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販罪 作者:三天兩覺(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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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9-4 11:52: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4 2177904
a8418635 發表於 2013-4-13 18:14
第十五章 強援

  樓層內的警報在這時響起,看來事情已經敗露,顧問和會計馬上就要面臨被人甕中捉鱉的不利局面。

  會計單膝跪地,右手手掌平撐在地面上,他對顧問說道:「再給我三分鐘就可以了。」

  顧問道:「不着急,這台使徒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本樓層所有的監控攝像和電子設備全都由我指揮,當然也包括這房間的電子門,想強行突破這種合金鋼板,只有能力者和重武器才能辦到。」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得砰砰兩聲,他身後的門上凸起兩個砂鍋大的拳印來。

  顧問回頭瞟了一眼,深呼吸兩下,然後再次埋頭在「命運」的鍵盤上耕耘起來,一邊還用很快的語速道:「限你兩分鐘內搞定!」

  此刻,在門外的除了十二名負責戰鬥的騎士外,還有與馮不二同屬強級的騎士隊長何易,剛才那兩拳就是他打的,打完後兩秒他就後悔了,因為真他娘的疼。但在眾多手下的注視下,何易只能死撐着,作淡定狀。不過他之後就沒有繼續用拳頭,而是改成了以肩撞門。

  此刻這銅牆鐵壁反而成了阻擋鋼鐵戒律自家成員的有效防禦。何易身旁的人也只能無奈地看著,等待着騎士隊長大人把門給撞開,畢竟使徒還在機房裏,用重型武器把門炸開沒準就全毀了。

  會計已經是滿頭大汗,在他看來,門外就好像有輛卡車來回猛衝着,隨時可能破門而入從自己身上碾過去。

  顧問則已經完成了他要做的事情,當他正準備合上命運之時,牆上的大屏幕突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紅頭髮扎着馬尾辮的女人,她身着鋼鐵戒律高階成員的制服,純白的底色,左胸前是紅色十字的圖案,兩條紅線垂直交錯延伸(好吧,05-07年英格蘭隊的隊服是在右肩下印紅色十字,我表示和這套毫無關係),衣肩上有亮銀色的肩章。她沒戴帽子,嘴裏橫叼着一根棒棒糖,年紀看上去與顧問相仿。

  她和顧問同時注意到了對方,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顯然他們都沒想到自己眼前會出現這樣一個陌生人。

  兩人異口同聲道了一句:「你誰啊……」

  那個女人隨即道:「算了,你是誰都好,反正你那台子機已經被我隔絶了,很遺憾,沒能讓你如願以償地入侵總機。」

  顧問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得意,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失敗了?也許使徒系統已經全面被感染,只是你還沒察覺到罷了。」

  「哼……虛張聲勢。」她這時看到了操作台上的「命運」,神色微變道:「那是什麼?」

  顧問合上了命運,「跟你聊得很愉快,再見。」他直接將命運從操作台上抽離出來,那些黑色的連接物質就像暗水身體所化的膠狀體一樣被扯斷。同時,大屏幕上也成了一片漆黑。

  顧問將命運重新分為了三塊,放進了會計的手提箱裏,在他關箱子的時候,機房正中的一塊地面,已經在會計的努力下被震得裂痕密佈。

  門眼看就快被撞開了,顧問看著那塊隨時都可能飛過來的合金鋼板道:「看這架勢,門外那人咱們是肯定打不過的,好在我們還有人質。」

  「你確定嗎?」

  顧問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要遭,因為這句話不是會計說的,而是馮不二本人說的。最要命的是,他的聲音是從顧問的耳邊響起。

  「小看他了……剛才太過專注於和那個女人的較量,一時鬆懈,竟被他抓住了機會。」顧問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右背已中了一拳。

  馮不二彈指之間便殺到跟前,會計和顧問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的,當他抬頭看時,只見到顧問噴出半口老血,臉朝下被轟向了地面。

  巧合,就在這一刻發生。

  由於腳下那塊合金鋼板已經是一種幾近碎裂的狀態,顧問被巨力擊中的身體就像是朝下方砸去的一塊磚,直接破牆而過,導致地板崩塌,會計和他的巨大手提箱也一併落了下去。

  而馮不二在這個剎那是站着的,並且是神經緊繃的戰鬥狀態,他本能地做出反應,朝後躍了一小步,及時退到了操作台邊,這裏的地板沒有受到波及,勉強可供他站立。

  誰知,同一時間,門被撞開了,一塊厚厚的合金鋼被何易怒喝一聲頂飛,徑直就朝着馮不二而去,後者立足未穩,且避無可避,如三明治當中的一片生菜,被夾在使徒的機器和門板之間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子。

  外面的人魚貫而入,衝在前面的只覺塵土紛飛,還未看清什麼狀況,就被後面的人推搡着掉進了地板上的坑裏。

  何易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剛剛他撞開門後,已經是氣喘如牛,指着門裏說出一句土匪頭子經常對小弟們說的台詞:「上!上!」他雖然是強級能力者,但不以蠻力見長,把門撞開的那一下子讓他如獲大赦,他真怕到了力竭時還沒把門弄開,那就尷尬了。

  進了房間後,何易只看到身邊零散地站着五六名騎士,另一半兒人不知所蹤,屋裏鐵塵瀰漫,使徒的大屏幕前站着弼馬溫,此時門板已經被他扔在一邊,不過他那張被糊過的熊臉已經腫了。

  「你這個叛徒!」何易喘着粗氣道。

  馮不二回道:「我剛才被他們劫持了,沒時間解釋,他們有一個已經被我打傷了,快下去抓住他們。」

  何易指着馮不二:「你站着別動!等我回來再處理你。」他對身邊兩名騎士道:「你們看著他。」說罷便也躍進了地面的坑中。

  十三樓是鋼鐵戒律名下的空殻公司,這層裏本就沒幾個人,天花板崩塌時,沒人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狀況。

  反正就在崩塌發生後不到五秒時,地上煙塵中爬起來一條人影,左手提着個大箱子,右手扛着個人,朝着落地窗狂奔而去。

  大廈的十三層就是普通辦公樓配置,向外窗戶就是一般的厚玻璃,會計一甩手把手提箱往前一扔就給砸出一窟窿來,然後他就扛着顧問跳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當時就驚了,一商務樓的十三層處忽然飛出一個大箱子,緊接着還竄出兩個人來,這算什麼情況?

  會計用騰出的手掌扒着大廈的外牆玻璃,略微減慢了二人下落的速度,他的手似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這種平滑的表面仍然能產生一定的吸附力,可饒是如此,下墜得仍是飛快。

  會計心中盤算,如果是自己一人,以他紙級的身體素質,加上用能力來緩衝,最多摔斷條腿,但現在扛着個顧問,很可能摔成重傷,落地後不久還會迎來追兵……

  這筆帳他要是還算不清,就不必叫什麼會計了,結論很簡單,扔掉顧問還有可能逃脫,拖着這累贅兩人都得死。

  能夠讓會計猶豫的時間不多,他必須立即作出抉擇,拋開顧問,還是死撐到底。

  就在這一刻,一個黑影進入了會計的視線中,那人竟是自天上而來,他的出現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這一刻,會計既不必擔心會摔死,也不必擔心什麼追兵了。

  幾秒鐘前,當會計破窗而出的剎那,賭蛇也張開雙臂從大廈的天台躍下,如一支利箭般後發先至,從空中趕上了即將墜地的二人。

  他緊貼著大樓的外牆而下,在經過九樓時輕描淡寫地用袖劍劃碎了一整塊落地窗的玻璃,同時頭也不回地反拋出一支勾爪,勾爪上連接的鐵索在勾住建築邊緣的瞬間便已綳直了,因為在鐵索的另一頭,賭蛇已經抓住了會計的左臂。

  下墜的力道還未完全消去,賭蛇的雙腳半虛半實地踏着大廈外牆,藉著鐵索的擺動卸去了剩餘的衝擊力,他拖着那兩人從二樓橫擺到了三樓,然後手腕使出一股寸勁,將兩個人懸空提上來一截,抄起胳膊,勾住會計的腰,另一手稍稍顫動,勾爪上的鐵索便自行收縮,將三個人提了上去。借這上升之勢,賭蛇把會計和顧問扔進了大廈的第九層。這所有事只在十秒內完成,賭蛇對這飛簷走壁的技巧顯得是揮灑自如地、遊刃有餘。

  而在這時候,十三樓才有幾名鋼鐵戒律的騎士探出頭來,他們很快注意到了下面的狀況,回頭嚷嚷了兩句。何易很快就走到了碎掉的窗戶邊,他毫不猶豫地正準備往下跳,誰知頭一低,只見得冷芒一閃,饒是他拚勁全力一縮脖子,從額頭到頭頂也被削去了一層皮,三十多歲的男人,髮際線頃刻間被退到了五十歲的位置。

  一條黑影就這麼從樓下飛掠而上,殺了何易一個措手不及,看這架勢,蝙蝠俠也不過如此了。

  何易和騎士們連退數丈,但見賭蛇輕巧地翻身進入了大廈,站定在了他們面前。冰冷的表情,漠視的眼神,飲血的袖劍,看來,這人是不會讓他們輕易通過的了。

  「險些沒有趕上,好在還不算太遲。」賭蛇鬆了鬆領口:「不知各位能否行個方便,讓我的同伴離開呢。」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1 編輯

a8418635 發表於 2013-4-13 19:00
第十六章 夜騎士

  飛出大樓的巨大手提箱落在了街上,箱子上連一道劃痕都沒有,倒是路面被砸出了裂紋。行人們被賭蛇剛才的高空作業震得愣在當場,一時也沒人去注意那個箱子。

  幾分鐘後,不遠處的街上傳來了警笛聲,像這種繁華的市區地段,基本每條路上都有政府的監控攝像,警察會及時趕來也並不奇怪。

  不過有個人比警察來得更快,他是個高瘦的黑人男子,光頭,戴着鴨舌帽和墨鏡,穿著也不怎麼顯眼。他迅捷地穿過人群,直奔地上那個箱子,拾起了會計的手提箱後,拎着就朝大廈的方向走去。

  大樓的正門用的是鋼化玻璃,此刻已經被保安們關閉,十四至二十八層的電梯和樓梯入口都被鎖上,這種全部採用電子化門禁系統的大廈要徹底封閉起來不到一分鐘就能辦到。

  那黑人腳下不停,快速走到大廈前,抬頭確認了一下剛才會計和顧問是進了哪一層,然後揮起胳膊便將會計的大箱子掄了出去,直接砸破了大門。這一舉動將大堂內的保安們全都吸引了過來,他們也不多廢話,抄起佩戴的短棍就撲了上來。

  將帽子摘下隨手一拋,又取下了墨鏡,黑人男子的臉上沒有眉毛,疤痕密佈,「請問一下……」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距離自己最近,跑得最快的那個保安一巴掌拍飛了出去:「去九樓該乘哪部電梯?」

  跑在後面的保安中有一人認出了他,神色陡變,急忙喊道:「別過去!他是斯派頓!」

  其實他不說也無妨,剛才那隻出頭鳥已經被一掌轟飛二十米口吐白沫了,誰還不放慢腳步掂量掂量再上。

  斯派頓繼續向前走着:「既然不敢攔我,就回答我的問題。」

  而保安們見他上前,只能紛紛朝後退去,與他保持着距離,就差扭頭逃跑了。

  「身為從總部叛逃的罪人,沒找個旮旯躲起來也就罷了,竟還敢殺上門來,何等放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來到了大堂,他的聲音猶如一針鎮靜劑,消除了保安們臉上的懼色。

  「叛逃只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是僱傭兵,立場隨時都是可以更改的。」斯派頓將剛才扔進來的箱子再次拎起:「看來你是準備跟我過兩招,還未請教……」

  「孟啟,騎士隊長。」孟啟回道;「你就不必自報家門了,『夜騎士』馬克.斯派頓,你和樓上的入侵者是一夥的吧,拜你們所賜,這個基地不得不被捨棄。所以在HL的人趕來之前,還有不少東西需要銷毀掉,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斯派頓似乎連放下箱子的意思都沒有,他單手從上衣的內側口袋掏出一個煤油打火機來,甩開金屬外殼,擦出火苗:「說到要銷毀東西,我很樂於幫你一把。」當最後一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時,大堂內瞬間一片漆黑,除了那一點打火機的火苗外,沒剩下任何光源。

  此刻的時間仍是白天,從樓外往裏看,大廈的一層內像是被一層黑色的光幕遮蔽了起來。

  孟啟聽聞過夜騎士的名號,但對其能力卻是一無所知,他估計這是某種限制別人視覺的力量,雖是棘手,但也並不難對付。

  他徑直衝到了那火苗所在之處,一掌劈下。黑暗中竟是閃出一小撮火花,發出金鐵交加之聲。

  下一秒,保安們的手電在黑暗中紛紛亮起,照向此處,但見斯派頓正舉着手提箱,將其像一塊盾牌般擋在了身側,防住了孟啟的手刀。

  「原來是變種人……這種力道,差不多並級吧。」斯派頓心中已有計較,他轉了半圈,將手上的打火機往上一拋,接着便對準孟啟的頭部快速連出兩拳,可這閃電般的刺拳卻皆是打在了孟啟用來護住臉的左手小臂上。

  孟啟雙手的小臂外側,從小指尖到手肘的部分硬度接近合金,而且突起如刀鋒一般的刃,可謂刃手一體。好在斯派頓出的是刺拳,若是用重拳,當拳面和臂刀一碰,自己的指骨反會折斷。

  「看來也並非是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只是手臂硬而已。」斯派頓接住了落下的打火機,一招神龍擺尾,襲向孟啟面門。

  近身交手,孟啟有絶對自信,他這種類型的變種人,基本都是五感過人,身手矯健。其臂刀疾、快、靈、利。雖被算作並級能力者,但僅以力量而言,並不比何易這種不擅肉搏的強級要弱太多,以格鬥的技巧來說,更是領先了一大截,所以他才能在精英騎士中脫穎而出,以並級實力便當上騎士隊長。

  可惜,他低估了斯派頓。夜騎士的這一腳,確實不算快,孟啟彎曲豎起雙臂擋在身前,穩穩防住了,但受力後半秒,孟啟的雙腳就離開了地面,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擊飛,撞破天花板直接去了二層。

  斯派頓合上打火機,黑暗消失,大堂內重新明亮起來。他提起箱子,繼續前進,經過呆若木雞,嚇得面無人色的保安身旁時,拋下一句:「不用帶路了,我看到了,那邊的電梯是去一到十三層的吧。」

  …………

  大廈十三層,五分鐘前。

  何易摸着額頭上那塊被削去的頭皮,雖是極薄的一層,沒有流什麼血,但髮型基本上是毀了。他好歹也算是鋼鐵戒律在開封的第一高手,脾氣當然也不會小,怎能容得這群來路不明之徒在此幾番造次。

  「行個方便?」他瞪着賭蛇道:「哼……你不如求我留個活口。」

  何易身旁的十名騎士,紛紛舉起右臂,左手按在右手腕上,用藏於袖中的銃炮(鋼鐵戒律自製的量產型射擊武器)瞄準了賭蛇。

  「如此……也罷。」賭蛇雙臂伸展開,雙腿併攏,身形如十字般朝後仰倒,又一次摔落到了大廈外面。

  正當騎士們疑惑這位究竟是在逃跑還是自殺時,七八枚手雷天女散花似的從窗外飛了進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1 編輯

a8418635 發表於 2013-4-13 20:04
第十七章 重圍之中

  眾騎士見狀大驚,四散臥倒,何易則是趁勢疾退出近十米,縱身一躍,通過天花板上的窟窿回到了十三又二分之一層的機房。

  「下面發生什麼了?」聽著樓下的爆炸聲,看著腳下的彈片和煙塵,馮不二真懷疑對方到底有幾個人,最讓他震驚的還不是樓下像打仗似的動靜,而是何易被人削成了謝頂。

  何易看了他一眼,自覺在這種情況下是無暇分身去追另外兩人了,於是說道:「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剛才逃跑的那兩人去了九樓,你乘這層的隱秘電梯下去追捕,大廈的樓梯和普通電梯都已經封鎖了,應該可以暫且拖延他們。」他又對剛才留下的兩名騎士道:「你們去我的辦公室啟動基地的應急銷毀程序,將這一層的所有計算機和使徒的數據清理掉。」他說著就把自己的通行卡扔給了其中一人。

  做完這些何易就重新跳下了十三層,馮不二也躍過地上的坑,開始了他的追擊。

  從何易躲避手雷,上來說話,到他重新下去,這段時間大約只有一分鐘左右,可是,當他回到十三樓時,十名騎士,竟全都消失無蹤。

  他們跳下去追了?不可能啊,被炸死了?那也得有屍體啊,再說以剛才的距離和他們反應空間來看,十個人最多受點輕傷罷了。

  何易邁着緩慢警覺的腳步朝前行進,四下張望,試圖找出下屬們的蹤跡。他漸漸逼近了那碎掉的落地窗,由於對賭蛇的突然襲擊心有餘悸,他可不敢再貿然探出頭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接近邊緣。

  可袖劍卻如一條致命的毒蛇一般,從何易的脖子後面游弋到了他的喉前,冰冷的劍鋒貼著何易的皮膚,袖劍的主人似是無法擺脫的恐怖陰影,悄無聲息地就來到了目標的身後。

  「我此刻沒有割斷你的喉嚨,是一種友善的表現。」賭蛇令人窒息的冰冷語調直接在何易耳邊響起:「剛才的手雷,也並非是要取人性命的擲法。」

  「那十個人,就倒在附近,只是暫且失去意識了罷了,你再仔細找找就能發現他們。不過,你如果堅持要和我死鬥到底……相信我,對我來說,製造十一具屍體,遠比留下活口要容易。」

  何易的額頭已是冷汗密佈,這種絶望感讓他不寒而慄,面對賭蛇,他根本沒有正面與其較量的機會,別說是施展能力了,連人都沒看見,脖子上已經架着袖劍了。

  這就好比兩名同等量級的狙擊手對決,雙方還一槍未開,其中一人就被對方靠近到一米以內,用手槍頂住了後腦勺,勝負就這麼簡單地分出。

  能力者之間的戰鬥,能力等級固然重要,但其實也存在着巨大的變數,也許在大規模的戰場上,何易能在短時間內比賭蛇殺死更多的人,但在這種屋巷之中,賭蛇卻能依靠刺殺的技巧輕鬆制伏何易。

  作為一個本身能力和戰鬥沒有太大關係的能力者,賭蛇基本已經將殺人這技術磨練到了極限,這是他最擅長做的事情,要不是天一在電話裏叮囑他儘量不要殺人或者重傷對方,他早就把這幫孫子的跟腱全部給割了,順帶在每人腋下捅上一下子。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是帝國的走狗嗎?還是什麼HL的新部門?」何易瞪着賭蛇道,他這位騎士隊長,就屬於鋼鐵戒律裏比較死忠的那種成員了,因此他還有一張王牌——戒律懷錶。說白了那就是個威力驚人的自爆裝置,要是何易判斷敵人對組織會構成巨大威脅,他就果斷啟動,來個同歸於盡。

  賭蛇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說道:「你離開的時候,就會明白了。」

  何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頸後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兩秒後,他的意識就變得模糊起來,直至昏迷……

  …………

  馮不二一路奔行到十三又二分之一層的電梯前,按下了按鈕,等了大概十多秒,電梯就來了。

  電梯門打開後他就衝進去,剛想插入自己的通行卡進行瞳孔掃瞄,他忽然發現有什麼不對,低頭一看,腳邊躺着個人。

  蹲下探了一下脈搏,人還沒死,馮不二將他搖醒道:「喂!喂!怎麼回事?!」

  那人是九樓的一名鋼鐵戒律成員,他醒來後有點兒懵地回道:「我好像被入侵者劫持了,然後……」

  馮不二低聲罵了一聲:「該死!」他心裏清楚,剛才這部電梯已經將那二人送走了。

  就在那電梯上來前一小會兒,身在一樓的斯派頓已等了好幾分鐘,可那普通電梯就是沒動,他正想著掰開電梯的門,直接從通道往上爬時,會計扶着顧問從走廊盡頭的一扇門中跑了出來。

  顧問這時已經恢復了意識,但還是得由別人扶着走才能走得快,或許是本來臉色就很蒼白的緣故,他看上去倒也沒有大礙。

  斯派頓道:「哦?結果這不是自己逃出來了嗎。」

  顧問的聲音有些虛弱:「廢話,賭蛇在你之前就來接應了。」

  「賭蛇?那個『復仇基金』的目標?」斯派頓道。

  會計對顧問道:「這又是哪位啊?」

  顧問道:「自己人,馬克.斯派頓,我事先請他來接應。」

  會計又道;「那剛才賭蛇又是怎麼回事?」

  顧問冷哼一聲:「還能怎麼回事,肯定是天一的安排,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和賭蛇接觸的,一週前我們還在商討如何拉這人入夥,沒想到今天被他救了。」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走到了大堂的入口。

  這時,孟啟突然從二樓躍下,暴喝一聲殺向了斯派頓,他雙手的臂刀已破開了西裝的半截衣袖,變成了鋸齒般的尖刃。

  一條黑影也在此刻落在了大廈門口,他轉身的同時便甩出兩把飛刀,從後背兩側,自下而上斜着刺入了孟啟的雙肩。

  孟啟中招的瞬間神色大驚,他的雙臂頓時變成了無力地自然下擺狀。待撲到會計面前時,孟啟基本是一種臉先着地的架勢,會計也不客氣,一肘子把他頂飛,重新送回了二樓。

  三人走出了大廈,斯派頓上下打量了賭蛇一番:「你是阡冥的人吧?」

  賭蛇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再是了。」他停頓了一下:「如今我站在逆十字的旗下。」

  說話間,他們的面前已停滿了趕來的警車,警察們舉着槍,無數的準星瞄準了這四名可疑份子。

  「立刻舉起雙手,跪在地上!不要做無謂的反抗!」拿着擴音喇叭的警員,開始發佈最後的通告。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1 編輯

a8418635 發表於 2013-4-13 20:07
第十八章 監察長的決策

  「你的傷勢如何?」當顧問等四人走進書店的時候,天一不溫不火地問了這麼一句。

  顧問冷笑道:「我今後再也不出外勤了。」

  天一道:「等隊伍再壯大一些,你和會計要經手的事情就遠比出外勤要複雜繁重了。」

  顧問找了個地方坐下:「需要我介紹這位嗎?」

  天一直接就對站在顧問身後的斯派頓道:「夜騎士,馬克.斯派頓,久仰,幸會。」嘴上雖是這麼說著,但那無精打采的神色和癱在原地紋絲未動的坐姿說明這句只是客套話。

  一個連起身跟你握手都懶得去做的人,談何久仰?何來幸會?

  斯派頓道:「你就是天一嗎,我的要價可是很高的,不知顧問和你提過了沒有。」

  「錢的事,找會計就可以了。」顧問插嘴道:「別在老闆面前提這種無聊的事情。」

  天一喝了口咖啡,他對顧問的話很滿意,借坡下驢就轉移了這個「無聊」的話題:「既然各位都到了,準備傳送吧,到了北京那邊,可以順便讓史特蘭哲醫生檢查一下顧問的傷。」

  他的話還未說完,賭蛇便已默不作聲地走到了一個書架旁,開始啟動轉移裝置。

  斯派頓疑惑道:「傳送是什麼意思?等等……你剛才說的是魔醫史特蘭哲?」

  會計在旁接道:「先關上門,今後有充分的時間讓你提問。」

  顧問這時對天一道:「李維那邊的事安排妥當了?」

  「是啊,有魔醫和玩具元帥出馬,搞定一個公子哥兒自然不在話下,更何況你還抓了他所傾慕的女人當人質。」天一回道。

  顧問道:「人,確實是我抓的,但把她變成『人質』的,是你。」

  「好吧,就當是我抓的吧。」天一道:「對了,你的行動怎麼樣了?辦妥了吧?」

  「搞定了,不過遇上些意料之外的情況,否則我也不至於受傷。」顧問回道:「當我入侵他們系統的時候,『使徒』的西歐總機那邊正好有一名高手坐鎮,她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極其有效的應對。好在『命運』有性能上的絶對優勢,她根本無法阻止或察覺我的入侵,只是讓我多費了番功夫,並拖延了一些時間。」

  「是嗎……果然鋼鐵戒律也有計算機方面的頂尖人才,那麼你覺得她有多厲害?」天一問道。

  顧問望着天花板,想了兩秒道:「比我強。」

  「哦?」天一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他似乎是來了興緻:「那這範圍可就縮得很小了。」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如果你要在全世界範圍內找三十個最傑出的駭客,那我算一個;如果你只要找二十個,我可能也在其中;但如果只挑十個,我就未必在這張名單裏了。」顧問道:「術士毫無疑問是這個星球上最頂尖的駭客,他排在第一位是常識;蓋茲或許是第二吧,他比術士差了許多,但綜合能力比較突出,當然他和前十的其他人之間也很難說就分得出個高下來。

  而我今天遇到的那個女人,肯定屬於前十位,我看她還很年輕,以她的能力來講,再過若干年,『使徒』在其手中很可能超越蓋茲的『矩陣』,成為一個更優秀的系統。」

  「那麼,以你的判斷,她會對接下來計劃產生影響,增加變數嗎?」天一問道。

  顧問笑道:「哈……怎麼可能呢,術士是何許人也?他簡直就是二進制世界的神明拉在人間的一坨屎,隨便拿幾個他十五歲以前寫的程序出來就能把同行都給嚇尿了。想挑戰他創造的系統,那是白日做夢。」

  天一回道:「很好,那就不必理會她了,明天開始按原計劃進行遊戲吧。」

  …………

  三小時後,冠之郡,羅馬,鋼鐵戒律總部。

  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正坐在辦公桌後聽取秘書的報告。他身着聖職人員的制服,一頭褐色的捲髮和絡腮鬍,慈眉善目,臉上一年四季都是紅撲撲的,還挺着翩翩大腹。鋼鐵戒律內部經常有人調侃,只要他把頭髮染白,黏上假鬍子,去芬蘭參加聖誕老人模仿大賽要進前三甲那是十拿九穩的事兒。

  他的秘書叫達舍爾,南美人,留着捲翹的大鬍子,十分鍾愛墨西哥辣椒醬。這人身上的槽點已經多到吐不完的地步。首先,他的名字(dasher,聖誕老人的鹿之一);其次,他出生在北歐,從來沒在南美洲待過一天,除了膚色以外,他是道道地地的北歐人,會英語和德語,但偏偏對西班牙語一竅不通,可他還總是用一種歐洲人特有的臉譜化視角,去模仿墨西哥人……

  「四名入侵者逃脫當地警方追捕的畫面被街上的監控全程拍下,不過搞到警方的錄影需要再花些時間。開封分部的成員通過秘密通道全部成功撤退,基地的訊息清理工作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不會給HL留下什麼有用的情報。」達舍爾拉動着手中平板電腦的捲動條,畫面的擴展訊息中出現了一張弼馬溫的照片:「行省內務長馮不二現正在被調查中,根據他的供述,他在上廁所時遭遇了入侵者……然後被劫持了一段時間,還有就是……馮不二說入侵者中有一人的能力是操控無形之線,不過實力應該只是紙級,另外他們擁有一部被稱為『命運』的計算機,那台機器號稱比我方的『使徒』系統更加優秀。」

  洛多維科神色微變,問道:「哦?這訊息可信嗎?使徒系統有沒有遭到破壞?」

  達舍爾回道:「紅獅郡的薇妮莎大人半小時前給出了一份詳細評估報告,入侵者當時確實成功攻破了開封的使徒子機,但她立即察覺且進行了應對處理,將那台被入侵的『使徒』隔絶並封鎖。在入侵結束後,她又對全球內的使徒進行了全面檢測,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跡象,所以基本可以排除系統被破壞的可能。但是訊息洩露,想必是難以避免的了。

  另外,在報告中,薇妮莎大人還描述入侵者的機型外觀類似『黑色金屬塊』,其性能強大,無法預估,極有可能比我們的系統優越。」

  洛多維科思索着,假如那「命運」當真如此驚人,那麼這個世界上能做出它來的人,屈指可數。

  他想了會兒又問道:「四名入侵者的身份能確認嗎?」

  「將開封分部騎士隊長何易、孟啟以及數名騎士提供的訊息整合,並結合薇妮莎大人從各渠道獲取的監控錄影記錄,四人中可以確認身份的有兩人,一個是我們正在追捕的叛逃者,夜騎士馬克.斯派頓,強級能力者,自從離開組織後,他是首次公開現身;另一人叫『會計』,紙級能力者,專門從事金融詐騙,還有偽造債券、藝術品、稀有貨幣等等。這個人行事精謹,為人低調,官方沒有他的犯罪記錄,他的本名也無從查起,不過道兒上有很多人認識他。」

  達舍爾停頓一下,繼續操作着平板電腦,說道:「另外那兩人,那個操控線的青年完全無從查起,可查詢的所有數據庫中沒有任何關於他身份的蛛絲馬跡。根據薇妮莎大人的描述,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亞洲男子,嗯……挺帥的。」

  「你說什麼?」洛多維科疑惑地望着達舍爾。

  達舍爾道:「不是我說的,是她報告上加了這句……」

  洛多維科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反正那個整天叼着糖、屌兒郎當的傢伙也沒寫出過幾分正經的報告來。

  達舍爾接著說道:「至於那個飛簷走壁的男人,面部特徵和楓葉郡一個叫湯姆.斯托爾的普通職員相符,但根據當地警局的記錄,這個人似乎被捲入了一起與貴族的糾紛中,就此人間蒸發了。於是相關的訊息便成了用詞模棱兩可,讓人霧裏看花的垃圾。何易的報告中稱,這個男人的身手極其專業,實力深不可測,絶無可能是什麼普通職員,所謂湯姆.斯托爾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假身份罷了,因此我們現在仍然不清楚這個男人的底細。」

  洛多維科習慣性地撫鬚沉思,隨即言道:「一個叛逃者,一個金融詐騙犯,還有兩個來路不明的強手……如果他們是帝國的人,大可以向警方表露身份;或者先假裝被捕,等他們的上級從中斡旋,自可以從牢中脫身。

  如果不是帝國的人,那他們就是其他組織的成員……但又為什麼要和我們起直接衝突呢,現階段世界的形勢,可還遠遠沒到群雄割據的那種時期……」

  達舍爾在旁說道:「有沒有可能,他們是某個帝國對外不予承認的特工機構。」

  「你們這幫年輕人,電影看得太多了吧,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政府,要那種機構做什麼?調查外星人?特工被捕後帝國再宣稱那幾個地球人和我們地球政府毫無關係?」

  達舍爾聳聳肩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洛多維科長吁一口氣,說道:「龍郡劃為三十四個地區,我們鋼鐵戒律的分部林立,但擁有使徒的只有十四處,其中又以開封那個基地的戰力在這段時期內最為薄弱。這次事件絶不是什麼巧合,他們清楚地知道我們分部的位置,目標明確,直指使徒,這說明對方獲取情報的能力可能比帝國更強,新興起的反抗組織根本沒這種能耐。

  所以,依我看,是時候去跟『刑天』的人溝通一下了,無論這件事是否和他們有關,敲山震虎總沒錯,眼下這裏的戰局還不明朗,我們在亞洲那孱弱的實力,可經不起大風大浪……」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2 編輯

a8418635 發表於 2013-4-13 23:22
第十九章 首次通話

  四月三十日,晨。

  綁架案引起了HL的高度重視,此時在李維的豪宅中,已經擠滿了當地HL派來的專案組成員,連搬來協助辦案的各種設備都是軍用規格。這個專案組的組長叫季承,三十四歲,並級能力者,官居上尉,北京HL分部的一員虎將,在刑偵方面具有相當卓越的才能。

  現在來說說這個案子中的兩個關鍵人物,第一個是李維。

  李維的父親是實權派的貴族(也有徒具其名的沒落貴族存在,因種種原因,導致家族從某一代開始無人在帝國上層任職,導致畸形的盈利產業失去權力的支持而崩潰,他們便失去了斂財的途徑,又不去參與勞動生產,因此幾代後出現坐吃山空的局面),在天都擔任要職。而李維則是龍郡最知名的鑽石王老五之一,現年二十八歲,被稱為天才的青年企業家,其名下的產業幾乎涉及了所有能賺錢的領域。

  無論食品、藥品、電子產品、通信、醫療器械、交通運輸甚至是市政建設,等等等等……似乎他什麼生意都能做,而且從不失敗。

  只要提起李維這個名字,別人的印象就是一個開着豪華座駕、住着豪華別墅、全身上下連內褲和襪子都出自最頂尖設計師手筆,連墨鏡和鋼筆都要請人專門打造以確保獨一無二的成功人士。

  他就是智慧與財富的代名詞,當代白馬王子的標準模板,無數中年婦女對自己還在上小學孩子說過類似「將來要以這個男人作為榜樣,別像你老爸那麼沒出息」云云……

  這樣的一個男人,他在公共場合的一句話,就能讓股價波動,他和哪個女明星傳緋聞,就能讓那個女星立刻走紅。好像他連放個屁都是香的,而且還是粉紅色的;而他拉出的屎……哦不,他不拉屎,他只會放粉紅色的屁。

  接下來說說姜筠,在描述其具體情況前,先得說一個概念,那就是「王族」。

  王族和貴族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一幫是親戚,一幫是外人。雖然爵位和名門的身份都可以世襲,但貴族要想世代富裕下去,絶不能離開權力的中心太遠,這是個很現實的世界,權力和金錢就像感冒和發燒一樣密不可分,哪怕你是四世三公出身,假如到了第四世那孫子連個副局長都沒混上,那麼恭喜你,三代之內你鐵定變得和平民一樣窮,再有錢也沒用,這些錢終將流入別人的口袋。

  不過家道中落的貴族還有一招,就是嫁女兒,靠這招翻身屬於下策,但從古至今,這麼幹的人可謂前赴後繼。當優渥的生活離一名貴族遠去,他心中是無比恐懼的,因為看了太多平民的遭遇,那是貴族死都無法去接受的生活。於是,這成了一件為人所不齒,卻貌似值得同情的事情。

  說得遠了,回頭看看王族。王族沒有上述的那些問題需要去擔憂,因為他們是皇帝的親戚,親戚再遠,也是親戚,但凡跟某個有正式名份的王妃沾了那麼一丁點兒血緣關係,不管過了多少年,只要你家裏人的沒死絶,帝國包你吃飽穿暖,甩小康,超大康,浸淫在資本主義的水深火熱中難以自拔。

  從來沒聽說過王族嫁女兒的,富可敵國的貴族世家自己湊上來倒貼的情況倒屢見不鮮。這種婚姻就相當於權力娶了金錢,貴族們得到了王族的身份,王族們得到了貴族的財富,雙贏。

  姜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幸的。她的母親早亡,父親年輕時是個縱情酒色的花花公子,濫用藥物、並多次染過一些不太體面的疾病,以至於三十歲時他的身體就出了點狀況,長話短說就是,當他擁有了兩個七歲大的兒子和一個兩歲大的女兒後,他的某個重要器官在那一年失去了作用。

  一般來說,遭遇這種變故的人有兩種極端表現,第一種是痛定思痛,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轉移精力,說不定就此江湖上又多了一位使繡花針的絶世高手……

  但姜筠的父親屬於第二種情況,當失去了「色」時,他只能寄情於「酒」。當然也不排除他內心深處可能只是想修煉「酒神」之類的逆天神技。總之,在相繼患上了胃炎、潰瘍、心臟病、肝硬化之後,其神功未成,人卒矣。

  姜筠從五歲那時起,便成了一家之主,只是她什麼都不懂罷了。兩個哥哥跟她的關係很一般,理由很簡單,雖然他們年長些,但卻是小老婆生的。根據帝國的法律,有,且只有皇帝可以享受一夫一妻多妾制,其他人,哪怕你和皇帝有非常親近的血緣關係,比如皇帝的二大爺,在法律上,也只能有一個妻子。

  姜筠這嫡出的孩子,擁有合法的全部財產繼承權,而庶出的兩位哥哥,只是父親年輕時的兩次「意外」,在得到一筆這輩子都可吃穿不愁的安家費後,他們幾乎就斷絶了和姜家的來往。

  至今日二十出頭,姜筠不可能什麼都不懂了,要說這世界上還有誰特稀罕她,那就是李維,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現階段離超友誼的關係,差得也不算太遠,就在這不可謂不關鍵的時期,顧問很不合時宜地隨機抓了個王族,偏偏就是姜筠。

  本來,這件案子會搞得比較大也在李維的意料中,他李維是何許人也,如日中天的貴族世家李家大公子,老子權傾朝野,兒子富甲一方,被綁走的又是王族的小姐,興師動眾也在常理之中。

  可是,昨晚季承看過視頻電話上的錄影回放以後,不到五個小時,對方忽然又聯絡了李維,說第七皇子克勞澤.維特斯托克將於三日內將親臨現場指揮全局。

  這是什麼情況?這已經不是興師動眾了吧?御駕親徵了有沒有?那綁匪究竟何許人也?皇子居然親自出馬?難道……這個人稱茶仙的傢伙也對姜筠有意思?不可能啊,沒聽她說起過這號人啊……

  李維心亂如麻,從姜筠失蹤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的那一刻,他就心急如焚、鬱鬱寡歡,昨日的那次通話,雖然讓他震怒,但好歹算是有了姜筠的消息。

  綁匪並沒有明說為什麼會來勒索李維,他和她只是朋友,無論是法律上、名義上、事實上,都只是朋友而已。按照這個綁匪完全不懼怕HL的言論和態度,如果姜筠沒有可以去勒索的直系親屬,綁匪完全可以直接去勒索政府。因此,按照一般的思路推理,一定是姜筠對綁匪說出了李維的名字,這是她在求救,李維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求助的人。

  這一點讓李維悲中有喜,英雄救美的好戲一旦上演,這女人便是唾手可得,可現在的問題是那個綁匪的各種反常言論與要求。

  假設皇子的到來並不是因為他和姜筠是舊識,而是衝著視頻中那個綁匪來的,結合那個男人的行為與表現,他無疑是一個極度危險與瘋狂的反抗組織成員,至少也是小頭目級別。

  …………

  上午八點,李維坐在自己客廳的沙發上,手心儘是冷汗。

  那部從咖啡機底座裏找到的手機放在茶几上,HL已經在上面安裝了竊聽器,周圍安排了一整個監控小組的人手,時刻準備着在手機接通的剎那就開始追蹤信號源,找出綁匪的位置。

  在場的人,只有現場負責人季承心中清楚,此案的犯人所在級別是「危險等級六」,而其他人,包括HL的工作人員以及待命的戰鬥人員,以及李維,他們都只從季承口中得知「天一」這名字罷了,至於這傢伙的底細,說實話,並不是有意要保密,而是季承也不清楚。

  鈴聲響起,在場每個人的腦子裏彷彿都有一根弦繃緊了。

  李維看著季承的手勢,當監控小組都準備好時,季承點了點頭,李維把手機擺在茶几上,按下了免提,他湊近道:「我是李維。」

  天一的說話聲傳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他開口便道:「聽好你的第一個命題——你的命,只值一個罐頭。」

  李維沉默了幾秒,一方面是在想天一的話,另一方面,也在為追蹤電話的人爭取時間:「這是什麼意思?」

  天一答道:「字面上的意思。那麼……接下來的時間交由你去證明這個命題的真偽。」他又略微提高了聲音道:「季長官,請在二十分鐘內,為李公子準備好一架直升機,一小時內,趕到短信上指示的地方降落。」

  說完天一好像就要掛電話,正當所有人都在震驚天一為何連房間裏的負責人姓什麼都知道時,季承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索性插嘴道:「天一先生,我們要確認一下人質是否還活着,並且是安全的。」他這麼做一方面是想直面對方,給予一定程度上的震懾,另外就是儘可能再拖延些時間。

  誰知,下一秒,電話對面傳來「啪」一聲,然後響起一聲女子短促的叫喊。

  是人都明白,人質挨了一耳光。

  李維的怒氣值瞬間就爆了,抄起手機怒吼:「你這個王八蛋!我……」

  天一打斷道:「記住,你們沒有質疑我的權力,我說人質還活着,她就活着,反覆用一些無聊的事情來煩我,只會自討沒趣,按照遊戲規則和我的指導去做,你們終會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但如果你們依然不厭其煩地在每次通話裏都要求確認人質安全,或者跟我討價還價,用談判專家那套浪費我的時間,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我會幹出點兒什麼了。」說完他就掛斷了。

  李維真想把手機狠狠摔爛,但他不能,只能恨恨地踹了幾腳沙發洩憤。

  監控小組的一人這時開口道:「長官,無法追蹤到信號源,他一定用特殊的技術手段屏蔽了我們。」

  李維轉頭瞪着他們:「你說什麼!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請冷靜一點,李公子。」季承擋在李維面前,在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制止了他。

  季承給人的感覺總是十分沉着,很靠譜的一個人,一說話就能把場面hold住:「這種情況也很正常,對方既然明確表示不怕被追蹤,說明他是有備而來。」

  李維好歹是個有身份的人,但凡要點兒臉的人,沒涵養也得裝出點兒涵養來,既然季長官都說話了,說得也算在理,他便借坡下驢,整了整衣衫,對監控的人員道:「不好意思,我太衝動了。」

  季承處事老道,接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他順勢就轉移話題,對手下們道:「聯絡直升機,查一下那個發短信的號碼,立即就近派一組人到短信中的那個地點去偵查一下,但切忌打草驚蛇。」

  他又回頭對李維道:「李公子,你先休息一下,直升機到了我們就出發。這個綁匪的行事莫測,不過根據這類案件中經常被使用的反偵察手法來看,他一會兒很可能要求你單獨行動,很難說會不會有危險,我讓手下去準備一件防彈衣,上面配有跟蹤器和竊聽設備,出發前你最好穿在裏面。」

  李維的腦海中還迴蕩着剛才那一巴掌的響聲,心緒不寧,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2 編輯

fredlo1994 發表於 2013-4-14 23:18
第二十章 罐頭

  上午九點,直升機降落在了唐山以南的一個小鎮,柳鎮。

  季承派去的偵查小隊,事先已經勘察過降落點周圍方圓幾百米的範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事實上,連人都很少有。

  這個柳鎮去年底剛遭了災,海堤被沖垮後,幾乎整個鎮都被海水淹沒,死者近千人。搶險救災工作持續了近一個月,才逐漸轉為災後重建。現在還有許多當地人依然是無家可歸的狀態,住在臨時搭建的板房中,吃穿都得靠別處送來的救災物資。

  說到這場災難,需要先解釋一下本平行宇宙中的地球正面臨的幾個問題。

  從2060年後,地球人面臨的四個最緊迫問題是,人口膨脹、能源危機、海平面上升、全球變暖。排名分先後,由輕到重,由緩到急。

  第一個問題在2000年的帝國統一戰爭後得以緩解,不過將近三十年後,這問題又一次凸顯出來,被擺在了天都高層的議程上。帝國研究數年後,制定了高昂的「次子稅收」政策,姑且算是將人口增長控制在一個平穩的趨勢上了。

  而後面三個問題,可以放在一起說。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就開始靠大量「燒東西」來獲取主要能源,對於現代文明社會來講,石油是血液,天燃氣體是氧氣、煤炭是細胞組織。這種能源選擇,勢必會加劇溫室效應,於是全球變暖,全球變暖又導致兩極冰川融化,接着,海平面就上漲,這些已是中學生都知道的道理了。

  帝國在能源變革方面確實做出了很多努力,有幾種純淨、可靠、強勁的能源相繼研製成功,可是兼具以上的三種自然特性的能源,還有另外三個人為施加的特性,價格昂貴、技術保密、帝國獨佔。

  這些能源沒有為民所用,而是由軍方和帝國高層專用。不過只要有人用,就算是分攤了地球的能源負擔,總歸也是好事,能源危機伴隨着油價上漲被解決了。

  至於全球變暖和海平面上升問題,你們有沒有發現,天都是一個空中的浮島,從他們的角度來說,海平面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當然了,朝廷也不能真的就不去理會這兩個問題,因此,解決的方法就是加高海堤。經過數十年的建設,在2101年,基本全球所有沿海的地區,只要是有城鎮的地方,都有比路面還要高出幾米到幾十米不等的海堤。

  柳鎮的海堤是五年前建高的,隨着水位連年持續上漲,原本的海堤已經難堪其任,所以龍郡上層撥款加高,誰知才過了短短幾年就被沖垮。

  李維從直升機上下來,勁風中抹了橄欖油的短髮還真就是髮型不亂。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襯衫,敞開領口,一條運動褲,腳上的一雙球鞋能抵直升機駕駛員一個月的薪水。襯衫外面套着件防彈背心,背心裏內置了追蹤和竊聽的裝置。

  幾乎在李維和季承等人走下直升機的同時,手機上又收到一條天一的短信:「李公子,從現在起,你單獨行動,朝南走。季長官,請把你安排在周圍的人手調回,你們可以在這裏等着,或者直接收隊,但不要跟着李維。

  以上要求,請認真完成。」

  李維和季承一同看的短信,看完後他問道:「怎麼辦?」

  季承道:「只能照他說的做了。」他頓了一下,補充道:「這個人不喜歡談論人質,他對我們詢問人質安全的問題感到厭煩,所以他也沒有像普通綁匪一樣反覆用人質安全來威脅我們。他只是在短信最後加了一句『請認真完成』,這五個字就是讓我們必須按照他說的做,否則後果自負。沒辦法……不能拿人質冒險。」

  李維點頭,他思考了幾秒,湊到季承耳邊道:「季長官,你有沒有覺得,他對我們的情況太瞭解了?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始終看著我們一樣……」他在暗示着季承什麼。

  季承不動聲色回道:「我自有分寸。」他隨即有意提高了點兒聲音,好似是想說給周圍身邊的人聽:「放心吧,防彈衣只是保險起見,這個綁匪如果要對你不利,完全可以在那個咖啡機裏裝個爆炸裝置,你安心去吧,我們會通過追蹤設備監聽,萬一有情況兩分鐘就到。」

  李維應了一聲,獨自朝南走去。

  直升機停留在一片郊區空地上,HL的眾人很快就調來了幾輛監控車,將便攜的設備接在車上,繼續追蹤李維的行動。

  李維沿著最寬的一條馬路走,這條路顯然在災後重新修葺過,路面十分平整,應該是為了能讓大型車輛順利駛入,進行物資輸送和重建工作。

  不多時,周圍的建築多了起來,但都是些被洪水沖垮的建築。這附近曾經是一個居住區,可如今走在其中的感覺,彷彿是途經了末世中的一片廢墟。

  手機鈴聲又響了,李維接起道:「你現在想怎麼樣?」

  天一道:「手機左下角那塊自帶藍芽,掰下來戴好。」

  李維將手機擺到眼前,將左下角一塊積木大小的部件拆下來,戴到耳朵上,然後把手機放進了防彈背心內的襯衫口袋。

  「好了。」

  天一開口道:「這個地方讓你想起什麼嗎?」

  李維朝周圍掃視了一圈:「我從沒來過這兒。」

  「我知道,可這兒的老百姓,倒是人人都認識你。」

  「哼……龍郡認識我的人多了,只是我不認識他們而已。」

  「哎……看來你很健忘啊,真的要我提醒你才能想起來嗎?」

  天一的話讓李維一頭霧水,他回道:「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花招,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姜筠她在哪裏?」

  「六年前,你,天才的青年企業家李公子,接到一筆龍郡高層負責撥下的工程款。」天一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自顧自地開始了敘述:「這筆款理論上分為五期撥下,不過當時經手這件事的唐山總督為了巴結你這個實權派的貴族公子,為了體現他對你的充分『信任』與『支持』,將全款直接給了你。

  你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辦任何事情,不動一磚一瓦,先將這筆錢的30%洗白,和自己名下新開的皮包公司融資了。

  然後把剩餘的部分,統統扔給了一家和自己素有利益往來的承包商,做了甩手掌櫃。而對方在接到這單買賣後,又按照慣例,給了你一筆巨額的回扣。

  一年多以後,這項工程竣工,你以身體不適為理由,謝絶了總督邀請剪綵的請求,其實那天你只是在廣州的豪華別墅裏和某個女星鬼混而已。」

  李維越聽越是心驚,神色陡變:「你怎麼可能……」他實在想不出天一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知道他動了那筆錢的人、知道他和承包商交易的人、知道他與總督對話內容的人、知道他當時當刻行蹤的人,除了他李維本人,這世上跟本找不出第二個。

  「哈哈哈哈……」天一在電話那頭癲狂大笑:「你到現在還在擔心個人隱私的問題嗎?你該擔心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才對。」

  李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在這個剎那,他的脖子都僵住了。

  天一繼續說道:「看來你已經想到了,沒錯,那個工程,就是加高這裏的海堤。」他語氣輕鬆地說著:「很顯然,這個工程由於成本壓縮,最後做成豆腐渣了,但因為是你李公子經手的,這裏的總督很識趣地幫你把事情掩蓋了過去。他的想法是,反正就算十幾年後的哪一天堤垮了,他也未必仍在其位,能追究什麼責任呢。

  可惜啊……這堤五年就垮了,當然,這位總督先生也沒有受到什麼太嚴重的處罰,只是被調到更加偏遠貧困的地區去當副總督了而已。

  帝國希望低調掩蓋這件事,核心的意思呢……就是,堤會垮,得怪海浪太澎湃,天災而已,各位自認倒霉吧。」

  「哈哈……」說到這兒,天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這裏的總督當年為了巴結你,在竣工後,可是好好地利用當地媒體做了些宣傳工作的,你要是來剪綵的話,就能看見了。巨幅的標語,大照片兒,報紙上,路邊兒的牆上,甚至廣告牌上,隨處可見啊,你可是柳鎮人民的大恩人吶。」

  李維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現在知道了,為什麼「這兒的老百姓人人都認識你」了。一種本能告訴李維,他得離開,這裏不安全。

  轉過身去,卻看見身後的馬路上,足足幾十米的距離,已站滿了人。

  他們中大多數都是些老弱婦孺,青壯年大都已離開了這個地方。可正是這些老人、小孩、中年婦女,此刻顯露的眼神,讓李維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發抖。

  天一的聲音又從藍芽那頭傳來:「最後,我要說的部分是最為搞笑的,你名下的那家皮包公司,在幫你斂了一次財以後,還留了些剩餘的資產,你隨意就將他們兼併到了自己的食品連鎖品牌中去,那家公司此後就開始負責研發和生產罐頭食品。

  那些罐頭實在是太難吃了,在網上被評為整個龍郡口味最差的垃圾產品,事實上,由於名聲實在是惡劣到了一種境界,連我都忍不住好奇買了一個,想嘗嘗究竟有多爛……

  總之,峰迴路轉,毅種循環,那家公司在去年底被你的集團總部定義為賠本的毒瘤,遭遇了裁員、解散。可是其工廠倉庫中還囤積了最後一批瀕臨過期的罐頭,於是,你的智囊團們靈機一動,為了給公司做些面子工程,提升企業形象,他們免費把那些賣不出去的坑爹罐頭全數捐獻給了一個剛剛遭遇了災難的重災區,並且還大肆宣傳了一番。

  而那個災區,就是柳鎮。」

  「乓」一聲,李維的腦門兒被什麼東西給砸中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家的熊孩子,扔了個罐頭,準確地擊中了李維的頭。

  李維疼得死牙咧嘴,額頭上血都流下來了,不過他整個人基本已經傻了,只是呆呆地蹲下身,撿起那個罐頭,只見那罐頭的包裝上,還俗不可耐地印着老闆的照片,也就是他自己……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3 編輯

fredlo1994 發表於 2013-4-14 23:21
第二十一章 情報交易

  「留着這個罐頭,別弄丟了。」天一說道:「我想你已經有了關於第一個命題的答案,那麼,明天再聯絡吧。」說完了這句,他就掛斷了電話,

  三分鐘後,HL的救援便殺到了現場,並把李維抬上了救護車。

  其實李維並無大礙,他只是被一群老弱婦孺一擁而上猛揍了幾分鐘,成了個胖子。索性也沒有骨折和重要器官的損傷,這種程度的傷勢,以HL提供的醫療條件,半天功夫就能恢復活蹦亂跳的狀態,當然,鼻青臉腫的外觀要完全恢復至少得一個禮拜,心裏上陰影能否痊癒就難說了……

  那個罐頭當天下午被一組全副武裝的防爆人員在完全隔離的實驗室裏打開了,結果發現裏面既不是難吃的食物,也不是想像中的生化武器,只是裝着一部手機和一張紙條,多餘的空間塞滿了塑料泡沫。

  除了丟罐頭的小孩和李維,那個罐頭的表面沒有找到第三個人的指紋,裝在罐內的手機和紙條也沒留下任何對追查犯人有幫助的蛛絲馬跡。

  李維口袋裏那部手機在他抱頭倒地遭人猛踹的時候被損壞了,顯然天一是預料到了這種可能,那張紙條上寫着:「下次我會用這部新的手機聯繫你。如你所見,第一個命題就像是電子遊戲的試玩關卡,主要讓你熟悉一下界面和操作,提示也十分具體詳細。不過接下來的幾個命題就需要你本人更多的發揮了,明天將是漫長的一天。

  最後,附上完成第一個命題後的一條訊息——3│3,3,3/6」

  …………

  當晚七點,北京某處。

  服務員引着天一來到座位,遞上了餐單,在杯子裏倒滿了水。

  天一看了一會兒道:「你記一下……蟹粉沙拉、龍蝦湯、爽口牛舌、小羊排、魚子醬、鮭魚卷、地中海海鮮薄餅、鮮干貝芒果汁,暫且就那麼多了。」他頓了一下:「哦,對了,不必按照順序逐一上菜,儘可能快地全部端出來。」

  服務員道了句,「好的,請您稍等。」便離開了。

  天一單手托着腮幫子,東張西望。

  這是個十分高級的餐廳,其價格定位已然將一般的平民階層拒之門外。裝潢上雖不算奢華,但透露着設計者的品味與格調。餐廳內光線昏暗,桌與桌之間的距離隔得很遠,客人們交談聲都很輕,進餐時也十分安靜。

  不多時,第一道菜就端了上來,天一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菜差不多上齊時,天一對面的座位上,突然多了一個人。

  沒見有服務員將他引進來,更沒有聽到椅子的動靜,天一只是低頭吃了口東西,抬頭時他就坐在那兒了。

  「你是為了擺譜才故意遲到的嗎?」天一的動作沒有停頓,繼續吃著東西。

  「我能來見你這種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小人物,你應該感到榮幸。」那人說道:「不過,你有能力找到並聯繫上我們,這說明你還是有些能耐的。快說吧,你所謂的『重要情報』,如果我聽過覺得有價值,自然會出一個令你滿意的價錢。」

  天一看了他兩秒,嘆了口氣,伸手打了個響指,再勾了勾手指,示意服務員過來。

  坐在對面的男人表情一變,面對天一的行為,他完全摸不着頭腦。

  那個服務員快步行來,略微彎腰俯身道:「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天一耷拉著眼皮,望着他道:「你敢不敢找個智商在正常人區間裏的手下來跟我談話?」

  那服務員原本面帶微笑,聽完這句,先是愣了一秒,隨即嘴角就換上了冷笑的神情,他站直了身子,對坐在天一對面的男子道:「你先退下吧。」

  男子一言不發,只是視線斜着瞪了天一一眼,接着起身離開了。

  而那個服務員則繞着桌子,不緊不慢地走了半圈,擺好椅子,在天一對面正襟危坐。

  「我在何處露了馬腳?」他問道。

  天一道:「你本人還好吧。」他用手中的餐叉指了指周圍:「問題是這幫人,雖然沒有出現時不時就刻意回頭看我一眼的情況,但他們吃得實在是太慢了,吃得慢,還不怎麼說話,一男一女坐在一起不說話,我可以理解為他們已經結婚了,但幾個男人坐在一起,在高檔餐廳裏少言寡語地吃東西,是沒有任何道理的。」

  服務員深吸一口氣,再呼出來,「哎……」他回頭高聲道:「全部退下,把門關上。」

  整個餐廳的客人和其他的服務員、領班、清潔工、門童,在聽到這句話時,集體起立,快速離開了餐廳大堂,並且在走出各個路口前,把所有的門都帶上了。

  服務員再次開口:「即便你看破了餐廳裏全部都是我們的人,但你又是如何知道這裏歸我負責?」

  天一沒有回答這問題,其實理由很簡單,他可以感知到對方是這裏唯一的強級能力者,以刑天尚武的作風,強者為尊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他之所以在進門後沒有直接道破,一是想看看對方會如何唱這齣戲,二就是想白吃人家一頓。

  「與其糾結於這種事,不如談談眼下的交易吧。」天一轉移了話題。

  對方明白,天一意思就是,剛才的問題別再深究了,再問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於是,他說道:「好吧,還未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天一。」

  「呵……倒是好記。」他笑道:「在下宋忠。」

  天一把一整口芒果汁都噴在了宋忠的臉上,讓對方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不過天一倒是大笑,邊笑着邊道了句:「你的名字也很好記,哈哈哈……」

  宋忠很有涵養地用餐巾抹着臉道:「此間正值多事之秋,閣下截獲我們信鴿,傳來消息,稱有貴重情報可交易,上頭也不可謂不重視。今晨,我們便在此地周圍監視,至現在也沒有發現帝國有伏兵來到,而閣下是單刀赴會,身上似也沒有藏着武器或者竊聽裝置。」宋忠看著天一的神情,想找出些細微的變化,但那張無精打采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希望閣下是真有情報要賣,否則就是在用命開玩笑了。」

  天一知道對方的言下之意,他滿不在乎地說道:「前不久,我有個在費城的朋友弄到了一個情報,他當天就寄給了我,並且在信封裏塞了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價格,不過在看過情報內容後,我還是給了,因為我覺得值。」他停頓一會兒,說出一句讓宋忠差點兒竄起來的話:「五月,有一批『哈迪斯神霧』將被運往地獄島。」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3 編輯

fredlo1994 發表於 2013-4-14 23:25
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通話

  當夜,天一回到書店中時,顧問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書,而桌子前的地板上,有一個梳着馬尾辮的亞裔男子,正被一條粗鐵鏈捆得像個粽子似的盤腿坐在地上,嘴裏還塞着雙破襪子。

  天一瞥了他一眼,語氣輕鬆地隨口問道:「幹什麼?捆綁play?」

  這時,屋角的書架陰影中,走出一個全身漆黑的人形生物。

  暗水直接回道:「他十分狡猾,這樣做才能防止他逃跑。」

  左道「嗚嗚嗚」地說著什麼,似乎是想發言。

  天一對暗水道:「把他鬆開。」

  暗水在給左道鬆綁的時候,顧問很自覺地離開了天一的座位,另外去搬了張椅子,並問道:「交涉的如何了?」

  「今天來的人,做不了太重大的決定,我另外說了個時間,讓他找個重量級人物來跟我談。」天一道:「以哈迪斯神霧的情報等級,到時候刑天的軍師八成會親自出馬,如果那位軍師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我想他會同意我的要求。」

  顧問笑道:「依我看,就算他是個草包,你也大可以無償地把情報告訴他,刑天一旦將注意力集中到搶奪神霧上,便不剩多少餘力在龍郡給我們搗亂了。」

  天一給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恰意地癱在了椅子裏:「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這年頭,你要是白給他們一條驚天內幕,他們立刻就會判斷那是圈套。你非得提出些要求,進行交易,他們才會相信情報是真的。而提出的要求,又不能超出他們的承受範圍,要讓他們暗自產生『嘿嘿……這回可賺了』之類的想法。所以說啊……社會中的信用和誠實越少,人就越賤。」

  說到這個賤字,正好,有某個人在此時被鬆綁了,左道摘掉了嘴裏的襪子(這隻襪子是他自己的),大喊道;「啊!!!!!!」

  暗水沒什麼反應,天一和顧問一個喝着咖啡,一個喝着番茄汁,淡定地翻翻書,打打哈欠。

  左道喊得大腦有點缺氧了,急忙喘上幾口氣,又是長嘯一聲:「救命啊!!!!!」

  另外三個傢伙依然故我,毫無反應。

  左道賊眼珠子一轉,起身扭頭就跑,結果剛邁出一步,暗水的手指一彈,一枚黑色的水彈擊中了左道的後腰,他腳下又正好有一小摞書,順勢就被絆倒,跌了個跟頭。

  天一嘆了口氣:「哪怕在這個屋裏搭個臺開重金屬演唱會,站在櫥窗外面一米內的人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顧問補充道:「哪怕讓你開着車,暗水用跑的,他也能追上你,如果你看過《終結者2》這部電影,就應該清楚這點。」

  左道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天一道:「沒什麼,請你跑個腿兒,幫我捎個消息。」

  左道想了想,問道:「去哪兒?給誰?」

  天一回道:「潮汐監獄,血梟。」

  「啊!!!!!!!!救命啊!!!!!!!!」左道頭一回,再次對著櫥窗外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

  「喊!再喊!」天一突然用發了瘋似的語氣吼道:「想被切碎餵豬是吧!」他隨手一拉抽屜,裏面居然有把菜刀,天一抄起來就要朝左道撲過去的樣子。

  顧問趕緊起身擋住他,回頭對左道說道:「老闆要翻過桌子了啊……你適可而止啊……」

  左道心想:我被你們從深山老林裏撈出來,被強行要求去一個不可能活着出來的地方,去見一個精神不正常的殺人魔王,你們還要我適可而止?

  「你們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這傢伙就是顧問吧,這個石油怪佬又是什麼玩意兒?我不管你們是什麼組織,你們可別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去自首!」左道無奈地「威脅」道。

  天一長吁一口氣,把菜刀放在桌上:「你以為,你去自首以後,就不會被送去地獄島了?」

  左道神情有變,他等待着天一接下來要說的訊息。

  天一接着道:「你是紙級能力者,也沒有暴力犯罪記錄,全球大約有五十個關押你這種犯罪者的特殊監獄。不過呢,也有那麼幾種情況,會把你們這種人也投進潮汐監獄。

  比如,能力的類型被EAS判定為『秩序破壞』或『Ω級別』。」

  左道沉吟道:「EAS……是帝國研究能力者的那個組織?」

  「哦……」天一道:「看來你對帝國中那些真正可怕的機構並不是很瞭解嘛,EAS只是其中一環而已,還有數個級別更高的機構,技術上來說,那些部門根本不存在,但實際上,是他們從根本上支撐着帝國,他們象徵著統治者的——力量。」

  左道此刻不太關心那些,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安危:「你是說,如果我被捕,一樣會被EAS送到地獄島去?」

  天一道:「沒錯,當然了,如果你去向警察部門自首,並且成功隱瞞了自己是能力者這件事,就不會驚動別的什麼部門了。」

  顧問咕嘟咕嘟灌了半杯番茄汁下去,補充道:「只不過,我們會寫封匿名信送到警局揭穿你,並且附上你的能力種類,順便跟警方提一下,你是逆十字的成員之一。」

  左道坐在地上,想了半天:「那就是說……你們這條賊船,我是非上不可了?」

  「你早晚得選擇一個立場的。苟全性命於亂世,對你我這樣的人來說,只是奢望而已。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天生便和那些棲身於樹下雜草不同,還是趁早認命吧。」顧問說道。

  天一則從桌子裏拿出一個蜘蛛俠的面具罩在臉上,用低沉的聲音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顧問覺得太丟臉了,一揮手就用真理之線撕碎了那張面具。

  「這可是限量版!」天一轉頭對顧問道。

  「滾,地攤貨一個。」顧問接着對左道說道:「好吧……接下來我要告訴你很多事,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聽完以後也不可能再考慮去投靠別的什麼組織了。嗯……從哪兒說起呢……」

  …………

  五月一日,晨。

  李維的豪宅中,人員配備和昨天一樣,季承和他的小組嚴陣以待。

  但每個人的心裏,都有着一份壓抑。

  李維自然有他個人的打算,經過昨天的事,他已有點想打退堂鼓了。別說姜筠和他還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關係,就算真是他的老婆被綁架,他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用命去冒險。

  沒錯,這女人很漂亮,而且把她弄到手以後,可以攀上王族的門楣,她是李維挑正妻的第一人選,但萬一要是在這次綁架中,自己被那個瘋狂的綁匪給玩兒死了,豈不是萬事皆空?

  而HL的探員們,則想著另一件事,內奸。

  昨天的監聽錄音經過反覆回放分析,沒有太大收穫,這個叫天一的綁匪依然藏在暗處,神鬼莫測。但他們的一舉一動,卻完全被對方掌握。這確實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這個小組中,藏着綁匪的內鬼。

  就連李維都懷疑這點,並且暗示季承進行調查,但季承也很為難,負責這個綁架案小組的人都是他親自隨機挑選的,而負責戰鬥的組員也並不知道太多,那個綁匪事先買通某一個監聽小組的成員為其通風報信,這從理論上來說很難做到。

  可以說,只要這群人一天不知道世上還有心之書這種逆天的黑科技存在,一天就想不出答案來。

  而最令HL的探員們感到挫敗的是,昨天的整個過程,根本都在綁匪的計劃之中,他們完全沒能控制住局面。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在李維被人打成重傷前將其救了出來,可能就連這點也在綁匪的意料中。基本上……HL的到場,就是那個天一找來為自己的遊戲做善後工作的,為了防止李維這個玩具被玩壞掉。

  那第一條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的訊息,3│3,3,3/6,在分部一大群所謂密碼學磚家叫獸的分析下,沒有得出任何實際意義,他們的託詞就是「也許需要等五條訊息都收齊了,才能開始研究」。

  聽了這個答覆,李維真想花錢請幾個職業殺手把那群尸位素餐的老傢伙統統幹掉,第一條我就被打得頭破血流滿身淤青,等全部收齊,老子還有命嗎?

  鈴聲,毫無徵兆地響起,茶几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和昨天一樣,李維按下了免提鍵。

  「好了,諸位應該都清楚規則了,那麼,李公子,我現在宣佈第二個命題——信任,只是一種賭博。」天一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上立即收到了一條短信,訊息上顯示了一個地址,要求一小時內到達。

  季承看著訊息內容道:「那地方離這裏不算太遠,開車三十分鐘左右就能到。」他回頭開始張羅起來;「全員準備出發,跟那附近的警察先打好招呼……」

  「季長官。」話還未說完,李維就打斷季承,他盯着那個地址,皺眉道:「這個地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我集團名下的一幢辦公大樓。」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4 編輯

fredlo1994 發表於 2013-4-14 23:28
第二十三章 不期而戰

  和昨日的狀況相同,車開到大樓前時,手機又一次響了。李維直接接起回道:「說吧,這次要玩什麼花樣?」

  天一道:「老規矩,你一個人上樓,去頂層的會議室。至於HL的諸位,請不要進入大廈。」

  李維和季承交換了一下眼色,便從HL的監控車中走了出去,幾步邁上台階,推開旋轉門,進入了樓中。

  雖說這是他自己的產業,但李維本人總共也沒來過幾次,前台的接待認出了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木訥地回答了李維去頂層的電梯在哪兒以後,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李維離開,她才慌慌張張地打電話給上級,告訴他們李公子大駕光臨了,並且可能去了頂層。

  李維乘着高速電梯直達最高一層,電梯的門打開以後,他先是探出頭去,左右張望一番,發現走廊裏完全沒人。

  懷着忐忑的心情,李維跨進了這一層,通過電梯旁的樓層示意圖找到了會議室的位置,他一路行去,當真是一個人都沒遇見,除了頭頂中央空調從通風口中排氣的聲音,鞋底和地上大理石摩擦的聲音,這裏就再無其它聲響。

  轉動了門把手,推門進入會議室中,李維面前的一幕使他非常驚訝,他忍不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此刻,會議室的長桌周圍,坐著十餘人,他們有些人到中年、已然謝頂,有些和李維年紀相仿、略長幾歲,還有些已是白髮蒼蒼、臉上溝壑密佈。他們西裝革履,名牌裹身,頭髮打理得一絲不亂。每一個都是龍郡商界的風雲人物,個個家財萬貫,富甲一方。諷刺的是,這一桌人,沒有一個不是貴族。

  這是李維社交圈的中心,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兼競爭對手,當然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難聽一點的說法就是,表面上稱兄道弟,方便交換利益,暗地裏巴不得你全家死光,財產和妻妾全由我接收。

  差不多,就是這種關係了。

  那些人見到李維後,臉上也閃過了驚訝之色,但沒有人說話,李維似乎從他們的眼神中察覺了什麼,那是恐懼……

  身旁的門,關上了,被一條強有力的胳膊摁上。一支裝了消音器的槍管,抵在了李維的頸後。

  他一下子漬出滿腦袋的冷汗,這一刻,他在考慮要不要喊救命,只要呼救,樓下的HL成員幾分鐘就能殺上來,但轉念一想,槍都頂在脖子後面了,真要殺他,也就是一秒鐘的事情,等外面的人趕到,自己早就死挺了,對方沒有開槍,說明並不想讓他死。

  槍口漸漸離開了李維的頸後,在這種極度恐慌的狀況下,人的五感變得比平時更加發達,李維聽得分明,身後有一雙皮鞋的腳步聲,那個拿槍的人正在向後退。

  一步,兩步……退了六七步後,腳步聲停止了,那人也沒有說話,而是打了個響指,李維估計那是讓自己轉身的意思。

  緩緩轉過身去,李維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他身着黑色西裝,戴着黑色手套,皮鞋鋥亮,梳着背頭,目光如正在捕獵的野獸般鋭利,如果說「冷酷」這種表情有個標準模版,那此刻李維眼前的這張臉就是了。

  賭蛇,一個天生就長得像職業殺手的男人,擁有這種相貌也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

  此刻,他的身邊有一張高腳凳和一塊塑料黑板,高腳凳上還放著一杯水。

  賭蛇右手舉着槍,用槍口指了指身邊的黑板,黑板上寫着一行字:「不許說話,把手機給我。」

  李維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上前幾步,伸手遞給了賭蛇。

  在這段短暫的時間裏,李維心裏在考慮着,是否要撲上去與對方搏鬥。因為此時他的西裝下,還罩着件防彈衣,剛才被人從身後指着脖子,沒法兒反抗,但眼下還是有機會的。短距離內持槍者被人突然暴起襲擊,打軀幹是最穩妥的方法、也是人的本能,只要防彈衣能扛上一下子,抓住對方的手腕不讓他能瞄準打出第二槍,這屋裏的其他人又不是死人,到時候一擁而上,還怕制不住這一人?

  可是,賭蛇那彷彿能殺死人的眼神緊盯着李維,當李維還在做激烈思想鬥爭的時候,賭蛇竟然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那神情好似在說:「我勸你自重。」

  李維吞了口口水,立刻把反抗的念頭趕出了大腦,正所謂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眼前這位大哥,恐怕就是那種靠徒手搏擊,兩秒鐘就能把他脖子擰斷,重新舉槍射擊的主,僅僅是閃過一個念頭,就已經被人洞悉並且嘲諷了,真撲上去估計會被人揍成半身不遂。

  賭蛇接過手機,放到了裝滿水的杯子裏,樓下HL的監聽小組只聽得幾聲刺啦刺啦的動靜,就失去了手機上竊聽器的音源。不過好在李維的防彈衣上還藏着一個追蹤竊聽兩用的裝置,HL還是可以繼續監聽,只不過他們也覺得奇怪,怎麼從剛才開始聽到的只有一些非常輕微的響動?連一句話都沒聽到,李維究竟在幹什麼?

  把手機泡了水以後,賭蛇把身邊那塊帶軸的塑料黑板翻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到了另一面,另一面上也寫着字:「把防彈衣上的竊聽器也給我。」

  李維無語,還以為最後的救命稻草沒被發現,結果對方還真是知道,他只得無奈地將藏在防彈衣上的竊聽裝置也給了賭蛇,對方如法炮製,扔進了水裏,這下,HL的組員們就完全陷入了抓瞎的狀態。

  做完這些,賭蛇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和李維想像當中完全一樣,實在是太配那張臉了。總之,就是那種黑手黨冷血殺手的標準語調和音質:「去找個位置坐下,別囉嗦,別問我問題。」

  李維顫顫巍巍來到長桌旁,找了個位子坐下。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那些商界大亨們,不過他們似乎也不敢從嘴裏蹦半個字出來,這幫平日裏就貌合神離的傢伙,此刻拼了老命眉來眼去,可惜沒有任何效果,誰也不懂誰的意思。

  賭蛇當着所有人的面,邁着穩健的步伐行到門口,按下了門把手上自帶的彈鎖,將門鎖上以後,他的袖中竟是寒芒一閃,出現一把袖劍,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內側的門把手已被一劍削斷,切口平滑,剩餘的部分非常淺,已不可能握住轉動。

  那幫大富翁們的神色差不多,心理素質好的,滿頭大汗,心跳加速,而心理素質差的……只見一個留着山羊鬍的白髮胖老頭兒捂着胸口,大喘氣了幾聲,痛苦地翻倒在了地板上。

  他旁邊的一名修着漂亮小鬍子的男子立刻下地,關切地看著那老頭兒,他抬頭對賭蛇道:「他有心臟病!至少你得讓這個垂危的老人離開!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那麼,由你負責送他去醫院去如何?」賭蛇說道。

  「啊?」小鬍子一愣,心想著,奇怪,這不應該是我的台詞嗎?我正想提這要求呢,沒想到這位殺手大哥這麼仗義啊。

  誰知賭蛇用和上一句話也一模一樣的平靜語氣,立刻講了一句意思完全不同的話:「請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閉上嘴,誰再擅自行動,我就切開落地窗,把他扔出去。」

  小鬍子聞言,果斷地離開了「垂危的老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賭蛇一步步靠近了在地上痛苦抽風着的胖老頭兒:「我很擅長讓人的心跳停止,當然,我也知道該怎麼讓心臟恢復跳動。」他越走越近,「你現在自己起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果你不肯,我可以隨便挑幾樣有趣的殺人裝置給你做幾組CPR。」

  胖老頭兒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我……我沒事……」他爬回了自己的座位,坦然接受了眾人鄙視的目光。

  賭蛇走到了長桌盡頭,主席的座位,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連接上幻燈片,說道:「我要播放一些材料給諸位觀看。」他看了一眼李維:「希望在我講解的時候,你們可以保持安靜。」

  …………

  在大樓外的車裏等待的季承和HL探員們此時騎虎難下,他們不知該不該衝進大樓,假如貿然闖入,可能會被那個綁匪視為違反規則,對人質和李維造成雙重的危險,但李維身上的跟蹤監聽設備全面失靈,現在生死未卜,萬一這位李公子有什麼閃失,他們同樣擔當不起。

  時間逐漸流逝,從失去監聽到此刻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依然無法判斷大樓頂層出了什麼狀況,正在HL的武裝小組準備豁出去行動的當口,一枚閃着強光的火箭彈從街對面的一家海鮮大酒樓二層飛掠而出,拖着一條白色煙霧,擊中了季承和監控小組所乘坐的監控車。由於是HL的特種車輛,這輛廂式車的裝甲絶對不差,遭遇爆炸並翻滾兩圈以後,又在地面上拖行了一段距離,愣是還保持着整體的完整性,也沒有漏油。

  季承踹開車後的廂門,將他昏迷的組員們拽出車來,駕駛座上那人倒沒大礙,自己推開前面的車門爬出來了。

  武裝小組的成員們原本都埋伏在附近,這一聲平地驚雷彷彿是他們的衝鋒號,幾名現場負責的上士和少尉果斷下達了相同的命令,八十多名荷槍實彈的突擊隊員從周邊三條街的範圍內匯聚而來,齊齊湧向了那家街對面的海鮮大酒樓。

  此刻,在那酒樓的二層裏,正站着三名穿著鋼鐵戒律制服的男子,皆是滿面焦黑,咳嗽不斷。

  「誰他娘的讓你們倆在屋裏用火箭筒的!想死啊!」較矮的那個站在遠處叫罵著。

  「啊?」兩條大漢站在窗邊,回頭用莫名的眼神望着他。

  「真是兩個白痴……估計是把自己鼓膜震傷了……」矮個兒忿忿然道:「還有沒有腦子好使的、沒聾的在!」

  門外探頭探腦地進來一個跑腿兒的:「教……教士……我還在。」

  矮個兒教士說道:「樓下的兄弟們都做好應戰準備了?」

  「是的,數據也剛好清理完成,隨時可以突圍。」那人回道。

  「好!」矮個兒義正詞嚴地道:「既然大團長有令,為了信仰,我等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既然HL將我們陷於重圍之中,咱們就跟他們拼了!」他心裏還藏了一句,沒說出來:「拼了老命也得讓我逃出去啊……」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4 編輯

fredlo1994 發表於 2013-4-14 23:30
第二十四章 出賣

  酒樓門前的這條街,往右一拐彎兒就有條八車道的主幹道,此時早高峰還未過去,火箭筒這陣仗一出來,這市區裏可算是鬧開鍋了。大量汽車的防盜警鈴同時鳴響,此起彼伏,異常刺耳,司機們紛紛緊急剎車,隨意變道,試圖遠離這是非之地,但卻反而讓交通陷入了一片混亂,附近步行的人群則是四散奔走,尖叫聲和叫罵聲不絶於耳。

  鋼鐵戒律的成員們三五成群地殺將出來,與HL的武裝突擊隊圍繞着海鮮大酒樓四周的那點兒地界打起了巷戰。

  不過交戰雙方無論從裝備、人數和軍事素養哪個方面對比,HL都是穩操勝券,尤其在戰術運用上的差距十分明顯,HL方幾乎是在零損失的情況下逐漸佔據了上風。

  突擊隊的主要配備是防彈衣、防彈頭盔、防毒面具、半自動突擊步槍。雖然也有近身使用的軍用匕首,但很少有機會用到。這可不是在玩COD,也別以為電影裏那些穿著防彈衣就能在近距離挨霰彈槍直射的事情是真的,事實是,人假如被步槍的子彈擊中,隨便打在哪兒,立即就會喪失戰鬥能力,搞不好膝蓋中槍都能掛。

  因此,現實中的戰場,講究的是團隊合作,掩護、配合、壓制、消耗,最後才是推進。個人英雄主意是熱兵器時代最不能提倡的事情,即便是能力者,在面對一支訓練有素、武器精良的部隊時,硬抗也只會換來被亂槍擊斃的惡果而已。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能力正好很適合與軍隊對抗,或者就是已經擁有凶級以上的實力。

  鋼鐵戒律的信徒們此刻是被迫突圍,慌不擇路,而且人心不齊,一部分人想著乾脆豁出去了,拚死一個回本兒,拚死兩個還賺了;另一部分人則想著如何保命,究竟是直接投降呢?還是試着抵抗一下,實在跑不掉了再投降?萬一成功突出去了,回組織裏可能就陞官兒了,但萬一失敗了,那這條命不就交代了嗎?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一些信仰不太堅定的人,就都暴露出來了。

  本來鋼鐵戒律配備的銃炮在城市地貌中距離交火時是很有優勢的,其威力完全可以無視一般士兵身上的防護措施,可以說,當初就是考慮到反抗組織的戰鬥十有八九就是在城裏以少打多玩兒巷戰,所以才這麼設計的。

  但實際情況卻是,因他們各自為戰,缺乏相互間的照應和掩護,逐漸被HL突擊隊交錯的火力兜入網中,包圍圈越收越緊,直到最後,鋼鐵戒律的人全都被壓制在了酒樓裏。

  「鋼鐵戒律的諸位,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你們已經沒有退路,繳械投降,還可保下性命。」喊話的是現場帶隊的一名少尉,倒不是他想停火止步進行談判,而是沒辦法。萬一他率領一隊人剛湧進這棟建築裏,對方那名戒律懷錶的持有者大吼一聲「意遂我主,身予神罰!」,然後把整棟樓炸上天,幾十人一塊兒給他陪葬,那就不太講究了。

  「投降?」一個聲音冷笑道:「這問題你跟咱這兒管事兒的高級教士談吧。」

  話音未落,一個黑色的物體從二樓窗戶飛了出來,突擊隊員們起先還以為是個炸葯包之類的東西,趕緊後撤,但那玩意兒落地後,他們才看清楚,是個人頭。

  這個頭的主人,就是剛才在二樓罵兩名大漢的矮個兒教士,他確實考慮了投降,並徵求了一下那兩位騎士隊長的意見,結果他的腦袋被徒手擰了下來。請注意,真的是像燈泡兒一樣被「擰」下來的,脖子斷開的部分被整得跟麻花兒辮兒一般,直至撕裂,傷口觸目驚心。

  就在這一刻,在場的每個人,都懂了……酒樓中的人,是不會妥協的。

  …………

  與此同時,街對面的商務樓頂層。

  這兒幾十層高,又隔音又防震,也沒人站在落地窗邊上朝下面張望,除了賭蛇對情況大致上心裏有數以外,會議室中的眾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街之隔的地方正在發生什麼。

  此刻,賭蛇正好將所有材料播放完了,關掉了電腦,結束了幻燈片。會議室中鴉雀無聲,氣氛十分壓抑,在座的每一位商界大亨都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

  賭蛇從筆記本電腦上抽走了存放資料的U盤並收好,然後徑直走到李維面前,從上衣的內側口袋裏拿出一部與先前那兩台一模一樣的手機遞了過去,「拿着,第三個命題,馬上就會開始。」

  話音剛落,門從外面被踹開了,季承根本不管街對面的情況,獨自一人持槍衝了上來,他進入會議室後的瞬間,只掃了一眼,便本能般地就舉槍瞄準了賭蛇:「雙手放到頭上!」

  賭蛇沒有反應,神情平靜地看著對方。

  「我說!把手放到頭上去!」季承又逼近了幾步。

  手機鈴聲在這時忽然響起,李維愣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季承,但此刻季承的眼睛死死盯在賭蛇身上,彷彿怕眨一下眼就把對方給丟了。

  「喂?」李維接了手機。

  天一在電話那頭道:「李公子,與人分享秘密的感覺如何?」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可能有那些材料?你究竟想怎麼樣?」李維的聲音在發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恐懼所至。

  天一知道,從這一刻起,李維便不再是為了姜筠而遊戲,而是為了他自己:「我想怎麼樣很重要嗎?目前你有更緊迫的問題要解決。」天一停頓了一下,說道:「三年前你殺死那名記者並藏屍的事情,現在已經被龍郡最有權勢的十餘個人知道了,那份材料裏羅列的證據,要定你的罪可謂十拿九穩。

  也許你覺得法律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你的朋友,但此刻,你應該明白,工具本身並不存在善意或者敵意,關鍵在於它為誰服務。坐在你面前的這些人,你再瞭解不過了,你每天都能在鏡子裏見到和他們類似的生物,哈……你應該知道,他們中任何一個,請注意,是任何一個,都可以利用剛才的所見所聞,將你送進監獄,甚至是藉此機會扳倒你朝中的父親。

  那麼……你要不要選擇信任他們?相信他們和你的『交情』,相信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對此緘口不言?」

  由於聽不到手機中天一和李維的對話,季承只好一邊目不轉睛地瞄準着賭蛇,一邊問道:「綁匪說了什麼?他提什麼新的要求了嗎?」

  李維沒有回答,繼續聽著手機,對季承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擾自己。

  天一極富煽動性的演講着:「想想監獄中的生活吧,李公子,當那些一生都被你踩在腳下的賤民,和你處於同一境況下,那會是種多麼美好的生活,日以繼夜地遭到蹂躪,成為一群精壯漢子們的泄欲工具……有道是菊花垂濕露,棘徑臥乾蓬……」他說著說著,吟起詩來。

  李維感到壓力很大,喝道:「夠了!」

  「呵呵……你也不必太緊張了,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天一話鋒一轉:「我給你兩種方案,你的選擇,同時也代表了你這對第二個命題的答案。

  現在聽好了,第一種,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掛掉手機就行,你身邊那位長得像艾爾帕西諾的殺手大哥會帶著那個U盤順利逃走,你和在場的每一位,都會安全離開,繼續享受你們的人生,而且我還會立刻釋放姜筠,結束這遊戲。

  第二種,你把手機交給季長官,我會說服他,帶你離開這幢大樓,繼續你第三個命題,至於這房間裏其餘的人,會死得只剩一個,而那個人,會帶著U盤離開,並永遠銷毀那些資料。」

  李維聽完,猶豫了片刻,隨即抬眼看了看賭蛇,卻發現賭蛇也在看著他,這位職業刺客完全沒把兩米外拿槍指着自己的HL上尉放在心上,他站在那兒不動,並不是因為置身於槍口下無法逃脫,他只是在等待着李維的反應而已。

  「季長官……」李維終於還是伸手遞出了手機:「他讓你接……」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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