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宋私生子 作者:何昊遠(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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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8-25 01:38: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4 849496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1
第050章 美人心

        楊逸抱起李湘弦,讓她身體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若是換作其它人,楊逸真會把她給吃了,他能感覺得出,這個絕世尤物對自己的這份感情是真的,但李湘弦隱藏的另一個身份讓他有所顧慮,一開始甚至有利用李湘弦的意思在內。

        狀元樓的大火和林可兒的失蹤,讓李湘弦覺察到事情不同尋常之處,她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變故,彌勒教會不會遷怒於她與她的家人,對楊逸她心裡覺得有些愧疚,這時提出獻身於楊逸,是對命運的無憑,也是對楊逸作一種情感上的補償。

        「楊郎……」

        她既而忘情地吻著楊逸,整個身心都投入了進去,動人的玉體在他身上纏繞著、蠕動著;楊逸緊緊摟著她,手上卻沒有多餘的動作,李湘弦漸漸也感覺到了,她愕然抬起頭來問道:「楊郎你怎麼了?難道楊郎看不上奴家這薄柳之姿嗎?」

        她臉上的神情有失落、有不解、更多的是受傷,楊逸理了理她那一頭粟發,輕聲說道:「湘弦,在我心裡你與她們不同,我可以和她們逢場作戲,顛鸞倒鳳,過後不會留下絲毫牽掛,但湘弦你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可是……」

        「不用可是,我堅信你遲早會是我楊逸的女人,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湘弦,你願意做我的女人嗎?一輩子!」

        李湘弦不自覺的輕點螓首,目光有開始迷離起來,那汪深藍裡有晶瑩的波光閃動。楊逸再度緊緊抱住她說道:「湘弦你有什麼難處就跟我說,或許我能幫你!」

        「楊郎……」李湘弦聽了再也忍不住嚶嚶地哭泣起來,或許楊逸只是無心一問,但她真想把心中所有的壓力盡情地向他吐露出來,一切的一切,全部向他傾訴,但她不敢,一是放不下家人的安危,二是怕連累了楊逸,彌勒教的手段她再清楚不過,所以她只能靠在他懷裡盡情的哭泣著。

        楊逸沒有逼她,甚至沒有點明她的身份,只是輕撫著她的身體無聲地安慰著,李湘弦哭了很久,最後哭累了竟在他懷裡睡了過去,或許林可兒失蹤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干擾,一直沒睡好,此刻躺在楊逸溫暖的懷抱裡,她睡得像個天真的小女孩,連那又蹙著的秀眉都舒展了開來。

        重開的恩科依然是在武成王廟舉行,只是主考官換成了禮部侍郎楊畏,楊畏此人是典型的騎牆派,王安石當政,他支持王安石,司馬光上台,他擁護司馬光,到呂大防任尚書左僕射,他幫著呂大防打擊劉摯,因此被呂大防提拔做了禮部侍郎,好了,太皇太后高滔滔一死,他這回立即又倒向趙煦,這時他的職位可以讓他直接靠向皇帝了。

        對楊畏這份『五光十色』的履歷,楊逸笑而不語,或許,現在趙煦需要的是一個聽話人的來主持恩科,暫時用用此人也無妨,但就楊逸對章老頭的瞭解,只要章老頭還是首相,楊畏這種人就沒什麼前途,章老頭這一生眼中只有黑與白的界定,豈會容得楊畏這種『五光十色』的人?

        試題已不是那道試題,但意思還是那個意思!可以說換湯不換藥,楊逸想了想,按照以前的思路,略作修改,完善了一下,答得比上次認真了許多。

        因為彌勒教的事,楊逸對官員的身份多了一份渴望,有了官身,彌勒教總會多些顧忌,畢竟像林可兒那樣悍然對羅燁下手的情形不多,同時自己可以調動更多的資源來對付這個邪教,林可兒現在突然失蹤,彌勒教或許不能確定是誰下手,但楊逸料想遲早會有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永遠不要以為你的對手是比你蠢笨的啊!

        仁慶坊。

        碼頭上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無數進京的貨船在這裡裝卸,三月的天氣還有些微寒,但碼頭上的民夫卻都光著膀子,為了百十文的工錢揮汗如雨,而碼頭後面的一條小巷裡卻是靜靜寂寂,林可兒曾來過的那座小院裡,此刻門窗緊閉;

        房內圍坐著五個人,坐在上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他膚色黎黑,方面大嘴,名叫譚願,林可兒失蹤後,他便成了彌勒教目前在京城最高負責人,混跡在一個姓王的駙馬都尉府上做護院。

        他目光凜然掃向下首的四個人說道:「林護法突然失蹤,竟然一點線索也沒留下,為防萬一,各位這些天務必小心,收匿行藏,以前一聯絡方式要全換掉,接下來這陣子若是沒必要,我們之間也要盡少見面。」

        坐在左邊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接口道:「譚香主,據法端所言,林護法意欲盡快除去那個接近李湘弦的書生,而這陣子那個叫楊逸的書生就住在狀元樓,由此算來,基本可以確定狀元樓那把火就是林護法放的,奇怪的是,那個叫楊逸的書生並沒有燒死,而林護法卻在當夜失蹤了!譚香主,你說林護法的失蹤會不會與那楊逸有關呢?」

        譚願沉吟了下說道:「有可能,但以常理而論可能性不大,林護法的武功還在你我之上,楊逸只是一介文弱書生,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林護法消失,這不大可能!除非……除非楊逸此人深藏不露!十二郎你接下來找個人去試試那楊逸,小心些。」

        「譚香主,還有一種可能,李湘弦向楊逸洩露了咱們教中之事,讓楊逸有了防備,或提前告知了官府!」

        坐在中間那一個微胖的漢子剛說完,譚願冷冽地掃他一眼道:「黃擔,你他娘的越來越沒腦子了,若是李湘弦洩密,會只有林護法一個人出事嗎?至少法端不會安然無恙!」

        那叫黃擔的漢子不敢頂嘴,轉口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六扇門的人一直在全力追查羅燁的案子,會不會讓六扇門的人發現了什麼,因此查到了林護法身上,不好!譚香主,萬一林護法真落到官府手裡,若是撐不住酷刑,咱們就危險了!」

        這回譚願沒有反駁,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起來,黃擔說的不是沒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東京是官府控制最嚴的地方,六扇門中同樣有許多高手,真能查到林可兒身上也不太出奇,當初他們就不同意林可兒在京城對羅燁下手的,如今林可兒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大概也只有六扇門的人有這能力。

        「你們先停止一切活兒,全力探聽林護法的下落,重點在官府方面,一但確定林護法落在官府手中,咱們便立即撤出京城,此事我會向幫主請示,幫主有什麼安排到時再通知你們,先散了吧!」

        這次考試沒有人像尹焞那樣站出來交白捲了,一切很平靜,連呂大防他們都跑城門去接章惇了,只要不傻,現在大部分士子應該都能看清風色了!

        考完試之後,楊逸與覃子桂雙雙跑著異香院尋芳買醉去了,其實不光他們,走出武成王廟的考生至少有九成是直奔清樓楚館去的,自前唐開始,科舉考試就出現了這種『怪』現象,考完試之後士子們總會選擇青樓盡情的放縱一翻,或許是為了發洩心裡的壓力吧!這種現象就這麼延續了幾百年。

        楊逸把異香院最豪華的閣間包了下來,花魁娘子李湘弦親自來為他作陪,覃子桂則摟著兩個異香院的姑娘,也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這回他考得應該不錯,心情大快,整個人也變得豪爽了許多,這廝以前和李逸也是青樓常客,調戲姑娘的手段差不了多少,把那兩個美人弄得渾身扭動不已。

        李湘弦靠近楊逸身前說道:「楊郎今科必能奪魁,奴家先干為賀!」

        她今天穿的心字羅衣上鑲著花邊,看上很去喜氣,襯著她那顛倒眾生的花靨,真如明月生輝,楊逸抬手捏住她那圓潤的下巴取笑道:「科舉能不能奪魁還在其次,今年的花魁娘子我是一定要奪的!青春都一晌,寧醉溫柔鄉!哈哈哈!」

        李湘弦聽了嬌俏的白了他一眼,說道:「這花魁還用得著你去奪嗎?哼!楊郎快喝!」

        楊逸盯著她那紅潤的香唇笑道:「湘弦!用杯子喝酒多沒意思啊!不如……咱們換種喝法?」

        李湘弦哪裡不知她是什麼意思,臉色大窘,抿著紅唇低頭不語,楊逸挑起她的下巴,將酒送到她的嘴過,羞得李湘弦桃暈滿臉,她忍不住向覃子桂他們瞄了一眼,發現沒人看著她後,才輕啟檀口。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喊道:「李媚娘,你少胡弄我,趕緊讓你們花魁娘子出來陪我兩杯!」

        接著聽到老鴇李媚娘討好道:「哎喲!王大官人!湘弦她現在正在陪著客人,真不方便啊,要不這樣,我給王大官人您另外安排兩個紅姑娘……」

        「少囉嗦,讓花魁娘子李湘弦出來,別的我一個也瞧不上!」

        楊逸一聽,便知來了權勢人物,否則豈能在異香院如此橫行?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1
第051章 駙馬都尉不是東西

        李湘弦現在是花魁娘子,每天慕名而來的人不知凡幾,但也正因為她是花魁娘子,有資格求得一見的少之又少,更別說象門外此人囂張的點名就要李湘弦出去陪酒了。

        老鴇李媚娘終究沒能把人攔住,閣間的門被推開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走了進來,身量很高,頭戴方頂硬殼幞頭,衣著華貴!

        楊逸放下酒杯,掃了對方一眼,帶著兩分嘲弄的意味說道:「這位耆老,你確定自己沒有走錯門嗎?」

        六十曰耆,七十曰老,耆老原指六七十歲的老人。楊逸故意以耆老稱呼來人,聽起來無比的怪異!連跟在後面的李媚娘都掩口想笑。

        那人如何聽不出楊逸嘲弄的口氣,惱羞成怒,大聲斥道:「哪來的狂徒,竟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閣間裡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李湘弦與覃子桂他們神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因為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連老鴇也攔的住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老鴇李媚娘也悄悄地給楊逸遞著眼色。

        楊逸啞然失笑,一甩大袖說道:「這位耆老眼光還不錯,一眼就看出我是狂生來了,嘖嘖!了不起!不過,你既然看出我是狂生,還來我面前擺狂,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長的!再說無禮吧,從你沒經我同意就推開這扇門開始,你就不配在我面前談『禮』字!」

        「楊郎……」

        「湘弦你不用說話,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楊逸不是不知道對方一定有不凡的身份,但在強權面前讓出女人,楊逸自認還沒達到這麼高的境界,管你什麼鳥人,一些原則性的東西絕對不能退讓。

        那男人被楊逸強悍的對答弄得愣了一下,接著勃然大怒,狂喝道:「無知小兒,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猖狂!不知死活的東西,說!你是誰?」

        「哎喲,王大官人您息怒,讓奴家來勸勸……」老鴇上前拉著那人的袖子賠著笑,很快又跑到楊逸耳邊低聲說道:「楊公子,我的小祖宗,你就退一步吧,此人是駙馬都尉王詵,深得向太后……」

        「駙馬都尉?駙馬都尉是什麼東西?呃,錯了,駙馬都尉不是東西;哈哈哈!竟是駙馬都尉大人駕到!。」楊逸不待老鴇說完,就起身有模有樣地向那王詵一揖道:「晚生有禮!既然是駙馬都尉大駕光臨,您若不嫌棄,不妨坐下一起喝一杯如何?」

        楊逸生怕沒人聽到似的,長聲而笑,大聲招呼!一口一個駙馬都尉叫著,把王詵氣得一臉醬色,那方頂硬殼幞頭差點沒被怒氣沖飛起來。

        大宋朝說來是挺優待男人的,駙馬娶了公主一樣可以納妾,問題是駙馬逛青樓,還與人為一個青樓姑娘爭風吃醋,這事若鬧大了,傳將出去,公主臉面何在?皇家臉面何在?

        但王詵似乎對此並不太在意,他再次冷冷地問道:「孽障,說,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再改姓,呵呵,在下楊逸,駙馬都尉可是想賜教一翻啊?」

        奇怪的是王詵不怕人知道他逛青樓,聽了楊逸的名字卻,卻只是狠狠地刮了他與李媚娘一眼,然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楊逸倒有些茫然起來了,難不成自己的大名竟然有了章老頭的幾分鋒芒?以至讓這廝聽了怏怏而去?

        李媚娘連忙追出去賠禮道歉,過了一盞茶功夫,她又回到閣間一臉沮喪地說道:「楊公子,您這又是何必呢?這王詵雖然只是個駙馬都尉,但深得向太后看重,在詩詞書畫方面頗有造詣,交遊廣闊,與蘇學士等人都往來密切,與各府親王勳貴的關係更不待言,而且此人睚眥必報!楊公子何苦去得罪他呢?」

        又是向太后,又是親王勳貴,關係挺深的嘛,難怪李媚娘一時沒攔住,楊逸想了想說道:「媚娘,你弄錯了!不是我去得罪他,是他來得罪我!」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個我還能不知道嗎?咱們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他也不能真對湘弦怎麼樣!」

        「忍?今天我若任由他把湘弦奪走,我就不叫楊逸了。」有些東西楊逸絕對不會去忍讓,對王詵的態度也表現得很強硬,但另一方面,楊逸又從不會真正輕視自己的敵人。

        所以楊逸還是向老鴇仔細詢問起王詵的情況來,從老鴇口中得知,王詵娶的是英宗次女蜀國長公主,這位公主很賢惠,下嫁王詵後盡心侍奉公婆,但王詵卻認為是公主毀了他的政治前途,待蜀國公主十分刻薄。

        而且他自命風.流,終日在青樓依紅偎翠,這也就罷了,過分的是公主病重在床,他還故意與小妾當著公主的面尋歡作樂,後來蜀國公主鬱鬱而終。

        神宗皇帝聞之大怒,下了道手詔說:「王詵內則朋淫縱慾而失行,外則狎邪罔上而不忠,由是公主憤愧成疾,終至彌篤。」將王詵一擼到底,奪回王詵駙馬都尉、左衛將軍的爵位,貶出了東京城。

        而令人驚奇的是,高滔滔這位丈母娘的思想卻超出了人類的範疇,神宗剛一駕崩,她很快就給王詵復了官,還回了被奪的爵位,恩寵有加,讓人不得不懷疑蜀國長公主是不是她親生的。

        向太后與高滔滔是一條心的,如今對王詵也很看重,而酷愛書畫的遂寧王與王詵也走得很近。

        遂寧王?趙佶!

        楊逸手指不禁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趙佶現在不過十二三歲,而且楊逸剛入京不久,一直沒留意過這個人,這傢伙過幾年是要做皇帝的,難不成因為王詵要與趙佶走上對立面?這可是個高難度、高風險的活兒啊!

        李湘弦靜靜地看著楊逸,這時開口說道:「楊郎,你沒事吧?都怪奴家不好……」

        「錯,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你太好!哈哈哈!」

        楊逸撇開腦中思緒,朗笑著又復舉杯歡飲起來!

        皇宮福寧殿。

        福寧殿現在是孟皇后的寢宮,裝飾上樸實無華,一如孟皇后本人,孟月娥正坐在鏤花屏風後的軟榻上,看著床上那幾個月大的嬰兒睡得正香,她幽幽一嘆道:「若是個男兒身多好啊!」

        坐在床邊的孟皇后細心地幫孩子掖好被角,一臉慈愛地答道:「姊姊不必擔心,官家很疼福慶的!」

        「再疼終究也是個女兒身,聖人你怎麼就不明白,現在官家就福慶這麼個女兒,自然百般疼愛,可誰能保證官家將來孩子多了,還會這麼疼福慶呢?退一步說,就算官家一直這麼疼福慶,可母憑子貴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聖人!你跟姐姐說實話,這半年官家是不是都沒在你這寢宮留宿過?」

        孟月娥苦口婆心地說了這麼多,孟皇后看了自家姊姊一眼,低頭不語,她相貌算不上美豔,只能說是端莊,而且今年已經二十一,比趙煦大了三歲,剛剛進宮那一年多時間,趙煦待她還不錯,可是現在,她都不知道怎麼根自家姊姊說。

        不用她說什麼,孟月娥從她的神態已經知道答案了,這世上專情的男人本就不多,何況趙煦是皇帝,皇宮美人無數,加上自己妹妹相貌又不出眾,更讓孟月娥擔心的一點是,妹妹是太皇太后給趙煦選定的皇后,而趙煦對太皇太后很不滿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孟月娥出入皇宮多了,也能聽到了一些秘辛。

        據說當初給趙煦選皇后,本來輪不到自己妹妹上選,前樞密使狄青的孫女長得花容月貌,而且品德貞潔賢淑,從一眾秀女中脫穎而出,大家都屬意這位狄娘子,報到太皇太后那裡,可太皇太后卻嫌狄娘子的娘家太顯赫,擔心趙煦娶了這個狄娘子後有娘家幫著,不利於她垂簾聽政,便一口否決,下令重新再選。

        最後也是太皇太后選中了自己的妹妹,最大的原因就是孟家寒微,就算成了外戚也威脅不到皇權,更威脅不到太皇太后自己。

        這件事自從孟月娥得知後,就如同卡在喉嚨的一根刺,妹妹等於是太皇太后硬塞給趙煦的,如今看妹妹這神態,果然是證實了自己的擔心。

        「聖人,上清宮的法端女冠道術高超,上次璋兒病重,我與胡御醫都沒辦法,結果吃了法端女冠的符水,璋兒的病竟真的好了。」

        孟皇后一時沒明白自己姊姊要說什麼,疑惑地望著孟月娥,孟月娥看看殿中無人,便靠近孟皇后身邊竊竊私語道:「妹妹,那法端神通廣大,姊姊是親自見識了的,據她所說,她製作一種符籙放置床下,同時讓男人喝下符水後,男人便會回心轉意……」

        孟月娥還沒有說完,孟皇后便大驚失色,惶恐地說道:「姊姊,你難道不知道符籙是這皇宮中的禁忌嗎?若是被人知道,咱們會沒命的!符籙之事,姊姊以後休要再提。」

        「可是妹妹……」

        「姊姊,使不得啊!我知道姊姊是為了妹妹好,可這符籙是宮中大忌,萬萬使不得!」

        孟月娥見妹妹如此決定,沒有接著再勸,心裡暗暗一嘆,看來只能慢慢再想辦法了!

        這時殿外傳來太監喊聲:「官家駕臨福寧殿!」

        殿中姊妹倆一驚……

        ps:嗚!太痛了!去拍片,腰椎間盤突出,不能久坐!

        用藥期間,俺現在每天只能抱著個鍵盤躺著碼字,腰間還綁一繩子,吊一桶水在床尾,若周伯通練神功。

        呵呵,真不容易,各位親們多多支持,投票,收藏別忘了,有你們支持,俺就算躺著也絕對不會被打倒……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2
第052章 榜下捉婿?

        禮部試的上榜名單終於公佈出來了,楊逸高居一甲頭名;第二名叫畢漸,京西南路潛江的考生;第三名叫余敬,太原人;第四名便是覃子桂。

        名次一出來,覃子桂大呼一聲,激動得一臉漲紅,彷彿快要昏倒過去!楊逸一看不妙,可別樂極生悲才好!趕緊在他臉上來了兩巴掌:「子桂,你至於嘛!醒醒!醒醒!」

        覃子桂兩邊臉頰都現出了一個鮮明的掌印來,楊逸一看下手重了,趕緊打哈哈道:「那個子桂啊,愚兄精通醫術,不騙你,經常拍拍臉頰有利身體健康的!真的……」

        楊逸說到最後自己先忍不住暴笑起來!覃子桂絲毫不以為意,他不笑,上來鄭重地給楊逸施了一禮說道:「楊兄悉心教誨之恩,子桂將銘記在心!請楊兄受我一拜!」

        「慢來!慢來!覃子桂你再這樣,小心為兄再給你來兩巴掌,哈哈哈!」

        覃子桂還是執意給他施了一禮,這年頭能中一甲進士,絕對不比後世中個千萬大獎差,可以說兩者根本無法相比,禮部試的名次雖然還不是最終結果,但殿試通常只會在名次上作些調整,再怎麼調整,你都是進士了!可以確定不會再名落孫山就是。

        第二天一早,數百榜上有名的士子來到宣德門,由禮部官員帶著進入皇宮參加殿試,隊列的順序是根據禮部試的名次來分先後的,楊逸一襲青衫走在最前面,英姿煥發,俊朗不凡,遠處的殿宇間有公主與宮女觀望,不時傳來嬉笑與驚呼聲。

        走在楊逸身後的是畢漸,畢漸今年已經六十五歲,白鬚飄飄,鶴髮童顏!

        走到第三位的自然是余敬,五十二歲,兩鬢也有些花白,但常言道五十少進士,他只比少進士大了二歲,充其量也就是個正值青壯的進士。

        走在第四位的是覃子桂,別說了,他年齡比楊逸還小兩個月,真算起來未滿十八。

        這四人的組合看上去有些怪異,二老加二少,年齡差距足以當祖孫輩論,青衫打頭,白鬚隨後,也難怪遠處的宮女們嬉笑連連。

        進入宣德門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大慶殿,大慶殿一般是大朝會舉行的地方,接著是紫宸殿、常朝便在紫宸舉行,然後是文德殿、拱垂殿、崇政殿、長壽殿,大宋的皇宮比較小,各位個宮殿的分佈並不在一條中軸線上,各殿之間看上去就像是錯落散佈其間,少了一份莊嚴,卻多了一份趣味。

        同時也因為面積有限,大宋的宮殿建得都比較高,看上去很巍峨,像這次舉行殿試的崇政殿,主殿兩層,十分壯觀,兩邊還有延伸出去的側殿!

        禮部官員將幾百士子引進崇政殿,裡面已經擺好桌凳,桌上標好了考生的名字,各人依次找到自己的坐位。

        這時趙煦一身紅色袞冕袍服從殿後起出來,殿中官員與數百士子一同參拜,場面很壯觀,楊逸早知道上清宮見到的人就是趙煦,所以沒什麼驚訝,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章老頭與李清臣也都在殿中,章老頭見到他時,彷彿不認識一般,連眼神都沒點變化,倒是李清臣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複雜,彷彿百念雜陳的樣子。

        趙煦在殿上依例說了些話,無非是朝廷重視科舉,廣納天下人才之類的,最後是宣佈考題,殿試的考題是由皇帝本人來出,他可能是提前想好,也可能是臨時隨意出一道考題,反正都是臨考才由皇帝本人當場宣佈的。

        趙煦這次給出考題是:論兩稅制利弊。

        殿試給時三個時辰,楊逸用了一個時辰來答題,可以是他是非常認真的了,趙煦出這道題就是楊逸與他在上清宮談過的內容,或許是楊逸的論點深深觸動了趙煦,以至於他想拿出來考考這些進士,看看這些人有什麼不同的見解。

        這個不足為怪,這次恩科無論是禮部試,還是殿試,趙煦要表達的無非都是他的施政綱領,他要錄取的肯定也是這方面的人才!

        殿試並不是考完之後當場定出名次,照樣要經過一系列複雜的程序,先是由內侍將試卷收去,交給編排官,編排官負責糊起考生的籍貫姓名,標上序號,再交給封彌官,由封彌官從新將試卷謄錄校勘,用過御書印,然後交給考官定等級,完了復彌封,送覆考官再定等級,各個壞節由專人負責,互相分開,要求極為嚴格。

        最後定完名次後,交與皇帝本人審閱,皇帝本人一般來說只看前十名的試卷,由他欽點出狀元、榜眼、探花。

        這個過程通常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完成。

        殿試結束後,楊逸與覃子桂剛出宣德門,就見一個老撲迎上來,恭恭敬敬的給楊逸行了一禮說道:「楊郎君,我家尚書請楊郎君前往舍上宴飲,還望楊逸君賞光前往。」

        說完他遞上一張請諫,楊逸打開一看,竟是蘇頌相請,一旁的覃子桂也看到了,頓時投來一道戲謔的目光!

        「哈哈哈!恭喜楊兄,賀喜楊兄!」

        「子桂你找打是不?蘇尚書是才德高尚之人,豈容你胡言亂語!」

        「楊兄我錯了!呵呵,小弟告辭,靜候佳音,呵呵……哈哈……」

        覃子桂還是忍不住嘻嘻哈哈的取笑一翻,這才一溜煙的跑了,楊逸有些尷尬地向那老僕問道:「請問老者,那個……下在無才無德,與蘇尚書平素也沒有來往,蘇尚書因何突然宴請在下?」

        那老僕連稱不敢,又恭敬地給他施禮道:「楊郎君莫折煞了老奴,我家尚書已經備好宴席,楊郎君到了便知。」

        蘇頌德高望重,他出面相請楊逸自然不好不去,那老僕將他引上路邊的馬車,吩咐一聲,馬車便輕快行去。

        看著車轅邊老僕臉上那抹笑意,楊逸心中更沒底,不會真讓覃子桂這臭嘴巴猜對了吧?

        這年頭,東京有權勢的人家都喜歡到科場上去選婿,這已經形成一種風氣,毫不考慮男方與自己女兒的陰陽八字,也不管男方的出身和家勢如何,反正你榜上有名就行;

        這種習俗叫『榜下捉婿』,女方還會給男方緡錢,喚作『系捉錢』,最初只是權勢之家這麼做,現在形勢大發展,各個富商和廣有錢財的士紳之家,也加入到『榜下捉婿』的行列中來,並成倍付『系捉錢』,以誘士人上鉤,捉到一個女婿一次就給千餘貫,這種現象在前唐那種注重門第的時代是不可想像的。

        若是男方才貌具佳而家貧者,女方情願不要男方分文聘禮,反而倒貼奩具萬計,只要男方答應,女方便來人,施供張,敷茵幾,金玉綺繡,讓男家一夜暴富起來,待選定吉日後,便是笙蕭之音,鏘洋漸近,女子乘花輿而來……

        不說遠的,當初李逸的祖父李清臣高中狀元,便是這樣被韓家『捉』去的。

        楊逸現在是禮部試第一名,只要不出意外,狀元、榜眼、探花裡肯定有一個落入他懷中,加上年少英俊,絕對是權勢之家重點『捉』的對象,因此不排除蘇頌要提前下手的可能。

        楊逸在馬車上不停安慰自己:應該是自己多想了!想來蘇頌只是折服於自己在刑部大堂的強悍之風,請自己喝次酒而已……

        可這理由……說實話,楊逸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馬車很快駛入明殿坊,楊逸不禁閉起雙眼,滿懷感嘆!

        車子停下來時,不出所料,此蘇府正是彼蘇府,就是楊逸與覃子桂曾跟蹤蘇家小娘子,看著她走進去的那棟高門大宅。

        想起蘇家小娘子美則美矣,但那科學狂的樣子楊逸感覺實在消受不起,往蘇府裡走時,心裡更加沒底了!

        蘇府裡重門深院,進入大門後復過一道垂花門,堂宇樓閣鱗次櫛比,現在正值春夏之交、萬物生機勃勃的季節,蘇家院裡花滿風簾,綠蔭映戶,一些俏麗的丫環行走其間,給人無比的視覺享受。

        那老僕並沒有在前廳停下來,而是帶著楊逸穿行而過,裡面又是一個大花園,此園充滿了簡、疏、雅、野的意味,清清的池塘邊植有許多修竹,修竹其間結竹杪為廬,木製的迴廊蜿蜒其中,老僕帶著楊逸正向一個竹杪風亭行去。

        此時竹林中有疏淡的琴聲傳出,和著風吹竹葉的聲音,讓人彷彿置身於充滿詩意的山水畫中,紅塵攘擾頓時消解於無形,林間更有桃花迎風綻放,一瓣一瓣飄動在風中……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3
第053章 匈奴早滅了

        竹杪風亭之中,蘇家小娘子一襲耦色交領羅衣,盤坐於琴幾前,那疏淡的琴聲便出自她的纖纖玉指間。楊逸走近,她且住琴聲,對坐在對面涼簟上的蘇頌說道:「爹爹請的客人到了,女兒告退……」

        「唉!十三娘啊,別以為爹爹不知道你前些天跑刑部大牢去了!這會兒還迴避什麼?爹爹這琴還沒聽夠呢!」

        蘇頌一身家居常服斜靠於亭柱間,和風掀動他顎下白鬚,神態自閒,如仙班老叟,蘇家小娘子被他說得窘迫異常,低下去的俏臉紅得像竹亭邊的桃花。

        楊逸聽了兩人的對話,心中愕然,蘇頌年紀已七十出頭,而蘇家小娘子至多十七八,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楊逸進門時還在猜測倆人是祖孫,甚至是增祖孫的關係,沒想到竟是父女,如此算來,蘇頌還真挺利害的,五十好幾了還一樣生兒育女。

        「晚生楊逸拜見蘇尚書,承蒙蘇尚書錯愛,晚生冒昧登門慚愧之極,還望蘇尚書不要見怪。」

        對蘇頌楊逸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所以施禮時十分謙恭認真,蘇頌倒沒急著讓他免禮,撫鬚打量了他一下,才呵呵笑道:「楊會元不必客氣,是老朽冒昧了,楊會元能給老朽這份薄臉,老朽此心甚慰啊!來,坐!蘇大,貴客已到,讓人準備把酒菜端上來吧!」

        那引楊逸進來的老僕趕緊應聲退去。楊逸又上前施了一禮說道:「楊逸見過蘇娘子。」

        蘇十三娘臉色更紅,沒說話,有些窘迫地起身斂衽福了一福算是回禮,蘇頌在一旁朗聲笑道:「十三娘,難不成不認識楊會元了?」

        「爹爹……」

        蘇頌不理女兒的嬌嗔,依然撫鬚而笑,轉頭對楊逸說道:「來,楊會元隨便坐,老朽其他兒女都已成家,就剩下這麼個女兒承歡膝下,不免嬌縱了些,讓楊會元見笑了!」

        「豈敢,豈敢,蘇尚書太謙虛了,令嬡知書達禮,才學遠勝晚輩,讓晚輩慚愧不已。」

        楊逸剛剛理好衣擺坐下,誰知蘇頌突然微笑著反問道:「楊會元只誇我家十三娘的才學,難不成我家十三娘容貌竟入不得楊會元法眼?」

        「爹爹,你為老不尊,哼,你再說女兒可要生氣了……」

        「不不不,令嬡容貌之美,晚輩才疏學淺,實在是找不出足以形容的詞彙來表達,因此…..」

        「哈哈哈……」

        蘇頌大笑,蘇十三娘大窘,而楊逸則大為尷尬,主啊,貌似覃子桂那臭嘴巴真說對了幾分,聽了蘇頌這些話,感覺還真有點那個『捉婿』的意思在內,楊逸也有些手足無措。

        蘇頌一邊伸手向他請茶,一邊說道:「楊會元一曲《雁丘詞》名動天下,道盡了多少兒女情長的痴痴怨怨,真是自古英才出少年啊!老朽聽十三娘說,楊會元在醫藥、器械、天文地理方面也造詣深厚,不是老朽自傲,放眼天下,能得我家十三娘如此稱讚的還沒幾個,老朽還真得向楊會元細細請教才行!」

        「不敢,不敢,蘇尚書折煞晚輩了,蘇尚書再這樣,晚輩……晚輩實在是無顏坐下去了!」

        楊逸的心是真的糾了起來,雖然融合了李逸的知識,但蘇頌是什麼人?

        蘇頌是個學者型的官員,與同姓的蘇軾比起來,蘇頌除了在詩詞方面略差一籌外,其它方面蘇東坡可以說是望塵莫及,若說蘇軾是浪漫的思想家;而蘇頌是個腳踏實地的實幹家。

        為官這些年,蘇頌主持製作了水運儀象台,這是一座把渾儀、渾象和報時裝置三組器件合在一起的高台建築,整個儀器用水力推動運轉,精密異常,並著成《新儀象法要》;

        還製成一種人能進入渾天象內部來觀察的儀器——假天儀,人懸坐球內扳動樞軸,使球體轉動,就以可更形象地看到星宿的出沒運行,他繪製了十幾幅星圖,都十分精確;

        他還曾組織增補《開寶本草》,校訂了《神農本草經》,著有《圖經本草》,在醫藥方面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

        總之此公深通經史百家,學識淵博,舉凡圖緯、陰陽、五行、星曆、山經、器械、本草無不鑽研。

        在他面前談學問,楊逸沒有絲毫的優越感,反而得像小學生仰望博士導師才行,得知蘇家小娘子和蘇頌的關係後,楊逸終於明白,是什麼樣的家庭能教導出蘇十三娘這樣的『科學狂』來了。

        「楊會元不必謙虛,十三娘說你能利用什麼空氣壓力,將紙將貼於杯麵,倒轉杯子而茶水不淺出,老朽對此也是好奇萬分啊!在這方面老朽還真是一無所知,若是楊會元願意,給老朽當面演試一回如何?」

        蘇頌撫鬚而笑,楊逸倒大鬆了口氣。

        這個行,小把戲,若是能如此矇混過關,那真得謝天謝地謝蘇十三娘子了!

        亭中有茶有杯也有紙,楊逸於是一邊解說,一邊演試起來,結果第一回演砸了,幸好他早有演砸的準備,翻轉杯子時走到了亭邊,否則淺蘇頌一身茶水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即便如此,也引來十三娘一串笑聲!

        「這個……晚輩說過,稍有不慎,洩一點空隙都不行,呃,晚輩再試過!」

        「無妨,無妨,楊會元再來過就是了!呵呵!」

        楊逸這回加了一百個小心,總算讓他成功了,蘇頌看著杯子倒轉過來,茶水果然沒有再淺出,稱讚不已,他沉思了一下說道:「老朽想起來了,朝廷的潛火鋪裡用的唧筒,能將水吸起,然後噴灑出去,其中原理想來就你所說的這個空氣壓力的原理吧。」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楊逸稍一解釋,蘇頌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佩服地說道:「蘇尚書說得沒錯,唧筒正是利用了空氣壓力的原理,才能吸水噴灑,唧筒很簡單,竹筒下端開竅,以絮裹水桿,將開竅一頭沉入水中,拉動竹筒裡的水桿,由於水桿有棉絮密封,越往上拉竹筒裡的空氣壓力越小,而水受到空氣壓力,就被壓入竹筒之中,補上裡面空間,然後再推動水軒,增加里面的壓力,就能將唧筒裡的水噴出,這正是利用是空氣壓力的原理。」

        蘇頌聽了說道:「世間處處皆學問啊,朝廷雖有唧筒,可從來沒有人去細想它的原理,你所說的這個空氣壓力原理,若能深入去研究,當也是有大用的!」

        十三娘與蘇頌一樣,對這些學識都非常上心,這會早忘了羞澀,三人在亭中開始探討起來,不覺間越說越多,三人都沉迷其中,特別是十三娘,一討論到這些學識上的東西時,她眼中便沒有了男女或尊卑的概念,和她老爹爭起來也是絲毫不讓,堅持真理第一。

        楊逸畢竟沒像他們父女那樣投入,看到十三娘又從仙女變成了『科學狂』,不禁又暗嘆起來!主啊!

        值到蘇府的下人覺得不能等下去了,進來請示,這對父女才回過神來,蘇府的下人得了應允,很快擺上桌幾,開上將酒菜端上來。

        蘇頌年紀不小,眼神卻一點不花,一見女兒要開溜,立即說道:「慢著,十三娘啊,爹爹老了,這手腳不方便,你不在旁邊侍候著,要去哪兒啊?」

        「爹!女兒……女兒讓我娘過來侍候您好了!」十三娘大概是發覺自己剛才又失態了,這會兒哪裡還呆得下去。

        蘇頌佯怒道:「豈有此理,倒使喚起你娘親來了,看來爹爹是白疼你了……」

        「不是啦,爹爹你別說了,女兒在這裡服侍您就是了,哼!」

        「呵呵,楊賢侄見笑了,來來來,楊賢侄別客氣,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

        一聽蘇頌這口氣,不但稱呼變成了『楊賢侄』,還跟到了自己家一樣,讓楊逸也有種坐不住的感覺。

        等到酒菜擺好,楊逸小意的敬陪下首,十三娘更不用說了,楊逸甚至分不清她的臉色與亭外的桃花哪個更紅,她沒有就坐,負責在旁邊給兩人斟酒布菜。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頌彷彿不經意地問道:「楊賢侄今年貴庚啊?」

        楊逸小心翼翼地答道:「過兩個月滿十八。」

        「可曾婚配啊?」

        「匈奴未……呃……」

        十三娘大概是見楊逸緊張得語無倫次,她自己倒放鬆了許多,這時噗哧一聲,別過螓首掩嘴而笑,笑著笑著大概是想起自己爹爹這麼問的用意來,一時又大窘,嬌喚一聲:「爹爹……」

        「呵呵,無妨,無妨,哈哈哈!」蘇頌看看楊逸,再看看十三娘,只見兩人臉上都是桃花朵朵開,他自己撫鬚大笑了起來,這下十三娘再也受不了啦,一頓足斂裙跑出亭中,如一片云彩一般,很快消失在竹林外。

        「賢侄啊!這匈奴早就滅了,如今北邊是契丹人,西邊是党項人,哈哈哈……按賢侄這麼說,就是未曾婚配了!好!好好!」

        這宋代風氣之開真是令人乍舌,楊逸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乾脆閉嘴不語,蘇頌一點不客氣,接著問道:「賢侄覺得我家十三娘如何?」

        「令嬡風姿卓絕,才貌一時無二,呃!這個嘛,蘇尚書你這是?」

        「好好好!賢侄啊……」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3
第054章 綠茵紅顏嬌俏舞

        楊逸出門時,那叫蘇大的老僕繼續用馬車送他回客棧,楊逸打聽起蘇家的情況,那老僕幾乎是有問必答,沒有什麼隱瞞的意思,

        從他口中楊逸得知,蘇頌子女極多,有十子,十三女,長子蘇京已經五十一歲,連年齡倒數第二大的十二娘,也大十三娘整整十一歲,所有子女中除了十三娘外全已婚配!

        蘇頌五十多歲高齡得十三娘,雖是小妾所出,卻是百倍疼愛,加十三娘自小聰穎異常,耳濡目染之下,竟將蘇頌各方面知識學去七七八八,父女倆常常在一起探討學問,其樂淘淘。

        那老僕細算了一下,蘇頌已經有孫子三十一個,不過目前蘇家人一部分居住在泉州同安,一部分居於潤州丹陽,只有長孫蘇師德在建康為官。

        話說當年蘇頌在江寧任知縣,正好趕上其父蘇紳病逝,蘇頌扶靈回故鄉泉州同安,結果走到潤州丹陽時,靈柩的繩子突然繃斷,按古老的習俗,出現這種情況是不能再走了,於是蘇頌只得將其父葬於潤州丹陽,蘇家也從此移居丹陽,但泉州同安也有祖墳在,於是,便形成了目前蘇頌子孫分居兩地的情形。

        楊逸一回到安仁客棧,覃子桂立即跑到他房間來,滿臉帶笑地問道:「楊兄,小弟猜得沒錯吧!蘇尚書請你去……」

        楊逸很快做個手勢打斷他,接著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才說道:「嗯,子桂這也是相貌堂堂,這樣吧,後天看榜就你去了!」

        「呵呵,楊兄忘了,小弟帶有書僮,楊兄,這麼說真被小弟我猜著了?」

        「書僮什麼書僮?咱們兄弟二人的名次何等重要,你不親自去看看怎麼行?」

        楊逸一副大怒的樣子,覃子桂反而哈哈地大笑起來:「楊兄別急,小弟去了又何妨,又沒幾個人認得我,也不怕被當場捉去,呵呵,楊兄,快說嘛,蘇尚書是不是要招你為婿。」

        楊逸知道若是不說,這傢伙還會一直問下去,他無力地往椅上一坐,唉聲嘆氣道:「被你這臭嘴說對了,蘇尚書確實有這麼個意思。」

        「是蘇小娘子?」

        楊逸翻翻眼,點點頭,覃子桂立即露出羨慕的眼神道:「真要恭喜楊兄了,蘇小娘子貌若天仙,才高八斗,別人這是求之不得……」

        「停!壞就壞在這才高八鬥上,愚兄就怕她那才華,一施展出來無邊無涯啊!」

        「不會吧,楊兄你沒答應?」

        楊逸又翻了翻白眼接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這個你都不懂嗎?枉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

        覃子桂無比怪異地看著他,真不明白,楊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巧』了?楊逸終於不耐煩了,敲著桌子道:「直說吧,我也沒同意,也沒拒絕,只說一切等家母來作主,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滾滾滾……」

        譚願與黃擔等人使盡了渾身解數,林可兒依然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在官府方面也探不到絲毫消息,可越是沒有消息,這些人才越擔心。

        自從王則被滅,彌勒教元氣大傷,而且由於王則當初鬧得太利害,對朝廷振動太大,即使事過幾十年,官府對彌勒教仍是戒心極重,打擊嚴厲,這些年來他們都是小心翼翼,以至於元氣難復。

        現在,彌勒教再經不起重大打擊了,林可兒是教中護法,知道的東西太多,一天沒確定她的下落,彌勒教就得提心吊膽的,現在京中除了譚願之外,其它人全撤了出去,連法端都以云游之名,離京暫避風頭去了,不但如此,彌勒教在地方上的勢力也忙著轉移,不能轉移的就儘量隱伏,真個是風聲鶴唳。

        或許也就是靠著這份謹慎,彌勒教才能代代薪火相傳。

        這天譚願自告奮勇搶來一個差使,他拿著遂寧王的貼子找到楊逸住的客棧,敲開門後,楊逸疑惑地看著他,譚願一邊遞上貼子一邊說道:「楊逸是吧?遂寧王請你馬上過府一趟。」

        譚願的話沒有絲毫客氣,楊逸不動聲色地接過貼子一看,果然是趙佶的貼子,字寫得非常不錯。

        從譚願對趙佶的稱呼上,楊逸感覺得有些不對,便問道:「你是何人,似乎不是遂寧府的人吧?」

        「在下譚願,是王駙馬都尉府上的人。」譚願不知道楊逸與王詵的恩怨,答得很乾脆。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楊逸也不是個怕事的人,而且這種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越躲別人就越蹬鼻子上臉,他吩咐了覃子桂兩句,便隨譚願下樓。

        到樓梯口時,走在後面的譚願趁楊逸不注意,飛快的伸出一隻腳,楊逸一個趔趄,驚呼一聲便往樓下倒去,直到他身體觸及樓板那一刻,譚願才出手救他,飛快抓住楊逸的幅衣袍。

        楊逸的幞頭滾到了樓下,此時已是披頭亂發,臉色蒼白,身上的衣袍裂了一幅,樣子十分狼狽。

        譚願這次搶過這份遞貼子差事,就是想趁機試一試楊逸,他出腳時非常突然,讓人無知無覺,若是高手,要嘛不會倒下,要嘛倒下時出於本能反應總會有些不同表現,但譚願在後面仔細觀察楊逸的每一個動作,實在看不出什麼破綻,楊逸的反應分明就是個普通人。

        雖然不至於就此對楊逸深信不疑,但心中的疑慮確實去了不少,樓下掌櫃的與店小二都圍上來問候,在眾目睽睽之下,譚願也不可能再試探了,只得下次再找機會。

        「楊公子你沒事吧?」

        「呼!沒事,沒事,但你得再等等,我換件衣服!」

        楊逸回房換衣服時開始琢磨起來,他起初還認為是趙佶與王詵要整自己,但想想又覺得這可能性比較小,趙佶他們若是想羞辱自己,就應當是請自己到府上後再當面來,這樣才可能滿足他們虐人的樂趣。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件事是譚願個人的行為,那麼這就更奇怪了,此人這麼做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楊逸一下子也不能確定事情的真相,但卻引起了他重重的戒心,若來明的,連趙佶他也絲毫不怵,他現在好歹也是個會元,加上與章惇的關係,這東京城裡雖然不說橫著走,但至少別人要掂量幾分。

        就怕別人來陰的啊!功夫再高,也怕陰招。

        遂寧王府位於興國坊,興國坊北面的大街向西直走是萬勝門,向東直行過了樂台坊便是皇宮大門宣德門,

        楊逸隨著譚願進了華庭玉宇的遂寧王府,府中奇花異草,蔥綠茂然,翠帷鞦韆,春燕剪水穿楊柳,說不盡的詩情畫意。

        而二進的庭院中卻是一個球場,場上綠茵鋪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帶著一群丫環正在蹴鞠,只見她髮髻高挽,身著紅色繡羅寬衫,柳腰繫錦帶,下著長褲,腳穿金縷鞋,容顏清麗且有英姿,

        那繡球在她足上來回跳動,如有靈性,球不離足,足不離球,各種花巧的動作眼得人眼花繚亂,復又賞心悅目,真個是錦局平鋪界縈庭,裙衫風度壓騁婷。總立昭陽花樹邊,韶光婉媚屬清明。

        場上清脆的笑聲隨著楊逸的到來小了一些,那紅衫少女也看到了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等楊逸走到場邊,那球呼的一下向他飛來!

        「啊!」隨著楊逸一聲驚呼,那球拍的一聲正好打在他頭上,把他的幞頭又撞得歪歪斜斜的!他狼狽的樣子讓場上的少女與丫環們笑彎了腰,一個個如風中的花兒!

        「哼,白生了一付好皮囊,卻原來是個繡花枕頭,還不快給本公主把球撿回來!」那紅衫少女叉著小蠻腰,瞪著楊逸,一副神采飛揚,得意囂張的樣子,說出的話沒一點客氣!

        公主?好吧!被公主鄙視應該還說得過去吧!楊逸心裡苦笑,他慌忙理正幞頭後,笨手笨腳地跑到假山前把球撿回來,然後大力一腳把球踢回去,結果沒掌握好身體平衡,身體一個趔趄又差點摔倒,四周又是一片嬌笑聲。

        可緊接著笑聲突然停了下來,原來楊逸那大力的一腳踢出,那繡球便如放飛的紙鳶,裊裊然正好穿過球場中的彩門,楊逸穩住身型後,看到這一幕嘴吧也張成了0型,臉上驚愕的神情一點不比別人少,接著他得意的呵呵笑了起來。

        現在的蹴鞠與後世有足球有很大的差別,此時注重的是花巧及觀賞性,蹴鞠比賽只有一個球門,設在球場的中間,以竹木豎起三丈高,雜彩結絡,上留門一尺許,比賽的雙方在球門的兩邊,顛球玩出各種花樣,然後將球射過高高的球門,球穿過球門多者為勝。

        像剛才場上那少女與丫環們玩的叫白打,根本不要球門,而是將球在腳上來回顛,看誰玩出更多的花巧。

        「笑什麼笑,瞎貓碰到死老鼠而已!」那位紅衣少女見場邊的楊逸還在傻笑,分外不爽,確實,那球門高三丈左右,而且只有一尺見方,想將球準確地射過球門,非得有高超的球技的不可,楊逸的樣子哪像球技高超?

        楊逸收起笑容,也不爭辯,譚願上前給那少女行了個大禮,從譚願的話中,楊逸得知這少女就是潭國賢孝長公主,楊逸只得上前跟著略施一禮,便準備隨譚願離去!

        「喂!你叫什麼名字?見了本公主竟然如此輕慢!你可知道罪?」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4
第055章 好大一隻癩蛤蟆

        「在下楊逸,拜見潭國賢孝長公主!」楊逸算是看出來了,這刁蠻的臭丫頭分明是沒事找茬,只得上前從新施禮。

        「你就是楊逸?寫下《雁丘詞》的楊逸?哼!看來不過徒有虛名而已。」潭國賢孝長公主先是驚訝,接著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態,她的手一直叉在腰間,這時對旁邊一個俏麗的丫環一指道:「海棠,你去把球撿回來,讓他再踢一回,本公主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再踢過球門!」

        「長公主不用試了,方才在下不過湊巧,冒犯了!」

        「你知道冒犯了本公主就好,現在由不得你!本公主要你踢你就踢,若是踢不過去,本公主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楊逸直起身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此轉身離去!潭國賢孝長公主愣了一下,長這麼大,還沒被誰這般無視的,她不禁有些慍怒,嬌叱一聲:「你給我站住!本公主的話你竟敢不聽!當我真不能治你的罪是嗎?」

        楊逸是站住了,回過頭來掃了她一眼說道:「長公主,你代表的不光是你自己,還代表著大宋皇室、代表天下女子的形象,所以,請您自重!」

        楊逸說完,不顧她的反應,真個拂袖而去了!

        「你……」

        潭國賢孝長公主心裡真是難受之極,她年齡不大,正是少女心性,本是想捉弄一下楊逸而已,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處治他,楊逸這頂大帽扣下來,讓她不知從何反駁,旁邊的十幾個丫環侍女也愣在當場,一個個眼神怪異的看著楊逸的身影。

        「氣死我了!好你個楊逸,本公主會讓你好看的!哼,今天不玩了!」等楊逸走遠,長公主唧唧歪歪幾句,飛起一腿,將那丫環撿回的繡球給踢飛出去,今天臉子丟大了!

        楊逸隨著譚願進了側院一個花園之中,裡面有七八個人圍在桌邊,正在看王詵作畫,有十幾歲的少年,也有二十來歲的青年,王詵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混在他們當中,倒像是先生帶著一幫學生一樣。

        從衣著上可以看出,這些人無不是富貴人家出身,身上的衣飾華貴,玉帶金袋,其中一個樣子十三四的更是出眾,從年齡上判斷,楊逸想來此人便是遂寧王趙佶了,他長得倒是丰神玉朗,不像他六哥趙煦那般消瘦。

        有一種傳言說趙佶是南唐後主李煜轉世,雖然此說不足信,但趙佶年紀不大,在書畫方面卻表面出了非凡的天賦,深得向太后歡心,每日裡那些附庸風雅豪門衙內圍著他轉的不在少數,才十三歲,趙佶對聲色犬馬的玩意早已是門清。

        楊逸既然來了,也就打算先看看風色,由譚願帶著,他上前向趙佶長身施了一禮道:「在下楊逸拜見遂寧王!」

        楊逸禮畢,沒有聲音,圍在桌邊的八九個人,包括趙佶在內,彷彿什麼也沒聽到,還在專心地看著王詵作畫,就當他是空氣一般,楊逸明白了,人家不是沒聽到,分明是想通過這種無聲的羞辱,給自己來一個下馬威。

        楊逸來之前就做好了各種心裡準備,這點算不得什麼,他直起身來,旁邊一張桌幾上有一個十三四歲的侍女在分茶,她手法嫻熟,纖纖玉指隨腕旋,神態恬淡而柔美,給一種行云流水般的視覺感觀。

        楊逸這下不悶了,站在邊上細看,這侍女極美,正值荳蔻年華,眉如春妍,膚若凝脂,十分賞心悅目,楊逸此時覺得自己這雙眼睛就用來發現的美的。

        這時王詵畫完,剛放下筆,圍觀的七八個人便大聲讚歎,推崇倍致,王詵向眾人團團一揖,狀作謙遜道:「各位謬讚了,和遂寧王比起來,我這點微未之光何足道哉!」

        他說完向楊逸睥了一眼,眼中儘是不屑的光芒,而又帶著三分得意,楊逸心裡對此人不禁鄙視萬分,這年齡不小了,表現得竟然如此淺薄,難怪當初蜀國公主病重,他還拉著小妾到公主面前顛鸞倒鳳,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各人又細賞了一會兒畫,然後散開落坐,依然沒有人招呼楊逸的意思,這時那侍女將茶端上來,人手一杯,獨獨沒有楊逸的份,場中就楊逸站著,顯得異常突兀。

        或許因為楊逸站得像一棵樹,神情淡然,沒有絲毫不自在的表現,趙佶與王詵眉頭都微蹙起來,這不奇怪,當你想羞辱一個人時,卻發現對方同樣對你無視的時候,心裡自然不好受。

        這時趙佶終於開口道:「楊逸是吧?本王聽說過你,你來晚了,所以沒準備你的杯子,你若是口渴,就直接用茶壺喝吧!」

        趙佶說完,七八個人全部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個個笑得東歪倒,楊逸不動聲色地說道:「多謝遂寧王的美意,大宋乃禮儀之邦,沒有用茶壺喝茶的習慣,若是遂寧王府上有這種習慣……您放心,在下不會說出去的!」

        趙佶被噎住了,他自命風流人物,沒想到剛開口就被楊逸將了一軍,他倒也沒有立即大發雷霆,而是說道:「楊逸你用不著說風涼話,本王府上的茶不是那麼容易喝到的,按規矩,無論是詩詞書畫,你得拿出一樣來,讓在坐的各位折服才行,這樣好了,王駙馬的畫還沒有題跋,你就題詩一首來看看吧,若是大夥滿意,本王便不再計較你的無禮,若是詩不行,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楊逸他年齡不大,口氣倒不小,但那油頭粉臉的樣子讓他一看就不爽,老子欠你的?還非得請你們來做裁判才行?

        楊逸本不打算理會,掃了王詵那畫一眼後,卻靈機一動,便沒更推辭。

        王詵畫的是荷花圖,紅蓮迎風笑,荷葉田田如擎霜翠玉蓋,還有一隻青蛙伏於荷葉上,栩栩如生,清漣蕩漾,整幅畫極為生動,不得不說,這廝的畫功真不錯,難怪蘇軾這樣的人也與之交往密切。

        楊逸走到桌邊,提筆沾墨,略一凝神便運筆題起詩來,因為那首《雁兵詞》,在京中他有不俗的才名,趙佶等人也好奇他能寫出什麼樣的詩來,便移步上來看他題跋,心裡還在思量著,若是楊逸真能題出好詩來,再找其它藉口羞辱他。

        誰知趙佶剛看第一行,口中的茶水不禁直接噴了出來,其它人也不顧形象的放聲大笑起來,你道什麼這麼好笑,原來楊逸題下的第一句詩竟是:

        好大一隻癩蛤蟆,

        這算什麼詩?難怪眾人笑得前俯後仰,連那分茶的的侍女也掩嘴偷笑不已,王詵不笑,臉上露出無比厭惡的神情來,暗恨楊逸糟蹋了自己一幅好畫,冷哼一聲道:「草包一個!」

        楊逸不管他們或笑或罵,運筆如飛,很快便接下後面的三句:

        跳上荷葉暗含沙。

        自道腹中多錦繡,

        張口卻是叫呱呱。

        楊逸寫完,將筆一擲,連聲告辭也不說,便就此轉身離去!院中眾人醒過神來時,早已沒有楊逸的蹤影,七八個人面面相窺,最後看了看王詵,不知是誰帶頭,突然又哈哈大笑不斷,一眾人笑得眼淚直流!有的甚至癱倒在椅子上。

        王詵本人一面醬紫,渾身打顫,冷哼一聲對趙佶道:「遂寧王,楊逸這狂徒未必是光指我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王詵也很有型的拂袖而去!身後本來還有大笑的趙佶臉色頓時變幻起來。

        潭國長公主一肚子氣的回到皇宮,衣裳也不換便直衝寶文閣去,趙煦正伏在案上批閱奏章,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一看妹妹這副打扮,便知她又到外面胡鬧去了,正想說話,潭國長公主卻先搶先說道:「六哥!那個楊逸太氣人了,不許你點他做狀元,哼!氣死我了!」

        趙煦聽了心中大奇,不知楊逸怎麼惹上自己這位刁蠻出名的妹妹了,他放下筆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四妹說說,那楊逸是怎麼惹上你了,呵呵,快說,六哥給你做主!」

        潭國公主俏臉兒緊繃著,她穿著長褲,讓雙腿顯得特別修長,輕擺兩下跑到趙煦身邊,一把合起他桌上的奏章嗔道:「六哥,人家說真的呢,你還笑!哼,反正不許你點他做狀元,這傢伙太囂張了!」

        看到妹妹氣鼓鼓的樣子,趙煦心裡反而大樂,這妹妹打小調皮任性,但本性不壞,很討人喜歡,在長輩面前他裝得乖巧異常,把他母妃與向太后她們哄得眉開眼笑,轉個背兒卻成了小魔女,但她從小跟趙煦都兄妹感情都很好,趙煦從來沒見過有誰能把她氣成這樣子。

        「科舉乃是朝廷大事,豈能等同兒戲,你不說出個理由來……」

        「哎喲,六哥!那傢伙他…….他……哼,反正不許你點他做狀元!」潭國長公主怎麼願把糗事細說出來,不能說,只好使出纏字訣,耍起小賴皮來了。

        這反而讓趙煦生出更大的好奇心來,他故意把臉色一整,帶著幾分怒氣的樣子說道:「四妹,是不是楊逸欺負你了!快說,他是怎麼把你欺負的,六哥立即下旨治他大罪!」

        「那傢伙就是太囂張了些,不過憑他想欺負我?欺負……哎喲,六哥你說什麼嘛!什麼欺負的,被人聽去妹妹還要不要活,哼!」

        「哈哈哈!」

        「你還笑!你還笑!不許笑!人家生氣了!」

        「哈哈哈,四妹你又跑到十一弟府上胡鬧去了吧?瞧你這身打扮,還不快去換下來,等下你母妃過來瞧見了,有你好受的!」

        「我娘要過來?啊!六哥我先走了,你不許點傢伙做狀元……」

        看著這刁蠻的丫頭嚇得一溜煙的跑個沒影,趙煦不禁又哈哈大笑起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6
第056章 狀元郎

        楊逸正在客棧裡幫洛凡拆線,突然有鑼鼓聲從街上傳來,今天是恩科放榜的日子,楊逸兩人真沒敢去看榜,生怕被人『捉』去,來個強行拜堂成親,莫名其妙的成了人家的女婿。

        剛好這時覃子桂那去看榜的老僕風風火火的跑上樓來,一臉激動的喊道:「恭喜楊公子,賀喜二公子!」

        覃子桂一躍而起,失態的地糾住老僕的衣領急聲問道:「快說!如何?」

        「楊公子高中狀元,二公子得中探花……」

        「果真……」

        覃子桂問完兩個字,一口氣接不上來竟暈了過去,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二公子!」那老僕大叫著上去攙扶,楊逸也飛身撲出,結果身後又傳來一聲慘叫,洛凡捂著傷口長長地抽著涼氣,楊逸回頭看一眼,大致只是觸動了他的傷口而已,不管了,衝過去一摸覃子桂的鼻息,還好,有氣兒!

        楊逸大惱,這下臉可丟大了,真個是恨鐵不成鋼啊,他糾住覃子桂的衣領噼噼啪啪來了幾個巴掌,覃子桂才悠悠醒來,但那樣子還像夢遊似的,開口第一句便傻笑著道:「楊兄,您中狀元,小弟中探花了…….」

        「了你個頭!」楊逸不解氣兒,抬腳就往他屁股上踢,一腳兩腳三腳,手上更不閒著,一頓頓暴粟把覃子敲桂得抱頭鼠竄,。

        「楊兄饒命啊!小弟知道錯了!哎喲……」

        「看我不打死你,跟你說了多少回,結果還這樣,中個探花有個屁用,就你這樣子,給你個宰相做你也是爛泥糊不上牆,太令我失望了!」

        房中這幕追打的景象,看得旁人目瞪口呆,連洛凡也顧不得叫疼了,愣愣地看著楊逸猛虐覃子桂,搞不懂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報喜的官差來到樓下,高聲報出楊逸與覃子桂分別高中狀元與探花的消息,這時樓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喜氣洋洋的鑼鼓聲中,夾雜著無數百姓歡呼聲。

        安仁客棧的掌櫃也是欣喜若狂,他店裡一下子出了一個狀元一個探花,從今往後,他這店必定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他大叫著小二,讓人到門外燃放爆竹,還結起了綵綢,彷彿是他家人中了狀元一般。

        楊逸讓掌櫃的抬出一籮筐的銅錢,六七個小二興高采烈地往店外的百姓前面猛撒,大人小孩搶者無數,歡呼聲,驚叫聲,祝賀聲,聲聲入耳,場面火爆之極。一筐銅錢看似多,其實也就百來貫,對現在的楊逸來說,這不算什麼。

        好不容易等報喜的官差和看熱鬧的百姓散去,這時又有一些落榜的士子找上來,他們的神態都有些抑鬱,但還是強顏歡笑著,向楊逸與覃子桂討要些用過的筆墨。這個習俗大概從前唐開始便有,傳說能討到上榜者的一些筆墨,就能沾沾他們的才氣、運氣,下科再考時便能順利登榜。

        讀書人講究一張臉面,這種行為其實跟乞討沒什麼分別,但科舉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除了才氣之外,也需要運氣才行,有些人屢試不第,蹉跎將老,身上還背負著一家人,甚至是整個家族、師門、親朋的期望,若是屢試不第,鄰里鄉人,親朋故友,甚至家人都看不起你,這種沉重的壓力壓得考生們喘不過氣來,所以,來討要筆墨雖然是件屈辱的事情,但還是有許多人強忍著羞恥來了。

        楊逸理解他們,昨天大家還是平起平坐,今天卻要低聲下氣的去求人施捨,這確實是不好受。每個來討筆墨的落榜考生,他都以禮相待,誠懇的安慰一翻,再將準備好的筆墨送出,落榜已經是人生最大的失意,別再在別人傷口上撒鹽。

        第二天趙煦在集英殿大擺宴席,這就是大宋的瓊林宴了。

        一系列的慶典過後,楊逸帶著覃子桂首次登門拜訪章惇。章惇還沒進京之前,趙煦就在樂台坊給他準備了一座豪華的府邸。

        楊逸與覃子桂在下人的帶引下走進章府前廳,章惇正在廳中喝茶,身上還穿著朝服,大概也是剛回家不久,楊逸看著眼前的雕樑畫棟、華庭玉宇,感嘆道:「以前還以為章老頭你是個清官呢,真沒想到啊,一進京就置辦了這麼豪華的宅子,看來章老頭你沒少貪洞霄宮的香油錢啊!」

        章惇沒料到他開口竟是說這個,冷不防將口中茶水全噴了出來,那粘了茶水的鬍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好笑。

        「章老頭你別激動,咱們多少還有些交情,放心吧,我不會去告發你的!」

        「咳咳!小友這張嘴巴是愈發利害了,老夫貪沒貪洞霄宮的香油錢無據可查,倒是有人訛了洞霄宮的鎮宮白玉雕像,這可是事實具在。」

        再次見到楊逸,章惇心情似乎不錯,也拿他打趣了起來,楊逸呵呵一笑道:「好吧,算咱們扯平了,清云老道也不是什麼好人,就知道成天裝神弄鬼騙那些善男信女,你貪他點香油錢也不算什麼!」

        「小友啊,背後說人壞可不是君子所為!」

        「章老頭,別拿『君子』這個詞來污辱我,我楊逸從來不是什麼君子。」

        「哈哈哈…….」

        楊逸說完不顧章惇放聲大笑,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然後愜意的靠在椅背上,現在雖然考了個狀元,但官職還沒定下來,所以他還顯得非常隨意,等今後與章惇成了上下級的關係,怕就沒這麼隨便了,

        章惇豈會不知他這種心態,並不以為意,說來他也挺懷念與楊逸在洞霄宮時嬉笑怒罵的光景的,他接著笑道:「果然應了那句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小友進京以後,各種事蹟老夫在地方上也是時有所聞,如今又高中狀元,著實令天下人欽慕啊!」

        「章老頭,想怎麼訓你就怎麼訓好了,說話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

        「呵呵,以狀元郎的心智,又何須老夫多言!」

        楊逸掃了一眼覃子桂,徐徐說道:「其實晚輩也知道,考了個狀元雖然不錯,但這只是萬里征程的開始,自有科舉以來,狀元不少,但能登堂拜相或是有一翻大作為的卻少之又少,像當初王荊公,只考了個甲科第四名,但這又怎麼樣呢?古今以來有哪個狀元比得上他?」

        章惇笑而不語,覃子桂聽了卻起身給他們兩人鄭重地施了一禮,他明白,楊逸這話是說給他聽的,楊逸和章惇談話,向來是點到即止,不會說得這麼詳細。他也終於明白,那天楊逸為什麼對他拳腳相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誠如楊逸所言,不管是狀元也好,探花也好,都只是有了一個做官的資格而已,這才剛剛是步入仕途的開始,官場上險惡萬分,若是此時便得意忘形,接下來怎麼死都不知道,覃子桂想明白了這些,對兩人只有滿心的感激。

        楊逸對他擺擺手,然後向廳中侍候的章府下人說道:「天色不早,趕緊去準備酒菜吧,菜要好,酒要香,可別怠慢了客人!」

        這都什麼人啊,若是不知道,聽他這口氣,還以為他才是主人呢!章府的下人一時轉不過變彎來,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章惇好笑的掃了楊逸一看,然後吩咐道:「別愣著了,就按狀元郎說的去準備吧!」

        「章老頭,你原來帶在身邊那個童子呢,還是老人好使啊,這新人就這樣,少見多怪!」

        章惇的家人都還在老家,酒菜端上來後,就他們三人同桌而飲,直到酒足飯飽,下人復又端上茶來,章惇見他竟能忍住這麼久沒問出口,不禁暗暗點頭,這時他才說道:「小友會進集賢院,探花郎先任大理事評。」

        楊逸一聽,由衷地嘆道:「還以為能外放地方做個通判,或到上縣去做個土霸王什麼的,卻是要進集賢院這種清水衙門,唉!章相公啊,看來晚輩以後得天天到你府上蹭飯吃了。」

        「外放地方?現在你想也別想!」章惇笑著應了一句,以章惇對楊逸的瞭解,他還真可能想著外放地方,畢竟現在朝中紛爭激烈,一個不小心就要惹禍上身,而他若是以狀元的身份外放地方幾年,不但能避開朝中的風浪,還能在地方上混資歷,不出意外的話,幾年後一回京,就能直入中樞了。

        楊逸也知道,現在想外放地方機會不大,章惇不會同意,趙煦大概也不會同意。

        「在吏部行文之後,你們還有一段準備的時間,若是放心不下令堂一個人在杭州,就趁這段時間接進京來安置吧。」

        楊逸點點頭,既然外放不成,肯定是不能留楊氏一個人在杭州的,他實在放心不下,再說身為人子,留母親一個人在遠方,也殊為不孝。

        楊逸又與章惇談了一會兒,才告辭而出。禮部尚書府也在樂台坊,楊逸兩人路過禮部尚書府時,正巧碰到李清臣在府前下車,避是不可能避了,楊逸遠遠的躬身施了一禮,正準備離去。

        李清臣靜靜地看著他,這時突然出聲道:「你隨我進府來!」

        楊逸稍一猶豫,最後還是跟了進去,與李家的事,遲早要當著李清臣的面作個了結,否則將來在朝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覃子桂明白自己不方便在場,立即告辭道:「楊兄,小弟先回客棧,您還是……算了,小弟就不多說了!」

        楊逸對他點點頭,靜靜地跟著李清臣進府而去,他不知道李清臣要說些什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8
第057章 不歡而散

        碧水池塘,青石壘岸,草色芳庭,春帷未揭,楊逸隨著李清臣,一路走到二進的花廳,路上兩人一前一後,一言不發,李府的下人紛紛給李清臣施禮,卻不知道如何招呼楊逸這個不宿之客。

        「阿翁回來了!」花廳中閃出一個紫衣少女,一見李清臣便斂衽拜倒。

        「憐兒起來吧!」李清臣大概對這個孫女挺寵愛,聲音不免露出了長者的慈祥,此刻已是薄暮時分,夕陽已沉,天邊只餘一縷淺赭淡青,等少女看清跟在後面的楊逸時,不禁驚呼一聲:「四哥,你怎麼來……」

        大概是回過神來後覺得這麼問很不好,她又急忙改口道:「四哥你來了就好,快請進廳,小妹馬上給你上茶!」

        看著她臉上那抹驚喜的神情,楊逸心裡感慨萬千,或許她不壞,但她看著她大哥辱罵自己娘親的情形總在楊逸心頭難以抹去,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第一印象吧,一時想改變很難。

        楊逸沒有當即反駁她的稱呼,只是點了點頭。

        進了花廳後,李清臣淡淡地說道:「自己找個位置坐吧!」

        從李清臣的角度來說,他能招呼一句已經是非常客氣了,楊逸臉上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平靜地回答道:「多謝李尚書,在李尚書面前,沒有晚輩坐的份。」

        李清臣掃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廳中氣氛頓時沉寂下來,跟進廳的少女一看不對,頓時強笑道:「四哥,咱們都是一家人,阿翁讓你坐你就坐吧!以前的事,是我錯了,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四哥你別這樣對阿翁。」

        「我說過,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咱們兩家之間,從此再無瓜葛,你也無須對我這麼客氣。」

        李清臣聽了楊逸這話,一陣怒氣上湧,大聲斥道:「孽障,你想氣死我是不是?別以為你考了個狀元就了不起,這官場凶險,你瞭解幾分,你翅膀硬了是吧,當我收拾不了你了?」

        「阿翁,您別生氣,以前是我和大哥不好,阿翁要責罰就責罰孫女吧,四哥他……是我們對不起四哥!」

        「憐兒,這沒你的事,你去把那個不成器的東西給我叫來!」

        那少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擔心,但又不敢忤逆自己的父親,只好應命而去。

        廳中又只剩下李清臣與楊逸倆人,一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李清臣才嘆道:「四郎,你母子受的委曲我都知道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始終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再鬧了,免得給外人看笑話。」

        楊逸沉默了,他正在想著如何對應,才不至於太傷面前這個老人,憑心而論,楊逸對李清臣算不上反感,相反,對他的品格操楊逸挺佩服的,但這成不了他回歸李家的理由。

        他正想說話,李家長孫李開智便一臉惶恐的走進廳來,見到楊逸站在廳中,他神色慌亂,上前一挽袍腳,撲嗵一下跪在李清臣面前,納納地說道:「阿翁,孫兒給您請安!」

        他拜了一拜,剛想起身,李清臣突然喝道:「不成器的東西,誰讓你起來了,給我跪著!」

        就在這時,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婦人由李憐兒扶著走進廳來,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楊逸一翻,冷哼一聲走到堂案邊坐下,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智兒別怕,起來吧,有祖母在這,我倒看看誰能把你怎麼樣?」

        李清臣怒氣更盛,指著老婦人斥道:「你!氣煞我也,這不成器的東西全被你貫壞了,你瞧瞧他成什麼樣子,二十好幾的人了,每天就知道吃喝玩樂,連個州試都通不過,我李家的臉都快被這孽障給丟光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你給我混回後院去!」

        「嚯!為了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野小子,你倒是把一家子都罵遍了,連老身我都不放過,才回朝做個尚書沒幾天,你倒是能耐了你!」

        那老婦人對李清臣的喝斥絲毫不懼,立即還之以牙,氣得李清臣全身發抖,李憐兒上去給他順氣兒,嘴裡語無倫次地求這個求那個:「祖母……阿翁,你們不要爭了好不好!」

        楊逸看著這一家子,眉頭也蹙了起來,絕不回李家的念頭更是變得無比的堅定,以這老婦人的心氣,連李清臣都不放在眼裡,自己母親若是進了這個家,日子必定過得悽慘無比。他甚至懶得再看這家人的臉色,向李清臣躬身一揖道:「多謝李尚書盛情邀請,李尚書有家務事要處理,晚輩就此告辭!」

        「慢著!」

        李清臣與那老婦人幾乎是同時叫了出來,不等楊逸轉身,那老婦人便搶先說道:「你就是那個賤婦所生的孽子是吧?見了老身竟然還敢站著,果然是粗野無禮,毫無教養,就算撿到了個狀元又怎麼樣?你也給我跪下!老身今天要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

        楊逸慢慢直起身來,冷冷地盯著那老婦人,若是她只罵自己一個人,看在她一大把年紀的份上,楊逸或許不會跟她計較,全當她在放屁就好,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出口罵自己的母親。

        楊逸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廳中眾人見了都不禁浮上一絲絲的寒意,楊逸一步步上前,直逼到那老婦人面前,俯視著她,然後陰沉地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想讓我跪你,等你韓家祖墳冒青煙再說吧!一大把年紀了,還只知道仗著娘家的權勢為所欲為,你才是個連腦子都沒有的賤婦!今日你再敢辱罵我娘親一句試試!」

        那老婦人被楊逸逼視著,冷若冰霜的話語讓她不禁往後縮了縮,廳中所有人都被楊逸的話震住了,楊逸不管他們如何反應,回頭又給李清臣揖了一揖,便拂袖而去。

        「反了!反了!你看這孽畜,竟敢威脅起老身來了,簡直是大逆不道,這樣的人竟讓他考取狀元,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咳咳……」楊逸出了花廳,走出十幾步遠後,才聽到那老婦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廳中傳來,楊逸懶得再理這老虔婆,勁直走出李府。

        為了給自己的娘親爭一口氣,楊逸第二天在景明坊花了三萬貫,置下了一棟比禮部尚書府還要奢華的豪宅,請來護院、小廝、丫環共數十人先打理著,等吏部行文之後,便與覃子桂一同返回杭州。

        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楊逸與覃子桂同船反鄉,過了太湖,兩岸平野千里,青山隱隱綠水迢迢,總是宜人遊賞,然而坐在船頭的兩人都有些近鄉情更卻的感覺,既有喜悅,也有種莫名的忐忑。

        這一刻,楊逸才發現,他對母親楊氏的感情絕不單單是幫李逸奉養親人的義務,不知不覺間,楊逸早已把那個柔弱的婦人當作了自己的親娘。想起進京時她依門相送的情景,這段時間她怕是每日依門盼子吧!

        兒行千里母擔憂,茶飯不思人消瘦。這一刻,楊逸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就是楊氏身上飄落的一片葉子,就算隨風飄得再遠,根始終在那裡。

        船上楊逸兩人話都少了起來,狀元返鄉自然有官差儀仗隨行,這是朝廷一種貫例,表達了朝廷對科舉,對人才的重視。

        湖州城外,一艘普通的小船靠在岸邊避讓楊逸的官船,等官船一過,小船上一個微胖的男人走出船頭來,他三十上下,一身綢衫,看上去像個往來各地營生的富商。

        「十二郎,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裡遇到狀元郎,巧了!」

        隨著中年人的話剛落,船艙裡又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來,他也是一副行商打扮,望瞭望楊逸的船,目光沉沉地說道:「黃掌櫃的,咱們跟上去瞧瞧吧,可兒的事至今沒個頭緒,我越想越覺得此人可疑,在京中不好出手,到了江南地面,咱們干脆把他弄過來,一問事情就清楚了。」

        十二郎口中的黃掌櫃就是黃擔,在京中的身份便是綢布商人,他沉吟了一下道:「能把人弄過來問一問甚好,只是,若是可兒真是落在他手上,那也就等於說此人是深藏不露,而且還有官差隨行,光你我二人怕是不行,這樣吧,聯繫蘇杭地面上的兄弟,咱們干淨利落地干他一票。」

        小船遠遠綴著楊逸的官船,兩人回到船艙後,細細商議起來,彌勒教徒之間的聯繫自有一套外人無法得知的暗號,船行過處,偶爾便會有一些人尋到小船上來,密語一陣後,又迅速離去。

        一時間,彌勒教在江南的網絡很快被調動起來,蘇杭一帶雖然也是不是他們經營的重點,但勢力遠比京城勝出許多倍,從這一刻起,楊逸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落在了彌勒教眼中。

        傍晚時分,楊逸的官船進了杭州城,在碼頭上一靠岸,隨行的官差立即擺開儀仗,楊逸與覃子桂把嶄新的官袍穿了起來,知州陸惜禹,新任錢塘知縣蒙兆年也穿著整齊的官服,帶著三班衙役來到碼頭迎接,碼頭邊早已是綵綢結就,並請來伎人載歌載舞,場面極為隆重而熱烈。

        碼頭上圍過來成千上萬的杭州百姓,這次錢塘縣名聲更響了,狀元與探花竟同出錢塘縣,這對於錢塘百姓來說,同樣與有榮焉,今後走到哪裡,一提起錢塘縣,人家都會高看一等,誇讚錢塘人傑地靈,文風鼎盛。

        而作為地方官,錢塘出了這等盛事,他們當然得十分重視,這絕對可以作為他們任上最大的政績,這說明了他們在重文興教,移風易俗這些方面成績斐然。

        所以,陸惜禹他們把迎接的場面辦得如此隆重,並不見得他們真對楊逸兩人如何看重,或許,更多的是在為他們的『政績』作一種炫耀。

        楊逸與覃子桂上岸後,先與陸惜禹他們一翻寒暄,見過禮後,就見母親楊氏由李審扶著走上來,此刻臉上已經全被淚水打濕,一條手帕擦之不及,剛擦過的臉頰,淚水又象斷線的珍珠流下來。

        「兒啊!我的兒啊……」說完這兩句,楊氏再度泣不成聲,看著她變得清瘦的臉頰,淚水紛飛的樣子,楊逸那七尺男兒身一矮,撲通跪下,鄭重的給楊氏磕頭,楊逸可以不跪天,不跪地,這一刻卻甘願為這個柔弱的母親在千萬人面前跪倒,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給人下跪,不為別的,只為那份濃得化不開的母愛!

        「起來,起來,我兒快起來!」

        「娘,孩兒回來!」楊逸堅持給她磕完了頭才起身,扶著楊氏安慰道:「娘親莫哭,別傷了身子,孩兒此翻總算沒有辜負娘親的期望,把狀元給娘親考回來了!」

        楊氏笑了,但那笑臉之上,淚珠卻依舊不斷,外圍無數的百姓看著這對母子,靜靜無聲,楊逸轉身給外圍的百姓團團作揖,說了一翻感謝的話,然後回身將楊氏一把抱到馬上去。

        「我兒這是做什麼!」楊氏的聲音有些驚慌。

        楊逸在馬邊扶著她,含笑說道:「娘親多年養育之恩,孩兒此生難以報答,娘親請坐好,讓孩兒來給您牽馬!」

        在喜慶的鑼鼓聲中,楊逸牽馬而行,楊氏在馬上不停地抹著眼淚,一路向城西的家中走去,沿途無數的百姓隨行觀看,楊逸這次如此高調,就是要把所有的榮耀歸於這個身為外室的娘親身上!

        從前,因為那見不得人的身份,很多人瞧不起楊氏,不知受了多少人白眼,她連鄰家都極少去登門,這種狀況直到李逸十四歲通過州試後才有所改觀。

        而這一回,披紅花,騎大馬,榮耀歸家的不再是狀元,而是狀元的母親。滿街的百姓隨行觀看,讚歎不已,楊氏聽著路邊一片祝賀聲,既有無盡的喜悅,也感到窘迫不安。

        「娘,莫哭了,您看,滿城的百姓都在看著您呢!孩兒為有您這樣的娘親感到驕傲!」

        楊氏終於止住了淚水,低頭對楊逸說道:「傻孩子,你才是娘親的驕傲!兒啊,讓娘親下來吧,娘親坐在這馬上不踏實……」

        被無數的百姓圍觀,楊氏越來越感到難為情,楊逸仰頭一笑道:「娘,您別管別人,只管看著您的兒子就是了!娘親有沒有看到孩兒渾身發光?」

        「發什麼光?」

        「孩兒不是文曲星下凡嘛!身上自然是要有光的啊!」

        「你這猴娃子,淨胡說……」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9
第058章 匪蹤

        楊家擺了三天的流水席,杭州城裡認識的,不認識的士紳富商都紛紛登門道賀,楊逸是來者不拒,普通的鄉鄰百姓,凡登門來賀的,也不分貴賤,一概有流水席款待,他不厭其煩的搞出這麼大的場面,一心只為楊氏賺足面子。

        這些天,母親楊氏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有消失過,整個人彷彿年輕了十歲,或許這就是她一生最大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心中滿足無比。

        到了第四天,楊逸帶著母親起程反京。韓碧兒則帶著兩個丫環另租了一條小船,到了城外才與他匯合。

        對於韓碧兒的到來,楊氏沒感到意外,之前楊逸偶爾會到她們藥鋪去坐堂,雖然沒有明說,楊氏也能猜到些兒,此次正式會面,楊氏只是略作詢問,並沒有多說什麼,韓碧兒大鬆一口氣的同時,變著法兒的哄楊氏開心,象供老祖宗一樣,把楊氏照顧得無微不至。

        韓碧兒明白,她就是一個小妾的命,今後想在楊家過得安穩些,除了楊逸,關鍵還是討得楊氏的歡心才行,一但能提前得到楊氏的認可,將來就算大婦進門,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於過分苛責她。有她照顧自己的母親,楊逸倒輕閒了許多,可以到覃子桂的船上去置酒暢飲,探討些為官之道。

        這天離無錫縣還有十多里,已是薄暮依稀,朦朧的河面上,有三條船從對面駛了過來,最後一條船駛到前面時,突然失控似的,向楊逸的官船直撞過來,嘭的一聲,兩船撞在一起,楊逸船上的人大多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震倒,有兩個官差甚至僕嗵一下掉到了河裡。

        說時遲那時快,對面飛出一條飛爪,將兩船緊緊連在一起,同時衝出六七個黑衣蒙臉人,提著刀迅捷無比的跳到楊逸的船上,對那些官差一言不發揮刀便砍,隨楊逸回杭州的共有十來個官差,他們武功都只是一般,一個照面便被砍死了五六個,臨死的慘叫聲刺破了江面上的平靜。

        楊逸正在艙中與自己的母親說話,望見艙外慘烈的情形,也不顧一切的拔出匕首衝出船艙來,船頭剩下的幾個官差已經與蒙臉人戰在一處,呼喝連連,刀口撞擊出的火花在暮色中分外刺眼,眼看官差已落入下風,形勢岌岌可危,楊逸又不敢遠離艙門,只得大喊道:「退過來,退過艙門這邊來!」

        不用他叫,那幾個官差也被逼著退了過來,他們還算盡責,此時不住大叫道:「匪人兇狠,狀元郎快逃,我等先頂著!」

        楊逸彷彿沒聽到,緊握匕首揉身便上,身影如鬼魅的從一個官差身側閃出去,趁著官差擋住對方大刀那一剎那,手中的匕首狂送而去,噗的一聲透胸出入,然後飛快拔出,一蓬鮮血隨之狂噴出來,灑了前面的官差一身。

        淒厲的慘叫聲才響起,楊逸的匕首已經劃破了第二個蒙面人的肚子,帶出一片白花花的腸子,近身格鬥是楊逸的長項,在這相對狹窄的船頭,又有官差在面前頂著,給他創造了最好的突襲機會,所以能瞬間放倒兩個蒙面人。

        除了那兩聲臨死的慘叫,對方自上船後就一言不發,只是一味的狠攻狂砍,似乎打算不留一個活口。

        江南一帶向來還算平靜,雖然也偶爾聽說有水匪打劫的事,但水匪大多只是求財,像這麼凶悍的見人就砍還真不多,敢搶官船的更少,楊逸一邊尋找機會,心中同時電轉不已,這裡離無錫已經很近,而且江面上還不時有船隻來往,只要堅持一會,想必這些匪人是不敢久留的。

        就在這時,船艙裡突然傳出韓碧兒的驚叫聲,楊逸大驚,回身就衝入艙中去,看到草兒被衝進來的兩個蒙面人砍倒在地,幾個女人驚叫不斷,韓碧兒此時死死地抱著楊氏,將楊氏壓在艙角,用自己的身體擋著她。

        而青葉則癱倒在小幾邊瑟瑟發抖,正努力地想向韓碧兒那邊爬去,蒙面人揮刀向她便砍,衝進艙來的楊逸大喝一聲,人如流星奔月般射了過去,手中的匕首一閃而逝,直射蒙面人左胸,那蒙面人只得放過青葉,揮刀來擋匕首。

        鏘!匕首被蒙面人擋偏去,但楊逸出手時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道,匕首偏離後射入第二個蒙面人的大腿,使得那人悶哼一聲跪倒在船艙裡。

        楊逸的身形也隨之撲到,和青雲道長練了一年的吐納功夫,雖然不可能有大成,但足以讓他的身手敏捷程度不輸於前世多年的打練,出手處隱隱有勁風先透,而對方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擋飛匕首後,順勢橫刀砍來,白練如虹,楊逸空手不敢逆其鋒,只得矮身而避,右手同時抄起艙中的小幾狂砸而出!

        嘭!小幾被蒙面人一刀砍碎成幾塊,木屑紛飛,楊逸被逼退一步,剛想揉身再上,別一個蒙面人突然大喝一聲:「住手!否則我砍死她們!」

        楊逸望去,只見那大腿受傷的蒙面人已忍痛撲到韓碧兒身邊,大刀架在她頸上,楊氏此時反而沒再慌張,只是萬分焦急地喊道:「我兒快逃,不要管娘!快逃啊……」

        對面的蒙面人顯然對楊逸十分忌諱,這時也沒有再逼上來,楊逸一見母親和韓碧兒落入對方手中,心底一陣透涼,急得眼冒金星,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善類,下手狠毒之極,楊逸不敢隨意亂動,臉上努力地做出平靜的樣子來。

        「各位好漢若是求財,船上財物儘管拿去便是,何必傷害無辜呢?」

        楊逸一邊說話,腦子飛速地想著對策,艙門外的打鬥聲越來越弱,可見那幾個官差怕是撐不了幾下了,覃子桂他們船上不知怎麼樣,但不管如何那邊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這時,船艙後面又沖入兩個蒙面人,楊逸真個絕望了,夜色已臨,若是自己一個人逃生,問題不大,但讓他扔下母親楊氏,這種事無論如何他做不出來。

        他對面的那個蒙臉人此時陰測測的說道:「本來只是求財,但你傷了我們幾個兄弟,這賬咱們得另算,趕緊束手就擒,別想著拖沓時間,否則別怪我兄弟手下無情。」

        「兒啊!你怎麼不聽娘的話,快逃啊!娘求你了……」

        「娘,別慌,孩兒不會有事的!」

        「再囉嗦我就送你們到閻王爺那裡去敘母子情!」

        楊逸還在作最後的努力,他儘量平靜地說道:「你們千萬不要傷害她們,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也知道你們是為我而來的,放她們先走,我隨你們擺佈就是,若不然,我會千萬倍的還給你們。」

        楊逸的話讓幾個蒙面人為之一怔,楊逸暗喜,沒想到真被他蒙對了,因此立即飛退的艙壁邊,做出隨時破艙而出潛水逃亡的樣子。

        「放開她們!」楊逸大喝一聲,震得艙中幾人耳膜嗡嗡作響,艙中四個蒙臉上一時竟猶疑不定,以楊逸的能力,加上夜色已濃,一但讓他入水,十有八九能逃出生天,而他們的主要目標確實是楊逸,此時還真有些投鼠忌器。

        「逃?你欠了我們兄弟幾條人命,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會把你找出來,不管他,讓他逃,把這兩個女的先砍了!」

        這話聲一落,那邊的蒙面人沒一點猶豫,嚯然舉刀便向韓碧兒砍落!嚇得她發出長長的驚叫,儘管如此,她還是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地護著楊氏!

        「等等!」

        看著那大刀終於停在韓碧兒脖子不遠的地方,楊逸暗暗吁了一口氣,接著沉聲說道:「你們贏了!放她們走,我任你們處治!」

        「你當我們是傻子嗎?放她們走後你還會任我們擺佈?」

        「你們這種人沒什麼信義可言,我若先束手就擒,你們也一定會殺了她們,所以……」

        「砍了!」

        「停!你們這群王八蛋!」楊逸忍不住大罵一句,最後也只得老實舉起雙手走到船艙中間!

        「我兒不要,你快逃,你這不孝子,難道連娘的話都不聽了嗎,你快逃!不要管我們……」楊氏此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韓碧兒,仰著脖子就向那蒙面人的刀口撞去,驚得那蒙面人連忙抽刀讓開。

        「娘!不要……」

        楊逸亡魂直冒,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像一只撲向獵物的豹子,前面兩個蒙面人揮刀急砍而來,楊逸身形如風車急轉,往左邊一讓,同時右肘狠狠的撞出,呯的一聲撞在左邊那蒙面人的肋骨上,把人撞得橫飛出去!場面頓時又大亂起來,剩下的蒙面人拚命的阻止著楊逸,竟然阻他不住。

        「住手!」

        楊逸才衝過前面兩道刀影,就見楊氏被另一個蒙臉人提著髮髻,大刀再次架在她的脖子上,楊氏一面奮力掙紮著,一面慘聲大喊道:「兒啊!快逃啊!你若是不聽話,今後娘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了!快逃啊……」

        「你們說話要算說,我束手就擒,你們就放她們走!」楊逸再次頹然停手!

        「好!」蒙臉人大概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楊逸的身手如此迅捷,艙中幾人沒有絲毫把握制住他,於是立即答應。

        「發誓!你們若是不放她們走,祖墳被五雷轟,屍骨無存,後代子孫男的世世為奴,女的代代為娼妓!」

        淒迷的夜色中,江風瑟瑟,流水嗚咽,看著蒙面人的船隻迅速轉入分岔水道,消失在太湖方向,楊氏幾乎哭得氣絕過去,大喜與大悲來得如此突然,她就這麼個兒子,若是楊逸有個三長兩短,她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覃子桂他們沒事,匪徒甚至沒有上他們的船,但此時看著船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是臉色蒼白,六神無主。

        倒是韓碧兒抱著哀絕的楊氏,很快鎮定了下來,看了看身邊剩下覃家那五六個隨從,還有三個負了輕傷的官差,韓碧兒將楊氏交給青葉,站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道:「子桂兄弟,楊郎他能不能脫險,就看你的了,第一,立即派人往無錫城,讓官府出動所有的衙役,並發動民壯,大張其鼓的入湖搜索;第二,讓官府行文附近駐軍,讓附近駐軍盡快出動加入圍剿;第三,派人飛報兩浙路衙門,讓提刑使親自前來主持搜索事宜;第四,派人通知洞霄宮青去道長,江湖上的三流九教青雲道長或許有些瞭解,楊郎與青雲道長亦師亦友,他一定會盡力相幫的;第五,……」

        說到這,韓碧兒轉頭對那三位隨行的官差說道:「你們護衛不周,萬一狀元郎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罪不可恕,現在你們一人馬上飛速進京,將此事原原本本報與章相公知曉,快去!其餘兩個隨我上小船,咱們尾隨著這伙匪人,青葉,你留下照顧夫人,若是夫人有什麼閃失,我拿你是問。」

        韓碧兒鎮定的神情感染了身邊的人,連楊氏都稍稍安定下來,但韓碧兒突然的轉變太讓人意外,眾人還在愣神的功夫,韓碧兒又大聲喊道:「沒聽清楚嗎?快去啊!早一刻咱們就多一分機會把人救出來,快啊!」

        覃子桂總算先反應過來,照得韓碧兒的吩咐迅速安排人手,安排妥當後,覃子桂說道:「韓家娘子,帶人跟蹤匪人的事由我來,你帶著楊嬸……」

        「現在不是爭這個的時候,你是探花郎,只有你去無錫,官府才會下大力氣發動青壯入湖搜索,快去!」

        韓碧兒說得在理,覃子桂不敢再猶豫,得到吩咐的各人也快速的執行去了,楊氏此時才說道:「碧兒,去追匪人太危險,還是我去吧,逸兒他若是有個不測……」

        「夫人放心,匪人沒有當場殺害楊郎,而是把人帶走,那只有一個可能,楊郎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想要的,還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楊郎不會有性命危險的,夫人請安心等候消息,青葉,一定要照顧好夫人!」

        韓碧兒也沒多等,帶著兩個官差上了她那艘小船,向匪人消失的水道快速追去。

        ps:這幾天情緒很底落,昊遠祖母病重了,今天聽她念起我的祖父,昊遠的祖父當年是遠征軍,幾十年來音訊斷絕,九五年鄰縣有的老兵從台灣回鄉探親,曾來查找過我的祖母,說是我祖父囑託他來查找的。

        據此判斷當初我祖父應該是退到了台灣,但當時來到我家查找的並不是台灣回來的老兵本人,那老兵是讓他大陸的親人來查的,我家所得到信息極少,我父親寫了一封信讓來查的那人轉交老兵帶回台灣,現在十多年過去,依然音信全無!現在昊無祖母病重了,突然念叨起我的祖父。

        想問一下,有台灣的書友在嗎?若有能力幫忙查一下,拜託在書評區留個名,謝謝!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5 14:09
第059章 危局

        黃擔、十二郎和蘇州分壇的負責人唐鴨子圍坐在船艙中,臉色都有些不善,這次行動安排了這久,過程卻難以讓人滿意。

        想過楊逸可能很難纏,但沒想到這麼難纏,一個照面就有兩名同伴倒在他的匕首下,其中一位還是杭州分壇的香主,在船艙中還重傷了兩人,特別是肋下被撞的那位,肋骨斷了好幾根,現在躺在船上不時吐血,生死未料。

        萬幸的是,最後總算是把楊逸擄來了。

        十二郎與杭州分壇的香主私交甚密,越想越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先去把他兩隻手剁下來,他娘的……」

        黃擔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是遲早的事,十二郎先忍一忍,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把林護法的下落問出來,到時你想怎麼自治他,都由著你就是。」

        十二郎眉頭一皺,沉聲說道:「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問,我倒要看看他嘴有多硬。」

        他說著提刀就站起來,黃擔這回沒有阻止,能早一刻問出林可兒的下落也是他所希望的,他向唐鴨子稍一示意,兩人也跟著站起身來,準備一同到船艙去逼供。

        剛走到艙口,一個手下便跑過來並報:「唐香主,後面有一條小船跟上咱們了!」

        「還有這事,看清了沒有?」

        「稟唐香主,夜色太濃,雖然看不清對方船上的情形,但能確定對方是跟著咱們。」

        唐鴨子將刀子往船板一砍,吩咐道:「讓後面的兄弟去做了他,乾淨利落點!」

        「是!」那手下應了一聲,很快向後面的一艘船發出信號,後船接令後迅速掉頭迎回去。

        跟在後面的小船正是韓碧兒他們,她把楊逸看作一生的寄託,此刻竟不要命的追上來,她們船小,行動更快,一見匪人掉頭迎來,知道己方的蹤跡已被發現,她倒也不慌,丈著自己的船輕巧靈活,竟與迎來的匪船兜起了圈子,這太湖之上,水域寬廣,對方一時竟奈何不了她們,追又追不及,擺又擺不脫。

        兩船追逐了一會兒,看得前面的唐鴨子等人大火,讓這艘船這麼跟在屁股後面,總不是個事,於是唐鴨子吩咐前面兩條船也悄悄掉頭,以夜色為掩護從兩面兜過去,來個三面合圍,打算把這條小尾巴幹掉再說。

        韓碧兒站在船頭,心裡雖然為楊逸的安危擔憂不已,但神態卻越來越鎮定,在她的指揮下,小船像一條油滑的泥鰍,和匪船在寬闊的湖面上追逐著!

        「韓娘子,不好,匪人從三面圍上來了!」船上一個官差突然著急地說道。

        「聽我的,向北面向衝出去!」韓碧兒的聲音出奇的平靜,船伕聽了她的話,立即一轉船頭向西北方向衝去。

        對方從西面及東北、東南三個方向合圍上來,形成一個正三角形將小船圍在中心,此時一見小船往北突圍,西面的船隻立即轉向阻攔,而東北方向的船隻也斜插而上,打算兩面封死小船的出路。

        小船上的官差和船伕緊張無比,看到被對方封死去路,其中一個官差不禁失聲道:「不行,快轉向,過不去的……」

        「衝!不許停!」韓碧兒不為所動,讓小船繼續向北面猛衝,彷彿要與對方來個兩船硬碰一樣。對方一見這情形也盡力的堵上來,待到雙方距離接近十回丈,韓碧兒才突然說道:「轉舵東北!」

        隨著她一聲令下,小船突然輕靈的劃出一道弧線,原本處於東北位置的匪船因急於向北堵住小船,身後的東北方向倒留出了一道空檔,韓碧兒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剛才向北急衝,就是引誘東北方向的匪船斜插過來,她的小船轉向靈活,從匪船後面不遠處斜衝而出,讓船上的匪人大罵不停,卻又徒呼奈何。

        唐鴨子又是狠狠的一刀砍在船舷上,眼看小船又脫出包圍圈,真是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就在此時,無錫方面傳來隱約的鑼鼓聲,遠遠望去,還能看到一片片的火把,唐鴨子他們見到這情形,再顧不得圍堵韓碧兒了,掉頭就向西面遁去。

        原來,覃子桂一到無錫城,把情況向知縣林時穎一說,驚得林時穎連官袍也顧不得穿,就連聲下令城中衙役幫閒盡數出動,務必救回狀元郎。

        這不夠,楊逸出事地點就在無錫城外十來裡處,若真有個不測,他這個知縣必定難逃其究,所以不用覃子桂要求,他又讓人去發動城中青壯,大張旗鼓的入湖搜索,無錫地處太湖邊,眾多百姓以打魚為生,一時間竟讓林時穎發動起上千青壯,點起的火把如星火燎原,鬧轟轟的駛船入湖。

        楊逸不知道外面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他被五花大繩捆在船艙中,除了開始挨了幾腳,這夥人急於撤離,到目前為止倒沒有太虐待他,但鑑於楊逸凶悍的殺傷力,艙中派了兩個人一刻不離的守著他。

        楊逸閉著雙眼假寐,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拖時間,時間拖得越久,對他來說機會就多一分,但這夥人行事極其狠辣,殺人不眨眼,這讓楊逸心中也沒底,或許下一刻,這些人就會對他嚴刑逼供,楊逸明白,只要他們得到了想得到的,自己是必死無疑,

        事實上,楊逸已經猜到這些人的目的何在,他明白,自己說出來是死,不說一樣也會死,這些人絕不會心慈手軟。時間對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寶貴,但前面兩個大漢虎視眈眈地守著,讓他也無法可施。

        從船體不時傾斜上可以判斷出,船隻在不斷地急轉彎,楊逸看了看前面兩個依然蒙著面的漢子,淡淡地說道:「看來你們是遇上麻煩了!」

        兩人只是定定地望著他,沒出聲,楊逸有些鄙視地笑道:「都把我捆成這樣了,瞧你們還這麼緊張,至於嘛?」

        兩人還是一聲不吭,楊逸轉而怒道:「老子口喝了,要點水來喝!」

        兩人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若不是還看到他們胸口隨著呼吸起伏,非誤以為他們是木頭人不可,楊逸被打敗了!她娘的,引不開這兩人,他便是有千般能耐也施展不出來。

        船隻也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停了下來,隨即船艙打開,有人在上面吩咐道:「把人帶上來!快!」

        兩人這時才恢復了人樣,迅速地把楊逸抬出船艙轉到岸上,夜色濛濛中,楊逸看到附近是一片山林,也就是說他們已經駛出了太湖水域,他無法確定這是在哪裡,未等他多看,又很快被塞進一輛馬車裡,那兩個『木頭人』依然坐在車裡守著他,但楊逸心中卻暗喜,因為車裡一片漆黑,不像船艙裡有燈光照著,而且車子走得很快,極為顛簸,有了這些條件,他終於可以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戲了。

        前世胡小龍雖然背叛了他,但之前卻教會了他兩手絕活,無論什麼樣的繩子,打了什麼樣的結,他都能輕易解開,除此之外,胡小龍還教會了他一手開鎖的本事,有一回胡小龍正打開一輛別克車的車門,很黴!還沒發動車子,剛好被車主回來撞見,對方三個大漢,將胡小龍一頓暴揍,楊逸遇上了,見他被打得慘不忍睹,出手救了他,胡小龍因此投到他門下;

        也正因為學會了這手絕活,上次楊逸才能翻手之間便解下蘇十三娘的香囊。

        他正準備趁著車內一片漆黑,而且顛簸不定的當口,悄悄解開身上捆著的繩索,車簾卻突然被人掀開。

        韓碧兒的小船一直綴著前面三艘船隻,可到了太湖西岸,對方兩船沿著宜水逆溯而上,剩下一條船堵在江口,這江面狹窄,可不比湖面任她們怎麼兜兜轉轉,對方把江口一堵,她們的小船根本過不去,而無錫方向的追兵又沒到,韓碧兒眼看著對方兩船遠去,心裡也是焦急萬分。

        「退回去!」

        韓碧兒再次下令,船伕很快掉頭,將小船向來路駛回,等駛出了對方的視線,韓碧兒立即讓小船轉向,在離江口一兩里的地方靠岸,然後對一個叫陸關的官差吩咐道:「帶上你的衙牌,立即去宜興城請求宜興知縣協助,要快!否則匪人一但逃入西面的茅山中去,便是出動十萬大軍也再難搜到匪人的蹤跡,要快!」

        陸關知道若不救回楊逸,他們是罪責難逃,也不怠慢,上岸就向宜興飛奔而去,韓碧兒很快又讓船隻駛回江口,就算不能去追前面的兩條船,綴著後面的這條船,也總是條線索。

        對方似乎並不急,依然在江口處守著,茫茫的夜色中,對方船上燈火全無,就像一隻幽靈船停在那裡,韓碧兒不敢靠上去,只得讓小船停在湖面上,遠遠地對峙著,還不時吩咐船伕換個地方,防止方對潛水來偷襲。

        直到過去半個時辰,對方船上還是沒一點動靜,韓碧兒越想越不對勁,讓船伕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才發現匪人停在江口的船隻已是人去樓空。

        這下韓碧兒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噗噗地往下掉,儘管心中已是絕望異常,她還是吩咐將匪人留下的船隻點燃,當成一個大火把給無錫方向的追兵作一個指引,自己指揮著小船沿宜水逆溯而上,盡快趕到宜興去搬救兵。

        陸關狂奔了近二十里,跑得氣喘如牛,好不容易跑到宜興城下,結果他在城門下叫了半天,城上還是黑燈瞎火,連個鬼影都沒有,他急得快瘋了,找來石頭猛砸城門,這種做法非常危險,若是城上守兵一個惱了,直接將他射殺那也是有可能的!

        危機裡往往蘊含著巨大的機遇!

        陸關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決定拼了,這次救不出楊逸,他們少也得刺字充軍,若是能成功救下楊逸,說不定今後能憑著這份功勞得到狀元郎的賞識。

        他用石頭猛砸了好多下,城上才亮起一個火把,陸關飛快地跑回自己原先點燃的火堆旁,讓城上的守兵看清自己身上的公服!

        「快開城門,新科狀元楊逸路過無錫,被匪人劫持了,匪人已經逃向宜興來,趕快開城門,讓你們知縣協助抓捕匪人、救回狀元郎,若是誤了事,將來朝廷追究下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陸關還在宜興城下大喊,而此時十二郎已經跳上楊逸的馬車,車裡不算寬敞,他讓那兩個『木頭人』下車後,自己點起一盞燈籠,然後將楊逸提坐起來,冷冷地說道:「狀元郎,我這人沒什麼耐心,問你什麼你最好直截了當的回答,否則,別怪我下手狠!」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楊逸見對方臉上依然蒙著黑布,但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可以確定以前沒見過這人。

        十二郎抬手就往他小腹狠狠的擂了一拳,疼得楊逸悶哼一聲,胃裡一陣翻騰,十二郎這才說道:「狀元郎,認清你現在的處境,該我問你,而不是你問我,明白了嗎?老實回答問題,你會少受些苦,說!林可兒如今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

        「林可兒?關她什麼事?她不是在京城嗎?」楊逸一臉疑惑,與其說他在回答問題,不如說他在茫然的反問,楊逸明白,對方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他必須儘量拖時間,由於心裡早有準備,他臉上茫然不解的神情極其逼真。

        可惜,他遇上的是兇狠的十二郎,只見他眼中寒光一閃,噗的一聲,一把匕首毫無徵兆的刺入楊逸的大腿中,然後匕首一抽,一股鮮血瞬間湧出,染透了楊逸的衣袍,十二郎將染血的匕首放到嘴過輕輕一舔,那兩道目光變得猙獰無比。

        「我說過,狀元郎若是老實回答問題,你會少受些苦!」

        楊逸痛得冷汗直流,人也倒在車廂裡翻滾起來!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面,拖不下去,自己很快會死,拖下去,不死也要被對方折磨得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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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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