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5
第449章 最后的大戲

話一說完,現場頓時出現了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呆立當場,面面相覷,現場的氣氛壓抑而緊張,仿佛由剛才的熱火朝天瞬間進入了冰天雪地。

沉默,沉默就意味著動搖,意味著選擇,意味著如果誰先搶先一步,就可以得到想好的一切,比如補償,比如孩子的前途……

只不過所有人都還沒有邁開腳步的根本原因在于,這個叫郭偉全的人,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來大家對我的說法持懷疑態度,哈哈,不要緊,懷疑不要緊,只要鈔票真。晚了第一步,沒有后來人。”郭偉全一開始的時候是和冷楓站在人群前面,后來冷楓被人追趕跑往市委大樓的時候,他不知所蹤,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人群后面,而還站在高處,手中揮舞著一疊鈔票,“看到沒有,我手中的現金就是兌現給大家補償的保證,好吧,我先表示一下誠意……”

說話間,他用手一指身前最近的一人:“你,舉一下手。”

被郭偉全點中的人禿頭頂,單眼皮,雙下巴,長相委瑣,他將信將疑地舉起了右手:“要我舉做什么?”

“做什么?”郭偉全伸手從手中的現金抽出一張百元大鈔,“當然是好事,來,給你一百塊。”

禿頭頂半信半疑地接過百元大鈔:“真的假的?”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再還給我。”郭偉全嘿嘿一笑,朝前一伸手。

禿頭頂忙將一百元裝成了口袋。捂得緊緊的:“不行,你說給我了,不能反悔。”

“我當然不會反悔。”郭偉全用手一指后面,“看到后面的臨時辦公帳蓬沒有?從現在起,前五十名學生家長可以到帳蓬里面領取補償金,并保證解決孩子的就業問題,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如果說剛才眾人還不相信郭偉全所說的話,那么當郭偉全的百元大鈔交給禿頭頂手中的一瞬間。眾人的心理防線全線崩潰,在補償金和孩子前途的致命誘惑下,在只有五十名名額的限制的前提下。在向前會被當成黑社會犯罪團伙,向后有可能要求全部得到滿足的強烈對比,沒有人會再傻呼呼地勇往直前。

在愣了只有短短數秒鐘之后,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聲,以禿頭頂為首,上百人爭先恐后朝后面的帳蓬跑去,唯恐落后一步就排在了五十名之外。

人群中有人急了,大聲疾呼:“不能跑,不能上當。快回來……”話說一半,就被一名防暴警察一棍子放倒。然后戴上了手銬,押了起來。

黃漢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關允躲在幕后,運籌帷幄,冷楓一馬當先。先激起事件,引爆事態,好坐實黑社會團伙沖擊市委機關的罪名——當然,學生家長的隊伍之中,混進了不少煽風點火的貨色——然后郭偉全在后面聯系市委市政府直屬機關,為安排部分學生的就業問題達成了初步共識。又臨時搭建了辦公帳蓬,以便安放關允的現金。

從目前的形式進展來看,一切還算順利,除了關允的現金環節耽誤了一些時間之外,其他環節進展達到了預期,接下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該他和關允一舉定乾坤的時候了?

關允當然是正面形象了,壞人,就由他來做好了,反正他只求目的不擇手段。關允從正面破局,化解學生家長的怨氣,他從背后出手,徹底瓦解對方的陰謀詭計,一戰定大局。

至于混在學生家長之中的黑社會犯罪分子,到底誰是李逵誰又是李鬼,豈能逃過黃漢的眼睛?他在黃梁多年,從底層一步步走到今天,黃梁大大小小的混混、流氓和渣滓,不敢說他全都認識,至少大多數人他都能一眼認出,所以,從人群中捉蟲子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黃漢知道時機完全成熟了,不再猶豫,當即下達了最后的命令:“所有不法分子,全部當場拿下,一個不留!”

黃漢命令一下,早就按捺不住的防暴警察個個如猛虎下山一般沖進了人群——此時的人群已經潰不成軍了,大部分學生家長都涌向了可以得到幸福的帳蓬,只有少數不甘心或是沒有看清形勢的學生家長留在原處,茫然四顧,而留下的人群中,更多的是魚目混珠的搗亂者。

大浪淘沙,留下的未必都是精華,還可能是渣滓,黃漢向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頓時會意,動手的時候,就下了狠手。

一陣激烈而短暫的戰斗過后,一片狼籍,當場抓獲魚目混珠的渣滓十幾人,戰斗,以黃漢一方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與此同時,象征著幸福和希望的帳蓬內,擠滿了人群,一人坐在正中,周圍全是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他的面前,擺滿了小山一樣的現金,花花綠綠的鈔票,直耀人眼,讓無數人為之雙眼放光。

正中端坐的人是誰,學生家長大多不認識。但也眼尖者認了出來,正是被人追趕得狼狽逃走的市委秘書長冷楓。

怎么眼睛一眨,冷秘書長轉眼就又穩坐中軍帳了?這前后變化也太大了?

不過所有人都無心去猜測背后發生了什么,都只關心自己的血汗錢能不能要回。一開始許多人還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認為什么退錢什么為孩子安排工作,估計都是大話假話謊話,不過也就是抱著唯恐落于人后的想法來試上一試,一進帳蓬,第一眼看到了擺在正中方方正正的鈔票后,沒有一人再懷疑市委市政府解決事件的誠意了。

誠意用什么表現出來?簡單,金錢!金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卻是誠意的保證。

排上號的學生家長笑開了花,沒排上號的學生家長,痛心疾首!

市委書記辦公室。

關允站在蔣雪松面前,一臉輕松:“總算穩定了局勢。”

蔣雪松贊許地點頭:“小關,你辛苦了,這件事情,辦得不錯。”

關允笑了笑,沒有說話,適當的沉默可以讓他既保持了謙遜,又保持了低調,他也清楚,蔣雪松是明白人,有些話不必說透,彼此心里有數,就如他平空弄來一大批資金用來解了燃眉之急,就是今天整個事件的轉折點,蔣雪松卻問也不問錢的來路,一是對他的信任,二是相信蔣雪松對錢的來源心知肚明。

默契,是官場中人最注重的細節。

“進取學院的事情,算是過去了……”蔣雪松微微搖頭,也不在感慨什么,“早知世事多艱難,東奔西撲無休閑。歲月如流鬢將白,不知吃碗安分飯——想想說得也對,你說我都幾天沒有吃一個安穩飯了?”

有時候領導感慨要因時因地對待,如果此戰是以蔣雪松的全面失利而告終,那么他上面的一番話就可能真的是心灰意冷的總結,但恰恰相反的是,此戰,標志著蔣雪松對黃梁大局的真正掌控,奠定了蔣雪松全面勝利的基礎,那么再說以上的話,多少就是自嘲和調侃了。

而且安分飯和安穩飯的含義大不相同,關允就完全理解蔣雪松現在輕松的心情,也確實幾天來蔣雪松表面上鎮靜自若,其實心里一直高高掛起,沒有落地,現在塵埃落定,他一顆也總算落到了實處?

想想為了今天的一戰,蔣雪松付出了怎樣的犧牲,等待了多么漫長的時間,但如果讓關允類比的話,關允會說,為了今天,一切都值了!

“為了今天,一切都值了!”關允堅定地說道。

“是呀,一切都值了!”蔣雪松也微微嘆息一聲,目光悠遠地望向了窗外,一瞬間,神思恍惚了許多,也不知道想起了誰。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夏天的腳步,已經很近了。

一周后,盛夏的黃梁恢復了全面平靜,盡管天氣愈加炎熱,但黃梁的局勢,似乎完全波瀾不驚了。

呼延傲博在之后,大病一場,足足請了一周的病假。在他病休期間,石君衣不解帶在床前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反倒贏得了呼延傲博的好感。

進取學院的善后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中,當時當場解決了五十人的補償金,并現場辦公簽定了五十名進取學院學生的就業協議,同時,現場抓獲三十多名借機生事的打砸搶分子。隨后,市委召開緊急會議,將事件定性為黑社會犯罪團伙有組織有預謀的沖擊政府機關的打砸搶行為,就上升成了政治事件。

在的第二天,燕省日報在重要版面刊登了崔磊教授的署名文章,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縱論打黑除惡對城市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在社會安全團結和經濟發展面前,安定團結放在第一位。

文章一出,輿論一片嘩然,似乎和黃梁剛剛定性的黑社會團伙犯罪事件呼應一樣,文章刊發的時機太敏感了,也太及時了,就如前奏才響,大戲就登場了。

大戲,確實如期登場了,黃梁最后的時刻,伴隨著夏天的炎熱,轟轟烈烈地來臨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6
第450章 將欲取之

進取學院在被查封一個月后,又重新開學,校長和全體教職員工,幾乎全部換了新人。物是人非的進取學院,雖然不再是鄭姓的人才培育場所,也不再是鄭天則的生財基地,但還是黃梁百姓心目中的圣地——市委市政府鄭重承諾,要將進取學院打造成黃梁一流的民營大學,凡是進取學院畢業的學生,畢業后優先安排在開發區工作。

之所以許以如此重諾,當然是建立在開發區全面發展的前提下。實際上,開發區的開展已經正式提上了日程,在可以預期的未來幾年內,開發區將會是黃梁經濟的主要增長點。

不過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內情是,重新組建的進取學院的管理層中,副校長是崔姓嫡系之一。

在黑社會犯罪分子沖擊市委大院事件過后,黃梁發生了兩件引人注目的大事,足以載入黃梁史冊。

第一件大事是,蔣雪松主持召開市委常委會,要求全市領導干部認真學習崔磊教授的文章,同時就黑社會犯罪分子沖擊市委大院一事,指出黃梁存在黑社會犯罪團伙是不爭的事實,必須出重拳打擊,在維護社會安定團結和發展經濟的選擇面前,必須分清輕重,正如崔磊教授所說,在社會安全團結和經濟發展面前,安定團結放在第一位。

在蔣雪松的慷慨陳詞中,冷楓現身說法,露出后背上的傷痕讓在座常委過目,每個看過冷楓被砸了一磚的后背的常委。都沉默無語,本來精心準備反對蔣雪松要拿打黑除惡大做文章的說辭,直接就咽了回去,誰也不再反駁一句。

誰還敢再說黃梁沒有黑社會?沒有黑社會,誰敢沖擊市委大院?沒有黑社會,誰敢在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后背上砸上一磚?

冷楓初來黃梁上任,后背的一磚。當真是威力無比,讓無數人頓時啞口無言。當然,如果讓在座常委知道當年老容頭對冷楓的一背是帝王之相的判語。他們會驚呼老容頭為天人。

蔣雪松的慷慨激昂再加上冷楓后背之上殘酷傷痕的事實,讓蔣雪松的提議得以順利落實,一舉在常委會上討論并通過決議。決定在現階段要把維護黃梁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抓,要在全市范圍內掀起打黑除惡的行動。

會議還決定,打黑除惡專項行動由崔同和白沙共同負責,由市公安局局長崔向和副局長黃漢具體落實,務必打出威風打出士氣,打出黃梁一片明凈的藍天。

第二件大事是,在定下今后一段時間黃梁以打黑除惡為主要目標的會議之后,有關開發區的最終發展方向之爭,也塵埃落定。在常委會召開之后一周,呼延傲博主持召開市政府常務會議。就開發區的下一步發展做出了三點指示,第一,開發區的發展思路不能局限于一個方向,開發區成立的初衷就是試點,試點的意思就是嘗試。既然是摸著石頭過河,就不妨多摸幾塊,看看哪一塊最稱手。

第二,開發區的下一步發展思路,根據蔣書記的指示精神,再結合黃梁實際。市政府決定以文化產業為龍頭帶動新城區的建設,文化建設和城市建議,缺一不可,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雖然呼延傲博將文化建設和城市建議相提并論,但將文化建設放在前面,顯然是做出了明顯的讓步。

呼延傲博在講話時,雖然和平常并無兩樣,但與會的副市長和市直機關主要頭頭都看得分明,呼延市長比前蒼老了許多,不但神色黯然,雙目無神,而且說話時也不如以前一般中氣十足,不少人暗暗嘆息,呼延市長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第三,呼延傲博再三強調,黃梁市雖然有黑社會犯罪性質的團伙存在——在陳述這個事實時,他明顯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卡殼或是大腦短路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黃梁市整體上還是保持了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他要求市政府主要領導團結一心,不要亂了心思,要堅定不移地走經濟發展的路線。

最后一點,呼延傲博雖然再次強調了經濟建設的重要性,但不管是從他的語氣還是措辭來看,都是強弩之末了,經歷過最后一戰的較量,呼延傲博招勢施盡,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

五月的月末,驕陽如火,黃梁市經濟開發區,有兩處投資上億的大工程幾乎同時開工,一處是冷子天等人投資的黃梁乃至燕省第一高樓,一處是齊昂洋投資的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兩處號稱黃梁史上規模最大的工程,在相隔不到三天的時間內相繼動工,個中針鋒相對一較高下的意味,不言而喻。

站在機器轟鳴的工地的外圍,關允戴了安全帽,假模假樣地對著工地藍圖指指點點,指點了一會兒,自己繃不住了,笑了起來:“行了,不裝了,我不懂技術,就不裝工程師了。”

“要裝就得裝到底。”齊昂洋接過關允扔過來的安全帽,又替他戴在頭上,“從現在起,你就是關工。”

“關工?你干脆叫我關公算了。”關允哈哈大笑,扶了扶頭上的紅色安全帽,系緊了繩子,“你非讓我冒充工程師做什么?真是閑得慌。”

“難得清閑幾天,讓你體會一下工程師的重要性。”齊昂洋一臉神秘,“你只有戴了工程師的帽子,才可以和工人打成一片,只有和工人熟悉了,才有可能打聽出來北城一建的一些內幕。”

沒錯,由齊昂洋和蘇墨虞投資的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的工程項目,基建部分的承建商依然是在燕省無往而不利的北城一建!

早在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確定立項之初,章羨太就找到齊昂洋,替北城一建出面,提出要承接工程建設,當時被齊昂洋一口拒絕。

放眼整個燕省,別人或許會敬畏章羨太三分,但在齊昂洋眼中,章羨太不算什么,他也沒當這個真正的燕省第一公子是什么不可得罪的重要人物,也是他在燕省縱橫慣了,并非是完全不將章羨太放在眼里,而是覺得他沒有必要給章羨太這個面子。

章羨太被齊昂洋拒絕后,也沒說什么,笑了笑就走了。走了之后,既沒有給齊昂洋穿小鞋,也沒有再找人說情,似乎真的放棄了齊昂洋的項目。

但在項目確定上馬并且資金到位之后,在齊昂洋準備公開招標承建商時,關允卻說,與其讓別家來承建,還不如交給北城一建。齊昂洋不解其意,關允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茅塞頓開,并且欣然應允。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

黃梁的局勢是差不多破了,但據說章系峰還要力保呼延傲博——沒錯,呼延傲博在燕省的最大后臺就是堂堂的省委一號章系峰——想調呼延傲博到秦唐市擔任書記。

初聽這個消息,關允先是哭笑不得,繼而是壓抑不住的憤怒,以呼延傲博的為人和無恥,在黃梁遭遇了重大失利,還能一步升任到燕省第二經濟強市秦唐擔任書記,這也太扯了,任人唯親也要顧忌悠悠眾人之口才行,難道說,章系峰真能在燕省一手遮天?真的如此為所欲為?

關允并不會真的認為他有資本可以和章系峰一較高下,但既然他選擇了和齊昂洋為友,選擇站在蔣雪松的陣營之中,他必然和章系峰不是同一陣營,況且以章系峰到燕省上任之后的所作所為判斷,他的為人關允不敢茍同。

那么讓章系峰的北城一建——章系峰號稱燕省最大的包工頭,北城一建其實就和章系峰的私人建筑公司沒有區別,不管是章系峰批條子還是由章大公子章羨太直接出面,反正燕省所有重大工程項目,必須有二章之一出面——承包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倒不是畏懼章系峰的權勢,而是想借機了解北城一建的運轉模式。

官商勾結不是中國特色,任何一個民主國家都有,只不過和國外的官商勾結在明處并且在法律規避的范圍之內相比,國內的官商勾結就是真正的勾肩搭背,就是權錢交易,既然章系峰是燕省最大的包工頭,那么深入接觸北城一建,通過了解北城一建的人員組成,就可以逐步接觸到章系峰的核心秘密。

木果法想調關允到省委,再跳到國稅局,是想讓他近距離接近代家,從代家身上打開突破口,好破了章系峰的局,但破局未必非要去省里才行,也不一定非要從代家身上打開缺口,北城一建也是一個極好的靶子。

所以關允才大力促成了北城一建承接了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工程。

當然,既然是他一手推動,齊昂洋就當仁不讓讓他假扮工程師和工人們打成一片,不要小看工人們,雖然他們生活在最底層,但口耳相傳的一些小道消息,也許是可以對高高在上的人物造成致命傷害的真相。

“好吧,我去和工人兄弟聊一聊。”關允又戴上了安全帽,準備以關工的身份進入施工現場。

電話,就突兀地響了。

關允接聽了電話,只聽了一句話就呆立當場:“什么,木秘書長被免職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7
第451章 結怨

日前,因工作需要,省委部分領導工作作出如下調整,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木果法同志不但擔任省委秘書長職務,調任省委省政府農村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協助省委副書記、省委省政府農村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齊全抓農業和農村工作。

電話,是夏德長打來的。

夏德長的聲音微有幾分失落:“京城的大風,確實影響到了省里的局勢,誰也沒有想到形勢變化會這么快,木秘書長……真是可惜了。”

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雖說看似沒有多少實權,但畢竟是承上啟下的省委大管家角色,好歹也是人人仰視的存在,但轉任了省委省政府農村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而且還是協助省委副書記、省委省政府農村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齊全抓農業和農村工作,哪里還有半點兒實權?

木果法坐上的不止是冷板凳,而是相當于他正在冉冉上升的勢頭,被人一刀腰斬了!

章系峰這是要阻止木果法前進的腳步,是讓木果法的政治生命驀然轉了一個大彎!

誠然,身為省委書記,章系峰沒有權力免去木果法的省委常委職務,實際上,他也沒有調整木果法工作的權力,表面上看,省委秘書長是服務于燕省省委的職務,由誰擔任省委秘書長是燕省的內部事務,但國內的官場常態是,省委主要領導的職務都必須由中央決定。

確切地講,是由中央組織部來任命。

那么木果法被免去省委秘書長一職。就說明章系峰做通了中央的工作,是中央有人點頭了。由此也間接證明,京城中的那位老人的離世,對章系峰而言地位反倒更加穩固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等于是章系峰后臺的地位更加穩固了。

盡管說來木果法是協助齊全抓農業和農村工作,以齊全的為人倒不至于為難木果法。但木果法還是相當于摔了一個大跟頭。

一個天大的有可能斷送政治前途的跟頭!

章系峰真是霸道、強勢獨斷、說一不二,從他上任燕省之后接連調整了數個不聽話的市委書記,并且冷落了好幾個省級廳局的一把手可以得出結論。章系峰此人的為人原則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形勢變化真快呀。”關允感嘆地說道,“木秘書長現在情緒怎么樣?”

了解一個人失勢之后的表現。有助于對他的承受能力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但凡成就大事者,不管遇到多大的逆境和困境,總能坦然面對,就算達不到生死成敗一任自然的境界,也要做到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爭其必然、順其自然的灑脫。

“若無其事,一笑置之。”夏德長的笑聲中透露出幾分無奈,“還能怎樣?只能是接受事實了。”

“著眼現在,放眼長遠,符合木秘書長的性格。”關允的心情漸漸平復了許多,雖說事發突然。但之前早就有過了風聲,而且木果法的表現讓他十分贊賞,“有起有落才是人生,官場本來就和奔騰不息的河流一樣,有急流有湍流。也有水平如鏡的時候。”

“你倒是看得開,呵呵。”夏德長笑道,“從國內政治格局上來看,木秘書長估計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蟄伏了,除非他調出燕省,否則。很難再出頭了。”

“久伏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蟄伏未必不是好事,我倒覺得,這件事情對木秘書長來說,是一件難得的沉下心來好好思索的好事,不是說木秘書長喜歡寫詩?現在有時間了,可以多寫幾首好詩,說不定還會留下傳世之作。”

“呵呵,你說得輕松,遇到這么大的事情,誰還能靜下心來?”夏德長又說,“不過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未必不是好事,這么一來,木秘書長就不會再想調你來省委了,你可以在黃梁安穩一段時間,然后走你自己想走的官場之路。”

對于夏德長的判斷,關允不置可否,轉移了話題:“夏萊有消息嗎?”

“沒有。”提及夏萊,夏德長的聲音又失落了幾分,“這個丫頭,真是倔,別看她平常柔弱,其實心里有主意,而且認死理。”

“相信她總有回心轉意的一天……還是等她主動聯系吧。”關允心情也是微有失落,夏萊和金一佳有過幾次聯系,但后來突然又斷了,就連金一佳也聯系不上了,真不知道夏萊在美國一個人是怎樣度日。

“對了,木秘書長為什么被調整到了農村工作領導小組,你有沒有聽到傳言?”夏德長要掛斷電話時,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問了一句。

“多少聽到一點兒風聲,但不敢相信。”關允只知道章系峰對木果法不是十分滿意,要調整木果法是題中應有之意,省委書記不會容忍省委大管家和他二心,就如不會任用一個不稱手的秘書一樣,秘書和秘書長,是每個書記必須牢牢掌控在手的貼身二人。

“你聽到的風聲是什么?”夏德長又談興大起,似乎有意向關允賣弄一番,“說來聽聽,讓我判斷一下。”

想要考考他的政治智慧,關允又笑了,想了一想說道:“傳言說是章系峰對木果法不滿,是其一,其二,木果法和代家不和,也是導火索。”

“不錯嘛,挺有政治頭腦。”夏德長笑道,“背后,還有一些聽上去很荒唐但卻是真事的細節……”

事情,要從木果法和代家的結怨開始。

其實一開始木果法并沒有被章系峰嫌棄,章系峰上任省委書記之初,許多事情還倚重木果法,主要是木果法身為燕市郊縣人,是燕省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章系峰想要打開局面,許多事情必然繞不過木果法。

而開始時,木果法也非常配合章系峰的工作,主要也是當時章系峰還沒有完全打開局面,凡事也算小心,而且也想樹立起一個公正的形象。

但隨著章系峰地位漸穩,再加上代家擔任章系峰的秘書之后,深得章系峰信任,如果將章系峰比喻成乾隆,那么代家就是和坤,或許章系峰真當代家如兒子一樣疼愛,反正他對代家的信任超過了任何一人。

最關鍵的是,代家身為省委一秘,不是一個隨和并且說話辦事讓人舒服的人,相反,他是一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角色,當上省委一秘后,信心極度鼓脹,自詡為放眼整個燕省,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代家是省委一秘,在日常工作中,他和身為省委秘書長的木果法在工作上交集最多,他的工作也由木果法安排。木果法為人原則性強,不講情面,凡事又講究顧全大局,就不可避免和凡事喜歡為所欲為的代家產生了矛盾。

矛盾積攢多了,就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讓代家和木果法之間勢同水火并且最終鬧到不可開交的是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有一次章系峰批示了一個文件,需要由省委秘書長批示并下發,本應由代家親自下樓送到木果法手中,他卻只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給木果法。

“秘書長,請你來一下。”

木果法也沒多想,還以為是章系峰找他有事,省委書記召喚秘書長,秘書長肯定要親臨,不料急匆匆上來一看,卻是代家要將章系峰的批示給他。好嘛,一個秘書敢指使秘書長團團轉,而且最氣人的是,木果法進來時,代家屁股都沒有抬一下,直接拿起批示朝前一扔。

“秘書長,大領導的批示,你來處理一下。”

木果法再有涵養也忍無可忍了,官場規矩不可廢,什么時候秘書能大過秘書長了?何況代家現在才是正處級,而他是堂堂的副省級干部!

木果法臉色一沉,雙手一背,轉身就走:“代秘書,這事兒這樣辦不合規矩。規矩是什么,如果你不清楚,回頭好好學習學習。”話一說完,揚長而去。

代家愣在當場,直直盯著木果法的背影,雙眼幾乎噴出了不甘的怒火。

此為第一次結怨。此事,奠定了代家對木果法根深蒂固的成見。

第二次結怨,導致了代家和木果法之間勢同水火,再無握手言和的可能。

事情源于代家的一次提拔。

七年前,代家還只是章程市一名沒有級別的科員,后來調到燕市后,進入了省企業投資總公司,此時才是副科,再后機緣之下,他成為一名副省長的秘書,并由副科到副處兩級連跳,成為了副處級秘書。

代家的發跡之路,由此開始。又一年后,他改任省政府辦公廳秘書,同年,提升為正級處。兩年后,升為省委一秘,同時調任為了省委辦公廳秘書。

省委一秘應該是副廳級,擔任了省委一秘后,代家開始活動要再升一級,跨越由正處到副廳的關鍵一步,如果說從正科到副處只有百分之六十的過關率,那么從正處到副廳更是只有百分之四十的通過率。

按理說代家雖然從普通職工到正處只用了短短五年時間,但他身為省委一秘的特殊身份,再提一步成為副廳級高干,也不算什么。

但偏偏在代家由正處提升副廳的關卡上,木果法出手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8
第452章 江山

平心而論,如果僅僅是代家一次簡單的級別的提升也就算了,木果法也沒有必要非要和代家過不去,盡管他非常不喜歡代家的膚淺、狂妄和不可一世,但代家畢竟是省委一秘,省委一秘如果只是正處級也說不過去,副廳級符合省委一秘的身份。

木果法出手狙擊的不是代家級別的提升,而是職務的安排!

省委一秘和市委一秘一樣,表面是領導的秘書,其實都有具體的職務,比如關允就是政研室副主任,而代家當時還只是省委辦公廳正處級秘書,并無具體職務,代家既然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自然眼光就高了,再加上他天生自詡高人一等的性格,就盯上了一個讓木果法不能答應的位置——省委副秘書長!

木果法原以為代家會謀求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職務,沒想到代家胃口夠大,居然想一舉邁進省委領導的行列,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誠然,省委副秘書長和省委辦公廳副主任都是副廳級,但兩者有本質上的區別,省委副秘書長要對口負責一個省委領導,屬于省委的領導行列,而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卻是省委辦公廳的領導,主要還是對應負責本廳的相關工作。兩者雖是同級,卻不可同日而語。

木果法心中十分惱火,代家資歷不夠,為人又囂張而膚淺,他怎么可能擔任省委副秘書長?如果這樣的人成為他的副手,和他為伍,他無法容忍。

而且就他認為,以代家的資歷,擔任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就已經是抬舉了,他還想怎樣?

當然,木果法也十分清楚。代家是想擔任了省委副秘書長后,再進一步擔任省委秘書長,從而進入常委會,進入省委班子,這是一條最快的升遷捷徑,有章系峰照應,如果代家成功地謀求了省委副秘書長的位置,相信在章系峰卸任之前。代家必定可以成為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

如此。代家就真的締造了燕省干部的升遷神話了,從一名普通的職工到副廳,只用了五年,從副廳到副部,難道他想還在五年內解決?

不行,堅決不能讓代家這樣的官場小人在燕省官場上暢通無阻。木果法重拳出擊,在省委常委會上對代家投下了反對票,成功阻止了代家試圖當上省委副秘書長的圖謀。但可惜的是,由于章系峰的力挺,代家還是當上了省委辦公廳副主任。

也正是由于木果法的反對票。讓代家對木果法懷恨在心,常委會一結束,代家就迫不及待氣勢洶洶地找到了木果法,指著木果法的鼻子大聲說道:“木果法,你敢投我的反對票。你等著!告訴你,你能不能當好這個秘書長,還不是我一句話!”

木果法臉沉如水,只是冷冷地說了一聲:“請你出去!”

從一名普通干事到副省級高干,木果法也算經歷頗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狂妄的秘書,哪怕他是省委一秘,哪怕他剛剛提了省委辦公廳副主任,也只是副廳級,在規矩大過天的官場,一個副廳級敢指著一個副省級的鼻子叫囂,是自尋死路。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代家沒有走向死路,木果法的省委秘書長職務,竟然被免!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盡管在木果法被免去省委秘書長職務時,代家已經是正廳級的省國稅局局長,而且此時距離木果法和代家的沖突也過去了一年多有余,但明眼人都知道,木果法的落敗,還是和當年的沖突有關。再聯想到當年代家霸氣側漏的一句“你能不能當好這個秘書長,還不是我一句話”的豪言壯語,不由人不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代家,他在燕省官場的影響力,也真是逆天了。

聽完夏德長的敘述,關允不由感嘆:“有什么樣的秘書,就有什么樣的領導,雖說這樣的說法不科學,但卻是事實。”

換了別人,關允也不敢腹誹正如日中天的堂堂的省委一號,但夏德長不是外人,他不必在他面前隱藏真實想法,何況夏德長告訴他這些,其實還是想傳達一個意思——希望他再考慮一下調往省委的計劃,雖然木果法失勢,但并非完全沒有機會扳回一局。

關允也清楚夏德長的想法,夏德長剛和木果法建立起良好的關系,木果法卻一腳踩空,等于夏德長在省委又沒有了盟友。而如果他調到省委,上,他和金家關系不錯,中,和齊全關系密切,下,又有齊昂洋打開局面,有燕省第一公子撐腰,代家再囂張狂妄,又能如何?

別人或許不敢和代家硬碰硬,齊昂洋敢,同時,夏德長相信他也敢,因為他在京城曾經和世家子弟硬碰硬,一個連世家子弟都不怕的人,會怕一個小干部家庭出身的代家?

不過話又說回來,成為支點人物固然不錯,但也許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不提夏德長所了解的有關代家的英勇事跡,就連關允也聽說過許多關于代家的傳聞,齊昂洋就說過類似的話。

“章系峰的秘書代家的能量太大了,你知道代家的能量大到了什么程度?讓誰當廳級干部,寫個條子就能解決,讓誰當處長,打個電話就行,一個秘書就能有這樣的權力?你想象不到吧?你能寫個條子讓誰提副科就能提誰?不能吧?”

“甚至不夸張地說,燕省省級領導的升遷,都有代家背后的操作。同樣是秘書,關允,你這個市委一秘和人家省委一秘,差距也太大了?”

當然,齊昂洋是以調侃的語氣,不過在調侃之中,也微有一絲無奈之意。也是,關允見識過齊昂洋趾高氣揚的一面,并沒有親見過代家是如何的不可一世,現在他倒是越來越想會一會代家了。

“先等過了風頭再說吧,反正也不急。”夏德長說道,“黃梁的事情,也該有一個了斷了。”

夏德長的電話斷了,關允收起電話,一時若有所思,正思忖時,忽然聽到齊昂洋喊他,抬頭一看,齊昂洋正在遠處沖他招手。

齊昂洋的身后站著一人,正是蘇墨虞。

蘇墨虞也來了?關允收起心思,暫時將代家和省委的局勢放到一邊,來到了齊昂洋身邊。

先沖蘇墨虞打了招呼,關允對齊昂洋說道:“木秘書長的事情……”

“我也聽說了。”齊昂洋揚了揚手中的電話,一臉惋惜,“代家真是個人物,NND,總有一天我要會會他,怎么樣,咱哥倆收拾了一次?”

“收拾他一次容易,但只是滅滅他的威風沒什么意思,我們不出手則已,出手的話,必定見血封喉。”

“啊,你想人道毀滅了他?”齊昂洋睜大了眼睛,“太狠了吧?”

“一邊去,瞎想什么呢,我是那種動不動就動粗的人?我的意思是,代家這么狂妄,在燕省肯定仇家不少,只要他身上有丁點問題,肯定會被無限放大,到時候……”關允抱住了齊昂洋的肩膀,渾然不像平常在市委充當市委一秘角色時正經,而是嬉皮笑臉地說道,“打聽代家有什么仇家以及他身上都有什么不見光的事情,這個光榮任務就交給你了……”

“不是吧,事情都讓我做了,你做什么?”

“我去當關工,去和工人兄弟聊天呀。”關允哈哈一笑,扔下齊昂洋,來到了蘇墨虞身前。

“虞姐今天真漂亮,人比花嬌,貌如玉顏。”離蘇墨虞還有一米遠的時候,就又聞到了淡淡的櫻花花香,蘇墨虞穿了一身淡藍色的長裙,露出了細而圓潤的小腿,小腿光潔而美好,展現出一個成熟女人最優雅的風姿。

“關弟越來越會說話了。”蘇墨虞悄然一笑,開心之意在眼神中歡快地跳動,“我受溫琳和紅顏馨之托,來工地視察,不知道關大秘歡迎不?”

“歡迎,熱烈歡迎,我代表黃梁600萬百姓歡迎蘇總來視察工作。”

“討厭。”蘇墨虞被關允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伸手一打關允,“你跟著齊昂洋學壞了。”

關允哈哈一笑,沒有接話,心想他和齊昂洋為友,不一定誰帶壞誰。

沖擊市委大院事件過后,又按照人頭下發了補償金,基本上做到了讓百姓的融資都完璧歸趙,至于融資中貪官的投資,對不起,關允很是大度地笑納了。最后經過計算,除去還款之外,鄭天則在黃梁幾十年的經營,為關允留下了高達兩億元的財富。

兩億元的巨款從天而降,關允完全可以枕在兩億元上睡覺,什么都不干也能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當然關允不是一個甘心當造糞機器的庸人,他要用唾手而得的兩億元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江山不僅僅是指政治上的江山,也指經濟帝國上面的江山。

有時候正面的較量,不只是政治層面的過招,也有經濟實力的比拼,現在兩億元在手,關允相信就算他和章羨太正面交手,也未必輸給他,更何況他除了有兩億元的資金之外,還擁有無可匹敵的經濟班底——溫琳、蘇墨虞和紅顏馨。

驀然間,望著蘇墨虞嬌若紅霞的燦爛笑容,關允心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如果他出面對付代家,蘇墨虞幾人在背后用經濟手段狙擊章羨太,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一個對峙局面?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9
第453章 另一個起點



“溫琳和紅顏馨都還好吧?”

溫琳去京城一月有余了,她去京城的本意是向金一佳學習資本運作之道,不過在跟金一佳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后,她坐不住了,又去和蘇墨虞、紅顏馨打成了一片。

倒不是金一佳教得不夠好,也不是溫琳學得不用心,而是溫琳和金一佳畢竟不是同路人,二人出身不同,境界差距太大,金一佳的眼光高遠,不管是資本運作還是從事具體投資項目,都要基于國內的政治局勢為出發點,目光至少要看到三五年之后。

而溫琳畢竟只是小家碧玉,沒有如金一佳一樣登高望遠的境界,境界相差太大,就難免話不投機。比如金一佳告訴溫琳資本運作要參考國外成熟的經驗,但對溫琳來說,讓她去研究國外成功的案例太枯燥了,她不適合從事理論聯系實踐的工作,而是更喜歡從實事做起,一步步從親身經歷中去積累經驗。

金一佳就不同了,她既有高深的經濟學方面的理論,也有具體操作并且大獲成功的案例,而且相比之下她更看重理論——當然并不是形而上的理論,而是從無數成功案例中列舉出來最具代表性的案例進行系統的研究并且上升到理論高度——然后由理論結合實踐,所以在她的職場生涯中,每一個投資項目都大獲成功。

當然,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還是金一佳的做法最穩妥并且收益最大。金一佳就如一個輕易不會出手的高手,她目光卓越。動作敏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中。而溫琳就如一個對一切事物好奇并且喜歡嘗試和冒險的初生牛犢,她不會從理論和政治的高度看待問題,而是凡事都想親身去體驗一下……于是,她和金一佳不能同步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相比自上而下的先理論后實踐的方式,溫琳更喜歡直接實踐。正是基于這種想法,她才在學習了半個月的理論研究后,就和蘇墨虞、紅顏馨碰頭了。和蘇墨虞、紅顏馨一接觸。溫琳才發現原來她想要做的事情,蘇墨虞和紅顏馨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

如果說溫琳屬于埋頭實干的先鋒,蘇墨虞就屬于在商場上游刃有余的將領。而紅顏馨則是精于算計,長于和數字打交道的軍師,三人組合的話,蘇墨虞就是董事長,溫琳是總經理,而紅顏馨主管后勤和財務,三人聯手,鐵三角,正好構筑成一家大型集團公司的管理雛形。

蘇墨虞和紅顏馨性格有差異,雖說二人從地域上講都是南方人。但似乎相處得并不是很融洽,也可以理解,性格和理念上的不同確實可以讓人很難成為朋友,和南北差異無關,只和性格以及是不是投緣有關。

正當蘇墨虞和紅顏馨微有煩惱時。溫琳的到來,正好彌補了二人單獨相處的尷尬,而且溫琳作為粘合劑,恰到好處地承擔了二人之間緩沖地帶的角色,應該說,溫琳的出現。讓三角聯合的形勢得到了穩固。

“溫琳和紅顏馨一切都好,承蒙你老人家掛念,不過我想知道,溫琳和紅顏馨,你更掛念誰?”蘇墨虞有意逗一逗關允。

在關允心中,自然是溫琳更重要了,不提他和溫琳的肌膚之親,就是他和溫琳青梅竹馬的情誼,在孔縣一年同甘共苦的經歷,以及溫琳對他的傾心相許,他現在和將來,都會視溫琳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人,而紅顏馨……只能說他和紅顏馨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罷了。

“我更掛念虞姐。”關允嘻嘻一笑,才不會上蘇墨虞的當,“怎么樣,除了黃梁的投資之處,其他一切都順利吧?”

蘇墨虞個人資產也上億,具體多少,關允并不清楚,紅顏馨手中有兩個億,相比之下,溫琳最沒錢了,滿打滿算身家也就是幾百萬,就算折算上幾年后的收益,也不過千萬上下,和動輒上億財富的蘇墨虞、紅顏馨相比,確實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但溫琳的優勢也很明顯,踏實能干,而且還有居中調和的作用,還有一點蘇墨虞和紅顏馨都很清楚,三人之中,關允最信任的人也是溫琳,如此,身家最少的溫琳反倒成了三人聯合中最重要的支點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還好,溫琳、蘇墨虞和紅顏馨三人聚在一起不唱戲,只一心想打造一個龐大的帝國——經濟帝國,三人一拍即合,就成立了聯合集團公司,由蘇墨虞任董事長,溫琳任總經理,紅顏馨任副總經理。

聯合集團公司的名字叫京城起點集團,寓意從京城開始起飛,從此以后,一飛沖天。

起點集團除了和齊昂洋的燕山集團聯合投資了黃梁的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項目之外,還分別在京城和燕市也投資了項目,不過相比之下,黃梁現在是主戰場,主要是京城和燕市的投資只是單純的商業行為,而在黃梁的項目,卻摻雜了政治因素。

“一切都很順利,有我坐鎮,有溫琳沖鋒陷陣,能不順利?”蘇墨虞展顏一笑,笑容在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如櫻花盛開如云,展示生命中最燦爛的云煙,“怎么了,關秘書還有什么新的指示?”

“聽說工地負責人侯藍是一名美女?”關允的目光越過蘇墨虞的肩膀,看向了遠處腳手架下面一個秀美的身姿在閃動,“怎么樣,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

“是你想認識一下吧?”蘇墨虞回身一看,點頭說道,“身材不錯,健康的美才是賞心悅目的美。不過我得勸勸你,關弟,雖然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但也要適可而止,你身邊有金一佳,有溫琳,還有紅顏馨,哪一個不是絕色美女,再去和工地上一個副總勾搭成奸,就太說不過去了。”

侯藍是北城一建的副總,她親自出面負責黃梁的項目,可見北城一建對黃梁項目的重視程度。以目前北城一建在燕省的風頭,尋常項目由中層以下管理人員出動就很不錯了。

不過侯藍親自來黃梁監工,不是只為了歷史文化城項目,也為了第一高樓——冷子天投資的第一高樓也由北城一建承建!

“不是我想認識,我是見了女人就走不動的人?”關允嘿嘿一笑,他知道蘇墨虞最喜歡拿男女問題來調侃他,才不會放在心上,“我是想讓你認識一下,如果能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更好。”

“你是想讓我……”蘇墨虞意識到了什么,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讓我打入敵人內部?”

“打入敵人內部?你是看諜戰片太多了,不過……呵呵,也可以這么說。女人和女人之間好交流,而且以你八面玲瓏的性格,想擺平侯藍還不是小事一樁?”

“先別夸我,先說明白讓我認識侯藍要做什么?我雖然信任你,但不明不白的事情,我不做。”蘇墨虞小臉一板,“關弟,就算你要賣我,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沒那么嚴重,咱們是一個戰壕的戰友。”關允笑了,蘇墨虞的小心中也透露出對他無比的信任,讓他十分感動,“就是想讓你認識侯藍之后,以侯藍為突破口,打開北城一建的缺口,然后……”

“然后利用經濟杠桿的力量,攻克北城一建的堡壘,從北城一建開始,逐步摸到章系峰的脈絡……”蘇墨虞搶話說道,眨了眨眼睛,“我說得對不對?”

關允大為驚嘆:“虞姐,你的政治頭腦越來越靈光了。”

“別夸我,不是我想到的,是一佳。”蘇墨虞呵呵一笑,“我出京的時候,一佳告訴我,你讓北城一建承建工程肯定別有用心,多半是八個字——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的策略,她還說,北城一建的副總侯藍在北城一建的位置舉足輕重,攻克了侯藍,就等于打開了北城一建的大門……”

“一佳真厲害,猜中了你的心思。”蘇墨虞感慨地說道,“到底是一家人,心意相通,要是我就怎么也猜不中你的心思。”

“何必猜來猜去,多麻煩,我不是直接就告訴你了?”關允嘴上說得輕松,其實心里還是好一陣感慨,金一佳的政治智慧不同凡響,常言說將門虎女,不愧為大家閨秀,目光不但長遠,而且還能總攬大局,什么時候娶進門了,肯定是他的賢內助。

“好吧,既然領導發話了,我保證完成任務。”蘇墨虞悄然一笑,“這樣一來,我就得在黃梁長住了一段時間了。”

“黃梁是個好地方。”關允抬頭望向了藍天,藍天上,白云朵朵,還有一群鴿子飛過,鴿哨的聲音劃過天際,就如一個遙遠的夢境終將醒來,“會有許多人在黃梁夢想成真,但也會有許多人雙手空空。”

“好吧,我不聽你感慨了,我這就和侯藍接觸一下。”蘇墨虞嫣然一笑,款款地朝侯藍走去,留給關允一個浮想聯翩的背影。

關允正沉浸在夏日的恍忽中時,忽然手機響了,他神思渺茫,沒看來電話,隨手就接聽了電話。

電話中傳來一個遙遠如天籟一般輕靈的聲音:“喂,關允,我是夏萊……”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20
第454章 決定

就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夏日午后,在關允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刻,夏萊的聲音突如其來在耳邊響起,一如多年前在京城大學的校園內,他正躺在一棵大樹下午休,一個女孩突兀地出現在面前,擋住了陽光,俯下身子對他展顏一笑說道:“同學,螞蟻在你的臉上打架。”

初戀,永難忘懷的初戀,瞬間在往事的記憶中鮮活起來。

夏萊……關允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萊,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還能是誰?”夏萊的聲線一如從前純凈而輕靈,就如天上劃過的鴿哨,在關允的腦海中劃過一條清晰的往事分隔線。

“你……還好嗎?”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多少次關允都在想象接到夏萊的電話會是怎樣的狂喜,不想事情真的發生了,心情卻是莫名的平靜。

“我……還好。”夏萊的情緒微有波動,她聲音中微微顫抖的起伏讓她猶如夏日午后的一個美夢,不期然就飄到了關允的生命中,“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什么事情?”關允想問問夏萊在美國過得好不好,在從事什么工作,一個人是不是習慣,或者……是不是身邊又有了知心愛人,等等,許多話如潮水一般洶涌澎湃,卻始終沖不破喉嚨,他只是云淡風輕地地回答,盡量不讓自己的真情實感流露。

“我懷孕了……”

“……”關允驚呆了。

曾經,關允愛夏萊如生命。視夏萊為他的心頭熱血,他在孔縣浮沉的一年時間,也全因他和夏萊的愛情之故,但他從來沒有埋怨過夏萊一句,也從不后悔他對夏萊愛的付出。

在夏萊遠走高飛之后,他多少次想知道夏萊的音訊,哪怕只有一句話。但他苦等了幾個月,由苦苦的等候到深深的失望,夏萊杳無音訊。

而現在。當夏萊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在耳邊響起,沒有告訴他她在美國做些什么,也沒有說她過得好不好。卻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她懷孕了——關允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你平常工作忙,沒有出國的機會,我想能不能請溫琳過來,我也好有個伴……”夏萊的聲音低了下去,或許有說不盡的孤單和無盡的落寞,她無從訴說,即使現在面對曾經的愛人,她也再難如以前一樣開口要求關允必須為她做些什么,“我一個人,快撐不下去了……”

如果說先前關允還能故作堅強。努力做到心如止水的話,那么當他聽到夏萊一個人的郁郁寡歡時,終于,他的淚水奪眶而出。夏萊本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從小到大她沒吃過什么苦受過什么委屈。直到遇到他愛上他之后,她的命運才陡然轉了一個九十度的直彎,從此,她為愛難過,為愛奔波,到今天。又為愛而一個人孤苦無依。

夏萊是他生命中永遠的痛!

“你在哪里,我馬上去看你。”關允扭過身去,背對著齊昂洋和遠處的工地,不讓別人看到他的悲傷和淚水,他是一個堅強的男人,就算有淚,也要流在人后。

“不要了,你不要來。”夏萊急急地說道,“我不想見你。”

“為什么?”關允低低地吼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孩子的父親,為什么不能去看你?”

“因為……因為你和一佳有婚約了,因為你現在是市委一秘,因為你是官場中人,你不能出現任何生活作風問題,還因為……我還愛著你,所以我不能見你。”

也許夏萊的理由不是理由,也許她的擔憂沒有道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對關允的愛依然熱烈而纏綿,是關允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我答應你。”為了避免夏萊的情緒波動,關允不再堅持,“我會讓溫琳去陪你。”

“謝謝你,關允,還請你不要告訴別人,也別告訴一佳,我不想讓孩子成為你和一佳之間的障礙。”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竭力壓抑情緒的波動,夏萊匆匆說了一句話后就掛斷了電話,“我會和溫琳聯系,祝你和一佳幸福。”

盛夏的陽光熱烈而奔放,肆意地落在關允的身上,火熱中蘊含人生的酸甜苦辣,關允緊緊握住手中的電話,久久無語,任由汗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在臉上奔流。

淚是喜悅的淚。

夏萊命運多變,但終于蒼天有眼,她有了身孕,總算不再孤單。關允不是女人,但能體會一個女人對于不能生育失而復得的喜悅。女人天性有母性的光輝,一個不能做母親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夏萊此生除了不能和他在一起,有了和他的生命結晶,也當無憾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昂洋來到了關允身后,他輕輕拍了拍關允的后背,嘆息一聲說道:“老弟,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你要記住,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

關允回身,一拳打在齊昂洋的肩膀上,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我要當爸爸了!”

齊昂洋大吃一驚:“啊,金一佳懷孕了?”

關允嚇了一跳,急忙把齊昂洋拉到一邊:“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是夏萊懷孕了。”

“夏萊?”齊昂洋愣了愣,忽然一臉傷悲地搖了搖頭,“總算蒼天開眼,夏萊不再一個人孤單了。”

一句話說得關允又傷感了,搖了搖頭,正要說什么,忽然見遠處一輛警車開來,車到身前,急剎停穩,從車上跳下來兩個人,一人劉寶家,一人雷鑌力。

“關哥。”

“關哥。”

劉寶家和雷鑌力先向關允打了招呼,又向齊昂洋問好,然后也不避諱齊昂洋在場,直接說道:“據可靠情報,有菜刀幫的人來黃梁想對你不利,被戴堅強廢了一條胳膊,灰溜溜回燕市了,不過走的時候撂了狠話,說只要關哥一進燕市,菜刀幫就會要你一條腿。”

菜刀幫是燕市的幫派,不老老實實在燕市呆著,還敢來黃梁撒野,簡直無法無天,關允也不生氣,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這條腿跟了我二十多年,我可不想讓它跟了別人。”

戴堅強和屈文林被收服后,一直忠心耿耿,確實如楚朝暉所說一樣,忠誠不二。后來鄭天則自殺身亡,戴堅強和屈文林完全認清了形勢,非常感激楚朝暉及時拉了他們一把,否則現在他們說不定也隨著鄭天則一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戴堅強和屈文林暫時被郭偉全安排在一家公司的保安部,拿一份不菲的工資卻不用上班,只是為了有一個掩飾的身份而已。二人現在已經認定了關允是值得追隨一輩子的頭兒,下定決心誓死效命。

關允沒怒,齊昂洋倒怒了:“太張狂了,敢跑到黃梁耍橫,丫的,要是讓我遇到,廢一條胳膊太便宜了他,最少還得打斷一條腿。”

關允笑了:“斗狠就不用了,等有一天我去了燕市,倒真想當面會會三大幫派的頭頭。三大派能在燕市風生水起,不是只靠武力才有今天,肯定有智囊人物,而且,背后也會有強有力的后臺。我說昂洋,你在燕市的年頭也不短了,怎么就不虎軀一震收拾了三大幫?”

齊昂洋嘿嘿一笑:“我又不是燕市市長或市委書記,管不了燕市的治安,只要三大幫和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沒空理會他們。不過……”他眼中閃過狠絕之色,“上次在燕市找你的麻煩,現在又敢追到黃梁,回頭我得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

“你有沒有覺得三大幫有恃無恐的背后,有很深的政治目的?”關允腦中一個思路慢慢成形,“而且對方還膽大包天到黃梁來恐嚇我,我覺得不僅僅是嚇嚇我那么簡單,其實是想警告我,不想讓我去燕市。”

“有道理。”關允一點,齊昂洋也想通了什么,“你明明沒有招惹三大幫,好吧,就算是因為你保護紅顏馨惹怒了他們,但也是愿賭服輸,非要糾紛個不休,就不明智了。你說得也對,三大幫在市里和省里確實都有后臺,但具體是誰,我也不敢肯定。既然找上門了,咱們兄弟還怕他們不成?等我回燕市,好好查查三大幫到底想干什么。”

混黑社會的想洗白上岸可以理解,上岸就上岸好了,還想搖身一變成為官場中人,這種麻雀變鳳凰的身份轉變反差也太大了,黑社會混官場?想想就好笑,也不知道動不動就動手罵娘的黑社會穿了西服打了領帶在臺上講話會是什么德性?

當然關允不是預言家,并不知道十幾年之后有一個人研究透了鄭天則的發跡史,然后一路靠黑吃黑混到了公安局長的高位,最后險些被自己的主子滅口,緊要關口賣主救榮,終于保下了性命,其人入獄之后最感謝的一人就是關允。

“我決定了。”關允忽然昂首挺胸,臉上寫滿了朝氣和自信,“等黃梁的事情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后,我去燕市和你匯合,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不信不能在燕市打出一片藍天。”

“好,就這么定了。”齊昂洋哈哈大笑。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21
第455章 代價


蘇墨虞如何接近并贏得侯藍信任,齊昂洋回到燕市如何從背后入手調查三大幫的背景,冷子天為什么在呼延傲博明顯式微之時還依然在黃梁投資,難道他真的看好在黃梁建造一座第一高樓的前景?

以上種種,關允都暫時拋到一邊,他在接到夏萊電話之后,第一時間聯系了溫琳。

“溫琳,得麻煩你去美國呆一段時間。”

“怎么啦?我剛當上總經理,在國內干得好好的,不想出國。”

“如果我想請你出國照顧夏萊,你去不去?”關允理解溫琳的事業心,但眼下沒有再比溫琳更合適的人選,人生總有取舍。

“夏萊有消息了?”溫琳一聲驚呼,“照顧她?她怎么了?”

“她懷孕了。”

“啊?”溫琳驚叫一聲,“誰的孩子?”

驚呼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犯傻了,忙又改口說道:“不是說夏萊不能生育了,你,你,你也太強大了。”

強大一詞用得形象,關允被溫琳逗樂了,呵呵一笑:“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不管怎樣,夏萊總算有了依靠。”

“夏萊真幸福,要當媽媽了。”溫琳感慨說道,“要我去美國陪她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關允忙不迭說道,夏萊懷孕的事情,目前為止也就溫琳知道,而且也只能讓溫琳一人知道。

以后就算別人知道了,也不能是從他的嘴中得知,而且最關鍵的一點,誰去美國照顧夏萊他都不放心,只有溫琳是他最信任的一人。

“我也要當媽媽,我也要懷孕。如果你讓我大著肚子去美國。我就答應你。”溫琳咬著舌頭,吃吃地笑。

“……”關允無語了。

一周后,溫琳順利出國。當然,溫琳出國是以求學的名義。她突然出國的決定,讓金一佳、蘇墨虞和紅顏馨大為震驚,都紛紛勸說溫琳留下。溫琳卻誰的話也不聽,一心一意就想飛到大洋彼岸,最后還是關允說了一句話。金一佳、蘇墨虞和紅顏馨才打消了勸住溫琳的心思。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讓她去吧,也許在國外學習一兩年,多一些知識儲備,等她再回來時,說不定就烏雞變鳳凰了。”

一句話說得幾人一陣歡聲笑語。最后金一佳、蘇墨虞和紅顏馨三人一齊出動,送別了溫琳。

溫琳走后,金一佳打來了電話。

“關允。溫琳出國,是你安排的吧?”金一佳故意拉長了聲調,“說吧。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關允早就知道瞞不過金一佳,不過沒想到金一佳這么快就來和他對峙,他呵呵一笑說道:“哪里有什么居心,就是送她出國深造。我還想問問你,你怎么總懷疑我。你又是什么居心?”

“好呀,你還有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讓溫琳出國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是什么?你說給我聽。”關允還真想知道金一佳怎么看待她送溫琳出國的事情。

“溫琳出國說是去深造,其實她是會一個人,是不是?”金一佳嬌笑一聲,“別以為我猜不到。”

關允可是嚇了一跳,難道夏萊懷孕的事情讓金一佳知道了?不可能,夏萊不可能對金一佳說,她前一段時間故意失去和金一佳的聯系,就是有意隱瞞她的行蹤和現狀,不想讓金一佳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后左右為難。

想想也真是難為了夏萊,一次次和他擦肩而過,難道說他和她之間的愛情真是有緣無份?人生中有許多無奈,有時候有些相遇注定是別離,有些別離,注定是遙遠的距離。

最開始時的愛情,最純真,卻又最單純,單純到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就可以天長地久。等經歷過許多之后才明白,出身的差距,白富美和平民之間的愛情,終究難以逾越門戶的偏見,夏萊和關允的愛情,遭遇了第一次危機。

好不容易關允度過了人生的低谷,在即將離開孔縣之前,和夏萊重建了愛情,眼見二人有望修成成果,卻突如其來一場驚天的變故發生,夏萊悲情一跳,事情再現驚天的逆轉,關允和夏萊的愛情,險些陰陽兩隔。

好不容易夏萊起死回生,眼見關允和夏萊的愛情有望破鏡重圓之時,卻因被診斷為絕育而讓夏萊傷心欲絕,再加上勢力父母的壓迫,最終導致夏萊痛下決心,遠走他鄉。

誰知上天捉弄,夏萊去了美國之后,卻又意外發現有孕在身,但此時關允和金一佳已有婚約在身,而且關允也得到了金家的認可,此事木已成舟,并且在京城世家圈子之內,幾乎人人皆知,夏萊即使再回國內,以她的性格,她也不忍心再從金一佳身邊搶走關允。

何況現在關允正處在事業的上升期,如果出現了一個未婚先孕的未婚妻的丑聞,說不定會成為關允政治上的污點,會被政治對手大加利用,甚至影響到了關允的前途也未可知。

也不知夏萊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從時間上推算,她懷孕有四個月了,但直到現在才提出讓溫琳去陪她,或許她一直在猶豫,在做內心的掙扎,最終還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向關允開口。

關允知道,如果不是夏萊實在沒有了辦法,她也不會開這個口,相信就連夏德長和李玉歡也不如關允更能理解夏萊的悲歡。

“好吧,你說溫琳是會一個人,就是了,她是去會夏萊了。”關允直接就承認了。

“真的是見夏萊了?”金一佳嘆息一聲,“夏萊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不和我聯系了,原來又和你聯系上了,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夏萊不讓我告訴你,我得尊重她的意見。”關允也嘆息一聲,“她說她一個人在國外孤單了,想讓溫琳過去陪她,我想不出拒絕她的理由,就想讓溫琳借出國深造的機會陪她,一舉兩得。”

“要是她開口,我去陪她一段時間也沒什么。”金一佳和夏萊從小情同姐妹,感情之深,遠超平常的表姐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讓溫琳陪卻不讓我陪……算了,不多想了,相信總能等到她回心轉意的一天。”

關允不想再就夏萊的話題深入下去了,盡管他知道夏萊懷孕的消息金一佳會知道,但不是現在,他就轉移了話題:“一佳,冷子天來黃梁投資,下注不小,現在呼延傲博明顯有敗北的跡象,冷子天來黃梁就奔著呼延傲博而來,難道他不怕投資打了水漂?”

“蔣雪松和呼延傲博的一戰,表面上蔣雪松全面勝利了,其實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金一佳不愧為京城第一千金,分析起局勢頭頭是道,“呼延傲博有望調到秦唐市的傳聞你也聽到了,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省委組織部正在擬議,估計不用多久,下一階段的民主考評就提上日程了。”

組織部提名,先是暗中擬議,這個階段一般是保密階段,當然有強硬后臺者,肯定會事先得知消息了。擬議了幾個候選人之后,就是民主考評了,這個階段是征求各方意見階段,雖說多半是走走過場,但也在民主考評階段不過關的先例。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呼延傲博的后臺是章系峰,就算章系峰力排眾議非要提拔呼延傲博到秦唐擔任市委書記,那么呼延傲博還是要離開黃梁,冷子天還能倚仗誰?

難道是……關允腦中靈光一閃,猜到了什么。

“難道說,呼延傲博走后,新任市長還會是章系人馬?”

“不止!”金一佳和關允討論政治大事時,語氣相當嚴肅,“據說,蔣雪松可能也會被調離黃梁!”

“什么?”關允大吃一驚,蔣雪松在黃梁布局才好,正是大展手腳之際,如果此時他被調離,等于是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了,章系峰不會這么干吧?

再說為了黃梁的大局,章系峰也不可能同時調走書記和市長,一二把手同時調動,不利于局勢的平穩過渡。

任何一個有大局觀的省委書記,就算再不喜歡一名市委書記,也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黃梁今后的長遠發展。

“你的消息可靠不?”關允不是懷疑金一佳,而是從官場常態分析,覺得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章系峰是省委書記,省委書記要有容人之量。”

“呵呵,呵呵……”金一佳笑了,笑得很開心,“省委書記也是人,有沒有容人之量,和級別沒關系,再說了,對蔣雪松不滿的又不是章系峰,而是代家。”

“又是代家。”關允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胃口也太大了,到處都要插上一手,國稅局長才是廳級,一個廳級的局長就想決定一個廳級市委書記的前途,傳了出去就和笑話一樣。”

“在別的地方或許是笑話,但在燕省,就是不相信也得相信的神話。”金一佳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我估計事情還可能有轉機,反正你自己多加小心就行了。代家沒惹你,就不必理你,如果他真不長眼敢惹了你,就算他是章系峰的親兒子,也得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金一佳的話,擲地有聲!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23
第456章 后續第一步

其實一直以來,關允并不以金家女婿自居,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借金家之勢仗勢欺人,更沒有再奢想因為小妹的緣故和容家攀上關系,他只想憑借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在官場穩扎穩打,先是充實自己,然后等走到了一定高位的時候,有了執政一方的能力和權力,再尋求為民請命造福百姓的施政之路,打造屬于他的理想國。

現階段雖然以秘書的身份跟隨在蔣雪松身邊,也是一次難得的歷練,蔣雪松的用人之道和官場智慧,給了他許多啟發,教會了他許多手腕。人在官場,沒有政治智慧就無法自保,沒有手腕就無法掌權,掌不了權,任何理想和抱負都無從談起。

關允有過在孔縣沉浮的經歷,行事向來謹慎而小心,尤其是現在根基不穩,還只是一棵幼苗,他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輕易不去招惹是非。雖說傳聞中的代家如何囂張如何狂妄,如何敢對堂堂的省委秘書長指手畫腳,但都和他關系不大,畢竟他和代家沒有什么直接沖突。

直到今天,直到剛才他聽到了金一佳透露的消息,他才知道,原來無形中,代家和他已經接近正面交鋒了!

代家動了木果法,他可以無動于衷,或是代家黑了夏德長,他也可以視而不見,但代家動了蔣雪松,他就不能再視而不見,動了蔣雪松就等于動了他,蔣雪松和木果法、夏德長都不同,蔣雪松是他的頂頭上司,是他在官場上的引路人,按照官場規矩,他一日身為蔣雪松的秘書,就終身是蔣雪松一條線上的人。

金一佳的話,讓關允大感溫暖。他強忍心中的激蕩說道:“謝謝你一佳。”

“謝我做什么?”和剛才討論政治問題時一本正經的語氣相比,現在的金一佳又溫柔如水了,“你是我一生依靠的人,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半分!”

放下金一佳電話,關允坐在椅子上,久久無語,窗外盛夏的陽光明亮而耀眼,樹葉已經深綠。不時有蟬鳴傳來。更襯托午后的市委大院無比安靜。難得有這樣一個安靜的午后,蔣雪松有午睡的習慣,想必此時已經入夢,平常關允這個時候也要小睡片刻,但今天卻沒有絲毫睡意。

黃梁的局勢,到底要以一個什么結局收場?

如果真如金一佳所說。最后以調離蔣雪松和呼延傲博收場,那么這一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勝利,等于是空歡喜一場。

章系維如果真這么做。那么他的形象就真在關允心目中一落千丈了,盡管說來,關允對章系峰本來就印象一般。但印象一般不代表他不尊重堂堂的省委書記。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燕省第一人,在每一個官場中人的心中,省委書記和省長都是至高的存在,需要仰視才見。

如果蔣雪松真被調離了黃梁怎么辦?關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才跟了蔣雪松半年多。也才提了正科不久,以蔣雪松的級別,不管調往哪里,都不會帶著秘書上任,也就是說,蔣雪松一走,他就會成為一枚棄子。

才是正科,如果到了副處還好說,或許蔣雪松還能及時出手,推動他外放出市。但他邁入正科才幾個月,此時再提副處,不符合規矩,也難堵悠悠眾人之口。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蔣雪松一走,新任市委書記絕對不會再重用他擔任秘書,市委一秘的風光不再,有可能會被閑置、冷落,進而一坐就是十幾年的冷板凳也說不定,從此前途一片黯淡。

第一次,關允對未來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關允的擔憂不無道理,幾天后,黃梁市委就傳出了風聲,風聲的來源不得而知,但風聲卻和金一佳透露的消息不謀而合——有關蔣雪松和呼延傲博調動的傳聞,如期而至!

風聲一經傳出,黃梁市委上下,頓時一片震驚。

當然,如果風聲僅僅是調離呼延傲博一人也就算了,好吧,就算一二把手同時調走也沒什么,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先例,問題不在于蔣雪松和呼延傲博同時調離,而在于以眼下的形勢來看,明顯是蔣雪松占據了上風,不管是對市委的全面掌控力度還是現階段黃梁的局勢,明顯呼延傲博大勢已去,在省委組織部的年度考核中,呼延傲博也肯定大大的失分。

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蔣雪松調離,應該是升任才對,而且以蔣雪松的資歷和他在黃梁的政績——打黑除惡,百姓拍手叫好,穩定進取學院局勢,引進資金掀起開發區建設熱潮,等等——蔣雪松提升至副省級也在情理之中,而以呼延傲博在黃梁的所作所為——任人唯親,經濟發展上沒有亮點,政績平平——平調到別的地市擔任市長就算對他最大的肯定了。

所以一有調動蔣雪松和呼延傲博的風聲傳出,人人都以常規推斷,認定蔣雪松可能會調入省委高就——應該是副省長起步,而呼延傲博要么調到別的地市繼續擔任市長,要么調到省里擔任廳局長,甚至會是一個邊緣局,等于是平調暗貶,但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傳聞中的蔣雪松和呼延傲博的去向分別是……

蔣雪松要調往省建委擔任建委主任,而呼延傲博調入秦唐市,任秦唐市委書記!

這……怎么可能!

省建委雖然是省直機關的要害部門,建委主任通常要比廳局長分量更重,但分量再重也是正廳級,蔣雪松以堂堂的燕省第三強市市委書記的身份轉任建委主任,明顯是平調暗貶!

而且只要稍有政治頭腦的人都再清楚不過,由黨政機關一把手調任行業部門的一把手,等于是遠離了政治中心,想再重回政治核心圈,難如登天。從來只見市委書記升任副省長,哪里見過省建委主任提拔為副省長?蔣雪松下一步本該進入副省級序列,哪怕再緩上一緩,不直接提拔為副省長,平調到別的地市擔任市委書記,至少也要比現在的處境要好,怎么就被安置到省建委了?

而呼延傲博在黃梁政績平平,除了政治斗爭手法嫻熟之后,他在經濟上毫無建樹,而且還和鄭天則之死及進取學院的問題有擺脫不了的干系,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卻一步由第三經濟強市的市長升任為第三經濟強市的市委書記,如此調動和安排,是明目張膽地任人唯親的無恥行徑!

消息在黃梁市委引發了軒然大波。

許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傳聞傳錯了,應該是蔣書記擬任秦唐市委書記才對,而呼延傲博調任省建委主任,雖然許多人覺得對呼延傲博來說也算高就了,但還勉強說得過去……是不是弄反了?

許多人都替蔣雪松打抱不平。

蔣雪松在沖擊市委大院事件之后,雷厲風行,果斷出手,迅速平息了進取學院引爆的連鎖反應,贏得了市委上下和百姓的交口稱贊,在黃梁的威望一時無兩。

蔣雪松一方面高舉打黑的拳頭,針對黃梁百姓深惡痛絕的社會治安混亂的現象進行全方位掃蕩,將鄭天則經營十幾年的欺行霸市的遺留勢力一掃而空,恢復了黃梁應有的安定團結的局面,無數掙扎在底層以小本經營為生的商販們對蔣雪松感恩戴德。

除了掃蕩鄭天則的遺留勢力之外,蔣雪松又借人事調整之事,將黃梁三大宗姓多年來盤踞黃梁的局面打破,大量提拔了一些有實力有能力但沒有宗姓背景的人才到重要工作崗位,不但鄭姓、王姓在人事調整中損失慘重,崔姓也失去了數個區縣一把手的位置。可以說,黃梁三大宗姓稱霸黃梁把持黃梁政局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

由此,無數寒門學子看到了上升的希望,視蔣雪松為青天。

在蔣雪松的努力下——當然,黃梁的今天有關允辛勤的付出,如果沒有關允一步步瓦解鄭天則的勢力集團并且逼退王向東,黃梁也不會有現在的政治清明的局面——黃梁風氣為之一振。

風氣的改變帶動了黃梁經濟發展的勃勃生機,開發區引進的兩個重點項目,也為黃梁注入了全新的活力,誠然,第一高樓算是呼延傲博的政績,但就連許多普通的黃梁百姓也對第一高樓嗤之以鼻,并不看好第一高樓的前景,黃梁市民知足而不好高騖遠,從不認為黃梁具備興建第一高樓的實力,覺得呼延市長在黃梁蓋一座第一高樓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舉動。

黃梁市民從來不是寧要褲子不要肚子的性格,也不是驢糞蛋子外面光的類型,黃梁市民務實而樸實,凡事量力而行。

在黃梁市民都認識了蔣雪松的今天,正是蔣雪松可以在黃梁大展宏圖的最佳時機,卻突然傳出要調走蔣書記的風聲,黃梁市民聞風而動,都奔走相告,要出面請愿,希望省委不要調走蔣書記。

“讓百姓上街請愿的辦法不妥……”黃漢打來電話的時候,關允正準備下班,“關大秘,有沒有時間,晚上一起坐坐?我有一個想法想和你交流一下。”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24
第457章 棋局



是該和黃漢碰個頭了……黃梁局勢平穩之后,黃漢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難以置信。當然,對外人來說黃漢一直就是平靜地躲在背后,不顯山不露水,在黃梁一系列的動蕩中,他似乎一直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外界不明真相的群眾不知道黃漢在整個黃梁動蕩之中所起到的不可或缺的作用,關允卻比誰都清楚黃漢的重要性,而且黃漢現在手中還握著一把藏在身后的利劍,就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圖窮匕見。

“蔣書記,下班了。”關允掛斷黃漢電話,就敲開了蔣雪松的門,提醒蔣雪松下班時間到了,言外之意是想請示蔣雪松一下,如果沒有什么事情,他就先走了。

“你先回吧,我等一個電話。”蔣雪松揮了揮手“晚上的應酬,幫我推了。”

最近蔣雪松心情很好,各項事情進展順利,呼延傲博低調退讓,他掌控大局,黃梁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難免春風得意,盡管春天已經遠去,盛夏已然來臨,但在熱火朝天的夏天,他的熱情也空前地高漲了許多,似乎前景一片光明大好。

今晚有開發商請蔣雪松吃飯,對方來頭不小,想借開發區開發的東風來黃梁投資會展中心,本來蔣雪松很重視這一次飯局,突然又推了,應該是受到了傳聞的影響。

“好的。”關允也沒有多問,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又被蔣雪松叫住了。

“小關,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一聲。”

關允站住,見蔣雪松一本正經,他的心莫名緊張地跳了幾跳。

“有些傳聞你也聽到了……說是調我去省建委,這事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蔣雪松一臉嚴肅地說道。

關允心中一沉:“蔣書記真要離開黃梁了?”

蔣雪松微微一笑:“也不一定,不過做好隨時離開的心理準備也好。有一點你放心,我走之前,會妥善安排好你的下一步。”

邁著微微沉重的步伐,關允下樓,心中對蔣雪松的交底大有觸動。

說實話,身為上位者,蔣雪松原本不必對他透露什么。更不用許他一個未來。甚至可以說,不到最后一刻,蔣雪松都不說出實情也符合官場常態,但蔣雪松不但提前告訴了他現在的形勢十分不妙,而且還鄭重其事地許以重諾,就不由他不感動了。

由此也說明。蔣雪松對他,并不只是簡單地當他是秘書或下級,而是當他是一個在官場上并肩作戰的同盟!

想想也是。一路走來,他為蔣雪松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確實做出了許多事情。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他的努力推動,蔣雪松在黃梁也不可能有現在的局面,應該說,他之所以贏得蔣雪松的尊重。讓蔣雪松放下市委書記之尊和他平等對話,是他自己努力奮斗和拼搏的結果。

歸根結底,一個人想要贏得別人的重視,想要征得上級的認可,只有一條路可走——能力和實力!

能力可以通過學習和不斷地克服自己的缺點獲得,而實力是在擁有了能力之后,被越多的人認可,就實力越雄厚。能力是基本技能,實力是能力完全獲得認同之后的擴展影響力。

一個人還是要自身具備足夠的能力,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五月末的黃梁,夜晚微風習習,微溫的天氣,不冷不熱,十分舒適,夜空晴朗,依稀可見繁星點點,關允深吸一口飄蕩花香的空氣,心境莫名沉靜了許多。

想起遠在大洋彼岸的夏萊和溫琳,再想起夏萊體內蓬勃生長的生命,驀然就有了激動的感覺。沒想到,他突然就當了爸爸。

人生總有許多驚喜不期而至,尤其是夏萊的懷孕對關允來說,更是生命中巨大的震憾,不僅僅在于他和夏萊幾年的感情總算有了愛的結晶,也因為夏萊從此不再孤單,不再是一直被命運遺棄的女子。

溫琳去了美國后,不時打來電話匯報夏萊的微小變化,比如胎動了,比如夏萊愛吃酸東西了,等等,事無巨細,就如轉眼間由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婆婆媽媽的女人一樣。

其實剛到美國的時候,溫琳初見夏萊,見夏萊大著肚子一臉幸福的準媽媽形象,她還向關允抱怨過幾次,羨慕夏萊的幸福,也想自己生一個孩子,覺得只有有了孩子,她的人生才會完整。

不過在關允的勸慰下,她暫時收起了小小心思,開始一心一意充當起了夏萊的守護天使——是的,溫琳的到來讓夏萊非常開心,尤其是溫琳對她的呵護和照顧,讓她在異國他鄉終于體會到了親人的溫暖,她就稱呼溫琳為她的守護天使——而且她還認夏萊未出世的孩子為干兒子。

其實夏萊并不知道懷的是男孩是女孩,溫琳卻一廂情愿從胎動的次數認定夏萊的孩子是兒子,還自作主張為他取名叫關讓,是取允恭克讓之意。不過說心里話,在為孩子取名的時候,溫琳心中微有酸意,說是嫉妒或許夸張,但要說羨慕肯定會有。

不過后來溫琳又想通了,雖說夏萊最先懷了關允的孩子,最得上天眷顧,但相比她受的苦遭的罪以及經歷的磨難,她成為關允第一個孩子的媽媽,也是歷盡苦難之后應得的回報。

出了市委大院的大門,關允向右一拐,安步當車。黃漢約定的地點不遠,走路不超過五分鐘,他就沒有叫車,而且他要順道看看老容頭。

老容頭的燒餅鋪又開張了。

年后從京城回來后,老容頭在孔縣靜心休養了一段時間,出了正月,在二月二龍抬頭的當天就又來到了黃梁,重打鼓新開張,沉寂了一段時間的燒餅鋪再次開門納客了。

原以為關門一月之久的老容頭燒餅鋪會被人轉身遺忘,不料重新開張的當天,嘩啦啦來了一群人,全是老客戶,將老容頭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少人還噓寒問暖,關心老容頭的去向,有人還以為老容頭病了,熱情地為老容頭介紹醫生。

老容頭樂呵呵地迎接每一個客人,當天的燒餅全部免費奉送,一舉打出了更大的名氣,讓他的老容頭燒餅鋪一時之間成為黃梁市民口耳相傳的黃梁百家特色小吃店之一。

從此,老容頭的燒餅鋪就忙得不可開交了,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天下來幾乎沒有喘氣的時間。后來又雇了兩個人幫忙,老容頭牌燒餅還是供不應求。

其實,關允早就想讓老容頭關了燒餅鋪,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沒有必要再這么累了,如果說以前他實力不濟,現在他輕而易舉地就可以調動上百萬資金為老人家安家。

當然,以老容頭的財力,他隨便一副名畫或古玩拿出來都有可能價值百萬以上,只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關允說服不了老容頭,只好由他去。

老容頭的燒餅鋪還是開在老地方,只不過比以前擴大了店面,關允趕到的時候,老容頭正在收拾爐火。燒餅鋪的生意集中在白天,晚上來買燒餅的人不多,這個時候,正是老容頭難得的輕閑時刻。

雇用的兩個年輕人是楚朝暉找來的遠房親戚,老實,肯干,很是讓人放心,關允一來,二人忙熱情地端茶倒水。

“來了。”老容頭搬了個馬扎坐下“又有什么新聞?”

“夏萊懷孕了。”

“這個可是一個大新聞。”老容頭笑瞇瞇地說道,仿佛一切已經云淡風輕,京城老人的去世以及和容家的種種,都已是過眼云煙,不再成為他的羈絆“你要當爸爸了,等于是人生又掀開了新的一頁。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你以后就會明白為人父母是多么不易了。”

一句話說得關允黯然神傷:“我這個便宜爸爸肯定不會稱職了,夏萊就算生了孩子也不會回國……”

“有時間就飛過去看看她,人生要珍惜現在,有許多事情,錯過就永遠無法挽回了。”老容頭寬容地笑了笑“你也別自責了,人生有許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豈能盡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就好了。”

“老容頭,你還說我,我還想說說你。你現在一把年紀了,也該歇歇了,何苦還天天這么勞累?又不是非要靠賣燒餅吃飯。”

“小關子,你說我把燒餅鋪開到燕市去,會不會生意更好?”老容頭沒接關允的話,直接岔開了話題“我想好了,黃梁的燒餅鋪就交給楚大、楚二經營,我去燕市再打下一片天地,怎么樣?”

聽了老容頭的話,關允心中莫非一動,莫非他調往燕市的命運是注定了?想當年老容頭提前來黃梁布局,當時他還沒有看清局勢,結果不久之后他就被一紙調令調來了黃梁,而這一次老容頭直接點明要去燕市打下一片天地,難道是說大局已定了?

官場如棋局,一般人或許只能看一步,高手可以看兩步,如老容頭一樣深不可測的高高手,或許可以看三五步之多。如果說他前往燕市一事沒有了回旋的余地,老容頭提前前往燕市替他開局,會先從哪里入手?

驀然,關允想到了一個切入點。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24
第458章 后續第二步

“去燕市開燒餅鋪也可以,我不反對,但我想提一個建議,成不成?”關允笑瞇瞇的表情讓人覺得他的態度真誠得沒話說。

老容頭卻不讓關允的當,連連搖頭:“不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你一邊呆著去。”

“哈哈。”關允哈哈一笑,“我是為你老人家好,你去燕市開燒餅鋪,人生地不熟,難免被人欺負。燕市是新興城市,據說治安比黃梁差多了,你一個人萬一被人欺負怎么辦?所以我建議你去燕市找一個人幫忙,讓他幫你找好地方疏通好關系,只要他出面,保證你的燒餅鋪可以開得紅紅火火。”

“行呀,有現成的關系不用就太不聰明了,你說的這人是誰?”老容頭好像妥協了,不再堅持己見。

“齊昂洋。”

“把他電話給我,我要是去的話,就去找他。”老容頭答應得十分干脆。

留下齊昂洋的電話,關允告別了老容頭,出了燒餅鋪向前走出不遠,他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燒餅鋪的門口,老容頭孤獨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一瞬間他心中又被觸動了,心中莫名感動,比起蔣雪松對他的厚愛,老容頭對他的關愛如潤物細無物的春雨,一點一滴都融入到了生命里。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老容頭……關允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竭盡所能保護老容頭,為他遮風避雨。讓他頤養天年。

看看時間,現在過去正好不耽誤赴黃漢之約,關允也就沒有加快步伐,而是勻速前進。才走不遠,忽然感覺哪里不對,似乎身后有了尾巴。

在鄭天則死后的黃梁,又經過蔣雪松打黑重拳出擊之后。黃梁現在是天下太平,還有誰會派人跟蹤他?除非是黃漢。

但又不可能是黃漢,黃漢約他見面。應該是要和他攤牌,就黃梁近來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做一個了斷,換言之。黃漢可能會向他提出交換條件。

至于黃漢要交換什么,關允現在還不好妄下結論,但肯定和目前的黃梁局勢有關。也正是基于即將和黃漢面對面交流的判斷,黃漢不可能再做出派人跟蹤他的無聊事情,而且就關允所知,一直以來,黃漢對他信任多過防范。

放眼整個黃梁,能做出派人跟蹤他的事情的人唯呼延傲博一人而已,但呼延傲博現在身邊無人可用,再說。呼延傲博調離黃梁在即,心思也不在黃梁了,應該也不會再無聊到派人跟他,再說了,跟他何用?

怪事。到底是誰呢?

關允一邊走,一邊琢磨怎么甩到身后的尾巴,正好前面有一個小巷,小巷年深日久,屬于被城市的發展遺忘的角落,路燈壞了。沒人修,漆黑一片,他就一閃身拐進了小巷。

小巷窄不過兩米,空無一人,和繁華的大街近在咫尺,卻如同兩個世界一樣,一進小巷,周圍一下安靜下來,再加上周圍高樓林立,小巷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關允先入為主,先一步進入小巷,躲在一根電線桿后面,幾秒后中,適應了黑暗,眼前人影一閃,不出所料,身后的尾巴也跟了進來。

是個黑衣人,通身上下緊身黑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如果不是關允眼睛適合了黑暗,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清眼前一米之外站著一個人。主要是來人不但一身黑衣,而且走路輕巧如貓,幾乎沒有一點兒聲音。

“是不是在找我?”

關允見來人在他身前站定,左顧右盼四下尋找的樣子,不由呵呵一笑,開口出聲。

來人嚇了一跳,顯然是沒想到關允這么鎮靜,而且還會主動現身,她驚叫一聲,向旁邊猛然一跳,擺出了準備隨時出手的姿勢。

如果不是她驚呼出聲,關允還真不知道她是一個女人,雖說她一身緊身黑衣包裹之下的身材曼妙玲瓏,只從背影就一眼可以從細腰寬臀的體型看出她的性別,但關允只顧弄清是誰在背后跟蹤他,也下意識認為跟蹤他的人肯定是男人。

等她驚呼出聲之后,他才將她的背影和聲音結合在一起,意識到對方是一個女人。

女人也好男人也罷,就一個人,關允也不怕,嘿嘿一笑:“跟了我一路,也累了,坐下聊一聊吧。”

路邊,也不知誰放了一塊大青石,長兩米寬一米,平整光滑,平常應該是經常有人坐在上面曬太陽,上面光潔如鏡,如一方平臺。

關允好心請對方坐下聊聊,對方不領情也就算了,卻二話不說飛起一腳,朝關允迎面踢來。

好嘛,一言不和就抬腿踢人,關允也不是好欺負的,關允向右一閃,躲過對方的花拳繡腿,順手一伸,施出一招海底撈月,右手一把就抓住了對方的右腿。

入手之處,隔了一層衣物的小腿彈性十足,比起溫琳的健美有過之而不無及,應該是常年鍛練的結果,用楚朝暉的話說就是,是個練家子。

關允進入官場以來,見過不少練家子,保鏢也好,兼職司機的國安人員也好,都有幾把刀,都有過人的身手,但視線范圍之內的練家子全是男人,還真沒見過一個女人。當然,女保鏢也有,尤其是國家領導人身邊身手非凡的女保鏢比比皆是,在國家領導人出行時混在人群之中如不明真相的群眾一樣的女孩,說不定就是一個身手敏捷的高手。

但真正面對一個身手不凡的女高手,對關允來說還是第一次。

不過讓關允意外的是,第一次面對身手不高的女高手,他卻是一擊得手,是巧合還是意外?不管是哪一種,既然他抓住了對方小腿搶占了先機,大好機會就不能放過,他右手用力向上一提,順著對方的小腿朝大腿進發,身子向前一挺,迅速逼近到對方身前半尺之內。

關允論武力不如雷鑌力,論戰斗力不如劉寶家,但論戰斗經驗和眼光,劉寶家和雷鑌力綁在一起乘以三也不如他一個,只一交手他就看出了對方的優勢——善于遠攻,疏于近守,所以他才近身攻擊。

一般來說兩人交手,要么遠攻,要么近交,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只有一個目的——制敵取勝,關允欺身向前的同時,也做好了對方會迅速回退的心理準備,不料對方退是退了,卻一時慌亂,腳下一滑,直直就向后摔倒。

奇了怪了,以對方敏捷的身手,不至于一招之下就驚惶失措,而且關允的身手并不快,對方完全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可以從容躲開并且還擊,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如此不濟,一招之下就自亂陣腳。

再一想,關允不由暗叫一聲慚愧,他一手扳起對方右腿,身子向前一挺,另一支手向前去推——如此古怪的姿勢就如霸王硬上弓一樣,聯想到對方是一個妙齡女子的身份,對方慌亂之下不出錯才怪。

出錯也就算了,她向后一仰,身子一傾,朝后便倒,倒就倒好了,卻不想放過關允,右手向前一伸就抓住了關允的衣領,然后用力一拉……

關允右手沒有放開對方右腿,左手剛剛搭到對方肩上,冷不防被對方抓住衣領,再加上身子前傾的力量,他也站立不穩,身子猛然向前一撲,隨著對方后仰的力道,二人如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后仰一個前撲,滾在了一起。

正好就躺了大青石上。

大青石還真如一張石床,就是硬了一些,不過關允沒事,他身下有一個彈性十足、肌膚如玉的玉人。還好,在倒下的一瞬間,對方松開了手,向后一支,而關允也用一只手支撐在了大青石上,借助了二人的聯手之力,才不至于讓對方重重地摔倒。

否則,自身的力道再加上關允的一壓之力,對方非得摔昏過去不可。

饒是如此,對方也是忍不住呻吟一聲,被關允全方位壓個正著,關允并不重,但沖擊之力不小,壓得對方嬌呼出聲:“流氓,滾開!”

平心而論,關允不是流氓,不過他現在的姿勢確實很流氓——壓在對方身上不說,一只手抱住對方脖子,另一只手抱起右腿,就和強迫對方就范一樣。

若是平常,關允肯定大呼冤枉,現在則不同了,對方一路跟蹤,肯定不懷好意,現在被他制服——不管是以什么姿勢制服,總之他掌控了主動權就是勝利——他就嘿嘿一笑,身下稍一用力:“我是流氓我怕誰,說,你是誰,為什么跟蹤我?”

女人被關允壓得再次驚呼出聲,臉紅如血,在漆黑的夜色中,嬌艷如一朵散發迷人芳香的黑玫瑰,既有動人心魄之美,又有意亂情迷之態,離得近了,關允終于看清了身下女人的面孔是怎樣的一副顛倒眾生的容顏。

或許是此情此景的激情,或許是女人仰躺時和站立時容顏稍有差異的震驚,當關允看清身下女人驚心動魄的容貌時,驀然心驚:“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對方惱羞成怒,用力一推關允,“臭流氓,快滾開,你壓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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