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販罪 作者:三天兩覺(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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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9-4 11:52: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4 2177851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41
第十章 EAS的標準

  「……本機將於大約十五分鐘後降落,請回到座位上,繫好安全帶……」

  專機上的廣播將紙俠喚醒,他利用這幾個小時的旅程湊合著睡了一會兒。他和茶仙乘坐的商務艙採用的是針對HL內部高層的特殊設計,只設幾個座位,每個座位都相對獨立,坐著寬敞、舒坦。座位前的桌子很大,基本可以鋪開了玩卡坦島。

  紙俠瞥了眼走道對面的茶仙,對方單手撐着下巴,另一手對著台筆記本電腦的鍵盤敲敲打打,看那神情似乎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如果我是你,還是會利用這幾個小時調整一下時差。」紙俠說道。

  茶仙沒有回頭,依舊無精打采地看著屏幕:「查看郵件對我來說就是一種休息了,我對睡眠的需求時間很短,醒着的時候,又很難讓大腦處於閒置的狀態,如果不做類似的輕微腦力活動,一閉上眼睛就會有各種混亂複雜的念頭湧出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能力?不知疲倦的發達大腦?」紙俠說道。

  茶仙回道:「不,我的能力是操控『風』。」他也不介意把這事說出來:「至於我的頭腦,舉個例子吧,普通人當中會也有一些生來智商就超過160的孩子,也就是人們口中的『神童』。每過若干年,在幾百萬人中總會誕生那麼一兩個這種孩子的,以整個種族的角度來說,這概率也不算太低。而我,應該算是變種人當中的所謂『神童』,又恰好是個能力者。」

  「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事,你如果不是皇子身份,恐怕早已經被那個叫EAS的組織抓進實驗室去了吧。」紙俠道。

  茶仙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笑道:「我知道你曾經接觸過時侍,所以知道EAS,不過他們組織對能力者的評價標準和一般意義上的標準有很大區別。像你我這樣的能力者,能力類型應該都會被劃分為『分子影響』,研究價值只能算中等。」

  「哦?」紙俠對這個話題有了興趣:「那怎樣的類型才會被視為具有高研究價值?」

  「正好我手頭就有這麼一個,查爾斯.羅爾,人稱槍匠。」茶仙朝上翻閲,很快找到了電子郵箱中一封被標記的郵件:「原本也是個不法之徒,但從未有被逮捕的記錄,幾年前被特赦並進入了天都的『皇家研究學會』,說直白些,就是有人和他接觸後將其『招安』了。

  去年十一月,他去南十字星郡參加一個會議,返航途中,連同其乘坐的飛機從人間蒸發。後來派去搜索的四人小隊也一去不返……」說到此處,茶仙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什麼,稍縱即逝,卻歷歷在目。

  「怎麼了?」紙俠見他停下沉默不語,便問道。

  茶仙愣了一下:「沒什麼,抱歉,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他繼續剛才的話道:「當時時侍曾親自到天都總部找過我,後來還給我發了一封私人郵件,希望我能介入調查此人的行蹤,但我那段時間在澳洲追捕一個非常狡猾的罪犯,難以抽身,到十二月又遇上了……不提也罷,總之,這個槍匠就屬於EAS相當重視的類型,他的能力『鍊金術』被劃分『秩序破壞』。」

  紙俠問道:「和你剛才說的『分子影響』有什麼不同呢?」

  茶仙道:「比如,你能操控各種形式的紙,這是其實是一種分子與分子之間的合作關係,構成你的是分子,構成紙的也是分子,你我既然屬於這種類型,你應該理解,操控某一種物質,並不是在『命令』它,而是一種溝通,使物質隨心而動,收放自如。假如強行用『命令』的態度去『指使』某種物質行動,那拼出鼻血來也最多弄彎一根湯匙。

  我們這種能力就叫分子影響,對於這項能力的研究,歷史已經很悠久了,比如淨合金一體成型技術,就與這能力密切相關,經過一百多年,恐怕也很難再有更高的技術突破誕生了。」

  茶仙略理思緒,接着道:「再說槍匠,用一般的評判標準,他應歸為並級能力者,但他的能力鍊金術……這麼說吧,點石成金、化土為玉,皆不在話下。他可以把任意物質A轉變成任意物質B,你可以隨意想像,比如一雙運動鞋,可以變成一罐花生醬。」

  「那他豈不是神仙?」紙俠道。

  茶仙回道:「理論上……他可以把地球變成一個髮夾、或者一團絨線,不過實際上,他的能力雖然沒有明顯的極限,但他本人是有極限的,聽說他轉化一件籃球大小的東西就得花半小時左右,而且物質A和物質B之間從物理學角度上性質差距越大,越是費時費力。」

  「原來如此……所以在戰鬥時,他的能力其實沒有什麼用,故而是並級。」紙俠接道。

  「是的,但其能力的研究價值你是可以想像的,守恆律、對稱性……以他的能力可以超越這些物理學上已建立的序,我們只是『影響』了物質,但他,從根本上『改變』了物質,這差別巨大到……足以讓我頭疼起來。」

  紙俠此時話鋒一轉,問道:「那麼,血梟是屬於那種類型?」

  茶仙道:「這問題由我來問你才對吧。你是組織上目前掌握的,唯一和他正面交手後還能活下來的人。」

  紙俠陷入了沉默,對於血梟的能力,他毫無頭緒,要說記下了什麼,只有最深切的恐怖,那個殘暴的嗜血狂魔完全靠打鬥就幹掉了所有攔在面前的人。按說在戰鬥中,純靠身體能力的強者應該是最弱勢的群體,但血梟完全打破了紙俠的這種觀念。道理很簡單,比如某人費半天功夫召喚一頭紙獸刨塌了一座山,結果又來一人,一拳就把另一座更高的山給打崩了,那自然是高下立判。

  茶仙見他不作言語,也不再揣度其所思所想,自顧自地回到了剛才閃過腦海的念頭上:那個全身黑色的能力者曾經提到過「根據你四名同行腦中的知識」,這句話意味着他曾經殺死過四名HL的成員,HL中知道我的王族背景以及名號的人很多,但要說知道我是凶級能力者,其戰力或者職位肯定不低。最近半年不明原因失蹤的人員很少,而去南美調查的四人,正是集體失蹤,死不見屍(註:暗水的吸收不會將屍體徹底銷毀,約翰.德索托的屍體扔在河裏,池田望的屍體被暗水處理了,而留在雨林中的四名HL成員是後來被食人族處理的。茶仙對暗水口中的「吞噬」有一定誤解),時間上也符合……這麼說來,很可能是被那個傢伙「吞噬」了嗎……

  那麼槍匠的失蹤,又是否和這個黑色能力者有關係呢?根據這層聯繫,他難道和天一也有關係?

  但是之前也得到過上層有人想要秘密逮捕槍匠的情報,或許失蹤的四人,和先前失去蹤跡的航班,都只是對外的幌子而已,槍匠已經被我所不知道的更高層掌握,對外佈下層層迷霧,只是為了不讓EAS有插手的機會嗎……

  …………

  正當專機上的二人各自被心中疑雲籠罩時,芝加哥的某條小街上,一間書店中。

  店門被推開了了,一個面相很白淨的青年走了進來。

  臥在沙發椅中的老闆放下了翹在桌上的腿,難得說出了一句還像是人話的開場白:「顧問先生,真是幸會。」

  顧問把挎包裏的鐵板往屋子中間幾張拼在一起的桌上一扔,桌上幾乎堆滿了書,直接就被砸塌了幾撂,他嘴角掛着的也不知該說是冷笑還是邪笑:「還錢啊!混蛋!」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05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44
第十一章 資本

  天一似乎對顧問的態度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平靜地道了聲:「有話慢講,先坐。」

  「坐你臉上?」顧問進屋的瞬間自然已經觀察好了周遭環境,很顯然整間書店裏除了一張被天一佔了沙發椅外,沒有任何別的座兒。

  天一長嘆一口氣,他居然站起身,走進了自己身後的門裏,從那比外面更加狼藉的臥室中搬出了另一張沙發椅,擱在了辦公桌的對面,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道了聲:「坐。」

  顧問從雜亂的書堆中鑽過來,坐在了天一對面,然後再次重複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你欠我三十萬的事情,還有印象吧。」

  天一道:「姑且先欠着吧。」

  「你就不怕我翻臉殺人?」顧問的語氣稀鬆平常,但這話卻不像是玩笑。

  天一不置可否地一笑:「你想喝點兒什麼嗎?」

  對顧問來說,這種笑容的出現,有三種可能,按照可能性從大至小排序,分別為:第一,這個叫天一的人很強,有恃無恐;第二,天一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會真的動手;第三,這貨不怕死。

  所有思考只在一秒間便已完成,顧問表面上仍然若無其事:「番茄汁。」

  「你覺得我店裏會有那種東西嗎。」

  「那你有什麼?」

  「咖啡。」

  「還有呢?」

  「咖啡。」

  「明白了,我喝水就可以了。」

  「不,你沒明白,只有咖啡。」

  「你煮咖啡不用水?」

  「最後一點兒飲用水半小時前用來煮了最後一壺,現在只有自來水,你應該不感興趣吧。」

  「所以,你只有咖啡這一種飲品。」

  「對。」

  「剛才你還問了我想喝點兒什麼,好像我有很多選擇。」

  「出於禮貌就脫口而出了。」

  這次是顧問長嘆了一口氣:「好吧,咖啡。」

  天一立即道:「壺在那邊,自己倒。」

  顧問聞言的瞬間就想掀桌子,但忍住了,他起身走了兩步,去拿了咖啡壺,給自己倒上一杯,剛要放下手裏的壺,天一的聲音響起:「順便幫我也帶一杯過來。」

  顧問還真幫他倒了一杯,他把兩個杯子放在桌上,坐回了座位,「既然你把我請來這裏,想必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談吧。」

  天一道:「對,首先,第一步……」他把桌上的兩個杯子換了下位置:「把你吐過口水的那杯換給你。」

  顧問剛才這麼幹的時候有意用身體遮擋了動作,他倒是沒想到會被天一發覺,不過被揭穿以後,他也沒啥反應,只是道:「第二步呢?」

  天一道:「我想談的是,合作。」

  「你是指犯罪諮詢?」顧問道:「這我倒可以考慮,個人建議你去搶劫,金額最好在三十萬以上,另外,這次諮詢還得另收費。」

  天一道:「我指的並非是在一兩件事上出謀劃策,而是長期合作。」

  顧問道:「哦?長期是指多久?一個月?兩個月?我策劃一件案子從不超過五天,計劃制定完成後,從準備到實施我都極少親自參與。如果你口中的長期合作是指在一定時間內不斷作案,我倒是有個歐洲馬拉松式銀行連鎖席捲計劃,那個事兒確實需要一定程度上的隨機應變……」

  「我注意到,你測試德維特的這段時間也在隨時修正計劃。」天一打斷道。

  顧問道:「這測試是私活兒。但公事就是公事,從煙土俱樂部的委託角度出發,結果是註定的。」

  「所以你殺了約瑟夫.盧切斯。」天一道。

  「哦?連這種事你也知道?」顧問道。

  天一從背後的書架上隨便抽了本書扔給他:「你先看著,看一會兒就明白了。」他喝了口咖啡:「趁你分析這本書內容真偽的時候,我說兩句。」

  「一月,你為冠之郡北方第二分部的HL長官,吉姆.馬龍制定了一個謀奪總督之位的計劃,還利用自己的人脈為他和銀影牽線搭橋,周密部署一番。做完這些,你就收了報酬,置身事外。

  以你的辦事能力來講,要搞到帝國的情報並不算難,因此你在為馬龍出謀畫策時,一定查過血梟。但我很肯定,你沒見過血梟本人,你對他的瞭解應該是建立在HL的「危險等級四罪犯」的基礎上。也就是說,還停留在『血色午夜』事件中那個殺人魔的印象上。

  所以,你的計劃失敗了。」

  顧問飛快翻閲着手上的書,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淡然地回道:「偶爾也會有這種事,執行者的無能導致失敗的情況,這是不可避免的。」

  天一笑道:「哼……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沒錯,你的計劃並沒有什麼漏洞,但失敗的原因,你同樣怪不到馬龍或是銀影的人頭上。因為你們都犯了相同的錯誤。」

  顧問還在翻書,他已經看了將近半本,腦中飛快消化着訊息,分析着種種可能性,但和天一的對話卻依然思路清晰:「你想說我對血梟的實力估計不足嗎?最初的資料上根本沒有記載他的能力等級,我預估的最壞情況是『凶』。在一月與鋼鐵戒律的衝突事件後,雖然對外他們推出了一個叫法魯的傢伙捧為英雄,但HL內部的情報表明,平息事態的主要功臣是一個叫誒洛特.奈斯的警察,人稱紙俠。並且帝國方面也在那之後更新了一些對血梟的評價,驗證了我的估計,他的確是凶級能力者。

  我的計劃就是在這個基礎上制定的,馬龍手上有銀影的強手助陣,敵在明,他在暗,必要時刻他還能調動當地的軍隊,而且紙俠和法魯都是可以利用的對象。有這麼多戰力,難道真的殺不死一個勢單力孤的凶級能力者嗎?你如果給我這些條件,成功率將是百分之九十九。」

  天一道:「回到先前的話題,長期合作的話,你就可以得到這些條件。」

  「哦,原來如此……」顧問合上了書,放回桌上:「假設你現在擁有一種可以解讀人思想的裝置或者能力。然後又拋出了這樣一句話。哼……依我看,你不過就是想搞反抗組織而已吧,不妨直說,我也不是第一次收到這種邀請了,你的『條件』是什麼?數十萬信徒?幾州幾郡之地?還是幾間用生產香腸的速度生產武器的工廠?」

  聽對方明顯表現出不屑,天一卻很高興:「很好,看來你並沒有把『多少人』和『多少槍』這種問題放在眼裏,那確實不重要。」

  天一道:「目前階段,物質方面,我有這間書店。」

  「哈,希望你的咖啡夠喝的。」顧問不溫不火地道。

  天一又道:「你剛才看的書,不是能力,確實是一種裝置,而這間書店裏,記載了製造這裝置的科學體系,完整的體系。」

  顧問的神情,在進入書店後第一次因對方的語言而有了明顯的變化:「這可能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令人興奮的謊言。」

  天一再灌兩口咖啡,接着道:「人力方面,已經確認下來的,可以合作或利用的傢伙,一個叫左道,我想你或多或少也聽說過他。」

  「啊……當代假證件之父,猥人,絶對的猥人……」顧問應道。

  「另外還有一個叫『會計』的,也是十分難得的人才。」

  顧問道:「略有耳聞。」

  「當今世界最傑出的工匠兼最讓人惱火的白痴……」天一指了指角落的一排書架:「用書籤躲進了亞空間,反正跑不了他的。」

  「他為什麼躲起來?」

  天一回道:「他躲的那個傢伙也已經確認入夥了,品質忠誠,實力可靠,半人半鬼,改天給你介紹。」

  「你還真是兵強馬壯啊。」顧問也喝了口咖啡,似乎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天一道:「在計劃啟動階段,還有三個人沒有確認下來,這三人,才是關鍵人物,缺一不可。」

  顧問沒有插話,他期待着天一說下去。

  天一笑了笑:「第一個,是你。」

  「我表示不怎麼吃驚,不過可以當做恭維來聽。」顧問道。

  「第二個,是神鑰。」

  顧問道:「哼……那你可就要失望了,他已經被逮捕,並扔進潮汐監獄,據我所知,可從沒有犯人能活着逃離地獄島。」

  「這我都知道,但第三個人,能幫我把神鑰從地獄給撈出來。」

  不用天一說出名字,顧問就有了答案:「你是說那個血梟?」

  「正確,不過上一次和他接觸時,他拒絶了合作,看來還得花點兒功夫去爭取。」

  「哦,即便你爭取到了,他的實力當真如此驚人?」

  天一冷笑道:「你要問他有多強,先回答這個問題,你覺得自己的聰明才智在這個星球上能排第幾?」

  顧問剛要將答案脫口而出,腦海中又閃過了什麼,他隨即笑道:「哦……血梟竟強到了這種地步嗎。」

  天一道:「人力方面,在最初階段,暫且如此。那麼最後,說了物質和人,再來說說無形資產。」

  「哈?什麼?呵呵……你身上難道還有什麼政治資本?是那種?信仰?主義?還是說你是某位王室貴冑的私生子?」

  天一搖頭:「是一面旗幟,銀色,上面綉着黑色的逆十字。」

  「意義何在?」顧問問道。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答案的。」這種回答說是神秘也好,說是欠揍也罷,反正天一現在是不準備說的。

  顧問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那麼,憑着這些,你想幹什麼呢?」

  「摧毀固有的一切秩序,締造新的世界。」

  「好吧,好吧,除了你自己以外,姑且把我也算上,你有七個合夥人,其中兩個還是懸着的。無一兵一卒,空有所謂的科學體系,你想幹嘛?」顧問道:「我先確認一下,這書店不會變形成巨大的機器人什麼的是吧?」

  天一道:「不會。」

  「那麼,就往近的說,拿一個府來講,地方駐軍,加上警察、HL專屬軍、貴族私人武裝等等亂七八糟湊起來怎麼說也有一萬來號人,其中說不定還有不少能力者。你覺得以八人之力,除了鄉政府辦公室以外,還能打得下更高級別的行政機構嗎?」這話出口後,顧問忽然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自己已經不自覺地在幫天一出謀劃策了?

  天一道:「要告訴你的事情還很多,你先別急着下定論,眼下的燃眉之急,是我們得儘快離開芝加哥。血梟和茶仙拍馬就到,正面遇上的話……血梟會怎麼幹掉你,連我都想像不出來。

  至於茶仙,多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我的宿敵,雖然不想承認,但放眼這愚蠢的世界,真要從帝國裏挑出個拔尖的人物來,還真就是這貨了。暗水現階段不知所蹤,不趕緊撤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總而言之……勞駕關上店門,我要啟動轉移裝置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1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45
第十二章 戰事四起

  三月下旬,正當歐洲方面鋼鐵戒律的行動箭在弦上之時,南非地區的戰事卻是搶先一步打響了。

  彩虹郡向來不是個太平的地方,小規模的武力衝突從三十年前起就從未停息過,十二年前,五名當地最強大的軍閥發動過一次「六軍亂戰」。

  雖說字面上是這麼叫着,但這所謂的六軍之中,有五軍都人心不齊、各懷鬼胎,剩下的一支帝國軍無論從軍備科技、士兵戰力、紀律素養等等各方面都要比那幫軍閥強出太多,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帝國方面為了保護當地的礦產資源,以及一些財閥貴族們在整個利益鏈中可得的利益,在戰時沒有使用會對自然資源造成極大破壞的各種武器。因此,這場仗一打就是四年。可以說,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幫了那五軍一把,因為從反抗軍的角度來看,就算他們敢於使用,但手頭上還真就沒有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當年紙俠和馬龍也參與了整場戰爭,或許從某種程度來講,這也不算戰爭,只能算是地方上的小規模軍事衝突,拖了四年,六軍傷亡數字加起來也不算多,這其中帝國方面基本都沒怎麼死過人。要是戰爭能早兩年結束,紙俠沒準能在威尼斯的「血色午夜」時就遇上血梟,當然,真要那樣他可能早就完蛋了。

  八年前,六軍亂戰結束,以反抗組織一時間潰不成軍而告終。他們終於承認了,各自為戰是很難與帝國抗衡的,於是他們結成了「炎武聯合」。花了這八年時間,收拾舊河山,緩過氣來,在這新世紀的第一年,他們的軍事行動又一次開始了。

  戰爭是政治的延伸,體現人類本性很好的一種媒介。當你的需求無法通過傳統道德準繩下統治階級所制定的某種規則來滿足時,就該使用些原始而野蠻的方法了。早在財產私有制概念誕生以前就是如此,但凡我們談不下來的事情,都可以打下來。求之而不得,便訴諸於武力,僅此而已。

  所以,人們永遠都可以找到爭鬥的理由,但幹之前得先找一個無懈可擊的政治觀點,正所謂師出有名,你得備好「檄文」再動手,也就是找幾個專業槍手整出幾十頁短篇小說似的導向性文章,公開發佈一下。讓人感覺你發動戰爭像是被逼的一樣,那叫欲興兵戈,以誅暴政。

  當然,也得看編的理由高明不高明。比方說歷史上曾有一位仁兄在起義時自稱是上帝的二兒子,注意,這貨還是個亞洲人。

  好吧……在後來的人類歷史中,很難找出能與他比肩的人物了,一部分邪教領袖除外。

  總之,此地的戰火一起,意味着帝國某一根最敏感的神經又被觸動了,整個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而此刻還沒人知道,炎武聯合,僅僅是個開始。

  四月一日,讓人感覺很微妙的日子。這一天,鋼鐵戒律也在歐洲大陸上起兵了,他們打下的第一塊地頭是梵蒂岡,是啊……多令人驚訝的選擇,哈。

  鋼鐵戒律一直以整體實力最強的反抗組織著稱,加上兩個多月前血梟事件帶來的刺激,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沒想到還真是巧,南非那旮旯的事兒正應了大團長心中的「天下有變」,他豈能再等?皇圖霸業,只爭今朝!人生中又有幾次這樣的機會可以錯過。

  這兩大組織南北呼應,覬覦天下,而帝國也確實無法將他們在短時間內消滅。於是乎,整個星球都鬧開了鍋。世界各地的反抗組織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其中實力強勁並具有歷史淵源的那些,趁此時機,大肆吸收其他新誕生的小組織,壯大隊伍、發展勢力,以圖大計。

  王族們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毫無心理準備,在他們看來,那幫賤民既沒有膽量也沒有理由來反抗帝國,為何天下稍有異動,就冒出這麼多亡命之徒來?

  只能說,這種事,明白的人也就明白了,而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懂了。

  好在天都的權貴當中也並非全是腦滿腸肥之輩,百餘年的積澱,統治整個星球的政權,其上層中還是招攬了一些卓著人才的。智計之士為之謀,盡忠之臣任其事,驍勇之將統其兵。

  各地的衝突、鎮壓,宣傳攻勢等等,緊鑼密鼓地進行,該有的措施都得以落實。這世界仍然控制在帝國手中,如果沒有太大的變數,五年之內,世界還是會回到那個「太平盛世」中去。

  …………

  四月十五日,龍郡,魔都。

  這裏本是東海邊一個小漁村,有那麼幾年,也被稱為是東方巴黎,又不知從何時起,這座城市有了一個聽上去像是少年漫畫中的大反派們指定住所的名稱。

  一個不怎麼繁華的地段,一條不怎麼熱鬧的小街,一間招牌上寫着BOOKS的書店,面向街道的櫥窗玻璃後堆滿了書,若不是門上的一小塊玻璃後掛着OPEN的牌子,還真說不準這地方是否在營業。

  書店中,一張大辦公桌的兩側放了兩張沙發椅,桌上的電腦看上去像是二十一世紀初的過時產品,電話機看上去像是二十世紀末的古董,在這兩件東西的中間,還放了樣更古老的發明,中國象棋。

  天一和顧問,一個面前擺着杯咖啡,另一個面前擺着杯番茄汁,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棋盤……在下暗棋。

  「根據上午翻的幾本書來看,血梟已經追到魔都來了。」天一說著,翻了棋盤上的一個子。

  顧問道:「我仍然對你傳遞訊息將他引來的決定保留意見。」

  「唯有不斷地引導他轉移,才能避免茶仙追上他,萬一他們兩個碰面,事情會很糟糕的。」天一道。

  抬手吃掉對方一個車,顧問說道:「雖說暗水已經和我們會合,但我總覺得跟血梟打交道,仍然是非常危險的。」

  「這個險值得冒一下,即便交涉不成功,我也能通過這次接觸掌握血梟究竟有什麼能力。」天一道:「從他以往的表現看來,沒有用過任何肉搏以外的手段和人戰鬥,但其級別至少是『凶』,這樣的傢伙,或許是極少數能將『秩序破壞』型能力運用自如的怪物之一。」

  「假設暗水無法抵擋血梟,萬一那傢伙見到你我後便二話不說,動手殺人,又當如何?」顧問問道。

  「嗯……」天一翻開了棋盤上自己的帥,但那個子卻被顧問的卒堵在一個死角中:「那我就一腳把你踹到他面前,趁他割下你的臉皮做襪子的這段時間,趕緊跑路。」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2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47
第十三章 Intersection

  天空陰霾,空氣潮濕。下午的小街上,幾乎沒有行人。

  一個身形矯健的男子出現在了地平線上。他身高近兩米,健壯,肌肉線條勻稱,看上去像個綜合格鬥運動員或是游泳健將。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家書店門口,像動作片明星那樣摘掉臉上的墨鏡,露出一張教科書般的硬漢面孔。經過了兩秒的考慮,他決定單手把門卸掉,以增加自己進屋時的衝擊力。

  但剛要付諸行動,竟有人從裏面把門打開了,開門的人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是這間書店的老闆,天一。

  「這間書店,可以屏蔽掉精神方面的能力者由外朝內實施的所有影響,這點你應該也清楚了。」天一開口便切入正題。

  血梟回道:「我的確注意到了,即便現在,你站在我面前兩米不到,我依然無法感覺到任何的情緒。」

  天一道:「我提醒一下,你從我的話裏得到的訊息應該是,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能力,而問題是,我怎麼知道的。」

  血梟冷笑,他的腦子確實不如顧問或者茶仙他們轉得這麼快,可以從兩秒鐘前聽到的一句話裏立即分析出種種訊息和狀況,不過他有專屬於自己的「血梟式」行事風格,基本可以用「無所顧忌」這四個字來概括。所以,對他來說,即便有些事後知後覺,甚至不知不覺,也都無所謂。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那神情好像在說「我姑且就問問吧」,果然,他隨即嘆了口氣說道:「那麼,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當目標離我足夠近時,我就能從物理位面的角度解讀其一切……所以,我現在對你的能力瞭如指掌。」天一道。

  血梟道:「說完了?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從哪一部分開始呢,無謂的抵抗?」

  天一往前走了一步,跨出了書店,這一瞬間,血梟的神情陡變,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某種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生物,而且是很不友善的一種生物。

  天一道:「感受到了嗎?我身上的負面情緒,或者說,所謂的『惡』。」

  血梟的眼中露出了狂熱,勾起一邊嘴角興奮地笑着:「你真的是人類嗎?」

  天一沒有回答,只是淡定地說道:「顯然現在你對我已有了初步的瞭解,不過我覺得,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好奇心還不會讓你做出放我一條生路的決定,因此,我得給你一個理由。」他長吁一口氣:「恐懼、貪婪、仇恨、嫉妒、懶惰等等,人類一切的負面情緒,即罪惡。這就是你的食糧,你的能力就是把這些變成力量。不過……這能力同時也是一種詛咒,當你走入我的感知範圍時,結合你這些年來幹的事情,我推理出了你一直在追求的最終目的。

  你想『治好』自己,因為你與生俱來便感覺不到那些『負面的情緒』,你不害怕任何事,對任何行為都不感到愧疚,沒有什麼值得憐憫,也沒有人能使你真正發怒失去理智。

  不過這能力最恐怖的地方在於,你沒有屬於自己的感覺,卻可以感覺到別人的心理波動。謊言、恐懼、憂鬱等等……很難想像當你小的時候,日以繼夜地承受着方圓幾里內那些大人心中齷齪的念頭以及各種心理傷害,竟還沒有發瘋,哦不……也許你那時已經瘋了,或者是單純地習慣了。

  總而言之,依我看,這種足以使人自殺無數次的能力,早就不再困擾你了,你所想要的,是通過實驗尋求一種平衡的方法,在不失去能力的情況下,阻斷對其他人負面情緒的體驗,並恢復自己的感覺。

  說到底,你只是想知道,人活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血梟的態度仍舊沒有什麼變化:「看來你確實瞭解很多事情,但這只會讓我覺得,更有殺你的必要。」

  顧問從天一身後的門裏走了出來,插嘴道:「沒聽明白嗎?老闆的言下之意,他可以設法治好你。」

  血梟打量了顧問幾眼:「你又是哪根蔥?」

  顧問回道:「在下姓顧,單名一個問字。」

  「哈……原來顧問是個名字。」血梟道:「我提醒一下,你們倆都在一張叫『我要殺掉的渣滓們』的名單上,如果你身邊這位老闆只是在用緩兵之計,整件事的結果將會變得非常血腥。」

  顧問回道:「設身處地為你考慮一下,我覺得殺死什麼人,或殺死多少人,對你來說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的最終目的既然已經明確,那麼在我看來,你達到目的的途徑無非兩種。第一是殺光這個星球上所有的人類,那時即便你依然沒有感覺,也無法體驗到任何其他人的負面情緒了,同時,考慮到在一個沒有同類的行星上居住,有沒有情感也就無所謂了;第二種途徑就是實驗成功,請允許我懷着敬意稱你一聲切弗.奇里奧斯教授,以你在生物學、心理學、化學領域的真知灼見,想必是不會介意讓別人在多年來毫無進展的研究項目上幫你一把的吧。」

  血梟考慮了一會兒,他的能力也告訴自己,對方沒說謊,所以他回道:「好吧,你們說服了我,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交易,我覺得我們可以達成這樣一種協議,你們協助我的研究,我保證成功前不殺你們。」

  天一道:「聽上去很公平。」他這就算同意了。

  顧問使勁兒地哈哈笑了兩聲,這是諷刺的冷笑,他此刻心中想的是:血梟老兄,被賣了還幫着數錢的日子離你不遠了。

  正在此時,天一轉過頭去,朝着側面空無一物的街上道:「茶仙和紙俠也來了,最多五分鐘就到。」

  血梟道:「你說什麼?紙俠?」他的印象中,在威尼斯時就把這傢伙給送上黃泉路了。

  天一又道;「他們一直在追蹤你,我引你滿世界轉悠,就是為了不讓你停下了和茶仙發生衝突。」他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麼選在這個時機和你見面,理由是書店裏現在有個怪物也許可以抵擋你一陣,而先前的一段時間他都沒能和我們會合。當然,感知到你的能力後,我覺得談話會比想像中順利,所以剛剛就自己直接出來了。」

  顧問道:「現在如何?再次轉移?」

  「恐怕來不及了吧。」聲音從半空傳來,話音落時,一個黑影也從天而降,落在街上。也不知他從多高的地方躍下,其腳下的瀝青馬路都被踏碎了一片。

  血梟笑道:「又是個有趣的獵物……」

  鏡臉則無視在場的另外兩人,他的鏡子面具上,映襯出的是天一的面孔:「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沒有感知到我的靠近吧……」

  天一還沒說話,顧問就不屑地接道:「答案不是擺在眼前嘛……那身密不透風的裝束,肯定是特意針對老闆的能力所製作的,由此推斷,你以前就遇見過他,為什麼要做一套克制其能力的衣服呢,可見是仇人吧。」

  天一對鏡臉道:「看到沒有,我這位自問自答的狗頭軍師已經把你看穿了。」

  顧問聽出「自問自答」有取笑他的意思,反唇相譏道:「我也很無奈,只有自言自語時,我才能感覺到在與一位智者交談。」

  鏡臉道:「還記得我嗎,天一,為了向你復仇,我從地獄的烈焰中爬出來,還變成了這種半人半鬼的樣子。」

  天一歪着頭:「哦……原來如此,你利用自己不會被發現的優勢先靠近過來,拖住我,賭蛇隨後趕來支援。不錯嘛,把我的感知範圍算得相當準。」他說話時,自然是注意到了賭蛇正在穿房躍脊、飛速靠近。

  不過天一沒有回答鏡臉的話,這無疑激怒了鏡臉,這情景就像是一個傢伙殺了你全家,當你多年後全副武裝衝到他面前時,他一想不起來你是誰,二也沒感到半點害怕。

  血梟忍不住笑道:「姓天的,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天一道:「活着的,理論上沒有。至於他……竟把賭蛇拉攏了嗎,難道他是……」他話又只說了一半停下:「血梟,今天棘手的傢伙來得太多了,我覺得最好還是離開,你要同行嗎?」

  血梟卻回道:「我倒是覺得很有趣,每一個都有殺死的價值。」

  天一道:「如果沒有我的『罪惡』支持,你未必能贏他們。」

  「這話讓我更加躍躍欲試,你不妨就躲回書店裏待着好了,我本就沒指望你幫忙。」血梟道。

  顧問靠在書店外的櫥窗上,語氣像個街頭混混:「不折不扣的瘋子,連我都想看看他的戰鬥了。」

  他們說話間,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行駛過來,這輛車進入眾人視線後的三秒鐘,或者說,當坐在車後排的紙俠通過前排的擋風玻璃看到了遠處站着的血梟那一刻。車子的頂部直接被一股巨力給掀開了,隨身攜帶的幾十張紙輕易就撕裂了鋼鐵,紙俠躍出車頂,在空中,他的風衣展開,衣服裏面應該也襯着紙張,使他如同會飛行一般直接疾襲而來。

  他左臉殘缺的部分,那些填補着的白紙,此刻變成了血紅色,整張臉凶相畢露,殺氣滔天。周圍街上散落的報紙,數公里內民宅中的各種紙張,或破窗而出、或沖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股有形的氣流狀,緊隨紙俠身後,向着天一那破舊的小書店門口逼近。

  紙俠身後的車已停下,後座上的另一個人,顯得十分從容淡定,他平靜地打開車門走出來。藍色的頭髮,颯爽的軍裝,複雜的神情。只一眼,他便知道,哪一個是天一,他終於見到了這位宿敵,全世界最危險的犯罪者,不,販罪者。

  這正是個很有趣的時刻,於是乎,又一個很有趣的人出現了,書店的門從裏面打開,槍匠跌跌撞撞地跑出來,邊跑還邊喊:「天一!!為什麼暗水會在書店裏啊?!你從哪兒把他弄來的啊!!你這是甕中捉鱉啊!!」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2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49
第十四章 逃脫

  這景象着實讓人崩潰,但顧問卻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成了最安全的人,既然血梟已經掉轉槍口,那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和自己有直接衝突的了。

  這電光火石之間,紙俠已然殺到僅十米處,層疊的紙張如虛影般聚在其身前,呈虎嘯之勢轟向血梟,血梟嘴角冷笑,單掌作刀,由下自上,隨意地揮出。

  紙俠什麼也沒看見,只覺得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扯離了原先的前進軌跡,一秒後,剛才自己所在的地方,或者說,血梟正面一條筆直的街,被分割成了兩半,大地被撕裂開一道兩米寬的裂口,延至前方近一公里的距離。

  紙俠這才後知後覺,一定是遠處茶仙的能力後發先至,剛才助了一臂之力,不然此刻自己已經粉身碎骨。

  「喂,你還不進到書店裏去嗎,你繼續站在我身邊,殺光這些人可就太容易了。」血梟對天一道。

  只在這短短的十幾秒間,各種變故陡生,但天一卻是心生一計,他湊到血梟耳畔低聲說了幾句,接着退後一步,用正常的語調道:「後會有期了。」

  聽到這句話,鏡臉豈能無動於衷,他徑直向着天一衝去,斗篷化為了一道黑影,勢如閃電。茶仙看在眼裏,心中也是頗為驚訝,這速度顯然已超越了自己,此人究竟是誰?

  可令人驚奇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只見這道影子在經過血梟身邊時被一拳打中,鏡臉倒飛而出,朝天空飛去,撞破高樓的外牆都沒能讓其停下。

  此情此景,就像一個打擊手準備揮棒擊球時,卻發現對面飛過來一枚接近音速的炮彈球,正當觀眾準備對球速驚呼之時,這傢伙居然還理所當然般一棒子打出個全壘打。

  「不可能!」紙俠心中驚道,根據他的大致推測,血梟雖然很強,但不可能到了這種地步,如果眼前是血梟真實的戰力,那在威尼斯時,血梟難道只用了兩成實力?

  天一連眼皮都沒跳一下,對發生的事情並不感到半點吃驚,他轉過身,非常不禮貌地指了指顧問:「你,給我進去。」

  顧問道:「怎麼了?我還想再待一會兒見見那個賭蛇呢,後續計劃不是需要用到他嗎。」他嘴上雖是這麼說著,但還是不緊不慢地走進了書店裏。因為顧問的精明告訴他,說歸說,有些事,最好還是照做。

  天一又對剛出門就被嚇得愣住的槍匠道:「喂,你鞋帶散了。」

  槍匠「哦」了一聲,剛一低頭,被天一一腳踹在腰上,滾進了門裏。

  隨後,天一也走進書店,並關好了門。

  茶仙終於站不住了,他猜天一要跑,根據以往的經驗和推測,那間書店,百分之九十九是可以轉移的,絶不能讓他在自己眼前逃走。

  「想跑嗎……別做夢了……」這是茶仙第一次露出了十分認真的神情,他想用能力直接破壞天一所在的那棟建築。

  剛一抬手,鏡臉那沙啞的聲音卻喝道:「且慢。」他又一次從高處躍下,攔在了茶仙面前。

  「我以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茶仙直視着面前的人,但只能看到鏡子面具上自己的臉。

  鏡臉回道:「分子影響的能力是破壞不了那書店的,讓我來。」他說話間,天一的書店上空,出現了一個倒置的鏡像,和書店完全一致,彷彿空中有一面無形的鏡子,將書店的影像映在其中。

  鏡臉的袖中隨即飛出一把短劍,直接擊中那半透明的鏡像表面,短劍似是刺入了水面一般,蕩起陣陣漣漪:「這樣,他就暫時無法轉移了。」他也不回頭,用在場的人都聽到到的聲音,和那沙啞的破鑼嗓子道:「我不是很想跟HL的人聯手,但此刻,既然我們有着相同的目標,不妨暫且集四人之力,與這個怪物一戰。」

  「四人?」茶仙問道。

  「擅自就把我也算進去了嗎。」一個黑色西裝打扮,梳背頭戴墨鏡,面相陰鬱冷酷的男子出現在了書店對面的一幢建築樓頂。

  賭蛇躍下來,站在街上:「我只是想來見見天一其人,並沒有阻攔或幫助你復仇的意思。」他對鏡臉道:「你們三人聯手,對付那位老兄就可以了,我區區一個強級能力者,這種級別的戰鬥……」他望着被血梟破壞的街,單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顯然是這傢伙一擊所致,「我很難介入吧。」

  紙俠道:「來路不明的人,是否出手都無所謂,本來我也不需要幫忙,血梟由我親手……」

  血梟打斷道:「行了,渣滓們,快點兒上。」

  此話一出,空中徘徊的碎紙風暴便化為無數利刃,萬箭穿心般攻向血梟,這種攻擊無處可躲、天衣無縫。

  血梟也不躲,他站在原地,任由身體上被割開上百道血口。那些紙刃擊打在瀝青路面上,都可留下一道口子,卻無法對血梟造成重創,他好似是銅皮鐵骨,看似鮮血淋漓,實則徒傷皮肉而已。

  待這場「紙雨」下得差不多了,血梟從容地叼起一根雪茄,點燃,吐口了煙。他毫不擔心自己會被擊敗,這座城市人口稠密,眼前這四人的精神力又遠強於常人,即便沒有天一那人神共憤的罪惡靈魂支持,他也足夠強大了。

  紙俠心中卻仍未絶望,他要戰,只有戰,才會變強,只有強者,才能貫徹自己的正義。

  此處引用某個胖子的經典言論:「一旦放棄了,比賽就結束了。」

  人生,差不多也是這麼個意思。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奇蹟不會發生,絶望卻會降臨。

  書店的門又一次打開了,剛才鏡臉還管血梟叫怪物,這次可是出來了一個真怪物。但見一個黑色的人型生物從書店裏出來,雙眼透着青色的光芒,全身黑色的皮膚是如同塑膠般的質地。

  他二話不說,無視所有人,抬起胳膊,手掌中噴出許多墨汁般的黑色液體,污染了書店上方的鏡中影像,使其變得含混不清。

  鏡臉心道一聲糟,卻已來不及了。整間書店已開始下沉,正在進入另一個空間,而且速度很快。這建築從正上方俯瞰,就是個逆十字形狀,等整棟屋子沉入這逆十字的印跡中,便是傳送到了別處。

  茶仙急忙虛踏幾步,乘風而起,從一個很高的角度對準書店抬手轟出三四發烈風,逆十字地基的周圍,地面和鄰近建築皆被摧枯拉朽般破壞殆盡,地面深深陷下,可唯獨那書店和其地下的土地不受影響。

  血梟又抽了幾口,掐滅煙頭道:「你不跟他們一起走嗎?」他這話是衝著暗水說的。

  暗水回道:「我自有辦法離開。」

  血梟冷哼道:「不管你是誰,趕緊滾,別在這裏礙眼。」

  暗水本就沒打算留下,他的任務就是掩護傳述者離開,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他只需去別處與其會合便是了。

  由於沒有情緒,就算被人用各種方式罵上個一年半載,暗水也不會光火,所以血梟的話在他聽來,只是個和自己的目標不謀而合的要求罷了。只見他轉過身,撒腿就跑,姿勢是短跑運動員的姿勢,速度是短跑運動員的速度,至於耐力,就不好說了,很可能是無限的……

  眼見想跑的都跑了,想留的也留下了,茶仙很是無奈,他重新回到地面:「呼……好吧,無論如何,還剩了一個非抓不可的瘋子在,抓也好,殺也罷,不會讓你離開的。」他又對鏡臉道:「你還準備幫忙嗎?」

  鏡臉回道:「天一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至於天一的朋友,我不是不吝於多殺幾個的。」

  賭蛇道:「那麼,各位且戰,我先告辭了。」他的說話聲傳至此處,人已不見蹤影了,既然沒能見到天一,他也就不再蹚這渾水。

  血梟把雪茄扔到了地上,心道:真麻煩,終於都走光了,那麼……我也可以肆無忌憚地出手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2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51
尾聲 拜訪地獄

  2101年,4月18日,地獄島。

  島的內部,是帝國用於關押這個星球上最凶暴最危險罪犯們的監獄,潮汐監獄。

  每隔九天才浮出水面一次的這座島嶼,又迎來了補充物資,接收囚犯的日子。

  一般危險等級二以下的犯人,由HL的押解船集體運送過來;危險等級三至四的犯人,則會由高級別軍官負責的裝甲飛梭艦來押運。

  而今天,由HL亞洲總部從龍郡調出了一支專門的小型巡洋艦隊來押送犯人。出動了六艘船,只為了押運一個階下囚。

  在一艘主艦的周圍,並駕齊驅有五艘護航艦,他們的主要任務卻不是保衛中間的主艦,命令是,如有異動,先斬後奏,將主艦擊沉再說。

  好在這趟行程並未生出什麼枝節,中午時,船順利靠岸了。

  運輸補給物資和其他囚犯的人員全部被勒令暫時停留在海上,島的一側被嚴格把守,監獄方的守衛和HL事先派來待命的兩百名精兵強將早在三小時前就在此肅立。

  但見從主艦上架下一條可供車輛行駛的橋樑,一輛軍用裝甲車從船上駛來。待那車開到地獄島的土地上,並停穩以後,在場數百支步槍的槍口都瞄準了車尾處。

  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的二人跳下車,用軍中標準的跑步動作小跑到車後,各自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鑰匙,兩把鑰匙插入兩個不同的鎖孔,並同時轉動,打開了車尾的門。

  二人開門後舉槍,退後數步。接着,四名武裝到牙齒的押解人員從裝甲車後的車廂內魚貫而出,裏面還有兩名士兵,一人一手,抓着囚犯的胳膊,將他領出了裝甲車。

  這囚犯穿著精神病院中才用的束縛衣,雙手的袖子於背後連在一起,在幾個關節處,一般束縛衣用得是皮帶固定,但他的身上,使用特殊的淨合金材質柔化處理後做成的仿皮帶連接,韌性和堅固程度已是這星球上能找到材料中之極限,除非哪天人的毛孔能射出激光射線,否則憑人類的力量來掙脫這衣服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犯人的頭上戴着一個鐵頭套,整個頭部都被裹得嚴嚴實實,唯有嘴的前方留了網狀的出氣孔,眼睛是肯定看不到東西了,而且聽力和嗅覺估計也得受影響。饒是如此,他雙腳的腳踝上還戴着淨合金打造的一副腳鐐。

  典獄長傑弗遜自打坐上這把交椅以來,還從未見過這等架勢,從潮汐監獄建立起至今,這也是頭一遭。他親自來到現場監督交接工作,而來提交這名犯人的HL探員,又是茶仙。

  「大人……」傑弗遜恭敬地上前道。

  茶仙倒沒顯出太多情緒來,他的臉上既看不到得意,也看不到緊張,只是用平常的語氣吩咐道:「和其他危險等級四的犯人用相同的關押方式就可以了,不必特別處理。」

  「一切謹遵您的吩咐和帝國的安排。」傑弗遜回道,其實他此刻心裏最想幹的事情是,趕緊把這個叫血梟的囚犯扔進淨合金囚室,然後把鑰匙扔進馬桶沖走。

  可惜,茶仙接下來的話立即打消了他的念頭,「典獄長先生,今後可能會有很多上層的人物為這個犯人來麻煩你,所以,你最好針對那種情況下囚犯與有關人員的會面做些安排。」

  茶仙說完這話,也不去管傑弗遜的反應,揮手示意幾名士兵讓開些,然後走到血梟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我奉勸你還是趁早放棄這種幻想。囚犯離開地獄島唯一的辦法,就是挫骨揚灰,屍沉海底。」

  血梟沒有說話,但從鐵面具那唯一的開口中,可以看到他正咧開嘴,獰笑着。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3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52
第七卷 辯證遊戲

  在哲人的世界裏,是沒有「答案」這種東西的,感覺上境界很高的樣子;但在愚人的世界裏,他們連「問題」都沒有……

第一章 荒島


  天一睜開眼時,看到了天空,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好兆頭。

  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沙灘上,向右看去,遠處水天相接,碧海長空,水清沙白;再朝左看,是一片茂密的椰林,鬱鬱蔥蔥,密密層層。通過觀察海岸線基本就能知道這是一座島嶼,而非陸地。

  天一身上還是穿著那套髒兮兮的黑色西裝,裏面是一件領口敞開皺巴巴的黑襯衫,他的口袋裏本來就沒有東西,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重新翻了一遍,以防有螃蟹之類的動物爬進衣物中。

  沙灘上還有十餘人躺着,都還沒有醒來。天一從這些人身上感知不到什麼有價值的訊息,他們全都是普通人,其中沒有能力者或改造人。

  天一的頭很疼,他無法記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最基本的推斷應該是被人下了藥,或者是被打昏了,然後帶來此處,但問題是誰幹的。

  他集中精神,回憶並推理着:若說世上有誰能無聲無息靠近到背後將我打暈,那就是鏡臉了,不過落在這傢伙手上,無非就是個死,沒理由會被送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島上來;那麼,可能是被下藥,或者……遠程麻醉彈的狙擊?這就牽涉到另一個問題,書店的行蹤是如何被人發現的?

  四月在魔都那回,鏡臉有九成可能是借助魏省的力量找到書店的。難道說魏省又一次追蹤到了我的位置,並將這情報賣給了另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又是誰?把我送來這座島上又是什麼意思?

  帝國方面的人可以先排除掉,若我落在他們手上,肯定是直接扔進潮汐監獄;而其他有能力做到這種地步的勢力或個人,大多數都還不知道世上還有我這號人的存在,又豈會幹這種事?等等……難道……

  莫非我是被當成了一個普通人才會被抓來的……

  念及此處,天一又看了看沙灘上一地的人,他們的裝束迥然,男女老少皆有,膚色人種也各異,看上去很可能就是以隨機為標準從世界各地擄來的平民。

  天一自言自語道:「真是如此,那就只能怨運氣背了……正是天下將變之時,卻被捲入了奇怪的事情。哼……也罷,反正顧問發現我失蹤後會想辦法的,我姑且看看此處究竟是在搞些什麼勾當。」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沙灘上的人陸續醒來,他們的反應差不多,驚慌、疑惑、恐懼,還有顯而易見的頭疼。

  待這除了天一以外的十二個人全部醒來後,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把人都攢了起來,說了些安撫的話,大致上的意思就是,請大家冷靜一點,他是警察,不必擔心,先看看有沒有人受傷再說。

  天一對這個叫楊剛的男人口中蹦出的每一個字都置若罔聞,當那傢伙準備自發擔任起領導者一職時,天一正在觀察周圍的那些人,和看書一樣,看人也很有意思,他們的思維方式、價值觀、性格、能力都能從非常細微的動作以及對眼前狀況的反應上體現出來。

  「有誰知道我們這是在哪兒嗎?」楊剛對眾人道。

  眾人交頭接耳了一陣,但沒有人回答他,於是他接着道:「有誰記得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嗎?」

  這時有個穿得很嘻哈的黑人小夥兒操着一口道地的街頭口音說道:「夥計,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一定是外星人幹的!是的,我已經留意它們好幾年了,它們可以洗掉人類的記憶,所以咱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敢打賭,這幫混蛋把我們抓來這裏,到了晚上就會把金屬探測器伸進我們的屁股!」

  「好吧好吧……夥計,你的觀點也可以參考,還有誰能提供比較有建設性的意見嗎?」楊剛道。

  「我有一個。」說話的男人留着絡腮鬍,白人,光頭,虎背熊腰,略有些啤酒肚,壯得像頭牛,他走到楊剛面前,故意用居高臨下的眼神不屑地盯着對方:「我的意見就是,為什麼你這小子理所當然地成了领頭的。」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楊剛回道。

  光頭打斷道:「行了,我知道你這種人玩兒的花招,現在在這裏扮英雄,扮好人,當人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你早已經在發號施令了。」

  「我只是覺得總得有人站出來做點兒什麼。」楊剛道:「先生,如果你對我有意見,或者覺得由你來問這些問題可以對大夥兒有所幫助……」

  人們聽著楊剛諸如這般的言論,沒多久就有幾名女士和兩個上班族模樣的青年表示了贊同,人群紛紛起鬨着讓那光頭男別瞎搗亂。

  天一則像個局外人一樣旁觀着,對眼前發生的事情報以冷笑,心道:「人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做的第一件事是滿足自身最基本的需求——安全。弱者需要依附強者,強者也需要利用弱者。在這種前提下,像楊剛這樣道貌岸然的姿態,要比那光頭劍拔弩張的樣子明智得多。楊剛的用詞非常狡猾,『總得有人』、『對大夥兒有所幫助』云云……把光頭放到了與整個群體對立的一方,因此爭辯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不久後,這爭論也就停止了,楊剛依然控制着場面,他提議每個人都自我介紹一下,並說一下最後記憶所在的時間和地點。

  他自己率先道:「如剛才所說,我叫楊剛,龍郡人,是一名警察,來到這裏以前,我最後記得的事情是自己在街上執勤……」

  當這十二人逐一進行自我介紹時,站在天一側後方的一名女子拍了拍天一的肩膀,小聲喊了他一句:「先生。」

  天一略微轉過頭,低聲回道:「有何貴幹?」

  「我見過那個人……他根本不是警察。」女子用悄悄話一般的聲音說道。

  天一其實知道這事兒,只是懶得揭穿楊剛身上的種種破綻,不過他倒是不太清楚身邊這個女人的底細,故不動聲色回道:「哦?那你為什麼特意來告訴我呢?」

  女子回道:「其他人已經先入為主地覺得他是可以依靠的好人了,剛才都幫着他說過話,只有你一直用這種……」她一時語塞,不知如何用比較文雅的詞兒來形容天一看楊剛的眼神。

  天一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回道:「哦,我知道了,你覺得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公開揭穿他可能不會成功,並且會給自己造成麻煩。但又很希望能把這個訊息傳達給別人,所以就先從我這個看上去不怎麼贊同他的人開始。」

  「嗯,是的。」

  天一又道;「為什麼不去告訴那位光頭先生,他都已經公開和楊剛叫板了。」

  女子回道:「以他的性格,五秒鍾不到就會把這事兒嚷嚷出來,還會直說是我告訴他的。話經他的嘴說出來,別人就更不信了。」

  天一笑了,但沒有再說話,因為此時正好輪到他做自我介紹。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3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56
第二章 試探

  「我叫天一,開書店的。」天一的開場白很平淡,臉上還擺着讓人不爽的頽廢相,他的話也到此為止。

  眾人的自我介紹沒有持續太久,互通姓名只是其次,這番介紹的意義遠不止於此。從每個人的語氣、神態、舉止、職業等各個方面,大致上也確立了主流價值觀中這總共十三人的社會地位。

  正所謂類聚群分,從最開始,天一就留意到了這點。那十二個人,在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而荒涼的環境中,出於動物的本能,他們有意無意間便會向「同類」靠近。

  膚色、性別、年齡,大概是這樣的優先級,與自己年齡相仿、膚色相同的同性,是最「安全」的。反之,一個和自己不同膚色,年齡有一定差距的異性,最有「威脅」。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這是所有生物流淌在血液中的經驗,無論過多少年,人類都不可能擺脫掉這種本能。

  當楊剛將人群聚集起來後,人們站立的位置也符合上述的排序方法,因此,同為亞裔的那個女人才會站在離天一很近的地方。

  而當一番自我介紹過後,這種規律就將被打破。

  很顯然,現階段這十二個人還都存有理智,一般社會中固有的道德、法律觀念,依然影響着他們的思考。

  所以不自覺中,那些社會地位相近的人,會逐漸靠攏。貴族和企業家;白領和技術人員,當然還有四處散佈外星人謡言的街頭藝人和那個在肉類加工廠工作的光頭大漢。

  天一冷眼旁觀着人群的舉動,一言不發。他注意到那個女人還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該說她是明智還是固執呢……

  不多時,人群便達成一致,既然交流後大家都對眼下的情況一頭霧水,那只有先看看周圍的情況再說了。

  楊剛建議眾人不要單獨行動,最好二三成行去查探一下周圍的情況,但不要太過深入島內,若是在島上的密林中迷失了方向將會十分危險。總之,眾人約好了一小時後重新回到這片沙灘來交換一下情報,看看有什麼發現。

  待人都散了,天一對身旁的女人道:「借一步說話。」

  天一說完便向海邊走去,此刻風平浪靜,浪花輕撫着沙灘,前行至海水沒過腳踝之地時,天一站住了,這個距離就差不多了,周圍幾十米都沒人,再往前走別人可能就得誤會他要下去游泳或者自殺。

  那女人也跟了過來,她已脫掉了鞋,拎在手上,並捲起一段長褲的褲管,看來是不想弄濕衣褲:「嗯……天一先生?」

  天一道:「姜筠是吧,有幾件事想跟你確認一下。」

  「嗯,你說。」姜筠回道。

  「據你所知,楊剛不是警察,那麼他是……」

  姜筠回道:「通緝犯,我在報上看到過他的照片。」

  「你就不怕我是某個你沒有看到過照片的通緝犯?」天一道。

  姜筠笑了笑:「那算我倒霉吧。」顯然她以為天一在開玩笑。

  天一道:「所以你的計劃是,在不被楊剛察覺的情況下,儘可能告訴這裏的每一個人實情,讓他們對這位『楊警官』心生警惕,早作提防。」

  「嗯,您要是相信我的話,可否幫助我呢?」

  天一沒有回答,在他看來,這女人用倆字兒就可以形容——顢頇,小聰明她也不是沒有,至少比那光頭兄要精明些,但這計劃,實在沒法兒形容,失敗機率絶對高達九成以上。

  你若把每個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樣善良,那你最好祈禱他們每個都比你更加愚蠢。

  「一般我給別人出類似的主意是要收取高昂費用的,不過這次我可以免費給你個更好的計劃。」天一道:「趁他的本性還沒暴露,隨便撿塊石頭,摸到他身後,攻其不備,猛擊後腦,一舉拿下。」

  姜筠道:「這我……怎麼可能……」她隨即想到了什麼:「天一先生,你千萬不要衝動……他可是通緝犯……」

  天一還真是奇了怪了,心道:這個楊剛對我又沒有任何威脅,我有什麼理由去幹掉他?替你們這幫素不相識的傢伙消滅潛在威脅?我有什麼好處嗎?

  「放心……我只是給個建議,沒興趣親自動手。」他回答道,而心裏想的卻是:我迫不得已動手的時候,基本說明這島上只有人肉可以果腹了。

  姜筠道:「那個……天一先生,我們要不要也去四處查探一下,不要太顯眼,引起楊剛的注意。」

  「這裏的男人都注意你很久了……」天一含糊地嘀咕了一聲。

  「嗯?什麼?」姜筠問道。

  天一道:「我是說,那邊的林子我已經注意很久了,姑且去看看吧。」

  「哦……」姜筠應了一聲,和天一一起離開了海邊。

  她在沙灘上重新穿好了鞋,跟着天一行了一段,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天一先生,為什麼剛才穿著鞋踩在海水裏?不覺得難受嗎?」

  「哦……那個啊,我要是把襪子暴露在空氣中,難受的就不止我一個了。」天一將這件事一筆帶過,並轉移了話題:「這座島不算小,把我們弄來的人肯定有着某種目的,只不過那目的現在還未浮出水面,但暗處的危險始終是存在的,你最好不要太放鬆了。」

  說到此處,天一忽然停下腳步,跟在他身後的姜筠也緊張起來,不知是前面出了什麼狀況。

  「結果離海岸這麼近的地方就有水源嗎……」天一再次邁開步子,繞過幾棵樹,一汪清泉呈現在眼前。

  「好吧,算是有收穫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食物,沿途走來都沒有發現動物的足跡,不過這裏離岸還不遠,可能島中心會有一些的。」天一說著就要繼續往深處走。

  姜筠道:「天一先生,要是走太遠迷路的話……」

  天一只管向前走,頭也不回道:「假如沒有食物和水,這群人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生存保障,一旦這種情況產生,人類的文明程度就會迅速倒退,回歸原始。不出兩天,這裏的每個人都會和通緝犯無異,甚至更糟。」

  姜筠聞言,卻是一時間理解不了天一的意思。她出身優渥,受過高等教育,從未結交過與自己社會地位比較懸殊的群體。在其眼中,禮義廉恥為理所當然之事,惡人當被繩之以法,好人自會一生平安。

  而天一對這種人的看法是:天真這種品質在被現實狠狠蹂躪一番之後,就會顯露出其與愚蠢極為相似的面貌……

  在極限的狀況下,人類那虛偽的面具很快就會被粉碎。比如有一塊肉,吃了你能多活兩天,不吃你就馬上餓死,但偏偏有個和你不是很熟的傢伙也想吃這塊肉。放在平時,你沒有理由和膽量去殺人,但在這種時候,就什麼都顧不上了,正所謂他死好過你亡,幹掉這廝你就能多活兩天。

  天一看了眼姜筠的表情,嘆了口氣道:「別把人都想得有多好,就說此刻島上的這十三人裏,除了楊剛以外,其他人裏也有幾個值得注意的。」

  天一說道:「看著十三四歲、自稱貴族的男孩傑里,和他五十多歲的那位『管家』魯德先生,很顯然是在說謊,僅從傑里粗糙的雙手和談吐神態就能看出他並非什麼貴族,而那個魯德跋扈的舉止才更像是個貴族老爺。

  光頭兄卡爾脖子後面的刺青很像是黑幫的標記,估計他除了本職工作以外可能還有些「副業」;十分篤信外星人的那個艾薩克老弟倒是沒有什麼秘密的樣子,就是有點神經質,不排除他餓極了以後精神失常的可能。

  自稱白領的菲迪莉婭女士很可能是個妓女,二期梅毒無誤,我要是你,就離她遠點兒。她的名字是否是真實的都很難說。

  叫野口正雄的老頭兒是個老色鬼,他從睜開眼睛後,視線基本就沒離開過在場的三個女人,當然也包括你,說自己是什麼大企業家也未必可信,據我所知櫻之府並沒有什麼老闆姓野口的大企業,依我看,他更像是官員政客之類的人物。

  剩下的四人,女大學生貝琪,建築師加文,公司職員戴爾和蘭伯特,他們目前還沒有明顯的可疑之處。嗯……似乎這種類型的人更加需要多留意。」

  姜筠聽著天一的敘述,越發驚訝,沒想到這人看似心不在焉,其實牢記並逐一分析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她不禁問道:「你真的只是開書店的嗎,天一先生?」

  天一平靜地回道:「如果我是個變態殺人魔,而你現在又獨自跟着我走到這僻靜無人之地……」他回過頭去:「你是否還能一笑置之,說一句『算我倒霉』呢……」

  姜筠忽然僵住了,這一刻,她確實感到了恐懼。她根本不瞭解眼前的男人,半小時前,她都不認識這個人,甚至有可能,所有人都是被這個天一抓來島上的……還記得剛睜開眼時,唯一獨自站得離眾人很遠,並且早早醒來的人就是天一,難道……

  她心中不祥的感覺越發強烈,不過天一又重新轉身,繼續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你能懂得害怕很好,人始終是該有些危機感的,無論是在什麼環境下。」這一刻,他似乎又變回了一個可靠無害的傢伙:「我向來是以誠待人,說是開書店的,就是開書店的,不開書店我只能去辦養豬場了。」

  姜筠鬆了口氣,訕訕一笑,她覺得自己剛才的懷疑太多慮了,這又不是小說,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喜歡捉弄被害人的變態殺人魔。

  而天一最擅長也最喜歡的就是在同一段話裏,把人的情緒反覆調動,大起大落。他接着剛才的話,話鋒一轉便道:「倒是你,真的是個劇作家嗎?我怎麼覺得你也在說謊呢……」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4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6:58
第三章 窺視

  天一的問題讓姜筠再次緊張起來,很顯然她不善說謊,僅是此刻的表情就能說明她已被揭穿了。

  「如果你不便說,就不必重新編造了,每個人都有權保有一些秘密的。」天一又用一句話解除了姜筠的窘境。

  「嘿!卡爾、艾薩克。」天一忽然提高聲音朝前方喊了聲。

  光頭兄和黑人小伙就走在他們前面不遠的地方,聞聲回過頭來,艾薩克笑道:「哈,夥計,原來是你啊,我以為你帶著姑娘在海邊看風景不來了呢。」

  卡爾還是一副暴脾氣的樣子:「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天一回道:「離海岸不遠的地方發現了水源,應該是斷層裏擠出來的地下水,很充足,我想這是個好消息,至少我們不用喝排泄物或者用海水灌腸了。」

  艾薩克的表情很微妙,似乎是想像了一下畫面,然後覺得很噁心,他回道:「夥計,那太噁心了,真沒有淡水的話,喝蒸餾過的海水不就行了。」

  天一乾笑兩聲:「哈……你有蒸餾海水需要的器具嗎……」

  艾薩克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只能尷尬地笑笑。

  卡爾道:「我和艾薩克想更深入島一些,看看能不能弄點兒吃的東西,這麼多人光吃岸邊那點兒椰子可支持不了幾天。」

  天一剛才就注意到,卡爾的手上正拿着一根木條,頂端已經磨尖,其形參差不齊,應該是用石頭削的。

  「發現這裏還有一個明白人,我十分欣慰。」天一道。

  四人交談着,漸漸深入了島內,可走了大約二十分鐘,除了蟲子和鳥以外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蹤跡。卡爾建議折返回去,因為繼續走下去他就難辨方位了,見另外兩人都同意,天一也就沒提出什麼意見。

  天一暫時還不想表現出與別人有多大的不同,現階段來講,島上的情勢十分不明朗,他需要利用這十二個人幫他發現真相。

  在沙灘邊與其他人會合後,楊剛又主動擔當了組織者,將眾人得到的情報和進展收集了起來。

  男孩傑里和他的「管家」魯德,還有那個野口正雄,他們只是坐在沙灘上等待救援,顯然那兩個老傢伙將這裏的事情歸結於沉船事故之類的情況。天一對這種自欺欺人的廢物一向沒什麼好感,腦海中本能般不由自主地冒出各種整人的點子,總之就是很想玩兒死他們……

  建築師加文,公司職員戴爾、蘭伯特沿著海岸線走了很遠,算是得到了以下三個結論,第一,這個島很大,但具體多大說不好;第二,從可見的海平面來看,周遭是沒有其它陸地的;第三,這兒也肯定不是什麼旅遊勝地,沒見到半點聞名世界的痕跡,純粹的荒島一座。

  楊剛與另外兩名女士菲迪莉婭和貝琪一起行動,可能女人認為在一群陌生人裏,跟着這位警官最安全,不過這三人最後也沒有什麼進展,一個小時過去,楊剛就弄回來幾個椰子,其他一無所獲。

  最後就是天一、卡爾、艾薩克和姜筠,他們發現了不遠的林中就有水源,確認了至少由此地起,延伸至島內兩英里左右的距離都沒找到動物的蹤跡。其實這也不算有多大的意義。

  眾人交換訊息後,決定原地休息,討論一下接下來該如何辦,並試着分析置身這座島嶼的原因。恐怕也只有找點這種看似有用的事情做,才不至於讓士氣繼續下降。

  若是天一獨自在這座島上,他根本就不會留在片沙灘,因為有船經過附近正好看到沙灘上有人的可能性早已被他排除了。他會趕在日落前就一路深入島中,儘可能將整個島調查得徹徹底底,不浪費一點時間。

  可這群人,按照天一的看法,一群最普通的人類,思維遲鈍,無膽無識,體質孱弱,尚不如羸兵矣。假設自己不在這座島上,那麼能活得最久的人恐怕就是卡爾和楊剛了。

  而智略方面,天一實在看不出這幫人裏有誰能分析出些什麼來,哪怕有一丁點線索也還好說,可是在毫無訊息的情況下,坐在那兒豈不是瞎猜嗎?

  果然,這幫人從下午猜到了太陽落山,並計劃今天平分椰子以果腹,考慮到大夥兒除了身上的一套衣褲,口袋都空無一物,不能起火做飯,當然也沒有需要燒熟吃的食物,所以就這麼對付了吧。

  天一對此感到了震驚和憤怒,拿着自己那半個椰子,背靠一棵椰樹坐著,他的臉上擺着那種中了頭等獎後不慎將彩票掉入水溝的表情。

  「一大群人,有手有腳,熱熱鬧鬧地忙活了半天,結果晚飯就是用石頭敲開椰子分而食之。」天一自言自語地嘆道:「我終於明白了,進化論為什麼是真理,人類確實是一群猴子。」

  天一是一口沒動,他把自己那份兒椰子給了卡爾,那大塊頭顯然沒吃飽,卡爾道了聲謝,不到一分鐘就把那半個也掏了個乾淨。

  是夜,夜涼似水,十二個人基本都靠在沙灘邊的樹上各自睡了。

  有道是孤青月、怪石台。天一沒睡,不過也沒蹲在怪石台上,此處只有礁石讓他站着,月下的沙灘是一種青銀之色,天一立在高處的背影像個孤傲的詩人、俠客。這時若不是風平浪靜,他這樣站着,別人沒準還以為是獨孤求敗對著海浪在練劍。

  「天一先生。」姜筠也爬上了那塊大礁石,在天一身後幾步距離喚了他一聲。

  天一轉過那張整天都萎靡不振的臉:「又怎麼了?」

  「你一個人在這兒站着幹嘛呢?是不是沒吃東西睡不着。」

  「不吃東西倒無所謂,我已經一天沒喝咖啡了。」天一有氣無力地回道:「不喝點兒總覺得睡不踏實。」

  姜筠笑了:「哪兒有人喝了咖啡睡覺的啊?」

  天一沒有回道,轉而說道:「不說了,我陪你去一趟吧。」

  「嗯?什麼?」姜筠一愣。

  「你半夜起來無非就是想去林子裏方便一下,正好看到我站在這兒,就過來打聲招呼。」天一道:「所以我說,讓我陪你去一趟吧。」

  姜筠尷尬地笑了笑,回道:「這個……不必了吧,我自己去就……」

  「老色鬼故意挑了一棵離你不是很遠的樹靠着,你就沒留意嗎。」天一打斷道:「他沒有真的睡着,如果剛才你直接進林子,他就會跟去,見機行事。」

  姜筠神情變得有些害怕,回過頭去望了望,聲音也壓低了:「你怎麼知道……」

  睡眠時人的心跳和呼吸與清醒狀況下的頻率是不同的,在這樣的距離,天一自然隨時監視着此處的每一個人,不過他不可能回答說,我有超越凡人的能力之類的話,所以沒有回答這問題,而是語重心長地道:「我以為說一次就可以了……不過看來還是得再提醒你一次,要對每一個人都存有戒心,包括我在內。」

  天一跳下了礁石,回頭伸出手:「請吧。」他像個紳士一樣接過女士的手,幫其從礁石上躍下。

  聽了天一的話,姜筠有意選擇去了遠一些的林子裏。那個野口正雄還在原地裝睡,由於天一跟在姜筠身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一起離開。野口心裏那叫一個恨,不過是個開書店的小白臉,竟也敢壞了他的好事。

  至於天一此刻的感覺,那就甭提多愉快了,其實就算姜筠被野狗叼去吃了他也沒意見,可關鍵就是要壞別人的好事,一想到野口臉上的表情,天一就打心裏覺得舒坦。

  精神上的折磨是多種多樣的,天一顯然深諳此道,只要心中的「罪」被他看破,整死整瘋、生不如死,那都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打個比方,野口就像個餓漢,本來,不讓他吃東西就已經是種折磨了;但天一的做法是,把一塊美味的肥肉放在野口的面前,饞着他,但一口都不讓碰。

  然後,天一還時不時夾起那塊肉舔上兩口,也不說多滋味兒多好,讓別人自己想去。

  野口正雄跟天一之前分析的完全一致,他確實是櫻之府的官員,不大不小的官銜,所在的部門倒是油水頗豐。他這人也沒啥別的愛好,就是好色。老色鬼三個字,用在此人身上,不過分。

  要說野口這些年也坑害了不少良家婦女甚至是未成年的女學生,當然他接觸最多的還是娼。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以野口這種十分接近牲口的品行而言,他自然也遭過暗算,還險些丟了性命,那之後他行事就小心謹慎了許多。比如謊稱自己是個企業家這種舉動,假如放在十年前,野口肯定不會這麼幹,那時的他早就高調公佈自己領導的身份了。

  林子裏,姜筠解決問題後返回,找到了在遠處幫她「站崗」的天一,她拍了拍天一的後背,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天一先生,我好了,我們回去吧。」

  「哦。」天一隨口答應了一聲,其實他此刻心裏在思索,有什麼辦法再拖延一段時間,讓野口再胡思亂想一會兒。

  突然,姜筠卻是停下了腳步:「好像有什麼人過來了……」她聽到了聲音,有些慌亂:「是不是野口?」

  天一也在同時注意到了動靜,他不用看也知道過來的兩人是誰,而且就在這三秒間,他幾乎已經推測出了那兩人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們之間的關係。

  天一露出了冷笑,那似乎是種厭惡的神情,他沒有說話,只是對姜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著她,儘量小心輕聲地躲到旁邊的小樹叢裏。

  待蹲伏下來後,天一壓低了聲音在姜筠耳畔說道;「準備看場好戲,我敢打賭你一輩子都沒見過。」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4 編輯

fly0930 發表於 2013-4-7 17:00
第四章 意料外的密謀

  林子裏很黑,要是天一獨自一人,根本不擔心會被發現,只是現在旁邊還有個累贅,情況不好說。所以天一伸出一條胳膊繞過姜筠的後背,手輕輕搭在她另一側的肩上,這個動作看似是示意對方蹲下後很自然地做出,其實是他時刻準備着抬手摀住那女人的嘴。

  走進樹林的兩人看身影便知都是男子,一人輪廓非常健壯,光禿禿的頭頂還在黑暗中聚集了些許光線,這人肯定是卡爾。而另一人,卻出乎了姜筠的意料。

  「到這兒應該就行了,後面應該沒人跟來。」楊剛說話的聲音較輕,但因為是晚上四周很安靜,依然能清晰地傳入天一和姜筠的耳中。

  卡爾道:「離開沙灘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沒看到那個開書店的和那個妞。」

  「切……白天就看他們出雙入對地勾搭上了,怕是去哪兒野合了吧。」楊剛冷哼道。

  卡爾冷笑:「怎麼?你對那小白臉有興趣?」

  這句話一出,天一的手就立即派上用場了,他的手掌距離姜筠的臉很近,順勢一抬就摀住了她已經張成了O形的嘴。

  姜筠看到白天態度十分對立的這二人悄悄進了林子裏密謀着什麼,心中本已驚訝萬分,沒想到,那個楊剛的興趣,居然還如此與眾不同……若不是天一迅速阻止,她還真的險些失聲道上一句:「哈啊?!」

  下一秒,更令人震驚的場面發生了,楊剛不屑地回道:「他不是我菜。」微弱的月光透過林子灑下,依稀可以看到楊剛和卡爾的輪廓,此時,楊剛的手撫上卡爾的脖子:「他可沒有你這種男子氣概。」

  姜筠徹底驚了,她確實「一輩子都沒見過」,妥妥兒的。雖說她不歧視同性戀,但在這種時間、地點、由這兩個人物製造出這種場面,讓她的大腦瞬間短路。

  卡爾也不介意楊剛的手,只是回道:「你白天倒是很機靈,知道冒充警察,控制局面。」

  楊剛笑道:「哈……沒你這黑臉出來和我唱對台,我這紅臉也不會扮得這麼像啊。」

  卡爾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們龍郡人的那些比喻,不過在事先沒有商量過的情況下,你的反應算很不錯的了。」

  「剛開始我也嚇了一跳了,不過大哥你表現出那種莽撞無智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在演,所以就假裝不認識你,配合一下。」楊剛道。

  卡爾說道:「哼……人就是這樣,你直接站出來表示願意承擔領導的責任,他們多半會嗤之以鼻,或者因為莫名的妒意來和你唱反調;可是假如有一個你口中的所謂『黑臉』站出來,把反調唱到底,那群人就會選擇隨大流。其實他們只不過是不想站到少數派那一邊,又不敢直接和我進行衝突,所以躲到你這個『紅臉』的背後瞎起鬨。」

  「呵呵……大哥好見識。」楊剛說道:「對了,大哥,你對這座島怎麼看?」

  卡爾道:「能怎麼看,我知道的和你一樣多,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目前看來,島上互相認識的人,就是兩個上班族戴爾和蘭伯特,還有那個老傢伙魯德和叫傑里的小孩兒。」

  楊剛接道:「大哥,說到魯德和那孩子,你有沒有發覺……」

  卡爾直接說道:「我早注意到了,魯德才是貴族,他不是什麼管家,而是個老戀童癖罷了。哼……那幫貴族本就都是人渣,沒什麼好奇怪的,等時候到了,宰了他便是。」

  聽到關於殺人的話題,姜筠的身體明顯地開始哆嗦,天一把她摟近些,摁穩了,免得她發出響動。所有動作的幅度都很小,很安靜,無懈可擊。

  楊剛道:「那……大哥,你看島上的其他人,還有值得注意,或者有利用價值的嗎?」

  卡爾回道:「眼下來講,他們每一個都有利用價值。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才把我們和這幫陌生人弄到這島上來的。

  現階段絶不可暴露我們的身份和關係。生存下去並掌握控制權,主導眾人的行動,這是最首要的,萬一此後有什麼情況發生,你就可以利用領導者的身份獲得利益。

  這裏和黑幫沒什麼區別,弱者會被排擠,第一個去送死,沒有人會蠢到站出來為其說話,除非他也不想活了。掌握權勢和力量的人,就算死,也是最後死,所有人都是他的墊背。」

  說到這兒,卡爾停頓了一下:「要說這群人裏有誰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個叫天一的小子。」

  「他?」楊剛本以為卡爾會說是那個建築師加文,因為加文總擺出一副老子是知識分子的態度,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術語,對許多事情評頭論足,表現得自己很聰明似的,什麼話題都能摻一腳。

  卡爾卻道:「我也說不上為什麼,也許是直覺……我覺得他不是個普通人,他那種眼神……我只在一些殺人無數的殺手臉上見過。」

  楊剛道:「我看他也就是幾小時沒磕,毒癮上來時的神情,以前咱們在夜總會看場的時候就有幾個賣藥的混混成天都擺着那種臭臉在巷子裏晃悠。」

  卡爾道:「好了,不提也罷,反正除了我們之外的十一個人,去掉兩個老廢物、三個女人、一個小孩,剩下五個男的看上去也就那樣了,不必太過提防,等過幾天,搞清楚這島上到底是在玩兒些什麼把戲時,我們再做計較。現在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發現起疑。」

  楊剛應了一聲,然後兩人之間隔了三四分鐘才相繼離開,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分開回去,免得節外生枝。

  待確定這二人都已走得遠了,天一才鬆開了手,姜筠急忙大口喘氣,但還是不敢將說話的聲音提得太高:「天一先生,我差點兒窒息了。」

  天一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你剛才如果喊出聲來,或者弄出稍微大一些的動靜,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過來掐死你……」一秒後,他覺得這話不妥,所以又趕緊跟上兩個字:「……和我。」

  姜筠把氣喘平了,說道:「真沒想到會是這樣,還好白天我沒有把楊剛是通緝犯的事情告訴別人,否則他們說不定已經悄悄把我拖進林子裏殺死了。」

  「是啊……是啊……」天一有氣無力地回答,他覺得這個女人很幸運,偏偏就第一個把事情告訴了自己。

  正是白天聽了天一對於這群人的分析,姜筠才有了一定的戒備,如果她告知的第一個人是別人,在入夜前,事情百分之百會傳到卡爾的耳中,那今晚,恐怕就不會這麼太平了。那兩個傢伙就算不是什麼能力者,對於殺這幫老弱婦孺,還是挺有自信的,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十三個人裏還混了天一這麼號人物。

  「我們該怎麼辦?天一先生,還是想辦法儘快通知其他人吧,大夥兒團結起來或許還能……」姜筠道。

  「又能如何呢?」天一打斷道:「我不是說了嘛,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無人的地方,先下手為強。」他把姜筠攙扶起來:「還有,你要我說幾次才能吸取教訓。二十分鐘前,卡爾在你看來還是個和楊剛不怎麼合得來的好人,而現在呢,他倆成了基情四射的親密戰友;難道其他的人,就一定都值得相信嗎?」

  「對不起……」她居然道歉了,可能是因為那句「要我說幾次才能吸取教訓」。

  天一感到頭疼,沒喝咖啡只是其次,主要原因就是這個女人,你不能當面指出她的愚蠢,甚至是把話說得稍微重些都不行,因為她會露出委屈的神情向你道歉,讓你產生負罪感。

  真他娘的想念池田君這種人啊……就算是蠢,他也蠢得很有節操。

  天一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感覺,用一般人的眼光來看,天一所背負的罪,足以槍斃的次數比歷史上執行過的所有死刑次數都要多了。但他本人是不會在乎這種罪惡的,不是他沒心沒肺,而是真的無所謂。

  但女人,可以讓明明無罪的人產生莫須有的罪惡感,這是她們的天賦,造物主最為惡趣味的設計之一。

  「好吧……好吧。」天一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想說「沒關係,本大爺寬恕你了」,但他自己都不知道寬恕了姜筠什麼,寬恕了她的天真?善良?算了吧,那種詞光是想起來就讓天一渾身發毛,沒有咖啡的情況下還是別繼續找不自在的好。

  姜筠似是想了些事情,過了一會兒,她深呼吸一次,說道:「天一先生,謝謝你,在所有事上。」

  如果說卡爾的直覺告訴他,天一是個危險份子;那姜筠的直覺就告訴她,天一是一個可依靠的人,只要在他身後,自己就很安全。

  「哦……」天一不耐煩地應了聲,接著說道:「回去吧,野口該急死了。」

  「嗯?什麼?」她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天一笑了笑,一想到沙灘旁有人正在受着精神折磨,他的心情又愉快了些,拉著姜筠就往回去了:「沒什麼,走吧。」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4 17: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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