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辛亥大英雄 作者:河馬散人 (連載中)

mk2258 2012-8-3 20: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8 43871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8:51
第六十章 大清朝的最後一次決斷

    「哈哈......。」

    作戰會議室內笑聲如潮,蕭安國更是抹起眼角抽抽道:「司令啊,你這手可真絕了,眨眼間咱們就成了國防右路軍,還順勢而為把黎協統給捧上了鄂督寶座,這不明擺著讓他們難堪嘛!」

    「難堪又能怎樣?」張文景樂道:「幾萬張告示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陽夏兩地現在已經無人不知黎協統出任了鄂督,司令出任了右路軍總司令,有本事他們來揭掉。」

    「文景你這不是強人做難嘛,即便是揭掉了又能如何?剛才我已命人貼了幾張在租界門口,洋人都知道了,何況秉文和王光雄已經發出了全國通電,司令和我們右路軍的大名不消兩天定然傳遍全國。」

    「子安,你......。」張文景氣絕道:「太壞了!」

    宋子清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不敢放肆,但對楊秋這手也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大家都很清楚,以他之前的名聲和此刻的人脈、聲望,萬萬不能衝到前面去。所以大家一直在為這支新生部隊的名分擔憂。可現在倒好,那邊還沒反應呢,這邊就自己把自己的名分和位子都給定下來了,安民告示和全國通電一發,還拖上了黎督之名,那邊除非來硬的,不然就只能嚥下這口氣。

    但是來硬的行嗎?先不說海軍營還在江裡紅眼睛準備立個首功來做投名狀呢,光是武昌城內群龍無首的亂局,怕還要好幾天才能定下來,有那時間全國都知道了,民黨再想打也要掂量掂量殘殺革命英雄的後果!

    現在北面大軍過來已經毫無懸念,精銳的北洋也肯定要出動,楊秋購買那麼多機槍明顯超出了防禦需要,所以他肯定早就想好了要好好打這一仗!只要能在這場戰爭中打出名望,錘煉出一支鐵軍,那個時候.......天下還有哪裡不能去呢?

    「派個人過江吧。」楊秋舉手讓大家立刻安靜下來,說道:「告訴他們,張彪盤踞劉家廟,已嚴重威脅漢口,我軍目前軍械嚴重不足,軍費沒有,士兵也不夠,他們總不能看著漢口再次淪陷吧?」

    宋子清會心一笑:「司令說得對,不過他們也肯定沒那麼輕易相信我們,所以要一位敢說話的人去,切不能被他們左右。」

    「還要鎮得住,混一點,嘴巴大點,嗓門響點!」張文景說完,自己卻先一拍腦袋,樂道:「看我,怎麼想起司令那塊寶貝滾刀肉了!」

    眾人又是一通哄然大笑,連楊秋都被逗樂了,深吸口氣後壓下情緒後冷靜的說道:「與對岸聯絡溝通的事情就由蕭大哥和文景你們來辦吧,另外你們在挑選幾個人出來,海關、警察這兩項我們決不能依靠胡瑞霖他們,等到武昌事情定下來我估計會給我們個軍政府分院的名號,所以有些事情現在必須開始組建,而且現在我們最重要的還是要盡速打掉張彪!」

    「我派人化妝鐵路工偵察過了。」說起正事大家都嚴肅了起來,岳鵬將地圖攤在桌上指著說道:「盤踞在劉家廟的張彪殘部約有千餘,多為巡城營、馬標和他的親衛,還有部分29標的人馬,因出逃倉促軍械不足,士兵回來說只看到了5門大炮和2挺機槍。

    劉家廟距離漢口最北的日本租界不到10公里,火車站外面地勢開闊無險可守,內部卻道路曲折,左右均為鐵路工人宿舍和倉庫,還有幾輛火車停在鐵路局,機槍進入後都有射擊死角,而且張彪還扣住火車,應該是想不敵後趁亂逃走,所以我覺得首先要防逃竄,我已經命人先挖掉一段路軌斷其後路,動搖其軍心,等動手後而已利用我們的人數優勢從三面圍攻,只放靠近靠江一面。」

    「陰險,你太陰險了......。」張文景和岳鵬最熟,拍拍他鼓勵道:「是不是打算讓王光雄的海軍營等在那裡,等他自覺安全後大炮齊轟?」

    岳鵬笑笑沒說話,抬起頭來看楊秋時,卻發現他似乎眼睛沒在劉家廟,而是沿著京漢鐵路一直往北延伸,這讓他眉心猛跳!這位不會是想北上和北洋打野戰吧?!依托漢口防禦或許還有一絲獲勝希望,但和習慣了野外作戰的北洋打對攻,讓他們盡情發揮炮火優勢……那就和找死沒什麼兩樣了!

    他沒猜錯,楊秋的確是想賭一把,可權衡再三後還是歎了口氣:「子安、子清。你二人應該是我們右路軍中最好的軍官了,我問你們,如果面對北洋兩個鎮、三個混成協,還有薩統制的水師,你們能守住多久?」

    「兩鎮、三協外加水師!」

    楊秋渾然沒注意到大家的臉色已經有些駭然,說實話如果不是先知先覺,恐怕這個時代的任何人,哪怕是湖北新軍中的佼佼者,聽到這些名字也都會色變,剛才他是想能不能大膽出擊先發制人,可經過一番掙扎還是放棄了,自己這麼點人和北洋打對攻戰基本是個死,何況武昌還敵我未明,現在唯一能利用的還是習慣了錯綜複雜的南方城鎮,畢竟巷戰就連後世他那個年代都是難題。

    「司令,恕我直言,北洋野戰國內無人可及,所以除了依托漢口耗其元氣,在尋機死中求生外,我想不到第二條路!」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有這番話,岳鵬還是立刻直言不諱說出了想法。

    「是啊。」楊秋長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如果有一年時間,我又何懼北洋呢。」

    耳尖的宋子清聽到這句話,眉梢微微挑了下,發現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凝重了,笑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們也不是吃素的,等明早出師大會後,先拿張彪開刀!說不定一通大炮,載灃就不敢來了。」

    眾人的笑聲讓楊秋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感激地看了眼宋子清,笑道:「所以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得你們相助,是三鎮的幸事。」

    「司令太誇獎了。」蕭安國見氣氛稍稍緩和了些,連忙轉移話題道:「司令,你覺得岳團長這個計劃怎麼樣?」

    「就這麼打!」楊秋的大手狠狠按在了劉家廟。

    -----

    -----

    紫禁城西苑門內,小黃門抬頭看了看滿天繁星,又瞅了眼依然燈火通明的軍機處,哦,不對,改叫內閣了,又打了個哈欠。

    從晌午到現在,這裡就人進人出沒有停下來過,每個人都是神色凝重,此刻現在眼看快過子時了,該沒人來了吧?小黃門剛準備溜走找個地方去打盹,一陣清脆有力的腳步聲就從外面傳來,等看清楚來人後,連忙跪倒:「貝勒爺吉祥。」

    載濤沒心思搭理一個小黃門,手中的馬鞭隨手拋給了隨他一起連夜從永平回來的良弼和李經邁幾人,飛步邁入了內閣處。一進門就看到攝政王載灃、善耆、溥偉幾人正在悄聲商議,就連管海軍大臣載洵都湊到了旁邊,連忙說道:「怎麼樣了,武昌怎麼樣了?」

    載濤雖然年輕,卻是軍諮府大臣,軍諮府相當於歐洲各國的總參謀部,領導調動全國兵馬,權力極大,所以眾人見他連忙起身打招呼。可他卻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連招呼都不願意打,就再次問道:「聽說鄂軍造反了可真有此事?這個瑞澄,真是該死!」

    載洵連忙拉了他一下:「是鄂軍提督張彪命人發來的電報,聽他說如今武昌已經被亂黨佔據,瑞澄生死不明,漢口和漢陽也有人鬧事。」

    「那張彪呢?」

    「張彪已經退守劉家廟,奪取了火車站,正在等大軍趕往支援。」

    別看載濤平時沒個正行,但軍事上還是有點小小天賦的,一聽說張彪奪得了漢京鐵路劉家廟車站,點頭道:「這個丫姑爺,還是有點先見之明的,不過鄂軍精銳非比尋常,必有一番血戰,可定下帶兵前往的人?」

    「已經作了決定,已命蔭昌前往湖北督師會剿,不過調動那些軍隊還在斟酌。」

    「蔭昌?!」載濤鼻腔裡哼了聲,充滿了不屑,但此事他插不了手,而且這裡面還牽扯到河南那位,輕易不得放虎出山,只是聽到這幫老頭還在斟酌派那些部隊,載濤氣的跺腳道:「直接拉出北洋六鎮,我就不信小小的武昌能擋得住。」

    善耆一直不喜歡載濤的輕佻,但此次動亂非同小可,鄂軍是國內僅次於北洋的新軍,事關重大所以咳嗽了兩聲才說道:「北洋六鎮和禁衛軍需要拱衛京畿,豈能全部拉出去,此事還是要詳細斟酌才可。」

    見到善耆說話,載濤不敢多言,只說到:「別管怎麼斟酌,此刻必須即刻調出一支大軍沿鐵路南下支援張彪,要是丟了劉家廟火車站,即便是蔭昌到了也要多費周澤。」

    「載濤莫急,我已經令薩鎮冰統制水師從上海啟程,最多五天即可抵達武昌。」

    載洵才說完,載濤就說道:「光有水師不夠,應該諭令河南巡撫寶芬就近調派巡城52標部赴漢口,52標此刻就在信陽不遠,入劉家廟車站匯合張彪立即揮軍攻打漢口,只要拿下漢口、大軍抵達後漢陽和武昌便不足為懼。」

    「呵呵......還是載濤腦子好使,依我看可以,這樣即可讓那些亂黨知道朝廷征伐的決心,動搖其軍心,又可為調動其它兵鎮爭取時間。」善耆摸著朝珠問道:「永平那邊怎麼樣了?」

    「我已經命暫停秋操,所有部隊原地待命,第二鎮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正在收拾行裝可以南下。」

    聽到載濤的話,善耆點了點頭,拿起各鎮兵馬表詳思片刻後說道:「第二鎮不可動,永平幾萬部隊魚龍混雜、此刻是多事之秋還是要防一防的,我看不如調第一鎮、第四鎮、第五鎮為主,再調混成第3協、第11協跟隨,命52標先鋒盡速支援張彪,諸位看......這樣可否?」

    「調兵不成問題,蔭昌統兵也沒問題,可這三軍的統制人選.....。」溥偉掃了眼眾人,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意思,這三鎮可都是河南那個「病人」的嫡系,此番外調會不會......。

    「這樣吧,蔭昌帶第四鎮、混成3協、11協為中軍,讓馮國璋帶第五鎮為二軍,我親自來帶第一鎮禁衛軍鎮守北京!」載濤是個急性子,不喜歡這幫老頭支支吾吾,所以決定乾脆挽起袖子自己上。攝政王載灃本來就是個沒擔待的人,覺得蔭昌和載濤都是自己人,馮國璋也是北洋中比較聽話的,所以答應了這個方案。

    面對湖北鄂軍的突然「叛亂」,這一次大清朝的應變堪稱神速。從得到消息到第二天天濛濛亮時,熬了一夜的載灃就已經在調兵公函上蓋上了朱紅大印,只是此刻他自己還不知道,這次神速的調兵平叛會成為這個兩百多年的中央帝國的最後一次決斷。

    然而本該是這個國家最高決策者的溥儀皇帝,卻還窩在奶娘懷裡甜甜入睡,並不知道他的江山已經猛烈顫動,甚至知道大戰拉開大幕,這位小皇帝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8:55
第六十一章 誓師

    天已入秋,可北方的寒流卻遲遲沒有南下,濕熱的空氣裡充滿了躁動和不安。漢正大街戲台前,百餘位士兵正在忙碌準備著,戲台上方被拉起了一橫幅,「右路軍誓師大會」幾個大字赫然醒目。

    昨天開始出現在街頭巷尾的安民告示讓很多人終於稍稍放下心來,大街上稀稀拉拉也出現了不少人影,一些膽大的店主打開了門,只是來買東西的卻一個也沒有。一輛馬車率先抵達了誓師會場,快五十歲的胡瑞霖從車上下來後立刻引起了躁動,他在三鎮的名氣可不小,不僅是受人尊敬的居士、咨議局議員,而且為人樂善好施所以很多人都認識他。

    胡瑞霖已經一洗昨日的緊張和不安,漢口和武昌昨夜已經恢復了通航,湯化龍派人傳信來說,楊秋擅自貼出告示自封右路軍司令,還帶上了黎督時對面的黎元洪時,那邊也才剛剛默認下來,一飲一啄如此巧合,這裡面是不是......?

    國人傳統,左手為大,他現在佔了個右路軍,把左路軍司令的位置空出來,這也說明他恐怕是早有預謀,要知道對岸武昌雖有萬餘大軍,但此刻能統帥的唯有黎元洪!這豈不是說,黨人忙乎了兩天兩夜後,所有好處全被這兩人給佔了個乾淨?!

    經過一夜深思,他也覺得這是他們這些立憲派最好的機會,所以這個誓師大會絕對要來捧捧場,隨著一些居住在漢口的議員和士紳在士兵的「保護」下也逐漸趕來,剛才還略顯空曠的會場已經是人山人海,片刻後一大隊洋人士兵護送的馬車也突然擠入了人群,胡瑞霖暗暗皺了皺眉,難不成洋人都來給楊秋撐腰了?

    「立正!」

    一聲嘹亮的吶喊傳來,那些維持秩序的士兵猛然雙腳併攏立正以待,人群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胡瑞霖連忙向後看去,只見到百餘位士兵和軍官擁簇著楊秋緩緩走了過來。腰佩手槍、軍刀握手、身姿挺拔、體態修長、雙目間英姿勃發,一身筆挺的將官服紋絲不亂,腳下皮靴踏在石板上更是踢踏作響,竟似鼓點般震懾人心。

    自從鬧出刺殺事件後,他就一直窩在漢陽極少外出,所以大家對這位滿清走狗兼巴圖魯大英雄都只聞其身不見人影,此刻見到居然是這樣一位樣貌堂堂的年輕人,心頭倒也升起了幾分好感。

    「司令,這位是德國公使特勞恩爵士,這位是英國領事葛福子爵......。」張文景一路介紹:「這位是日本公使松村貞雄閣下。」

    介紹到松村貞雄時,兩道陰沉的眼神立刻鎖住了他,冷道:「司令官閣下,我想知道您為何派兵進入漢陽煉鋼廠?抓走漢冶萍的良善工作人員!」

    盛宣懷還沒到,出頭的到來了!楊秋裝作糊塗問道:「怎麼?煉鋼廠是日本企業嗎?張文景!你怎麼辦事的?也不和我說下!」

    張文景心裡暗笑,旁邊翻譯附耳說完後,松村貞雄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的確,雖然日本和漢冶萍關係密切,可所有權還是盛宣懷和清政府的,所以楊秋進去抓人還輪不到日本來管轄,不過楊秋可不想現在和日本人翻臉,嚴肅道:「公使閣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如果有誤抓了貴國人員或者侵犯了貴國企業的話,一定嚴懲不貸!」

    見到松村貞雄一直和楊秋糾纏鋼廠的事情,德國公使特勞恩早就按耐不住了,走過來攔在了面前,從兜裡掏出一份各國駐漢口公使的協約書,嚴厲的說道:「司令閣下,我們不想干涉你們內部的事情,但如果你們要交戰,必須離開各國租界三十里,否則我們將保留採取必要措施的可能!」

    身後能聽懂些德語的岳鵬和宋子清聽到這些話臉色微微一變,誓師完就要開拔打張彪了,劉家廟距離最近的日本租界還不到十公里,難道說洋人和張彪達成了協議,要故意保住他?!

    楊秋卻不慌不忙,開口就是德語說道:「公使閣下,我想您這份協約書應該交給清政府或者武昌,我只是個軍人,我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代價打敗敵人!」說完,趁著特勞恩臉色還沒立刻變化,突然從兜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特勞恩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資格外交官了,因為受限於英國提出的在華各國一致策略,德國一直沒能徹底打開局面,所以這些年來他已經深知處境不利,缺乏盟友的情況下該如何保護德國在遠東的利益,所以剛準備和各國公使一起討論聯手施壓,沒想到楊秋就遞來了一張紙。

    先是滿口德國腔,接下來又是全部德文書寫的紙條,特勞恩也暗暗疑惑楊秋的來歷,接過紙條漫不經心看兩眼後,瞳孔卻猛然開始放大,顧不上邊上還有人就追問道:「閣下,這是......。」

    「我一位英國朋友恰好犯了點小錯誤,所以帶了這些東西逃到遠東來避難,見他身無分文我就買了下來,這些對您真的有用嗎?」楊秋壓低了聲音。

    「是的,德意志需......。」特勞恩剛要繼續說,發現場合有些不對,立刻壓低了聲音:「我們需要。」

    楊秋呵呵一笑,一把抽走了特勞恩沒抓牢的紙條,故意慢慢疊成小方塊後才塞回口袋笑道:「等我們拿下了劉家廟,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喝一杯。」

    兩人這番對話全都是德語,最後更是悄聲接耳,所以幾位其它公使只看到兩人指手畫腳,但站得最近的岳鵬和宋子清卻有些驚愕,互看一眼都開始猜測,能讓特勞恩這個老狐狸動容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站在旁邊的胡瑞霖等人更是訝異,他聽不懂德語卻懂得察顏閱色,沒想到特勞恩會忽然轉變語氣,更加懷疑他是不是得到了洋人的支持。就在眾人紛紛猜測的時候,楊秋卻收好紙條大步流星的向他走來,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一把握住手親切笑道:「胡議員,您可是我們三鎮上名望最高的人,能來參加這個誓師大會楊某實在是感恩不盡,兄弟我代表右路軍數千將士向您保證,我們定當奮勇殺敵,保護漢口安寧,衛我革命成果!哦,對了,您前夜派人送來的五萬元捐款我已經收到了!太感謝了,實在是太感謝了!」

    胡瑞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楊秋居然把他贈送五萬元事情捅了出去,這不是告訴別人自己已經和右路軍走到一起了嗎?!心道這個年輕人真不可小視。幸好此事他也有了準備,笑道:「能為家鄉做點事是老朽的最大心願,司令帶將士保家衛國、護佑漢口,若非年歲我倒是願意陪您一起上陣殺敵,建不朽功勳。」

    這老頭還真會說話,楊秋暗暗一笑,招招手大聲道:「謝謝胡議員,在下一介武夫,陽夏還是需要你們這些人來坐鎮的。」

    這幾聲極為響亮,加上胡瑞霖也是滿臉笑意,四周議員和保守派頓時明白兩人可能已經達成協議了,這是不是意味著立憲派要走上台了呢?可還沒等他們探聽探聽,就看到士兵抬來了一個比人還大的紙箱,紙箱上赫然印著五個大字,「革命募捐箱」!

    得!胡瑞霖都捐了,自己多少也要「貢獻」點,何況人家掌著槍呢!一位位士紳開始咬牙摸口袋,到讓張文景笑了:「司令,您可真夠無恥的。」

    「無恥比無錢好。」楊秋瞥了眼若有所思的胡瑞霖,這才深吸口氣猛然跨步上台。

    角落裡,芮瑤打扮成漁家女兒站在常四和幾個護衛的夾縫中見到楊秋這手募捐法,也噗嗤笑了出來,扭頭對發傻的苗洛笑道:「我可知道這傢伙為何會讓師妹你魂不守舍了。」

    「芮姐姐,你......!」

    苗洛氣結,白玉般的臉頰上飛起兩片紅雲,望著台上挺拔的身形,竟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這個男人一躍從走狗成為了同志,是不是說自己和他......。

    楊秋走上台,揚起雙臂聲音洪亮而堅定:「父老兄弟姐妹們!同胞們!今天我站在這裡,其實有很多心裡話想和大家說,但張開嘴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我只想說。今天!我們漢江三鎮,率先光復了!

    洋務初始、甲午風雲、庚子年的慘烈......無數先輩們為了這一天拋頭顱、灑熱血!才最終換來了吾輩的僥倖成功,經歷了滿清政府幾百年的血腥統治後,漢江三鎮終於重回我中華之手!

    但是......。

    湖北大地上還有很多地方依然沒有光復,依然被滿韃子蹂躪著!所以......今天兄弟召開這個誓師大會,不是為了向你們索要什麼,也不是說什麼大話......。看看你們身邊,看看那些扛著槍的年輕臉龐,這些滿腔熱血的大好男兒!!」目光投來,士兵們挺直了腰桿,所有人都倍感自豪。

    「我們也有親人父母,我們也會害怕,但我們是軍人,穿上這身衣服起,我們就沒有選擇!

    昨天.......我們終結了一個舊時代,結束了三鎮滿人的統治,今天!我們將開始新的征程,我們要去為你們,為全天下的華人!為這個國家!打出一片新的天地,打出一個中華民族的驕傲未來!

    我國防右路軍再此謹誓,我們將以自己的血肉決心,徹底推倒滿清王朝!為中華復興,讓我炎黃子孫重立世界強國之林,能從此昂起頭而奮鬥終身!

    寧死不折!

    如有違誓,天地殺之!

    如有違誓,天地殺之!

    如有違誓,天地殺之!

    士兵們被這番熱血誓言激得全都叫喊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也開始加入了行列,片刻後整個漢口都開始迴盪這個聲音!

    「祭旗!」

    隨著張文景一聲嘹亮的大喊,秉文手持一面大家從未見過的軍旗走上了主席台,楊秋大手一揮,腳踏血海,飛虎嘯天的畫卷就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然後,近百位被捆綁著的罪犯被推到了不遠處的江邊,見到他們很多人都叫喊了起來,因為他們正是那晚上趁火打劫,殘殺百姓、**辱虐的暴徒。

    芮瑤一見到他們俏臉上的笑容就陡然消失,因為那裡面十之六七都是長江幫的人,急得正要衝出去制止時卻被常四猛地拉住了。「幫主,他們......只是趁火打劫的暴徒。」話音剛落,砰砰的槍聲就響了起來,在無數叫罵、指責和雜物丟喊中,足足77個土匪被當場槍斃!

    當一些人為楊秋的心狠手辣顫抖時,飛虎旗卻已經開始向遠方而去。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8:56
第六十二章 雷猛求援

    「連長。」

    武昌碼頭通往咨議局的官道上走著幾位士兵,他們背著步槍、胳膊佩戴著全新的飛虎徽章,走幾步就扭頭看幾眼,眼神裡更似有無盡幽怨。

    「弟兄們都去劉家廟了,咱們跑來這裡幹嗎?」

    「來執行命令!」烈日下,雷猛額頭上青煙裊裊,一路上雙手都放在了m1911槍柄上,對這件事他也早就是滿肚子火氣,要不是司令親自命令他肯定開罵了,現在士兵這樣說不更加火上澆油嘛!

    「快看,海軍營出動了!」

    雖然極不想看,可雷猛還是禁不住誘惑偷偷看了眼,只見到海軍營的楚豫、楚謙三艦正帶著其它幾艘小炮艇一路吞吐黑煙從鸚鵡洲繞到了揚子江上,向下游的劉家廟殺去。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別給司令和我們右路軍丟臉!」雷猛借題發揮:「快點辦完事,說不定回去還能撈上抓張彪!」

    「什麼人......。」還不等雷連長訓完,幾個端著槍的士兵迎面而來。

    原本就是一個戰壕裡吃飯的兄弟,所以雷猛倒也客客氣氣拱手道:「諸位兄弟,在下右路軍警衛隊隊正(對外暫用原有編製名稱)雷猛,奉司令命來見大都督有要事相商。」

    「右路軍?」

    幾個攔路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昨天傍晚起對面出了個右路軍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武昌城,這還沒消停呢,人家就派人殺上門來,一想到這個自封的稱號士兵們就哈哈大笑:「什麼右路軍司令,不就是滿韃子的巴圖魯走狗嗎?走吧,黎督很忙,沒空見你們。」

    真要不見也就算了,可聽這幾個傢伙語出嘲笑,早已滿肚子火氣的雷猛也學楊大司令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東西!既然身穿軍裝、手持鋼槍,難道不懂軍中的規矩嗎!」

    他天生一副大嗓門,模樣也凶神惡煞,還真把攔路的士兵給鎮住了,見到對方不敢再說話,更是得意罵道:「革命了,就可以把軍規都忘了嗎?!右路軍到底算不算,豈是你們說了算的!老子可沒閒工夫和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我一會還要去打劉家廟呢!」

    「哼!下次見到長官記得要先敬禮!」雷猛冷哼一聲,邁著正步斜瞪了眼士兵,才大搖大擺的帶著自己人繼續往前走去。

    幾個老兵看著對方軍裝整潔,嶄新的飛虎臂章和整齊劃一特有的軍人步伐,又看看自己因為這幾天沒個消停後留下的滿身皺褶,心底歎了口氣跟隨了上去。

    一路走來,越來越多的士兵見到了雷猛一行,等到了咨議局後四周已經圍攏了不下百人,士兵們指指點點,既有對右路軍不屑的,也有對飛虎臂章的好奇。雷猛可不管這些,人越多他越是來勁,到了門口後更是扯著嗓子大喊道:「右路軍隊官雷猛,奉命求見黎督!」

    湯化龍和吳兆麟等人正在會議室開會,由於黎元洪還被羈押在樓上不吃不喝,大家正焦急萬分,所以這一嗓子直接勾起了大家的心火,頓時呼啦啦全都衝到了外面。

    「誰在這裡喧嘩?不知道正在開會嗎?」外間的李西屏第一個衝了出來,見到後也不詢問就大聲斥責,這下可把雷猛惹毛了,出來個平級的隊官訓斥自己也就算了,連根毛都沒有的軍校生就敢對軍官大呼小叫,這還成什麼體統!

    「滾蛋!」

    滾刀肉直接把手指頭點到了李西屏臉上,唾沫橫飛:「你是什麼人?老子是來見鄂督的!你個沒毛的軍校生也敢對軍官大呼小叫,是不是沒有軍規了?沒有王法了!」

    李西屏到底是軍校生,接受的是正規軍隊訓練,一時竟被罵得說不出話來,四周看熱鬧的士兵中有不少是正目以上的軍官,他們對這個隨意進出咨議局的軍校生早就不滿了,紛紛嚷道:「我就說嘛,革命了也不能沒大沒小啊,軍校生都敢吆五喝六了,要都這樣,我們這些人將來還怎麼統領士兵!」

    「對,我們打下了武昌,到讓一些毛還沒長齊的搶了功勞。」

    「罵得好,軍校生就該回軍校安心讀書,免得滿韃子笑我們無人!」

    四周的哄笑讓李西屏臉上掛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摸槍,早就在防著他的雷猛猛然暴喝:「你敢!對長官拔槍者,格殺勿論!」

    連長發話了,跟在身後的士兵立刻舉槍對準了李西屏,旁邊圍觀的士兵也沒想到情勢會急轉直下拔槍相向,本來也想舉槍,但槍到了手上才發現人家的話句句在理,學校生企圖殺害隊官,放到哪裡說都是死罪,所以舉到一半的槍又放了下來。

    「住手。」

    眼看就要鬧成流血衝突時,吳兆麟和湯化龍等人趕到了,雷猛認識吳兆麟,見到他後立刻一抬手,士兵收槍立正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讓在場的軍官都眼睛一亮。

    雷猛先是一敬禮,然後自來熟道:「吳大哥,我是來見黎督的,這位是......。」

    「哦,這位是咨議局的湯議長,這位是張......。」

    雷猛連眼角都沒瞅張振武等幾位黨人,衝到湯化龍面前敬禮道:「右路軍隊官雷猛,見過議長大人。」湯化龍已經從胡瑞霖那裡得知楊秋示好,但沒想到這塊滾刀肉居然也如此識趣,頓時也大感臉上有光,擺譜問道:「何事要舉槍相向?這裡是咨議局,為何喧嘩?」

    雷大滾刀肉本來就是顛倒黑白的主,察言觀色更是麻利,見到湯化龍語氣維護自己,立刻將李西屏說成了無故阻攔軍情大事,又企圖拔槍謀殺軍官的「沒毛兵痞」,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就差沒說他是滿韃子混入人民內部的漢奸了,由於此刻李西屏手還按在槍柄上呢,更是坐實了謀刺長官的事情,直讓四周那些圍觀的將士憋得臉紅耳赤。

    吳兆麟看了眼已經氣得渾身發抖的李西屏,心底暗暗一歎氣,他才不相信這些話是滾刀肉自己想出來的,何況人家還句句扣住了大帽子。

    湯化龍早就看不順眼這些「暴發戶」了,尤其是那天李西屏代簽安民告示的事情實在是無法無天,一個軍校生就敢在那麼多大員面前放肆!長此以往,他這位議長還怎麼樹立權威,所以立刻扭頭對吳兆麟說道:「畏三,這是軍中的事情,我不管。」

    吳兆麟這兩天肚子裡也是憋著團火,首義時大家還聽他的,打下了武昌城後卻個個好像開國元勳似的桀驁不馴,操也不出,燈也不熄,所以指著李西屏就大喊道:「來人,下了他的槍,禁閉三天!」

    張振武在旁邊一聽就急了,李西屏是他看好的年輕人,立刻跳出來說道:「憑什麼相信他一面之詞?一個滿清走狗的狗腿子,就能冤枉革命好同志嗎?」

    「你是誰?」雷猛牛眼一瞪:「怎麼沒見過?職位?軍銜?」

    黎元洪都還沒正式登上都督職位呢,張振武自然也還沒有正式的名分,加上他又不是軍中的人,所以這句話倒把他問得一愣,連忙斥道:「我叫張振武,是革命委員會的......。」

    還沒說完呢,早已聽楊秋交代過此人的雷猛立刻打斷道:「我管你是什麼,先問問他們。」手指一掃四周的士兵:「什麼叫軍規重如山!」

    說完就不再理他們,扭頭對湯化龍說道:「議長大人,我是奉楊司令的命令來見黎督有要事稟報的。」

    「什麼楊司令,誰封的?自說自話!」被噎得差點沒背過去的張振武眼睜睜看著李西屏被士兵帶走早已火冒三丈,此刻聽到楊秋的名字更是開口罵道:「他在四川殺我們同志的事情還沒算呢!」

    「黎督封的!你有意見?再說了,要是你們這些「同志」為了個攔路搶劫的地痞,就躲在街角里暗殺偷襲士兵,別說司令了,老子也會先宰了再說!」雷猛故意把同志兩字咬得極重,又大聲道出了王天傑為何會被殺的真相,頓時讓四周的士兵全都驚訝起來。

    「瑪德,躲在角落裡暗殺,這要是我也會下手。」

    「我說呢,原來楊大人是為了自保。」

    吳兆麟知道雷猛就是楊秋故意派來的滾刀肉,要是再鬧下去估計軍心更亂了,連忙岔開道:「雷兄弟,這事都是誤會,現在大家都是同志,楊司令都不追究了,你也消消火算了。」

    湯化龍也不想事情太糟,畢竟還需要這些人擋住清軍呢,何況人家也真打下了漢陽和漢口兩地,加上昨天自己這邊告示剛出,那邊也立馬跟上,右軍司令的名分抹都抹不掉,所以也說道:「雷隊長,黎督正在休息,有什麼事你和我說也一樣。」

    「議長大人,這個......別怪我多嘴,司令交代一定要親口對黎督說,卑職也是沒辦法。」

    沒想到楊秋居然能把這塊滾刀肉調教成如此模樣,湯化龍只能用眼睛去詢問吳兆麟,後者想想覺得楊秋應該沒道理來殺黎元洪,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黎督。」

    張振武雖然不甘心就那麼讓雷猛見黎元洪,可右路軍告示早已滿天下都是,甚至全國通電都發了,黎元洪的大都督之名也摘不掉,最後也只能一咬牙跟了上去。

    二樓窗口,說是保護實則被軟禁的黎元洪早已看到了這一幕,見雷猛把幾個黨人訓斥的臉紅耳赤無話可說,也是微微一笑,這才重新坐好臉再次苦了下來。

    「右路軍隊官雷猛參見黎督!」

    雷猛腰比剛才更直了,自被軟禁後就沒說過話的黎元洪見到他也是首次張開金口笑道:「我記得你,42標頭號滾刀肉......呵呵,都成隊官了,不錯不錯!」

    「那都是都督大人栽培,司令賞識。」聽到黎元洪誇獎自己,雷猛也摸著後腦勺傻笑了起來,張振武見到黎元洪居然為了這個混人開口說話,心底更是暗恨。

    「楊秋他......。」

    「稟黎督,司令已經帶領我們光復了漢陽和漢口,還抓住了瑞澄,現在已經收押牢中,正等您過江看怎麼辦呢。」雷猛雖是混人,但剛才進來時看到崗哨重重,也知道黎元洪這是被軟禁了,立刻瞪起牛眼,環視四周已經被消息驚呆而色變的眾人,狠狠說道:「黎督,要是你想現在過江,雷猛可以保護您!」

    這句話可把吳兆麟和湯化龍等人嚇壞了,之前聽說楊秋已經抓到了瑞澄就夠驚訝了,沒想到他還想強行帶黎元洪過江!這可是大事,萬一真被帶過江去,這邊恐怕立刻就會四分五裂,等到清軍一來大家都是死無全屍。

    黎元洪也知道此刻自己即使想走也不可能走,揮手笑道:「你想多了,這幾日我實在是有些忙,他們這是怕別人來打攪我休息。」

    聽到黎元洪這麼說,就連張振武都鬆了口氣,雷猛還是不信大聲說道:「黎督,楊司令讓我轉告您,您是他的上司,一日是,一輩子便是!吾輩身為軍人,既然選擇穿軍裝扛槍,就沒那麼多矯情,也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他說,即使那天您不穿軍裝了,也是他的老上司!」

    不管這些話裡有多少虛詞,黎元洪還是聽得心頭一暖,笑道:「難為此刻他還能想到我。」

    「司令說了,若是沒有當日黎督舉薦之功,也無司令他今日光復兩鎮的成功,所以出來前還讓我問候您!哦,對了。」雷猛立刻從懷裡摸出一個紅布包,當著眾人的面緩緩打開後,一隻全新的m1911手槍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說道:「司令說,上次黎督您在會中說喜歡這種槍,所以特別找來蘇洪生師傅訂造了一把,讓我帶過來交給您。」

    楊秋的兩把新式手槍早已傳遍三鎮,剛才見到雷猛別著兩把就有很多士兵心生羨慕,此刻看到這把槍明顯修飾過的精美手槍,也是暗嚥口水。

    黎元洪緩緩拿起槍,把玩了兩下後忽然看到握手護木上還刻著一行小字,連忙瞇起了眼睛,旁邊湯化龍也湊了過來,一字念道:「中華第一督」!

    「這個楊秋,胡鬧......。」黎元洪嘴上說胡鬧,可槍卻沒有放下的意思,反而似極為喜歡,比劃兩下後剛要說話,就聽到對岸陡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炮聲。

    湯化龍就沒打過仗,聽到炮響嚇得渾身一顫,張振武也是臉色煞白,只有吳兆麟還算鎮定,大喊問道:「怎麼回事?誰在打炮?」

    「打響了,打響了!」就在所有人緊張不安時,雷猛卻箭步衝到了窗口,像個孩子般跳著叫著興奮起來,那些留在樓下的警衛連士兵也高興地擊掌相慶。

    黎元洪立刻走到窗邊,見到劉家廟方向黑煙四起頓時明白了,指著那邊問道:「雷猛,這是......。」

    「稟黎督,為了慶賀黎督上任也為掃蕩四野、防止清狗裡應外合,司令已經親率42標全體兄弟攻打劉家廟,今日定要殲滅張彪殘部,解漢口之危!」

    攻打劉家廟?!

    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昨日得知張彪盤踞劉家廟後就一直被視為心腹之患,剛才還有人建議大軍應該立刻過江打掉他,只是因為軍心不穩,又找不出一個適合的統帥所以才沒動手,卻沒想到那邊楊秋竟然毫不猶豫投入全部重兵殺了過去,此等決心實在是讓人咋舌。

    湯化龍看著炮火臉色卻不是很好,自己這邊還沒點章法,那邊楊秋不僅把最富庶的漢口攬入了懷裡,最重要的海關大樓上都插上了飛虎旗!還把槍炮廠這個龐然大物直接放進了口袋,先不說海關每年就有近300萬的進項!光這個漢陽槍炮廠可不是一牆之隔被盛宣懷折騰的欠款無數、受日本人擺佈的煉鋼廠,那是完完全全的大清帝國的財產,算錢的話起碼值幾百萬!現在他趁自己這邊不穩又去攻打劉家廟,要是再被僥倖贏了,簡直就是名利雙收!

    三鎮之內誰還能和他平起平坐?

    黎元洪從硝煙中收回了目光,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問道:「雷猛,你剛才說有事找我?就是這事?」

    「還有一事。」雷猛從兜裡摸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清單:「黎督,司令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情報,滿韃子已讓蔭昌為統兵,帶領北洋軍兩鎮三協,河南巡城52標為先鋒正在星夜趕來,薩總制的水師也已經從上海啟程趕來!」

    不等眾人消化完這個駭人的消息,雷猛已經繼續火急火燎道:「黎督您是最清楚的,我們42標兵力不足,大炮等重械更是嚴重缺少,漢口又肯定是主戰場,所以司令希望能黎督能看在對面百萬漢口百姓的份上,撥付100萬軍資、2萬支步槍、200萬顆子彈、100門大炮和炮彈急用,再調五千精兵入右路軍,以保衛漢口!」

    什麼!

    兩鎮、三協再加水師!大家還沒緩過神來了呢,這邊張口就是100萬軍資、2萬支步槍、200萬顆子彈、100門大炮和五千精兵!

    別說湯化龍和張振武了,連吳兆麟都跳了起來,楚望台是有儲備,但也僅有五萬餘支步槍,其中萬餘還是北洋淘汰下來的日本三十式步槍,大炮也只有120門。何況自己還沒捂熱呢,就要被先拿走一半!而且之前打下藩庫後大家才知道,瑞澄早就把剛收上來的秋稅秘密轉走了,現在只剩下不到80萬現銀,可楊秋倒好,張嘴就是100萬!

    這明顯就是挾寇自重,太無恥了!

    黎元洪皺皺眉,對楊秋這麼大胃口也有些不滿,但如果情報是真的,真有那麼多北洋軍來恐怕這點軍械還不夠!而且42標也的確是太薄弱了,從軍事來看漢口和漢陽又是首當其衝,首義大都督雖然能流芳千古,但他更不想死,如果不盡快修建些防禦工事就真麻煩了,所以想了想後寫下了幾個字交給雷猛,剛要叮囑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軍械,不能動!」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8:57
第六十三章 首戰劉家廟

    灌滿泥沙的草包厚厚堆砌形成半圈,只在正面中間露出一尺寬的空隙,形成了臨時的炮兵掩體內,炮位後面被平整的挖出一個斜坡,這樣一來需要更換陣地時,就可以迅速拉出大炮進行轉移。

    十八門七生五克虜伯野戰炮一字排開,每門炮後面都蹲著十幾位炮兵,一些還拿著紙筆,倒不是炮位需要那麼多人,而是司令部準備借這次難得的實戰機會,讓新炮手們更加直觀的學習如何使用野戰炮。

    姜泰按住軍帽,來回在炮位之間穿梭,無論是新炮手提出多麼奇怪的問題,他都會解答,還會親自督導讓新炮手們進行實戰射擊。

    起義第二天他受邀張文景和宋子清的邀請加入了右路軍,開始也就是因為當初三營的事情憋口氣,加上起義當夜士兵暴亂像他這樣的軍官很多都被逼褪下軍裝,成功後他們居然還要臨時找都督、眼看清軍殺來不思立刻清剿四周卻急著分派權力,就覺得很沒意思。剛才誓師他也在場,不管楊秋這人如何,有句話說的沒錯,軍人沒那麼多屁話,大炮才是說話的傢伙。

    過了江後他就立刻被任命為炮一營營長,十八門德國產克虜伯七生五野戰炮讓他樂跳了起來,要知道湖北新軍中大都是五生七山炮,這種新式野炮也只有幾門而已。

    才一天時間,這支躲在漢陽集訓了兩個月的隊伍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同,他們紀律嚴明、執行命令毫無折扣,尤其是在對岸內鬥不斷,三鎮也剛剛光復人心不穩時,司令一說打楊家廟,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開拔,果斷幹練得的令人折舌!光是這種軍人說一不二的作風,讓他對加入這個團體也多了份期待。

    「開炮!」

    隨著他的大喝,十八枚炮彈穿梭而出,眨眼間對面的劉家廟火車站上方就已經騰起了數團黑紅色的硝煙,大塊大塊的磚瓦在爆炸下飛捲而起。

    由於炮手不足,這次行動只投入了炮1營,可足足一個炮營也不是對面倉促逃出來的殘軍能抵擋的,不到幾分鐘劉家廟就陷入了濃黑的硝煙之中。

    臨時指揮所內,岳鵬放下了望遠鏡:「司令,是不是該讓步兵進攻了?這麼轟下去……。」閃了眼旁邊臉臭臭的張文景,笑道:「怕是文景......臉要更黑了!」

    張文景能不臉黑嘛,他是後勤總長啊!自己這邊現在最缺的就是炮彈,槍炮廠倉庫裡繳獲的大部分都是五生七炮彈,儲備的七生五炮彈總計就三千多。這倒好,楊秋居然還要求進行二十分鐘火力覆蓋,按照每分鐘三發計算,也要消耗掉七百二十枚,要這樣打的話空不等和北洋交手就先陷入有炮無彈的窘境中了。等會得找槍炮廠溝通下,問問全速開工一天能造多少炮彈。思索間,岳鵬撞了下他的肩膀:「對了,文景,剛才你那個捐款箱到底弄了多少?」

    想起那個特大號募捐箱,四周響起了一片竊笑聲,別的不說,光是胡瑞霖「捐」的5萬,節省點就可以養活右路軍小半個月了。面對這個「無理」問題,張文景直接給了他個後腦勺,轉身問道:「司令,你說黎督他們會不會提供支援?要是沒有的話,靠槍炮廠難度很大。」

    「怎麼會不支持,黎督是知兵之人,怎麼會看不穿漢口最危險。」

    「那也難說,現在可不是黎督當家。」

    問題惹來了大家的議論,宋子清偷偷看了眼楊秋,他是想得到支援還是得不到支援呢?得到支援,兩軍自然會慢慢融合。可如果得不到?讓滾刀肉過江無非就是要借他的嗓門和脾氣,但這樣一個人出馬拿不到的可能比拿到還大!他難道會不知道?或許他就是希望兩軍出現些小裂痕,只要等大嘴巴失望回來宣揚一下是如何遭到刁難,這邊剛打贏的士兵就會心生怨恨,這可比嘴巴宣傳更好!兵就是這個樣子,越是有外部壓力就越團結,等時間一長……大家自然而然就擰在一起。

    細處方能顯手段,這個人的心思似乎比之前又深沉了不少。

    楊秋似乎沒看到宋子清的目光,他的心思都集中在這第一場仗上,雖然對手弱小可憐,可卻決不能有閃失,哪怕是太大的傷亡都不可以有!所以才強行規定20分鐘火力覆蓋,只是……看著黑煙滾滾的劉家廟,他對民國初年只冒煙不發威的炮彈實在是「憤恨」無比,要換成後世黑索金裝藥的155毫米榴彈炮,別說18門了,1門就可以宣告劉家廟從此成為平地。

    **也要改進......。楊秋在隨身攜帶小本子記錄了一筆後,扭頭命令道:「重機槍進入戰位,斜射掩護步兵,重點壓制鐵軌正面開闊地,輕機槍伴隨步兵衝鋒,衝鋒時盡量散開,壓低身體,互相之間要有掩護。」

    命令下達後,擔任進攻的一團二營、二團一營和二營各三個機槍班,總計9挺馬克沁機關鎗迅速架到了炮兵前方,帆布彈帶被迅速塞入了機槍。馬克沁機槍特有的噠噠聲從三面同時響起,從指揮所的方向看去,三挺馬克沁互成犄角,以斜射方式對準了中央鐵軌正面急速開火,密集的火點在劉家廟火車站正面拉出了三道死亡火線。

    只是……他瑪德!機槍手居然全都把快慢機掰到了全自動連射上!火力是猛了,可子彈……張文景臉更黑了,就連楊秋也暗暗撓頭。不過他沒有阻止,畢竟這邊現在能拉出來的全是靠兩挺壞輕機槍操練出來的半吊子,需要不斷喂子彈才能成熟起來,為了抓住這次難得的實戰機會,他才狠心投入了9挺重機槍和30挺輕機槍。

    「大帥,是......是德國賽電槍(國內早期馬克沁的稱呼)!」李襄麟總算有些見識,見到對方推出馬克沁後頭皮就猛然炸開,他怎麼也沒想到楊秋手上居然會有連八鎮都沒有裝備的德造重機槍!可才喊了一句,索索的子彈就似暴雨般打在了充作掩體的火車頭前,鋼鐵車身也擋不住如此猛烈地火力,眨眼間就變成了馬蜂窩。

    「大炮,大炮對準機槍!」

    張彪眼睛都出血了,他也是大清朝欽封的「巴圖魯」絕非貪身怕死之輩,暴亂當夜他手下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可總督府被破,瑞澄失蹤後部隊士氣全失,他也無可奈何只好被親信簇擁著,倉惶逃到這裡,本以為仗著一營多殘兵,又有好幾挺機槍相助能支持到援兵抵達,可沒想到楊秋手上有那麼多大炮,還有北洋才開始裝備的德國重機槍,要是早知道42標有這麼強火力,他早坐火車北上匯合蔭昌去了。

    此刻後悔也是晚了,三面都被圍住只剩下沿江一面,這是明顯要把自己全殲啊!所以不顧飛梭的子彈,跑到藏在房子裡的四門五生七山炮後面,拔出刀指著對面的機槍班跳腳大喊。

    「轟。」四門山炮渾身一震,震盪的煙塵中炮彈徑直落在了一個機槍班前方不遠,炸起的煙團讓岳鵬心裡一抖。

    幸好炮彈還是遠了些,而且五生七炮彈威力不大,所以機槍緩了一下後又開始嘶吼,此時姜泰也捕捉到了火光發出的位置,立刻下令六門炮調轉對準那棟二層洋房。僅僅三輪房屋內張彪的炮兵就被掩埋起來,楊秋見狀立刻一揮手:「一團三營的輕機槍班交替上去,掩護步兵進攻。」

    頭次真正打仗的杭志早就按耐不住了,聽到命令後立刻衝出了指揮所,對做預備隊的三營暴喝幾聲,六個麥德森輕機槍班在重機槍的掩護下迅速向前跑去。

    輕機槍的優勢終於顯現了出來,一個機槍手,一個副機槍手就是一個機槍班,多編入一位副機槍手則是為了將來擴編機槍手考慮,輕便且移動迅速的輕機槍很快就抵達位置,搶過了重機槍班的掩護任務。

    在楊秋記錄要為重機槍安裝腳架小輪車的同時,二團一營的戰士們也已經跳出了掩體,散開後向正面突擊,從士兵們奔跑時的姿勢來看,湖北新軍到底是新式部隊,加上現在都是受訓多年,強化了兩月的老兵,所以士兵們大都能嫻熟的壓低身子跑之字,步兵線散得也比較開,跑上一段後就會臥倒為後面的戰友作掩護。

    開始時以連為單位衝鋒,以哨聲為號,跑到400米左右散開改班編組,迅速臥倒匍匐推槍前進,這個距離上沒有光學瞄準鏡連楊秋都很難打准匍匐前進的敵人。等到爬行約百米後,隨行的輕機槍率先散開依托石堆或者樹木開火,剩下步兵繼續爬行,等到120米距離後哨聲猛然尖銳,大家才躍起發動衝鋒。

    交疊衝鋒的士兵很快就抵達了車站正面,由於劉家廟是一個鄉鎮,地勢開闊易守難攻,所以即使有機槍掩護還是能看到不時有士兵中彈倒下。

    投入步兵意味著爭奪進入了白熱化,機槍此時為了避免誤傷也不敢隨意開火。

    楊秋皺了皺眉,新軍總體實力不錯,戰術跑位也算比較到位,但還是有很多問題,比如步兵線還是結構太緊,士兵們因為緊張衝鋒時總有停頓,步炮結合上做得也很不好,機槍手更是全無經驗,沒有很好抓住機會為步兵突擊提供很好掩護。

    但這些都不是楊秋頭疼的,最頭疼是士兵大都有個很壞的習慣!那就是在打完一槍重新退彈上膛時,總是習慣性壓下槍口,而不像歐洲熟練士兵那樣抵著肩膀,一邊動作一邊尋找下個目標,可別小看這個這麼點空隙時間,面對精銳士兵時足以被秒殺幾遍!

    「守住,守住!」

    眼看對面的步兵上來了,張彪心裡更急,拔出軍刀一遍遍大喊穩住陣地,可對手機槍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暴雨般的子彈一遍遍從陣地前掃過,嚇得很多士兵都不敢抬頭查看。

    「誰敢跑,格殺勿論!」眼看一個士兵轉身想逃,張彪怒從心起抓起軍刀狠狠一刀,竟將這個士兵劈成了兩半,這種行為是時代造成的,就連首義當夜黎元洪都劈死一人來壯膽。噴湧的鮮血和內臟嚇得剩下士兵渾身哆嗦,只能硬著頭皮頂著子彈開槍。

    「進大樓!」打頭陣的柯韶帶領一個連終於衝入了車站,見到正面有大量躲在戰壕裡的敵人,立刻衝入了旁邊一幢房子,沒等衝上二樓就看到幾個敵人端著槍衝了上來,連忙舉槍就射。

    一陣排槍過去後,幾個張彪的親衛倒在了血泊中,他又立刻帶戰士搶佔了二樓制高點,架起一挺麥德森輕機槍從下往上對敵人陣地一通猛掃,居高臨下輕機槍的威力被完全釋放出來,不時有敵軍士兵被從頭頂打來的子彈擊中。

    李襄麟也知道現在是拚命地時候了,見到樓頂被佔立刻大喊一聲跟我上後,帶著一個親衛隊向小樓衝去。就在此時,張彪也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鑭,設伏在右側的一個馬隊忽然衝了出來,向正面衝鋒的二團一營直奔而來,鐵蹄翻滾中二十幾位猝不及防的一營士兵直接被雪亮的馬刀挑斷了脖子。

    「機槍?機槍呢!」

    鮮血噴灑和頭顱落地的畫面讓張文景眼睛都紅了,要知道二團一營原來是他帶領的二營,所以不顧楊秋還在邊上就大喊了起來,身邊觀戰的宋子清連忙拉住了他,說道:「已經上去了。」

    順著宋子清的手指,大家都看到一營的兩個重機槍班終於抵達了預定的掩護點,兩挺馬克沁機槍稍事調整後就灑出了無數子彈,身後緊隨來幾位扛著彈藥箱的輜重兵更是助漲了機槍的威力。此時三營的輕機槍班也看到了馬隊帶來的危險,緊張下六挺麥德森也把全部槍口都轉了過來。

    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是無法想像2挺每分鐘可以打出600發子彈的重機槍外加6挺輕機槍全速射擊有多麼可怕,機槍手只需要死死扣住扳機,壓住顫抖的把手保持平穩然後稍稍左右晃一下機槍,正面就會出現一片密集的彈雨。

    尤其是重機槍,裝彈手根本不需要反覆往機槍裡塞子彈,只要將兩個帆布彈帶接口處的鎖扣一鎖,彈帶就可以一直延伸下去,而且水冷式也不用擔憂槍管太燙,除非是卡殼或者子彈沒了,要不然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正是因為這種可怕,機槍大陣組成的斜線交叉火力就像是一陣狂捲而過的颶風,僅僅幾分鐘一百餘騎兵馬隊就被打得抱頭鼠竄,留下了滿地的血肉。

    馬隊的悲慘卻讓李襄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由於機槍少了一大半,所以很順利的帶隊衝入了被搶佔的小樓。

    「堵住他們!」

    見到樓梯下來了很多清軍,柯韶一邊組織大家堵住,一邊向遠處揮了揮手,解決完馬隊的重機槍手見到了樓頂的手勢後,立刻又向大樓潑灑起了子彈。厚厚的青磚和石板雖然擋住了大部分子彈,但還是有部分從大門和窗口鑽了進去,張彪的親衛隊頓時死傷慘重,最後李襄麟不得不又從後面退了出來。

    眼看正面衝上來的對手越來越多,張彪的心不斷下沉,此時噩耗又從其它兩個方向傳來,中路和左翼也分別被敵人兇猛的火力撕開,尤其是駐守在中路的巡城營更是一觸即潰,使得不大的劉家廟地區到處是狼狽逃竄的敗兵。

    「大人,江上......江上!」

    親衛的提醒下,張彪只見到三艘懸掛著龍旗的水師炮艦緩緩靠了過來,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打信號,告訴水師轟這裡!其它人跟我去江邊!」

    早已軍心全無的士兵得到命令後立刻撒開腳丫子向江邊跑,都希望能早點躲到艦炮射程內,可誰也沒想到,冰冷的鋼板後面,悠閒摸著鬍子的王光雄對娃娃臉秉文眨了眨眼睛。

    「炮口降三寸......。」

    ---

    ---

    ps:大家知道什麼是碼字的最大障礙嗎?那就是剛開始學小提琴的小河馬,每天和「電鋸」般的音樂對抗一小時,河馬才知道什麼是悲哀!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8:58
第六十四章 你們這輩人老了

    「船老大,我多給錢!不要去漢口了,直接去廟。

    遠方的隆隆炮聲讓蔣翊武嘴巴上都燎起了泡,9號晚小朝街被追殺後,他就嚇得連夜坐船逃走,可船才開到一半就聽說武昌起義了,整個武昌城炮聲隆隆,頓時跺腳後悔,又連忙下船雇了艘小船又往回趕。

    就在他擔憂會被當成逃兵,回去後無法自處,說不定還會遭排擠時,劉家廟方向傳來的炮聲卻讓他精神一抖,此時此刻三鎮還有這麼大規模交戰必定是民軍和殘敵,只要抓住機會領導民軍拿下劉家廟,他這位起義軍總指揮肯定又會被所有人接受。

    身後的船老大卻臉都白了,那邊在打仗啊?!

    可他不敢頂嘴,因為這位腰裡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帶著槍呢,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往劉家廟方向開,可等稍稍近了些後,卻嚇得連忙大喊:「停船,停船!」

    只見到前面不遠的江面上已經停了好幾艘懸掛龍旗的軍艦,甲板上水兵跑來奔去,粗大的炮口正在一點點往下壓著。蔣翊武也被嚇壞了,沒想到「敵人」炮艦還在江上游弋,可如果不過去就沒辦法立功,所以一咬牙拔出手槍指著船老大喊道:「過去,快過去!」

    前面是大炮,腦門不遠又是黑洞洞的槍口,船老大嚇得臉都白了,剛跪下求饒就看到對面炮艦上的龍旗居然緩緩降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三面從未見過的飛虎旗。

    蔣翊武頓時眼睛發直,左思右想也沒聽說過大有懸掛這種旗幟的軍隊,何況對方還是水師。不等他想明白,三艘炮艦上5門120毫米艦炮卻率先爆發出了怒吼,熾烈的炮焰從炮口衝出後形成了一團巨大的炮花,正在拚命往江邊跑的殘兵中頓時慘呼不斷。

    「太好了,是我們的人!」蔣翊武激動地渾身顫抖,船老大一聽炮艦居然和這位動輒拔槍的爺是一路的,也只好壯著膽子往駛去。

    「全速開火!」

    同口徑的陸炮和海軍炮本來就不是一個級別,何況是口徑更大的120毫米速射艦炮,三艘炮艦上的5門120毫米艦炮和6門l40/75毫米速射炮爆發出了可怕的殺傷力,短短三分鐘就向張彪殘部投擲了足足150枚炮彈,一些水兵甚至操作速射機關炮對準江邊一路橫掃,咚咚的獨特音律下,還以為獲救的殘兵頓時被打得人仰馬翻。

    張彪的眼球都快炸開了,他也沒想到瑞澄的水師盡然會倒戈相向!雖然他一直死守在劉家廟,但三鎮的一些事情卻還是知道的,武昌現在根本是群龍無首,漢口和漢陽擅自做主拉起了右路軍,現在進攻自己的完全是楊秋的部隊,這也就是說......三艘炮艦都是楊秋的!瑞澄肯定是被他抓住了!

    身後是上千有大炮和重機槍掩護追殺來的敵軍,前面又有三艘炮艦堵截,部隊士氣已經被完全摧垮,大隊大隊的士兵不等右路軍將士殺到,光聽到滿耳的喊殺聲就已經將槍高舉過頂。

    眼看著身邊的親衛越來越少,張彪知道敗局已定,仰天悲號一聲拔出刀就要往脖子上抹,身邊的李襄麟和親衛連忙拽住他的胳膊,前者更是大喊道:「大帥,不可啊!」

    「莫要勸我,三鎮已丟,我已無顏再見皇上了!」

    「大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何況夫人和孩子都還在日本租界裡,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麼和他們交代!」

    一聽自己的家人,張彪也是渾身軟了,望著三艘炮艦狠狠一丟軍刀癱坐在了地上。隨著軍刀落下,四周早已無心再打的親衛終於是大鬆口氣,紛紛舉槍投降。

    頭次打仗的蘇小虎興奮地走在最前面,身後十幾個士兵保護左右,見到士兵抓出一個俘虜就憨笑幾聲,等越過車站快到江邊時,滿地俘虜讓他的嘴角都要歪掉了。

    「團長,有船。」

    沒等找到張彪呢,士兵手指就扭向了江邊,只見到一個穿著八鎮老軍裝的年輕人手裡捏著左輪槍從船上跳下,見到他們後一個勁的揮舞手臂,似乎很高興。

    「誰認識?」

    旁邊的士兵全都直搖頭,蘇小虎納悶了:「那這傻鳥揮什麼手臂?還笑得跟偷雞賊似的?」

    「依我看,肯定是仰慕團長您英明神武、勇冠三軍。」

    「滾蛋......呵呵。」

    幾位相熟的士兵剛說完就哄笑了起來,蘇小虎靦腆的撓撓頭,不過話說回來,從開始後他就一直衝在最前面,這回算不算……立了大功?

    蘇小虎想得神采飛揚時,蔣翊武已經來到了身前,由於他還握著槍,所以士兵的槍口全都對準了他,嚇得連忙大喊道:「我是41標蔣翊武。」

    「蔣翊武?」蘇小虎撓撓頭,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身邊一位連長立刻推推他:「團長,昨晚雷大嘴巴不是說,那幾個長江幫的......。」

    蘇小虎也想起來了,昨晚雷猛來團裡傳達命令時說過,金癩痢幾個被抓的手下招供了,那晚上刺殺司令的除了金癩痢外,還有另外兩個黨人,其中就有面前這個傢伙!

    蔣翊武渾然沒注意到蘇小虎的臉色已經變了,把槍收起來激動地問道:「你們是那支部隊的?」

    「右路軍一.......4兵差點說漏嘴。

    「右路軍?」蔣翊武一愣,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右路軍?不過沒關係,42標他熟悉,所以繼續說道:「邱文彬呢?是不是他在指揮?去把他找來,就說蔣翊武要見他。」

    這番帶有命令的口吻讓士兵們臉也黑了,先不說邱文彬已經違反軍規被緊閉,就算沒這事,他也不過是個正目,這裡不僅有團長還有營長,哪輪到一個外來的正目下令。見到士兵繼續持槍冷對,蔣翊武很是不滿大喊道:「我是起義軍總指揮蔣翊武!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什麼狗屁總指揮?」

    「對啊,三鎮都光復了再來指揮,閒的驢蛋疼了吧。」

    士兵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嘲諷讓蔣翊武臉色猛然陰沉了下來,瞪著蘇小虎說道:「你是軍官?就是這麼......。」「你就是和金癩痢一起刺殺楊秋的蔣翊武?」不等說完,蘇小虎瞪眼打斷。

    「你怎麼知道的?」蔣翊武上下狠掃幾眼臉生地蘇小虎,還以為是邱文彬或者金癩痢告訴他的,連忙說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殺了楊秋?太好了!我就是蔣翊武,可惜那晚上......。」

    「可惜你個奶奶!」

    沒等把話說完,一隻槍托就狠狠從旁砸來,幾個士兵把他摁在地上搜走了槍後,還罵罵咧咧道:「看什麼看?!連我們司令都敢殺,找死!」

    要是遇上原42標士兵或許還不會這樣,可此刻是剛被收編的保安隊小伙子,自從楊秋大營將他們編入正規軍後,這支全部由工人子弟組成部隊就把楊秋視為了「老大」,所以哪容得暗殺他的人囂張。蔣翊武也是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呢,一腳丫子已經踩在了臉上,旁邊士兵更是拳打腳踢,眨眼間這位「總指揮」就已經鼻青臉腫、渾身烏青。

    「拖走!」

    蘇小虎一揮手:「都給我管住嘴巴!去,把這個「俘虜」帶去見司令!」

    一句俘虜,就把倒霉的總指揮給定了性了,正在劉家廟江邊倉庫裡的楊秋還不知道蘇小虎都已經把「總指揮」給俘虜了,冷冷望著被士兵五花大綁的張彪和他的日本顧問寺西秀武,說道:「提督大人,好久不見了。」

    寺西秀武只是個在軍校混過半年的日本浪人而已,見到四周都槍,早已嚇得全身發抖,倒是張彪反而瞪著楊秋怒道:「大膽楊秋,你別得意!以下犯上,作亂三鎮!已是十惡不赦之罪!此刻朝廷大軍正在連夜南下,你速速放了我,戴罪立功,或許老夫還可以替你美言幾句。」

    張彪出任提督這些年為人粗魯,對待士兵也沒有黎元洪寬宏,在他手上被打被罰的士兵何止上百,凶名早已傳遍了三鎮,見他被綁著還敢口出狂言,四周的士兵全都罵了起來。

    「大人身陷囹圄,脾氣卻還是這般火爆。」楊秋一揮手,讓室內又安靜下來後才走到窗口,望了眼外面的大江後目光直刺張彪:「我知道,你忠心護衛的小皇帝已經派了蔭昌為軍統,還有馮國璋相助,調集了第4鎮、第5鎮、第3混成協、第11混成協,第39混成協,載濤還親率鎮禁衛軍鎮守北京,對不對?」

    這番話讓張彪渾身一震,此事他也是今早派人去日本租界發電報和北京聯繫後才得知的,沒想到楊秋居然一口就道破了,而且還對南下的大軍番號如此清晰,就像調動出自他手一樣。這怎麼?難道楊秋京裡有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彪雖然口吻依舊,但岳鵬等人卻都聽出了話語裡的驚愕和顫抖,心底的震駭甚至一點都不比張彪少,要知道這幾天楊秋從未離營,也沒收到過任何電報,怎麼可能對滿清的軍事調動這麼瞭如指掌呢?!

    「大人不必瞪我,至於我怎麼知道的也不必多問。」楊秋走到身邊,微微一笑:「兩鎮三協北洋軍,這手筆真是不小,可惜......。」

    張彪也被他的話吸引了,不知不覺就脫口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他們到底不是蔭午樓的軍隊......能不能調得動也難說吧?」楊秋猛然臉色轉冷:「可憐,我真替他可憐,擁精兵悍將數萬,船堅炮利軍械也遠佔優勢,可惜能調動者寥寥,想靠這樣一支軍隊來打上下一心的武昌......哼!自找死路!」

    能在鄂軍鎮這個位子上這麼多年,張彪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或許打仗不厲害,但和瑞澄斗了那麼多年心機卻早已爛熟於胸,怎能聽不出楊秋的弦外之音,聽他將幾支部隊分析的頭頭是道,臉色也是乍然大變。

    他和袁世凱雖不算至交,但也深知那人的厲害,這個關鍵時候他怎麼會甘心繼續窩在小山窩裡,所以定然會利用這次機會興奮作浪!要是壓不下這條蛟龍,奪回武昌也就是紙上談兵。

    楊秋走到寺西秀武面前,笑道:「寺西秀武閣下,您應該在中國很多年了吧?我想應該能聽懂我們的話,我是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你是大日本帝國天皇陛下的武士,我不敢殺你?對不對?」

    寺西秀武的老鼠眼已經縮成了一點寒星,褲襠裡發出一陣騷臭。

    「可惜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一件事情......。」楊秋緩緩拔出手槍,蕭安國見狀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卻被宋子清拉住了。

    「利用我國前往日本的留學生,利用之士急於推翻滿清之際,假意提供資助,實則想將我們搞亂、搞殘,這樣才能侵吞滿洲甚至整個中國!你們利用盛宣懷那等賣國商人,控制棉紗!控制漢冶萍!每年可獲十數萬噸鐵砂精料,漢陽鋼廠每年幾萬噸鋼也大般都被運回日本!如果沒有漢冶萍的煤和鐵,你們的陸軍就沒有足夠的大炮!海軍永遠都是空中樓閣!我說得對嗎?真是很好的計劃,很好的和平演變,可惜你們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日本.......砰!」

    楊秋沒有殺寺西秀武,只是一槍打在了腳尖前,嚇得他當場跪了下來。

    宋子清等人吁了口氣暗暗點頭,這番日本對華滲透的分析的確是振聾發聵,而且他忍下衝動暫時不殺寺西秀武也說明不是莽撞之人。倒不是說殺這個日本人,而是要徹底滅口就需要連張彪一起殺了,不然萬一張彪時候宣揚會很麻煩。可殺主將看似很爽快卻不利於名聲,對才起步的楊秋和右路軍來說這是得不償失的。只是這個寺西秀武……看了眼岳鵬,兩人相視一笑,還是要自己這些人費手腳了。

    「提督大人......能放手就放手吧,遠渡海外或許是個好選擇,你們這輩人.....已經老了!」望著面色如土的張彪,楊秋收槍傲然道:「通知部隊,整裝回城!讓大家看清楚,這個時代......屬於我們!」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8:59
第六十五章 北進

    【又是公眾版罕見6500字大章節】

    ---

    ---

    「讓讓,讓一讓。」

    身後的吆喝聲讓胡瑞霖扭過頭,才發現湯化龍居然在幾個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身邊,連忙問道:「濟武昌大事定了?」

    湯化龍和他是女兒親家,兩人又都是咨議局議員,早已是福禍共享,所以也不隱瞞歎口氣道:「老狐狸已經默認了,那邊正就職大典呢,至於其它......都是幫無法無天的刁民!」

    聽出話裡的不滿後胡瑞霖立刻細細詢問起來,等到湯化龍將這兩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後,他才摸了摸稀疏的鬍鬚擰眉道:「濟武......你做得不對!」

    湯化龍正在犯愁呢,連忙問道:「哪裡不對了?」

    胡瑞霖立刻解釋道:「民黨倉促,混沌不堪,舉事後連個統領之人都找不出,還要把老狐狸抬出來,這就是說他們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此等人怎麼能成大事?所以你此刻必須托起老狐狸,協助他打理政務,事事都要抬出大帽子壓住那些黨人,擬草文書時切不可獨寫鄂地之名應冠以全國之名,最好把鄂軍政府改為民**政府!可別小看兩字之差,既然首義了,又有大軍相助,此事應該有幾分把握,此刻只要不斷捧起老狐狸,把三鎮冠為全國之首!將來才能節制天下黨人!」

    說到這裡,胡瑞霖看了眼四周黑壓壓卻無半點喧嘩,氣氛寂靜沉悶可怕的人群,歎了口氣:「濟武啊,你雖能幹可在大局上卻要好好和楊秋學學,你看他,一張告示,一份通電,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國防右路軍,國防軍!那就是全國的軍隊!何況還把老狐狸抬到了都督位子,最重要是佔住了大義!堵住了民黨嘴巴,讓他們不得不承認下來。若這回......贏了,恐怕他這個右路軍總司令就要天下聞名了!」

    一想到楊秋,湯化龍就恨得牙癢,掃了眼四周擠滿大街的人群:「這都是......。」

    「都是!」胡瑞霖重重一點頭:「早上誓師大會後,北門大道便開始有人候著,晌午炮聲一響更成了現在這樣,依我看漢口恐怕半數人都來了,連漢陽那邊都說來了近萬之多,這要是等會傳回......得勝消息,恐怕你我再難撼動他兩鎮人的名頭!」

    湯化龍心底更嫉恨了,低聲道:「獨攬兩鎮,把我鄂地半數膏脂都攬入懷中不算,還白白得了個廠,可憐張中堂花費無數的心血全被他一口吞了!剛才居然還派個蠻子去武昌討要錢款軍械,開口就是百萬!還要幾萬支快槍、百門大炮!狼子野心都不足形容!」

    胡瑞霖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滿臉嫉恨的湯化龍,歎口氣道:「濟武,我本想做方外之人不管這些俗物紛爭,可你我是兒女親家,所以還是要提醒一句,亂世之中帶兵之人切不可碰!不僅不要碰,還要好好捧著!楊秋右路軍初創,看似氣盛實則缺乏底蘊,此刻你要是幫襯一把,一旦站穩了腳跟!別說三鎮,就算是舉國上下,誰能動你?至於錢財......呵呵,有了名望自然就有錢!等會他班師回來,你速速去見見他,莫要錯過了機會。」

    湯化龍知道自己這位親家有些本事,這番話也的確說到了他心坎裡,此刻他們這些立憲派最大弱點就是沒兵權,楊秋現在主動拋來橄欖枝,實在是個難得的機會!胡瑞霖看他樣子就知道他聽進去了,正要再說幾句時,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了大叫聲。

    「贏了,打贏了!廟,打贏了!」

    叫喊聲如同暗夜中一盞明燈,又猶如混沌之中的一聲驚雷,似狂風般將數十萬心臟上覆蓋的陰霾掃落大半,認識的,不認識的,互相拍著手,叫喊著,發洩著心底的緊張和焦慮,頃刻間整個漢口都沉浸在了勝利的歡呼聲中。

    片刻後,通衢大道上就鋪上了千米長的鞭炮,所有人都在凝視盡頭,等待著凱旋的戰士歸來。

    「來了!來了!來了!!!」

    整齊劃一的馬蹄和腳步似鼓點般響了起來,所有心跳都被這些震撼人心步點攝住,只見通濟門外一道滾滾洪流邁著整齊的方步踏入了漢口。

    「全體都有!正步,上槍!」

    嘹亮的口號從隊伍最前面響了起來,每都看到,隨著帶隊的那位精壯彪悍、滿臉塵硝的軍官一聲大喊,一面旗幟被高高舉了起來,江風捲落間那飛虎竟活了一般,腳踏血海、傲笑長空,恰似眼前這支血戰歸來的軍隊。湖北鄂軍本就有「飛虎軍」雅號,此刻更坐實了這個名稱。等到數以百計列成四隊的士兵把槍一揮,就如同一個動作般扛上了肩膀,眾人全都感覺熱血上湧。

    鋼槍如林、步履滾滾!

    肅殺的列隊中還不時能看到被鮮血和硝煙沾滿的衣物,尤其是當數十具被扛在中間的士兵屍體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即使再想看笑話的人都鼻頭發酸,淚如泉湧。

    做作、賣弄!胡瑞霖和湯化龍都看出了那個人的意思,可也無法否認,老百姓尤其是那些年輕人就吃這一套!就連自己都被這股子熱情給燙了一下。茶樓上的苗洛和芮瑤更是淚眼婆娑,情不自禁去想那個人,可惜無論目光怎麼搜索,卻始終見不到他的身影。

    「啪啪啪......。」鞭炮響了起來,漫天的紅紙碎屑中,一個挑夫踏出了人群,從士兵手中接過了躺著屍體的擔架。

    一隻有力的胳膊、一雙青筋暴突的胳膊、無數條胳膊......!被外族統治數百年後的憋屈和怒火,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的宣洩了出來,位於漢口和漢陽的右路軍徵兵站旋就即被狂熱地年輕人擠爆。

    ----

    ----

    就在軍隊盛裝回歸,漢口兩鎮陷入沸騰的同時,位於漢陽的右路軍司令部會議室內卻已經看不到任何歡笑,搭乘軍艦提前回來的軍官們都神色嚴肅的看著剛回來的雷猛。

    「草他姥姥,一幫驢蛋!老子低聲下氣好生說話,卻還是被趕了出來,還說連顆子彈都不給我們右路軍!這也算同志軍?!」雷猛天生火爆脾氣,見到楊秋後立刻指著武昌方向狂噴亂罵:「那個滿臉裹紗布的孫武,還有個一說話就咳嗽的老頭。哦,對了!再加那個張振武,都不是東西!我向他們說了,漢口軍情緊急繼軍械槍彈,可這三個賣屁股勾勾搭搭的傢伙說要槍彈可以,但要把槍炮廠交給他們管!」

    蘇小虎等一些不明底細的軍官也立刻忿忿不平嘟囔起來,就連早預料到這個結果的宋子清等人臉也不好,他們原本以為最起碼會撥幾千支槍和子彈,卻沒想到一顆都沒有!唯有楊秋看著地圖似乎根本沒聽到這回事,雷猛見他沒說話,以為是責怪自己,挽起袖子就要去找人:「司令,這回差事是我辦砸的,乾脆讓我帶弟兄去楚望台搶一批回來!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他們!」

    「站住!」楊秋站在地圖前,身體永遠是最標準的站姿,喝住他:「我知道你有委屈,這裡每個人都委屈,但我們現在要的是精誠團結,共抗大敵!記住了嗎?重複一遍!」

    「記住了,精誠團結!共抗大敵!」雷猛扁扁嘴,猶豫半天後還是喊了一嗓子。

    「出去把這句話帶給全軍將士!再去把蘇老請來,我有要事和他商量。」見到雷猛委屈的跑了,楊秋面無表情的一掃軍官們:「雷猛沒拿到援助,卻不代表我們我們不打了!我們發過誓,要保衛湖北,所以決不能因為一點點委屈就放棄了自己的誓言!現在槍炮廠都是我們的,還怕沒軍械用?另外我已經讓合盛元掌櫃發電報去上海再代購一批軍械,上回那批機槍就是他們買來的,說不定過幾天就有好消息來,我們有漢陽可駐守,有寬闊的江面阻隔,就算買不到,現有的大炮和機槍就足夠封鎖上萬人了!」

    這些話讓大家心頭陰霾少了很多,尤其是今天見識到了機槍和新式大炮威力後也都平添了幾分自信,岳鵬率先站起來:「司令說的不錯,我們目前要做的不是等到支援,北洋重兵前來已成定局,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加快速度清掃四野,爭取在北洋抵達前肅清四周的殘敵!」

    「朝廷這回反應很快,我們必須先挫挫他們的銳氣,依我看......。」何熙目光一掃,來到了武勝關上。

    楊秋的目光同樣放在了這裡,他研究過陽夏大戰,其中除了民軍士兵和裝備都處於弱勢外,準備不夠充分也是失利的很大原因,平行世界裡黨人部署混亂,從10日首義開始直到17日首批清軍抵達劉家廟回合張彪部後才渡江發起進攻,而之前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強化防禦等工作,還忘記了給駐守武勝關的部隊支援,才導致這座湖北境內最重要的關隘失守,北洋得以通過京漢鐵路快速南下。

    現在他回來了,自然不能出現這種錯誤。現在從劉家廟至武勝關的火車依然暢通,只要一個晚上部隊就可以抵達,但他想的不僅僅是武勝關,還有宜昌、襄樊等等長江以北!只是現在手上老兵數量實在是不足,該如何解決這個最大的掣肘呢?當他的目光一遍遍在地圖上移動著時,會議室內也安靜了下來,從那雙如鷹隼般反覆掃視地圖的眼睛裡,大家就能猜到今天的劉家廟之戰或許僅僅是個序幕。

    就在大家等得最著急的時候,楊秋終於扭過頭,先不說想法轉而問道:「文景,劉家廟統計出來嗎?」

    張文景愣了下,立刻拿出清單:「打死173人、抓獲733人、其中71人負傷需要醫治,繳獲步槍1300支,57毫米山炮4門,其中2門被毀無法使用,兩挺哈乞開斯機槍。彈藥300餘箱,戰馬280匹,車站內還有五百餘噸本要運往河南的軍糧等物資,我已經派船先運回漢陽了。此外張彪和李襄麟等軍官都已經關押起來,他已經答應等司令放他那天就交出這些年的搜刮。此外剛才還我把捐款統計了下,到現在兩鎮一共收到捐款30萬,徵兵站也已經登記了兩千餘人。」

    這些數字讓大家鬆了口氣,蕭安國為了緩解氣氛玩笑道:「所以說嘛,我們根本不缺軍械,實在沒有就去搶得了。」

    「呵呵......。」

    「蕭大哥說的沒錯......。」大家都被他的話逗樂了,就連楊秋也勾了勾嘴角,目光從岳鵬和宋子清臉上滑過故意說道:「所以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而是能打仗的老兵!」

    被他目光一掃,岳鵬和宋子清就知道恐怕這是楊秋在考驗他們的眼光了,想想後前者率先說道:「老兵不是沒有,41標一營在宜昌,三營在岳州,此刻三鎮告急應該已經在撤回的路上,其中大多都是中立的士兵,現在我們有了名分,大家又都是混成協的老人,應該可以收編過來,即便不能全帶回來也起碼能收攏起一個營的老兵。」

    宋子清也說道:「除了這兩個營外,宜昌、荊州、襄樊等地也有很多巡城營,其中又以劉韞玉、謝寶勝兩部最強。巡城營雖然比不上我們新軍,可裡面很多老兵都是從八鎮這些年調派出去的,兵員素質比那些連槍還不會拿的新兵強不少,如果能盡速打掉他們,起碼可以收編三四個營的老兵。」

    「說的不錯,大家還有補充嗎?」楊秋點點頭,目光又掃向了何熙和姜泰等人,可大家左思右想都想不出還有那支部隊可以立刻增加自己這邊戰鬥力的,只能由張文景攤開道:「司令,您就別考我們了。」

    楊秋微微一笑,走到地圖前手指忽然上移,當指尖馬上要進入四川時,宋子清的眉心頓時猛跳兩下,反應過來拍掌道:「對啊!我們怎麼把他們忘記了!」

    張文景這下也明白了,立刻說道:「入川部隊中31標三個營、32標一個營,再加一個輜重隊和一個炮隊,已差不多三千人!而且又都是我們八鎮老兵!此刻武昌內亂未定,路途上又少聯絡,肯定還沒向他們發動手信號,只要能趕在前面控制住,以我們右路軍誓保漢口的名義收編就是股不小的助力!」

    楊秋的確再打入川部隊的主意,在那個時空中入川的鄂軍直到漢陽失守才在資中殺了瑞方星夜南下,可現在陽夏戰爭才開始,正是動手的好機會!問題就剩下誰去收編才合適?

    「我和41標幾位隊官交好,最不濟也能帶回百十來士兵。」岳鵬自告奮勇說完後立刻看向了宋子清,後者知道自己的底細瞞不過他,也笑道:「子安去接42標,那麼入川部隊就由我去吧,我在31標內到有幾位交情不錯的兄弟,相信應該能帶回來些士兵。」

    「不僅僅是帶士兵回來!」楊秋忽然雙手撐住桌沿,身子微微前壓給人一種緊迫萬分的感覺:「北面大兵壓境已成定局,數量只會比我說的更多!你們很多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即使我們能掌握完整的鄂軍一鎮一協,也未必能打敗北洋!」

    「所以我要求你們從此刻起每個人都拿出百倍的精神!忘記劉家廟!今天的戰鬥僅僅時刻開始,後面還有更大更慘烈的戰鬥等著我們!......我不管你們想什麼!也不管將來你們有什麼打算!此刻我們必須同舟共濟!盡快想辦法壯大自己!」楊秋一推桌子,猛地站直了起來:「所以現在......我命令!」

    激昂的話語早已將大家的全部戰鬥熱情調動了起來,聽到命令兩個字後就連蕭安國都站直了身體,他這才迅捷的走到了地圖前:「何熙。」

    「到!」

    「你帶領一團一營、三營即刻坐火車北上武勝關,我計算最遲明晚河南巡城營先鋒就會抵達,你部必須趕在關隘失守前抵達並佔領那裡炸斷鐵路,絕不能給北洋快速南下集結的機會!我不知道多久能派援兵,但是你必須給我做好沒有援兵的情況下苦戰20天的準備!」

    「司令放心,老何就算死,也他媽的在21天後死!」

    「岳鵬!你即刻挑選老兵和反正士兵組建一個**營由胡老三任營長,加上二團三營組成北進箭頭!再額外帶三千支步槍、八門五生七山炮和20挺輕機槍,由你親自指揮!收編完41標兩營後立刻沿仙桃、漢川、天門向北進攻前進。」

    蕭安國打斷擔憂道:「司令,漢川的梁氏兄弟和京山的劉英都已經響應起義,劉英還拉起了鄂州副都督的大旗,此刻正在這一帶活動,岳鵬此去會不會......。」

    「我不知道什麼副都督!」楊秋斬釘截鐵打斷說道:「現在湖北只有左右兩路軍,我右路軍分管長江以北!要麼招安,要麼就……打掉!」

    張文景贊同道:「司令說的對,各地槍支和部隊混亂反而不利日後。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是精銳北洋!任何定因素都應該立刻摧毀!現在京山和漢川約有六營的義軍,收編一下至少能留下三個營。何況除了三鎮外其餘地方,尤其農村還是貧苦不堪,只要宣傳一下很多年輕人都願意出來當兵,這些農村子弟吃苦耐勞是最好的兵員!如果能收編41標兩營,再加這些義軍我們就可以繼續向宜昌、襄樊、安陸和應城挺進,沿途展開宣傳招募新兵很快可以拉起兩三萬人的部隊!這樣就可以形成一個大左翼集群,即便北洋越過武勝關進入湖北,側翼不寧也會拖住他們大量兵員,無法把力量全部集中到漢口這邊!」

    不等大家繼續說話,楊秋目光轉向了宋子清和王光雄:「子清,王光雄!你們的任務最重!你們即刻帶兩艘炮艦和一個步兵連沿揚子江北上入川,想辦法收編入川的鄂軍兄弟部隊,然後......即刻給我拿下重慶和廣安!」

    「重慶、廣安!」

    會議室內猛然寂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驚駭,剛才大家還覺得奇怪為何帶海軍營去,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宋子清更是雙眼一亮:「司令您……想得真遠。」

    楊秋站得直直的,猶如一柄鋒銳的標槍。他比這些人都清楚,無論自己打得多麼熱鬧,除非有立即北伐幹掉那個人的能力,不然兩個月後這個就肯定會出現名義上的中央政府,無論這個政府是多麼不可靠,可畢竟是中央!所以這段時間是最好的擴張機會,必須趁著這段時間打下一個穩固的大基地!而四川就是他心目中的基地核心之一!所以哪怕是湖北這邊打得辛苦點他也要抽調部隊先佔住重慶作為未來進軍的前哨站!所以立刻說道:「我知道你們在奇怪為何湖北還沒穩我就急著要入川,我現在只說一點!我們現在不是鄂軍,是國防軍!是一支要****腐朽的滿清,打出一個新國家的軍隊!所以我們的目光不能只放在湖北,我們的未來是保護整個國家!」

    岳鵬和宋子清悄悄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炙熱,就連姜泰和蘇小虎等人都挺直了腰桿。保護整個國家!成為真正的國防軍!這不就是軍人的最高夢想嗎?

    楊秋緩了緩語速:「文景。現在打仗了,士兵的待遇要提高一下,以前是兩塊大洋一月,現在增加到每人五塊、連以下軍官十塊,連以上每人。招募士兵時也要立刻先給五塊安家費。」

    「馬大哥,你即刻招募3000夫子,這邊的所有火車、船隻也全都歸你指揮,槍炮廠也交給你監督生產,務必要保障這次徵繳的後勤需要!蕭大哥,三鎮這邊的新兵訓練就交給你了。把俘虜也清一遍,受傷的找人醫治,想走的每人10塊大洋,願意留下的將他們打散和新兵一起訓練。岳鵬、子清!你們那邊的新兵也一邊打一邊訓,絕不可放鬆思想教育!

    蕭安國點頭答應後,環視了眼即將出發征戰的眾人,關切道:「兄弟,大軍即將壓境、我們這邊又要進行這麼大規模的光復之戰!軍械恐怕......要不我過江去說幾句軟話,實在不行就給些錢......。」

    「不用了!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廢話!」楊秋搖搖頭,他現在要抓緊每一分鐘!決不能停下!停下這支心還沒齊的部隊就會有雜音,所以才會決定乘勢利用這段空擋先光復湖北!無論怎麼艱難,他只有去不斷地打!只有這樣部隊才能逐漸融合成一個真正的整體,才能出現一支鐵打的國防軍!

    所以他一巴掌狠狠覆蓋在了長江以北佔據了湖北九成的地圖上,話語鏗鏘有力:「此次北進,不僅僅要光復整個湖北,還是未來西南光復的開端!更是我們國防軍天下正名的一戰!何熙會為我們爭取20天!如果你們不想看到武勝關上的將士們白白犧牲,那麼20天內就給我盡可能的去打!去爭!在北洋進入前,徹底光復湖北!」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9:00
第六十六章 合作

    等到湯化龍和胡瑞霖聯袂趕到漢陽右路軍大營時天色已經漸黑,然而眼前的畫面卻還是兩人大為震驚,只見到大校場內早已停滿了馬車,鹿柴、軍糧、雨衣、還有碩大的機槍!彈藥箱更是成堆成堆的往車上搬,白天才入伍的年輕新兵們也都全挽起袖子,一邊羨慕的看著準備開拔的老兵,一邊賣力的當起了臨時搬運工。

    「這是要幹什麼?」湯化龍按耐不住,詢問身邊帶路的衛兵。

    「司令已經下令北伐了,弟兄們這是準備出發連夜北上。」替兩人帶路的是幾天前才從武昌過江的老八鎮士兵,在他眼裡無論之前死氣沉沉的老八鎮,還是此刻混亂的武昌左路軍,都沒有這邊那般充滿了活力和朝氣,尤其是白天劉家廟大勝後,每個人的心氣都被調動了,所以說到這回被軍官們稱為小北伐的光復之戰,連眉角都透著熾熱。

    可這句話聽在旁邊兩人耳朵裡卻無疑是一聲驚雷!北伐?!老天爺啊,這位爺是太異想天開了?此刻就想北伐!士兵見到兩人滿臉吃驚,大笑道:「兩位大人猜錯了,不是全國北伐,是小北伐!向北......光復整個湖北!」

    聽說不是大北伐兩人全都鬆了口氣,可心臟還沒徹底平寂就又被最後這句「光復整個湖北」挑動得重新砰砰亂跳,個湖北?!湯化龍可不信此刻楊秋會過江去挑戰武昌的權威,可問題是武昌在揚子江以南,只佔湖北不到一成!他現在北上那豈不是說......乖乖隆地洞!胡瑞霖心底冒出一句揚州口頭禪,要是這次小北伐成了,湖北九成之地可就都要姓楊了!

    可問題是他此刻手上能打的不過兩標人馬,而且武昌那邊黨人屯重兵於手,他就不怕大軍出征後被人家一鍋端了?!已經把楊秋視為立憲派合作人的湯化龍聽說要小北伐,臉色都變了跺腳道:「不智不智啊!」

    士兵瞥了眼面色白淨的湯議長,對這家話懷疑司令很是不屑,見到路燈下正在和岳鵬說話的楊秋,立刻跑過去敬禮匯報:「司令,湯議長和胡議員來了。」

    「濟武兄和胡議員,你們稀客啊。」楊秋趕緊幾步迎了上去,拉著湯化龍的手笑道:「兄弟我剛才還在念叨兩位呢,這回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胡某雖添長幾歲,但哪能及辰華年紀輕輕便為國殫精竭慮,不如還是和濟武一樣,稱老夫子笏吧。」胡瑞霖自謙幾句,問道:「辰華,剛才聽將士們說,你這是要......小北伐?」

    大軍出動是瞞不了人的,這個問題上沒必要說瞎話,所以楊秋昂起頭:「打掉劉家廟殘敵,就等於徹底光復了漢江三鎮,可滿韃子還統治者廣大的湖北地區,既然革命了!我們就不能讓他們再作威作福,必須盡速打掉這些依附在湖北人民身上的吸血鬼,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這番話說得洪亮且有力,讓湯化龍腹黑他此刻還在作秀,可現在立憲派實在是到了立刻找個靠山的時候,武昌那邊黎元洪前途不明,所以只能暫時把押寶在他身上,收起了不滿善意提醒道:「辰華老弟,不是為兄說喪氣話,你如今不過兩標人馬,是不是......操之過急了?況且今日白天軍械的兄弟我也沒幫上忙......。」

    「濟武兄不必自責,軍械之事相信等黎督就職後自然會。」楊秋擺手道:「今日我做出北進決定並非冒失之舉。北面大軍前來已經是定局,三鎮還有數千清軍盤踞,如果不能盡速打掉我們就不能專心對付北洋大敵!雖說辰華只有這點誓死追隨的兄弟,可我們是軍人,總不能因為人數少就不打仗了!所以請濟武兄和子笏兄帶我轉告三鎮百姓,請大家盡可放心,辰華誓保三鎮之心絕不會變。」

    見到他小北伐之心已定,連士兵都開始列隊出發,兩人也知道攔不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武昌那邊不要做出過激舉動,把自己難得牽上的線掐斷了。

    兩人這幅神情一絲不漏被楊秋收入眼底,他最清楚這些立憲派對權力尤其是兵權的渴望,為此平行世界中的湯化龍還絞盡腦汁鼓惑居正,以孫中山的名義搞了個《武昌軍政府組織條例》,最終使得黎元洪獨攬大權最終將黨人排擠,文學社和共進會拿下的首義果實更是全成了的桃子,就連張振武被殺嚴格說都源於此。

    所以等送走了將士們後,他又立刻換了副憂心之色,扭頭故意問張文景:「北進已經開始了,捷報必定很快會傳回來,我讓你擬的各縣民政名單做好了嗎?」

    各縣民政名單?

    張文景直撓頭,自己這麼不知道有這件事?幸好他反應快,見到旁邊兩人猛然豎起耳朵就猜到楊秋這是要幹嘛了,故作為難道:「司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都是當兵扛槍的,那有幾個能.......哎!」

    「蠢材!」楊秋故意罵了句,指著邊上眼睛發亮的湯化龍說道:「湯議長和胡議員都是老資格的議員了,又都是民政上的一把手,夾袋裡這種人才多了去了,你就不會主動求教求教?!」

    湯化龍可不想放過這麼麼好的機會,故作謙虛道:「辰華誇獎了,湯某那有那等本事,不過......要說民政到還是有些東西能拿出手的。」

    「聽到沒?多學學!」楊秋假意瞪一眼張文景,後者心底暗笑連忙拱手:「文景不懂民政,還望兩位大人不惜吝嗇指點一二。」

    楊秋也笑道:「兩位兄長也別私藏了,民政這種事楊秋的確是頭疼,你們有什麼人才不妨都拿出來吧,湖北各地可需要的緊呢。」

    湯化龍和胡瑞霖自知兵權自己恐怕是很難有了,所以早就在打民政的主意了,聽到他這麼說立刻拍胸脯保證要給他賢能之才幫助管理。楊秋也是沒辦法,和樹大根深的北洋相比他在這方面實在是太差,所以不得不暫時和這些立憲派走到一起,但他也不可能看著風氣又被帶壞,最後板著臉說道:「民政甄選就要靠兩位了,務必要確保我軍此次北進的後勤所需!只是辰華有句醜話說在前面,此刻已經是新政府,你們推薦人萬不可出什麼亂子,而且......滿清前他們還是要接受軍管的!」

    「辰華放心,大敵當前吾等自當共赴國難,絕不會做出拖累軍隊的事情。」湯化龍說完後,急急拉著胡瑞霖告辭,準備連夜就用一份既讓他們安心,又能讓楊秋放心的名單出來。

    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兩人,楊秋眸光一寒:「記住!警察、稅賦、海關必須是我們的人!這點絕不容!」張文景重重點了點頭。

    劉家廟餘波還未消散,右路軍就再次開拔的消息惹來了一陣騷動,尤其是一江之隔的武昌更是手足無措,雖然大家也有心也展開北進,但由於黎元洪還未正式出任都督,軍隊更是群龍無首只能眼睜睜看著右路軍三股箭頭向北而去。

    「不行,必須改一改!」

    武昌咨議局小會議室內氣氛緊張,劉公等連夜召集來的黨人臉色不悅,滿臉包著紗布的孫武一拍桌子,雙目中厲色更是直透江面,對他來說這短短三天就像三年那般難熬,因為實在有太多東西出乎預料了!

    首先就是因為內部準備不夠充分,加上他意外受傷,導致起義成功後不得不抬出了黎元洪,這讓早已垂涎首義都督的他面臨屈居人下的窘境,而且這幾天來新軍中那些舊部大都擁戴黎,楊秋甚至還乾脆以兵鋒要挾!還有就是漢口和漢陽的失控使得楊秋意外崛起,右路軍莫名其妙誕生,都讓革命力量受到的極大削弱,尤其是最富庶的漢口和擁有完善兵工的槍炮廠漢陽,使他的很多雄心都無法施展。

    更可氣的是楊秋居然還得寸進尺,自己控制了兵工廠不說,還厚顏無恥派人來討要軍械,軍資!加上今天劉家廟一戰,右路軍和他那個不倫不類的飛虎旗已經成為了對岸兩鎮眾人皆知的革命軍標誌,連武昌這邊都傳遍了,反倒是星旗灰暗了很多。

    這口氣實在是難以嚥下!

    「孫武......。」冷靜下來後,劉公覺得下午的做法似乎太過分了,想了想說道:「你看是不是向那邊提供一批軍械呢?」

    孫武和旁邊的張振武交換了一個眼色,咬著牙說道:「不行!楊秋如今已經有點和我們分庭抗衡的苗頭,如果再提供那麼多軍械,他就可以迅速擴充起幾萬人來,那個時候誰還能在遏制他?」

    「話不能這麼說。」熊秉坤到底是軍官,深知目前的局勢:「北洋兩鎮三協,再加上從屬的其它各軍最少也有三四萬!加之北洋一向精銳、戰將如雲士兵驍勇,單對單不是我等能擋住的,如果漢口淪陷恐怕武昌這邊也難保住!」

    「正是因為他保不住漢口,這才是最好遏制他的機會,只要漢口保不住,他和他那個什麼右路軍立刻就會被千夫所指!我們則完全可以養精蓄銳,等他和北洋拼得你死我活時再出手,那時定可一舉徹底控制三鎮,將全國都帶動起來!」孫武剛說完,熊秉坤就霍然起身,大聲說道:「不行!光是漢口一鎮就有幾十萬百姓,你這是拿人命來開玩笑,傳將來還有誰信我們?」

    這句話也引起了很多在座黨人軍官的共鳴,尤其是文學社的老人,因為他們大都是都是土生土長的湖北人,和共進會這種外來組織不同,自然不願意看到辛辛苦苦埋頭苦幹了幾年的心血被毀。

    孫武雖然看不慣這幫「泥腿子」,但此刻文學社畢竟控制著最重要的槍桿子,雖有滿腔怒火也不得不暫壓下來,說道:「我也不是說要放棄漢陽任由滿韃子蹂躪,我只是說等他守不住時,我們就立刻派部隊接替他,這樣百姓們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為了他們好的人了。」

    熊秉坤不信孫武,但既然他都這樣說了自然也不好繼續指責下去,說道:「反正我還是那句話,三鎮互屬,猶如鼎足,缺一必然是全局潰敗!」

    「載乾說的對,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輕言放棄漢口。」劉公怕鬧僵起來,連忙出來做和事佬,轉移道:「對了,為何一直沒見伯夔呢?」

    「我們也不知道,那晚在小朝街被巡城營追捕後就不見人蹤,我們打開牢房也沒見到。」張振武說道:「或許跑回宜昌暫避,我看等明天41標回來就清楚了。」

    「胡鬧,一個議定的總指揮居然在這麼要緊的時候不在其位,真是......。算了,不等他了,先說都督之事吧。」孫武借題發揮,說道:「這幾日我一直在漢口,江那邊不斷傳來消息說黎元洪很受舊時軍官擁戴,這怎麼行?!起義成功是我們多年努力的果實,不能叫一個舊軍官來搶奪。」

    「這不是舉事前就說好的策略嗎?」剛從漢口監獄被放出來的詹大悲說道:「要是你出事就推舉黎元洪暫代都督,等我們逐步控制了軍事和行政兩權後就廢了他,何況起義前我們就已經邀黃興和吳祿貞來鄂主持大計,只要他們任何一個人來,正式都督不就有人選了嘛。」

    孫武心中暗恨,舉事前是這麼說過,但自己又不是真死了!這些人此刻拿這套說辭來搪塞自己,明顯是怕共進會掌大權,連忙說道:「這個嘛,倒不一定要等他們來,首義成功在武昌在湖北,當然應該在我們之中挑選。」

    熊秉坤聽出了孫武的弦外之音,立刻反對道:「我們之前就為領導權有過爭執,現在起義成功,不能舊事重提,還是等黃興或吳祿貞任何一個人回鄂之後再說,何況此刻軍內不穩,又大敵當前,正需要一個熟通兵法的人來帶領大家,你我都不是帶領大家渡過此劫的人選。再說了,安民告示都已經貼出去了,全國通電也早發出,此時再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沒想到熊秉坤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孫武紗布後面的眼色更厲了幾分,說道:「不通軍事就不能帶兵了嘛?以我革命銳氣,未必怕了北洋。再說了,楊秋此刻已經舉兵展開小北伐,如果再不拿出統兵人選我們還怎麼服眾?」

    他這番話實在是有些胡攪蠻纏了,連蔡濟民也有些煩了,說道:「楊秋已經發了公告只任右路軍司令,還推舉了黎元洪做都督,空出了左路軍!看今日他的兵力,也不過一協能打的人馬,其它都是連槍還不會用的新兵,眼看滿韃子軍隊就要到了,就算他想奪權又怎能比得上我們這邊上萬精銳士兵?倒是剛才李作棟對我說,京山那邊劉英已經拉起了中華民**湖北鄂軍副都督的名頭,還以這個名頭髮了儌討清廷的公告,我等這邊才發沒多久,他就連忙跟進了,這算怎麼回事?!」

    這句話讓孫武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誰都知道劉英是他的人,之前開會是就說好孫武出任首義大都督,他出任副都督。可現在情況變了,黎元洪成了大都督,他這個副都督自然也就名不副實。旁邊的張振武見到熊秉坤和蔡濟民都支持黎元洪,內心更加不滿,拔出槍起身道:「我支持孫武,我等革命是為了****滿清建立共和,豈能任用舊官?我這就去殺了他!」

    最角落上的鄧玉麟實在是煩透了爭來吵去,嘟囔道:「去吧,你若是不怕明早軍中鬧分裂,士兵都過河去楊秋那邊,就去殺了他吧。」

    他這麼一說後張振武還真不敢動手了,誰都知道這幾天軍心不穩,士兵稍有風水草動就是拔槍開打,三天來武昌城已經有上百人死於非命,就連舊軍官都死了好幾個,要是再鬧下去恐怕真要便宜對岸。

    幸好劉公為人圓滑,立刻拉著張振武坐下:「好了好了,都別爭了,推舉黎元洪這事暫時就這麼定了,等黃興他們抵達後再議。現在大敵當前,哪怕是個空名頭也讓他坐著先穩定軍心再說。」

    既然劉公這麼說了,大家也只好暫時不在討論此事,不過文學社和共進會之間的齷蹉卻是加深了不少。眼看氣氛就此沉悶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李作棟興奮地捏著電報走了進來:「居正和譚人鳳要來了,這是剛收到的電報,說已經抵達九江,最遲幾天後就會趕來。」

    聽到這兩個名字,劉公心底總算是鬆了口大氣,孫武也望著外面黑森森的夜色,目光閃閃似乎在做什麼重要決定。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9:01
第六十七章 艱難的新裝備

    小巧的美國產檯燈下,蘇洪生趴在桌上兩眼冒光,激動興奮恨不能投射到厚厚的圖紙中去。

    楊秋看著他也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因為軍械問題已經成了心腹大患,所以才連夜找來想詳細問問漢陽廠的進度,只是沒想到他一來就融入了自己拿出的幾種軍械圖紙裡,連半句話都沒讓自己說出口。

    這幾種軍械圖紙都是他精挑細選拿出來的,一共三種新裝備,分別是後世的莫辛納甘m1944、經典德造m24手榴彈和80毫米迫擊炮資料。

    雖然軍迷都喜歡毛瑟98k,m1加德蘭或者李-恩菲爾德,但他卻對「傻、粗」的莫辛甘納情有獨鍾。和老款莫辛納甘相比,m1944更加短小,重量也更輕,還保留了傳統的皮實,簡單構造等優點,易於大規模生產,最主要是非常適合文化低的士兵使用。後面這點幾乎俄國武器都有,這和俄國的國情有關,目前的中國恰恰和俄國一樣,士兵文化率很低,所以就越需要確保武器簡單皮實,容易上手。

    當然看中它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俄國的7.62*54r突底緣彈比目前的7.92毫米子彈後座力更小,更適合東方人使用,而且突底緣錐形彈殼適合基礎工業差的,因為突底緣彈殼對彈膛尺寸的要求相對寬鬆些,允許有較大生產公差,這點對漢陽的工業能力幾乎是福音。至於m1和李-恩菲爾德則想也沒想,道理很簡單,射速越快消耗越大,他連重機槍都不想要多少,就是因為沒錢也沒那麼強的後勤能力供它們糟蹋。

    當然m1944也不是沒弱點,最讓人詬病的就是槍托和拉機柄,以前的槍托下面是直線,上面是弧線,非常不利於刺殺發力,拉機柄太短,頭部為圓形,非常不好握,尤其是冬季戴手套操作滑手的概率很大,這會直接影響到士兵作戰。所以他進行了一點改進,槍托改為三八大蓋的模樣,把準星改為覘孔式,新兵瞄準射擊更加簡單,標尺和照門都相應做了改進,莫辛納甘標誌式的折疊四稜長刺刀也被棄用,改為可卸式刺。拉機柄進行加長且改為了閉鎖時下折而不是水平,可以防行軍時刮蹭,頭部換成了橢圓形。

    至於赫赫有名的德國m24手榴彈一點沒改,其實原本他是不想採用木柄手榴彈的,因為木柄手榴彈雖然看似工藝簡單,但其實木柄製作起來卻比較複雜,論效率遠比不上全鑄造的卵形手雷。但通過白天的交戰發現,目前廠製造的**還很有問題,手雷雖然樣子小巧可以攜帶更多,但裝現在的**殺傷力肯定不夠,而且手雷更適合巷戰,所以才選了二戰時德國最經典的m24,它的裝藥比手雷要大一倍,長手柄也易於沒經過訓練的人使用。

    迫擊炮已經不用多說,唯一遺憾的是此刻光瞄還很昂貴,國內基本造不出,只能沿用最老的機械瞄準具,所以

    等到蘇洪生總算是從圖紙中拔出目光,立刻追問道:「蘇老,樣?」

    蘇洪生怎麼能不知他的心情,武昌拒絕了支援的事情已經聽蘇小虎說了,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選擇製造新式武器而不是繼續造漢陽造,實在是有些大膽,連忙說道:「大人,恕我直言,此刻軍中最需要的恐怕是漢陽造,不是這種新步槍吧?」

    楊秋知道他誤會了,笑道:「蘇老您猜錯了,目前我軍只需要漢陽造,這種槍是要等安穩下來後才逐步製造換裝,我現在拿出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造出樣槍先實驗。」

    一聽實驗蘇洪生鬆了口氣,他現在就怕楊秋指著鼻子要他造幾十支新槍,笑道:「這般詳細的圖紙,我看有兩月就應該可以拿出樣槍了。」

    新槍的時間不急,何況拿出樣槍後他還送到德國找毛瑟公司繼續改進一下,所以轉頭又拿起了另外兩種圖紙問道:「這兩個呢,能不能造?」

    「這個手.....手榴彈行,預刻的外殼和引線都不是問題,主要是......木手柄加工起來不易,會因此耽誤速度。」蘇洪生不愧是老資格槍炮專家,很快就看出了手榴彈的最大問題。至於種楊秋硬說是炮,卻沒有炮樣子的迫擊炮卻讓他犯了難,想想後直截了當的說道:「大人,我也跟您交個底吧。我們現在每天最快可造50支漢陽造,圓頭子彈2萬發,您那個尖頭子彈剛開始仿造,每天最多3000,炮彈每天800發。」

    蘇洪生繼續說道:「要是能解決木工的問題,這種手榴彈倒也簡單,每天造出兩三百不成問題。但炮恐怕太難!您是知道的,煉鋼廠雖然暫時軍管了,但那些鋼都是不能軍用的,造手榴彈用做外殼和內襯鋼子倒是可以,造炮筒根本不行,國內也沒有無縫鋼管技術,所以得用最老的鑄模辦法造炮筒,然後一點點靠手工磨出來!此外炮廠工人倒是都回來了,但鋼藥廠那邊重新開爐需要一大筆錢,好鋼材更是少之又少,就算鑄模造也要一段時間,而且這種炮和炮彈我們也沒造過,沒兩個月恐怕......。」

    楊秋聽得揉揉太陽穴,漢陽的技術他已經知道一些,基本都是靠手工打磨製造,迫擊炮用高強度無縫炮筒要是靠手工鑄造再磨的話,就算設備和材料不缺一月也造不出幾個,看來還另外想辦法。所以想了想說道:「錢不用擔心,我一會就讓張文景先撥100萬給用作周轉,總不會讓大家餓肚子,至於這種炮……你們先試造吧,材料和其它的我會想辦法。」

    說完後暫時撇下了這些煩事,盯了眼蘇洪生後忽然笑道:「對了,蘇老可曾仿製出上次我給您看的那種輕機槍?」

    「大人麼知道的?」

    蘇洪生被問得臉上一紅,自從上次見到zb-26的圖紙後他就心癢難耐開始悄悄仿製,由於造過輕機快炮所以一個多月來弄出了五套散件,但讓他奇怪的是,零件一樣不缺,尺寸更是多次親手檢查絲毫不差,可組裝起來後就是不能用,加上圖紙歸還後又不知道哪裡出錯,所以最近一直魂不守舍,連三鎮變天的事情都沒空多理會。

    楊秋早猜到他會仿製,笑著從兜裡掏出了另外一張圖紙:「蘇老別怪我,人心難測,我也不得不小心一點。」

    蘇洪生接過圖紙一看,終於明白他為何會說這番話了,原來上次的圖紙裡有幾個地方被故意篡改了數據,別看尺寸相差一點點,可對一把機槍來說卻差之千里,難怪無論他怎麼檢查都不知道哪裡出錯。故意篡改圖紙的確讓他有些不滿,但轉瞬又恢復了常態,因為楊秋說的不錯,如果變天前真被他仿造出這種輕機槍,恐怕也逃不過張彪等人的監視,也就沒有今天的右路軍了。

    「拿去吧......希望您能早點造出來。」楊秋笑笑,關照道:「漢陽造不能停下,每天50支必須保證!子彈也要加大力度,尤其是尖頭子彈,不僅要提速還要保證質量,這幾天我們試用下來發現,你們的很多尖頭子彈都不合膛,要篩選後才能用做機槍彈。炮彈也不能停,我們急需。手榴彈的木工你可以放心,明早我就讓人去把漢陽和漢口這邊的木匠全部集中起來供你調遣,反正你要什麼儘管找張文景,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從兩鎮招募幾千人來幫忙!」

    一下子拿到100萬,又解決了新機槍的關鍵問題,還拿到三種新式武器的圖紙,喜的蘇洪生直點頭。楊秋又拿出了後世玩具模型裡常見的馬克沁機槍使用的小輪車架圖紙交給了他:「這是我設計的小輪拖帶式重機槍架,十天內我的重機槍都要按上這個,沒問題吧?」

    不過是個連著槍架的小拖車,十天肯定沒問題,蘇洪生說完後立刻抱緊圖紙離開,準備加班加點先造出手榴彈,自己則去解決機槍和新式步槍,至於迫擊炮......看來是要給當年一起留學德國,如今散落在全國的那些老夥計去封電報了。

    等他走後楊秋卻悄悄歎了口氣,掏出資料機暗暗苦笑,他現在最希望就是能有台掃瞄儀,要知道現在不過是輕武器,萬一哪天需要一艘航母什麼的......他遲早要累死。而且這裡面的資料看來十有**都是用不上的,因為目前國內這個技術水平和加工能力實在太讓人傷心,一個迫擊炮的炮筒就要鑄造!傳到後世或許會成為最大的笑話。

    「司令,您這是......。」張文景進門就見到楊秋捏著一個銀色的金屬扁盒子愁眉苦臉,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後者也沒想到會被人看到自己這輩子最大的秘密,嚇了一跳連忙岔開問道:「什麼事?」

    張文景其實根本沒關心盒子,急著說道:「德國公使來了,好像還很急,說今晚一定要見您。」

    「終於來了。」楊秋長舒口氣,將資料機塞回胸口內袋後抓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包。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9:01
第六十八章 戰前大交易

    有些寒酸的會議桌前,一身燕尾西服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特勞恩對桌上張文景也不從哪裡找來的紅酒和水果沒看半眼,自顧自掏出紙筆,然後從隨身包裡取出記錄下來的機要電報,又和身邊的翻譯、武官交談了兩句後忽然手一揮,得到命令來保護的四位德國水兵立刻開始驅趕警衛連士兵。

    嚴謹、傲慢。

    典型的德國佬!

    「沒關係,去外面守著,會議室五米範圍內不得任何人進入。」楊秋招招手讓不願意退出去的雷猛和士兵先出去,只留下了張文景在屋內。

    和活躍的黨人不同,張文景雖然也短暫留學過日本,但卻第一次和歐洲國家的駐華公使坐下來面對面,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反倒是楊秋依然保持著後世的心態,雙手抱拳擺在桌上微笑的看著特勞恩做準備。等到德國水兵帶上門後,特勞恩才看了眼被他擺在手邊的包:「司令官閣下,在開始今晚的會晤前,我想問一件事情。」

    由於事關重大,即便楊秋能聽懂德語,德國翻譯還是嚴肅地用中文重複了遍,特勞恩才繼續說道:「今天我的士兵回來告訴我,白天戰鬥中您的部隊使用了大量我國的馬克沁機槍和野戰炮,請問這是從那裡購買來的?」

    從裝備開始使用,楊秋就知道申樹楷那件事情不可能瞞過德國,所以很乾脆的說道:「上海。」

    特勞恩很滿意楊秋的坦率,其實這也是能否繼續下去的先決條件,因為上海總領事已經告知他那次交易給德國帶來了什麼,死敵法國的新銳主炮的資料和大出意料的潛艇通氣管,讓最高統帥部都來電詢問交易人的底細,據說威廉陛下都稱讚了幾句,所以如果沒有上海的第一次,他根本不會相信這個一夜間神秘崛起的年輕人。

    「其實......我應該感謝德國的幫助。」

    「不。」

    楊秋本來還想奉承兩句,嚴謹的特勞恩就立刻打斷了他:「那次只是生意,並不代表我國的立場。」

    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快,楊秋也只好收起了拉人下水的小心思,說道:「那我們就繼續生意吧,不知道貴國滿不滿意之前那些資料?」

    「出乎預料。」特勞恩也不說好,就這麼簡單一句後回歸正題:「我想先看看資料。」

    楊秋很爽氣的從包裡取出一疊圖紙推到了武官面前,後者立刻拿起機要電報和放大鏡,根據電報上提示的已掌握細節來分辨真偽。除了每隔幾分鐘才一次的翻頁聲外,會議室陷入了一片寂靜中,別說張文景了,就連特勞恩都在等待鑒定結果,心細的楊秋甚至能看到他襯衫領口的一抹水印。等到好不容易把圖紙仔細看完後,武官才附耳和特勞恩悄悄說了幾句,雖然聽不清楚,但那雙黃眼睛裡一閃而過的驚愕讓楊秋鬆口氣。

    「司令官閣下,恕我直言,如果僅僅是這些......。」特勞恩將圖紙推到了楊秋面前:「我可以贈送一挺馬克沁機槍給您。」

    「謝謝公使閣下,您相信只有這麼一點嗎?」楊秋呵呵一笑收回圖紙:「這裡馬上就要變成戰區了,我可不放心把那麼多東西放在這裡。」

    張文景雖然搞不懂啞謎裡到底是什麼重要東西能惹得德國領事親自出馬,還如此小心翼翼,但也聽出楊秋這是在告訴對方,想要靠其它手段是不可能得到這些東西的。

    對於這種謹慎特勞恩到沒什麼意外,畢竟之前上海那次交易對方也是一直到最後才拿出全部資料的,所以立刻問道:「司令閣下,買下全部資料需要多少錢?」

    多少錢?這個問題還真讓難倒了楊秋。

    英國六種主力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的火炮數據,穿甲彈威力、裝甲防護分佈、隔艙佈置、動力配置等資料,對正在和英國拚殺造艦的德國簡直就是價值連城,因為拿到這些就等於捏住了英國皇家海軍的罩門!雖然能不能打贏還很難說,但絕對可以有針對性的進行作戰演練和部署。更別提一度讓英德兩國都頭疼無比,直到1913年底才最終攻克的380毫米超級艦炮了,得到它德國完全可以比英國更早建造出扛著380毫米艦炮的超級戰列艦。

    而且他心裡明白,這或許是最後一次這麼大規模出售資料機裡的記載來換取利益了,畢竟再往後就是連計劃都還出的胡德級這種資料,要不就是一戰後和二戰時期的。德國人可不是什麼好鳥,庚子年時殺人如麻,現在出售萬一將來翻臉出問題會很麻煩。

    所以想想後乾脆拍拍包獅子大開口:「公使閣下,這些東西的價值其實您和我都無法估量,但我想貴國海軍一定會知道,在我看來它不僅可以幫助貴國海軍更加精確的打擊未來的敵人,減少自身傷亡,而且還能比對方發展的更快。我不妨和您明說,這種大炮英國已經在秘密研發,他們對外故意宣傳降低了一英吋口徑,如果不是我朋友逃走時帶走了這些減緩了研發速度,或許明年就會出現在北海上!所以......我覺得它至少值兩艘戰列艦!」

    「不,我們絕不會讓遠東出售任何重型戰艦。」特勞恩豁然而起。

    他很清楚,楊秋即使留下一份資料,以中國目前的工業能力沒有十年別想造出這些東西,更別說現在已經處於內戰邊緣,根本沒辦法集中全部國家資源了,一旦真的陷入內亂或許二十年都造不出來!

    但如果出售兩艘成品戰列艦過來就另當別論了,政治上也會給人德國全力支持楊秋的懷疑和猜測。

    德國需要技術,但絕不會願意看到遠東出現一支超級艦隊,英國人放在遠東的看門狗已經讓德國深感不滿,如果再賣兩艘戰列艦給這個年輕人,這裡會更加混亂,德國的利益將無法保障,所以很乾脆的拒絕道:「如果您堅持這個條件,我想......我國願意用其它辦法來達到目的。」

    這番話已經近乎威脅了,張文景聽得也有些緊張,現在大戰在即,要是德國偏斜一點北洋或者利用軍艦猛轟漢口和漢陽、那恐怕還沒徹底成型的右路軍真要面臨夭折,所以連忙用眼去看楊秋。

    但楊秋卻一臉輕鬆,似乎沒聽到特勞恩的威脅,笑道:「公使閣下,就是送給我兩艘戰列艦,您覺得我能養活它們並且找到足夠的水兵嗎?而且這裡是揚子江,戰列艦在這種狹窄水域裡的價值還不如一艘魚雷艇。」

    「那你的意思是......。」

    「造價!」

    剛鬆口氣屁股還沒沾上椅子的特勞恩一聽說要兩艘戰列艦的造價,又差點想跳起來,即便按照最便宜第一代無畏艦計算,那也是400英鎊,8000萬馬克!

    旁在坐著的張文景也被報價嚇傻了,他雖然不知道戰列艦多少錢一艘,但當年北洋的鎮遠和定遠加起來也才600萬馬克多一點,二十幾年過去了,船越造越大,炮的威力也更足,兩艘!那需要多少啊!

    這不可能!

    「500萬馬克,這是我們的底價。」瞬間的震驚後,特勞恩反而安坐了下來。

    張文景聽到這個報價急死了,500萬馬克雖然不多但也能做很多事情了!倒是楊秋反而不急,不說掌握已知英國主力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的全部弱點,等於捏住了英國海軍心臟這點就值這個價格了,光是可以直接按照圖紙建造,連改都不用改的380毫米艦炮,就可以為德國省下數千萬研製費用!所以看到對方直勾勾望著自己,也拿出一份早已擬好的清單:「這樣吧,減去100萬,但貴國必須向我提供這些東西。」

    特勞恩神色不變接過清單細細看完後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這是份工業機器設備採購的清單,全都是成套的步槍、子彈和大炮成產線,此外還有3台500噸/2台1000噸水壓機,以及其它近千台各類工業機床,再加一套合成氨製造設備,最後還有四台150千瓦水力交流發電機,總價值大約在70萬英鎊左右,折合成白銀大約700萬左右,價值幾乎等同兩個目前的漢陽槍炮廠。

    在華多年的他從楊秋突然出手拿下漢口、漢陽,還自封司令就隱隱猜到他會重新整合兵工廠,這個國家有野心的人太多太多,所以也預想到了如果他能在這裡站穩腳跟後應該會採購新機器設備,還考慮等戰爭結束找他聯絡接下這筆大買賣,但其卻沒想到馬上就要打仗了,他不提出大量軍火反而轉購機床設備,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失敗?

    似乎察覺到了特勞恩的心思,楊秋一拍額頭:「快打仗了,我們右路軍也是時候補充一下軍火,所以我還需要兩萬支步槍,100挺馬克沁機槍、500萬發子彈、36門75毫米野戰炮,這些我都可以支付現金,但必須要在十天內交付。」

    「對不起,司令閣下,我們沒有那麼多軍火,而且向交戰雙方出售軍火也違反了國際法。」

    「是嘛?」楊秋會心瞥了眼特勞恩,毫不減價說道:「步槍和子彈我是必須要得到的,否則我寧願一把火燒掉這些東西,反正我也用不上!所以我可以給您一點時間商量,我們三天後繼續怎麼樣?」

    今晚的一些東西實在是讓特勞恩很意外,尤其是在遠東出現讓德國海軍,不!讓德國皇帝陛下都垂涎三尺的東西,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所以他的確需要和上海以及國內溝通,但收好筆後又忽然問道:「司令官閣下,您想為兵工廠採購新機器我們很理解,但您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間?」

    「公使閣下,我有個建議。」楊秋也不回答,摸出一張三十萬的支票笑道:「我先支付30萬,然後貴國在一個月內籌集滿清單上的貨物,只要型號是最新的,八成新的二手機器我也可以接受,這樣再加旅途上的時間最多2個月後就可以抵達上海,那個時候不管這裡是不是還有戰爭,也不管湖北是誰的,只要我還在沒死就立刻交易。即便是我戰死了,這些錢也將作為貴國的運費,怎麼樣?」

    「你就不怕我收錢了卻不交貨?」特勞恩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交易方式。

    「我和您一樣,都是講信譽的人!」楊秋甩了頂帽子,可心底也已經冒起了苦水,雖然只是一些數據,但光是15英吋艦炮的圖紙就有上千張了,還有裝甲和隔艙資料,雖說自己早打算這筆交易畫了很多,但剩下的更多!這下連睡覺都沒空了......。(bug,其實這些資料加起來的圖紙幾卡車都運不完,但為了豬腳壯大原諒我吧。)

    特勞恩很快走了,卻沒拿30萬的支票,但答應如果達成協議可以按照楊秋的辦法迅速交易,這讓張文景很詫異,問道:「司令,你為何這麼急呢?我們現在的局勢……。」

    「我知道你的意思,北洋大舉壓境、打不贏此戰買來的這些東西都是泡影,對不對?我告訴你,雖然我們深陷陽夏,馬上要開始的戰爭會將我們拖得筋疲力盡,就像是個大漩渦、大泥潭!我們的身體無法自拔,但我們的目光必須超越戰爭!而且……我堅信!我不會失敗……也絕不許失敗!」

    這番話的確是楊秋的心聲,目前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按照歷史,兩個月後陽夏大戰和南北和談就基本要落幕,就算能稍稍延誤也不可能阻擋這個大局面,所以中央政權肯定會誕生,不管大家多麼嗤之以鼻,畢竟是名義上的中央政權,尤其是袁世凱上台的善後大借款會讓北洋迅速膨脹幾倍!所以必須趁著他還沒上台,東南津浦線又牽扯了他太多精力時盡速打下足夠地盤,這樣才能趁所有勢力還沒回神前,就先立於不敗之地!否則他急著開始北進,也不會讓宋子清去拿下重慶和廣安了。

    聽完半真半假的解釋後,張文景明白了,楊秋這是要以最迅捷、最猛烈的手段迅速崛起,就和他現在的軍事部署一樣,兵貴神速!只是.......張文景偷偷看了眼他,他的心到底有多遠?難道他想坐那個位置?如果不想,等到新國家誕生後,現在的右路軍又該何去何從?
sel 發表於 2012-10-28 19:02
第六十九章 養壽園內的驚呼

    河南。

    彰德養壽園內,齊耀琳微微彎腰跟在管家後面不發一聲,他雖然是河南布政使,在外面已經是人上人,可和這位比......卻實在是雲壤之別。

    尤其是這一路走來,院內皆是清一色精壯大漢,身背德國毛瑟槍,腰掛盤子炮,更有幾個身穿北洋軍服的軍官來回奔走,連「隱居」都能如此顯赫,在大清國裡,恐怕只有這位才能擺這個譜了!等穿過一道院門後,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往偏廳走去,齊耀琳連忙小跑幾步過去問安:「河南布政使齊耀琳見過宮保大人。」

    「哦,是震言啊,呵呵......。」袁世凱最近心有些亂,一直在琢磨到底什麼價碼,什麼條件才出山,他可不想回到從前那樣差點當滿清刀下鬼,所以直到齊耀琳說話才看到他,一身青衫馬褂讓他看起來儒雅了很多,笑著扶起說道:「老夫此刻已無官職在身,震言就叫我宮保好了。」

    「卑職不敢。」齊耀琳哪敢直呼這位,連忙從袖子裡掏出一份記錄:「大人,這是幾天來卑職派人記錄下的河南見聞,得知武昌事後咨議局的楊勉齋一幹上躥下跳,還屢屢出入軍營,卑職想大人現如今居於河南所以特來回稟一聲,萬一有事也可早作準備。」

    「震言有心了。」袁世凱知道齊耀琳的心思,接過記錄詳盡的記錄看了兩眼後抓在手心問道:「巡撫寶芬可有定奪?」

    「朝廷下令大軍入鄂後,寶芬已經讓巡城52標南下,此刻恐怕已經到了武勝關,此外我聽府中傳聞,他這幾日派人日日盯住了應龍翔,因為應龍翔和和黎元洪是姻親,他還多次夜見張錫元,下令柴得貴將剩下的巡防十三營盡快回開封城以防萬一。」

    「算他還有些機警。」

    齊耀琳又道:「大人,這幾日河南實在是不太平,那些個黨人紛紛跳出來鬧事,還多次公開叫囂學習武昌......您看要不要卑職?」

    「不必了,此事你不要插手,他們要鬧就鬧,老夫到不信河南也能翻天?」

    「呵呵,卑職多慮了。有大人坐鎮再多亂黨也是不怕。」齊耀琳連忙拍馬屁,袁世凱聽到後眉頭一皺:「老夫雖在這裡,但爾等也不要放鬆了警惕之心,尤其是軍中更要嚴把死守!若是不然,武昌便是個例子。」

    袁世凱關照完又歎了口氣,似有無盡惋惜的搖頭道:「哎!這個宋卿,老夫與他相識一場,怎料......糊塗啊!他還真以為黨人就能成大事?八鎮和二十一混成協都是與我北洋其名的精銳之師,現在卻白白交到了黨人手裡!可惜了這一萬多將士,即使不被朝廷徵繳,恐怕也會被那些個空口白話有勇無謀之輩折騰死。」

    「剛進門就聽到宮保歎息,不知何事能攪得您都發愁?」

    齊耀琳正要陪幾句奉承,忽然聽到有人竟敢直呼宮保之名,剛要呵斥就見到院外走來一位身穿軍裝,手持鎏金指揮刀、腳下德國傳統長筒靴擦的珵亮,還撇著兩摞鬍子的男子,一看對方這個打扮頓時想到一人,嚇得連忙下跪問安:「河南布政使齊耀琳參見欽差大人。」

    袁世凱見到來人,也是呵呵一笑,佯作要彎腰行禮:「袁慰亭見過欽差......。」

    「宮保,袁宮保啊!你這不是要故意戲耍午樓嘛。」來人正是陸軍大臣,新任第一軍軍統蔭昌,扶起袁世凱後笑道:「莫非你是怪我幾年沒來你這個養壽園?」

    「呵呵,欽差大人玩笑。」袁世凱和蔭昌很熟,當年他在小站練兵,蔭昌在天津,相隔不過幾十里,如今的北洋三傑也都是他推薦到自己門下的,當日載灃欲殺自己時他也是說了話的,所以袁府上下都把他視為恩上。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蔭午樓實在不是統兵人選,學德國人的架子倒是有模有樣,可肚子裡一包稻草。不過......現在不正需要這樣的人才承托自己的重要嗎?

    「宮保這裡還是挺熱鬧的。」蔭昌瞅了眼齊耀琳,問道:「齊大人,您這是......。」

    「是這樣的,朝廷下旨要河南督辦部分糧草,他不通軍務,所以就來問問老夫該怎麼辦這個差事。」見到袁世凱親自給齊耀琳打掩護,蔭昌倒是多看了兩眼,才笑道:「統兵至此,一來看看宮保,二來嘛也是想問問軍機處事,慶親王這幾日為了武昌亂黨愁得飯也吃不下,不知宮保可否指點一二?」

    如果蔭昌詢問,或許袁世凱還真會說幾句,可一說到奕劻他嘴角立刻抽了兩下,當初要不是那個老傢伙,他也不會避居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所以說到:「大人此事可算是問錯了人,袁某避居多年不通世事,豈敢妄言胡說。」

    蔭昌笑笑:「宮保何須自謙,你執掌北洋多年,門生故舊遍於朝野,能對時局無所聞乎?」

    「這些年是有挺多人來看我,可惜......。」袁世凱故意敲了幾下腿,歎氣道:「足疾困擾多年,倒是愈發嚴重了,看來真該去江南溫暖之地再歇幾年才行。」

    蔭昌知道前幾年的事情讓這位有些心灰意懶,可他打仗不行卻很瞭解這位,他絕不是那種坐看濤生雲滅做寓公的人物,只是此刻還沒到出手的時刻罷了,所以拐彎道:「既如此,那我也不逼宮保了,只是我手上的第一軍大都是北洋老人,宮保可要替我關照兩句,也幫襯我唱好這齣戲。」

    「此事盡可放心,老夫雖然退隱多年可好歹還能說上兩句,自會關照華甫和芝泉二人。」想到當年蔭昌危難時助他脫困才沒落得身首異處,袁世凱猶豫了片刻後揮退了在旁的齊耀琳和下人,鄭重說道:「午樓,你我不是外人就不說兩家話了,武昌之事你可千萬要小心,黨人空口白話、有膽無謀不足為慮,但黎宋卿此人卻是個難得的統兵之人,現在黨人拜他為督,千萬不能小視,若無十足把握切切務要貿然開戰。」

    能得這位說一句難得,蔭昌嚇得眉心亂跳兩下,思量著是不到了武昌隨便打幾炮也上個折子說手疾在身躲過去時,門外驟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袁世凱頓時眉頭一挑,喝道:「何人喧嘩!」

    「老爺,不好了!」有蔭昌在,管家不敢稱大人,所以換了個不倫不類的稱呼急忙說道:「剛才欽差大人的軍爺送信來,說剛剛收到消息,劉家廟被亂黨佔了,張大人也生死不明!」

    「什麼!」蔭昌這還想著匯合張彪後問問情況呢,然後迅速反攻漢口,沒想到才短短兩天張彪就被殲滅了,連人都不見了!

    袁世凱不愧是一帶梟雄,臉色不變追問道:「可是黎元洪下的手?」

    老管家連忙搖頭:「是個叫楊秋的人幹的,他現在是亂黨的右路軍總司令,據說此人還親自帶軍攻打了劉家廟,大家都說張大人很可能落在了他手上!」

    「楊秋......楊秋!」袁世凱念了幾聲,問道:「是不是兩月前在成都街頭殺了黨人首領,被朝廷冊封忠勇巴圖魯的楊秋?」

    「正是此人。」楊士琦從外走了進來,他是袁世凱的多年心腹,能自由在養壽園隨意進出的幾人。拜見了蔭昌後說道:「消息是漢口租界內傳出的,還說陳德龍和瑞澄也可能在此人手中,因為有人看到楚豫三艦都已經聽他的調遣。他手上現在大概有兩標人馬,不過......武昌傳出的消息是他似乎和那邊不對付,派人去討要軍械還被頂了回來,目前漢陽槍炮廠在他手中控制著,漢冶萍的鋼廠也被他以軍管暫時封鎖了,他還利用武昌出事那晚漢口鬧匪患之機,故意縱容土匪後再從他們手中截得各大銀票商號不下百萬之巨。昨日大敗張彪後更是故意讓軍隊遊街示威,借此徵召了數千新兵正在加緊訓練!凱旋後更是一刻也不停歇,據說有人看到又有大批人馬從漢陽啟程,只是目前還不知去向。」

    楊士琦一項眼高於頂,能被他囉嗦這麼一堆話的人實在不多,所以袁世凱也立刻記下了這個名字,可當聽到昨夜又有大批人馬出動時,起身猛然拍了下大腿:「不好!武勝關!」

    聽到這個地名,蔭昌的臉色也陡然變了,武勝關是京漢鐵路入鄂的必經之地,張彪被全殲後,民黨人就可以毫無阻攔拿下這裡,一旦武勝關被堵上,想要快速解決武昌恐怕就是美夢了!所以臉色大變的他連招呼都顧不上了,立刻起身回火車站去發號施令,袁世凱想了想剛準備追上去關照幾句,卻被楊士琦一把拉住了:「大人,武勝關雖能阻擋片刻,但有華甫他們在也不過是疥癬之疾。此刻鄂軍內亂未平,民黨爭權奪利,黎宋卿未能握住大權前絕不會再此刻點醒他們如何打仗,所以宮保您還有一段時間!」

    「我已聯繫了朱爾典等大使,如果局勢繼續糜爛他們定會保舉宮保您出山平亂。」楊士琦說完,看了看四周忽然附耳過來:「現在湖北的楊秋不過跳樑小丑爾,北面的吳祿貞......才是大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