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 腹黑少年
「人家也是官二代，哥也是官二代，人家吃香喝辣，香車寶馬，哥在這裡和你一起賣燒烤。老爸，你難道就真的一點內疚感都沒有嗎？」
趙天祐是錦江市錦江二中高三二班的學生，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體重六十公斤。
他的父親趙雪峰今年四十歲，長得風流倜儻，為人能言善辯，在單位上也是以筆頭子硬著稱的。
按說，這樣的人應該仕途坦蕩才對，但是偏偏趙雪峰到現在卻還只是區區一個區工會副科級幹部，這讓趙天祐一直不解的同時，也很不痛快。
所以，他才會一邊串著雞翅，一邊埋怨。
「不想和我一起賣燒烤？沒問題啊，高考完的馬爾代夫旅遊取消就行了。」
趙雪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一邊飛快地翻著烤爐上的食物，一邊答道。
趙雪峰的相貌跟他實際年齡一點也不相符，看上去就像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他跟趙天祐站在一起，像兩兄弟遠多過像父子。
「唉，老爸，拜託你有點出息好不好？現在可是拼爹的時代，你這樣不求上進，很拖累我的，你知不知道？」
趙天祐正說著，就聽到有幾個喝醉酒的年輕人罵罵咧咧地朝著這邊走過來。
「媽的，陳夢琪有什麼了不起，他老爸不就區區一個副區長嗎？我們明哥三求四請的，她居然愛理不理。」
「就是，明哥的爸爸是正的，官比她爸還大，她有什麼好牛逼的。」
「你們知道個屁，你以為陳夢琪跟你們那些從街邊撿來的爛貨一樣嗎？老子要的就是她這種清高勁。」
「那是，那是，明哥看上的女人，跟我們當然不在一個層次的。」
當聽到這些聲音響起的時候，蹲在地上串雞翅的趙天祐就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陳夢琪和這個被這群年輕人圍著喊「明哥」的人，都是趙天祐的同班同學。
明哥的全稱是錢三明，仗著父親是錦江市南河區的區長，在學校裡帶著一群官二代以及富二代惡少，在學校裡胡作非為，甚至連有些年輕點的女老師都敢騷擾。
至於陳夢琪，無論身世，成績，名聲，相貌，都堪稱是二中名副其實的校花。
陳夢琪的父親是北岸區的副區長，正是趙雪峰的頂頭上司。
但是，趙天祐並沒有因為這樣，而跟陳夢琪有絲毫的親近。
因為要非說陳夢琪有什麼缺點的話，唯一一點就是有點高傲，就算面對面跟你說話，都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趙天祐對她當然談不上反感，不過也沒什麼特別的好感就是了。
「誒，這不是趙天祐嗎？」
儘管趙天祐把頭埋得很低，很不想被錢三明認出來，但是誰知道，錢三明偏偏就把他給認了出來。
既然錢三明開口了，趙天祐也只能抬起頭，強笑著應酬道：「是啊，幫我爸看下攤子，明哥，帶朋友出來玩啊？」
「你爸不聽說也是當官的嗎？怎麼這麼沒出息？居然會跑出來做燒烤？」錢三明有些醉眼朦朧地轉過臉，指著趙雪峰，問道。
看到錢三明用手指指著自己，趙雪峰臉色便開始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趙天祐私下扯了扯趙雪峰的下擺，臉上笑了笑，算是作答。
錢三明轉臉看了看他身邊帶來的幾個豬朋狗友，「要不，吃點燒烤？」
幾個跟班聽了，自然沒有說不是的。
「趙天祐，我們幾個喝了點酒，肚子有點餓，你給我們找點吃的來。」
錢三明大搖大擺地走到一旁坐下。
「一幫吃爸媽的垃圾而已。」趙雪峰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低聲嘟囔道。
「幾十歲人了，有點城府。」趙天祐搖著頭歎了口氣，「再說了，人家只不過是對你有小小不禮貌而已，你就臉都黑了，實在是太沒有風度了。」
趙天祐說完，轉身在左邊的儲物箱子裡翻了起來。
「什麼記性，左邊箱子裡放的都是過期的，要扔掉的，好的在右邊箱子裡。」
趙天祐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趙雪峰的話，依然在左邊的儲物箱子裡翻著。
好一會之後，他終於從左邊箱子裡翻出一個黑色垃圾袋。
趙天祐將這個黑色垃圾袋剛一打開，一股惡臭味就馬上撲面而來。
「哇，什麼鬼東西，快丟掉，快丟掉。」趙雪峰趕緊捏著鼻子，拚命地揮著手說道。
「趙雪峰同志，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針一線，當念物力維艱，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浪費呢？」
趙天祐一隻手捏著鼻子，一隻手戴上手套，伸進黑色垃圾袋，將裝在裡面已經因為變質而發出惡臭的雞腿，雞翅，魚塊等一一拿了出來。
因為實在是放太久了，所有的食物上面都有一層厚厚的透明液體，讓趙天祐抓在手裡，都有一種食物要滑出手心的感覺。
當看到趙天祐將這些食物一一放在烤爐的左側的時候，趙雪峰不敢相信地問道：「趙天祐，你不要告訴我，你居然想把這些東西烤給別人吃吧？」
趙天祐彎腰，撿起一個平時清潔爐子用的刷子，一邊用這刷子在這些變質到發出陣陣惡臭的食物上刷著，一邊一本正經地答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老是要存一些變質的東西，可不就是為了今天這樣的場合嗎？」
趙雪峰轉過臉，看了看還完全不知情的錢三明等人，有點憂慮地說道：「這東西都變質到這地步了，他們不可能一點都吃不出來吧？」
「你的擔憂很有道理，所以……」趙天祐便將醬油，鹽，還有辣椒，五香，孜然等調味品好像不要錢一般地往食物上面倒，「你看，多加點作料，不就好多了嗎？」
「就算聞不出來，吃也吃得出來啊。」趙雪峰說著，看到趙雪峰一塊雞翅翻了過來，半邊都是黴菌，噁心得差點吐了出來。
「他們喝得醉醺醺的，吃不出來的。」
趙天祐面部不改色的用刷子塗上一層調味料，將這半邊黴菌遮了去。
「趙天祐，要不是我就是你親老子，我一定會認為你老子肯定是個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不然怎麼可能會教出你這麼腹黑的兒子？」
趙雪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既然你說得這麼義正言辭，那就算了咯。」趙天祐停下手，看著他老爸。
趙雪峰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桶又髒又粘的油，倒了上去，「做這種特色食品，不加點地溝油，怎麼會入味呢？」
十分鐘後，一大盤特色食物出爐，趙天祐將這些燒烤歸攏了一下，笑瞇瞇地端了過去。
「明哥，你能來我們這小攤子，是給我面子，我送你們半打啤酒。」
趙天祐把燒烤放好，便笑著拍了拍胸脯，說道。
「呵呵，懂事。」錢三明嘴巴一咧，開心地笑道。
一個小時後，錢三明幾個人就已經把半打啤酒喝了個精光，滿桌的燒烤也被他們吃得一片狼藉。
當看到他們這幾個人終於直起腰來的時候，趙天祐的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當場就拉肚子那可就有點麻煩了。
他趕緊拿著早就算好的帳單小跑著跑了過去，賠著小心地笑著問道：「明哥，燒烤吃著還行吧？」
「一般吧，這破地方也就這樣了。」
錢三明說著，又衝著自己的幾個小弟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趙天祐趕緊碎步跟上去，媚笑道：「明哥，你還沒結賬呢？一共是一百一十五，零頭就免了，你只給一百就可以了。」
錢三明這時候才記起自己似乎忘記買單了，他於是把手往口袋裡掏。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他一個小弟罵罵咧咧地嚷道：「媽的，怎麼說你跟明哥也是同學一場，到你這來吃點燒烤，你還跟明哥收錢，太不給面子了吧？」
「就是，以明哥的身份，來你這吃你這破燒烤，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另外一個小弟也附和道。
被這兩個小弟一捧，錢三明也覺得好像的確是不應該給錢，他於是一副豪邁的樣子拍了拍趙天祐的肩膀，「放心，不會白吃你的燒烤，以後你要有什麼事，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說著，錢三明邁出步子，就準備帶著他的幾個小弟離開。
「你以為你爸是區長，吃燒烤就可以不給錢嗎？」
就在這時候，一個不屑的聲音響了起來。
錢三明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高一米七五，體重超過了七十五公斤的壯碩少年迎面走了過來。
這個人叫做張揚，天生體格就格外壯實，再加上他平時也很喜歡體育，據說還跟一個練拳的師傅學過，因此能打之名在學校和學校附近的混混圈子裡還是頗有些小名頭的。
他跟趙天祐是鄰居，也是發小，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因為比趙天祐小一個月，所以一直喊趙天祐叫「天哥」。
錢三明一看來人是張揚，知道不好惹，再看看己方，人數雖然有點優勢，但是都喝醉了，而且戰鬥力跟張揚相差太遠，真鬧起來佔不到便宜，於是在心裡記下了這筆帳，伸手掏出了一百塊，丟在了地上。
然後，帶著幾個人轉身就走。
「媽的，給我撿起來。」張揚不爽地大罵道。
「算了。」趙天祐看著張揚一副要追上去的樣子，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彎腰將這一百塊撿了起來，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張揚，「錢三明這個人睚眥必報，你這幾天小心點。」
「切，我才不怕他。」張揚腦袋一歪，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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