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辛亥大英雄 作者:河馬散人 (連載中)

mk2258 2012-8-3 20: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8 43861
mk2258 發表於 2012-8-29 12:24
武昌漩渦 第十章 上門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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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大哥,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秉文到底年紀小,雖然心裡認同黨人,可入伍以來楊秋待他如弟,廣安時又有救命之恩,所以心裡也是完全沒了主意,見到師爺走後立刻衝到了面前。

    望著呼吸急促,眼神裡透著紅光的秉文,楊秋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兄弟,慢慢說,我不信是你殺了黨人魁首,此時必定有古怪。」蕭安國也帶著大家跑了過來,呼啦啦把他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楊秋也是有苦難言,殺王天傑他不否認,但沒想到那傢伙身上居然有一份名單!見到大家全都盯著他,深深歎了口氣:「沒錯,王天傑是我殺的。」

    「什麼!」秉文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如果不是想著楊秋的好,估計早就拔槍了。

    秉文血紅的眼珠子讓楊秋心底咯噔一下,連忙原原本本說出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不過卻把兌換銀子和見到宋教仁的事情隱瞞了,畢竟身邊看似都是戰友,可人心隔肚皮,銀子暴露倒是小事,要是宋教仁秘密抵達成都的消息傳出去,那就真是炸了鍋了。

    聽到楊秋語氣平緩不像似撒謊,蕭安國和馬奎等人都鬆了口氣,何況那個王天傑也是該死,居然趁人不備暗地裡偷襲,被錯手殺死也是活該,唯有秉文沒有說話,咬著嘴唇不知在想什麼。

    楊秋也沒去繼續解釋,他知道這事越解釋越麻煩,何況王天傑身死後同盟會名單洩露的結果和自己確有關係,而且川督再次犒賞的金條也被很多人看到,所以他這個「清廷走狗兼大英雄」的帽子暫時也摘不掉了。

    「走吧,回武昌。」

    蕭安國也不想再多說,這趟出來的確是惹了太多麻煩,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要回到了自己地頭,最起碼楊秋也能安全些。

    車隊很快又沿著來路返回,蕭安國雖然把楊秋安排在嚴嚴實實的馬車裡,可還是不敢大意,特地將繳獲來的那挺哈乞開斯放在了最前面的大車上,一路上更是瞪大眼睛。

    隔著布簾聽到城內愈發密集的槍聲,楊秋暗暗歎了口氣,右手握住了貼身收藏的資料機。

    難道自己真的改變了歷史?保路運動會不會因為自己改變?沒有了四川的牽制,武昌首義還會不會出現?真要遠遁海外去做個富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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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江易,隔三鎮,九省交,物山積,居填溢,商輻輳。

    晚清時代,這句順口溜在湖北大地上幾乎無人不知,說的是自從明成化年間漢江改道隔出武昌、漢口和漢陽三鎮後,這個九省通衢之地方就依托地理優勢成了商賈雲集之地。

    太平天國後,李鴻章等有識之士便發現閉關鎖國的中央帝國已經落後太多,發起了浩浩蕩蕩的洋務運動,外來的西方思想和傳統文化激撞衝突,使得社會矛盾加劇的同時,卻也實實在在開始讓這個國家得到了好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資本的崛起。

    新工業如雨後春筍開始遍佈大江南北,被壓制了千年的資本力量得到了飛躍,甲午初期,滿清年賦稅不過八千萬兩,而到了辛亥前國家年賦稅已經到達了兩億之巨。

    這其中第一批作為通商口岸的武昌三鎮更是發展迅速,依托地理優勢,年貿易額突破一億可與上海並駕齊驅,年賦稅更是達到了600萬之巨,美國《豎琴》雜誌更是公開稱三鎮為東方芝加哥。

    清晨的武昌已經喧鬧無比,沿街大街上各式各樣的招牌撩人雙眼,既有保守的文字,也有衣著暴露的西洋美女畫像。馬車穿梭,行人接踵,乞丐更是成群結隊,還不時可以看到金髮碧眼的洋人,甚至穿著木屐腰插武士刀的日本浪人,碼頭上挑夫的吆喝聲更是此起彼伏。

    隔江相望,對面的漢口和漢陽上空更是黑煙滾滾,尤其是漢陽因為有在整個遠東都能排的上號的煉鐵廠和槍炮廠,已經成了大清朝工業革命的代表。

    整個漢江三鎮都充滿了一種奇妙的活力。

    只是......。

    坐落於江邊的提督衙門內,身材矮胖的黎元洪遠眺窗外,繁華忙亂的景象不僅沒讓他開心,反而輕輕歎了口氣。

    一身便裝的湖北提督,新軍統領張彪剛從內堂出來,就聽到黎元洪趴著窗戶歎氣,頓時玩笑道:「我說宋卿(黎元洪字)啊,你我相識多年,這麼一大早便來我府上唉聲歎氣,似有觸我霉頭之嫌吧。」

    同屬張之洞門下,黎元洪卻不敢輕視張彪,此人不僅有一身好拳腳,更是精通兵法之人,何況對張之洞還有救命之恩,在封疆大吏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連忙拱手問好。

    「你我無需客套。」讓人看座後,張彪問道:「宋卿剛才為何歎氣?」

    「還不是對面鬧的。」黎元洪指了指江對岸,搖頭苦笑道:「昨夜總督府傳出消息,瑞澄瑞大人扣下了今秋的槍炮廠的運作銀,還上書朝廷要再次關閉一些分造廠。」

    「狼子野心!」聽到這裡,張彪一拍大腿狠狠道:「這個瑞澄自從坐上了湖廣總督位置後,就一直再打我新軍和槍炮廠的主意,哼,只要老夫在一天,必不能讓他得意。」

    黎元洪也是微微一歎,說道:「如今黨人到處鬧事,之前黃花崗不過警示爾,四川那邊才是大麻煩,若是四川不穩,朝廷必定會調我軍入川,到那時怕三鎮怕是要盡入總督之手了,大人您可要拿個主意啊。」

    張彪也是頭疼不已,他這輩子最信服的就是張之洞,在他看來槍炮廠和新軍都是張大人的遺物,豈容他人插手搞得污穢不堪,只不過有些問題他也解決不了,那就是想要維持新軍和槍炮廠運作,耗資實在是巨大。

    之前出任湖廣總督的張之洞就曾說過「一省之財力,斷不能供大局急需,軍餉所用似不能專責湖北獨籌。」可朝廷罔顧不聞,依然讓湖北獨自承擔所有開支,兩年前終導致財政不支關閉了炮、架等五廠,使得槍炮廠停止了大炮製造,只能產漢陽造和少許其它槍械。

    何況做他這個位子也很清楚,亂世已經不遠,只要能控制新軍和槍炮廠,那麼將來無論誰掌權都動不了他,可問題是他只是提督,管不了錢糧,所以一直被瑞澄以這件事壓制著。

    「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人你也別煩了,倒是送槍械入川一事可有消息回來?」黎元洪擺擺手也不願意在頭疼槍炮廠的事情,反而更擔憂四川。

    「蕭安國此人辦事穩重,宋卿放心把,倒是.......。」就在兩人準備商議四川之事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扭頭看去只見剛才還提到的湖廣總督瑞澄和漢川鐵路督造瑞方竟然聯袂而至,這讓兩人都皺了皺眉,要知道他們為了漢川鐵路之事互相爭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怎麼會一起來呢?而且看臉色似乎有什麼大喜事?

    兩人心頭同時咯噔一下,難道說朝廷真要卸了自己的提督,把新軍交給給這個傢伙?

    「哦......宋卿也在啊。」

    「兩位大人這是......。」張彪和黎元洪兩人連忙站起來問好。

    「哈哈......。」瑞澄是封疆大吏,當仁不讓先座了下來後,才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嘉獎電報,喜道:「今日我們是來恭喜張大人的。」

    「恭喜我?」張彪看了眼旁邊同樣滿頭霧水的黎元洪,問道:「不知大人這是何意?張某這幾天連門都沒出,喜從何來?」

    「張大人是沒出門,可興兵千里之外,運籌帥營之內,派出精兵悍將借運槍械之際,一舉剷除四川亂黨,這可是大功一件啊!」瑞方說完,拱手又問瑞澄道:「總督大人,在下說的沒錯吧。」

    「呵呵,此事瑞大人與本督可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兩人的一問一答更讓張彪糊塗了,忙不迭告饒道:「總督大人,您就別和我這個大老粗繞圈子了,直說了吧。」

    瑞澄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呵呵一笑問道:「虎臣(張彪字),我問你,楊秋可認得?」

    「楊秋?」張彪看向了旁邊的黎元洪,後者皺眉想了想後提醒道:「大人,輜重營蕭安國座下有個叫楊秋的,是湖北人,此人年少時父母雙亡,隨他二叔在上海,聽說一直在法租界裡讀洋學堂,五月才入我軍中效力。」

    「這便不會錯了。」

    瑞澄聽完後一拍大腿,將電報遞給了張彪說道:「虎臣慧眼識才,這個楊秋不愧是虎賁之士,在廣安隻身擒拿革命黨亂匪,抓獲匪首及部下六十餘,還繳獲了一挺機槍和百餘支步槍。到了成都後他又當街殺了亂黨叛首,得名單一份,如今川督趙大人已經照名單抓人,五日內已捕獲不下三百餘,打死更有百餘!四川亂黨大都被擒拿歸案!」

    「什麼!」

    別說火爆的張彪了,就連深沉的黎元洪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將電報翻來翻去,似乎在找純屬玩笑幾個大字。

    「呵呵......兩位大人不用看了。」瑞方在旁邊也笑道:「如今這件事已經傳遍大江南北,上海、廣州的報紙都登了,都說兩位大人治軍有道,才能出得如此彪悍勇士,四川亂黨值此一鬧已經不成氣候,朝廷聞訊後也已經下詔,說不得一會嘉獎兩位大人和楊秋的折子便要到了。」

    「這難道還不是大喜事?!」

    「喜事,喜事......。」張彪和黎元洪對視一眼連連點頭,這的確是件出人意料的大「喜事」,可問題是如此一來湖北新軍必定會被黨人盯上,如今風雨漫天,這麼鬧的話漢江三鎮豈不是要不太平了?

    不等兩人從震驚中走出來,瑞澄已經端起茶杯吹了吹,眼角一掃突然插口道:「虎臣,最近亂黨到處鬧事,本督看街面上時常不太平,加之本督手下正少位巡城營管帶,不知道兩位可願意將楊秋暫調與我以解燃眉之急?」

    「調走楊秋?!」張彪藏不住事,當即臉色就變了,先不說楊秋此刻已經獲了大功勞,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借此機會說不定還能得到一直垂涎的漢陽槍炮廠,也可以把另外那個空缺的步兵鎮建起來,何況就算沒這些事情,他湖廣總督也不該直接把手插到新軍中來,雖說總督名義上的確統領軍政,可如果事事都讓他插手,還要為自己這位提督做什麼?臉面往哪裡擱?!

    黎元洪也是腹內不滿,因為瑞澄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搶人是假,想借此機會在張彪面前立威是真,想藉機提拔楊秋樹立榜樣,告訴別人誰才是真正的統帥,徹底打破多年來在軍隊問題上一直處於下風的尷尬,要是被他得逞,必定會將現在已經已經不穩的軍中人心搞得更亂!

    可一下子他又找不出別的辦法,何況瑞澄開出的是管帶,自己總不能比這個級別低吧?!想到這些也心焦了起來,半晌後才掃了眼臉色不悅的張彪,猛然咬著牙說道:「下官替楊秋謝謝大人美意,只是張大人之前已經答應將楊秋調到我混成協任步42標標統,此事已經昭告軍中,若是再反悔怕是不好吧。」

    「42標標統!」

    這下瑞澄臉色有些變了。

    身為湖廣總督,名義上節制兩省軍政大權,可現在誰都知道新軍是誰的,所以他一直找機會插手新軍的事情想收回兵權,卻沒想到為了不讓自己插手新軍,張彪和黎元洪竟然會拿出這麼大血本,臉色也猛地陰沉了下來,嘴角抽了兩下乾笑道:「那本督就先恭喜虎臣得到一員虎將了。」說完,揮揮袖子連招呼也不打就黑著臉走了。

    見到瑞澄走了,張彪目光灼灼,狠辣之色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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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 21:03
武昌漩渦 第十一章 忠勇巴圖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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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報、賣報!」

    「四川革命黨全部被擒,朝廷冊封楊秋「忠勇巴圖魯」。」

    「給我來一份。」

    漢口碼頭上,小報童才喊了兩聲就聽到有人要報紙,連忙接過錢遞上一份,可等抬起頭後卻只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已經登上了從重慶南下的客輪。

    苗遠飛快的走入船艙,將報紙遞給了化裝成民夫的宋教仁。

    「這個惡賊!」旁邊俏臉上不知被塗了什麼,顯得黝黑不少的苗洛湊過去看了兩眼後,立刻咬緊了銀牙,腦海裡不知為何又翻騰起那天被楊秋輕薄的場景。

    「妹子,不許胡來!」

    苗遠怎麼會不清楚自己妹妹的心思,見到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連忙關照了句後,才扭頭問道:「宋先生,此人怕真是要走到朝廷這邊了,現在我們就在漢口,估計他也會在這一兩天內回來,要不要我......。」

    見到大哥做了個砍刀的手勢,讓苗洛心裡恨恨的,讓我別亂來,自己卻比誰都急,所以美眸一閃後,身子悄悄擠入了旁邊的人堆。

    宋教仁和苗遠都沒注意到苗洛離開,雖然報紙上白紙黑字寫著楊秋被封「忠勇巴圖魯」的消息,可他卻始終沒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想了想後還是搖了搖頭:「離川時,黃興已經給我來電,讓我早些回上海主持大局,這件事我們就不插手了,新軍中的同志應該知道怎麼辦。」

    「是。」

    苗遠點了點頭,又掃了眼報紙心道可惜,不管怎麼說楊秋還真是個人物,要是能拉攏到自己這邊來......算了,都被滿清封為巴圖魯了,而且他還殺了王義士,四川同志會也因為他幾乎要土崩瓦解,這仇算是解不開了。

    搖搖頭撇開了雜緒後,想到剛才沒買的乾糧,苗遠準備讓苗洛再下去一次,可剛轉身就發現妹妹居然不見了,心底立刻咯噔一下。

    「宋先生,洛兒她......。」

    兄妹連心,苗遠也顧不上了,一把拉住宋教仁詢問,後者也是臉色微變,衝到船舷邊才發現板橋已經被撤,客輪已經啟動,碼頭遠處苗洛的背影混跡在人群中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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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這不是楊兄弟嗎?」

    車轱轆剛滾進漢口地界,馬車上的楊秋便聽到了帶點戲謔的問好聲,旁邊幾位背槍站崗的士兵圍了過來:「楊兄弟,這回你可是要好好請我們喝一頓才行。」

    「為什麼?」

    楊秋和蕭安國等人滿臉訝異,站崗的士兵見狀連忙從後面取來一份報紙,笑道:「楊兄弟,你如今可是朝廷冊封的「忠勇巴圖魯」,這可是正式的爵位,難道不該請客嗎?」

    忠勇巴圖魯?!

    楊秋不太懂清朝複雜的官場品序,但這個後世常在辮子戲裡出現的名詞還是熟悉的,大概就是勇士的意思,也就是說自己被封為了滿清國的忠勇之士。

    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大清朝最後一位享譽這個封號的人了。

    「楊兄弟好本事,如今這大江南北可都傳遍了你的事情,上海、廣州都見報了,昨個還有報館的人找到張大人要見你,聽說連直隸的袁大人都給提督大人發來電報道賀呢。」

    這些話讓楊秋彷彿覺得每根頭髮都要炸開了,上海、廣州、直隸!這就是說「楊秋狗賊」的大名已經傳遍了神州大地。

    還忠勇巴圖魯呢?牌子一翻後面就是「滿清走狗加炮灰」。

    還好在車上想了幾天,生性豁達的楊秋早就預想這事沒那麼簡單結束,自哀自怨也已經無濟於事,還是不如樂觀的對待每一天才對,所以也就沒有接口。

    本想看好戲的士兵見到楊秋如此神情也沒了話題,只得說道:「管帶大人,楊兄弟。張大人和黎大人在提督府等了好久了,讓你們回來後即刻去見他。」

    「好。」蕭安國應了聲讓馬奎帶大家入營,還交代了一下安頓傷員和撫恤死者的事情後,立刻帶著楊秋趕往碼頭。

    由於提督府在武昌,需要先在漢口碼頭坐渡船,可是剛踏上船楊秋就覺得猛然脖子一涼。

    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了,前世執行任務時發生過,川督府前被人盯上時也是這種感覺,所以立刻扭頭向後看去。

    碼頭旁一道身影引起了楊秋的注意,可身影的主人縮得很快,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人海裡。早已風聲鶴唳的蕭安國也被楊秋猛然回頭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楊兄弟,怎麼了?」

    「沒事。」

    楊秋總覺得身影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那裡看到過,怕蕭安國擔心所以擺擺手連說沒事。

    軍不同民,為了增加隔江三鎮的聯繫,有專用渡船供士兵和官員來往,所以很快便抵達了武昌。下了船後就見到得到消息提早趕來迎接的提督府親兵,隨便聊了幾句後兩人就在親兵的帶領下向提督府趕去。

    「惡賊,居然如此敏銳!」揚子江的另一面,苗洛見到楊秋消失在遠處總算是鬆了口大氣,恨恨罵了聲後,身姿窈窕一轉,也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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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到提督府門口,楊秋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呵呵哈哈的喝叫聲,等到了院中才看到,一位身著勁服,約有五十餘歲,留著一把大鬍子,面色紅潤的男子正在練武,旁邊幾位親兵還在一個勁叫好,倒是左邊那位矮矮胖胖,挺著大肚子的男子皺眉著,似乎若有所思。

    「黎元洪。」

    看到矮胖男子,剛參觀過辛亥紀念館的楊秋立刻認了出來,幸好有之前乍見宋教仁做底子,臉上依然古井不波,至於正在練武之人,如果沒錯的話應該就是曾救過張之洞的新軍統領,湖北提督張彪。

    見到蕭安國和楊秋進來,張彪立刻收拳停手,從丫鬟手裡接過手巾擦了擦汗後,才揮退了外人和黎元洪一起走了過來。

    「標下蕭安國(楊秋)見過提督大人,見過統領大人。」

    「安國回來啦,快起來回話。」張彪熱情的把蕭安國拉到旁邊,笑道:「聽說安國你也練過幾手,和老夫過過招如何?」

    「漢江三鎮誰不知大人身手了得,安國可不敢。」

    「哦?安國不是笑我以大欺小吧,哈哈......。」

    「大人玩笑。」

    見到張彪和黎元洪只顧拉著自己閒聊,沒有半點理會自己的意思,楊秋心底暗暗發笑,兩個老狐狸這是在敲打自己呢,所以也乖乖的站在旁邊不言語,反倒是蕭安國卻有些尷尬,說道:「大人,這次若不是......。」

    「安國不用說了。」張彪伸手打斷了蕭安國,這才說道:「你們這次入川的事情我已經得知了,做得好,沒有墜了我新軍的名頭。」

    「那是大人教誨有方,安國哪敢居功。」

    黎元洪走上前去親暱的拍了拍蕭安國,笑道:「安國不必客氣,你回來前提督大人已經和我商議過了,從今日起便調你去楚望台任平庫,你覺得可否?」

    楚望台?平庫!

    別說蕭安國大吃一驚,連楊秋也都豎起了耳朵。

    即便楊秋不是新軍士兵也知道,楚望台是湖北新軍的軍火庫,據說還是目前國內最大的!武昌首義之所以能夠成功,不是因為湖北新軍有多少人跟著起義,也不是民黨有多厲害。

    實際上據資料,當時民黨高層只知道武昌要起義,但大都都不看好,因為這裡有太多軍隊,起義難度之大根本沒有把握,而起義前那次意外爆炸,又導致了武昌地區的指揮中樞被破壞,最終能成功完全是因為少部分基層民黨成員,而且從過程來看也不像起義,更像是兵變,因為當時近半士兵都恪守軍人準則沒有參與,直到最後黎元洪被抬出來,才算是穩住了軍心。

    而這次起義能最後成功,大半都要歸功於搶到了楚望台軍械庫,要不然起義軍連子彈都湊不齊。

    由於楚望台太重要,所以張彪專門派了據說是心腹的「工程營」駐防,但工程營駐地其實還有好遠一段路,平時只有一個隊(相當於連)駐防,所以楚望台還有自己的管理人員,他們的頭就叫平庫,雖然下面大都是文職管理人員,僅有幾十條槍的庫兵,但按照等級來說已經相當於軍中的標統了!而且論重要性,更在標統之上,因為幾乎每顆子彈進出都要總督、提督和平庫三方簽字把關,所以幾乎可以看作是張彪的心腹嫡系。

    能從最邊緣的輜重營一下躥升被任命為楚望台平庫,這意味著提督大人已經把自己視為心腹了,讓蕭安國興奮地直搓手,連忙跪下感謝,就連楊秋都臉露喜悅替他高興。

    黎元洪親手扶起蕭安國並把他拉到旁邊說話後,張彪這才邁著官步緩緩走到楊秋面前。

    「你便是楊秋?」

    「回大人,標下正是輜重營楊秋。」

    「起來吧。」

    楊秋起身後還沒道謝,就發現兩道銳芒直刺而來,暗道張彪也不想史書上寫那麼無能,最起碼這眼神能看出還是很鋒銳的,看來這些老傢伙的確都有兩把刷子。可惜張彪遇上的是遭遇過世界最荒唐事情的兩輩之人,何況前世的軍中經歷更讓楊秋知道,行伍之人即使沾染了官場惡習,但心底裡卻不喜歡手下也沾染俗氣,所以也不避讓閃爍,就和對方這麼靜靜對視著。

    張彪心底也在暗暗打量這個幾乎比他高了一頭的年輕人,樣貌沒有讀書人那種秀氣,肩寬腿長,胳膊紮實、應該是練過功夫,往那裡一站就像一柄出鞘的寶劍。

    如果楊秋避開目光或許他還很不喜歡,可這樣腰骨筆挺的對視,反而讓他看到了年少時遊俠各處的自己,也是這樣鋒芒乍露,心底不禁暗暗喜歡,對於那天為了拒絕瑞澄脫口而出讓他當42標管帶之事也不在那麼後悔了。

    不過嘛,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點。

    「呵呵......好久沒有人敢和老夫對視了。」看了幾眼後,張彪嘴角不為人察覺的一勾,率先打破沉默走到案前拿起一份文案佯作看了兩眼後道:「很不錯......。」

    「您乾脆說不過得了。」聽到餘音楊秋就知道還有下文,心裡嘀咕聲剛起,就看到張彪果然狠狠一拍桌子,突然換了副怒目圓睜樣貌說道:「押運軍械事關重大!你卻不思小心只逞英雄,還有那四川之事,自有四川總督趙大人署理,你一個區區輜重兵,為何要參與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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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1
武昌漩渦 第十二章 給大帥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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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理由......真寒磣。」

    楊秋繼續腹黑,臉色不改:「大人說得不妥,那杜老六設卡盤剝堵我入川,還先行開槍傷我袍澤,辰華抓他只是盡軍士之責。至於那王天傑,他躲在牆後偷襲本就是小人行徑,這等人即便不是亂黨,也該殺!」

    「這麼說你沒錯反而有功了?」

    「不,標下不敢居功,若說有錯標下的確是犯了大錯!」

    陡然轉彎的話語讓張彪好奇起來,就連旁邊聽蕭安國詳細敘述的黎元洪也都走了過來豎起耳朵,問道:「哦?你有何大錯?」

    見兩人都起了好奇心,楊秋自知這套硬漢軍人的回答起到了作用,鬆口氣繼續裝作面色凝重的說道:「標下錯在太草率,未考慮隨我一起入川的兄弟,我妄殺他人,致使他們和我一起身處險地,若非趙總督大人抓捕及時嚇得他們四散而逃,或許......兄弟們都會被我害死於歸途之上。」

    「所以......。」楊秋頓了頓,故意說道:「今天標下特來向大人請罪責罰。」

    「請罪責罰?」聽到這裡,連黎元洪都不禁嘴角微微勾起,心道這小子還真是奸猾。責罰?明知道朝廷「忠勇巴圖魯」的封號都下來了,還怎麼責罰?難道讓張大人去頂撞朝廷。

    「呵,這小子!」

    張彪心底也被逗樂了,明知這小子是故意的,可這些話聽著還挺順心,竟然興不起半點不快,倒是讓他對楊秋暗暗上了心思,瞇起眼睛故意問道:「既然你如此清楚,那麼你說該當如何責罰。」

    「回大人,按軍規,陷袍澤於險地,即便脫困也要受鞭笞之刑二十。」楊秋乾脆利落的說道。

    看楊秋表情不似作假,張彪也點了點頭,想了想後忽然扭頭對蕭安國道:「安國,這件事一會由你親自處罰。」

    「大人……楊秋他。」

    「就這麼定了。」張彪一擺手,阻止了蕭安國說情,可楊秋卻聽出來了,這老傢伙不讓別人來打,卻讓蕭安國來執法,這不是明擺著要保自己嘛。

    張彪說完望了眼黎元洪,後者微一點頭後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奏折,念道:「鄂軍八鎮輜重楊秋,保軍械入川、隻身擒匪首佑地方平安、街頭殺亂黨以正國法,均為不世之功,特賜忠勇巴圖魯,賞黃馬褂、紋銀五千,以告天下。

    又,湖北21混成協協統黎元洪舉薦,楊秋護國之心可鑒,更精通練兵之道,特任命為鄂軍混成協42標標統。

    欽此!」

    聽完黎元洪念的奏折,別說楊秋了,連蕭安國都直接傻眼了。

    封賞巴圖魯和銀錢這不稀奇,巴圖魯或許稍稍有些過了,五千兩應該說還有些寒磣,可突然提拔成混成協42標標統,這可太出人意料了!

    他是看著楊秋入伍的,從穿上軍裝也才不過半年,加上之前四個月的訓練,其實真正扛槍還不到兩個月,若說有才華他相信,但若說一下子成了混成協42標標統,這就像讓他一下子當提督一樣荒唐。

    楊秋也是張大嘴巴半響沒說出話來,老楊秋留下的記憶告訴他,湖北新軍總計有一鎮一協,鎮相當於後世的師,協則相當於旅,而下面又分為標和營,標相當於團,營以下倒是和後世差不多了。

    42標屬於黎元洪的21混成協,協內總計有41和42兩個步兵標、外加一個炮營,一個工程兵隊(隊相當於連)和一個輜重隊,總人數4600餘,這就是說黎元洪直接把近一半的主力部隊交給了自己指揮。

    從小兵到標的標統帶,中間還有排長,連長和營長三個台階,即使寫小說也不過連升三級,自己則直接升了四級......還多一點。

    這算什麼事嘛!

    而且42標看起來比41標差,可所在的混成協原本應該是新軍11鎮,也就是說應該是一個師的編制,自然差不到哪去!何況42標大營更是設立在槍炮廠旁邊!而且從歷史來看,由於部署遠離武昌的主要核心區,所以黨人滲透的並不厲害,混成協中直接參與起義的還不到七百,其中還有很多是僅僅出於不滿被裹挾的,反倒是張彪心腹的第八鎮有超過三千人直接參與。

    如果不是41標出了個起義總指揮蔣翊武,或許歷史都不想寫這兩個標,當然那傢伙起義前因為害怕被抓做了逃兵,還受到了歷史的恥笑,所以42標也是最晚宣佈接受軍政府領導的。

    雖然現在下面三個營分別駐紮於漢陽、宜昌等地,但由於正在進行的四川保路運動演變為武裝衝突,湖北新軍被抽調了4個營入川後,42標就會被直接部署到漢陽、漢口和京漢鐵路!!

    漢江三鎮上最讓國內野心家們垂涎,連洋人都眼睛通紅的幾大膏脂之地就這麼稀里糊塗全到了自己手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在加上蕭安國的話,等於把楚望台鑰匙也給自己了,雖然有鑰匙取不等於軍火庫歸自己了,但總不用像起義部隊那樣去明搶了。

    最最重要是,有了這些地盤後,是不是意味著懷裡的資料機終於找到了一線使用的曙光?要不.......給張大帥、黎大帥磕幾個頭,謝謝他們的大恩大德?!

    小心翼翼接過指揮刀和標統印鑒的楊秋滿腦子發脹,這官升得實在是太稀里糊塗了,反倒讓他心底湧起了一絲警兆,作為後世的軍人,他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無論是那個年頭軍隊裡最講究的便是本事和資歷,前者可以幫助你讓士兵信服,後者……目前的他實在是太欠缺了。

    楊秋哪裡知道,掏出步42標標統的這個職位,黎元洪和張彪也都是咬著牙才開口的,如果不是瑞澄跑來要人,想藉機插手軍務,楊秋即使再有本事也別想得到這個好位置。

    不過話說回來,張彪和黎元洪也不怕楊秋反水,一來楊秋在四川已經得罪了黨人成了生死仇敵,不可能同流合污,二來21混成協都是黎元洪一手帶出來的,以楊秋目前的資歷和人脈,還撼不動這座大山。

    再說到底,混成協不過4600餘號人,楊秋所掌還不到一半,新軍真正的精銳都在張彪親自掌握的第八鎮內,一萬多大軍眼皮底下,一個小小的標統,又被困死在於武昌城一水之隔的漢陽地界上,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但對楊秋來說就不同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武昌起義後,再來場陽夏大戰把三鎮給打爛吧?尤其是漢陽,更是發揮資料機的最好地方,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呢?

    破壞首義?這不可能,民族大義這個東西還是要站穩的,但不破壞首義的話,等到北洋殺過來,難道要自己眼睜睜看著馮爵爺一把火外加一通炮彈把漢口和漢陽都給毀了?然後自己再去找地方慢慢種田?!

    「哎......不知道漢陽現在能不能造出T34。」

    楊秋歎著氣,左右為難離開提督府的時候,楊大狗賊陞官,而且一下子還成了混成協42標標統的消息開始散播。

    這個消息倒不像忠勇巴圖魯那樣聞名全國,但在漢江三鎮內卻掀起了一陣狂瀾,好事者更是從微妙中分析出,楊秋乃是當年提督張大人少年風流的那顆「小種子」,所以才會如此一夜和坐了火箭似的躥升。

    湖廣總督衙門內,瑞澄狠狠一把扔下文案,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大人息怒。」瑞方見狀連忙說道:「聽說那張彪心裡也是不暢,還下令以違反軍規打了楊秋二十鞭子,看來他這回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哼,什麼二十鞭子,不過是撓癢罷了。」瑞澄可不像瑞方那麼糊塗,湖廣總督府和提督府不過隔了幾條街罷了,哪有事能瞞住他,所以冷笑道:「這個丫姑爺,本督倒要看看,你來不來求我!」

    說完,又抓起文案上的名帖遞給了瑞方:「去,那我的帖子拜訪楊秋,另外召集三鎮士紳,就說本督要為朝廷大英雄接風慶功,我倒要看看這次他張彪子還拿什麼堵住本督!」

    「大人,如此時候這麼做恐怕......。」

    「去把,本督自有計較。」

    見到瑞澄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張彪硬抗一次,瑞方也只得拿起名帖走出了總督府。他剛出門瑞澄又來到了後院,喚來了心腹師爺張梅生說道:「去庫房把下半年維持槍炮廠的銀子以我的名義去兌成銀票,另外把本該撥給張彪的餉銀也一起放進去,從下個月起所有稅項全都暫時入庫收起來,沒有老夫的話任何人不得肆意調動!」

    張梅生是瑞澄的心腹師爺,知道這些年瑞澄和張彪在新軍上的齷蹉,提醒道:「大人,為何不存到洋人票號裡呢?這樣張彪想查也查不到了。」

    「國事艱難,這筆錢遲早是要撥下去的,存到洋人那裡雖然安全,但調取不便且易給人留下勾結洋人的把柄。」瑞澄一擺手恨恨道:「再說老夫就是要讓他知道錢在哪裡,等著他來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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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2
武昌漩渦 第十三章 孫武的不安

    夏雨傾盆,滔滔而下,然後順著大街小巷注入了漢江,雨水過處帶走了無數污穢,彷彿將漢江三鎮給洗刷了一遍般,遠處的龜山更似巨獸盤踞,與對岸蛇山一起橫鎖大江,矗立風雨護佑三鎮。

    和龜山遙遙相望的漢口俄租界內,一位洋裝革履的男子雙手插在袋中。樓下的大街上,幾位俄國兵背著槍恰好途徑此地,男子下意識縮回了身影,知道他們走遠後才又重新掀開了窗簾,正要再看外面時,敲門上突然響了起來。

    篤篤篤三下後又是篤篤兩下,聽到暗號對上後男子拉開門,兩位戴著寬簷帽的男子身形一閃竄入了屋內。

    「孫武。」

    蔣翊武一進屋,便急匆匆對結伴而來的李西屏使了個眼色,後者連忙走到窗口觀察外面,而他一把拉住了孫武急道:「楊秋已經於昨日午後回到了武昌。」

    「哦?他回來了?」

    「是啊。」蔣翊武繼續說道:「聽提督府內傳出的消息說,和他一起回來的蕭安國已經被任命為楚望台平庫,他先是吃了頓鞭子,接著又被提拔為了混成協42標標統!」

    楚望台平庫!混成協42標標統!

    孫武大吃一驚,怎麼也沒想到楊秋竟然會成為42標標統,看來朝廷拉攏他真是花了血本,42標駐紮於漢口和漢陽,也就是說這邊都要將來都要歸屬他管轄,這對於把革命大本營建立在此的湖北同志們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威脅。

    至於蕭安國被提拔為平庫也是個不小的威脅,楚望台內數萬支槍,上百門大炮他可眼巴巴盯了很久,蔣翊武他們也一直在秘密遊說工程營,希望多拉些志同道合的同志,沒想到張彪和黎元洪居然橫插一手,如此一來有楊秋看守漢陽和漢口、又有蕭安國守著楚望台,舉義之事恐怕又要多費周章了。

    「這麼擔心幹嗎,平庫只是個管鑰匙的,不足為懼。至於楊秋,照我說,讓我帶人去幹掉他得了。」旁邊放哨的李西屏見到兩人都面色凝重,立刻拍著胸脯咬牙道。

    「胡鬧,你以為殺他那麼簡單?」孫武瞪了眼李西屏,說道:「現在他已經今非昔比,位高權重稍有風水草動三鎮必定會大亂,何況他已經出任了42標標統,出入必有士兵重重保護,目前我們大事在即,所以決不能節外生枝。」

    「難道就讓那兩個走狗逍遙快活?!」李西屏不忿道。

    「好了,先不說楊秋的事情。」孫武不愧共進會首領,知道此刻已經不能殺楊秋,又怕再提此事引起蔣翊武他們這些文學社「泥腿子」的不滿,所以轉移了話題問道:「我托你搞得炸藥有消息了嗎?」

    李西屏被孫武堵回去後心裡很不爽,可又不敢頂嘴只得把所有怒氣又撒到了楊秋身上,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找機會幹掉這個對抗革命的惡賊。

    蔣翊武他陰晴不定的臉色,搖搖頭回答道:「槍炮廠那邊查的太嚴了,只從那些匠師手裡搞到了幾十條沒子彈的私槍,炸藥還沒有拿到。」

    「算了,這事我在另外想辦法吧。」孫武歎了口氣,擺擺手:「你們立刻回去,想辦法多聯絡些21混成協內的士兵,我們在哪裡的發展的實在是太慢了。」

    蔣翊武聽出來了,孫武也挺擔心楊秋的,所以立刻點了點頭,就在抓起帽子剛準備離開時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四川那邊怎麼樣了?」

    「死了些同志,幸好大部分骨幹都保了下來。」孫武說道:「現在宋先生已經回上海了,聽說宋先生已經和鄧孝可等人說好了,要親自接管四川的事情,估計不久後就要重新發動起來。」

    「那太好了,宋先生親自出馬,此事定能大成。」聽到黃興要親自管四川,蔣翊武和李西屏都興奮了起來,宋教仁大名可比他們響亮多了。

    「或許吧。」孫武沒他們這個樂觀,淡淡道:「做好我們的事,一旦四川真的成事,就需要用我們的犧牲來保衛勝利果實!」

    「是。」兩人點點頭後,重新戴起帽子,掀開門縫見到無人注意後才迅速離開。見到兩人離去,孫武這才重新坐下拿出紙筆在白紙上狠狠寫了兩個大字。

    「楊秋!」

    寫完字後,孫武還是心神不寧,所以有站到了窗口向透透風,卻看到大街上蔣翊武和李西屏一邊走一邊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蔣大哥,難道就讓那個狗賊逍遙快活?」李西屏狠狠道,對剛才孫武堵住自己很不開心,蔣翊武也是很不滿孫武暫不殺楊秋的打算,見到他有意思,乾脆一咬牙:「走,去找金癩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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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武昌新軍八鎮輜重營內,楊秋光著膀子躺在竹床上,旁邊圍滿了輜重營的士兵,馬奎坐在旁邊用棉球沾著藥酒,不停擦拭他背後淡紅色的淤痕,每次擦拭都會傳來一陣齜牙吸氣聲。

    「得了吧,我的巴圖魯大英雄,有那麼疼嗎?」

    這吸氣聲不僅沒讓大伙焦心,反而惹來了一陣哄笑,最愛熱鬧的胡老三還故意擠擠眼睛,樂道:「楊兄弟,我看這鞭子也沒用力啊,莫非是馬奎摸得你太舒坦了?」

    「是啊,我看這是咱管帶大人故意手下留情了,我上次挨了鞭子,可足足躺了三天三夜下不得床。」

    「屁話,你能和楊兄弟比?對了,上次你為啥挨鞭子?」

    「這我知道,他是去私會相好,結果被折騰了一晚上誤了出操時辰。」

    「哈哈......。」

    和其它營相比,輜重營中的士兵大都來自農村沒什麼文化,說起來話葷素不忌,反而多了以前軍隊裡那種親切,反倒以前因為楊秋是營裡唯一上過洋學堂成了異類。

    以前除了秉文外,大部分人只把他當成天之驕子很少胡扯閒篇,這回走了趟四川,又救了押運的兄弟,最後還因為他整個輜重營都被朝廷嘉獎,每人得了十塊大洋,所以一下子便讓他和大家拉近了很多。

    「得都閒的慌了吧?該幹嘛幹嘛去。」蕭安國的大嗓門從後面響了起來,士兵們頓時雞飛狗跳呼啦一下全沒影了,只留下楊秋和給他擦藥的馬奎。

    「兄弟,哥哥下手沒那麼重吧。」見到楊秋一副齜牙咧嘴好像受到了多大傷似的,蕭安國也是暗暗好笑,這傢伙果然會裝死,不愧是讀書人!

    「咦?平庫大人怎麼這麼清閒了?就不怕去晚了,幾萬條槍被人搶了?」楊秋從旁邊拿起衣服穿好後打趣道:「莫非要學我休假三天治療鞭傷?」

    「我還真有事要找你呢。」

    見到蕭安國找了個凳子坐到旁邊,似乎要商量什麼事,馬奎立刻起身就想離開,楊秋一把拉住他笑道:「馬大哥坐吧,我們兄弟又不是外人,何況大哥那天在提督府時已經保舉了你接任輜重營,提督大人也已經准了,估摸著再有兩天調令就該到了。」

    「真的?」一聽說蕭安國保舉了自己接任輜重營管帶,馬奎頓時喜的直撓頭,雖然輜重營沒有平庫重要,也不像42標那樣把守要地,但時常會有官員來找輜重營運送些貨物什麼的,油水也是不錯,所以連忙謝謝蕭安國。

    「看把你樂的,不過這事可不謝我,都是楊兄弟的功勞。」

    等馬奎坐下三人又鬧了幾句,蕭安國才嘴角一垮苦道:「不瞞兄弟,從總督府回來後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你說為何提督大人和黎大人會保舉我出任平庫?」

    「我哪知道。」楊秋一白眼,拍了把額頭說道:「大哥你不過是平庫,說白了就是個看倉庫的,可兄弟我......這叫什麼事啊!」

    「這不同,這不同。」蕭安國連忙擺手說道:「兄弟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又喝了那麼多洋墨水,當初到輜重營裡我便知道你遲早會飛黃騰達,可我蕭安國不過是大老粗一個,若不是當了兵跟隨西席先生認識了幾個字,怕是連名字都不會寫呢。」

    見到蕭安國一臉彷徨,楊秋知道他心裡真是急了,所以想了想後說道:「若是大哥不覺得我瞎說,我便替你分析分析。」

    「兄弟快說。」蕭安國連忙將凳子移近了些,連馬奎都豎起了耳朵,想聽聽楊秋有何高論。

    「蕭大哥。」楊秋吸了口氣,眉梢一挑說道:「楚望台責任重大,所以軍中才有非親信不得任職的說法,可是話回過來說,親信就真的可靠了嗎?自從新軍成立以來,多少眼睛盯著提督大人呢,何況是這個軍械庫,更是重中之重,所以這麼多年了大人一直沒有安排平庫,只讓工程營的李克果兼任,就是怕閒話遭致攻訐。」

    「那為何現在讓蕭大哥出任呢?」馬奎在旁邊追問道。

    「一來是蕭大哥恰好立了功,需要個封賞。」楊秋豎起手指分析道:「二來嘛應該說是我害了你,因為經過四川一行,蕭大哥和馬大哥你們怕都已經被打上了楊秋同夥的名號,這樣一來就不怕軍械庫被亂黨滲透。」

    「兄弟你的意思是......那些亂黨會搶槍械庫!」

    蕭安國和馬奎頓時面面相覷,沒想到楊秋竟然會這麼說,要知道楚望台防禦之嚴可以說冠絕整個新軍,外人看來根本沒可能,但後者卻一點也沒有提前洩露了歷史的覺悟,繼續說道:「提督和黎大人執掌新軍多年,自然知道哪些地方重要,對軍中的情況也是瞭若指掌,而且......。」

    說到這裡,楊秋腦海裡猛然升起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歷史上瑞方從新軍調兵救急,張彪將手下八鎮31和32標借給他,可正是這兩個團眼看要到成都就叛變了!

    反而恰恰留在武昌的剩餘部隊居然還和起義軍糾纏了很久,如果不是楚望台和後來黎元洪被抬出來,張彪未必會敗!按照這麼推算的話,是不是可以認為其實張彪已經知道了些,才故意把被滲透最嚴重的兩標士兵派出去了呢?

    現在因為自己出了個小小的分叉,又居然讓蕭安國出任平庫,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知道楚望台有危險?要知道當時兵變部隊在幾個民黨成員的蠱惑下,不費一槍一彈就拿下了最核心的楚望台。

    「原來……自己被當成黨人的靶子了!」楊秋一拍大腿,全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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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2
武昌漩渦 第十四章 總督邀請

    見到楊秋愣了會神,然後就無端端的拍起了大腿,蕭安國臉色更黑了,旁邊的馬奎見狀更是忙不迭問道:「虎子兄弟,你快說吧,蕭大哥都快愁死了。」

    楊秋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而來的頓悟讓他對自己的心智再也不是那麼自信了,和那些被記載在歷史上的老油子們相比,想在他們面前玩弄手段,恐怕連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黎元洪和張彪都是老**,知道民黨也看不上最無用的輜重營,借此提拔蕭安國就自以為能掌握一支完全忠於自己的力量,雖說輜重營戰鬥力差,但到底是一個營,幾百號清一色的漢人士兵,遇到關鍵時刻絕對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把蕭安國萬楚望台一插,以楊秋大漢奸同黨的身份,民黨想拉攏都不可能了!

    現在自己需要輜重營,楚望台最好也要,可時間還夠嗎?那麼短時間內要想訓練出一隻可以打敗北洋的軍隊,這不是癡人說夢嘛!

    已經不是初來乍到的穿越黨了,搞清楚西曆後的楊秋很清楚,還有五十多天漢江三鎮便會遭遇一場史無前例地浩劫,雖然不知道誘因四川保路運動是不是被自己破壞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武昌已經成了一些人重點利用的工具,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這裡有一支可以媲美號稱國內第一軍的北洋軍的南洋湖北新軍!

    放在後世,這支部隊並不算出色,但在這個時代的中華大地,這樣一支新式軍隊無疑就是快誘人的大肥肉,每個人都希望來咬上一口,所以才導致了這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楊秋不在乎革命不革命的,滿清垮臺是好事,人民被壓搾的已經太苦了,即使沒有武昌也有東昌西昌什麼的,如果沒有第二選擇,他也會盡量投入到這個時代洪流中,他擔憂的是兵工廠還有漢江三鎮,擔憂的是這個中國最好也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工業基地被破壞。

    後世每提晚晴現代工業就是江南,馬尾什麼的,事實上漢陽無論是技術能力還是製造水平,普遍高於全國,而且漢陽兵工廠規模大,總工人數量超過六千,如果把鋼鐵廠算上超過萬人!加上時間長,技術工人熟練,在嚴重缺乏重工業的中華大地,這是多大一筆寶貴的財富啊!

    歷史上的陽夏大戰使這裡直接倒退了十年,十年啊!這需要投入多少才能重新補回來,袁世凱甚至後來的東北軍工,基本上都是漢陽老人搬遷過去創立起來的,這是比多寶貴的財富啊!想到這裡,楊秋歎了口氣,掃了眼馬奎和蕭安國,忽然回屋拿出了在廣安繳獲的兩把毛瑟手槍,一人一支遞給了他們後才緩緩說道:「蕭大哥,馬大哥,兄弟有句心裡話想說。」

    兩人都認得這種新槍,也知道自打繳獲後楊秋就一直珍若生命,沒想到現在卻送給了他們,加上看到楊秋面色猛然凝重下來,馬奎和蕭安國心底咯噔一下,連忙問道:「兄弟,你有啥事直說吧。」

    「兩位大哥,都怪我害了你們,所以這是送給你們防身的,這槍一次可以裝10發子彈,比你們現在用的輪子好多了。」

    不等兩人迅速,楊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繼續說道:「你們不用謝我,我這麼做只是想告訴你們,或許很快......變局就要來了,有了它也可以防身。」

    變局!

    馬奎和蕭安國連得到新槍都忘記了,他們也不是傻子,這段時間新軍中的風雨誰不清楚,各種各樣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什麼文學社、益智社等等都在鼓吹新學,鼓吹革命,鬧得軍中人心惶惶。

    沒人喜歡滿清,也沒人喜歡整天盤著個大辮子,說心裡話,如果清軍真的殺過來他們都會扛起槍去反抗,但這不代表大家就願意隨著那些人去鬧騰,搞得軍隊烏煙瘴氣,但要說士兵會被收買,卻不太相信,最多就是同情罷了。

    「兩位大哥,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但人心難測,我只想告訴你們,楊秋不喜歡他們,也同樣不想做滿清的走狗,我只想做個軍人!保家,為國的軍人!」楊秋深吸了口氣,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陡然變得深邃了起來:「我不管誰當權,但誰要傷了這漢江三鎮,傷了這裡的人民,我定不饒他!」

    楊秋這話有真有假,真的是他的確想改變,想走出另一條路,假的則是他自己就在打三鎮的主意。

    「說得好!」

    馬奎聽到這些後狠狠一拍凳子,彷彿被說中了什麼心事,紅著眼睛擊節道:「都想鬧,都想要,可誰他媽關心咱們這些人的生死,關心那些他們口中泥腿子的生死!滿韃子不好,該殺!可看看那些整天叫囂革命的又是什麼人?地痞、流氓!那個能擦乾淨屁股!從廣州到黃花崗,再到四川,鬧來鬧去,報紙上天天鼓吹,可那條那句有關心過百姓的生死?看看這些個黨人,那個沒有東渡日本?全都忘記了甲午之恥去舔日本人的屁股,都該殺,該殺!」

    「兩位兄弟說的不錯,安國雖然沒什麼大志向,但若是有一天兄弟用得著,哥哥必死相隨!」泥腿子出生的蕭安國最是清楚下層苦難,所以也被這幾句激的跳了起來。

    「謝謝兩位大哥,將來的事情楊秋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一件事情,保住我們的兵,而且一定要善待他們,別讓他們被有心人利用了,萬一有變的話,軍械庫......就是重點了!」楊秋看著蕭安國,一字一頓的說道:「蕭大哥你可要多留幾個心眼!」

    「我知道了。」蕭安國剛點了點頭要說話,遠處就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

    「楊秋可在?」

    「楊秋可在?快讓他出來見本官。」

    楊秋扭頭看去,只見到營門外幾位軍官擁簇著一位頭上「插雞毛」,揮著馬鞭滿臉驕橫的旗人官員,看旁邊軍官恭敬的樣子,應該還挺有身份的,只是看輜重營士兵的那個眼神讓人很受不了。

    就像在看一堆垃圾般充滿了不屑。

    別說楊秋現在已經是標統,正兒八經的五品頂戴,獲封忠勇巴圖魯,光是這個咋咋呼呼的口吻就讓門口很多士兵怒氣沖沖,楊秋暗暗歎了口氣,難怪新軍士兵會對高層有怨言、導致了武昌槍聲一響全體躁動,有這樣的官員不鬧事才怪呢。

    「是瑞方,漢川鐵路督造,外面有說他和瑞澄大人不合,也有說他是瑞澄的心腹,兩人關係挺複雜的。」馬奎回過神,見到楊秋看著對方發愣,走到耳旁介紹起來。

    他就是瑞方?

    果然是短命鬼的面向,這種傢伙即使沒在入川途中被殺死,也十有**會在起義中被打死。

    「楊秋呢?快去稟報,讓他速來見本官。」見到士兵沒有反應,瑞方很是火大,讓他這位二品頂戴來這個沒人要的輜重營,向一個五品頂戴下帖子已經很屈就了,沒想到等了半天還沒見到人,心頭窩火後狠狠一揮馬鞭。

    鞭梢狠狠掃在了執勤站崗的士兵身上,原本天氣熱就是單衣,這一掃頓時就出現了一道紫紅色的印痕。

    「住手。」

    眼看士兵們都圍過去要評理,蕭安國怕事情鬧大連忙跑了過去準備勸架,唯有楊秋想了想後,對馬奎咬了咬耳朵後,忽然轉身向屋內走去。

    「你是輜重營管帶蕭安國?」

    「回瑞大人,標下現在已經是駐衛營管帶了,不過還未赴任,大人若有事也但說無妨。」蕭安國壓住了心頭的怒火,低眉耷眼的回了句,不料話音剛落,瑞方就急匆匆喊道:「快去讓楊秋來見本官。」

    「大人,楊標統受了提督大人的鞭笞執行,正在營中臥床休息無法起身相迎,大人若是想見的話還請下馬移步。」蕭安國還沒說話呢,馬奎突然跑了過來,邊上的士兵更是一個個有些納悶,剛才不是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不能下床了呢?

    瑞方臉上頓時青一陣紅一陣,楊秋受到鞭笞執行的事情如今早已傳遍了新軍和三鎮官場,但那點鞭笞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這傢伙現在看到自己來居然拿這事糊弄自己,明顯是要為這些泥腿子士兵找回場子,實在是罪不可恕!

    瑞方很想當場就翻臉,可總督大人的帖子還要送呢,若是耽誤了大事恐怕瑞澄那個老狐狸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所以咬咬牙將馬鞭一拋,下馬道:「前面帶路。」

    看到平日裡專橫跋扈的瑞方居然丟了馬鞭,旁邊士兵們也明白了過來,楊秋這是在給他們找回場子呢,心底也暗暗感激。

    很快瑞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連菜色的楊秋,見到他進來楊秋連忙佯作艱難起身道:「楊秋見過大人,不能親自去營門迎接大人,請大人贖罪。」

    裝,你就裝吧!

    瑞方咬著牙也不廢話,直接掏出名帖,冷道:「奉湖廣總督瑞大人之命,邀請忠勇巴圖魯,新任混成協42標標統楊秋,新任楚望台平庫蕭安國三日後過府一敘,總督大人要遍邀三鎮士紳為兩位請功洗塵。」

    「這是名帖,楊大人可要好好收好。」瑞方有意無意的掃眼了楊秋:「對了不知楊標統傷得重不重?三日後不會來不了吧?那樣總督大人可是會很不高興的。」

    「總督大人?」楊秋看了眼蕭安國,後者臉色也不是很好,因為軍中都知道張彪和瑞澄不合,如果出席了總督大人的慶功大會,這不是明擺著不給提督面子嘛!

    但如果此刻拒絕明顯就是敷衍,得罪了總督同樣不好受,所以想了想後還是楊秋先說道:「請大人放心,三日後下官必定和蕭大人一起過府聽總督大人教誨。」

    「那就好,本官先走了,楊大人這幾日要好好養傷。」聽到楊秋居然答應了,瑞方顯得很得意,邁著官步離開了大營,只剩下蕭安國和楊秋拿著名帖,都覺得這份薄薄的東西實在是很扎手。

    「不行,蕭大哥,我們必須立刻去見提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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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3
武昌漩渦 第十五章 悄然開始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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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夜色,兩盞氣死風燈高懸掛在提督衙門門口,雖然款式有些老,可風燈內原本的煤油燈芯已經換成了十六支光燈泡,府衙旁的民居內也偶有電燈閃爍,沿著房梁排列的電線和自來水管道,將古老與現代交織在一起。

    府衙內,湖北提督、鄂新軍統領張彪已經換上了便裝,掃了眼突然而來的蕭安國和楊秋,才緩緩放下書本拿起馬弁(副官)遞來的邀請名帖。

    看完名帖後張彪心頭冷哼了幾聲,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全天下都知道他和瑞澄不合,互相節制互相約束,都覺得對方礙手礙腳,可他卻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尤其是對下面人,所以半晌後才抬起眼問道:「辰華、安國,你二人連夜前來就是要拿這個消遣老夫?」

    蕭安國讀書不多,之前管輜重營時連革命黨都瞧不起,人家營裡文學社,啟智社什麼的熱熱鬧鬧,到了他這裡就只剩下白眼和不屑,偷偷摸摸給當官的運點私活就算很不錯的油水了,所以這種場面上的事情只能幹看楊秋讓他來回話。

    這也叫大哥?

    楊秋腹黑一句,拱手回道:「回大人,楊秋自幼在外長大,不通道理,到大人帳下效力時日不多,此次入川有管帶大人督導尚且差點鑄成大錯,所以接到名帖後誠惶誠恐,又無人求教所以才冒昧來見大人,希望大人能指點一二。」

    「哦?那為何不去找你們黎協統。」

    「不瞞大人,屬下去找了黎大人,但黎大人已經歇息了,所以......。」

    張彪點點頭,對楊秋的回答還算滿意,但老狐狸豈能隨便表態,拿起名帖手指輕輕一彈,望著楊秋忽然反問道:「那麼以你的想法,這慶功宴去還是不去?」

    「老王八蛋,遲早幹掉你。」楊秋心底大怒,無論是這輩子還是前輩子,他最討厭的就是兜圈子,可現在還在人家手裡當差呢,只能咬著舌頭擺擺手:「大人,標下和蕭大人都是行伍之人,不通應酬之事,所以還請大人替我們回了著名貼吧。」

    「哼,楊秋你好大膽子!」

    楊秋還以為他聽到後會滿意,不料耳旁陡然炸開一聲冷哼,再看張彪時對方已經臉色鐵青,瞪著牛眼怒道:「你以為老夫不知道你這點小心思?老夫和總督大人是有點不快,但那都是為了朝廷,為了大清國!豈容爾等私下誹謗,亂議瑞大人!」

    「來人,將這個私自揣摩上官的楊秋杖責十軍棍,以儆傚尤!」

    剛挨了二十鞭子,沒想到還沒說幾句話又要打十軍棍,楊秋也懵了,這個張彪到底唱的那齣戲啊?蕭安國見狀也是著急,剛要說話求饒卻見到楊秋連使眼色,只能閉口看著他被按倒不說話了。

    噼裡啪啦十記大板子打得楊大惡賊屁股生疼,等到親兵扶起來時屁股已經高高腫起一大塊了,見到他臉色發青,張彪這才滿意的繼續問道:「現在你還想怎麼說?」

    楊秋一邊忍著屁股上的疼痛,一邊齜牙吸著氣道:「大人,標下不服,標下是行伍出生,以前只在輜重營效力,從未有過這等事情。」

    「哼哼......。」張彪鼻孔裡發出一陣冷笑,目光愈加變得陰寒,這讓蕭安國更加驚慌連忙勸說楊秋。

    楊秋雖然屁股疼的不行,但也算是猜到張彪的一點心思了,此刻若是改口反倒真坐實了揣摩上官的罪名,所以咬著牙擺出一副愣頭青的模樣,就是不願意改口。

    「這次老夫暫且當你們不通禮數饒了爾等。」張彪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算計,見楊秋梗著脖子也不在多說,將名帖往他面前一仍,故意道:「不過是為爾等慶功,有何去不得?只要爾等記住我新軍的名聲,莫要喝多了撒酒瘋就可無事。至於其它自行做主便是了,老夫公務繁忙,莫要再來煩我。」

    「是,標下明白了,謝謝大人指點。」蕭安國聽到張彪這麼說,心中大定,連忙撿起名帖假意拖住楊秋道謝。

    大概是想多關照點,張彪皮笑肉不笑的乾咳了兩聲,眼神又一寒說道:「楊秋,等過了這事後你便立刻給我去42標,其它的應酬老夫自會給你擋掉。」

    楊秋心裡也是鬆了口氣,見到張彪似乎要走,想到一事又連忙喚住說道:「大人教誨標下定當銘記,必不負大人栽培之恩!只是這些標內兄弟大都散於各處,大人可否讓他們回來一次讓我也好見見。」

    這件事張彪倒是答應得很爽快,不管是不是能培養成自己的心腹,軍隊有軍隊的規矩,自古以來新官上任都是要立威的,何況他還指望著楊秋大鬧一場幫他引出那些亂黨以便徹底剷除內患呢,所以立刻寫下了調兵令交給楊秋:「自去找黎大人協商便可。」

    捏著調兵令一瘸一拐走出提督府後,楊秋既想哭又想笑。

    哭的是又白白挨了棍子,這更加讓他明白如果用傳統辦法,學小說裡和這些老狐狸斗遲早完蛋,這才十下屁股就火辣辣的,如果是三五十下,指不定皮開肉綻躺幾個月呢。

    笑的則是調兵令終於到手了,只要能把分散在各地的42標調回來一段時間,他就有希望控制這支軍隊,身處亂世還有什麼比槍桿子更重要的呢?!

    見楊秋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攙扶著他的蕭安國還以為是屁股疼呢,連忙關心的問道:「兄弟,這回又苦了你,沒事吧。」

    「呵呵......嘶。」楊秋剛剛發笑就扯到了傷口,緩了緩後才說道:「蕭大哥你該高興才對,最起碼提督大人准許了我們赴約,要是我們不稟報便去了,恐怕就不是挨板子的事了。」

    「那倒是,只是......苦了你的屁股,這可是兩回了吧?」

    「這傢伙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楊秋惡狠狠笑道:「蕭大哥,要不這回你給我上藥?」

    「你娘嘞,老子可沒伺候男人屁股的習慣!」蕭安國笑著,把這不要臉的傢伙往邊上一推,剛準備再問問楊秋為何要調令把部隊都收回來時,就看到秉文已經等在了門外。

    見到兩人後秉文連忙迎了上來,眼睛不斷向兩人身後打量,見到後面沒了問題,才悄悄把從廣安繳獲的左輪手槍插回了腰上,說道:「楊大哥,我見你們這麼晚出來怕有危險,所以......。」

    「呵呵,還是秉文關心我們啊。」蕭安國不疑,笑著拍拍秉文一起向回走去。只有楊秋暗暗皺眉,對他出現在這裡有些奇怪,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發現遠處的街角里一隻被丟在地上的煙頭閃閃爍爍,似乎在訴說主人不該早早扔掉它。

    街角里,李西屏和金癩痢惡狠狠看著楊秋的背影,半晌後才悻悻收起了左輪手槍,又望了眼秉文,才快速沿著迷宮般的老街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兩人走後,又有一道纖細的背影出現在了原地,和之前兩人不同,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楊秋身上,見到沒太好機會,銀牙一咬跺跺腳自言自語道:「楊秋,你這個狗賊,你等著,姑奶奶不殺你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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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雲壓頂,夜色朦朦,偌大的長江上連一點風都沒有,熟知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雨來臨前的徵兆。

    小朝街八十五號二樓的暗室內,酷暑難耐下劉復基也只能稍稍推開些常年閉著的窗戶,找來蒲扇一邊扇風一邊看著武昌三鎮的地圖細細琢磨。

    桌上的三鎮地圖他不知看了多少遍,可越看心裡越是覺得混亂無比,此刻才知道原來自己和那些真正的行伍之人還是有差距,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三鎮,將來若是放大到全國,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呢。

    喝了口涼茶自覺消了些暑氣後,劉復基剛又趴到桌上,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連忙伸手從抽屜裡摸出了柯爾特左輪手槍。

    門打開後,劉復基見到人來總算是大鬆口氣,笑道:「我當是那個滿韃子敢夜闖,原來是你。」孫武笑了笑,放下偽裝的帽子說道:「要說膽大,你倒是滿腔熱血。」

    「要的就是熱血,若是連血都冷了,還怎麼推翻滿韃子恢復漢室江山。」劉復基呵呵一笑,結束了玩笑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孫武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封電報遞給了劉復基:「是宋先生從上海發來的電報,他身邊那位苗姑娘在四川回上海路過武昌時下了船,宋先生擔心他的安全,讓我們找到她好好照顧。」

    「苗姑娘?」劉復基撓撓頭,突然眼睛一亮:「是洪門派來保護宋先生的苗氏兄妹?」

    見到孫武點頭,劉復基也暗道不好,這兩位兄妹常年保護在宋先生身邊,知道他們底細的不多,他也是上次去上海辦事時偶然聽陳其美說過,兩人在洪門中地位不凡,是有大背景的人。

    孫武看看四周發現只有劉復基一人在,問道:「對了,居正和楊玉如呢?還有伯夔(蔣翊武字)怎麼一路過來都沒看到他們?」

    「居正和楊玉如已經拿了劉公的款子去上海採辦槍支了,伯夔今天我就沒見到他,這傢伙一天到晚沒正形,也不知又去那裡鬼混了,你有沒有去劉公那裡找找?」

    「去了。」孫武拿起把扇子一邊扇一邊說道:「我正找他呢,他人頭熟,找苗姑娘這件事還要靠他呢。」

    「那再等等吧,這傢伙總是神出鬼沒的。」劉復基想了想,問道:「對了,那位苗姑娘為何私自在武昌下船?」

    「哎,還不是為了那個楊秋,宋先生說她一心想要給王天傑報仇,所以怕她給我們惹出亂子,這才有些心急。」

    「那個傢伙也是該死。」想到這幾天被傳遍了的滿清「大英雄」,劉復基也是咬牙切齒。

    「是該死,不過現在不能死。」劉復基明白孫武的意思,大事在即決不能節外生枝,所以連忙說道:「你放心吧,我見到伯夔後告訴他留心一下。」

    聽到劉復基應承下來,孫武也只能點點頭,看到桌上鋪著地圖又轉到正事上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劉復基點點頭也不隱瞞,指著地圖說道:「今天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原先駐紮在宜昌和漢口的42標兩個營全部回到了漢陽,代替他們的是八鎮15協30標。」

    「30標,是楊開甲!」

    孫武也吃了一驚,楊開甲是新軍中出了名的為人刻板、冥頑不靈之輩,手下多兵痞、行事狠辣無比,是八鎮裡少數手腕狠辣的角色。

    原本他駐紮於宜昌,對在三鎮活動的自己這些人危害不算大,沒想到突然被安排來了漢陽,難道說是那位同志暴露了?瑞澄和張彪要對漢口下毒手了?

    孫武心臟縮了一下,武昌固然是他們活動的主要基地,但漢口卻是錢財和武器來往的關鍵之所,因為這裡有洋人租界可以庇護,但如果這裡被掐死,那就等於失去了根基!

    劉復基也是臉色凝重說道:「除了漢口這邊突然換防外,楚望台那邊我還是不放心,之前我們已經在那裡安插了不少同志,可現在突然把楊秋的同黨蕭安國調到那裡去,你說張彪那隻老狗會不會聞到了什麼?」

    孫武也暗暗有些心急了,無論是漢口還是楚望台都是必得之地,按照他的計劃,只要能控制這兩地,有了錢和槍即使武昌這邊失敗了,也可以據長江守住勝利果實,然後等待其它地方的捷報,最後一舉光復漢室。可沒想到現在這兩個地方都受到了威脅,而且來的還是如此突然,讓正在準備舉事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這會不會是因為楊秋擔任了42標標統,才引來了這一連串的變化呢?孫武掃視著和漢口一江之隔的漢陽,忽然覺得這個楊秋似乎有變成攪屎棍的可能。

    難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起眼輜重兵,真成了自己的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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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3
武昌漩渦 第十六章 秉文的暗示

    江岸才剛有一絲光暈,躺在床上養了兩天「傷」,一不小心又成了「攪屎棍」的楊秋披上衣服,走出宿舍準備去校場散散心。

    掰掰手指還沒一月,胳膊、屁股、背上就全都光榮了,這算哪門子事情嘛,加上命運和前途一片朦朧,就像此刻漢江上升騰而起的江霧般,讓他看不清楚未來,所以心裡總覺得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

    當然也不全是混沌,因為只要過了今晚的宴席,明天他就將正式出任混成協42標標統,標內有三個步兵營,每個營五百多人,按照人數算於後世一個團相當。

    能不能控制這個團,是他穿越後的最大考驗。

    如果是剛來那會,他肯定信心滿滿,可在接觸了兩次張彪,又從蕭安國等人那裡大致瞭解了一下目前軍中的情況後,信心正在飛速消失。

    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42標有個叫益智社的團體和共進會有很深聯繫,人數不多大約有十幾人但是影響很深,常以幫助有困難士兵,教大家讀書寫字為由宣揚新思想,所以很多士兵都和他們有接觸,除此之外三個營內還大約50人左右的旗人軍官和士兵,這兩幫勢力目前互相敵視,是自己最大的障礙。

    清楚了內部障礙後,外部同樣混沌不堪,張彪和黎元洪都是老油子了,軍內不穩的事情瞞不過他們,自己和蕭安國快速陞官看似荒唐,可和他們默默地推手卻有很深聯繫。

    軍隊清洗在任何年代都是一把雙刃刀,無論是張彪還是黎元洪目前都不敢輕易下刀子,生怕引起大規模士兵嘩變,所以他們最需要一個借口!

    恰好自己出現了,所以乾脆把自己豎在革命黨面前,只要自己和革命黨鬧起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暗殺朝廷官員的罪名清洗,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好算盤!

    除了這兩位實權派外,瑞澄那個老傢伙也肯定有自己的算盤,宗社黨就是他後面的靠山,晚清時代有北袁南張的說法,說的就是一南一北兩大新軍的實際掌舵人。

    袁世凱被宗社黨搞得閒賦家後,滿腦子大清王朝的宗社黨自然就想把張彪也搞下去,只有這樣才能實現控制國內最強的兩大武裝從而解除內患。

    真是煩。

    楊秋越想越亂,舉起拇指用力揉著太陽穴。穿越,尤其是穿越到一支混亂無比,各大勢力紛紛插手的軍隊裡,還真是提著腦袋的玩命買賣。

    沒走幾步,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瘦小身影越過營門走了進來,腳步匆匆似有什麼急事,連忙走了過去呼道:「秉文。」

    低著頭,神色有些慌張的秉文被嚇了一跳,見到是楊秋心裡更是慌張,連忙說道:「楊大哥,這麼早.....,你怎麼不在床上多休息會。」

    「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楊秋一邊說,一邊用眼細細打量秉文,發現他衣服被什麼東西扯破了一截,膝蓋和手肘上還染上了泥巴,非常像打架時匆忙逃走的模樣,心裡頓時暗暗生疑,問道:「你昨晚出去了?」

    見到楊秋一直看著自己,秉文連忙低下頭,悄悄右手擋住了破損的衣服,說道:「有個老鄉來漢口了,結果多喝了兩杯。」

    楊秋暗暗皺了下眉,他知道秉文平時很少喝酒,而且在營裡非常自律,沒大事絕不會離開,加上又見到他神色慌慌,衣衫破損,連忙追問道:「秉文,是有什麼事情吧?」

    「沒事,就是喝多了頭有些疼,回來陸上摔了一跤把衣服扯破了,這可是我最後一件新衣服呢。」秉文似乎不敢看楊秋的眼睛,乾笑了兩聲說完就要回營,可走了兩步後卻又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問道:「我聽馬大哥說,今晚你們要去總督那裡赴宴?」

    「是啊,一堆破事。」

    「楊大哥,你......要小心些。」秉文緊張的說道:「那天楊大哥你和馬大哥、蕭大哥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說的很對,江山亂、百姓才會苦。」

    「但是若不推翻......,江山還會更亂,百姓豈不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所以我一直想問你件事,你......真的那麼討厭黨人嗎?」秉文猶豫了下,還是勇敢的說出了心底話。

    見到他說話時面色發苦,楊秋也知道這段時間難為這個同情革命的小傢伙了,他這個年紀正是思想朦朧,易被煽動的時候,一邊是救了他一命,卻和黨人越走越遠的自己,一邊是煽動性很強的革命思潮,其中的衝突和混亂可想而知,只能安慰道:「我不喜歡滿韃子,有機會的話我還想親手會推翻它呢。

    所以我欽佩那些勇於走出第一步的英雄,因為改朝換代是歷史的必然,滿清無德自然就該退位讓賢,但秉文你要記住一句話,吾輩身為軍人,即使不保國也必須保家,必須對得起養我們的老百姓才行,所以他們要鬧便鬧,我不會阻攔破壞,但如果鬧得民不聊生,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謝謝楊大哥教誨。」秉文點了點頭,咬著牙再次說道:「現在外面很亂,你......自己赴宴時一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的。」楊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笑著點了點頭就往操場走去,身後秉文看著他的背影,猛一咬牙後又跺了跺腳,向營房走去。

    看著秉文逐漸被霧氣遮蓋的背影,楊秋臉色微微變了下,雖然這個小傢伙不知什麼原因沒有說出來,但衣衫破裂似被人打過,又連續兩次提醒自己小心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雖然回武昌後似乎一切風平浪靜,但自己和那些人之間的仇恨暫時已經不可能化解,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新軍中又多思想激進的士兵,如果不是此刻在輜重營,或許早就有人摸上門來要殺掉自己了。

    「哼。」

    隱隱感覺到的危險,反倒讓楊秋心頭升起了濃烈的戰鬥**。在他看來,在這個混亂時代動用些不當手段壯大自己並不奇怪,但作為一個政黨,開始把暗殺當成常備手段,那和後世的黑社會有什麼分別,這樣的人何德何能來領導群雄,光復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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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4
武昌漩渦 第十七章 宴會譚延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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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廣總督府內,早早便擺上了鼓樂,下人和丫鬟們忙得腳不沾地,均把那位還沒謀面的「大英雄」恨得要死,要不是那個不知從那冒出來的輜重「馬伕」,犯得著這麼忙嗎?

    「呦,這不是果大人嗎?聽說您要升標統了?哎,別拉我啊,幹啥啊?」

    「蠢材,就知道整天喝花酒,沒看到果大人今天面色不悅嗎?」

    「怎麼了?」

    「屁話,還不是標統那個差事給鬧的!楊秋現在是42標標統了。」

    「啥,就那個狗腿子?」

    「別瞎說,人家是巴圖魯。」

    「巴個屁,不就是一個拉車的輜重馬伕嘛,等會來了看老子吐他一臉唾沫。」

    大街上好事之輩三五成群,對進進出出的官員士紳指指點點,眼神羨慕的倒不多,反而好奇和仇視更多些,因為自從這個瑞澄來了後,湖廣總督府就成了旗人官員聚集之地,而且他還一改前任張之洞的主張,巧立名目擅自加稅,為了供給快要倒台的大清國,和租界的洋人一起盤剝兩地。

    突然,人群出現了一陣躁動,只見到遠遠地兩位穿著嶄新將官服,軍靴擦得锃亮的軍官迎面走來,尤其是左邊那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身材修長,面貌英武,走起路來腰骨筆直,竟給人一種刀劍出鞘般的鋒銳。

    「在下總督府師爺張梅生,見過楊標統,蕭管帶。」張梅生正在待客,見到兩人眼睛一亮連忙跑了過來,旁邊好事者也猛然炸開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就是皇帝剛封的「忠勇巴圖魯」新任42標標統楊秋。

    「呸!小白臉,沒**卵子,給滿韃子賣命!」罵者痛快淋漓。

    「一表人才。」贊者只找到一個優點。

    「哇,他長得好帥。」這是花癡。

    楊秋和蕭安國剛進門,還來不及「欣賞」一下總督府內的景色,就看到瑞澄帶著一位女子和大幫子士紳、官員親自走出大廳前來迎接,連忙單膝跪地行禮問好。

    「標下楊秋(蕭安國)參見總督大人。」

    「起來,快起來。」瑞澄連忙扶起兩人笑道:「今夜為你二人慶功的家宴,無須多禮。」

    「若無總督大人提拔舉薦,也沒有楊秋和安國今日。」蕭安國說完,從懷裡掏出小錦盒,遞給了旁邊的張梅生笑道:「這是標下兩人的一些心意,還望大人笑納。」

    「呵呵,你們啊......。」瑞澄假意長歎一聲,翻開盒子見到是一尊三寸高純金的笑臉彌勒,頓時臉上笑容更甚了,說道:「當兵吃糧攢些錢不容易,下回可不許了。」說完,將盒子還給了張梅生,還故意重重道:「去,放在老夫的書案上。」

    張梅生走後,瑞澄親暱的握住兩人,開始給兩人介紹來客:「這是老夫的內人,這位是......。」

    介紹瑞澄的夫人廖克玉時,楊秋悄悄多看了眼,倒不是這位夫人長得有多漂亮,而是後世很多人說武昌成功正是這位夫人的功勞,因為她說服瑞澄提前離開導致大軍最終缺乏指揮,還說她是民黨多年安插的間諜,就不知道真實裡是不是果真如此了。

    「這位是......。」瑞澄將他拉到一位四十多歲,滿臉倨傲的軍官門前:「果爾興現任42標三營管帶,從明天起就是辰華的同僚了,一會可要多親近親近。」

    「果管帶,幸會幸會。」楊秋一邊行禮,心裡一邊嘀咕,因為一路過來幾個和軍隊沾點邊的大都是巡城營方面的人,可見張彪對新軍控制之嚴,沒想到了最後卻見到一位,還是自己的下屬!

    「標統大人客氣了,以後還望多多照顧。」這個果爾興神色倨傲,說了句後乾脆坐到旁邊喝酒去了。

    「這個莽夫,辰華可別放在心裡。」

    「哪能呢,標下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日後還要靠果大人多多幫助呢。」聽到瑞澄話語裡多有維護,楊秋有些明白了,這個果爾興肯定是瑞澄插入軍中的人,要不是自己估計他應該就是新任42標標統。

    難怪人家不客氣,自己擋道了。

    介紹完賓客,瑞澄正要招呼大家入席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這麼熱鬧。」

    楊秋扭頭看去,只見到外面一位身著單薄青衫,濃眉大眼、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三十許男子走了進來,見到男子後瑞澄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道是誰打上門來,原來是祖安。」

    祖安?是他!

    湖南第一位會元,家世顯赫,被譽為顏體大家的前兩廣總督譚鍾麟之子譚延闓!聽到這個字號,楊秋立刻想起了辛亥革命紀念館中看過的老照片,想起了這個人,難怪連身為湖廣總督的瑞澄對他都客客氣氣的。

    見到瑞澄親自來迎接,譚延闓連忙施禮:「湖南咨議譚延闓見過總督大人。」

    「祖安客氣了。」瑞澄親切的扶起譚延闓,問道:「祖安此次來是.......。」

    「回總督大人,下官這次來武昌,是來取新軍從漢陽訂造的槍械。」譚延闓拱手道:「最近湖南匪患頻生,所以新軍急需槍械剿匪,還望大人.......。」

    「此事本督已經聽說了,你且稍待幾日,過幾天漢陽那邊有批槍就可出庫了,到時候你自去接受。」

    「謝謝總督大人。」譚延闓謝完,見到楊秋和蕭安國面生,問道:「這兩位是.......。」

    瑞澄呵呵一笑,假意拍了拍腦袋,笑道:「看老夫這記性,祖安今天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在四川殺敵有功,獲皇上嘉獎冊封「忠勇巴圖魯」,新任鄂軍21混成協42標標統的楊秋,過幾日你去漢陽領槍,還需他帶路才可。」

    譚延闓來之前也聽說了楊秋的「美名」,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位樣貌堂堂的年輕人,連忙笑道:「原來是名燥湖廣的楊標統,久仰久仰。」

    果然是壞事傳千里!

    楊秋心底苦笑,不過對這位譚延闓還是蠻佩服的,最起碼人家字寫得好不是?連忙客氣道:「譚大人太客氣了,辰華不過是行伍粗人,那及譚大人文采風流,還寫得一手好字。」

    被撓到了平生最得意之處,譚延闓對楊秋也多看了兩眼,笑道:「弱冠之年便縱橫沙場,立下赫赫之功,得忠勇巴圖魯、皇上還欽賜了黃馬甲,此等功勳實屬罕見,實在是讓延闓佩服啊。」

    「呵呵,你們一文一武倒是聊得起勁,老夫這酒菜可要冷了。」瑞澄笑著把兩人重新拉回了座位,還特意把譚延闓拉到了身邊,求教了幾句書法。

    譚延闓敬了楊秋和蕭安國幾杯後,忽然微笑著問道:「我聽說楊標統之前一直在上海洋學堂讀書,怎麼會想到回湖北呢?」

    他的這個問題別說其它人了,就連瑞澄都悄悄豎起了耳朵,楊秋也知道自己的底細肯定被人家挖了幾遍,心頭轉了兩圈說道:「譚大人難道不知辰華是湖北人嗎?

    既生於湖北,不管走到那裡都斷不了這漢江水的養育之恩,所以念完書後便回來加入了新軍,報效國家不敢說,但保家的執念卻從未放下過。」

    「說得好。」旁邊瑞方一拍桌子,點頭道:「若是人人都有辰華這份為國保家之心,又何來紛擾呢,大人您說是不是?」

    見到瑞澄沒應話,譚延闓端著酒杯繼續笑問道:「延闓是個手無縛雞之人,不過眼看時局不穩,心急如焚,左思右想覺得終其根本卻是西學和國學之爭,標統既讀西學又懷報國之心,不知有何見解?」

    這個譚延闓,不是故意來折本標統大人面子的吧?難道不是恰逢其會,而是瑞老狐狸故意安排的?楊秋肚子裡腹黑,見到瑞澄也摸著鬍子在等待,又不覺得兩人有何隱情。

    但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譚延闓雖是立憲派,但辛亥之前是同情黨人的,瑞澄又是出了名的保守派,所以沉吟了半晌後才說道:「洋務之初,李鴻章和張之洞兩位大人提倡開國門,學西洋,終其本意是想得精華以補我國,只是有些人便假借洋務之名,不學西洋機器鍛造精華,卻迷戀蠱惑之道,想照搬洋人那套東西。

    但他們忘記了,水有甜苦,國有不同,一味照搬只能鬧得人心更亂。民亂則國亂,國亂民更亂,所以洋人才愈加欺負到我們頭上,長此以往楊秋也看不清楚了,還望譚大人指點一二。」

    「哈哈......好個民亂則國亂、國亂民更亂!那些亂黨實在可惡,不思報效,卻學西洋蠱惑之道亂我大清根基,該殺!」瑞澄哈哈一笑,拍著桌子笑道:「今日聽辰華一席話,本督也是豁然開朗啊,來人......。」

    早已在旁的張梅生聽到呼喚,連忙從懷裡摸出兩個準備好的匣子遞到了楊秋和蕭安國面前:「兩位大人,這是諸位士紳的一點小心意,以賀兩位愛國忠君之心。」

    「賄賂?有這好事?」楊秋看了眼對面的譚延闓,見他面色有些不悅,似乎對瑞澄這樣明目張膽賄賂不甚滿意,再想到這銀子實在是扎手,如果拿了萬一張彪質問起來恐怕不好辦,也有些想拒絕。

    瑞澄見到楊秋遲遲不說話,心裡知道他這是在畏懼張彪,鼻腔微微一哼,說道:「這是大家的一片好意,儘管收下便是,張大人那裡本督自會去說明。」

    既然瑞澄都這麼說了,楊秋也只能一咬牙悄悄踢了腳蕭安國,端起酒杯起身謝道:「楊秋和蕭大人都是行伍粗人,不通禮數,這錢本不該收,不過既是總督大人和各位的美意,在下便斗膽收了,順便敬大人和各位一杯,以後諸位若有差遣儘管找我。」

    譚延闓見到楊秋收了賄銀,心底有些不悅,本來剛才那番話他還覺得楊秋值得一交,沒想到上任初始便和瑞澄搞到了一起,所以也不再說話。

    見到楊秋收了銀子,瑞澄卻笑得更歡了,擊掌道:「去,把歌姬帶來給大伙助助興。」

    片刻後,一群穿著薄紗的歌姬走了進來,輕歌曼舞總算是緩解了一下室內的氣氛,楊秋對這些裹著小腳,臉擦得白如紙板的女人毫無興趣,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打開盒子後,被裡面的金額嚇了一跳。

    不愧是總督,出手就是大方,足足一萬!

    楊秋有些後悔收這個錢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標統,何至於如此大禮,正當他尋思瑞澄打什麼注意時,旁邊的瑞方忽然藉著歌舞掩護靠了過來,低聲說道:「楊大人,如今武昌人心不穩,總督大人一直關心漢陽安危,42標既然身負保護漢陽重任!此事你可要多多上心啊。」

    「兵工廠!」楊秋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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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4
武昌漩渦 第十八章 特來取楊秋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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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熱隨著夜幕逐漸散去,喧囂一天的武昌城漸漸安靜了下來。

    迷宮般的羊腸小巷內,李西屏檢查完左輪手槍,用胳膊推了下旁邊叼著煙,滿臉橫肉的金癩痢:「金明生,你的消息不會錯吧,楊秋肯定走這條路?」

    金明生外號金癩痢,原本是漢口長江幫的混混,後來覺得當混混沒前途就加入了新軍,仗著那身街頭練出來的本事,在軍中橫行無忌,很多軍官都怕這個亡命徒,所以被人稱為鄂軍八鎮頭號滾刀肉。

    一年多前張振武偶然間救了他,見他身高馬大在軍中頗有本事,就勸他加入隊伍。

    他哪知道什麼叫革命啊,但見張振武衣著體面,似有花不完的錢,一咬牙就加入了進去,後來還乾脆把漢口自己那些小兄弟都介紹入會。

    利用黨人需要人手來辦一些事情的機會不僅逐步控制了長江幫,成為漢口和長江上最大的黑惡勢力,日子一下子滋潤起來,所以就一門心思跟著搞起了革命。

    前幾天蔣翊武和李西屏找到他,讓他一起來幹掉楊秋,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原因很簡單,誰讓楊秋是什麼巴圖魯呢,而且一個輜重兵!居然騎到了爺頭上,將來見著還要行禮,這不是寒磣人嘛!

    對了,一會搜搜他的身,說不定朝廷賞的五千兩銀票還在他身上呢。

    正做著美夢呢,金癩痢被李西屏一推頓時不耐煩道:「屁話,這是回輜重營的唯一一條路,不走這難道他能飛回去?」

    金癩痢惡名在外,李西屏不敢回嘴,只能去看蔣翊武,後者正在往槍裡裝子彈沒注意,所以他只得憋著嘴角狠狠瞪一眼這塊滾刀肉,躲在後面暗暗平復緊張的心跳。

    「癩痢,巡城營那邊沒事吧。」蔣翊武裝完子彈走到了金癩痢面前,他是這些人中唯一敢直呼癩痢的人,金癩痢知道蔣翊武不比李西屏,做起事來有股子蠻勁,手面也廣,所以客客氣氣說道:「放心,我讓陳麻子他們幾個約了巡城營的人去煙館,這會估計正抱大屁股娘們拱著呢。」

    放下心後,蔣翊武帶著兩人又開始默默等待,金癩痢抽完一支煙後見到人還沒來,有些不耐煩的有點上了一支煙卷,剛抽到一半時,遠處終於響起了腳步聲,連忙將口中煙頭往地上一仍拔出了手槍。

    煙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牆角邊上,一閃一閃發出微弱紅光。

    -----

    -----

    和蕭安國一起拜別瑞澄走出總督府後,楊秋身上的煩躁也隨著涼風漸漸平息了下來,瑞方最後那句話讓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瑞澄代表的是宗社黨,他們一心想收回全國兵權,所以先把袁世凱逼得回家休養,然後又打起了張彪的注意,同時還在打起了漢陽槍炮廠的心思。

    擠走袁世凱是為了北洋六鎮,對付張彪則是想拿到湖北新軍,而槍炮廠則代表了後勤,完全控制這裡就意味著不必再完全依靠進口武器,所以連一向只裝備德國和日本武器的北洋也會在日後藉機陽夏之戰將兩廠的設備和工人帶走大半。

    打仗說到底就是打錢,英美日等國可以為了搶佔市場不惜血本壓價搞死中國的紡織業,但絕不會降價甩賣軍火,所以漢陽才如此受到關注,畢竟自己造的哪怕質量差點,也起碼比外購便宜,而且也不會被人左右。

    原本瑞澄是想讓果爾興上位,控制42標借此護住漢陽要挾擁兵自重的張彪,沒想到現在橫生生插了個自己。只可惜漢陽廠雖然是在42標轄區內,但現在自己一沒實力二沒人,又怕引起別人懷疑只能眼睜睜看著,實在是.......難受。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旁邊蕭安國見楊秋一直沒說話,以為他是在為剛才收錢的是犯愁,說道:「兄弟,別想了,實在不行就把這錢交給提督處理不就結了。再說了,咱倆有沒有命花這錢還難說呢。」

    「怎麼沒......。」

    楊秋剛要說怎麼可能沒命花,腦海裡突然一閃今天早上秉文的怪異模樣,頓時背脊冷汗直流,要知道他剛才一路走來都有些走神,如果那個時候......。

    「該死!」楊秋暗罵自己一聲,現在是敵我不明的時刻,怎麼能如此大意,所以立刻開始留心起四周來。

    蕭安國沒想到一句話引來楊秋緊張,笑道:「兄弟你也別太緊張了,等明天執掌了42標,有一千多支槍作保,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也該到頭了。」

    楊秋微微一笑沒有答話,這位便宜大哥還是想的太簡單了,近兩千支槍看起來是挺多,問題是現在自己連怎麼把他們捏合起來都還沒想好就想保護自己?欠餉解決了人家就會報答你為你賣命了?這不是玩笑嘛,士兵們最多只會覺得自己這個長官有點本事,但還沒到賣命的地步呢。

    不過他說的也對,至少是有槍了,萬里長征第一步終於是看到曙光了。

    想到這裡,楊秋膽氣也壯了很多,也知道如果要刺殺自己,今夜是最好的機會,因為只要過了今晚,明天無論誰想殺自己,恐怕就真要掂量掂量後果了!

    兩人剛拐過彎,走上回營的大道時,一點豆大的紅光突然刺了下楊秋的眼睛,猛然一拉蕭安國。

    後者雖然沒他這位後世偵察兵敏銳,但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正規軍,立刻看到了那個半截煙頭,手猛地握住了楊秋送給他的毛瑟手槍。

    「瑪德,被發現了,上!」從磚頭縫裡看著兩人的蔣翊武見到楊秋指著牆角,就知道剛才金癩痢丟出的煙頭惹禍了,乾脆一咬牙舉槍就向楊秋打去。

    「啪啪。」的清脆聲中,早有準備的楊秋和蕭安國立刻向街道兩邊散開。

    金癩痢見狀凶性大發,舉著兩把左輪手槍就向楊秋衝了過去,李西屏見狀也跟著一起衝向了楊秋,把蕭安國交給了蔣翊武來對付。

    蕭安國見到煙頭就知道不妙,大半夜的誰會沒事躲在街角里抽煙,而且還浪費了半截不便宜的煙卷,所以剛看到蔣翊武衝出了迎面就是一槍。由於是第一次使用毛瑟手槍,加上單手拿這麼大的槍很不習慣,所以子彈擦著蔣翊武打倒了後面的石壁上,帶起了點點火星。

    蔣翊武一向自認自己腦子好反應快,沒想到作為第二目標的蕭安國居然也如此神速,所以也不敢太靠近只能遠遠躲在角落裡和他對射,可他的左輪手槍一次只能裝5發子彈,而且威力不足,對面的蕭安國槍膛裡有足足十顆,裝子彈又極為簡便,只要拉開槍栓,將十發彈夾往裡面一插,然後大拇指用力往下按就可以了,所以很快就被壓制不能動彈。

    見到蕭安國自保沒問題,楊秋鬆了口大氣,甩手一槍將金癩痢嚇走後,前衝幾步躲到了一個死角里。

    李西屏和金癩痢都知道楊秋才是第一目標,所以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又前者掩護後者,交替著向楊秋衝來。

    耳旁不斷傳來的啾啾聲讓楊秋暗道不好,由於是出來赴宴,他只帶了一把手槍,所以火力上不佔太大優勢,而且大街兩旁可掩護的地方太多,如果被對方靠的太近,遲早會吃槍子,所以立刻高喊一聲:「大哥,掩護我!」

    蕭安國聽到呼喊,就知道楊秋又要拚命了,連忙調轉槍口對準了金癩痢兩人猛扣扳機,七八發子彈連連打中兩人藏身的地方,壓的他們再也不敢抬頭。

    就在同時,楊秋一個箭步猛然衝出了躲藏地,找準空擋突然身子一個魚躍,人橫著就飛了出去。

    頗有點古墓麗影中勞拉風采的楊秋身體一邊橫飛,手裡的M1911A1不斷開火,等背部著地後來不及看成績,就滾到了蕭安國身邊。

    蔣翊武沒想到被壓制在了牆角的楊秋會如此神速,剛看到黑影飛出就感覺到臉上一熱,一枚威力很大的0.45口徑子彈打中了旁邊的磚頭,激起的碎片在他臉頰上劃了道血痕。

    噼裡啪啦的槍聲驚醒了古老的武昌城,尖銳的哨子聲終於從遠處響了起來,這讓蔣翊武三人都不覺暗自焦急,正當三人準備拼著中彈也要衝上去時,一聲嬌叱陡然傳來。

    「洪門苗洛,特來取楊秋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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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9-20 21:15
武昌漩渦 第十九章 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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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洛這兩天一直在武昌城內尋找殺楊秋的機會,可自從回來後,楊秋就一直躲在輜重營裡「養傷」,讓她恨得牙癢,今天出來恰好聽到總督府要宴請朝廷新封的忠勇巴圖魯,於是就一直在這一帶悄悄守候。

    可她第一次來武昌城,原本想找和洪門有點聯繫的長江幫幫忙,但又怕知道人多洩密就孤身一人出來了,卻不料被迷宮般的老城小巷繞得眼花繚亂,眼看心裡越來越急的時候,聽到一陣槍響後連忙趕了過來。

    等她到街角時,正是楊秋身體橫飛躍出的時刻。

    只見到口中的「惡賊」身體平著橫著飛出去,落地後不等穩當就繼續一滾躲到了同夥身後,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就像多年苦練過般,而且飛行途中還不斷射擊,好幾槍都打在了那幾個人身邊。

    她沒想到居然有另外一幫人也要刺殺楊秋,更沒想到這個惡賊身手如此了得,才明白為何哥哥說楊秋其實在四川就有機會取他們性命。

    不過她可沒被嚇到,見到楊秋躲到了同黨蕭安國身後開始重新裝子彈,知道自己機會來了,連忙摸了上去,但又怕誤傷,所以開槍前還是高喊一聲以示提醒。

    突然傳來的嬌叱嚇得楊秋魂飛魄散,想也沒想就將手裡空的彈匣往後一扔,身後的苗洛也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麼快,手指剛扣到扳機就看到一個黑影飛來,驚得右手微微一抖。

    啪!

    子彈擊中了兩人藏身的石墩,在距離蕭安國的頭還不到十厘米炸開一團火星,嚇得他猛縮身子,一直壓制著蔣翊武三人的毛瑟手槍頓時啞火。

    蔣翊武聽到「洪門苗洛」四個字早就心花怒放,洪門是什麼?那是孫先生最大的支持者,天下幫會有一大半都出自洪門,所以立刻大喊一聲:「上,殺了這兩個滿韃子走狗!」

    這邊苗洛剛被黑乎乎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彈匣逼退半步,楊秋就已經滾到了她腳底下,不由分說右腳地堂腿橫掃了過來。

    苗洛冷哼一聲,她是洪門中的核心弟子,從小就跟著師傅學拳腳功夫,尤其是72路譚腿練得出神入化,連師父都讚不絕口,一身本事大都都在腿上,所以怎麼會害怕最普通的地堂腿。

    雙腳一蹬避開楊秋掃來的腿後,舉起左輪手槍就準備給這個惡賊一下,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楊秋居然人不起身就這麼橫著一滾,避開了槍口不說,還繞到了自己身後。

    苗洛芳心頓時叫糟,還沒有任何準備就覺得腳踝被一隻大手抓住,然後狠狠往後一抽。吃痛下腳底立刻重心不穩,身體前傾趴著倒在了地上,不過她到底是洪門子弟,不由分說撩起槍反手就是兩槍。

    楊秋早就料到對方會反手開槍,所以拉到她後並沒有向往常那樣餓虎撲食壓住她,而是一腳掃在了她的手臂上,打掉了威脅最大的左輪手槍,抬頭見到蔣翊武三人已經衝了過來,連忙大喊道:「大哥,壓住正面!」

    聽到呼喊蕭安國總算是回過神來,立刻瞄準衝來的三人連扣扳機,見到前面三人再次被壓制後,楊秋一把將苗洛拉近了旁邊的小巷。

    壓住了苗洛後,楊秋還怕對方再反抗,用後世軍隊裡學的擒拿術,膝蓋頂住了對方的腰,然後右手勒住對方的脖子,左手探到前面準備檢查是不是還有武器。

    被壓在下面的苗洛何時見過這種招數,腰被頂住全身沒辦法發力,脖子上更彷彿被套了個鐵箍,只得眼睜睜看著那隻大手在胸前腹下一陣亂摸。

    楊秋對待敵人可沒有男女觀念,後世偵查老兵們不止一次說過,邊境線上常有女毒販故意利用身體來誘惑士兵,所以「非常仔細」的搜查了一遍,連最隱秘的大腿根部都沒放過,直到確認沒有武器後,才扳過苗洛的身子,揮起拳頭就準備來幾下狠的。

    「楊秋,你這個無恥惡賊,大壞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嗚嗚......!」帶著一絲哭線的聲音從兩人耳旁陡然炸開,楊秋聽到後更是渾身猛然激靈了,揮起的拳頭頓時凝滯在了半空,等到看清楚面前的臉龐,整個人都傻了。

    旁邊搞不懂情況的蕭安國剛才差點被打死,聽到刺客被還敢口出狂言威脅,掄起腿就要踢上兩下解恨,幸好楊秋連忙攔住了他,問道:「苗姑娘,怎麼是你......。

    苗洛牙都快要咬碎了,嘴唇發白、嬌靨鐵青,一雙帶著淚珠的熟悉美眸似要噴出火來般狠狠瞪著楊秋,加上想到自己的清白剛才全被這個惡賊侮辱了,恨不能把他剝皮拆骨,到最後更是哭了起來。

    楊秋根本沒想到來殺自己的是苗洛,所以忘記了自己還騎在人家姑娘身上,訝異問道:「你不好好保護宋先生,跑來殺我幹嗎?」

    「不錯,是我!我是來殺你的,既然被你擒住,殺了我好了!」苗洛眼睛都快出血了,在成都就被這傢伙偷襲自己摸......了那裡,現在居然又......疼死了!

    聽到這種對話,旁邊負責掩護的蕭安國更傻了,這是怎麼回事?看這姑娘挺俊俏的,難道......?「兄弟,這是你......媳婦?還是相好的?要說男人花心沒啥事,可不能始亂終棄......。」

    「媳婦?」

    楊秋人都氣傻了,指著苗洛直哆嗦:「你見過這麼凶蠻的媳婦?」

    苗洛本來就是已經羞憤難當,聽到這樣的對話更是急得一個勁扭身子,恨不能起來立刻給這兩個白癡一梭子彈。

    「我說兄弟,你要是沒事就來搭把手。」蕭安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子這邊還槍林彈雨呢,你們卻在那裡談情說愛,連聲催促楊秋過來幫忙。

    「要殺殺我,我大哥可沒動過你們的人一根毫毛!」楊秋總算是清醒過來,對苗洛說了句後撿起她的手槍插在腰裡,轉頭喊道:「你保護好苗姑娘,我到後面去。」說完,兩槍將李西屏逼回去,然後迅速從苗洛身前跑過,準備繞向蔣翊武等人身後。

    聽到此刻楊秋還叫人保護自己,苗洛渾然忘記了是跑來殺他的,傻傻的看著楊秋消失在小巷裡,大眼睛裡淚珠撲哧撲哧不斷落下。

    蔣翊武三人見到那個來幫忙的姑娘被楊秋拖進了小巷,然後就來傳一陣叫喊,還以為她被韃子走狗給侮辱了,氣的渾身發抖,可蕭安國手裡這把槍實在是太厲害了,子彈跟打不完似的,一直沒辦法靠近。

    就在最著急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兩聲槍響,只見到被認為正在「凌辱」姑娘的楊秋竟然從後面衝了過來,嚇得連忙喊道:「快走!」

    金癩痢本來就是個潑皮,那會真玩命啊,聽到蔣翊武的話立刻要往剛才藏身的小巷子裡鑽,還沒行動就聽到巷子那頭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知道巡城營趕來了,連忙大喊道:「點子扎手,扯呼!」

    「大哥,截住他們!」見到三人要跑,楊秋連忙提醒蕭安國。

    蔣翊武暗道不好,楊秋在身後,旁邊巷子裡又傳來了士兵的叫喊,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向蕭安國那邊衝去。三人也是拼了命了,左輪手槍交替開火向壓制住蕭安國。

    前面被堵住,身後楊秋又殺了上來,一顆顆子彈就像長了眼睛般追著自己,金癩痢嚇得拼了命的往前跑,眼看就要衝過蕭安國的堵截,眼角突然看到小巷裡又衝出一人,想也不想就舉起了槍。

    面對金癩痢突然舉起的手槍,苗洛腦袋猛的炸開,本來她聽到槍聲大作,又見到蕭安國正全力堵截其它人沒注意她,就準備衝出去和和蔣翊武他們一起先逃走再說,沒想到剛出來就看到一把手槍對準了她。

    「臭婊子,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金癩痢見到跑出來的居然是苗洛,而且身上也沒什麼傷痕,又想到剛才楊秋和她在這裡面待了那麼久,頓時惡向膽邊生,猛地一把抓過發愣的苗洛,然後狠狠往楊秋方向一推,舉槍對準了大腿狠狠扣下了扳機。

    「苗姑娘,小心。」

    「小心!」

    「癩痢住手!」

    「啪!」

    楊秋和蕭安國同時的驚呼中,驚魂未定的苗洛就感覺被人一把抓住,然後狠狠一推,緊接著大腿就彷彿被幾百斤的大錘子砸中了一樣,一股鑽心般的疼痛猛然湧了起來,人歪著就倒在了血泊中。

    蔣翊武的阻止也已經晚了,看著倒在血泊裡的苗洛,又看追來的楊秋和從旁邊衝出來的蕭安國都撲向了苗洛,只能一咬牙,也不顧苗洛是自己同志,拉著金癩痢和李西屏消失在了拐角里。

    望著三人消失的背影,倒在血泊中的苗洛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報了洪門之名後,這三位「同志」居然在最關鍵時候拿自己做墊背,還向自己開槍來延緩楊秋這個惡賊,以至於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裡的混亂和疼痛,讓她眼前一黑竟然暈死過去。

    楊秋也是腦袋猛然炸開,一股子炙熱猛衝鼻腔,他同樣沒想到對方會向苗洛這個自己人開槍!

    倒不是有感情,後世見慣了衣著暴露大美女的楊秋還沒那麼豬哥,他只是不希望這位腿長長,笑起來有酒窩,還負責保護宋教仁的姑娘因為自己香消玉殞,而且她如果真死在這裡,恐怕殺人的罪名又會被強加到他頭上,唯一有點好感的宋教仁也會遷怒於他,屠殺黨人的罪名這輩子都逃不掉了。

    「苗姑娘,苗姑娘!」楊秋跑到苗洛身邊才發現她大腿受傷了,人也昏死了過去,連忙撕下一截衣服先用力紮住大腿動脈。

    蕭安國本來還想追蔣翊武他們,聽到楊秋的叫喊,也只能恨恨甩了下胳膊,到了旁邊才看到苗洛大腿上已經是血肉模糊,心底也是暗叫糟糕。

    「走,送醫院。」簡單包紮好後,楊秋想也不想抱起她就準備送往租界醫院,可蕭安國卻一把拉住了他:「兄弟,這是槍傷!」

    蕭安國的話提醒了楊秋,槍傷是瞞不了人的,如果貿然送到醫院,恐怕士兵很快就會趕來,那樣的話苗洛的身份也就徹底暴露了。

    就在兩人著急想辦法時,旁邊的一扇店門突然打開少許,一個人影閃出了半邊身子:「兩位,我這裡有醫生。」

    就彷彿聽到了天籟般,楊秋和蕭安國看了眼後,暫時沒有其它選擇的他們只能一咬牙衝進了這家店舖,可還沒等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見過標統楊大人。」

    汗毛陡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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