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重振大明 作者:路人家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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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9-16 12:35: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3 339952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0
第150章    攻守(2)

「嗚嗚……!」天才剛亮,隨著一陣刺耳的號角聲響起來,金兵就再一次對寧遠城發起了進攻。這次他們進攻的方法與昨天並無二致,依舊是上千的騎兵直沖而上,以弓箭壓制城頭的明軍。不過這次攻擊的範圍卻比昨天的要大上了不少,整面北邊的城牆都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中。雖然明軍有著射程更遠的火炮,但是因為袁崇煥的命令,只能以最為原始的武器與城下的金兵交鋒,這就無法抵擋對方的不斷上前了。半晌後,無數的利箭便射上了城來。
好在有了昨天的經驗,所有的將士早就在箭雨蔽空的時候躲藏了起來,雖然還有不少人中了箭,但卻不會有人傻傻地站在那拋砸著石塊了。很快的,第一波的亂箭過去了,明軍就紛紛重新站起了身來,拿起了各自的兵器準備著對趁機攻殺上來的金兵一戰。
可當他們往城下看去時,卻是心裡一驚。原來只當金人會如昨天一樣以鉤索攀上城來,但是落入眼中的卻十來架雲梯。在身後的金兵棄騎推動之下,下麵裝著輪子的雲梯飛快地向前行來,到了城牆下時,雲梯頭上的鉤子便鉤在城牆之上,後面的金兵便喊了一聲順著雲梯向城頭攻來。
沒料到金兵還有這攻城的器具,明軍當時就有些著了慌,有人搬起了巨石圓木奮力砸去,也有人用力去推那搭在了城牆上的雲梯。可是這雲梯的的鐵鉤已經深深地陷入到了城牆上,想要推開談何容易,至於城下的金兵雖然有些人被石木砸倒,但更多的卻閃開了一邊。然後在趁著明軍慌亂的當口不斷地攀梯而上,想著一氣就登上城來。
此時守在城上的是祖大壽,見到敵人居然就這麼容易地對城頭發起了進攻,惱得他哇哇大叫,立刻就命人殺上去阻擋已經距離城頭越來越近的金兵,同時又命弓弩手在旁準備,隨時以亂箭將登上城來的金兵射殺。
刀起斧落間,已經有上百名悍不畏死的金兵被同樣無畏的明軍給砍下了城去,但是已經殺紅了眼的金軍可不會就此打退堂鼓,他們好不容易才能殺到城下,自然不肯就此放棄了。所以在砍殺了百來人後,又有更多的金兵殺上城來。他們憑藉著靈活的身手,兇悍的作風,居然就在明軍嚴密的防守中衝開了一條血路,這樣有一路人馬登上了城來。
但他們才剛冒出頭來,就聽得「咻咻」的幾聲破空之聲,數支灌滿了力道的羽箭就將他們射下了城去。但是這已經無法阻擋城下的金軍誓死登城的決心了,雖然許多人才剛觸到城牆就掉了下去,但更多的人卻前赴後繼地殺上來,慢慢地那十多架雲梯就都突破了城上明軍的防守,不斷有人殺上城來。
祖大壽的眼睛已經血紅血紅,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身先士卒地操著自己的大刀就沖了上去,一刀便將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名金兵砍成了兩截。然後他又高聲喝道:「守住,就算是死也要頂住建奴的攻擊!」說話間他手中的砍刀接連揮舞,將剛登上城來的兩名金兵逼得往後急退,然後就聽得兩聲短促的慘叫,兩人掉下了城去。
見祖將軍如此英勇,守城的將士們自然大受鼓舞,一聲喊後紛紛拿著兵器再次殺了上去,居然就將幾個缺口給堵住了。他們可不是那吳傑麾下的那些孱弱的軍士,而是在血與火的沙場上鍛煉出來的老兵,還不至於在見了敵人登城後就束手無策。
一個時辰後,城牆內外已經倒滿了數百具屍體,但是金兵的這次突然襲擊終於還是被明軍給打退了。他們在聽到退軍的號令之後,只得停止了攻勢後退,就連那些雲梯也顧不得拿回來了。明軍趁機就用鋒利的刀斧將那雲梯砍斷,將之推下城去。
這時在旁看著這一切的唐楓才稍稍安了心,剛才他還真怕明軍會擋不住金兵的這波進攻,現在看來是自己杞人憂天了。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城外就再次傳來了利箭破空的聲音,顯然金軍再次動用了他們的強項弓箭了。
躲進了用來藏身的塔樓之後,唐楓苦笑了一聲:「看來建奴此次是有備而來,並不是只想著劫掠一番便作罷的。」隨著他一同進來的袁崇煥深以為然地道:「不錯,如果他們是和以前一樣的方法攻城的話,便是那錦州城也未必能破得了。而以這兩日來他們的表現來看,應該尚有其他的攻城利器沒有用,我們得多加留意才是。」
袁崇煥的話音藏剛落下,就聽轟的一聲,城牆受到了一塊大石的轟擊,直撞得石屑死濺,更有幾名躲在城牆背後的明軍士卒受了傷。袁、唐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拋石車!」說完話,兩人的臉色就顯得有些沉重了。
原來見此次攻擊依然無法建功,代善就聽取了麾下將領的意見,將人馬撤了回來,然後準備用拋石機對城池的厚牆進行破壞。所以一見人馬後退下來,他就先命人用弓箭壓制明軍,使他們無法從後對退下來的金兵造成殺傷,同時又命人趁著明軍無法出頭的當口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拋石車給推了出來。
數十塊首級大小的石塊呼嘯著向城裡飛來,直砸得城牆破損一大片,同時也波及到了不少躲避不及的明軍。守城的明軍上下心裡一陣緊張,如果敵人不斷地用這一招的話,即便城牆夠堅固能頂住,明軍的損失也必然很大。
「大人,我們用火炮去對付他們吧?」已經忍受不了的祖大壽建議道。唐楓和袁崇煥相互看了一眼,最終卻都搖了下頭:「現在還不行,建奴尚有後續的人馬,我們不能將自己的底全都洩露了出來。」
如果再這樣下去,城池都守不住了,火炮還有什麼用處?這是祖大壽的想法,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城外沉重的破空聲便停了下來,然後便是金軍的再一次衝鋒。這時候他也顧不得提這個意見了,一邁步子就帶著人重新撲了出去,與殺上來的金軍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袁、唐二人都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才剛施展了一下手段,金軍的拋石機便停止不攻了?等他們來到城頭向下看去時才發現原因的所在——金軍已經沒有可用的石塊了。
雖然這拋石機威力驚人,但是金軍多是騎兵也不可能帶著太多的石塊以為供應,他們原來只當到時候就地取材便好,不想在他們來甯遠之前袁崇煥就已經採用了堅壁清野的策略,將城外一切能夠用來攻城的物事都搬進了城去,這樣一來他們便無石可用了。沒了石塊可拋的拋石車,和一堆爛木頭的作用也差不到哪裡去。無奈之下,代善只得故技重施,趁著城中的明軍受傷不輕的當口帶兵再行衝殺。
經過了前兩次的戰鬥,現在城中的明軍已經完全適應了金軍的攻擊,他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防守。為了不使城下的金兵拿到更多的石塊,明軍就連木石都不再往下拋砸了,而只以弓箭對敵人進行殺傷。而因為那些帶來的為數不多的雲梯在剛才已經被毀去了,所以金軍只得繼續以鉤索來進行攀爬上城,這就大大地增加了他們攻城的難度。
唐楓看著雙方士卒相互砍殺著,心裡也不是滋味,這裡倒下的可都是人啊。但是現在他卻不能有一絲的憐憫。袁崇煥看著不斷殺上來的金兵,在心裡算著此次攻城的金軍兵力,最終還是放棄了動用火器的打算,今天攻城的金軍雖然比之昨天要多上了一些,但是也不過才七八千人而已,還不是動用最厲害的殺招的時候。
從早上殺到中午,又從中午殺到了傍晚。當紅日西沉的時候,雙方將士都已經精疲力竭了,在最後一次進攻再次無功而回之後,代善只得下令退軍。今日一戰又有一千多人戰死城頭,這讓他更為惱火,但同時他也承認守城的明軍確是厲害。
「我該怎麼辦?是繼續攻打這城池,還是向後面的大軍求援,又或是不顧它的存在繼續往南挺進?」代善在心裡盤算著,想到自己一路南來寸功未立便損失了兩千人,他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在反復斟酌了好久之後,他還是決定繼續攻打寧遠。不過他決定明日要將所有的人馬都用上,他還真不信守城的明軍會如此厲害,能夠在自己全力攻打之下都守得住。
而此時甯遠城中的唐楓他們也很是忙碌,忙著對那些個受了傷了士卒進行救治,然後又著人修繕已經被石塊砸得破損不堪的城牆。
在忙完這一切時,時間已近兩更了。唐楓再一次與袁崇煥一起巡視了城防之後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休息,明天將會怎麼樣連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2
第151章    攻守(3)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了天地,金軍的攻擊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再次發起了。這次他們投入了一萬五千的兵力,除了拱衛在代善等人身邊的親兵之外,其他的人馬都沖上了前線。代善在出兵之前就已經下了死令,今日務必要將面前的寧遠拿下來,而一旦攻下此城,就讓眾軍士在城中劫掠一天。
女真人在這幾年因為孫承宗在遼東的鎮守已經鮮少有攻下某座城池的機會了,所以每當真有些戰利時也是由整個部落一同支配的。如今金兵的家裡已經窮得不像樣了,就連鐵鍋、鹽巴等日常的生活品都緊缺,所以當今天代善卻拋出了這麼有著誘惑力的獎賞時,所有人都將之前的失利拋在了一邊,心裡想的就是破城後的搶略。
呼喊聲中,他們根本不等身後的弓箭手的掩護,就一股腦地殺了上去,生怕自己不夠用命,使人奪了頭功。城上的明軍叫到嗷嗷叫嚷著殺上來的金兵,忙以弓弩對他們進行延阻,同時也有那手持長兵器的士卒準備好一待敵人攀城就往下搠刺。
可是今日的金軍的攻勢比之前兩日更為猛烈,根本無視城頭利箭的威脅,不過一輪就殺到了城下,到了弓弩無法射中的死角。然後便同時有上百人拋起了鉤索,往城頭攀去。城頭的明軍一時無法適應金軍如此兇悍的進攻,都呆了一呆。直到金兵爬到了一半時,才有人醒悟過來,拿起利刃往城外的繩索砍去。「當當……」利刃與城牆相擊的聲音響成了一片,總算是明軍反映快,砍斷了不少的繩索從而阻止了部分的金兵殺上城來,但是卻還是有金兵在繩索還沒有斷前就已經上了城來,攻向了守城的明軍。
在王凱、祖大壽等人的帶領下,明軍也暫時將心中的膽怯拋在了一邊,沖過去與剛上城的金兵戰在了一處。但就因為這麼一阻,更多的金兵不斷地從城牆後面冒了出來,一時間整面牆上佈滿了捉對廝殺的雙方軍士。好在金兵最擅長的是馬戰,對於登城作戰並不是很熟練,而沒了戰馬的金兵的殺傷力也減低了不少,這才使得明軍尚能堅持。
但是看著不斷擁上城來的金兵,袁崇煥的心裡也有些驚慌了。現在只有兩人卻並不是太慌亂,那就是唐楓。他相信明軍一定能將這波殺上來的金兵殺退的,他的理由很簡單,寧遠城在史書中可是後金大軍的噩夢,他們用盡了辦法,甚至搭上了他們的大汗努爾哈赤的性命也難下此城,這次當然也不可能成功。
另一個人便是司馬鈞毅,他可不懂得如今的局勢是什麼樣的,這段時間裡他只是隨在唐楓身邊並沒有參與到防守中去,今天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機會當然不肯放過了。在看到不斷有敵人從下殺來時,他便一聲虎吼迎了上去,手中的長斧被他舞得如同風輪一般,只要挨上一下,敵人就筋斷骨折,不死也是重傷。
因為唐楓的冷靜,感染到了保護在他身邊的驍虎騎的人馬,使他們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們雖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局面,但是在平原上與金兵交鋒也有不少次了,立刻知道這不過是金兵一鼓作氣殺上來的結果,他們只要殺退這一次進攻,便能穩住戰局了。所以在唐楓命他們用火銃幫著守城的時候,他們便毫不猶豫地舉起了三眼神銃,朝著剛攀上來的敵人射出了彈丸。
「砰砰……」久不動用的火銃聲充斥了整個城頭,數十名剛穩住腳跟的金兵被這一輪射擊打倒在地,但這只是延誤了一下他們的進攻,因為有更多的金兵正殺上來,此時城上的明軍已經抽不出手來砍那些繩索了,而金兵則正好趁勢而上。金兵也是見識過明軍那犀利的火器的,雖然他們沒有破解的方法,但卻知道這火銃在放了一槍後便要有大量的時間裝填火藥和彈丸,而這段時間就足夠他們殺到對方的面前了。所以他們根本不顧對方手裡拿的是什麼,在微一頓後,便一聲呐喊著再次殺了上來。
「砰砰……」又是一陣槍響,又是一片金軍倒了下來。他們終究是忘了一件事情,明軍中除了有一般的火槍之外,還有三眼火銃的。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即便有人知道這件兵器,也不會想到寧遠這樣的小城裡居然會有人配備著如此厲害的火器。而還沒有等他們回過味來,又是一陣槍聲響起,然後便是一群手裡舞著鐵榔頭的人殺向了他們,正是將槍中彈丸都射淨的明軍士卒。
唐楓看到驍虎騎居然就這樣三輪將子彈都打完了,然後便與金兵展開了肉搏,只覺得不可思議。手裡有著熱武器居然不懂得與敵人拉開距離痛擊敵人,卻是與敵短兵相接,這已經超出了唐楓所能理解的範圍了。不過如此緊張的時刻,卻已經容不得他多加考慮了,只是觀察著眼下的戰局,希望能早些打退金兵。
驍虎騎不愧是與金人的海東青可相提並論的精銳,雖然他們是與兇悍的金兵進行著肉搏,但是卻毫不落於下風,而且因為他們之前的三次射擊殺傷了不少的敵人,所以倒使得與他們交鋒的金兵心生畏懼了。在他們的衝殺,以及那邊阿毅的絞殺之下,居然就這樣奪回了城頭的控制權,將堪堪登上城來的金兵再次打了回去。
一氣殺上來的金兵終於退了回去,雖然他們滿心的不願,但在明軍已經站穩了腳跟後,便無法再以如此簡單的方法登城了。他們只有退走,醞釀著下一次的衝鋒。雖然這次進攻失利了,但代善卻並沒有因此而惱怒,反而松了一口氣。自那日在城外遇到了那地雷陣後,他就一直在擔心著明軍的火器,可是雖然城頭布著不少的火炮,但這兩日來明軍未發一槍一炮,這反而讓他心神難安。直到剛才聽到了那陣陣的槍聲後,他才猜到城中的火器應該並不多,不然對方也不會到最後關頭才動用了。沒了火器的威脅,代善確信自己很快就能帶兵攻破寧遠城了,他知道有剛才的那一攻後,旗下的人馬士氣必然大振,下一次進攻應該就能徹底佔領城頭了。
因為心裡很是篤定,所以他反倒不再急噪了,將人馬招了回來,準備在用過午飯,休息充分了之後再行攻城。這就給了城上的明軍也有了喘息的機會,如果金兵持續攻擊的話,明軍也不敢保證能否再支撐下去。
看著城下的金軍,袁崇煥都想要動用城頭的那些火炮了,但他剛提出這個想法,卻被唐楓制止了:「元素兄,以建虜的情況來看,他們尚有後續的人馬未曾趕到,現在就將我們的全部力量都露出來實為不智。既然我們都堅持了這麼久了,就再堅持一下吧。建虜的攻擊手段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我們的火炮和城下的陷阱還是留給後面的那些人吧。」
袁崇煥一想也對,現在的情況看來明軍要守住寧遠還是做得到的,那就無須動用最後的殺著了。但他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弓手上了那段從城牆的中間延伸出去的城牆上,以從側面對金兵發起進攻。這是這兩日來明軍一直不曾動用的防禦手段,本來也想留在後面的,但見識了金軍攻勢的淩厲之後,他還是決定先行用這一招了。
午時剛過,金軍就再次發起了進攻,這次他們有了上次的經驗後就更無懼於城頭的箭了,仗著明軍目前不敢將石木砸下來以為自己所用,他們用皮盾遮著自己的前方就殺了上去。果然,很快的他們就殺到了城下,所有人都撇開了皮盾,再次甩出了鉤索,同時後面的人馬也再次推出了剩餘的幾架雲梯,只等自己人登上城頭與明軍交鋒,便用這更為便捷的工具攻城。
可這次他們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況,他們身在城牆之下本來應該可以躲避大部分的弓箭可以說很是安全,但是不想卻有許多羽箭從他們的側面射了過來。這下這些身在城下的金兵可成了活靶子了,在沒有遮掩的情況下又是從側面射來的亂箭,他們只有用手裡的鋼刀進行著遮攔。但是密集的箭雨又豈是這麼容易就能擋開的,不一會工夫,當先到了城下的數百人便折了大半。
金軍陣中見到這新的情況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們聽令以亂箭射向那段城牆上的明軍,使他們無法繼續攻擊時,那幾百名衝殺到城下的金兵已經所剩無幾了。
看到明軍居然有了新的守城方法,金軍一時便沒了主意,只得下令退軍。就這樣,原本信心滿滿的一次攻城就在一陣亂箭後便無疾而終了,這讓金軍的士氣為之一挫,就連代善都不知該怎麼進攻這怪異的寧遠城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2
第152章    攻守(4)

這已經是代善攻打寧遠城的第五日夜晚了,除了多增加了兩千來人的傷亡,使金軍的傷亡總數快達到了五千人之外,他沒有得到一點的好處。此時的代善便在自己的中軍大營中焦躁地來回走動著,但是卻實在想不出有更好攻城之法。自從守城的明軍遣了一部分弓手在那突出的一道城牆上設下了防禦之後,金軍就再難登上寧遠城頭了。往往是金兵好不容易才殺到城下,就被側面的明軍殺得後退。當然金軍也不是沒有想過先攻那面城牆的守軍,只是一到那時,兩邊正面的明軍便會以弓箭前來支援,這樣一來依舊是以側面面對明軍。
如此一來,金軍就陷入了完全的被動之中,而因為兵力比之城中的明軍多不了多少,所以代善也無法同時攻打三面城牆,這可大大打擊了金軍的士氣。現在金軍雖然依舊聽令往上攻去,可腳步已經沒有之前那樣一往無前了,代善心裡更是倍受煎熬,他自十多歲跟著父親出征以來,還從未遇到過讓他這樣束手無策的情況。
「貝勒,依我之見還是放棄攻打這座寧遠城吧。我們派在前方的人來報說後面許多的城池都空無一人,我們大可向南進軍,不用理會這座小小的寧遠城。」赤撾因為心傷於自己麾下的大量人馬戰死在此沒,不得不冒著被代善斥責的危險進言了。
代善對此卻是不置可否,依舊是一邊沉思著一邊不停地走動著。直到赤撾第二次再說此話時,他才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道:「你懂得什麼?如果我就此不顧這寧遠城,就是說本貝勒作戰失利了。現在折了五千人馬卻連一座小小的寧遠都奪不下來,你說大汗會如何看我?其他的貝勒又會怎麼看我?嗯!」
赤撾張了張嘴,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得歎了口氣問道:「那依貝勒您的意思,我們該如何是好,若再攻打這寧遠,只怕也討不了好處啊。」
想到這幾日裡損兵折將卻難有寸進,代善更是怒氣勃發,他一揮手就將手裡握著的長刀抽了出來,重重地劈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將之砍成了兩半,但最終卻沒有一個可以拿來破城的計策。正當兩人靜靜地站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名親兵走了過來道:「貝勒,大汗已經帶了人馬到了,還請貝勒前去迎接。」
「什麼?大汗他這麼快就帶兵趕到了?」代善一驚,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後,整理了下自己的穿著便往外走去。赤撾聽聞大汗帶人馬來到了,心裡卻微微松了口氣,至少這樣一來不必讓他們孤軍奮戰了。
努爾哈赤坐在最上面,滿臉嚴肅地聽著代善的敘述,眼中不時閃過一絲怒意,他也沒有想到代善帶著這麼精銳的人馬居然連這一座小城都破不了。在代善將話說完之後,他才沉聲道:「依你的話來說這寧遠城中的明軍很是難纏了?」
「不錯,雖然他們的兵力與我所帶的差不多,但是他們卻死守在城裡,借著地利將我幾日來的衝鋒都給打退了。而且在他們的城池之外還多出了一道城牆,這是我們無法再攻上去的主要緣故。」代善此時只能盡可能地將事情詳細地說出來,希望努爾哈赤在聽了自己的解釋之後不要發怒。
一邊的阿敏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總算有個人和自己一樣吃了敗仗了,這樣一來眾人看自己的神色便能好一些了。而其他的幾名貝勒也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只當是代善指揮不力,才會攻不下這一座小城的。只有皇太極微微皺起了眉頭,好一會後見努爾哈赤都沒有再問話了,才道:「代善,這守城的明軍可擁有大量的火器,我們的勇士可是因此而喪的命?」
「不,守城的明軍並沒有用多少的火器。」雖然代善知道如果能借對方擁有強大的火炮火槍的藉口來推委的話,自己的責任便會輕上許多,畢竟這些武器是金兵最是頭疼的。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藉口是不成立的,只要明天金軍一攻,他的謊話便會被揭穿了。
皇太極聞言就鎮定了很多,他看向努爾哈赤道:「大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想要破城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如今我們有十餘萬人馬,只要全力一攻,即便守城的明軍的防禦再厲害,也難以兼顧所有。」
「唔,那就依著你的方法攻城吧,明天我就要進入這寧遠城!」努爾哈赤說完這話,又瞪了一眼代善。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的表現很是失望,以前代善也算是幾個兒子裡善戰的了,不想到了這個要緊的關頭卻如此無能。
當唐楓他們次日登上城看向外面時著實嚇了一大跳,只見城外突然多出了無數的金兵,看那連綿不絕的營帳,只怕不下十萬之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吳傑不是說來犯的金兵只有五萬許人嗎?」袁崇煥小聲地問道,雖然昨天晚上有人來報說城外來了金軍的後援,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但今天卻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唐楓看了看四周的守軍,只見他們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了。以前明軍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如此懸殊的對比,而且多是明軍在兵力上占著優勢和金軍作戰的,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碰上,也不由得他們不緊張了。用手拐了下袁崇煥,唐楓才以滿不在乎的口氣道:「看來這次建虜是真的拿我們沒轍連壓箱底的人馬都帶出來了。但我們卻不會被他們嚇倒的,以我寧遠堅固的城牆,以及我們的火炮,一定能夠將建奴殺退的!」
被唐楓一撞後,袁崇煥也如夢方醒一般地說道:「不錯,我們一定可以以兩萬人馬抵擋住他們的進攻。要知道建奴所長的便是騎射之術,但是這攻城可不是在平原之上作戰。」
聽了兩人這番話後,城上的守軍心情稍微放鬆了點,但是臉色依舊很是難看。唐楓知道除非能對金軍造成極大的殺傷,否則想重拾信心卻還是有些苦難的。所以他立刻下令那些炮手將火藥和彈丸裝填好,準備一旦金軍大舉進攻就用一直不曾動用的武器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黑洞洞的炮口同時瞄準了城下,只等著金軍送上門來了。
自以為在兵力上占著壓倒性優勢的金軍此時已經不打算用突然襲擊了,在一聲聲的號令之下,他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調配起了人馬,許多的攻城器械都拿了出來。除了之前代善所用過的拋石機、雲梯之外,還有撞車,塞門刀車等等攻城的利器,甚至連床子弩都赫然在列。
隨著一陣號角聲響起,無數的石塊就如雨點般朝著城頭砸了下來,城上的明軍急忙躲避,好在有了之前的經驗,所以倒沒有多少人受了傷害,只有個別走避不及的人受傷倒地。但這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緊跟著石塊之後的,便是數支巨大的箭矢,它們正正地射在了城頭之上,比之石塊的破壞力也不遑多讓。
然後上萬的金兵就如潮水一般地殺了上來,但他們和之前代善所指揮的大軍只以皮盾遮身的情況是大不相同了,在大軍之前尚有無數的木制大車,每輛車的正前方都豎著一塊巨大的木盾,而盾的前面還蒙著一大塊牛皮,即便是火槍都未必能打得破這面大盾,這便是努爾哈赤手中最為厲害的兵種之一的楯兵。
明軍見到敵人突然推出了這麼一些大傢夥出來,忙亂箭往下射去,但是這些箭卻多只是被盾牌所擋後掉在了地上,也有不少鉤在牛皮之上,對金兵的殺傷幾近於無,這是明軍所沒有想到的,一時間,一眾弓箭手都失了分寸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可金兵卻不會就此停住的,在那楯兵後面緊隨著的便是輕騎,他們在離著城池一箭之地後,便麻利地將弓箭朝城頭射去。刹那間,只聽得一片嗡嗡聲,數以千計的利箭劃破了天空射上了城頭,使得剛剛才從工事裡出來的明軍再次躲了進去。
這就給了最後的那萬許騎兵一個機會了,他們嚎叫著舞著鋼刀沖了上去,緊隨在他們身後的便是用力推著雲梯的步卒,而他們手中的鉤索也早在手裡舞得嘩啦直響了。
「碰!」第一架雲梯重重地靠在了城牆之上,幾名金兵立刻就踩著雲梯往城上攻來。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的,無數的鉤索也甩上了城頭,敏捷如同猿猴一般的金兵順著繩索也往城頭攀來。
眼看著人馬已經開始攀城了,努爾哈赤原來有些陰沉的面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看來我的其他攻城的武器是不用再上了,只以楯兵在前擋著,明軍的防禦就全沒了章法!」此時的他意氣風發,只當寧遠就此便會陷落,他還很是不滿地看了一眼代善,認為他實在太也無能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3
第153章    攻守(5)

眼看著人馬就要一口氣殺上城頭了,寧遠城外的金兵上下都是一陣喜悅。但是就在這時,只聽得一陣利箭破空的咻咻聲傳來,那延伸出來的城牆處猛地站起了數百手持弓箭的明軍,不斷地朝著正手足並用朝城頭攀去的金兵射去了奪命的亂箭。這些金兵雖然身手頗為了得,但多數是全神貫注地往上攀登著,全沒想到從自己的側面會有箭射來,想要躲避時卻已經是來不及了,許多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叫便直直地從鉤索或是雲梯之上中箭摔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的,剛剛被金兵以遮天的箭雨給壓制得難以露出身形的明軍也紛紛從城牆之後現出身來,他們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朝著避過了箭雨,堪堪要登上城來的金兵的身上招呼了過去。立時,又有不少沒有金兵被刺殺,掉下了城去。
但是此次攻上來的金軍足有萬許,並不是數百名弓箭手能夠阻攔住的,雖然掉下城去者有不少,但更多的人卻是前赴後繼地往上攀來,他們誓要一戰登城。雖然城頭的明軍已經盡了全力了,可是面對這些悍不畏死的金兵一波猛過一波的衝擊,終究是無法將城頭每個點都守得固若金湯了,不久後便有為數不少的金兵冒著亂箭和到槍的殺戮登上了城去。
城外的代善看到這一幕連連咂舌不已,心說如果自己肯將人馬這麼用的話,只怕早幾日這寧遠城就已經取下來了,當然這楯兵也是很有用的,不然人馬尚未衝殺到城下就會因為城上密集的箭雨而損失不小了。在感歎了一番之後,代善才發現四周的幾名兄弟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很快他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大汗只派出了一萬人馬就能攻上城去,自己手握兩萬精兵卻在幾日來不得其門而入,他們當然會以為自己指揮不力了。想到這點,代善的面色便陰沉了下去,他的心裡開始怕這次真的如此輕易就破了寧遠城了。
但是顯然代善的害怕是多餘的了,就當上百名金兵一在城頭現身,城上的明軍便圍殺了上來,他們手中都握著在平原作戰時克制騎兵的長矛大斧,在金兵立足未穩的時候便直刺過來。金兵手裡拿著的不過是數尺的短刀,根本無法傷到遠遠的用長矛進行攻擊的明軍。只聽城頭上不斷傳來了「撲哧」之聲,一個個剛上城去的金兵就又被挑下了城去。
同時在長矛隊伍的後面則是一群手持強弩的隊伍,他們也緊盯著城頭,只要後面有一個人稍露出頭來,強勁的弩箭便直射而出,將那人的頭顱射穿,掉落城下。明軍依靠著這種陣形居然守得城牆滴水不漏,雖然有不少的金兵登上了城來,但是卻都做了明軍的刀下鬼。
唐楓看著進退有素的明軍,心下不禁對袁崇煥更為佩服了:「他能在歷史上留下赫赫威名果然不是僥倖,雖然面對著數倍於己的敵人,他依然能靠著地利的優勢與敵周旋到底,而他能在短時間裡就針對金兵的弱點布下這守城的陣形,足可見他是一個守城的天才。」心下嘆服的唐楓,已經將之前的驚怕之情丟到了一邊,開始想著如何將戰果擴大了。
近千人喪生在了明軍有致的防禦之下,這讓身在軍中的努爾哈赤也是一陣心驚,他覺得自己是太過輕敵,雖然在沖上去時因為有楯兵的緣故而損失不大,但是明軍卻也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不堪一擊。在看著更多的登上城去的金兵被殺掉落時,努爾哈赤終於選擇了暫時退兵。雖然手中的人馬足有十多萬,但是卻也不能這麼揮霍啊。
看到金兵終於開始後撤了,守在城頭的明軍才慢慢放鬆了下來。雖然之前他們一直是處於有利的位置,但是他們心裡的緊張卻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因為他們清楚只要有一絲的破綻,城頭就會冒上來許多的金兵,到時想要守住寧遠就很困難了。不過終於是將金軍的這次進攻給殺退了,他們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可他們才剛想坐下時,就聽有人傳令道:「全軍都躲避起來,金兵的亂箭將再次射來!」在唐楓吩咐的人喊了三遍之後,城頭上原本滿布的明軍就都藏起了身來,或是躲在城牆的角落之中,或是藏身於哨塔之中,城頭立刻就陷入了一片寧靜。
而金兵似乎是聽到了唐楓的命令一般,城上的將士才剛剛藏好身形,便有遮天的箭雨飛射而至,同時還夾雜著一個個如栲栳大的石塊,砸得城頭一片狼藉。但是因為城上的明軍早一步已經躲藏了起來,所以這漫天飛舞的箭石對他們的殺傷並不是很大。
此時身在城下的努爾哈赤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欽服之色,想不到守城的明軍將領居然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用意,那自己下令在退軍後的矢石攻擊是起不了多少作用了。這時皇太極湊到了他的身邊道:「大汗,趁著明軍受壓制時再命大軍攻一次吧。我看他們上次能擋住我們的進攻已經是僥倖了,再攻一次這甯遠守軍就未必能守得住了。」
「不,這次我要先將那裡拔除!」努爾哈赤卻另有想法,指著那幾次發揮了重要作用的延伸出來的那一段城牆道,「這處布下的弓手對我們的殺傷很大,要想我們的人順利登城,就必須先將這裡的明軍除去。」說著他一面吩咐弓手和拋石機往那處城牆不斷攻擊,同時又命人沖向了那處。
可是這次他們還是無法得逞,因為在他們攻擊這處城牆的時候,位於它後面的城牆處的明軍便用亂箭招呼起了攻殺上去的金兵。一場大戰直殺到日頭西沉才結束,金兵在折損了三千多人之後,才無奈退了回去。而甯遠城卻依然矗立在那裡,除了城頭顯得有些破損,上面倒臥著上百的屍體。
在胡亂用了些食物之後,努爾哈赤便站在帳外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寧遠城發起了呆來,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座小小的城池會如此難攻。這時皇太極和其他的一些將領都來到了他的面前,在相互看了一眼後,還是由最得努爾哈赤信任的皇太極開口道:「大汗,以我們之見這寧遠城所處的位置雖然關鍵卻也不是非取不可。我們何不派兩萬人馬圍處此城,然後讓其他人馬繼續南往呢?依斥候的探報,南邊的其他城池都已經空了,恐怕那些南蠻子除了這寧遠的都逃跑了。我們大可再取下其他城池之後再攻打寧遠。」其他的人也紛紛點頭附和皇太極的意見,他們在見識了今天的攻防大戰後也已經心生懼意了,雖然金軍人人不畏死,但是為了這麼一座雞肋一般的城池而損兵折將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努爾哈赤也知道他們的話不無道理,可想到自己此次初攻大明就遇到這樣的挫折卻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要知道在幾年前,他可是憑著少量人馬將數十萬的明軍殺得丟盔卸甲,狼狽逃竄的,難道因為自己老了就連兩三萬人所守的一座小城都取不下來了嗎?心中的驕傲使得努爾哈赤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現在唯一能讓他挽回顏面的就只有儘早攻破寧遠城了。
看到努爾哈赤的臉色變幻不定,很是瞭解自己父親的皇太極便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心中微微一歎之後,他就放棄了再勸。他知道努爾哈赤一旦固執了起來,是沒人可以勸服的,即便自己這個他最為看重的兒子也不行。
過了好一會兒後,努爾哈赤才道:「你們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大金國的精兵強將什麼時候怕過人來?即便是當年縱橫天下的蒙古人也被我們殺得四下逃竄,難道今天會對這座小小的孤城束手無策嗎?本汗決定,不破此城,決不南進一步!」
「大汗……」幾名持重的將領還待再勸,卻被努爾哈赤揮手將要說的話給擋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本汗知道這寧遠城的守將很不簡單,他麾下的士卒也肯用命,但是卻不可能真的阻擋住我們大金鐵騎的鐵蹄的!明日,我不會再掉以輕心,只要我們投入更多的人馬,這城中的守軍勢必無法同時擋住我們的全面攻擊,到時我要屠淨這寧遠城!」說完這像是賭咒發誓一般的言辭之後,努爾哈赤一甩手就走進了自己的寢帳之中。
皇太極和其他人面面相覷了半晌後,才各自歎息了一聲散去,他們只希望明天真能如大汗所說的那樣一舉破城。
此時甯遠城中唐楓和袁崇煥依然如之前一樣在巡視著城裡的情況,同時探視那些受了傷的兵卒。今日一戰雖然殺了不少的金兵,也擋住了金兵瘋狂的進攻,但是明軍的損失也很是嚴重,在幾日來第一次出現了上千的傷亡。
在忙完了這一切後,兩人才在親兵的保護下再次登上了城頭,頂著凜冽的寒風,唐楓突然道:「我想明天我們就該將埋在城下的陷阱利用起來了。這天氣越來越冷,要是再不用的話,一到天降大雪,那些火藥受了潮便沒有多少殺傷力了。」
袁崇煥深以為然地一點頭:「不錯,按著近年的天氣來看,最近的確快有大雪來襲了,而且現在我們也需要一場像樣點的大勝來鼓舞軍心。如果不動用火炮的話,想要大勝卻也太難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4
第154章    攻守(6)

「吱嘎~……」隨著一陣陣絞索紐動的聲響在金軍陣前傳出,那二十多架拋石機已經將石塊都裝填完畢了。然後在一聲令下之後,無數的石塊帶著呼嘯的風聲如同雨點一般朝著寧遠城砸去。金軍就在這拋石機的運作下,開始了新的一天的攻擊。
雖然寧遠城附近三十裡範圍內的石木早已經被明軍搬進了城去,但是這卻難不倒足有十萬之眾的金軍,他們只要派出幾千人的隊伍,就能將更遠處的石木都運送來以為攻城之用。那些石塊被用來轟擊城池,而木料則已經製造出了不少攻城的器械,只等下一次進行對城池的衝擊時便用它們。努爾哈赤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派出更多的人馬攻打寧遠了,但是卻還是想用遠端打擊的方式先壓制住明軍,使他們的軍心進一步受到動搖。
此時的寧遠城頭一片安靜,看起來與前一日相同,軍士們都躲藏到了各個角落之中。其實若是金軍可以飛到半空中的話便可以看到城中的情況有些不同了,因為在城牆之後蹲滿了明軍士卒,而在他們的頭頂則是一面面堅實的盾牌。這是昨天在見識了金軍如雨點般的拋石攻擊後,明軍想出來的唯一的抵禦手段。
當當聲不斷在城頭響起,那是石塊砸在盾牌上的聲音,從高空落下的石頭的力量還是很大的,那些舉著盾牌的士兵的虎口已經漲裂欲破,但為了在金兵發起攻擊時第一時間進行阻擋,他們只有咬牙苦忍。好不容易,勢大力沉的石塊才停了下來,但明軍卻並沒有因此而鬆懈下來,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還有比石塊更為密集的箭雨。
「嗡!」一聲弓弦響後,鋪天蓋地的羽箭也直奪城牆,篤篤之聲不絕於耳,那是羽箭釘在了盾牌之上。同時還有幾聲呼痛之聲混在其中,盾牌畢竟無法擋下所有的羽箭,尚有不少的羽箭從盾牌的縫隙中穿過,射到了軍士的身上。縱然如此,城上的明軍依然秩序井然,沒有一點亂象,因為他們相信袁崇煥和唐楓的話,相信今天他們一定可以痛擊金軍。
在射了十多輪的箭後,那些手已酸軟無力的金軍才退了下去,即便是善於控弦的神箭手在連續不斷地射出了十多支勁箭後也需要休息了。但是金軍卻沒打算消息,在弓手後退的同時,號角聲響徹了天際,無數的金兵爭先恐後地朝著寧遠城牆處奔去,這次投入的人馬足有三萬之眾,努爾哈赤要對整面城牆同時發起進攻,讓明軍難顧所有。
「天助我也!」在看到金兵的投入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時,唐楓欣喜地喊了一聲。袁崇煥的臉上也是笑意盈然,他立刻就下令那些炮手將火炮推到城牆口去,同時命弓手以亂箭先阻擋敵人的進攻,為炮手的調校角度爭取時間。之前為了防止火炮被石塊砸損,在代善攻城的時候就將火炮拉回了城牆之內,還在上面覆蓋了不少的遮蔽物,所以城外的金兵根本就不曾想到這小小的寧遠城裡會有這許多的火炮。
沒想到明軍的反應居然比前一天更為迅捷,許多想早一步殺到城下的金軍騎兵紛紛中箭落馬。在前面指揮攻城的將領一看情況不妙,立刻下令那些原來停在後面的楯車迅速上前幫著抵擋亂箭。就在金兵慌著改變陣形的時候,城上八尊紅夷火炮以及十多門大將軍炮都已經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城下的金軍。而那些已經射出了數支勁箭的弓手也搭上了已經點燃的火箭,只等一聲令下之後就朝金軍發射。
突然看到城上出現了這許多的火炮,金軍向前的腳步為之一頓,但隨即又想到前些日子都不聞一聲炮響,顯然明軍不過是拿它們出來嚇唬人罷了,這反而讓金軍認為明軍心生膽怯了。所以他們不退反進,更快地向前沖來,連那一輛輛的楯車也前進得很是迅速。
火炮的引信被人點燃之後,那幾人便立刻遠遠的避開了,這紅夷火炮的後坐力實在是太大了,曾經就有那些粗心的炮手被之活活的震死當場。而幾乎在引信被點燃的同時,數百支火箭直直地射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了一道道的火線,如同那夏夜的流星一般。
「呵呵,明軍想著憑藉幾支火箭就能燒了我們的楯車嗎?這也太天真了。這楯車上所蒙的牛皮可是在水中浸泡了許多時日的,即便是他們的火槍後打不透,區區火箭又能奈我何?」努爾哈赤輕蔑地一笑,放心地看著大軍不斷地在楯車的掩護下沖過去。
當金軍沖到離城尚有半裡地時,就聽得一陣霹靂般的炸響傳進了耳朵之中。有那抬眼看向城頭的人,正好看到那幾十尊火炮的口中吐出了火舌,然後爆炸就在金軍之中出現了。許多騎在馬上的金軍連人帶馬被強大的衝擊力給拋到了空中,有的整個身體被橫著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其他人身上,兩人立刻就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還有一炮是正好擊在了尚在不斷向前的楯車之上的,那車立刻就四分五裂了,雖然它的牛皮可以擋住火槍的射擊,但是威力比火槍大上了不知多少倍的火炮的炮彈卻是輕易就將他給擊碎了。被打碎的楯車碎片也隨之四下裡飛濺開來,本來想躲在它的庇護之下的金軍頓時就被活活射殺,而在後面推動著楯車前進的人更是被那巨大的衝擊力給沖得直往後飛,在半空中就已經臟腑破裂而死。
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碎的血肉,殘缺的肢體,但是金軍卻因為慣性並沒有停下前沖的腳步,或許他們雖然心裡有些膽怯卻還是存著一分心思的,那就是火炮的裝填需要許多的時候,他們大可以趁著這個時候沖上去,只要到了城下時,那火炮便無法威脅到自己了。
但是他們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因為無數的火箭在火炮之後射向了他們,身上穿著皮袍的金兵一中了箭就整個燃燒了起來,不一會工夫就成了一團火球,慘叫著四下裡奔跑,直到人變成了焦碳。同時已經沖到了火炮和弓箭難以企及的城下的金兵的日子也不好過,隨著兩聲炮響,他們的側面也受到了火炮的猛烈轟擊,又是一片血肉橫飛的場景出現在了努爾哈赤等正在中軍看著戰事的後金眾人的眼中。
看到如此慘烈的一幕,就連代善等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阿敏更是想起了幾個月前在錦州城下的一幕。當日明軍只有一門火炮,就殺得自己差點受傷了,現在這寧遠有幾十門炮,那豈不是更難對付了嗎?但是努爾哈赤的心裡的感覺卻與他們完全不同,他有的只是無盡的憤怒,沒有一絲的恐懼,手中鑲滿了金珠的寶刀被他猛地拔了出來,直指寧遠城,同時用他蒼老的聲音大聲吼道:「殺!給我殺上去,一定要取下此城!」
今天投下了三萬大軍,如果被明軍用火炮給擊退的話,努爾哈赤他身為大金的大汗的顏面可就丟盡了。所以他一氣之下已經顧不了其他了,只想著殺上去,讓那些只知躲在城裡的明軍知道他們鋼刀的厲害。皇太極見到血貫瞳仁的父親,心下一驚,想要勸阻,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在張了張嘴後,又垂下了頭來。
聽到了大汗的命令之後,金軍中沖出了更多的人馬朝著寧遠而來,他們雖然也畏懼明軍的火炮,但卻因為心中的怒火而蓋過了這一切。城上的明軍此時正在忙著清理那些火炮的炮口,將火藥和彈丸重新裝填了進去,這就給了金軍一次衝鋒的機會。本來已經被火炮和火箭殺得後退的金軍在後續趕來的人馬激勵之下,再次殺了上來。他們也堅信現在是寧遠城最是脆弱的時刻,此時的城下已經有了近四萬的金軍了。
看著蜂擁而來的金軍,唐楓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手一舉間,無數早已經點燃的火把舉了起來,在看到金軍已經殺到了城牆跟下的時候,唐楓上舉的右手便重重地落下了。隨著他的右手一起落下的還有近百支燃燒得極旺的火把。
「呼~啪!……」火把落在了地上,這使得剛剛沖到近前的金軍為之一愣,他們想不明白明軍為什麼要扔火把下來,難道這樣就能阻止自己攻城嗎?但立刻的,他們便知道原因了,隨著火把在地上一燒之後,眾金兵腳下的地面也燃燒了起來,不時地,還有幾聲爆炸傳了出來,被淺埋在地下的火藥終於被不斷熊熊燃燒的火把點燃了。同時灑在其上的幾大缸的火油也燃燒了起來,立時沖天的火光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向著城牆的兩邊蔓延了開來。
身在火中的金軍隨即便發出了一陣陣的慘嚎,數百沖在最前面的金軍完全被火給吞沒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4
第155章    攻守(7)

「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斷地從那一個個身體上著著火的金兵的口中喊了出來,他們有的倒在地上想要將火壓滅,但是那火頭正是從地上噴湧而出的,他一躺下還沒來得及翻滾呢就立刻被燒死了;也有的實在是受不得這樣的酷刑,返身就沖進了背後的金軍之中,這一下更是將幾名同袍給撞得倒在了地上,此時的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著從這痛苦中解脫出來,但最終卻只有死路一條。
其他在火牆邊沿的金兵此時也是目瞪口呆,他們從沒想過居然會有如此大火突然冒出來的,所以短時間裡他們就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了。直到當那聲聲慘嚎不斷地傳進了他們的耳中,那些被燒的人四下裡亂沖亂撞了好一陣之後,眾金兵才回過神來。雖然只有三五百人被這熊熊的烈火所吞噬,但是這酷烈的死法卻還是讓成千上萬悍不畏死的金兵給嚇到了,他們在發了一聲喊後就掉轉了頭來往後跑去。
這時,城頭再次射出了陣陣的箭雨,同時還夾雜著不少的火槍,明軍也從剛才的震驚中醒過神來了。說實話雖然是敵對的關係,但是驟然見到這麼多人在火中掙紮待死,還是讓城上的守軍為之震驚不已,短時間裡他們也忘記了進攻,這才沒有在金軍上下都愣怔的時候發箭對付他們。但是幾乎是同時的,當金軍醒過神來想跑的時候,明軍的部分將領也醒過味來了,他們一聲令下:「放箭!」之後,那些弓手才拉弓放箭,將一支支的利箭射向了只知朝後奔命,而根本不知躲避的金軍。密集的箭雨很快就放倒了數百名金兵,直到他們脫離了弓箭的射程。
唐楓也被剛才那淒慘的一幕給驚到了,他雖然是設下這個陷阱的人,但見到那城下一團團四處亂撞的火球,聽到那一聲聲不似人能發出的慘叫,以及那陣陣中人欲嘔的焦臭味時,他還是心中有些不忍,雖然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敵人。「他們到底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就因為我的一道命令就化作了焦碳,我……」正當他心裡不是滋味的時候,就聽到了幾名將領所下的命令,隨著弓弦震動,利箭破空的聲音傳入耳中,唐楓才猛地清醒過來:「我是在想什麼?這可是在沙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麼能去同情這些敵人呢?如果不能給予他們更大的打擊,恐怕受難的就是我們自己!」
想到了這一點,唐楓臉上重現了之前的果斷之色,當他看向城外時正好看到金軍不斷地往北逃去,他立刻下令:「用火炮攻擊他們,我們要將戰果再擴大一些!」
炮手聽令之後立刻就將炮口調到一個適當的角度,然後點燃了引信。「轟!……」又是數十炮轟在了金軍之中,無數人再次被炸得支離破碎,血肉橫飛。但是這卻也無法停止恐懼的金軍往後逃跑的腳步,雖然許多人被爆炸的衝擊波給推得飛了出去,但他們發現自己還能逃後便起身繼續往大軍的方向奔去。當火炮手急急再發出一炮之後,整個寧遠城下就沒有了一個能站立著的金軍了,數千的金軍倒在了血泊之中……
努爾哈赤及其他的後金大將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人馬殺上去,然後被火燒,然後又逃了回來,而且還損失慘重,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到那些人馬沖回到了自己跟前時,眾人的目光才落到了努爾哈赤的身上,等著大汗來處理此次的失利。努爾哈赤的臉色很是蒼白,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好半天後才說道:「將人都帶回去吧,休整幾日後再攻寧遠城!」說完話後,便有氣無力地走回了自己的帳中。
幾個兒子看著努爾哈赤蹣跚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父親是老了,他們的眼中露出了幾許關心和不安。眾將領見大汗並沒有因此而發怒,心中的忐忑之情才稍定,各自帶了人馬退回了營中去了。細細一點之後,眾人的面色都不好看了,此戰連城頭都沒有怎麼攀上去,但是損失的人馬卻足有五千之眾,乃是攻打這寧遠城來最大的一次傷亡了。
其實真正被城下冒起的火焰燒死的金軍不到五百人,其他的人都是或在驚駭之時不知躲避被明軍的弓箭射殺,或是逃跑時被火炮轟殺,甚至是爭相逃竄時掉下馬來被踩踏至死的。但是這對金軍上下的打擊卻更為嚴重,想要他們恢復過來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辦到的了。
寧遠城頭此時卻是一陣歡呼之聲,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他們眼中向來一往無前,只知進攻的金兵居然也有今天,他們居然只知道逃跑連有序的撤退都不會了,這實在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情況。如果不是城門處已經塞填了許多的土石一時間完全打不開來,又有些畏懼城外更多的金軍,只怕守城的明軍都要呐喊一聲殺出去了。但饒是如此,已經足夠讓明軍將士興奮不已了,他們的士氣已經到了頂點,原來的那些擔心早就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第一次,他們確定自己能夠將眼前的十多萬的金軍殺敗。
城下的火焰終於熄滅了,看著那一具具扭曲變形,燒得漆黑一團的金軍時,唐楓還是覺得有些惻然。但隨即他又覺得有些失望,自己布在城下的這個陷阱居然只燒死了幾百名金兵,可笑當時自己還一心想著當敵人大舉進攻時才動用他們,甚至想著像那《三國演義》裡所描述的赤壁等戰役一般燒死敵人數萬大軍呢,不想效果卻不過如此。
身邊的袁崇煥發現了唐楓的失望,一拍他的肩膀道:「逸之,這次你的計策是立下了大功了。如果沒有你在城下布下這麼一個陷阱,即便我們有火炮在手,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殺傷數千建奴。想必此戰必會讓他們永遠銘記,成為建奴心中永遠的噩夢了。你也不要小看了這把火只燒死了數百人,其威懾力是不亞於砍殺萬人的。」
唐楓這才一笑道:「元素兄你太過謬贊了,我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罷了。」
袁崇煥看著向後退了數裡的金軍,道:「經此一戰,建奴的攻勢必然會有所減弱,我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過我們的危局卻並沒有就此解開,建奴尚有數倍於我們的大軍,他們還有可能放棄攻我寧遠而轉攻其他城池,到時我們的責任可就大了。」
對他的這個擔心,唐楓卻有些不以為然了,他小口地吸著那難聞的空氣,輕輕地道:「我想以建奴無往不利而養成的性子來看,他們是不會在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後就置我們於不顧的,他們現在恐怕會一心想著破城拿我們洩憤了。倒是後面的城池現在應該很是安全了,至少在將我寧遠城攻破之前,他們是不會南下的了。只可惜現在南邊的城池都已經空了,要是高第他能派出了一支人馬趁此機會突襲建奴的話,必能收奇效。」唐楓之所以會有這個判斷是出於他所知道的歷史,在歷史上的努爾哈赤就是在有著絕對兵力優勢的時候強攻了寧遠許多日子的,他就壓根沒有想過先放棄寧遠,最終連他的老命也丟在了這裡。雖然現在的情況有些變了,但是人的性格是不會因此而改變的。
袁崇煥對他的這個推論卻很不以為然,雖然他也很想金軍能像唐楓所說的那樣,但是就他所知道的知識來看,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他歎了口氣後,拍了拍唐楓的肩膀後便去看顧那些受了傷的將士了。雖然還是有不少將士在之前金軍的亂箭中受了傷,但他們的面上卻也沒有一點痛苦之色,想到自己只是小小受傷就能殺傷數千金軍,他們覺得自己的這點傷根本就不痛了,他們的臉上也洋溢著笑容……
次日一早,就有金軍的將領向努爾哈赤提出了分兵的建議,這其中就有皇太極,他說道:「大汗,現在我們足有十多萬大軍,足可以在攻打這寧遠的同時分兵攻打南面的其他城池了。而且我還聽說那些南人已經將人馬都聚集到了山海關中,我們大可派一部分人馬屯兵此處,大部人馬則繼續南下,先破了山海關進了中原腹地再說。」其他的將領也紛紛應和,經過昨天的失利之後,無論是他們這些為將的,還是他們麾下的士卒都已經有些怯意了。
努爾哈赤今天臉色是比昨天好了一些,但是他的雙眼卻佈滿了血絲,顯然昨天晚上一夜未睡,而且心情也極其不好。聽了眾人的言辭後,他閉目想了半晌,然後才冷冷地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本汗見難而退,放過這些使我們折損了這許多人馬的南蠻子嘍?」
下面眾人此時都想著保存實力,所以紛紛點頭應是,只有皇太極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無奈,他已經知道了大汗的心思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5
第156章    攻守(8)

「殺~!」陣陣的喊殺之聲在三日之後重新出現在了寧遠城下,上萬的金兵對寧遠城發起了新一輪的攻擊。不過這次的攻擊看上去在氣勢上比之前的可要差了許多,這當然是因為那次大敗所引起的,現在的金軍雖然人在往前沖,心裡卻沒有了必勝的信念,有些人還在盤算著到時候怎麼退回來。畢竟他們要面對的可是威力驚人的火炮,以及不知道會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火焰。明知是送死的衝鋒,即便是不懼死亡的金軍也不能坦然面對。
當日當著那些一心想著放棄攻城的金軍將領,努爾哈赤著實發了一次怒,直斥他們懦弱,無法正面困難,有失女真人的威風。然後努爾哈赤又下了死命令,除非這寧遠城被他們攻破,屠盡城中所有人,否則就不會繼續南往。見大汗已經發下話來了,那些將領貝勒便也斷了其他的念頭,只得在休整了幾日之後,揮軍再攻寧遠城。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他們可不敢將大量的人馬同時投放進去成為明軍火炮的靶子了,所以看上去來勢洶洶,但是金軍在進攻時的氣勢反倒比不過當日代善初打甯遠時了。
石塊、羽箭不斷地朝著城頭招呼,明軍再次躲藏了起來,看著已經殘破不堪的城頭,唐楓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現在這點人馬,自己就算是用炮轟擊也傷不了太多人,有了上次的甜頭之後,他對一炮轟死十來個人的效果已經很是看不上眼了。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還要靠著火炮作為震懾敵人的最後屏障,如果一旦用光了炮彈的話,那這些火炮就成廢鐵了,所以此次見金軍來攻的人馬不多,他便沒有下令開炮。
袁崇煥和唐楓的想法一致,他深信以自己麾下的守軍在面對萬許敵人的時候還不會亂了陣腳,阻擋他們的進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而且在發現金軍從遠處運來了許多石塊之後,城上堆放日久的石木也重新能夠砸下去了,這樣一來在明軍前後左右的攻擊防禦之下,金軍這次試探的攻擊很快就被打退了,而且還丟下了數百具的屍體。
皇太極在努爾哈赤的身邊看著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心裡也很是著急。顯然大汗是看到明軍連火炮都不用就能將自己的大軍殺退了而不滿,如果讓這情況繼續下去,他們真的會銳氣盡失的。而且隨著時日的拖長,軍中所帶的糧食也不多了。雖然可以從東北調一些糧草來,但是對現在的女真各部來說,糧食才是必須的,他們出來攻打南人,不但不能帶去戰利品,反而伸手問他們要糧食,必會使別人不滿。
在焦急地考慮了好一陣後,皇太極才對努爾哈赤道:「大汗,我看得出來這明軍守城所倚仗的一是那犀利的火炮,二就是那道延伸在外的城牆了。正因為有了那道突兀的城牆,所以南蠻子才能屢次打退我們的進攻,反倒是那火炮的效用更少一些。我想以寧遠這樣一座小城,能夠儲備的火藥應該不是太多,所以他們不可能總是用火炮來對付我們的,所以我們只要將那段城牆打掉,南蠻子便失去了最重要的憑恃了。」
努爾哈赤按著他所說的意思朝那段城牆看去,果然看到在其上有數百明軍在朝著已經用側面對著自己的金軍射出了利箭,砸下了木石,立刻就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看到這一幕,努爾哈赤再次怒紅了眼,他看向皇太極道:「你可有什麼方法除去此城嗎?」
皇太極看向了營外所停的噴縕道:「我們可以派人冒險殺到那城牆之下,將它的根基挖開,使之倒塌,那麼這道城牆自然就不成問題了。」
「好,你趕快下令去做。兩日之內,我一定要將這段城牆挖斷!」努爾哈赤立刻點頭吩咐道。隨著皇太極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馬先退了回來,然後又以剩餘的楯車開道,其後緊隨弓騎,一陣亂箭後便將那突出的一段城牆上的明軍殺得無法探出頭來了。
而趁著這個空隙,數輛噴縕直往城牆的根部沖來,在這些車的下面則藏著上百名手拿工具的金兵。噴縕是一種有堅固防護的攻城作業車,是攻城戰鬥中的重要工具之一,它用來掩護攻城人員在掘城牆、挖地道時免遭敵人矢石、縱火、木擂等的傷害。車內可容十人,臨城時,人員在其掩護下作業。其實以女真人的技術還無法造出此物來,但是在數次大戰中,他們還是繳獲了不少這樣的器械,而皇太極對漢人的這些器械又格外的看重,所以便將它們也帶到了這裡,現在正好一用。
看到沖到城下的那十來輛噴縕,那牆上的明軍立刻就知道了金軍的用意,立刻就有人用火箭、火槍以及石木朝下攻去。奈何這幾輛噴縕上所蒙的牛皮與楯車上所蒙的一般無二,即便是火槍都難以打穿,更別說其他,所以上面的明軍公函了良久都難傷下面正在挖掘著城牆根腳的金兵何。
此時唐楓和袁崇煥也知道了此事,袁崇煥的第一反應就是命火炮轟擊,將那幾輛噴縕全部毀去。對此唐楓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說道:「倘若這小小的幾輛噴縕都要用我們的火炮來對付,那時日一久這承重的火炮就沒了彈丸了。而金軍也會隨著我們多次使用火炮而開始習慣它的存在,所以我以為還是不用的好。」
「可是這段城牆用處極大,若四不管不顧的話,只怕……」王凱在旁忙道。
唐楓自信地一笑道:「要對付這個噴縕也不是非火炮不可,我們大可以用火油來破他。去將城中儲存的火油去找上一些來,淋到那些噴縕之上,再投下火把,我要建奴再嘗一次被火燒烤的滋味!」一聽這個方法,袁崇煥連連撫掌道:「好計,快些去做吧。」
幾罐火油倒下了城,然後是數支燃燒的火把,那些用木頭和牛皮組成的噴縕很快就燃燒了起來。此時蹲在車下努力挖掘的金兵也感覺到了頭上一片火熱,等到他們想鑽出來時已經有些晚了,許多人再次慘叫著跑了出來,但他們也沒有能逃得性命,城頭的弓手已經拉滿了弓在等著他們的出現了。百餘個想要挖掘這道城牆的金兵就此全部被射殺,而那十來輛噴縕也在烈火中隨著下麵的大部分金兵一道化為了灰燼。
皇太極見了這情景後面上也好似一緊,雖然不過折損了百余人對金軍來說損失不大,但是自己的計策被人所破還是很受打擊的。「這個守城的將領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將這寧遠城守得如鐵桶一般。只當明軍在孫承宗後便沒了將才,如今看來我還是太小看他們了。」皇太極的眼中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他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一個真正的對手了。
雖然這次進攻以失敗而告終,但皇太極卻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可以確定明軍對這一截城牆很是看重。既然從下挖掘無法做到,那就從上面攻擊吧。想到這裡,皇太極便命人將所有的拋石機都集中在了一起,朝那段城牆不斷地拋射著石塊,他要用不斷的砸擊將這段城牆徹底摧毀。
但是情況卻又出乎了皇太極的預料,雖然那一塊塊從空中砸向城牆的石頭砸得那城牆上一片狼藉,石屑四濺,但是對其的傷害卻並不很足夠,除了城牆殘破了不少,卻沒有一點會倒塌下來的意思。皇太極並不知道在袁崇煥命人修築這段城牆時,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無論它的地基還是用料比之真正的城牆還要考究一些。
反倒是唐楓看到這情景時心下不安,他看了一臉輕鬆的袁崇煥道:「元素兄,這城牆受到如此攻擊真的不會有事嗎?」
「放心吧逸之,此牆我可是花了數月工夫修築起來的,不是這麼容易會被轟塌的。」袁崇煥自信滿滿地道,「我想用不了多久建奴便會失去信心了。」
果然在拋射了半個時辰後,皇太極終於失去了耐心。無奈之下他只得再次命人馬殺上去,想試著攻下這道城牆。但是明軍又豈會讓他如意,當金兵殺到城下時,上面的矢石便再次如雨點般落了下來,而後面的城牆處也不斷有相幫的攻擊,在折了一些人馬後,金軍再次退了回去。
之後每日裡,金軍總是不斷地嘗試著新的紅成手段,這大多是出自皇太極之手,但是城上的明軍也總是能輕易化解,這讓金軍的士氣再次受到了挫傷。最終皇太極只得向努爾哈赤獻了一個最是無奈的法子——圍城,將城中的明軍困死在寧遠城中。
這時寧遠城中的存糧也的確不多了,連日來的攻守使得城中的糧食消耗更大,現在明軍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城外的金軍,而變成了糧食什麼時候才能運來了。
唐楓看著城後平靜的海面,心裡開始忐忑起來,不知道送去京城的書信能否起到作用。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5
第157章    夜入王府

凜冽的北風呼嘯著在北京城的上空刮過,伴隨著北風一起來到大明京師的還有那片片飄落的雪花,隨風飛舞的雪花很快就將四九城覆蓋上了一層白色。寸許厚的雪積在了街道之上,一隊隊的巡城士卒扛著刀槍緩步走過,此時已經過了初更,京城的宵禁早就開始了。許多普通百姓們的一天已經過去,家家都緊閉門戶,吹熄了燈燭。
信王府上,此時卻並沒有如尋常百姓一般就寢,朱由檢披著一件厚厚的皮毛斗篷正站在廊上看著那紛紛揚揚往下落來的雪花,但他的神情卻不像是在賞雪景的一般輕鬆愜意,而是緊皺著眉頭。在他的身邊,是躬身肅立的內侍徐應元,他一臉擔心地看著信王,自己已經勸了幾次讓王爺小心著涼,但王爺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半晌之後,,朱由檢才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應元哪,本王多想能與這四處飄散的雪花一般自由地到他處去啊。可惜本王卻生在了這帝王之家。」
「王爺慎言哪!」徐應元聽到朱由檢突然說出這話來心頭一驚,忙勸道,「王爺乃是天潢貴胄有什麼為難的,只要吩咐奴才去做,奴才即便是舍了這條性命也來替王了了心事。」
「你?呵呵,你的忠心本王深深的明白,但是若說你能幫本王了卻心願卻是不可能的。你可知本王如今心中在想著什麼嗎?」朱由檢看了愣怔的徐應元一眼,然後才道:「本王在想若本王是尋常百姓,就能以科舉而入仕,從而可以為我大明朝廷效力了。奈何現在我卻是王爵之身,待過上兩年就要去就藩了,到時候即便有心為朝廷做些什麼也是不能了。所以本王才說這王爺還比不得那尋常的百姓自在啊。」
徐應元聽了這話才稍稍有些定下神來,知道朱由檢不是在抱怨著什麼,便安慰道:「王爺對朝廷的一片忠心朝廷上下總會知道的,如今我大明一片蒸蒸日上,即便王爺您不理朝事,我大明也……」
朱由檢一擺手打斷了他的歌功頌德,冷笑一聲道:「你這話說于那普通的百姓聽他們都未必會相信,你說本王會信嗎?朝事自從被魏閹一黨把持之後早已經糜爛不堪,任人惟親也就罷了,他們還賣官鬻爵,這天下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嗎?如今他們的手更是伸到了我大明的邊防遼東去了,就連孫老師這樣的保國之臣都被他們設計陷害。本王若真有生殺之權的話,必取這幹奸賊的首級!」說到這裡朱由檢的眼中立刻就佈滿了殺機。
但他的這一席話卻讓身邊的徐應元嚇得魂不附體,他可不知道在王府裡是否存在著閹党的密探,但他又不敢打斷王爺的話頭,只得滿臉警惕地看著四周,等到朱由校終於將話說完之後,他才勸道:「王爺不必太過憂心國事了,朝廷總會有人站出來,挽狂瀾於既倒的……」
「是啊,本王的確不用這麼操心國事,畢竟這些事也容不得我來操心,我不過是一介藩王罷了,既無權也無兵,今後只能在屬地了此一生。」寞落的神情爬滿了朱由檢的臉,他心裡很不甘心就這樣看著大明陷入如此境地,他可是太祖成祖的子孫,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奸賊就將大明斷送了呢?可是現實卻讓他不得不這麼悲觀地認為,因為如今無論是朝廷之中還是邊關之上已經都被魏閹一黨所控制,他甚至懷疑用不了多久北邊的蠻夷之族便會攻破長城,殺到中原來了。
就當兩主僕站在廊下相對無言的時候,一個輕飄飄的人影隨著雪花一道飛進了信王府裡,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的朱由校。因為天已經很黑了,庭院之中又不曾布下燈燭,所以直到那人突然來到朱由校二人面前的時候,兩人才驚覺過來。
「王爺小心!」徐應元突然看到一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便是大驚失色,但他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一步躥到了信王的身前將他護住了,然後才大聲斥責道:「你是哪裡來的毛賊?可知道此處乃是王府,快快離開了!」他並沒有大聲呼救,是怕驚了那賊人之後他鋌而走險傷了王爺,但他還是用大聲的斥責來通知周圍的王府護衛。
不想他的話才剛說完,自己便被那人一把給甩了出去,身在空中的徐應元心下大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而朱由校也是臉色蒼白的看著來人,只當來人是東廠或是錦衣衛的人,是聽了自己的這一番牢騷之後來警告自己的。不想來人只是看了朱由檢半晌後,才問道:「你便是信王吧?我曾見過你,這是我家公子讓我帶來給你的。」說著他便將一封信交到了朱由校的手上,對已經聞聲上來的王府侍衛視若不見。
「啊……?」朱由檢很是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手卻不由自主地接過了那封書信。他看得出來此人對自己並沒有惡意,而且好象自己對這個少年也有著些微的印象。
「你是何人,快放了王爺!不然就叫死無葬身之地!」某個侍衛色厲內荏地叫道,他們雖然有著弓箭和火銃等利器,但卻因為擔心傷了王爺而不敢用,只想讓這個刺客遠離了王爺。
但那人對這些人的威脅卻熟視無睹,只是輕聲道:「小人是誰王爺無須知道,只要看了信後,王爺便會知道我此來並無惡意的。」
信王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選擇相信了這個人的話,揭開了信封取出了內中的紙張就著廊下昏暗的燈光看了起來。場面立刻就顯得有些詭異了,在一眾王府侍衛劍拔弩張,神情緊張的包圍之下,是一個淡定的夜入者,而看起來似乎是人質的信王卻又很坦然地看著手中的一封信,這讓那些侍衛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了。
「原來是你,我當本王怎麼就覺得你有些面熟呢。」朱由檢在看了書信之後,心中最後的一點疑慮也消失了,隨即他看了四周的侍衛一眼道:「此人乃是本王的朋友,你們都退下吧。」
「可是王爺,此人夜入王府圖謀不軌,豈能……」有人不放心地說道。但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朱由檢的一聲冷哼給打斷了:「本王讓你們退下,你們難道想要抗命嗎?」
雖然朱由檢為人還算是比較隨和的,但是天生的皇家風範卻還是使得那些侍衛不敢抗命,在相互看了一眼之後,才不安地退了下去。徐應元的臉色還沒有從剛才的害怕中恢復過來,見到侍衛都退下了,便張口想再勸一下王爺,不想朱由檢又對他道:「你也退下吧!」
看到朱由檢不容置疑的神情以及話語,他只得滿心不安地隨著眾侍衛一起退了下去。直到眾人都離開,只剩下朱由校二人時,他才笑道:「你便是唐楓身邊的那個高手吧?本王記得當日在京城的一家酒樓之中就是你出手才解了本王和……的圍的。」
來人正是解惑。在從遼東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呆在唐楓在京城的宅邸裡照顧著柳慧,好在之前他與唐楓一起時也是這樣伺候著他的,所以倒也沒有什麼生疏的地方。不過在解惑的心裡卻一直不放心身在遼東的公子,數次想要再去遼東,但看到京城因為閹黨的上臺後有些亂了才按捺著陪伴柳慧左右。
而在兩日之前解惑接到了錦衣衛的人送來的書信之後才知道公子遇到了麻煩,所以他立刻就按唐楓所說的去找了孫承宗和朱由校。孫承宗的府上守衛遠沒有信王府嚴密,所以昨天晚上他就見到了孫承宗,將唐楓要死守寧遠,卻因與高第鬧翻而糧草無以為既的事情說了出來,請他相幫。孫承宗在考慮了良久之後卻也沒有必成的法子。
無奈之下,解惑只得又來到信王府上,找朱由檢相幫,為了取信於人,他將唐楓的書信也帶了來。也只有解惑這樣高明的身手,才能在王府這等緊要之處來去自如,若換了其他人早就被巡夜的人馬給發現了。
「信裡的意思是要本王幫著唐楓向朝廷籌措糧草,不過他唐楓也應該知道本王身為藩王可不能理會這朝廷之事,這可是祖宗的制度,即便是我也不好違背了。」朱由檢為難地道。
解惑立刻就回答道:「王爺這話便差了,我大明的興亡在此一戰,王爺又豈能獨善其身?至於說什麼祖宗家法,太祖時就曾下過嚴旨不准內監干涉朝政,他魏忠賢不也照樣把持了朝政嗎?事急從權哪!」
看著這個少年說出如此老成的話來,朱由檢為之一怔,但隨即他就猜到了這說辭應該是出於唐楓的授意。他一笑道:「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本王的身份畢竟不能向皇上進言哪,我該怎麼幫你們呢?」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0 23:46
第158章    進言

巳時剛過,「叮叮噹當」的聲音不斷地從大內皇宮的一處偏殿裡傳了出來,宮裡當值的太監都是一臉的默然,他們知道皇上每日的勞作又一次開始了。此時在殿中的天啟只著了一身明黃色的繡龍錦衣,仔細地用著一把鑿子在一塊名貴的花梨木上雕刻著什麼。
「皇上,信王朱由檢求見!」雖然內侍一般都不敢在天啟忙著做活的時候前來打攪,但是信王乃是皇上的胞弟,深得皇上的寵信,所以便不敢隱瞞不報。
天啟依舊仔細地在木頭上動著手,過了一陣才道:「叫他進來吧。」那內侍見皇上並沒有因此而責怪自己,心裡的緊張才去了,忙不迭地趕去傳皇上的口諭。不一會工夫,身著蟒袍的朱由檢就出現在了偏殿之前,看到自己的皇兄依舊是在忙著做著木工活,他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黯然,隨後便輕輕地走進了殿來,也不打擾天啟的雕刻。
又過了近半個時辰之後,天啟才在那花梨木上雕刻出了幾個惟妙惟肖的人形出來,他將鑿子等工具放到了一邊一抬頭正好看到朱由檢站在那裡一片恭敬的模樣。朱由校也時刻在注意著皇帝,一見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便上前跪下行禮道:「臣信王朱由檢見過皇上!」
「你我乃是兄弟,何必有這許多的繁文縟節,皇弟你快起來!」天啟上前一步就將朱由檢扶了起來,然後才好奇地問道:「不知你今日怎的進了宮來了?可是有什麼事要朕給你做主的嗎?」看到天啟對自己依舊很是不錯,朱由檢心裡也是一暖,雖然皇上沉迷于木工之術,偏信奸人之言,但是他的為人還是很好的。想到這一層,就更堅定了朱由檢要做的事的決心了。他起身謝過了恩後,才說道:「臣是皇上的親兄弟,何人敢對臣不利?是這樣的,臣在幾日前偶然得到了一塊極品的木材,知道皇兄最是擅長辨別木質,所以想請皇兄分辨一下。」
「哦?不知此木現在何處,可曾帶了進宮?它是黃花梨,還是紫檀亦或是其他的什麼名貴木材?」一聽到有好木材,天啟便來了精神,立刻問道。
「這個……臣弟對此知之不詳倒也說不出來。因為它過於龐大,所以臣弟並未將之帶進宮來。若皇兄有興趣的話,可以隨臣弟去王府一觀。」說著話的同時,朱由檢的眼睛不斷地觀察著天啟的神情,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托詞會否讓他來興趣。
仔細想了一下之後,天啟便點頭道:「這也好,朕多日來不曾出過大內了,倒是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去皇弟你的府上一遊的。」聽到他答應下來之後,原來有些緊張朱由檢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在這個時候,某座錦衣衛的千戶所中,幾個人正向上面的一個年輕人稟報著事情,待他們說完在昨天晚上信王府發生的事情之後,才有人提議道:「千戶大人,此事有些古怪,是否應該向指揮使大人他們稟報啊?他們讓我們派人混在信王身邊,就是想看著他……」
那個年輕的千戶皺起了眉來,好半晌後才道:「此事太過古怪,只怕說出去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幾位大人日理萬機,恐怕對這無根之事也不會有什麼興趣的,便讓人看緊了些便罷了,何必勞煩到上面的大人呢。」
「可是大人,聽說今日一早信王便進宮去了,是不是與昨天的事情有關呢?」
「哼,信王乃是皇上的親弟,進宮探望一下兄長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不必如此大驚小怪的,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說不得又要說我們錦衣衛挑撥天家兄弟的感情了。此事暫且放上一放,繼續著他們看著信王府便好!」那千戶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再堅持了,在報了一些其他事後便走了出去。
直到房中只剩下這個千戶一人時,他才再次蹙起了眉頭:「信王究竟想幹什麼?他難道就不知道這京城已經被魏閹的黨羽所監視了嗎?若不是今日他們是向我稟報的此事,就會惹起別人的懷疑了。」心神不屬地端茶喝了一口之後,他便立刻叫來了自己的親信,對他輕聲交代了兩句。然後才在心裡道:「父親大人,兒子能為大明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一展所長,將這些害你的閹黨盡數除去啊?」
信王府中,身著尋常服色的天啟剛接過下人端上來的雨前龍井,連一口都沒有喝呢,就急切地問道:「皇弟,你之前所提到的珍貴木料現在何處,還是先帶朕去看了它後再喝茶也不遲啊。」說著作勢就要起身。
朱由檢一揮手讓眾人都退了下去後,才突然跪下道:「皇上恕罪,剛才在宮中所言實際上是想將皇上請出宮來的一個由頭。臣府中並不曾有什麼名貴的木料,只是有一位元國之棟樑需要皇上的相救!」說著一個頭便磕了下去。
天啟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好半晌後才將他攙扶了起來:「算了,朕不會怪你瞞騙於朕的,只是不知是什麼大事要勞動皇弟做下此事的?」
「皇上您見了來人之後便會明白了。」說完這話,朱由檢便輕聲咳嗽了一下。
「老臣孫承宗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隨著那一聲咳嗽,一個人影便從堂上的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朝天啟行了三跪九扣的大禮,正是孫承宗。
「啊?孫先生你怎麼在此?快快請起!」天啟滿臉的驚訝之色,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立刻上前將孫承宗扶了起來,「孫先生要見朕只需向大內通傳一聲便可,何必如此呢?」然後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便問道。
「這個……臣已不是遼東經略之身,如何還能進宮見皇上啊?」孫承宗說道。
「朕確是下旨免了你的遼東經略之職,但你還擔著大學士之位啊,任舊是朕的先生,怎麼就不能進宮見朕呢?」天啟更覺奇怪了,忙繼續問道。
「這個……」孫承宗身為外臣倒不好多說魏忠賢的壞話,所以一時語塞了,他看向了另一邊的朱由檢,想請他代為說話。朱由檢也知道有些話由他來說很不合適,便在旁道:「皇上有所不知了,現在即便是臣弟想進宮來見您一面也很是為難,更不要說孫先生了。那些內侍總是推說皇上忙於政事無暇接見臣等……」
天啟覺得更怪了:「是哪個奴婢如此大膽,不讓你們兩個朕最是信任之人見朕?」
朱由檢和孫承宗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悲哀,皇帝連這事都完全沒有感覺,他們還有什麼辦法呢?好一會後,朱由檢才大著膽子道:「回皇上的話,是魏公公下的令,說的皇上日夜操勞,不能見外臣,但有奏報都可交到司禮監的手上。若今日不是臣拿出了皇上之前所賜的團龍玉佩,想進大內也沒有如此輕易。」
「魏忠賢?他怎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朕回宮後一定要好好地問問他!」天啟話裡雖然有責怪之意,但是朱由檢兩人還是聽出他並沒有多少生氣。兩人也知道現在天啟對魏忠賢的寵信遠勝過自己,不可能因為這兩句話而改變的,便很一致地選擇了沉默。
在說了這話之後,天啟才想到他們剛才的話來,奇怪地問道:「皇弟,你之前所說的請朕來此的目的是為了一個棟樑之材,指的可是孫先生嗎?」
「不,臣指的是另一個人。這人與皇上也有過一面之緣分,不知皇上可還記得去年過年之前出宮碰到的一個縣令嗎?」
在仔細想了半晌後,天啟才有點印象,點頭道:「朕記起來了,當日若不是他相幫的話,朕倒要被那個仗勢欺人的賊人給傷了。朕還記得他是為了汪家一事才進的京,後來案子不是斷了嗎?怎麼他又出了什麼事不成?」
「皇上,此人乃是棟樑之材,如今已經去了遼東守邊了。」朱由檢說道,「他還甚得孫先生的看重,說他乃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的人。」
孫承宗聽朱由檢這麼贊許唐楓,心下有種古怪的感覺,但此時卻不好反對,便點頭道:「不錯,這個唐楓確是一個人才,無論在文治還是武功上都遠超同年齡之人。」
「哦,看來朕還遇到了一個難得的人才了。怎麼他現在在遼東很不如意嗎?朕記得新任的遼東經略乃是高第,難道他疾賢妒能,陷害了他嗎?」顯然天啟皇帝的愛好除了木工之外就是看戲了,居然立刻就聯想到了有人要迫害賢臣上去了。
孫承宗心裡有些好笑,但是卻硬是忍了下來,然後才道:「臣是剛接到他的書信的,那高第為人膽小無能,一聽金人入侵就忙不迭地將人馬從遼東各城撤了回去,如今遼東已經都在金人的掌握之中了。只有這個唐楓還帶了一路人馬死守在寧遠城中,這才阻住了金人南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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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進言(2)

「如此看來這個唐楓倒是不旺朝廷對他的一番信任了。不過以他之能可守得住寧遠城嗎?朕記得他不過是一個進士出身的縣令啊。」天啟說道。
這個問題當然得要由孫承宗來作答了,他畢竟是前遼東經略,與金人作戰的經驗也最是豐富。他說道:「這寧遠城地勢險要,城中守軍也上下一心,若是指揮得法,那金軍是很難對它造成威脅的。不過若真的兵力對比太過懸殊的話,只怕即便是臣去了也未必能守住它。」後面的話是為了埋一個伏筆,如果最終唐楓他們沒有守住寧遠也不至於獲太大的罪。然後孫承宗在看了看皇帝的表情後繼續道:「這次金軍來犯依著唐楓信中所言是在五六萬人間,以寧遠城中的兩萬人馬足可守住了。不過如今守城將士們卻有一樁難事,這才是唐楓他不得不遣人送信來京城的原因所在了。」
天啟雖然沉迷于木工之術,但是終究是一國之君,邊關大事總是要關心一下的,便問道:「不知是什麼事情,只要他真能守住寧遠,使金人無法侵我國土,朕自然會替他做主!」
「是這樣的,那高第因為畏懼金人所以在聽聞敵人來攻之後便下令將遼東的所有人馬都收縮到了山海關一線,只想著以十多萬大軍來抵抗金軍,這樣一來就將我大明遼東的大片國土都送到了金軍手中。而唐楓正是看不慣他如此棄國棄家的行徑,才公然不遵號令,以寧遠為阻敵南下之關隘。但是這樣一來卻讓高第心生怨恨,認為唐楓是在削他的顏面,所以曾下過嚴令,若唐楓不肯遵令退軍,便不發一兵相援,不派一粒糧過去。皇上請想,如今寧遠城的守軍不單要以兩萬人馬抗拒數倍於己的敵人,而且還斷了後援與糧草,若是這樣的話他們必不能退敵了。這行為已經不是意氣之爭了,而是在誤國誤軍啊!」說到最後,孫承宗已經是痛心疾首了,因為他想到自己用盡心思所布下的防線被高第一句話給徹底毀去了,心裡對高第此人也真是痛恨不已。
天啟見孫先生如此痛心的模樣,立刻就認為他的話很是可信,雖然他對某些話語所知依然不詳。在孫承宗身邊的朱由檢立刻就察覺到了皇帝的心思,他也說道:「臣弟也是聽孫先生說了這番話後才決定幫著他們進言的。皇上,這邊關戰事可關係著我大明江山能否穩固啊,若是前方將士在前拼殺卻得不到應有的犒賞,甚至連糧食都不能得到供給,只怕今後邊關將士就再無為國效力之心了。如果此次甯遠因為糧草之事而有失的話,就會冷了所有邊關將士們的心了。」
看到這兩個自己最為信任的人都說著同樣的話,天啟心裡對此事已經完全信了,他怒聲道:「朕之前信了魏忠賢的推舉將這高第升任為兵部尚書、遼東經略,是要他替朕鎮守國門的,想不到他如此無能,還做出這樣誤國之事,朕一定要將他革職拿辦!」
看到已經說動了天啟,孫承宗兩人的目光一觸,心領神會地一笑後,孫承宗又道:「皇上,以臣看來當務之急卻不是追究高第的罪責,而是應該讓他出兵援助寧遠,並且要將糧草送去寧遠城。只要城中糧草不缺,憑著此城的險要當還能守上一段時日。」
「對,朕將此事給忘了。那朕這就讓內閣發函,命高第他趕緊將糧草送去寧遠!」
「皇上,如此只怕行不通啊。」孫承宗為難地說道。
「這是為何?難道他高第膽敢違逆了內閣的意思嗎?」天啟怒聲問道。
孫承宗恭敬地道:「他高第自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公然違抗朝廷的命令。但他大可拖上幾日,甚至找些藉口,到時候寧遠就危險了。而且即便他接到命令後便將糧草送去寧遠只怕也很難送進城去,如今城外都是敵軍,想進城也沒有這麼容易啊。」
聽他這麼一說,天啟也覺得有些為難了起來,好半晌後他才喃喃道:「那該如何是好?」
「臣有一法可解此難。這寧遠靠著海,我們大可從他處調集了糧草後從以船走近海送進城去,金軍可沒有海上的軍隊。這樣一來既可防了高第從中作梗,又可將糧草安全地送進城去,一舉兩得!」孫承宗說到這裡便想起了這個主意還是當日唐楓說與自己知道的,心下不禁感慨不已,同時也為他的先見之明而感到佩服。他那時就說過寧遠若是被金軍圍城也不用怕,因為它靠著海,現在這一切果然就言中了。
「孫先生果然妙計,朕這就回宮命人如此安排!」天啟忙說著站起了身來。
這時朱由檢忙又加了一句:「還望皇上早下旨意,這高第乃是魏忠賢他所定的官員,如果魏公公他有心偏袒的話,事情就有些難辦了。」他的話點到即止,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卻已經能夠使天啟對魏忠賢也有些不信任了。
果然天啟聞言後眉頭一皺,卻沒有像剛才那樣發怒,在發了一陣楞後,他才說道:「朕知道了,此事朕一定會查個清楚。不過朕以為忠賢是忠於我大明,忠於朕的,斷不會為了這個人而做出什麼違逆的事來,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對了,還有一事,」說話間他從腰間取下了一塊團龍玉佩,「孫先生雖然你現在不再是遼東經略了,但依舊是朕的先生,想要進宮來見朕也是應當的。你且收下這玉佩,那麼今後你有事要見朕便可持此進宮了。」
孫承宗忙謝恩雙手接過了玉佩,心裡也不無激動,看來皇帝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那自己就更應該為大明的江山社稷盡全力了。天啟在與他們又談了兩句之後,便離開了王府回宮去了。
等到他離開之後,孫、朱二人才相視苦笑了一下。孫承宗道:「王爺此次能夠如此相助臣真的感激不盡,不過你那句暗指魏閹會從中作梗的話卻大可不提,此人已經深得皇上的信任,甚至還遠在你我之上,若此話傳到了他的耳中,王爺會遇到一些麻煩的。」
「他一個權閹能奈我一個藩王何?本王好歹也是朱家子孫,他即便想誣陷我也怕不能。」朱由檢這話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他真的親手將那魏忠賢給殺了,作為天子的天啟皇帝也不會拿他怎麼樣的,畢竟魏忠賢他再權勢滔天也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但是政治往往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處理的。
孫承宗苦笑了一聲,知道話已經說了,也沒有收回的可能,再提起也沒必要了。他又說道:「不過你我這次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幫唐楓了,就得多加留心,不能讓魏忠賢再說服皇上改了主意。」朱由檢深深地點了下頭,事已至此,兩人便只能幫人到底了。
皇宮之中,魏忠賢跪在地上一臉的惶恐,在他面前坐著的天啟卻是一臉的怒容。看著皇上如此怒意勃發的樣子,雖然是權勢滔天的魏公公也是心下忐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要知道皇上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對待過他了,現在皇上對他的信任無以復加,今天怎麼在去了一次信王府後便生了這麼大的氣呢?一面猜想著信王說了自己的什麼壞話,魏忠賢一面磕頭道:「皇上息怒,您有什麼怒就沖奴才發吧,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看著這個一向以來很是恭順的親信,天啟心裡的怒火便慢慢地消了下去,但一想起之前孫承宗他們所說的話,他卻又不想這麼饒了魏忠賢。
「這是怎麼了?皇上可是小魏子他惹您生氣了嗎?」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使得殿中凝重的氣氛為之一松。然後一個三十多歲的豔婦就扭動著纖細的腰肢走了進來。敢在皇宮裡不經通傳便隨意進出,在皇上面前如此說話,又敢如此稱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魏公公的除了皇帝最愛的乳母客氏客印月外,這個天下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見到客印月走了進來,天啟板著的臉便松了下來,他哼了一聲道:「還不是他用人不明。朕將大明的一切政務都交給了他處理,他倒好向朕舉薦了這麼一個無能的高第,將那遼東拱手就送與了金人,你說朕該不該罰他?」
聽了天啟這話之後,魏忠賢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所在,他心裡那一個叫窩火啊。他原來就不想用這個高第的,這下好了,用了他被皇上責怪了。不過他的面上卻是一片自責:「皇上說的是,這的確是奴才的過錯,奴才願意領受懲罰!」說話間他的眼睛已經瞟向了客印月,示意這個自己在來見皇帝前就打了招呼的相好替自己說話。
客印月會意地一笑,忙撒嬌地問道:「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讓奴婢也聽聽,看看小魏子有罪沒罪!」天啟對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迷戀,立刻就將火氣給泄掉了,然後將之前在信王府裡所聽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然後才道:「你說朕是不是該怪責他?」
「這個……」客印月拿眼睛溜了魏忠賢一眼,然後才道:「聽皇上這麼一說奴婢也覺得小魏子的確有些過錯,不過他也只是失察而已,誰知道那高第竟是一個如此膽小的人呢?所以依奴婢的愚見,罰他半年的俸祿也就罷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糧草的事情。」
天啟一想也不錯,這糧草才是當務之急,現在自己能用的也只有魏忠賢了,便只得歎了口氣道:「你起來吧,希望今日之後你能吸取教訓,莫要再察清楚所用之人前就隨便任用他了。你這就去內閣傳旨吧。此事一定要儘快做成了!」
「奴才遵旨!」魏忠賢忙磕頭應了一聲,然後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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