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8:58
第429章 后患無窮

“來晚了?”于繁然漫不經心地看了洪曦一眼,淡而無味地說道,“來晚了就收拾殘局好了。”

洪曦40歲左右,面相顯年輕,乍一看似乎才35歲不到,圓臉,小眼,濃眉,薄嘴唇,尤其是一雙耳朵又厚又大,很有福相的樣子。

不過他的嘴唇薄得出奇,不但薄,而且瘦削,從面相學的角度來說,薄嘴唇的人薄情寡幸,是無情之人,而且言語刻薄,不好相處。

耳朵大有福,嘴唇薄刻薄,關允和洪曦初次見面,莫名就對洪曦自相矛盾的面相大感興趣。

說實話,關允并不懂相面之術,只是經常聽老容頭在講歷史故事時,說到某一個杰出人物,總是提及他的面相,說是從面相上講,此人應當如何如何。當然,基本上每一個杰出人物的豐功偉績都和自己的面相相匹配,不過凡事也總有例外,比如某個歷史上所謂的千古一帝其實一臉麻子。

關允對洪曦了解并不多,只是知道他擔任燕市公安局長之后,燕市的治安在新聞上大有好轉,接連破獲重大命案,犯罪率持續下降,破案率飛速上升,一批冤假錯案得以平反。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燕市日報還曾經刊登過一篇關于洪曦的專訪,詳細而生動地記錄了洪曦的生平,從洪曦在鄉鎮派出所的經歷說起,到擔任基層民警時救過落水老太太,再到他當上刑警大隊隊長后,率領七八名刑警深入大山深處追捕轟動全國的殺人犯張某某,曾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最后他橫刀立馬,一槍擊斃逃犯,立下了赫赫功勛等一系列的光輝事跡。在新聞中的洪曦,就是一個無私的黨員,一個偉大的警察,一個單槍匹馬的孤膽英雄,一個擁有完美人格的公安局長。

如果不是那一篇專訪,關允對洪曦也不會這么印象深刻,他也沒有料到,他和傳說中的英雄的第一面。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相見。

于繁然對洪曦說完。再也不多看洪曦一眼,拂袖而去。

于繁然一走,榮旭也緊隨其后離去。

于繁然路過齊昂洋身邊的時候,齊昂洋嬉皮笑臉的表情立刻變成了一本正經,不過他說出的話,卻還是有幾分調皮:“于叔叔。怎么樣,好戲開場了沒有?”

于繁然不滿地瞪了齊昂洋一眼:“你要帶著手銬回家還是怎么著?添亂!”

“嘿嘿,我可不敢給于叔叔添亂。”齊昂洋似乎有三分怕于繁然。卻又有四分玩笑,他舉起了戴著手銬的雙手,“我打算請天宇開車拉我去省委。我要在省委常委樓戴著手銬現身說法,向每一個常委叔叔說說燕市的治安有多好……”

于繁然緊繃的臉終于被齊昂洋逗笑了,不過笑得很無奈,他搖頭說道:“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再胡鬧下去,你爸就生氣了。”

于繁然臉上在笑,其實心里對齊昂洋的話還是起了波瀾,不想還好,一想之下,連他這個省委常委也不禁怦然心驚,試想,省委副書記的兒子被戴了手銬,再由省長兒子開車帶到省委,好嘛,省委非得天翻地覆了不可。年輕人的想法雖然離奇,但也必須承認,如果齊昂洋真這么做了,省委肯定會有許多人不高興。

但同時,也會有許多人高興。而且還有可能引發一系列的變故。

以前,還真是小瞧了這幫年輕人,于繁然又回頭看了關允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目光又從齊昂洋和陳天宇的臉上一掃而過,心中驀然生發了感慨,后生可畏!

關允算是始作俑者,帶著紅顏馨來燕市,結果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事故,而齊昂洋因勢利導,順勢出手,急急跑到市委向他求救。向他求救也沒什么,以他和齊全的關系,齊昂洋出面懇求,他不能不應下。卻沒想到,等他坐上汽車出門的時候齊昂洋才告訴他,還有陳天宇隨行。

于繁然很清楚在整個事件中,關允是導火索,紅顏馨是誘餌,大魚沒上鉤,但小魚不但上鉤了,還有幾條蝦兵蟹將也浮出了水面,正是借此機會把燕市的黑社會團伙問題擺到臺面的大好時機,他肯定不會錯過。在打擊燕市黑社會團伙犯罪的問題上,他和齊全的立場完全一致,但沒聽說陳恒峰是什么態度,齊昂洋非要拉上陳天宇又是什么用意?

姑且不管齊昂洋是什么用意,于繁然心里清楚一點,他和洪曦之間的矛盾,他和崔觀魚之間的對峙局面,在幾個年輕人的鬧騰下,從現在開始,徹底打開了局面!

“我先回了,你見好就收吧。”于繁然微一點頭,又看了陳天宇一眼,轉身離去。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于繁然,來時神秘,去時匆匆,只露了一面,卻給現場每一個人的心里帶來了不同程度的沖擊。

被當場打得昏迷的宮加動自不用說,政治生命戛然而止,從此劃上了句號,至于是不是有性命之憂,就不好說了,至少眼下他被扔在地上,依然半死不活,無人敢上前去看望一番。

而洪曦被于繁然擺了一道,又被扔在當場,是平生以來第一次遭受如此奇恥大辱,他呆呆地立在當場,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發燙,就如被于繁然打了一個耳光一樣難受。

當然,洪曦也知道,更難受的事情還在后面。

定了定神,他向前一步,伸出雙手握住關允的手:“關秘書,我代表燕市公安局向你表示歉意,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一定會調查清楚,會還你一個公道,給你一個說法。”

“我個人受點委屈倒沒有什么……”關允不卑不亢,既沒有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又沒有乘機拿捏一把,而是很平靜地說道,“就是我受蔣書記所托來省委向他報道,沒想到耽誤了這么長時間。”

“我會向蔣書記做出解釋說明,請關秘書放心。”洪曦當然聽說過蔣雪松的大名,作為省內排名第三經濟強市的市委書記,蔣雪松是人人看好的一顆政治明星,都認定黃梁任期之后,蔣雪松會調來省委。

別看洪曦是省會城市的公安局長,但對下面各大市的市委書記,也是相當敬重。

“那就謝謝洪局長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關允用手一指一片狼籍的現場,“今天發生的事情,還請洪局長有一個書面說明。”

燕市的警察敢用槍指著黃梁市委一秘,是十分嚴重的政治事件,如果蔣雪松非要就此事向燕市市委要一個說法,燕市市委也不敢怠慢。

“會的,會的。”洪曦的態度很端正,擺出了承認錯誤并且愿意彌補的姿態。

說話間,救護車也趕到了,將場中受傷的人一一送往了醫院,包括陳楠,陳喬卻沒有陪同陳楠一同前去,他要留下來做筆錄。

關允本來站在最后一撞的汽車的后面,最后一撞的汽車撞毀之后,駕駛員和副駕駛都被楚朝暉擊暈,坐在車上動彈不得,也就沒人理會。正當洪曦和關允說話時,身后的汽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變形的車門被人從里面踹開,一人身形矯健,輕巧無聲,如貍貓一樣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一身緊身黑衣,頭戴一頂帽檐很低的帽子,皮膚白皙,身材極棒,當前一站,在緊身黑衣的襯托下,猶如黑玫瑰一般,充滿了魅惑之意。只不過她的魅惑有一種誘人犯罪的意味,就如黑夜中暗香襲人的夜來香,只聞香氣,不見其人。

又如遙遠夜空中的一顆星星,閃爍誘人的光澤,卻又是可望而不及的遙遠。

她站在關允身后三米開外的地方,低著頭,似乎是有意不讓關允看清她的長相一樣,聲音沉悶地問道:“你就是關允?”

刻意壓低的聲音微帶一絲沙啞,又有幾分純真,就如用古典演奏現代樂曲一樣,是一種古典和現代完美結合的美感。

“我是。”關允淡然地說道,“你又是誰?”

“后會有期!”她話一說完,轉身就走,黑色緊身衣包裹下的背影,就如一個黑色的夢境,美好但迷離,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關允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用手一指:“洪局長,她也是剛才尋滋鬧事的人之一,怎么不抓住她?”

關允一說,洪曦才如夢方醒一樣,忙下達了命令:“抓人。”

立刻有人反應過來,飛快地追了過去,卻還是慢了一步,黑衣女子如一條游魚游入大海一樣,轉眼間消失在圍觀的人群之中。

“洪局長,你先是來晚一步,現在又讓壞人在你的眼皮底下溜走,你這個公安局長當得真是天下少見。”齊昂洋邁著悠然自得的步伐來到洪曦面前,以無比嘲諷的語氣說道,“你說,我的手銬是要帶到市委走一圈好,還是到省委走一圈好?”

洪曦被逼到了墻角,今天遭受的一系列的變故,讓他目不暇接,幾乎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一個關允和他背后的蔣雪松、冷楓就足夠他頭大了,再加上一個齊昂洋和一個態度不明的陳天宇,他才是一個小小的公安局長……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洪曦突然做出一個令人大吃一驚的舉動……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8:59
第430章 事情復雜化了

“齊總!”洪曦“啪”的立正,表情嚴肅地向齊昂洋敬了一個禮,“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我的失職,我向你賠禮道歉,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一直敬禮不放下來。”

齊昂洋愣住了,他原本就是想將洪曦一軍,看洪曦怎么下臺,沒想到洪曦也有一套,當眾給足了他面子不說,如果他再得理不饒人,就是無理取鬧了。

洪曦一敬禮,在場的十幾名警察,也都齊齊向齊昂洋敬禮。

陳天宇暗暗搖頭,齊昂洋太鬧了,這樣下去,事情非得鬧大不可,他怎么就不能消停一點兒?洪曦好歹也是燕市的公安局長,資格很老,他趕緊見好就收得了。

齊昂洋愣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見好就收,而是搖頭說道:“好吧,我原諒洪局長了,但我只是戴了手銬,沒受什么驚嚇,我的兄弟可是先被黑社會撞車,又被警察拿槍指著,心理和生理上都受到了沖擊,洪局長,這事兒是不是就這么算了,得他說了算。”

關允本來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沒想到齊昂洋又把他推到了前臺,洪曦向齊昂洋敬禮,敬的他是燕省第一公子,敬的是齊全,他雖是黃梁市委一秘,但在洪曦面前,卻是沒有半分重量。

所有人的想法和關允一樣,都覺得齊昂洋是故意出難題,要的就是讓洪曦左右為難,以洪曦的級別和資格,怎么可能向關允開口求情?

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洪曦一聽齊昂洋的話,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來了一個向后轉,正面面對關允,“啪”的一聲向關允敬了一個禮:“關秘書。我向你賠禮道歉,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一直敬禮不放下來!”

洪曦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關允也驚呆了,他是黃梁一秘,在黃梁和鄭天則纏斗多時,鄭天則別說向他敬禮了,從來對他都是不假顏色。不成想。第一次讓他享受敬禮待遇的人,竟是燕市公安局長洪曦!

而他和洪曦不但素昧平生,而且不管是級別還是資歷,他和洪曦都相去甚遠。

不過也由此說明,洪曦為人,能屈能伸。比起鄭天則的霸道剛強,可謂高明多了。越是能屈能伸收放自如的人,越是難以對付。

盡管關允也知道。洪曦向他敬禮,是迫于無奈,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洪曦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能當機立斷,能毫不含糊地做出向他低頭的舉動,如此城府,如此心機。著實讓人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有該低頭時就低頭的勇氣和智慧,是的,勇氣和智慧,兩者缺一不可。

洪曦向關允一敬禮,在場的十幾名警察也一同轉向,都向關允敬禮,一時之間,現場彌漫了肅穆、莊嚴的氣氛,包括先前的十幾名警察以及洪曦趕到時帶來的七八名警察,共計約二十多名警察,都表情肅然,向關允莊重地敬禮。

在燕市晴朗的天空下,在燕市幾百名百姓的圍觀下,關允第一次享受高規格的敬禮待遇,他心中波瀾起伏,不是喜悅,不是莊嚴,而是深深的無奈。他享受的不是燕市公安局長和幾十名警察的敬禮,而是在承受燕市公安局長和幾十名警察的怒氣,從此以后,他將會成為燕市公安局黑名單上排名第一的人物。

以后如果他在燕市稍有出格,相信所有燕市的警察都恨不得狠狠收拾他一番。齊昂洋種下的仇恨的火焰,卻讓他來品嘗復仇的烈火,這樣的兄弟,真是沒拿他當外人。

關允沒讓洪曦等太久,他向前一步,伸手拉下洪曦的胳膊:“洪局長,我接受你的道歉。”

洪曦順勢放下胳膊,激動地握住關允的雙手:“謝謝關秘書,你的情誼,我記在心里。”

盡管洪曦的激動有表演的成分在內,但關允知道,他也確實送了洪曦一份天大的人情,洪曦再自恃是市公安局長,面對齊昂洋和陳天宇,也不敢有絲毫托大,更不敢放肆,如果齊昂洋非要鬧個沒完,就不讓他解開手銬,還要戴著手銬去市委和省委走一圈,他絕對吃不了兜不走,說不定還得引咎辭職。

關允一開口,齊昂洋就順水推舟將雙手向前一伸:“洪局長,勞你大駕,幫我打開手銬。”

洪曦哪敢怠慢,忙不迭打開了手銬。

手銬一開,事情也就由此解開了癥結,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等關允坐在齊昂洋的車上之后,直到駛離了現場足夠遠了,他才猛然打了齊昂洋一拳:“好你個齊昂洋,你是誠心讓我得罪全燕市的警察!”

挨了關允一拳,齊昂洋也不還手,哈哈一笑:“自家兄弟,別這么小氣。”

“什么叫小氣?你真是害人不淺。我人不在燕市,現在又人微言輕,你倒好,不幫我廣交朋友,還替我四處樹敵,有你這樣的兄弟沒有?”

“我哪里替你樹敵了?洪曦原本就和你不是一路人。”

“那我也沒有必要現在就得罪他,更沒有必要介入燕市的政治斗爭。”關允越想越氣,覺得齊昂洋一臉得意的笑容背后,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必要,大有必要。”齊昂洋繼續一臉壞笑,“你介入了燕市的政治斗爭,等于提前進入了省委領導的視線。燕市的政治斗爭就是省委的政治斗爭,你還能在黃梁呆多久?一年,還是兩年?要未雨綢繆,提前為下一步做好打算。”

“不對呀,你不是說你一向對政治不關心嘛?”關允用手摸了摸齊昂洋的額頭,“怎么突然又成了政治通了?老實交待,誰教你的?”

關允的懷疑不無道理,不是他看不起齊昂洋,也不是他覺得齊昂洋沒有這樣的政治眼光,而是以齊昂洋的性子,向來不喜歡琢磨政治上的拐彎抹角,今天的一出戲,仔細一想,應該不是齊昂洋的手筆。

“就我這么聰明,還用別人教?一通百通,一想就會。”齊昂洋一拍關允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了,燕市的事情,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沒你什么事情了,你就安心做好黃梁的本職工作,相信我,燕市以后的安定團結,有你一份功勞,不止是我,于書記也會記你一份情。”

“好吧。”關允假裝應下,又笑了一笑,“現在是非常時期,你悠著點,別用力過猛了。”

“我辦事,你放心。”齊昂洋神秘地笑了笑,用手一指前車,“陳天宇的這個人,你覺得怎么樣?”

“接觸不多,了解不深,不發表意見。”

齊昂洋又用手指了指后面的車:“紅顏馨在燕市不安全,你要帶她進京?”

“有這個打算。”

“對了,你聽到風聲沒有,冷岳快調離黃梁了。”

“以前不是早就有傳聞了?不過沒聽說要調到哪里。”

“原先說可能要調來省委,不過現在又有風聲說,冷岳估計要進京。”

“副廳級別就進京,資歷不夠,進京也沒有好位置呀。”

“誰知道呢?”齊昂洋搖了搖頭,“可能和京中那位老人的去世有關。”

說話的功夫,汽車已經駛入了省委大院。關允下車,對齊昂洋說道:“紅顏馨先托付你照管,我先去見蔣書記,回頭再聯系。”

“放心,紅顏馨在我和陳天宇手中,誰敢再動她,誰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還打算一會兒和天宇一起陪紅顏馨去吃飯,怎么樣,你有沒有意見?”

關允知道齊昂洋的心思,是想以大搖大擺的公開露面來還擊對方狙擊的一出,就是想要對方知道,來吧,紅顏馨在我手中,有本事就來搶。

對齊昂洋耀武揚威式的炫耀,關允只能搖頭一笑:“隨你了。”又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子到底是誰?”

“她呀?”齊昂洋曖昧地一笑,“你別打她的主意了,她太辣了,你咽不下,我建議你去把陳天宇的表妹弄到妹,那丫頭,有味道。”

“……”關允直接無語,過了一會兒才語重心長地對齊昂洋說道,“昂洋,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博愛。”

齊昂洋不甘示弱,也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抗拒千姿百態的女人的魅力。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本不同的書……”

關允沒再和齊昂洋辯論,笑了笑,揮手告別齊昂洋,快步朝省委常委樓旁邊的貴賓樓而去。

貴賓樓緊鄰常委樓,位于省委大院的北邊,主要用來接待各地市的一二把手。面積不大,一共才三層,關允上到二樓,來到211房間,敲響了房門。

“進來。”里面傳來了蔣雪松熟悉的聲音。

關允推門進去,房間不大,和蔣雪松在市委的辦公室不可相比,不過布置得還算不錯,蔣雪松坐在正中的辦公桌后面,正慢條斯理地喝茶。

見關允進來,他放下茶杯:“剛才我和崔觀魚市長通了一個電話,崔市長說,在高速公路出站口發生的意外,他會向黃梁市委做出詳細的解釋說明。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即刻動身去京城,到京城大學找崔磊崔教授……對了,崔磊教授是崔觀魚市長的父親。”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0
第431章 托付

怎么還有這一層關系?關允愣住了。

從剛才發生的一幕再加上齊昂洋的暗示,不難得出結論,燕市市委書記于繁然和市長崔觀魚,政見有不同程度的不和,而燕市公安局長洪曦,顯然不是于繁然的追隨者,那么毫無疑問,洪曦在政治上向崔觀魚靠攏。

而從黑社會襲擊車輛,再到警察出現后不問青紅皂白就想鳴槍示警,由此可見,以宮加動為首的一幫警察就算不是黑社會的保護傘,也是受人指使,想要顛倒黑白。于繁然到場之后,震懾了宮加動,擺了洪曦一道,就是說,在對待黑社會的問題上,于繁然和洪曦的立場很不一致。

那么也可以說,燕市黑社會問題,也是于繁然和崔觀魚之間的矛盾所在。

蔣雪松派他進京面見崔磊教授,本是想請崔教授為黃梁下一步的打黑除惡造勢,由此可以判斷,崔教授既然愿意為蔣雪松造勢,肯定他本人也支持打黑除惡,但卻讓關允沒有想到的是,燕市市長崔觀魚,竟是崔教授的兒子!

多么具有戲劇性的關系,關允一時想不通為什么一個支持打黑的教授父親,卻有一個縱容黑社會的市長兒子——姑且推斷為崔觀魚縱容黑社會,從目前的形勢分析,至少如果崔大市長稍微對黑社會表現出深惡痛絕的姿態,燕市的黑社會也不會如此囂張——倒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不過深入一想也是。父子也未必政治立場就一定相同。何況一個做學問,一個是官場中人。

“這個……”關允斟酌了一下語言,“崔市長的立場會不會影響到崔教授的立場?”

這句話似乎沒頭沒腦,但以關允和蔣雪松之間的默契,相信蔣雪松能明白關允的暗指。

蔣雪松微一點頭:“不會,你盡管去找崔教授,我已經和他通過電話了。你要注意一點,崔教授性格比較挑剔,別讓他挑你的理。還有,到了京城后。你先找一個人……”

說話時,蔣雪松遞上一張名片。

關允拿過名片,看了一眼,鄭重其事地收了起來。去京城請動崔教授造勢。肯定不能空手去,蔣雪松是市委書記,不可能親自送禮,必然要找一個代理人和一個代言人出面。他是蔣雪松的秘書,是代言人,那么還缺一個提供禮物的代理人,名片上的人,肯定就是蔣雪松在京城最信任的投資商。

每個官員周圍,都會圍繞著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有秘書。有司機,有下屬,也有投資商。官場中人都知道的一句話是,領導出行要帶三個人,一個是秘書,負責生活和行程的方方面面,一個是司機,負責開車和安全,一個老板,負責埋單。

投資商。就是領導身邊的老板角色。既投資領導所在城市的商業項目,也投資領導個人的前途,蔣雪松在黃梁似乎身邊并沒有多少投資商的角色,關允還一直好奇蔣書記難道真能做到清廉如水?不可能,在目前的官場規則中。如果真是一個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清官,等于是自絕于官場。會被整個官場的體制所排斥。

正如一句話所說,好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人生在世,既不可能一塵不染,也不可能孤芳自賞,人在官場,想要做成事情,哪怕是一心為民的事情,也要做出必要的犧牲,就算不同流合污,也要和光同塵。

“紅顏馨的事情……”蔣雪松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是很難開口,“你處理得很好。”

其實以蔣雪松的位置,本不該提及紅顏馨,不管紅顏馨有多重要,圍繞她所引發的一系列的斗爭都涉及到了許多不能見光的東西,身為市委書記,最好假裝不知,讓下面的人放手處理就好。

上位者,對許多私下的不擇手段的斗爭,都是置身事外的態度。當然,斗爭到最后出了大事,兜不住的時候,上位者才會出面收拾殘局,到時誰倒霉誰就是犧牲品了。

不過蔣雪松還是提到了紅顏馨,關允心中微微感動,這是蔣雪松對他的關懷,也是對他的鼓勵,他點頭說道:“沒什么事情的話,我現在就去京城了。”

蔣雪松沒說話,微微點頭望向了窗外:“呼延市長回黃梁了,我明后天回去。”

“下半年省委黨校有一個青年干部培訓班,到時候,你可以參加一期。”

從辦公室出來,蔣雪松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下半年來省委黨校學習,言外之意就是說黃梁最后一戰,肯定會在上半年塵埃落定了。關允一邊想,一邊走出省委大院,想到呼延傲博一人提前先回黃梁,也不知為什么蔣雪松還要延后一兩天,難道他不擔心呼延傲博提前回去可以從容布局?

算了,不想了,蔣雪松或許早就安排。

蔣雪松安排關允去京城面見崔教授,應該是造勢之事迫在眉睫了,造勢之事緊迫,那么就是最后一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關允頓感重任在肩。

不過蔣雪松只交待了任務,卻沒有指派一輛專車供關允使用,而且提也沒提關允怎么去京城,顯然,是讓關允自己解決交通問題。

關允也知道他去京城不能開黃梁市委的專車,容易被人察覺,這事兒得保密,他想了想,借車的事情,還得落到齊昂洋身上。

“昂洋,你在哪里,我這去找你。”關允打通了齊昂洋的電話。

楚朝暉和陳喬一起去了公安局做筆錄,紅顏馨就由齊昂洋親自陪同,相信在燕市的地盤上,誰也不敢沖燕省第一公子動手。

“維多利亞酒店。”齊昂洋話不多說,“趕緊過來。”

關允趕到維多利亞酒店的時候,正是中午時分,陽光晴好,金碧輝煌的維多利亞酒店矗立在開發區的東部,是目前燕市最高的建筑。在開發區地廣人稀的環境的映襯下,維多利亞大酒店就如擎天一柱,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

齊昂洋和陳天宇聯訣出門相迎。

“關老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在上大餐,你有口福了。”齊昂洋還是一副笑模樣,“剛才我和紅顏馨聊了聊,她對你可是敬佩得很,我覺得她和蘇墨虞可以互補。對了,說到蘇墨虞,剛才我和她通了一個電話,她十分期待紅顏馨的到來。”

齊昂洋說了一大堆話,倒把陳天宇晾到了一邊。不過陳天宇倒有涵養,沒有絲毫不耐之色。

隨后,陳天宇和關允握了握手。

“關秘書,你就是一陣旋風,走到哪里,哪里就會風起云涌。”陳天宇呵呵一笑,“我以前一直以為昂洋最能搗亂了,沒想到和你相比,他還差了不少。”

“哪里,哪里。不是我能搗亂,是壞人太多了。”關允自嘲地一笑,熱情地回應陳天宇。

和上次見面時相比,眼前的陳天宇似乎更成熟穩重了幾分,如果說上次的匆匆一面陳天宇留給他的印象很模糊很遙遠,那么這一次陳天宇從頭到尾參預了黑社會圍攻事件,他的形象在關允眼中豐滿并清晰了許多。

或者也可以說,由陳天宇的態度變化就可以推測出省委風向的微妙變動。

進了酒店,來到三樓雅間,推門一看,紅顏馨正一人坐在偌大的房間里發呆。一見關允進來,她驚叫一聲,跳了起來,跑到關允面前,差點撲入關允懷中。

“關弟,你來了。”

“馨姐,讓你受驚了,現在好點沒有?”關允談笑自若,巧妙地后退一步,才讓紅顏馨沒有因為過于激動而撲個滿懷,他理解紅顏馨的心情,是死里逃生的喜悅讓她一時失態。

“好多了,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紅顏馨臉龐微微一紅,低頭含羞一笑,“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齊昂洋悄悄捅了捅關允,對關允躲開紅顏馨的一撲表示不滿:“不激動,不激動,從此以后,關允就是你的親人,你以后也別當他是外人,要對他全身心地投入,要從一而終。”

不等關允制止齊昂洋的胡說,陳天宇一拉齊昂洋,替關允解了圍:“來,別站著了,趕緊入座,都餓了,先吃飯。”

由于有陳天宇在場,關允不便細說進京一事,只和齊昂洋說了說出站口發生的事情。關允挑起了話題,齊昂洋就向關允簡要介紹了燕市三大幫派形成的歷史和現狀。

齊昂洋提及三大幫的時候,陳天宇只聽不說,不對三大幫發表任何意見,和齊昂洋似乎口無遮攔相比,他惜字如金,輕易不表態。

“也謝謝天宇兄幫我解圍。”關允舉杯敬陳天宇,“我欠你一個人情。”

“欠我一個人情,就得還上。”陳天宇和關允碰了杯,“聽說你要進京?幫我一個忙,怎么樣?”

“好呀,天宇兄請吩咐。”關允一臉鄭重,以為陳天宇要托付他什么大事。

“這件禮物,幫我轉交給我表妹。”陳天宇拿出一個紙袋,“務必請你親自交到她的手中,而且還一定讓她收下,拜托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1
第432章 著手善后

“老弟,你的機會來了。”齊昂洋嬉皮笑臉,擠眉弄眼地沖關允一陣好笑。

關允翻了齊昂洋一眼,沒理會他的搗亂,目光看向了陳天宇。

陳天宇笑了:“我表妹你上次也見過,在世紀會所……”

哦……關允想起來了,就是讓次被齊昂洋追逐的長裙女孩,后來又在京城中不期而遇的許筱寒。

想起許筱寒在京城一戰中,也算幫過他的忙,關允就接過紙袋:“一定帶到。”

腦中浮現出一個年約十六七歲,長身而立,個子約有一米六六,眉如彎月、眼如秋水、鵝蛋臉的女孩模樣,關允搖搖頭,驅散許筱寒在腦中閃現的影子,收回心思,和齊昂洋、陳天宇一起,把酒言歡,慶祝三人第一次坐在一起。

飯后,陳天宇告辭而去,只剩下齊昂洋的時候,他就說話口無遮攔了。

“老弟,今年是你的桃花年,估計會桃花朵朵開了,不過在沒有娶到金一佳之前,我勸你還是收斂幾分,別傳出什么風流韻事就不好了。”齊昂洋和關允開玩笑也就算了,還對紅顏馨也一本正經地說道,“馨妹,你平常也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對關允別太投入了,尤其是去了京城,見到金一佳,你可要拿捏好分寸,千萬別讓金一佳發現你喜歡關允……”

“我……”紅顏馨大羞,低頭說道,“齊總就別拿我打趣了,我現在是天涯淪落人。哪里有資格談情說愛,能保命就不錯了。再說我也知道自己和金一佳無法相比,她是京城第一千金,我不過是鄭天則犯罪集團的一個小頭目罷了。”

“昂洋,瞎起哄。”關允見紅顏馨有自慚形穢之意,就埋怨地瞪了齊昂洋一眼,勸慰紅顏馨說道。“別說昂洋瞎說,他就是話里沒深淺,不當你是外人。你到了京城,少說話多辦事,平常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向墨虞請教,墨虞各方面都可以當你的老師,哪怕是感情上的問題,她也有許多經驗。”

齊昂洋不干了,聽了出來關允是在報復他,不由嚷嚷說道:“這可不行,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關允哈哈一笑:“你不說,我就不說了。”

齊昂洋最怕提到他和蘇墨虞之間的恩恩怨怨,只好認輸了。轉移了話題:“你去京城,是不是還得借我的車?”

“當然了,不借你的車,難道還要借陳天宇的車?”

“等著。”齊昂洋二話不說,起身到外面打了一個電話。片刻之后回來,“一輛寶馬,一輛奔馳,外加兩個保鏢,怎么樣,夠不夠?”

“夠了。”關允沖齊昂洋一點頭。“相信對方不會再出動力量一路追擊了。”

在黃梁劫持紅顏馨以失敗告終,在燕市動用黑社會力量想要強搶紅顏馨,又以失敗而告終,相信對方再無恥,再窮追不舍,也不會再從燕市一路北上追到京城了,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出燕市向北,沿途差不多都戒嚴了,誰再敢惹事,誰就是自尋死路。

“謝謝齊總。”關允沒有道謝,紅顏馨向齊昂洋表示了真誠的謝意,她站了起來,鄭重其事地朝齊昂洋鞠了一躬,“如果不是齊總,我就可能沒命了,齊總的救命大恩,沒齒難忘。”

齊昂洋別看平常在關允面前沒大沒小愛開玩笑,其實他也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紅顏馨的鄭重其事倒讓他也一臉嚴肅了,他站了起來,伸手一扶紅顏馨:“馨妹,你要是和我客氣,我就沒辦法和你開玩笑了,趕緊的,向關允學習,臉皮厚一點,該吃吃,該喝喝,該拿拿,就當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紅顏馨“噗哧”笑了:“我可做不到和關允一樣,男人之間的友誼可以生死相依,男女之間就復雜多了……”

齊昂洋哈哈一笑:“男女之間也可以生死相許,再說,和你一直生死相許的是關允,不是我,你一輩子都欠關允的……”

這一句話關允沒有反駁齊昂洋,盡管他知道齊昂洋有調侃的意味,但又何嘗沒有變相讓紅顏馨感恩從而從一而終的意思?紅顏馨是個人才,從她為鄭天則管理龐大的資產,幾年來從未出過紕漏并且還讓資產翻倍就可以得出結論,如果將紅顏馨放對了位置,她將大有可為。

但畢竟她有過背叛鄭天則的經歷,齊昂洋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必然要防范紅顏馨再背叛他一次,正在基于暗中敲打紅顏馨的出發點,齊昂洋才在紅顏馨面前唱了白臉。

紅顏馨聽明白了齊昂洋的暗示,她淡然一笑:“齊總請放心,我這一輩子是賣給關允了,只要他不嫌棄我,我永遠不會自己離開。”

“好了,不說這些了。”關允見時機成熟,出來打了圓場,“說說陳天宇,昂洋,沒聽說你和陳天宇關系不錯,今天你拉他下水,是不是說明陳省長在省委的立場明確了?”

“你就不要亂想了。”齊昂洋并不正面回答關允的問題,而是神秘地笑了笑,“你目前的任務是保護好紅顏馨,安全地將紅顏馨護送到京城,順利地轉移了鄭天則的資產,完成蔣書記交給你的重大使命,然后返回黃梁,為黃梁人民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說得好。”紅顏馨激動了,“錢本身沒有過錯,在好人手中,錢可以成為造福人民的工具,在壞人手中,錢就是為非作歹的武器。”

下午時分,關允一行五人,兩輛汽車,由燕市出發,直奔京城而去。一行五人,除關允、楚朝暉和紅顏馨外,還有齊昂洋派出的兩個隨行人員。

二人寸頭,身材結實而勻稱,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話不多,關允說什么就做什么,不說,絕對不問不做。

關允和上一次一樣,坐在楚朝暉的車中,和紅顏馨并肩坐在后座,一路上輕歌舒緩,陽光明媚,心情也一時大好。

鄭天則的資產,除了不動產之外,大部分是現金存款、股票和債券,一部分存在國內,一部分存在國外,存在國內的部分,紅顏馨已經做出了相應處理,只等印章到手就可以隨時轉移,而存在國外的部分,需要持印章和那一串數字,由她出面親自辦理。

不動產就不好處理了,雖然一部分登記在紅顏馨的名下,另一部分是以公司的名義,但要轉手賣出,比較麻煩,主要是一部分不動產在黃梁,一部分在燕市,還有一部分在京城。

“這樣,先把京城的不動產處理干凈,然后再處理燕市的部分,黃梁的不動產就不要了,放棄。”關允做出了決定,以鄭天則的罪行,他倒臺后必定要被清算,如果他名下的資產全部被轉移一空,被清算的時候發現鄭天則名下一無所有,也說不過去,說不定還會造成鄭天則兩袖清風的假象。

“還有,鄭天則在黃梁的存款,凡是不在他名下的,全部轉移走,然后再往他名下的存款存入1000萬。”關允深思熟慮之后,說道,“一是為了保證在鄭天則被清算時,有足夠的數額判他死刑,二是也便于法院查封資產,上繳國庫。鄭天則在黃梁搜刮了這么多的民脂民膏,不上繳國庫一部分,也說不過去,雖說上繳了國庫之后,不一定能不能用到正途上。再有,你把鄭天則融資人員的名單整理一份,分個類,黨員干部分一類,普通百姓分一類,分別對待。”

關允說什么,紅顏馨就記錄什么,并不時點頭表示認同。了解越深入,她對關允越佩服,關允思路清晰,縱攬大局,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而且估先考慮被鄭天則詐騙的平民百姓,比起鄭天則的短見和自私,他確實是一個有胸懷有遠見的男人,值得追隨。

傍晚時分,關允一行平安抵達京城。

路上沒有出現意外,到了京城,在天子腳下,相信對方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會膽大包天敢在京城動手再搶紅顏馨,關允就讓齊昂洋的保鏢返回了燕市。

“昂洋,讓你的人先回去,我就先借你一輛汽車就行了。”

“行吧,就這么著了。”齊昂洋咳嗽一聲,“萬一你見了李夢涵,替我問個好。”

齊昂洋的保鏢一走,關允一行就只剩下三人了,本來關允的原定計劃是先找蔣雪松的投資人,不過到了京城發現天色已晚,想想還是先安置好紅顏馨為第一,剛做出決定,蘇墨虞的電話就正好打了進來。

“到了?來東來順吧,我都安排好了。”蘇墨虞很開心地說道,“正好,有幾個朋友介紹你認識一下。”

“是誰?”關允去見蘇墨虞可以,但現在卻沒有心思見不相干的陌生人,畢竟他有事在身,“不相干的人就算了,沒太多時間。”

“肯定不會不相干,說不定,你早就想認識了。”蘇墨虞咯咯一笑,“先打個埋伏,等你來了,如果你不滿意我的安排,你再罵我也行。”

“好吧。”關允納悶蘇墨虞會介紹誰和他認識,事后證明,蘇墨虞還真說對了,她介紹的人,確實讓他收獲了意外之喜,讓他的京城之行,平添了變數。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2
第433章 意想不到的轉折



趕到東來順的時候,華燈初上,夜色迷離。

初春的京城街頭,微風吹拂,雖是夜晚,風中帶來的暖意讓經歷了一個苦冬的人們比任何時候都渴望春天的到來,街上行人如流,車水馬龍,都在享受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愜意。

停好車,關允一行三人來到東來順的門口,一抬頭,蘇墨虞一襲長裙,宛如月宮仙子下凡,施施然來到關允面前,展顏一笑:“真羨慕紅顏馨,有關弟一路護送,舍命救護,誰說紅顏薄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不過一見馨姐,我才知道,如你這般美貌的女子值得讓關弟舍身相救,有一句詩說,黯然回首花盡處,一抹清香紅顏來……”

關允笑道:“行了,時間緊迫,就不寒喧了,你和紅顏馨以后共事的時間還長,有足夠的機會互相了解,走,去見見你要介紹的人。”

見關允辦事干脆利落,蘇墨虞也就不再繁文縟節和紅顏馨正式見面了,二人只是握了握手,相視一笑,就迎了關允進去。

關允確實心里焦急,直覺告訴他,被蔣雪松寄予厚望的京城之行,必須速戰速決,稍晚一步,或許會出現未知的變數。呼延傲博比蔣雪松提前一天回黃梁,面對黃梁的變局,盛怒之下,必定會加快推動進程。

如果他在京城耽誤得過久,勢必會影響蔣雪松最后的大計。所以他此行進京,以和崔教授見面為主。而安置紅顏馨讓紅顏馨和蘇墨虞聯手則為鋪。

要不是天色已晚,他說不定會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去面見崔教授了,說實話,他對蘇墨虞安排今晚的宴席興趣不大,但不忍拂蘇墨虞一片好意,只好勉為其難地沒有說什么。他來京城是辦正事大事,不想節外生枝陷入無謂的應酬之中。

雅間的名字倒是雅致。觀濤閣,只可惜現今的京城,水勢雖大。但只有潺潺水流之聲,卻沒有驚濤駭浪卷起千堆雪的氣勢,畢竟江南的雨適合悠閑度日。小情小調,終難成就波濤滾滾大江東去的氣概。

如果今后十年國家在和風細雨的江南小調的主旋律中前進,會是一片虛假的歌舞升平的氣象。

一進門,正中坐有一人,滿頭銀發,戴一副金絲眼鏡,穿中山裝,手邊一根文明杖,年約七旬左右,個子高大。方臉濃眉,乍一看,就如一位飽經風霜的淵博的學者。

老人的身旁坐有一人,年約十六七歲,長裙。長發,長身,細腰,清湯掛面一般的長發再加上不施脂粉的素顏,清新如蓮清凈如玉,不是別人。正是許筱寒。

得了,得來全不費功夫,關允還上愁怎么和許筱寒見上一面,不想蘇墨虞介紹的朋友竟然是她?不對,他和許筱寒本來認識,蘇墨虞也知道,那么很顯然,蘇墨虞要介紹的人就是這位老者了。

關允幾人進來之后,許筱寒一下跳了起來,來到關允身邊,上下打量關允幾眼,好像初次見面一樣,然后背著手圍著關允轉了一圈,撲哧笑了:“關大秘書,關大公子,關大哥,沒看出來,你倒挺有擔當,千里騎單騎,匹馬送紅顏,要是改編成電影的話,絕對比什么所謂的國產大片精彩一百倍……怎么樣,有沒有興趣接受我的采訪,讓我把你的故事寫成小說,拍成電影,行不行?”

怎么一上來就打趣他?關允擺手笑道:“許筱寒,你先別鬧了,我找你正好有事,等下再和你說。”說完,他的目光看向了蘇墨虞。

蘇墨虞會意,伸手為關允介紹坐在首位的老者:“關秘書,這位是京城大學的崔磊崔教授……”

崔……教授?關允一瞬間有一種啼笑皆非或是喜從天降的感覺,他來京城有兩件大事,一件落在崔教授身上,一件落在許筱寒身上——盡管他不知道陳天宇委托他轉交給許筱寒的禮物是什么,有多重要,但他清楚,陳天宇不會無聊到讓他送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給許筱寒,肯定別有用意——沒想到,兩件大事全有著落了。

不等蘇墨虞介紹他,關允向前,微微向崔磊彎腰致意,自我介紹說道:“崔教授,我是蔣書記的秘書關允……”

從關允進門時起,崔磊就端坐在首位一動不動,甚至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仿佛關允不存在一樣。直到關允自我介紹,抬出蔣雪松的大名時,他才如剛注意到關允一樣,伸手和關允握手:“小關呀,你來了,事情,小蔣和我說了。來,坐我旁邊……你認識筱寒?”

見崔磊對他態度尚可,只是稍有傲慢之色,關允也不以為然,文人多有傲骨,尤其是老一輩的知識分子,心中有道德信仰,有人生追求,輕易不會向世俗妥協,更有錚錚風骨者,寧死不屈,他倒很欣賞有傲骨的知識分子,一個民族或國家進步的階梯是知識分子的脊梁,而不是歌星和影星的演技。

“以前見過幾面。”關允坐在了崔磊的左邊,許筱寒就當仁不讓地坐在了崔磊的右邊,關允一臉狐疑地看了許筱寒一眼,想不通許筱寒和崔磊之間是什么關系。

“對她印象怎么樣?”崔磊又問了一句,還一臉慈愛地回頭看了許筱寒一眼。

這……該怎么說起?關允心中跳躍不定,一時想不明白崔磊問話的言外之意,主要是他不清楚許筱寒和崔磊到底是什么關系,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再者他和許筱寒確實只有幾面之緣,遠遠談不上了解。

微一沉思,目光從許筱寒的臉上一掃而過,忽然見許筱寒沖他眨眨眼睛,并用手指了指前胸——許筱寒人小本錢大,胸前雙峰傲然挺拔,不比蘇墨虞和紅顏馨任何一人遜色,不過關允也清楚,許筱寒手指指胸,可不是為了讓他看她的胸部,而是讓他看她胸口別的一件東西。

是一個徽章,究竟是什么徽章,他離得遠,看不清,不過一瞬間腦子靈光一閃,猜到了什么,會心地一笑,朝許筱寒回應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筱寒是一個聰慧的女孩,對事物有敏銳的洞察力,對社會現象有舉一反三的領悟力。”關允由許筱寒胸口的校徽猜到了許筱寒今年將會高考,她是有意拜到崔磊門下,成為崔磊的弟子,所以他就只說許筱寒在學習上面的品質,而不提及其他。

“這么說,你這位京城大學的畢業生,也對筱寒高看一眼了?”崔磊的目光充滿了審視的味道,“你和她又不熟,只見過幾面,怎么就知道她聰慧?”

關允上京城大學時,沒怎么聽過崔磊,崔磊在他上大學期間已經退休了,現在又返聘回校。說起來,他和崔磊也不算外人,系出同門。

果然是一個挑剔的老人,想起了蔣雪松的叮囑,關允的回答就更謹慎了:“看清一個人的為人,也許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但要見識一個人的智慧,一次見面,一次談話,就完全可以得出結論了。”

“這話有道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但談話見智慧,論點見高低。”崔磊微微點頭,目光看向了蘇墨虞,“墨虞,可以開飯了嗎?”

關允心中一顆石頭落了地,這下好了,他不用再費心費力想辦法如何過崔磊的關了,他已經過關了,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確實好辦了,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尤其是許筱寒,歡聲笑語,還主動向關允敬酒,對關允在崔磊面前說她好話的舉動,大感開心。關允也就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將陳天宇的禮物轉交給了許筱寒。

許筱寒本來接過紙袋時還很開心,一聽是陳天宇送她的禮物,臉色就變了一變,由笑意盈盈變成了春寒料峭,就想還給關允。關允伸手一推:“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宇說讓我務必轉交到你的手上,如果你不想收,請你等我走了之后再處理,扔了燒了或是送人,都和我無關了。”

“你可真狡猾。”關允一句話又逗樂了許筱寒,她嫣然一笑,歪頭想了一想,露出了狡黠的神情,伸手從紙袋中拿出了禮品,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不大,打開一看,里面黃絹布包裹著一枚銅錢。

“啊……”許筱寒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小聲說道,“北宋淳化元寶金幣,這個可是孤品,是宋太宗到五臺山燒香禮佛所鑄造,是中國歷史上極為稀少的由皇帝親自供養的廟宇錢,陳天宇可真舍得下本錢。”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睛轉了一轉,忽然又偷偷一笑:“關允,我還你一份人情。”

“你要做什么?”關允一時沒猜透許筱寒的心思,想問個清楚,卻晚了一步。

“崔教授,這是關秘書送您的禮物,您可不要拒絕,一定要收下喲。”說話間,許筱寒手法極快地將錢幣裝回錦盒,翻手之間,如獻寶一樣將禮物鄭重其事地推到了崔磊面前。

……事情,以關允意想不到的轉折,收到了出其不意的借花獻佛的效果!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3
第434章 差不多了

“什么禮物?”崔磊目光淡然地掃了一眼錦盒“銀行卡、金幣、購物卡一類的,就別拿出來了,省得臟了我的手。”

“不是……”許筱寒拉長了聲調,搖動崔磊的胳膊“崔教授,你太小瞧關哥哥了。”

在許筱寒打開盒子的一瞬間,崔磊的雙眼頓時放出了喜出望外的光芒。

如果讓關允找到投資人,再由投資人準備好禮物,再交到他的手中送到崔教授之手,不說中間經過一系列的周折,而最后禮物是否能稱了崔教授之意也不得而知,光是時間就有可能耽誤三五天。再加上他和崔教授之間并不是十分熟悉,崔教授是不是收下也未可知。

但現在有許筱寒出面,而且她明顯了解崔教授的喜好,再加上她身為小女孩的性別加年齡優勢,恃寵而嬌,耍賴加撒嬌,崔教授想不收下都不成。

結果,陳天宇精心準備的禮物,再由許筱寒的如花玉手巧妙推動,關允不費吹灰之力就坐享其成,不但贏得了崔教授的好感,又徹底打開了崔教授的大門。

從崔教授看到北宋淳化元寶金幣時驚喜的眼神,他就可以斷定,此物,甚得崔教授之心。果然,崔教授雖然表面上推辭,但見獵心喜之色溢于言表,而且拿在手中,愛不釋手,卻始終不好意思開口收下,最后許筱寒偷偷踩了關允的腳一下,并向他使了個眼色。

關允會意,說道:“主要是想請崔教授幫我鑒定一下真假。”心里卻暗道慚愧。對不起了天宇兄,你的禮物我是帶到了,但許筱寒打著我的名義轉手送給了崔教授,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不過關允心里慚愧歸慚愧,卻下定決心,這事兒決不告訴陳天宇,除非許筱寒說出來。否則他絕對不會透露一個字。

崔教授這才順水推舟說道:“好,就先放我這兒,我好好鑒賞一下。”

曲終人散的時候。關允和崔教授約好明天一早在崔教授家中見面,送走崔教授后,許筱寒沒走。她一直不離關允左右,圍著關允轉個不停,明顯是有話要對關允說。

蘇墨虞看出了端倪,俯在關允耳邊小聲說道:“小心點關弟,許筱寒還沒有成年。”

關允臉不紅心不跳,坦然地揮了揮手說道:“別亂嚼舌頭,我本純潔。”

蘇墨虞樂了:“這世道,還有純潔的男人?”

“不要因為一次失戀,就認為全世界沒有一個好男人,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錯。所托非人才是你的笨。”關允笑得很自得“至于我,居高聲自遠,花香不借風,是好是壞。我自己就不自夸了,此生黑白見青史!”

“好一個此生黑白見青史,關哥哥,我欣賞你。”許筱寒毫不掩飾她對關允的喜愛“來,我有話對你說。”伸手一拉關允。就和妹妹牽著哥哥的手一樣自然。

紅顏馨會心一笑,向一旁走去,蘇墨虞猶豫一下,也不情愿地走到了一邊,為關允和許筱寒留出了空間。

關允被許筱寒的溫柔小手拉著,莫名想起小妹和瓦兒,說實話,三個小女孩雖然年齡相仿,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如果說小妹讓他感受的是血濃于水的親情,在他眼中是一個三分成熟四分可愛的妹妹的話,那么瓦兒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心理上渴望愛護,不想長大,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稚氣。

許筱寒卻和瓦兒完全相反,十六七歲的她,不但身體發育得完全成人,甚至凸凹之間不比蘇墨虞和紅顏馨遜色半分,而且她說話的腔調和一舉一動,都流露出遠超同齡人的成熟,最主要的是,她明顯比小妹和瓦兒都狡黠。

“關哥哥,我今天是不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來到背人處,見左右無人,許筱寒仰起小臉,似乎一臉天真地看著關允。

只不過她偽裝的天真之下掩藏的動機卻逃不過關允的眼睛,關允對付小女孩最有經驗了,就露出陽光般的笑容:“謝謝筱寒妹妹了,說吧,你想讓我幫你什么忙?”

“哎呀,話別說這么直接好不好,這讓我多不好意思。”許筱寒被關允一語道破心事,假裝害羞,眼睛的余光卻暗中打量關允的反應,見關允確實坦蕩,也就不再繞彎了“陳天宇送我禮物,其實就是想讓我送給崔教授,是為了讓崔教授好收下我當他的弟子。不過他熱情過度了,在沒有收到他的禮物之前,我就已經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所以我不需要他的禮物錦上添花。話又說回來,他的禮物卻正好成就了你的好事,但你也清楚,其實你還是沾了我的光,對不對?”

“對。”關允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認真地說道“除了。頭上表示感謝之外,我還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好吧,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記住了,關哥哥,天大的人情,可是你親口說的。”許筱寒伸出小拇指“拉鉤。”

“拉鉤就拉鉤。”關允才不怕小女孩式的狡猾,和許筱寒拉了鉤。

“等有一天我想好了讓你怎么還我的人情,我就找你索取,到時說不定會連本帶息加倍償還,關哥哥,你可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許筱寒自以為得計,眨動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得意洋洋。

“沒問題,利息怎么算,也由你說了算。”關允雖然還沒有染上官場中人早就習以為常的賴帳不還的習慣,但既然人在官場,就不怕欠帳,如果沒有寅吃卯糧的勇氣,就不要入官場。官場中哪個人不是習慣了拿著銀行和百姓的錢隨意揮霍?

欠帳不怕,怕的是借不到錢花。還好,關允雖然耳濡目染了許多官場中的不好習氣,卻沒有賴帳的習慣,而且說到底許筱寒真心幫了他許多,讓他省去了不少麻煩。只是他覺得許筱寒在聰慧之外的狡黠很有意思,也有心逗她一逗。

“夠哥們。”許筱寒用力一拍關允的肩膀,似乎她很豪爽一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還想在他面前扮演百變女郎?小女孩到底是小女孩,總覺得自己夠聰明,關允就誠心嚇嚇她,伸出了雙臂:“來,筱寒妹妹,為了慶賀我們的友誼,擁抱一下。”

“不!”許筱寒嚇得后退一步“堅決不擁抱,媽媽說了,男人的擁抱,是笑里藏刀。”

說得也對,關允哈哈一笑,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也不回頭,只朝背后招了招手:“后會有期。”

許筱寒卻噘了嘴:“吃得不胖,裝得也挺像……不過也別說,他的背影還確實很灑脫,嗯,有男人味,我喜歡。”

許筱寒的話關允是聽不到了,他現在才沒有功夫理會一個小女孩的小小心思,隨蘇墨虞、紅顏馨來到下榻的酒店住下之后,關允就和蘇墨虞、紅顏馨開了一個會。

蘇墨虞在京城有房,本來她也想邀請關允和紅顏馨住在家里,關允沒有同意,一來距離京城大學太遠,二來他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住在一起,畢竟影響不好,雖說京城沒人認識他,但他有必要嚴格要求自己。以后的道路還很長,又正值黃梁局勢風云激蕩之時,他身為蔣雪松身邊最近的親信,可不能再傳出什么男女作風的丑聞了。

其實關允住在金家也并無不可,也是太遠的原因,他懶得再跑了,主要還是心里不踏實,總是放心不下黃梁的局勢,做好了時刻動身返程的準備。

大概向蘇墨虞和紅顏馨描述了一下他的遠景規劃之后,關允要求明天一早,讓蘇墨虞陪同紅顏馨先將鄭天則的部分資產轉移出來,以防有變。至于轉移到哪個帳戶,就由蘇墨虞和紅顏馨商量著來。

見關允這么信任她,紅顏馨很感動:“是不是先成立一家公司,轉移到公司帳戶中?”

“不,先轉移到個人帳戶比較安全。”關允看了紅顏馨和蘇墨虞一眼“我只提個建議,具體怎么操作,你們自己看著辦。”

晚上,蘇墨虞也沒有回家,和紅顏馨住在一起,看得出來,二人一見如故,聊得十分投機,就讓關允十分欣慰。

第二天,關允登門拜訪崔教授。由于之前早就打好了基礎,開局十分順利,在聽取了關允轉述了蔣雪松的思路之后,崔教授拿過文章看了一遍,說了一句話:“三天。”

三天來,關允每天都和崔教授碰頭,磨合文章觀點,整合文章思路,三天后,文章定稿,并署上了崔教授的大名,直接交給關允,由關允帶回省委,準備刊登在省委的內參上。

同時,三天時間,在蘇墨虞的幫助下,在紅顏馨的親自操作下,鄭天則資產中除不動產之外大部分的資產,被轉移一空,至此,鄭天則多年來搜刮的民脂民膏,基本上全在關允的一手掌控之下了!

就在關允準備動身啟程時,黃梁終于傳出了鄭天則的確切消息,所謂確切消息,是指經官方認可并對外公布的消息——鄭天則在自己的辦公室上吊自殺!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4
第435章 做好心理準備

一代梟雄、名震黃梁的三大宗姓鄭姓的代表人物鄭大局長、被燕省道兒上所有人尊稱為南霸天的鄭天則,在失蹤一周多之后,終于以上吊自殺的結局回應了黃梁上至市委高層下至平民百姓對他的議論和猜測!

鄭天則之死,標志著黃梁三大宗姓之一的鄭姓的沒落。

鄭天則到底被困在哪里?他怎么從被困的地方脫身回到了辦公室,又為什么在辦公室上吊自殺,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鄭天則的死而成為了不解之謎。當然,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人為的秘密,除非是天地之秘,以人類有限的知識解不開,只要是人為制造的秘密,解不開,是有人不想解,有人不想讓解。

關允得知鄭天則之死的消息后,先是震驚,后是無奈,每個人都會有收場的一天,只不過沒想到鄭天則會死得這么窩囊。

得知消息時,關允正在從京城前往燕市的路上,他坐在車后正在最后審查一遍崔教授的文章時,電話響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打來電話通知他鄭天則離奇死亡消息的人,竟是劉洋。

“關大秘,回來沒有?”劉洋的語氣很平靜,“黃梁的春天來了。”

“在城市里呆久了,總覺得春天來得晚,其實到田間地頭走一走,才會發現,春天其實早來了。”關允感慨了一句,確實,現在陽光外面大好,遠處的田間。已經有農民開始勞作了,“劉兄,我快到燕市了,最晚晚上到黃梁。”

幾天來,黃梁風平浪靜,呼延傲博回到黃梁后,既沒有對進取學院和奧迪專賣兩件事情發表什么意見。也沒有對劉洋被提名為縣長一事大發雷霆,仿佛他已經接受了黃梁目前的局勢一樣。

當然,人人都知道呼延傲博不可能就此認輸。只是都想看看呼延傲博的還擊是從進取學院開始還是從奧迪專賣入手,卻沒想到,平靜了三天之后的黃梁局勢。卻以鄭天則的上吊自殺為開端,再起波瀾。

“鄭天則鄭局長,自殺了。”劉洋在簡單的開場白過后,語氣沉痛地向關允通報了這個預示著黃梁最后一戰到來的重大轉折點,“聽說鄭局長還遺留了一封遺書,蔣書記和呼延市長到了現場后,共同看了看遺書,最后蔣書記親自下令,當場銷毀了。遺書內容到底是什么,現在成了黃梁史上最大的懸案了……”

關允沒有說話。心里卻清楚得很,鄭天則的遺書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他想為自己喊冤,還是想揭露逼他上吊自殺的人——鄭天則究竟是不是自殺,在關允心中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都不可能公布于眾。而且就算上面真的列舉了呼延傲博的種種違法亂紀的事實,蔣雪松也只能視而不見,甚至還會當著呼延傲博的面兒指責鄭天則的遺書是顛倒黑白。

到了蔣雪松和呼延傲博的級別,哪怕斗得再死去活來,也不會出現面對面的指責,如果一個市委書記和一個市長。一人當面指責另外一人違法亂紀,即使指責的完全是事實,也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被指責的一方就算應聲落馬,指責的一方在省委領導眼中也不會落好,甚至會被認定為勇猛好斗而將其束之高閣。

所以關允完全理解蔣雪松毫不猶豫當場銷毀遺書的做法,更何況,也許遺書本身就是假的。

“可惜了,鄭局長死得太倉促了……”關允微微嘆息一聲,“先不說了,劉兄,等我回去再聊。”

“好,等你回來。”劉洋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很堅定,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劉洋的電話剛掛斷,市委辦以及關系不錯的幾個人的電話就相繼打了進來,讓關允應接不暇,幾乎是一路接聽電話就到了省委。

到了省委,關允要先去一趟省委組織部。

省委組織部在省委辦公大樓辦公,在省委大樓的七層。在省委大院門口,關允只亮了一亮黃梁市委的工作證,武警就放行了,但在省委大樓門口,又被人攔住了,要讓關允登記一下才能進去。

登記就登記,關允向來是聽話的好孩子,從來不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是市委一秘而高人一等,何況以他現在的級別,在遍地處級以上干部的省委,確實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綠豆官兒。

只不過負責在省委辦公大樓門前登記的人,30歲出頭,留分頭,戴眼鏡,神態傲慢,一臉的不耐煩,關允才剛填寫了工作單位,他就嚷嚷說道:“怎么這么慢?后面都排隊了。你快點行不行?”

好吧,關允就不一筆一劃地正楷填寫了,而是連筆寫上了名字,交給了分頭眼鏡男后,他掃了一眼,也沒仔細看關允的證件,只見關允來自黃梁,他就一臉鄙夷地說道:“到底是小地方來的,這字寫得真難看,看都看不清,重寫。”

關允強忍心中怒火,他急著要把稿件交到省委辦公廳,然后還要在晚上之前趕回黃梁,現在黃梁的火山開始噴發了,正是蔣雪松最需要他的時候。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拿過登記薄重新填寫,才寫一半,分頭眼鏡男一把搶了過來,扔給了關允身后的下一位:“你先等一下再寫,后面的人有急事。”

關允終于忍無可忍了:“我先到的,我也有急事!”

“我說讓你等等,你就得等等,怎么著,不服氣?不服氣就別想進去!”分頭眼鏡男很狂妄地以居高臨下的眼神輕蔑地看了關允一眼,“省委辦公大樓是什么人都能進的地方?進不進隨你!”

還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關允沒想到會在省委大樓門口被擋在門外,他現在歸心如箭,只想趕緊結束在省委的事情返回黃梁,沒想到,連大門都進不去,不由怒了。

“我要找夏部長,耽誤了夏部長的事情,你負得起責任?”關允夠壞,抬出了夏德長。

“什么夏部長?哪個夏部長?我不認識什么夏部長!”分頭眼鏡男大著嗓門,幾乎是沖關允咆哮,“我只按規矩辦事,不開后門。”

“好吧。”關允一向不喜歡仗勢欺人,卻沒想到,一個省委辦公大樓看門的貨色,也拿著雞毛當令箭,真是狗眼看人底,他二話不說拿出手機直接打給了夏德長,“夏部長,我在樓下,被人攔住不讓進門。”

夏德長微帶三分陰冷的聲音傳來:“我下去接你。”

見關允打了電話,分頭眼鏡男還頗不以為然地說道:“誰來了都不管用,你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我是章書記的親戚!”

章書記?關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省委姓章的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但姓章的書記卻只有一人,就是省委一號章維峰!難道說,眼前這個看門的分頭眼鏡男,是堂堂省委書記的親戚?

雖說皇帝也有幾家窮親戚,但堂堂的省委書記安排自己的親戚在省委辦公大樓看大門,傳了出去,不但丟人,而且也有損省委一號的形象,更關鍵的是,省委一號的親戚還是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貨色。

“章二狗,你亂嚷嚷什么?省委大樓是你撒野的地方?”分頭眼鏡男的話音剛落,夏德長陰冷如冰的聲音就在關允的身后響起,人影一閃,省委組織部常委副部長夏德長,就背手而立,站在了分頭眼鏡男的面前。

“夏……夏部長……”分頭眼鏡男漲紅了臉,“我大名叫章推,早就不叫章二狗了。”

夏德長盛氣凌人,才不理會分頭眼鏡男的尷尬和難堪,冷哼一聲:“二狗子和狗腿子,又有什么區別?你知道你攔下的人是誰?他是全省最年輕的市委一秘,是木秘書長都器重的人物,你算什么東西,敢沖他大喊大叫。”

章二狗沒想到堂堂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夏德長說話會這么刁鉆刻薄,迫于夏德長的權勢,他敢怒不敢言,臉紅得跟豬肝一樣:“對不起,夏部長,我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他是誰?登記證件的時候你沒看看他的工作單位和級別?章二狗,你的工作態度太不認真負責了。”夏德長目光如箭,言語如刀,“剛才我還聽說你不認識什么夏部長,好,現在我站在你的面前,讓你好好認認。”

關允暗暗叫好,有時對付勢力小人,還就是需要如夏德長一樣盛氣凌人的氣勢才行。

“走,關允,跟我上去,別跟二狗子一般見識。”夏德長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關允跟在夏德長身后,回身看了章二狗一眼,章二狗雖然被夏德長罵得狗血噴頭,卻依然一副不服氣的拽樣,鼓著腮幫子瞪著眼珠子沖夏德長的背影出氣,章系峰好歹也是省委一把手,怎么沒有一點兒省委書記的高度,安排一個這樣丟人現眼的親威來看大門,不是自毀長城又是什么?

到了樓上夏德長的辦公室,推門進去,關允驚呆了,有一人正坐在夏德長的辦公室里,不是別人,正是木果法。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4
第436章 現在需要你

這從何說起?木果法突如其來的一說,關允有心理準備才怪了,他在黃梁的局面才剛剛打開,好戲正要上演,怎么可能不完成黃梁未競的事業,又來省委?

再說以他的級別,來省委也沒有用武之地。

“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夏德長如長輩一樣,雙手按住關允的肩膀,將他按到椅子上,“剛才在門口的章二狗你知道是誰嗎?”

“他說他是章書記的親戚,我覺得應該不是吧,章書記怎么會有這樣的親威?”關允不解地說道,“章書記應該是一個很自律的人。”

“在你眼里,章書記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木果法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

“章書記在燕省工作期間,不斷解放思想,以改革開放的強烈意識,積極進取,雷厲風行地狠抓各項工作的落實,為燕省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傾注了大量心血,是一個踏實肯干的實干家。”

“哈哈,在你的眼中,章書記的形象還很高大嘛。”木果法哈哈大笑,“元武斌是誰,你知道嗎?”

關允想了一想:“原秦唐市委書記。”又一想,驚問,“他年齡還不到點兒,怎么就一退到底了?”

“在元武斌還擔任秦唐市委書記的時候,章系峰當上省長沒多久,就拜訪了他,帶著北城一建的包工頭。此后不久,該包工頭就單獨找到他,拿著章系峰的介紹信。要求批條子介紹工程……通過這件事情,元書記對章系峰印象極差。后來章系峰要接任省委書記時,中央組織部派人來省里按照程序進行考核,原省委書記邰高慧反對章系峰接任省委書記,下面許多地市的市委書記也反對,元武斌是反對的聲音中最響亮的一個。”

“在給章系峰投票時,可以無記名。也可以記名,當著章系峰的面,元武斌這樣鄭重寫道——系峰同志搞經濟工作還可以。但不具備當省委書記的條件,建議中央另派人選。隨后元武斌簽名,當著章系峰面前抖了抖。塞到票箱里。”

木果法微一搖頭:“那是元武斌從政生涯中最重也是最后的一筆,代價是,他很快就被免去了所有職務,變成了一介白丁。”

打擊報復一個對自己投下一張反對票的市委書記,不是一個省委書記應有的胸懷,章系峰真是這樣的人?關允雖是黃梁市委一秘,身在黃梁的權力中心,但畢竟離省委權力中心還很遙遠,對省委領導的作風和性格只能從道聽途說中略知一二。

省委書記也好,省長也罷。執掌一省之地,不可能全省都對他一人惟命是從,總要有反對的聲音才能體現出政治上的清明和民主,也可以顯示出身為上位者的氣度和雅量,章系峰直接把元武斌一免到底。確實心胸太小,而且也太霸道了。

夏德長接過話頭,說道:“原郎市市委書記常功武,去年,章羨太跑到他家來,要求承攬造價2億多的開發區會展中心大樓裝修工程。被他婉拒后,今年,他就被以工作需要為名調到現在許多人都不知道審計為何物的審計廳任廳長去了。而老書記的反對也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反而讓他在退休后幾年內,門前冷落,所有人在章系峰的積威之下,無人敢登門拜訪老書記。”

一個市委書記轉任廳長,絕對是平調暗貶。章羨太是誰,不用夏德長介紹關允就清清楚楚,正是章系峰的獨子。而章系峰為了樹立自己的威望,不尊重老書記也就算了,還不讓人登門拜訪老書記,確實做得過頭了。

“章系峰有一個外號,關允,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夏德長坐在關允的對面,木果法則是背著手著窗前,關允也就沒有坐下,肅然而立。

“聽說過,都說章書記是燕省最大的包工頭。”

“呵呵,確實是。”夏德長搖頭一笑,“北城一建來自章系峰的老家,本來在燕省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建筑公司,后來攀上了章系峰的關系后,給章系峰裝修了房子,又結識了章羨太,從此以后,北城一建就開始了在燕省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征程,燕市、燕省建筑市場所有特大項目都被北城一建悉數摘入囊中,正是由于北城一建瘋狂地在章系峰的支持下攬下了全省所有的大型項目,導致燕省幾家國有建筑企業陷入了破產倒閉的邊緣,原省城建局局長曹永國就送了章系峰一個燕省最大包工頭的外號。”

原來燕省最大包工頭的外號是曹永國所起,關允想笑卻沒有笑出來,怪不得曹永國由位置顯赫的省城建局長被調到省測繪局擔任局長,由八大局之一的城建局調到了邊緣局的測繪局,也是平調暗貶。按說就算下面的人給省委書記起一個外號也沒什么,是常事,身為上位者,既然高高在上,就要有承受別人指指點點的肚量,不想章系峰為了一個外號就將曹永國調離,用鼠腹雞腸形容他一點也不為過。

“其實曹永國被調離城建局,主要也是曹局長太耿直了,幾次想保下燕省的建筑公司,結果自然就是曹局長擋了燕省最大包工頭的路,在被警告之后,曹局長還是我行我素,最后他還是被調離了省城建局長的寶座,為別人讓開了位置。”木果法說話了,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曹局長太可惜了,他是一個有原則的干部,在他擔任城建局長期間,燕省的建筑業一片繁榮,結果現在……”

“建筑業的現象只是一方面,省委的政治氣候現在十分緊張,勾心斗角得很厲害,嚴重地影響了燕省的和諧和進步。”夏德長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關允,木秘書長和我,現在都需要你。”

“我……”關允搖搖頭,“我能做什么?”

或許在借助了各方力量的平衡點,再加上他身為支點的作用,在黃梁一市之地,可以智斗鄭天則力取封況,但來到了省委,面對錯綜復雜的局勢以及更加繁瑣的人際關系,他一個科級在木果法和夏德長聯手向省委一把手叫板的斗爭中,能有什么用?

“調你來省委,是一個跳板,木秘書長的意思是,先來省委,然后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調到省國稅局。”夏德長征求關允的意見,“這是一個好機會,你千萬不要錯過。”

“到省國稅局?”關允更迷糊了,國稅局雖然是好單位,但他從市委一秘的好位置轉到國稅局,似乎不妥,國稅局再好也只是省直機關,從長遠前景來看,肯定不如市委機關或省委機關。

“省國稅局局長是代家。”夏德長微微一笑,“代家是誰,你肯定清楚。”

在燕省的官場,也許有人不知道幾個省委常委的名字,但幾乎無人不知代家的大名。關允只是黃梁市所有秘書的偶像,而代家卻是全省所有秘書的偶像,原因自然是因為代家曾經是章系峰的秘書,赫赫有名的燕省一秘。

用燕省一秘不足以形容代家在燕省的影響力,私下有人稱他為二書記,言外之意自然是他是僅次于章系峰的燕省第二人。相信這個二書記的稱呼會讓陳恒峰極其不滿,畢竟,陳恒峰才是燕省的二號人物。

代家在擔任章系峰秘書時的囂張和不可一世,在燕省幾乎是人所共知的事實。代家的經歷頗有傳奇色彩,曾被人稱為少年政界奇才。關允24歲擔任市委書記,已經轟動一時,而代家28歲就成為了省委第一秘書!

此后,五年時間,代家從處級升為廳級干部,成為全國最年輕的正廳級國稅局局長時,才34歲。代家人生經歷奇特,三次被下放基層鍛煉,四起重新啟用,三起四落,他曾經自稱命中注定是一生輝煌。

更有傳說說他曾經擺布過七個省級干部,還一掌打昏過一名省級領導,總之,在代家的身上,有太多的傳奇故事和讓人瞠目結舌的經歷,讓他身上充滿了傳奇色彩和迭加了無數光環。

關允明白了夏德長和木果法對他下一步安排的良苦用心——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想要打敗章系峰,從他的親信下手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代家被查出有嚴重的問題,那么章系峰必須要為代家的所作所為承擔一定的領導責任。

代家身上有沒有事情,顯而易見,肯定有,但現在代家風頭正盛,剛剛升任國稅局局長的他,正炙手可熱,他就算調入國稅局又能如何?

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夏德長和木果法的問題時,木果法卻見好就收,呵呵一笑:“好了,閑話說完,開始說正事了,關允,文章帶來了?”

關允帶崔教授的文章來省委,就是要親手交與木果法,木果法是省委秘書長,主編省委內參。

“帶來了。”關允拿出文章,“請秘書長過目。”

“不用看了,崔教授的文章,絕對過硬,馬上安排。”木果法接過文章,看也未看就簽上了他的名字。

關允的手機,忽然就響了。

一看來電,竟是蔣雪松親自來電,關允心中一緊,莫非黃梁有變?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5
第437章 風險

黃梁確實有變

“關允,事情辦妥沒有”蔣雪松的聲音,透露出幾分焦急。

“稿件剛交到木秘書長手中,我現在還在秘書長的辦公室。”關允如實相告,特意點明他還在木果法的辦公室的事實,就為了讓蔣雪松注意說話,別說過了。

“沒什么事情的話,馬上回黃梁。”蔣雪松話不多說,“替我向秘書長問好。”

放下電話,關允向木果法和夏德長告別:“秘書長、夏部長,我要回黃梁了。”

“好,我送你。”木果法向前一步,伸手為關允開門。

這一舉動讓夏德長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誰都知道木果法少年成名,仕途一帆風順,難免就目中無人,就連夏德長和木果法接觸之后也對木果法的傲然頗有微詞,認為木果法如果能再平易近人一些,他在省委的同盟會多很多。

不過不管夏德長怎么腹誹木果法,木果法卻依然我行我素,也是,以木果法的年齡和級別,他的風格早已定型,怎么可能改變

不想第一次見到木果法平易近人的舉動,竟應在了關允身上,雖說夏德長也越來越看重關允,卻并不認為關允真如木果法所說一樣重要,在木果法眼中,仿佛只要關允一到省委,就可以迎風破浪大展宏圖,不過對于木果法一心想推動關允調入省國稅局的做法,他雖不是十分贊成。也并不反對。

木果法是燕市郊縣人,在燕市土生土長,步步青云,在省委雖然排名不是十分靠前,卻很受人尊敬,他也一向被視為燕省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也正是他的身份特殊。首當其沖成為了章系峰重點打壓對象。

但木果法如此器重關允,將希望寄托到關允身上的做法,就夏德長認為。似乎有欠考慮。

好吧,就當木果法為關允開門是禮賢下士,不過還是讓夏德長心中震憾連連。木果法此舉不但證明了他對關允的器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也表明了木果法要利用關允為支點和章系峰力爭到底的決心。

聯想到木果法即將在省委失勢的下一步,夏德長心中驀然一驚,關允在黃梁戰局還沒有全勝,就再拉他來省委加入更慘烈的戰爭,是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

第一次,夏德長心中對關允有了愛護之意。

關允見木果法如此對他厚待,心中除了受寵若驚之外,更有深深的無奈,木果法此舉說明。對于調他來省委并且跳到國稅局一事,木果法和夏德長主意已定,勢在必行。

到了樓下,路過門衛的時候,木果法看也未看章二狗一眼。他一直送關允到車上,緊緊握住關允的手說道:“關秘書,黃梁雖然也是好地方,但局限性太大,視野太窄,省委才是一個有志向的人該來的地方。”

“謝謝秘書長。我會慎重考慮的。”關允不失恭敬地回應了木果法。

等關允的汽車駛離省委大院之后,木果法再次從章二狗的前面走過,他不無厭惡地看了章二狗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他的情緒變化落在秘書董霄眼中,董霄就記在了心里。

此后不久,章二狗就以工作需要為由,被調離了省委辦公大樓門衛處,雖然去的地方比省委辦公大樓更好,但明顯是受到了攔截關允一事的牽連。事情雖小,但象征意義重大。

據說此事傳到章系峰耳中之后,章系峰目光深沉,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關允……就是在孔縣折騰在黃梁鬧騰的關允好嘛,人小野心大,想來省委鬧事”

章系峰的評價,關允事后很久才得知,現在的他,正馬不停蹄地從燕市返回黃梁。由于在燕市過于匆忙,沒來得及見齊昂洋一面,上了高速他才給齊昂洋打了一個電話。

“昂洋,車得過一段時間才還你,先借我用用。”

“一輛車而已,隨便用。”齊昂洋大方地說道,“你別避重就輕,說說木果法找你有什么事情”

“我靠,你消息也太靈通了。”關允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隨后又笑了,“也沒什么事情,就是隨便聊聊。”

“靠,白送你一輛汽車讓你用了,對我都不說實話。木果法是什么性格我不知道他親自送你上車,就說明他對你寄予厚望,你以為木果法會輕易送人上車他別說送人下樓了,就連送到門口也是莫大的榮幸,關老弟,是不是木果法想調你來省委”

齊昂洋之所以第一時間知道木果法送他上車,想必也是齊全在省委的眼線看到了木果法送他的一幕,齊全一知道,齊昂洋就知道了。

“是呀,大概是有這么個意思。”關允也不是誠心想瞞齊昂洋,而是他現在心很亂,不知道該怎么辦,“有一句話說,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說來容易做來難,去留無意誰能真正做到去留無意”

“去留無所適,岐路獨迷津……想不想聽聽我的看法”齊昂洋問。

“當然要。”關允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如果真來省城,齊昂洋將是他在燕市最大的借力。

“半年,給自己半年時間的緩沖,然后再來省委,半后之后,正是時機。”

齊昂洋的話,讓關允心思大開,確實,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黃梁的局勢,也差不多有半年時間才能全部理清。半年后,因廄老人去世而受到波動的國內政局趨向穩定,省委的局面差不多定了大局,到時他再離開黃梁,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當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先以半年為期來回應木果法和夏德長好了,相信夏德長出于對他前途的綜合考慮,也會尊重他的選擇。

才放下齊昂洋電話,關允的手機又響了,一看來電,他搖頭一笑,是夏德長。

“夏部長……”

“關允,剛才有木秘書長在,有邪不好對你說……”夏德長話說一半,停頓不說了。

“我在車上,沒外人。”關允知道夏德長的意思,就直截了當地點明了環境。

“其實就我個人的看法,你現在沒必要早早蹚省委的渾水,現在來,不是時候,風險太大。”

“這么說,想調我去國稅局,是以木秘書長的想法為主了”

“怎么說呢從個人感情上講,我也愿意你來省委,也好有個照應。從為了你的長遠發展來說,如果你在黃梁解決副處級之后再來省委,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夏德長的話是實話,科級級別太低了,如果說科級在官場是入流,那么副處才算登堂入室,從副處開始,才算正式打開了官場大門,算是萬里長征邁出了最扎實的第一步,從此就可以登高望遠,運氣好的話,或許就是一馬平川了。

關允切實感受到了夏德長對他的關懷,沉吟了片刻:“謝謝夏部長的關心,我會認真考慮一下,不會草率就做出決定。”

“怕就怕,最后的決定權,不在你手中。”夏德長微嘆一聲,“木果法的為人很剛強,認準的事情,不回頭,他非要調你來,估計最后還真能如了他的愿。總之,你能拖就拖,但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放下電話,關允心思浮沉,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之間就成了香餑餑,心中卻沒有敢為天下先的雄心,主要是他花了很長時間才看清了黃梁的局勢,而且險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現在在黃梁立足才穩,就冒然來省里,這是一步天大的險棋。

以關允的設想,他在黃梁再干兩到三年,然后外放去擔任副縣或正縣,才是正常的官場之路,如果從市委再跳到省委,固然等于短短時間內就完成了從縣委到市委再到省委的三級跳,一時成為佳話,但身在其中的兇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夕陽西沉,余暉灑落在關允的臉上,他沉靜地望向窗外,一時沉默無語。春回大地,萬物正等待時機隨時迸發勃勃生機。

春天是最美好的季節,也是種下希望的季節,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如果春天沒有播種,秋天就肯定不會有收獲。關允肯定要播種,但現在問題是,他要把希望播種到哪里,是黃梁還是省委

到了黃梁,已經是晚間時分了,關允向蔣雪松匯報了行程,蔣雪松的聲音聽上去略有三分疲憊。

“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關允照辦,他讓楚朝暉開車回家,然后分別給劉寶家和郭偉全打了一個電話,就回到了家中。

一路太疲憊了,關允連飯都懶得吃,洗澡之后正要睡下,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一看晚上九點多了,誰會登門造訪而且又是在他剛回黃梁還不到幾個小時之時

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人,高高的領子掩住了半張臉,又戴了帽子,整個人就如黑暗中的一團霧,讓人看不清面容。

關允嚇了一跳:“你是誰”

“我是鄭天則,向你索命來了……”來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如黑暗中的鬼火一般飄忽不定,話一說完,他一下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讓人關允差點驚叫出聲的臉。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6
第438章 事情真的鬧大了

來人當然不是鄭天則。

不過他的臉上有一道紅紅的手掌印,在昏黃的燈光的照耀下,觸目驚心,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一樣,讓關允差點跳起來。

“劉洋,你這是怎么了?”

劉洋苦笑一聲:“還不是因為鄭天則……”

“快進來。”關允一把拉劉洋進屋,“誰打的?”

問完之后關允才知道這話多余了,除了呼延傲博,整個黃梁誰敢下這么重的狠劉洋的臉?劉洋是誰,是市委二秘,是呼延傲博的臉面,蔣雪松身為市委一號,都不敢打呼延傲博的臉。

所以只能是呼延傲博自己打自己的臉。

“廢話。”劉洋不滿地瞪了關允一眼,忽然自己又無謂地笑了,“唉,算了,我跟他這些年,他對我還不錯,到最后了,挨了他一巴掌也算報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關允為劉洋倒了水,想笑沒有笑出來,安慰說道:“來,喝杯白茶。”

“不喝了,我說幾句話就走。”劉洋拿出藥膏,朝臉上抹了幾下,“得趕緊讓血手印下去,要不明天怎么見人。關老弟,你小心點兒,呼延傲博喪心病狂了,鄭天則都被逼死了,他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鄭天則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大概情況就是鄭天則突然灰頭灰臉就出現在市局,神情恍惚,好像失憶一樣,誰問他他都不回答,一個人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間,關上房門,誰也不見。一個小時后。就自殺了。也就是說,從鄭天則出現在市局,然后在辦公室自殺,前后就是一個小時時間,而且他沒有和任何人有過對話。”

看來,鄭天則是被人下藥了,果然是精心的安排,鄭天則現身市局自殺。可以制造鄭天則沒有被人逼迫自殺的假象。從而造成鄭天則確實是關門自殺的事實,高明,真是高明,而且還留了遺書,不管遺書內容是什么,鄭天則的死。算是定性了,沒有了翻身的可能。

關允低頭一想:“你又怎么被打了?”

“別提了。”劉洋搖了搖頭,“我給呼延市長倒水的時候。按照平常的溫度給他兌好,結果他打翻了水杯燙了手,就打了我一個耳光。還說養一條狗還知道忠心護主,有些人卻在背后下手捅人一刀,真是人不如狗……”

關允拍了拍劉洋的肩膀:“身為市長,說這些氣話本身是自降身份,你也別向心里去。只要他不攔著你外放就行了。”

“外放的事情,他同意了,他愛惜名聲,不想落一個不為自己人著想的壞名聲,當然,背后黑了他一把,他肯定心里不舒服,要想辦法還回來。”劉洋半是欣慰半是無奈,“這一步,是我這一輩子下的最大賭注了,如果輸了,恐怕就全完了。”

關允明白劉洋的意思,劉洋就算成功外放,但如果最后一戰是呼延傲博勝利的話,或者是呼延傲博接任了書記,那么他在呼延傲博的治下,還想升遷?不被呼延傲博一棒子打死就不錯了。所以外放成功只是第一步,真正決定他命運前途的,是呼延傲博在黃梁的最后結局。

“如果有證據表明呼延傲博參預了鄭天則被綁架的事件,呼延傲博肯定不會再在黃梁留任了。”關允相信他的話中隱含的言外之意,劉洋能聽得明白。

劉洋當然聽明白了,他微一點頭說道:“這事兒風險太大,我看著辦,走一步算一步,能行就行,不能行,你也別怪我。”

“我怎么會怪你?這可是事關你的切身利益的大事。還有,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向你透露一下,我可能要調到省委了。”關允神秘地一笑,說是透露,其實是虛晃一招,就是想讓劉洋感覺到壓力。

果然,劉洋一驚:“怎么?你想創造一個從縣委到市委再到省委的三級跳的神話?服了你了,關老弟,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兒。”

“現在不方便細說,就是有那么一個意向。”關允故意賣關子,“所以說最后不管黃梁是以什么形勢收場,我都可以轉身走人,劉兄,你一定要想清楚呀。”

劉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好好想想……”

劉洋走后,關允一個人在書房靜坐了一會兒,會心地笑了。

次日一早,關允早早來到辦公室,照常打掃衛生、打來熱水,靜候蔣雪松的到來。

因為關允住在市委大院的緣故,也因為蔣雪松住得也不遠,所以就省去了早上專車接送的麻煩。通常程序是司機先接上秘書,然后秘書準備好早飯,再到領導家中接領導。

整個市委大院,也就蔣雪松的司機可以享受早晨不用早起接送關允和蔣雪松的待遇,關允步行上班,蔣雪松注重養生,早起也是步行上班,司機就落得清閑,只需要正常上班時間開車到司機班等候就行了。

眼見八點半過了,蔣雪松還沒有到,平常八點半一到,蔣雪松準會邁著方步推開辦公室的門,今天是怎么了?昨天的電話明顯可以聽出蔣雪松確有急事,怎么他回來了,蔣雪松反倒不急了?

而且由于關允來得早,一路上沒遇到幾個熟人,感覺市委的氣氛一如往常,沒有什么不同,到底發生了什么大事?

九點鐘,蔣雪松還沒有出現,關允有些焦急,幾次拿起電話想問個清楚,卻沒有撥出號碼。身為秘書不能催促領導,這是常識。

樓道中陸續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似乎人人都能匆忙一樣。九點半,關允坐不住了,向冷岳打出了一個電話。

“蔣書記今天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辦公廳負責蔣雪松一天的工作日程。

“今天沒有重要的活動,上午沒什么事情,下午聽取省委聯合調查組和市委專案組對進取學院和奧迪專賣的調查結果。”冷岳的聲音很平靜,“我記得蔣書記的日程表送過去了,你沒收到?”

“啊,收到了,我沒注意,原來在我的抽屜里。”關允拉開抽屜才看到日程表,說道,“一直沒見蔣書記來上班,我沒顧上細看。”

“什么,蔣書記還沒有到辦公室?”冷岳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我馬上過去。”

幾分鐘后,冷岳到了,他關上門,小聲說道:“出事了。”

關允大概也猜測出事了,之所以不敢肯定,是他這幾天沒在市委,不知道市委發生了什么變故,所以才會讓冷岳前來商議一番。

“我剛回來,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關允忙說。

“你沒有聽到外面的議論?”

“沒有,我來得早,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門。”關允剛才也隱隱聽到門外有議論聲,但沒有細聽。

“現在蔣書記應該是和葉林在一起……”冷岳似乎很艱難地才說出口,“蔣書記和葉林的事情,被人大做文章了。”

“啊?”關允吃驚不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鄭天則自殺身亡的消息傳出之后,全市震驚,不但市委上下議論紛紛,整個黃梁幾乎沸騰了,都在猜測鄭天則到底為什么自殺,到底是不是自殺。

當然,猜來猜去,都離真相很遠,不過和以往重大案情往往會隱瞞十天半個月才會公布的做法不同的是,鄭天則一自殺,市委市政府就正式對外公布了消息,而且直接公布的死因就是自殺。據說,第一時間出現在鄭天則自殺現場的人,是黃漢。

鄭天則之死在黃梁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正當整個市委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時,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則對聯平空出現在市委每一個主要領導的辦公室門口!

即使是春節,黃梁市委大院平常也沒有貼春聯的慣例,現在春節過了很久了,誰會閑得無聊再貼春聯,不對,不是春聯,是對聯。

如果僅僅是一幅對聯倒也沒有什么,只要是歌頌祖國大好山河的對聯也無妨,但偏偏不是,對聯是一句詩,上聯是:平生只有兩行淚……

單看上聯,也沒什么,只是一句被關允也被蔣雪松引用過的詩句,本身也有什么太深刻的內涵,貼在市委主要領導的辦公室門口是何用意?

用意就在于對聯的下一句——半為江山半葉林!

如果說只看第一句,誰也不清楚對聯指向何人,但最后一句如點睛之筆,不但點出了葉林的名字,也直指平生只有兩行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堂堂的市委書記蔣雪松!

這一下,事情就真的鬧大了!

也不知道是誰半夜時分貼的對聯,市委十幾個主要領導,每人門上都有,天一亮的時候,就如巨風一般刮過市委大院,直吹得市委每一個人,遍體生寒。

鄭天則自殺事件,再加上葉林事件,所有人都清楚,黃梁最后一戰,正式緊鑼密鼓地登場了。

關允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市委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完全蒙在鼓里,估計也是誰也不好意思向他提起,都怕禍從口出。

但現在的問題是,蔣雪松被人推到風口浪尖之上了,怎么還和葉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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