局就和我說已經發往了上海和江浙了，等到那麼多報紙都登出來，你知道會是什麼局面？」
胡瑞霖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了八個字：「赫赫之功名揚天下」
湯化龍也收起了笑臉，凝重道：「子笏此言不錯，這個楊秋明顯是野心極大之輩，我等還是要留點心才行。」
「我們這回必須保住老狐狸了。」胡瑞霖望著被被憲兵帶出來的劉公等人，長吸口氣：「看看楊秋的人一個還沒動呢，老狐狸倒是積極。這些全都是他派來的兵，他這是要自保了」
「現在楊秋聲勢大漲，他也不得不暫時縮起頭來，搶先一步把孫武這些人拘押起來送給他當禮物呵呵倒快」湯化龍說完扭頭看了眼門外。外面打探風聲的那些人看到目光全都故意避開，然後躲到角落裡一個勁唉聲歎氣，紛紛跺腳，這些都是劉公上任和立馬送過禮的人，可他們都沒想到，這才兩天時間啊瑪德
雖然沒有帶刑具，但兩位憲兵夾一個人，明顯無誤告訴大家孫武派已經徹底倒台了這更讓他們後悔都世之中果然不能站錯隊要不等會去拜訪一下那位坐鎮漢陽的副司令？
蕭安國當然不知道門外已經有無數炙熱的目光投在了他背上，看到劉公神情黯淡被憲兵帶走，心底還是有些難過，畢竟此人散盡家財一心為公也是忠心為國的人才，可他才邁出腳步，就立刻被張文景拉住了：「蕭司令，心軟不得」
蕭安國動動嘴皮，最終還是歎口氣收回了腳，惆悵道：「其實，做個輜重管帶也挻自在的。」
張文景明白他的意思。這一幕讓這位老實巴交從未捲入過政治的副司令有些沉重了，但政治就是政治，它比戰場更加醜陋更加齷蹉要麼蓄勢待發，要麼你死我活，根本沒有第二條路，所以想了想安慰道：「蕭司令你也別往心裡去，司令一項把軍政分開，所以您恐怕和那些新兵蛋子是分不開了，倒是我。」
「呵呵所以啊，這些大事還要靠你們，老子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和兵蛋子們打屁得了。」蕭安國哈哈一笑，扭過頭去就看到馬奎一路跑走了過來，見到他滿臉堆笑合不攏嘴，連忙問道：「怎麼了？」
馬奎也不說話，把手裡的電報往他手裡一塞，笑道：「自己看吧。」
蕭安國接過電報掃兩眼後也差點要跳起來，張文景看完後也是滿臉驚訝，激動道：「好個子清，真的讓他辦成了」
「重慶，廣安。」馬奎得意洋洋：「這回看誰還能動我們」
三人的笑聲也驚動了遠處的湯化龍和胡瑞霖，連忙走過來問道：「副司令，張處長，什麼事這麼高興啊？說出來也讓我等開心開心，正好也漲漲大家的氣勢嘛。」
蕭安國連忙把電報往兜裡一塞，故意看看表笑道：「湯部長、胡處長說笑了，我們那有什麼開心事情，只不過司令馬上就要回來了。」
「哦？辰華要回來了？」
「電報裡說孝感暫時穩定了，上午十點的火車，現在也快到了。兩位。」
「辰華回來我等自然要親自迎接。」
楊秋回來了這個消息如同一陣旋風在三鎮傳開，可當大家趕到火車站時，才發現除了正在下車的傷兵外這位如日中天的年輕將領早已悄然搭乘渡船在警衛連的重重保護下抵達了咨議局。
咨議局大會議室內軍政府官員都來了，然而本該是坐滿的位子卻空出了不少。
早上武勝關回馬槍和孝感事變的消息接二連三傳回來後，立刻引發了軍政府最強烈的動盪讓大家沒想到的是，漢陽還沒動手黎元洪卻率先出手了，以舉薦不利，破壞團結，結黨營私幾項罪名猛打孫武派，不僅將孫武本人看押起來，還將包括張振武、劉公、李西屏、唐子洪等孫武派的六十多位共進會成員全體羈押待查。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老狐狸的自保策略，要趕在楊秋回來前送份大禮給他，但正如張文景所言，政治鬥爭是極為殘酷的，雖然都是**同志，所以文學社這回不僅沒幫忙，反而因為之前共進會獨攬大權心生怨恨冷眼旁觀，而居正、蔡濟民等軍政府官員和在軍中有威望的黨人軍官們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得罪楊秋，最終導致孫武派在軍政府的勢力被立刻一掃而空，使得大會議室內一下子空出了不少椅子。
沒有人坐上去，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留給誰的，就連老狐狸此刻都沒辦法打這些椅子的主意。
楊秋就是在這種氣氛中抵達了大會議室。合體的新軍裝，珵亮的馬靴、筆挻的身姿，還有血戰六天，一口氣坑殺三千北洋所攜的逼人銳氣所有人都暗暗嚥了口口水，當他向黎元洪走去時，就連身後的張文景都手心出汗，居正更是臉色發青的等待著。
黎元洪還是老樣子，矮胖的身材配合眼睛、看起來憨厚淳實，以前楊秋看到chua都督幾個字時對他還有輕視，可這回為了自保對付孫武的手段證明黎屠夫或者比黎菩薩更適合他。
兩人就這樣步伐緩緩靠近，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後。眼看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時，楊秋才猛地收住腳步，並tuǐ敬禮：「辰華見過黎督。」
一句黎督讓所有人都猛鬆口氣，黎元洪臉上的feirou霎時就堆了起來，握住楊秋的手親切道：「辰華你可總算回來了，這些天死守武勝關定然是辛苦了吧？好樣的坑殺三千北洋，從此北軍再也不敢笑我南軍無人了」
黎元洪哈哈笑著，一副楊秋是他發掘出來的明珠的模樣，直讓那些對政治已經失望的蔡濟民等軍官渾身都起了激皮疙瘩，居正也連忙附和：「黎督所言極是，不消幾日辰華的威名定可名揚天下了。」
「謝謝黎督和先生誇獎，楊秋現在只想盡早打敗北洋推翻滿清，實現共和」楊秋微微一笑，摘下帽子拿在手上，剛要坐下忽然發現位子空出了好多，故意問道：「孫部長他們。」
「張景良背叛孫武舉薦不利，結黨營私已經被黎督革職了。」王安瀾已經徹底收起了視之心，立刻把黎元洪查辦孫武的事情說了一遍，楊秋聽完後也不見任何表情，淡淡說道：「黎督，張景良和同夥就在外面，您看是不是。」
「帶張景良」黎元洪心急早點擺平這事，所以連忙傳喚帶人，張景良還真如後世記載的那樣死硬到底，一個勁破口大罵，氣得眾人臉色微變，就連那些之前同情孫武的人也都收起了心思。
其實接下來的審判已經毫無必要了，張景良對刺殺楊秋、燒燬糧秣的事情全部承認下來，最後黎元洪拍板，將一干人等立刻推出去斬首示眾。血淋淋的幾十顆人頭讓人看清楚了風向標，湯化龍等立憲派更是落井下石，大有將孫武派也一起幹掉的架勢，由於老狐狸在此事上沒表態，眾人的目光最後又聚集到了楊秋身上。
「通告全國、開除**隊伍，遣回原籍，好好讀書育人吧。」隨著楊秋淡淡一揮手。平行世界裡還有幾個月才倒台的孫武派從此煙消雲散。居正和蔡濟民對這個決定也是鬆口氣，畢竟孫武等人**初期也是立下了大功勞的，殺他們最終傷到的只是黨人自己。
解決完這件事情後，蔡濟民率先問道：「楊司令，孝感那邊怎麼樣了？」
「我已經暫時穩住了軍心，潰逃的散兵也被我軍堵在了新溝一帶，現在那邊由何熙、張廷輔和何錫藩共管，只是糧秣損失嚴重，軍械也不足，我估計北洋前鋒最遲三天後就會抵達孝昌，所以。」楊秋一掃眾人，目光停在了黎元洪臉上：「還請黎督盡早定下統兵人選，節制兩軍共抗大敵」
聽到這句話，早有秘密接觸的湯化龍等人立刻支持楊秋出任總司令，黎元洪心急連忙用眼神去看居正，其實居正也不希望軍權全被楊秋獨霸，可問題是他此刻根本拿不出人選，最後只得用眼去看蔡濟民。
楊秋早已看到了三人的一舉一動，知道黎元洪還想最後掙扎，所以向張文景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站了起來說道：「黎督，在定下統兵人選前，卑職還有一件大事要宣佈。」
「哦？什麼事？」
黎元洪看了眼端坐不動的楊秋後，才轉向張文景笑問道：「都說文景有勇有謀，不知道這回又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對這種一舉雙關的話語張文景直接屏蔽了，從兜裡慢慢掏出電報：「剛剛收到的電報，昨日下午，我軍兩個標已經拿下了重慶和廣安。」
「重慶？廣安」
短短一句話，卻彷彿chōu走了黎元洪的所有力氣，也讓會議室再次炸開了鍋，誰也沒想到楊秋居然不聲不響派兵入川還拿下了重慶和廣安這就意味著，不知不覺中四川也已經開始被逐步納入了湖北軍政納入了右路軍的體系一旦他們繼續深入，以目前四川的lua有誰能擋住？
最高興的無疑就是湯化龍等人，要是四川的民政權也納入他們掌握豈不是興奮，野心全都被這個意外的消息激發了出來，只有黎元洪默不作聲，圓圓的憨臉上沒有半絲情緒變化，但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回自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因為拿下重慶和廣安後，楊秋已經可以徹底撇開他，右路軍也可以毫無顧忌的以支援四川的名義北上。
他之前不說這個消息，卻在大家兵權爭奪最關鍵的時候拿出來，無疑在提醒自己，別把他逼急了所以，現在是妥協的時候了想到這裡，黎元洪湊近少許，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都說少年出英雄，今日老夫總算是見到了，辰華好手段」
「黎督您也不是嗎？」楊秋微微一笑，重新帶好了軍帽。
10月27日傍晚，湖北咨議局大會議室內，黎元洪當著近百位軍政府官員和記者的面，以湖北軍政府，首義大都督的名義正式拜立楊秋為國防軍總司令
通電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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