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7
第439章 已然大變



毫無疑問,對聯事件,是呼延傲博的殺手锏,也必須承認,如果此事鬧大的話,絕對是對蔣雪松威望的當頭一擊!

原本關允也一直提防葉林事件成為別人攻擊蔣雪松的口實,而蔣雪松也在暗中推動葉林調離黃梁,不成想,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還是被人點燃了戰火。

而對手用對聯的方式將蔣雪松和葉林的前塵往事貼在了市委主要領導每一個人的辦公室門口,等于是當面打了蔣雪松一個耳光,手腕不可謂不歹毒,用心不可謂不險惡,明顯是不留后路的做法,要的就是要將蔣雪松一棍子打死。

關允愣了半響,忽然搖頭:“怎么會這樣?”

“是呀,怎么第會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確實過分了。”冷岳無奈地說道,“不過想想鄭天則也就知道,黃梁的春天,不會風和日麗了。”

“蔣書記看到對聯后,是什么反應?”關允問道,回想起昨晚劉洋半夜登門,居然只字未提此事,不由心中七上八下。

“蔣書記大發雷霆,當即指示要嚴查此事,務必抓住搗亂分子。”冷岳不停地搖頭,“當時蔣書記的臉色真是嚇人,我跟了他幾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么大的火。”

關允不說話了,他起身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冷岳手中,推開了窗戶,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只不過,他心中卻沒有半分春回大地的喜悅。

“秘書長,聽說您快要回京了?”關允想起了齊昂洋對冷岳下一步的預測,忽然意識到如果冷岳現在離開黃梁,對他本人來說也是好事,可以瀟灑離去。不必深陷黃梁的政治斗爭。

“是快了。”冷岳說道,“不過繼任人選沒有定好,可能要延后了。”

關允心中一驚,知道這話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不是說原定讓王向東接任?”

“王向東……”冷岳笑了笑,是很隨意的笑,“省委組織部考察的時候,王向東以身體健康為由。請辭了。”

好一個王向東。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他,居然有以退為進的勇氣和智慧,通常情況下,面對即將到手的升遷,沒有人可以從容拒絕,而王向東拱手將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寶座讓人。確實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及的決心。

話又說回來,關允也完全理解王向東這么做的出發點,奧迪汽車專賣事件。可大可小,小,只查到奧迪汽車專賣店為止。大,也可以和進取學院的問題直接沖擊了到鄭姓的根本利益一樣,鄭天則前車之鑒不得不察,王向東也擔心奧迪汽車專賣事件會成為王姓的滑鐵盧。

還不要忘了,進取學院的融資問題。王向東也涉及其中,是市委幾名高層中主要涉案人員之一。

官場上的事情往往就如此,人在高位,就會被人緊緊盯住。如果王向東如愿以償坐上了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寶座,固然是王姓在黃梁官場上的又一重大勝利,但一旦身居高位,難免就會被人盯死,那么可以預見的后果就是,王向東極有可能被人拉下馬。

但如果王向東不坐上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寶座,就不那么扎眼了,或許他就有可能逃過一劫。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尤其是在爭權奪利的官場。

王向東是聰明人,以退為進,明哲保身。

不過……王向東不接任市委秘書長,他的市政府秘書長的寶座就空缺不出來,那么郭偉全就沒有機會前進一步,關允就問:“這么說,秘書長是暫時不會離開黃梁了?王秘書長在政府秘書長的位置上,時間不短了,也該動動位置了。”

“我也說不定隨時會離開黃梁,最近一段時間變動很大,一切都不好說。”冷岳說道,“王向東以身體健康為由請辭了市委秘書長,同時,他還提出了辭去市政府秘書長職務的請求……至于我的繼任人選,差不多定了下來。”

王向東要一退到底了?到底是王向東足夠聰明,激流勇退,還是他收到了什么暗示,為了避免被查,才及時抽身離開官場的是非之地,也好落一個全身而退的下場?估計是了,王向東肯定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也知道他多年周旋在蔣雪松和呼延傲博之間,雖然兩頭都不得罪,但只要他出事,兩邊都不會真心幫他,那么他必死無疑。

在明哲保身和冒著巨大的風險坐上高位的選擇中,他選擇了保命,也是人之常情,否則官場中人哪一個不是非要賴死在官位上不可?

“是誰?”關允對市委秘書長的繼任人選非常感興趣。

“你認識的一個人。”冷岳神秘地一笑,“就容我賣個關子吧,現在還沒有最后敲定。”

冷岳不說,關允也就不再多問,基本上市委的局勢通過和冷岳的對話,他做到了心里有數,只是還是不明白蔣雪松為什么現在還要和葉林在一起:“蔣書記現在和葉部長在一起?”

冷岳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的,所以,你不要打電話給蔣書記了,現在他肯定在善后。”

“善后由別人出面就可以了,蔣書記這個時候親自出面,會惹人閑言碎語呀。”關允不理解蔣雪松的所作所為。

“領導就是領導,想法和我們不一樣,誰也猜不透領導的心思。”冷岳擺擺手,看了看時間,“我還有點事情,等下中午如果蔣書記還不回來,就一起去吃飯。”

還真讓冷岳說對了,到了中午,蔣雪松還是沒來上班,不過也真是奇怪了,平常總有人來向蔣雪松匯報或請示工作,今天一上午,竟然沒有一個人敲門,對于一個市委書記來說,絕對是不可想像的清閑。

蔣雪松越沒有消息,關允就越心里沒底,畢竟蔣雪松不僅是整個黃梁市委的核心第一人,也是他的主心骨。

中午下班,冷岳主動來到他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沒有進屋:“走,一起吃飯去。”

關允就跟隨冷岳一同前往食堂,一下樓,他才知道冷岳此舉的良苦用心。一上午他悶在辦公室,擔心蔣雪松,幾乎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一出門才知道,市委的風向,已然大變!

一路上遇到的人雖然還和以前一樣對他點頭致意,但眼神古怪而多疑,還有人在他身后竊竊私語,不用想,議論的都是半為江山半葉林的笑柄。主辱臣死,關允第一次被人戳脊梁骨,并非因他自身的問題,而是因為蔣雪松,他卻沒有怨言,心中翻騰的只有憤怒和不甘!

也幸虧有冷岳陪同,否則說不定會有人當著他的面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一路上的風言風語也讓關允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對聯事件,對蔣雪松的威望打擊之大,比他想象中還甚。

對手此舉,確實了得,等于是抓住了蔣雪松的軟肋擊中了蔣雪松的命門,也不知道蔣雪松會如何還擊。如果還擊不得力,最后風聲越鬧越大而無法收場的話,蔣雪松甚至有可能被調離黃梁。

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關允剛進市委就聽說過一件黃梁市委大院的往事,時任市委書記升任之后,市長就地接任書記,在競爭市長寶座時,副書記和常務副市長狹路相逢,各展神通,在民意測評和考核中,副書記遙遙領先,最后經省委組織部決定,擬提名副書記為市長人選。

但在任命即將下發之時,突生變故,市委平地起風,風傳副書記和某局女副局長關系曖昧,傳得有鼻子有眼,還說女副局長為副書記生了一個女兒,如是等等,讓副書記在市委顏面掃地威風盡失。最后,由于省委有人力保,副書記調到一個窮市擔任了市長,而常務副市長最終坐上了市長寶座。

到底是不是常務副市長在背后黑了副書記一道,眾說紛紜,誰也不敢肯定。但有一句話說,誰是最大的受益者,誰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如果蔣雪松不能及時還擊,以強有力的手腕肅清市委的流言,重新樹立威望,那么他極有可能被調離黃梁,哪怕是到另一個地市還擔任市委書記,也等于是在黃梁任上的重大失利,從此成為政治生命中一個永遠抹不掉的污點。

如何妥善處置葉林事件,應該是蔣雪松十幾年的官場生涯中,最嚴峻的一次考驗。

正是由于有冷岳親自陪同,從市委辦公大樓到食堂才200米的距離,關允見識到了官場中最世態炎涼的一面,他暗暗下定決心,如果可能,不但要扳倒呼延傲博,還要想方設法將呼延傲博繩之以法,留這樣的人在官場,不是國家之幸,更不是人民之福。

關允一進食堂,本來人聲鼎沸的食堂突然間就鴉雀無聲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關允身上,仿佛關允的出現是多么重大的事件一樣。

在無數的目光之中,有一道目光最犀利也最陰森,不是別人,正是呼延傲博。

關允和呼延傲博,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狹路相逢!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08
第440章 風起

關允迎著呼延傲博的目光,淡然而立,毫無退縮之意,更無畏懼之色。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關允和呼延傲博的目光無聲地交流了片刻,以為呼延傲博會假裝對他視而不見,不料呼延傲博迎著他走了過來,一時間,食堂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呼延傲博和關允,期待一場對決的上演。

市長和市委一秘,不是同一個陣營,級別也相差太大,而現在呼延傲博和蔣雪松的矛盾已然公開化,市委二秘在各方推手的推動下,用瞞天過海的手法成功外放,等于是呼延傲博被人在背后挖了墻角,以呼延傲博的性格,能咽下這口惡氣?

當然不能。

而呼延傲博不可能當面向蔣雪松叫板,只能暗中下手,對聯事件毫無疑問就是呼延傲博對蔣雪松的一次強有力的還擊,但呼延傲博不會只還一手,他肯定還要繼續對蔣雪松不遺余力地進攻,那么正面打擊蔣雪松的親信,就和正面打擊蔣雪松沒有區別,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心想,關允怕是要倒霉了,呼延傲博肯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羞辱他一番。

關允等呼延傲博來到近前,微微一笑,點頭問好:“呼延市長。”

“關秘書回來了?”呼延傲博目光冷冷地落在關允的臉上,“聽說你去了一趟省委和京城?到底年輕,挺能跑,也沒累著?”

“多謝呼延市長關心,我還年輕,有精力,累不著。”關允的笑容很燦爛,“再跑十天半個月也沒事兒,為了黃梁的明天更美好,就是跑斷腿也值得。”

這一句話殺傷力不小。所謂黃梁的明天更美好,顯然是指只要打倒呼延傲博,黃梁才有美好的明天,呼延傲博拂然變色:“關秘書,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按說呼延傲博在官場沉浮多年,早就練就了喜怒不怒于色的本領,尤其他又是以陰險狡詐和背后一刀而著稱,平常在人前。很注意形象。但今天卻失控了,當場發作。

“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呀?”關允假裝不明白呼延傲博的話,笑著說道,“怎么了呼延市長,我哪里說錯了嗎?”

“哼,你沒說錯。你說得很對,都是為了黃梁的明天更美好,不過我怎么聽說。你一到燕市就出了車禍,差點沒被撞死?”呼延傲博近乎冷笑和嘲諷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火藥味兒極濃的對話。讓整個食堂落針可聞,人人大氣都不敢出,許多人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市長和市委書記秘書之間的正面過招,更有人心中大呼過癮,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戲……

“我也納悶。怎么一到燕市就遇到了一群瘋狗亂咬人?后來一想才明白了過來,主人瘋了,才有瘋狗,怪不得人常說,蛇鼠一窩狼狽為奸,活了二十多年,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和呼延傲博的冷笑不同的是,關允是淡淡的微笑,淡定自若的態度讓他和呼延傲博急赤白臉的表現形成鮮明對比,“據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呼延傲博被關允輕描淡寫的語氣和不以為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本來他也不至于在關允面前失態,畢竟他是黃梁市委的二號人物,關允再是市委一秘,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但一來是關允來到黃梁之后,接連破局,讓他的大好局面毀于一旦,得關允之助,蔣雪松逐漸占據了上風,二來不管是劉洋的外放、紅顏馨的脫逃,還是關允的省委和京城之行,都是關允在背后為他挖了一個又一個深坑,相比之后,比起蔣雪松的老奸巨滑,關允的張牙舞爪更可惡更讓人恨之入骨。

“關秘書,你別的本事沒學會,指桑罵槐的本事倒是不學就會,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情急之下,呼延傲博脫口而出一句含沙射影的話。

食堂中“嗡”的一聲,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如果說呼延傲博和關允正面對決,等同于他直接挑戰蔣雪松的權威,那么當他說出近墨者黑的話后,就相當于直截了當地影射了蔣雪松。

就是說,呼延傲博連關允和蔣雪松一起罵了。

“啪!啪!啪!”正當眾人都一臉驚愕不知所措時,門外響起了鼓掌聲,門口陰影一閃,一人一步邁到了食堂之中。

一見來人,食堂中頓時“轟”的一聲,差點炸了鍋——不是別人,負手而立不怒自威的來人,正是蔣雪松。

“呼延市長帶了一個好頭,真是黃梁市委黨員干部的好榜樣!”蔣雪松一露面,就淡漠地冷哼說道,“年紀也不小了,做事說話之前,多動動腦子沒有壞處。”

話一說完,他淡然地看了關允一眼:“關允,跟我來。”又用手一指冷岳,“冷岳也一起來。”

等蔣雪松一行三人離開食堂之后,呼延傲博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見眾人都大眼瞪小眼盯著他看,不由老臉一紅,剛才氣勢凌人力壓關允一頭,蔣雪松一露面他就被蔫了,被蔣雪松當眾呵斥,居然連一句話也沒有反駁,等于是被蔣雪松一腳踢翻在地,還沒有爬起來還手,蔣雪松就轉身走人了。

這人,算是丟到家了。

呼延傲博惱羞成怒,一揚手摔了盤子,“哐當”一聲脆響,盤子摔得四分五裂。

關允和冷岳跟隨在蔣雪松身后,一路出了市委大院,坐上了蔣雪松的專車,汽車向東一拐,一路前行,就來到了山海天大酒店。

下車后,蔣雪松也不說話,邁步就走,關允和冷岳雖然不解,也不好多嘴,就跟在后面。走不多遠就來到一個房間,推門進去,房間里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溫琳,另一個是葉林。

蔣雪松轉身對關允說:“關允,你和溫琳談談。”又對冷岳說道,“冷岳,你來一下。”

等蔣雪松和冷岳出去之后,溫琳挪動腳步來到關允面前,勉強笑了笑:“你來了。”

“你什么時候來的?”溫琳來黃梁也沒有通知他,可見事情緊急,溫琳也顧不上和他打招呼。

“昨天。”溫琳神情有幾分黯然,“我聽到消息后就想來,我姨不同意,昨天蔣書記親自打電話讓我過來……”

“蔣書記是什么意思?”關允心中隱隱猜到了什么。

“蔣雪松沒良心。”溫琳還沒有說話,葉林冷不防冒出一句,“關允,你告訴蔣雪松,他可以調我走,但別想擺布我的人生。”

關允一頭霧水,又不好接葉林的話,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蔣雪松的安排,就是要讓他出面,協同溫琳一起,勸葉林就范,但到底蔣雪松如何安置葉林,他絲毫不知,不過他也清楚,蔣雪松對葉林的安置,就是蔣書記的還手之計。

關允將溫琳拉到一邊,小聲問道:“說說情況。”

溫琳面露難色:“蔣書記對我姨太絕情了……”

女人就是女人,都什么時候了,思維還停留在感情的層面上,關允說道:“都火燒眉毛了,怎么還不理智一些?感情問題放一邊,現在的問題是,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當,不但葉部長最后會前途盡毀,而且蔣書記還有可能身敗名裂。”

“啊,真有這么嚴重?”溫琳張大了嘴巴。

“恐怕還不止。”關允不是危言聳聽,從剛才的食堂事件他可以推測出來,京城那位老人的去世,影響了國內的政治格局,從而導致省委各方勢力后臺力量的重新洗牌,由此,省委各方勢力的實力此消彼長,也直接對黃梁最后一戰帶來了不可低估的沖擊。

或許,呼延傲博在省委的后臺實力得到了進一步加強,而蔣雪松的后臺實力大降,由此帶來的嚴重后果就是,呼延傲博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

如果說以前蔣雪松和呼延傲博或許只想一決勝負,并不想置對方于死地,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從紅顏馨從容出逃到鄭天則之死,再到半為江山半葉林的事件發生,一切的一切表明,蔣雪松和呼延傲博之間,絕對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葉林還感情用事,就白在官場混了十幾年。感情用事的最終結果就和溺水的人死死包住另外一人不松手一樣,結局只有一個——死在一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關允不知道蔣雪松怎樣安置葉林,就先從大面上講一些大道理,“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男人女人,歸根結底都是一個要對自己對別人也對社會負責的成年人……”

“關允,你別說了,我同意了。”葉林本來一直背對著關允,忽然就轉過身來,“你告訴蔣雪松,曾經幸福的痛苦的該你的該我的,到此一筆勾銷!”

關允雖然不明白葉林同意的是什么,不過見事情大功告成,也是一時欣慰:“謝謝葉部長,我會轉告蔣書記的。”

事后,關允才知道葉林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犧牲,他知道真相后,久久無語,深刻地體會到了政治斗爭的殘酷性。

一天后,一則有關葉林的消息轟動了黃梁市委。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0
第441章 一系列的轉折

轟動黃梁市委的有關葉林的一則消息,其實是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葉林正式調任省教育出版社擔任社長。

葉林走后的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空缺,由柳星雅擔任。柳星雅的市委副秘書長的職務,由市委政研室副主任接任,而空出的市委政研室副主處的位置,則由關允接任。

通常情況下,市委一秘的秘書身份,只是兼任,在市委辦另有正式職務。但由于秘書工作過于重要,兼任的身份反倒成了主業。關允剛擔任蔣雪松秘書之初,事急從權,一開始沒有在市委辦擔任任何職務,只是人事關系放在了市委辦秘書處。

后來關允被任命為秘書處副處長——其實只是副科長,黃梁市委辦也和許多大市一樣,自抬身價,市委辦公室抬高為市委辦公廳,只是為了好聽,級別不會高出半格——當時的任命并沒有對外公布,只是葉林在背后悄然推動,就落到了實處。

所以,關允也應該感謝葉林一直以來在背后為他的成長付出的心血,葉林是看在蔣雪松的面子還是溫琳的面子,就不得而知,或許兩者兼而有之。總之,關允有一個對他的成長格外關心的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照顧,確實是他的幸事。

市委書記的秘書,最高可到副處級,個別特例或許會到正處級,但通常副處級就到頂了。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掛名市委副秘書長并兼任市委一秘。一種是掛名政研室副主任并兼任市委一秘,關允被正式任命為政研室副主任,應該是要走政研室兼任的道路。

但讓人不明白的是,政治室是正處級科室,就是說,政研室副主任的級別是副處,而關允才提了正科不久。以正科的級別擔任政研室副主任,倒是前所未有的咄咄怪事,不過作為官場中人。一向政治嗅覺靈敏,都猜了出來,關允擔任了政研室副主任。明顯是為下一步提到副處埋下的伏筆。

關允作為市委書記秘書,早晚提到副處,但他現在太年輕,而且剛提了正科不久,按照慣例,少說也要兩年后才能提上一格,難道說,關允會締造一個升遷神話,半年內還能再大步前進一步,由正科邁進副處?

不過眾人對于關允升遷的猜測和熱情。并沒有持續多久,馬上就被關于葉林的第二則消息震驚了!

葉林調任的消息傳出之后,葉林又高調宣布,她調往省城擔任省教育出版社社長的同時,將會再次邁入婚姻的殿堂。嫁與省城師范大學的一名教授為妻。

前一則葉林調任的消息并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畢竟葉林調動的事情,早有風聲傳出。但在調動的同時,葉林再次嫁人,消息一經公布,就如一陣狂風。迅速席卷了黃梁市委。

好一陣摧枯拉朽的狂風!

在狂風中,呼延傲博呆立半晌,模仿偉人抽煙的姿勢站到腿腳發麻也一動不動,直到煙頭燒痛了手指,他才手一抖,扔掉了煙頭,望著窗外春意昂然的陽光,不知是苦笑還是無奈,反正他將地上的煙頭狠狠地踩在腳下,說道:“蔣雪松,我還真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這個半為江山半美人的文人,也真是心狠手辣,你用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換你的前程,我服你!”

葉林結婚的消息,轉眼間就將半為江山半葉林的對聯事件吹得支離破碎,盡管人人心里有數,葉林早不結婚晚不結婚,偏偏在對聯事件出來之后才結,結婚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但不管怎么猜測,葉林結婚的事實還是無情地粉碎了空口無憑的謠言,讓一些人想借葉林的問題打擊蔣雪松威望的圖謀隨之破產。

關允正沉浸在被任命為政研室副主任的喜悅中,這個任命意味著他距離副處級的門檻僅半步之遙了,隨后聽到葉林調離黃梁的同時又嫁與人妻的消息,當場震驚。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葉林說蔣雪松絕情,也難怪蔣雪松親自說動溫琳來勸葉林,更難怪蔣雪松讓他出面勸說葉林,而他不明就里,為了大局,出面讓葉林委曲求全,才知道,葉林付出的是一生的代價。

男人在面臨選擇時,確實可以做到絕情而冷酷。而女人在關鍵時刻,或許會一時軟弱而無助,但最終做出巨大犧牲的,往往還是女人。

更讓關允唏噓的是,葉林在臨走之前,還是盡最大可能推動了他的進步——任命他為政研室副主任的任命,就是葉林提議并且簽發了任命書。

雖然葉林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以她和溫琳的關系,關允還是在心中默默地祝福——葉姨,但愿你從此以后找到人生歸宿,安穩而沉靜地幸福一生。

兩天后,葉林離開市委的時候,幾乎所有市委領導全體出動為她送行。讓關允欣慰的是,蔣雪松也出現在送行的隊伍中,沒有因為避嫌而逃避。蔣雪松出面為葉林送行,多少讓關允在心中為蔣雪松加了分,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有時候勇敢站出來面對流言蜚語,方顯男兒本色。

當著眾人的面兒,蔣雪松沒多說什么,只說兩個字:“保重!”

呼延傲博握住葉林的手,無限感慨地說道:“葉部長一走,黃梁市委大院黯然失色。葉部長就是黃梁市委一道亮麗的風景,一直是黃梁多少黨員干部心中的楷模,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你還是要走了。”

“呼延市長真會夸人,要說黃梁市委一道亮麗的風景,蔡書記才是。”葉林面色如常,看不出有絲毫離愁別緒,相反,似乎還很開心一樣,“我會想念在黃梁市委工作的歲月,也會想念和呼延市長共事的日子。”

葉林走了,她風韻猶存的背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似乎預示著黃梁政局一個重大的轉折一樣。

又三天后,王向東以身體健康為由,請求辭去市政府秘書長職務。隨后市人大常委會常務委員會召開會議,接受了王向東的辭職,并任命郭偉全為黃梁市人民政府秘書長。

王向東的辭職,意味著黃梁局勢的又一大變局,也預示著黃梁三大宗姓之一王姓的風光,從此開始失色。

又一周后,伴隨著省里兩會的召開,黃梁市大規模的中層干部人事調整拉開了帷幕。

正常情況下,省級兩會都會在年前召開,但燕省情況特殊,年前沒有如期召開。本打算年后第一時間召開,不想年后又出了京城老人去世的大事,就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才得以順利召開,也算是百年難遇的一次例外了。

省里兩會,陳恒峰順利當選為省長,坐實了省長寶座。但與此同時,章系峰當選為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等于是集省委書記和省人大主任權力為一身,權力更加集中,人事大權牢牢在握。

與省里格局重新洗牌同時進行的是,黃梁市的人事調整,也在春風浩蕩之際,正式提上了日程。先是市區幾個大區的一二把手,基本上都輪換一遍,隨后各個縣市也輪流調整,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兩處人事變動,意味著黃梁的局勢,正式進入了下一局。

一個是劉洋的外放。

劉洋外放的消息早就傳得路人皆知了,但許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甚至還有人猜測劉洋外放的事情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后或許會是不了了之,呼延傲博肯定會攔下,沒想到,劉洋還真的外放成功了。

劉洋外放成功,等于是呼延傲博斷了一臂,聯想到前一段時間接連出現的花酒翔、負心郎事件,明眼人都知道,呼延傲博利用陳宇翔和關允大做文章,無非還是想辱沒蔣雪松的威名并且斬斷蔣雪松的臂膀,結果呢?

結果蔣雪松安然無恙渡過危機,最后卻反手一刀,一刀斬落呼延傲博的臂膀,誰高誰低,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如果說劉洋的外放標志著呼延傲博的又一次擺在明面上的重大失利,那么冷楓調入市委并且升任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就是呼延傲博另一次輸在暗處的重大失利!

沒錯,伴隨著黃梁市委大規模人事調整進行的同時,傳聞已久的關于冷岳調離的事情也終于落到了實處——冷岳調往國W院,任職不明,據傳可能是國務院辦公廳正局級秘書——而冷岳的接任人選一經宣布,著實讓人大吃一驚,竟是孔縣縣委書記冷楓!

讓人吃驚的不是冷楓升遷的速度,在剛剛接任了縣委書記不久,就再次大幅前進一步,成為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而是無人不驚訝冷楓的升遷似乎不合常規,最主要的是,誰都知道蔣雪松一向對冷楓有偏見,怎么會提拔冷楓擔任了市委秘書長?

誰擔任市委秘書長,市委書記有絕對的發言權,雖然不能一言而定,但要阻止誰上,蔣雪松還是有足夠的權威可以辦到。冷楓的順利上任說明,蔣雪松不但沒有出手阻撓冷楓,而且還順手向前推動了一把。

隨著冷楓的到任,黃梁局勢再次為之一變!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0
第442章 就要上演了

四月,春風浩浩蕩蕩,天氣一天熱過一天,楊花如雪,柳絮迎風而起,黃梁的大街小巷,處處洋溢春暖花開的熱烈,古城無處不飛花,仿佛在經過了春風的沉醉之后,黃梁一夜之間進入了火熱的夏天。

在春末夏初的季節,經過人事調整和一系列動蕩,所有人都知道,黃梁在夏季來臨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一個結果。

不管是好是壞,最后的時刻,總會如期來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在冷楓上任后不久,黃漢被正式任命為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單水分局局長,如果算起黃漢在市公安局的資歷以及鄭天則死后鄭姓群龍無首,所有鄭姓的遺留勢力全部投靠到了黃漢手下的事實,黃漢雖然在市公安局幾個副局長中排名最后,但卻是市局最有實權的實力派人物。

出人意料的是,郭曉旭并沒有順勢接任市公安局長,而是調回了省廳,市局局長由崔向接任,在繼鄭天則死亡和王向東主動請辭之后,崔姓我自巍然不動,成為了最大的贏家。

在經過一個月的調查取證,省委聯合調查組和市委專案組就進取學院案件達成共識,認定進取學院涉嫌非法融資和非法辦學,建議市委對進取學院和相關涉案人員采取相應措施。

省委聯合調查組在向黃梁市委提交了調查報告和建議后,就返回省委,從調查報告的措辭和上面涉案人員的名單上可以判斷,省委聯合調查組在省委領導的暗示下。對進取學院的案件定性劃分了大概范圍——事件到進取學院為止,不得涉及到市委中高層的涉案人員。

蔣雪松手拿調查報告,輕輕放到一邊,氣定神閑地問道:“崔書記,你的看法是?”

崔同沒有坐下,站在蔣雪松的對面,背著手。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本該大事化小,但也有必要懲治一兩個市委的涉案人員。懲前毖后,才能以儆效尤,你說呢。秘書長?”

崔同側著身子問站在他身邊的冷楓。

已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冷楓,來黃梁就任剛剛半月有余,就以雷厲風行的性格干脆利落的作風,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席之地。和冷岳圓潤有余棱角不足不同的是,身為本該八面玲瓏的市委秘書長,冷楓不改在孔縣時務實實干的勁頭,在市委依然是我行我素大刀闊斧的工作方法,才來不久就得罪了不少人,但同時,也贏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物或許可以讓許多人說好。但口頭上的好未必就等于內心的尊重,說到底,想讓別人發自內心的尊重,無非兩點,一是公平和原則。二是良心和道德。公平和原則可以讓人信服,良心和道德可以讓人心服。

冷楓上任黃梁市委秘書長,關允求之不得,十分高興,有冷楓在,在蔣雪松最后向呼延傲博當頭一刀砍去之時。呼延傲博再臨死反撲,相信也不會出現什么大亂子。

冷楓和冷岳性格截然不同,冷岳在黃梁雖然和蔣雪松走近,但就關允所知,冷岳自始至終心思沒有落在黃梁,只當黃梁一任是過渡,也正是因此,他不足以成為蔣雪松真正倚重的助力。

而冷楓則完全不同,冷楓此人,不管走到哪一步,都會兢兢業業,做好手中的每一項工作,他一來黃梁,就著手整治市委辦公廳散漫的工作作風,幾次開會強調,誰不好好工作,就讓誰坐冷板凳。一開始還有人不服氣,以為冷楓扯虎皮做文章,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有幾個平常在工作中晃來晃去的科長和副科長,被冷楓點名批評之后,還不思悔改,隨后就被冷楓調整到了后勤等邊緣部門。

而且被調整的幾個科長和副科長,全在黃梁三大宗姓之中,包括崔、鄭、王,三姓被一網打盡,等于是說,冷楓只認原則不認情面。

冷楓一出手,市委辦公廳的工作作風,頓時為之一振!

得冷楓之助,蔣雪松在市委的威望大漲。

在經歷過一系列的失敗并且秘書劉洋調往鐵縣上任之后,呼延傲博消停了許多,似乎是認輸了。甚至有傳言說,呼延傲博正在運作調離黃梁,哪怕是調往別的地市繼續擔任市長,也不想再在黃梁干下去了,曾經一度有傳聞說,呼延傲博甚至想調到省里,寧愿當一個廳長。

傳聞只是傳聞,誰也不敢確定是真是假,而且以關允對呼延傲博為人的推測,他覺得這些風聲都不可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釋放的煙霧彈,只是為了攪亂視線,混淆視聽。

呼延傲博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現在雖然看似大局已定,但其實勝負還沒有最后分出,現在就說蔣雪松已經贏得了全面勝利還為時尚早。

現在黃梁市委已經全面呈現出東風壓倒西風的格局,市委秘書長冷楓雖然不能說是蔣雪松的人,但很明顯,冷楓更不可能是呼延傲博的人,而且以冷楓的為人和原則性來判斷,冷楓肯定在許多事情上會和蔣雪松同步。

冷楓擔任市委秘書長的安排,也間接表明了蔣雪松為人有胸懷,政治理念追求和而不同,在用人上也不是如一些心胸狹窄的領導一樣只提拔親信和馬屁精。

市委秘書長和呼延博傲理念不同也就算了,畢竟市委秘書長是市委的大管家,但市政府秘書長也和呼延傲博不一心,這個市長就當得有些失敗了,要知道,現在的市政府秘書長是郭偉全。

而且還有一點,劉洋外放之后,新任秘書石君用得很不順手,他也不好馬上就換,如此一來,呼延傲博處處受制,事事不順,似乎到了窮途末路。

市委秘書長和市府秘書長的相續更換,標志著黃梁局勢全面進入了最后階段。

冷楓站在崔同的左側,他微微側了側身子,目光平靜地說道:“我的看法是,凡是涉案的市委領導,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也不手軟。”

市委書記和副書記、秘書長商議重大事情,本沒有關允插嘴的份兒,不過冷楓卻有意讓關允露露面,他回身問關允:“關允,你也說說你的想法,進取學院的事情,你介入最深,也比別人更了解真相。”

關允微一思忖,他很清楚,崔同是想有限查處市委涉案人員,冷楓是想一查到底,那么他又該是什么態度?蔣雪松是什么態度,他就得說什么話,他的話,要和蔣雪松保證高度一致。

實際上,關于如何處理進取學院涉案人員,蔣雪松早就有了主意,之所以叫來崔同和冷楓,還是想征得二人的支持。

關允點頭說道:“市委相關的涉案人員,就如崔書記所說,必須查處一批,以儆效尤,但如果一查到底的話,又有可能不利于黃梁的安全團結,所以,有必要劃定一個大概范圍出來,也好既能安撫民心,又能穩定局面。”

蔣雪松暗暗點頭,關允此話,深得他心,他就順勢接話說道:“這樣,暫定市委涉案人員,只查到副處級別,你們有沒有意見?”

“這樣也好。”崔同點頭贊成,“我建議市紀委內部通報一下,如果有涉及到進取學院融資案件的正處級干部,能夠主動上繳贓款,可以既往不咎。”

“這個建議好。”冷楓在許多事情上堅持原則,但也不是不知變通,他知道大局已定,也清楚不可能查到正處以上,否則市委非亂套不可,就見好就收,“還可以公布一個廉政帳號,可以匿名打來贓款,這樣也許可以收到一些贓款,添補一下進取學院融資案的巨大虧空。”

“好,就這么定了,崔書記,回頭你和白書記打個招呼,然后再開個常委會研究一下。”蔣雪松拍了板,自始至終他沒提到呼延傲博,堂堂的市委二號人物的意見被直接忽視了,直接上常委會研究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呼延傲博有不同意見,好,沒問題,常委會上見。

崔同和冷楓走后,關允收拾茶杯,蔣雪松神情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呆呆地望著窗外出神。

自從葉林走后,蔣雪松不時會有出神的情形,關允理解為蔣雪松在回憶往事。

“小關啊……”蔣雪松收回目光,看了關允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絕情?”

這一句話關允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蔣雪松的話沒頭沒腦,其實暗指葉林,他當然心里有數,對葉林的安排,不能說蔣雪松絕情,但也不能說蔣雪松做得完全正確。

“我不知道。”關允第一次在蔣雪松面前沒有明確地發表意見,而是含糊應對,“有時候對和錯的界限沒那么分明,也許從短期看是壞事,從長遠看就是好事了,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哈哈,說得好,好一個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可能出錯,時間永遠不會出錯。”蔣雪松笑了,“到時候了,關允,上次你讓崔教授親自動筆撰寫的文章,下周見報。”

這么說,聲勢浩大的黃梁最后一戰,終于要上演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1
第443章 醞釀最后的動蕩和沖擊波

上次從京城回來后,關允路過省委,將文章親自交到了木果法手中。原以為很快就可以在內參上看到,不料過了一月有余,卻是毫無動靜。

也可以理解,官場上的事情,急不得,有時十天半月或許快,有時一年半載也叫慢。大事未必就慢,小事未必就快,不可以常理度之。

后來事情一多,關允也就將文章的事情放到了一邊,主要他操心也是無用,或許是蔣雪松刻意安排延后也未可知。

果然,現在蔣雪松主動提及文章一事,可見當時延后刊發,是為了等候一個恰當的時機。那么豈非說明,現在時機成熟了?

時機確實成熟了……

第二天,常委會上正式通過了對進取學院事件的定性,呼延傲博順應潮流,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從呼延傲博在常委會上淡定的表現,竟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薄,仿佛他真的和進取學院事件全然沒有半點關系一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目前為止,關允只懷疑呼延傲博在鄭天則的自殺事件上必定有擺脫不了的干系,但在進取學院的非法融資以及奧迪汽車專賣洗黑錢事件中介入多深,他絲毫不知,但直覺告訴他,在兩件事情上,呼延傲博肯定也都有插手。

隨后,黃梁市委市政府決定,暫時關閉進取學院,同時,市公安局提請逮捕進取學院所有涉案人員,市紀委則在內部通報了進取學院案件之后。對十余名涉嫌進取學院非法融資案件的市委副處以下干部,采取了相應的措施,并且要求凡是涉案人員,如果主動交出贓款,可以從輕發落,情節不嚴重者,可以既往不咎。

一時之間。風聲大起,市委人人自危。

在進取學院案件大張旗鼓地進入司法程序的同時,奧迪汽車專賣案件。也在黃漢的推動下,進入了司法程序。

奧迪汽車專賣涉嫌洗黑錢,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被依法查封,同時,十幾名涉案人員經過審訊,交待出了一個驚人的犯罪組織鏈,從黑錢的源頭到黑錢的去向,完全就是一個犯罪集團,涉案金額高達上千萬元,案件一經公布,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在轟動背后。不少人都不約而同地在想,和進取學院的案件鬧得轟轟烈烈相比,奧迪汽車專賣案件似乎太小了,但實際上奧迪汽車專賣案件隱含的殺傷力,絲毫不比進取學院小。甚至完全引爆之后,威力比進取學院有過之而無不及。

表面上看,進取學院的威力只波及到了鄭姓,傷及了鄭姓的根基,似乎只是鄭姓的地雷,其實進取學院的非法融資案件。涉及到了市委許多中層干部,如果深究下去,極有可能引發黃梁市委的一場地震。

還好,蔣雪松將事情控制在了副處級以下,不會傷及根本觸動高層,但奧迪汽車專賣案就不同了,一是沒有定性,二是沒有明確指令要查到哪一步,等于是說,奧迪汽車專賣案件,可大可小,小,就是悄無聲息地結案了,大,或許會涉及到市委副處以上的高層。

所謂副處以上的高層,可以是正處級的政府秘書長、政研室主任,也可以是副廳的副市長、常委,甚至可以是正廳級的市委書記、市長!

進取學院和奧迪專賣兩件案子,一明一暗,擺在明處的進取學院案件鬧得聲勢浩大,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其實只是做給外界擺擺樣子,因為事情已經定性,必定是雷聲大雨點小,而被人刻意低調處理的奧迪汽車專賣案件,幾乎無聲無息,以潤物細無聲的手法,悄悄在背后一步步推動事態的進展……

幾乎被人忽視的奧迪汽車專賣案件,或許才是真正的驚雷。不響則已,一響則驚天動地。

相比之下,發生在奧迪汽車專賣店的人命案更是成了小事,沒人再關注案件進展。

三天后,市紀委公布的帳號收到贓款1000余萬余,再加上鄭天則死后被查封的帳號中有4000多萬,同時,被查封的進取學院的帳戶上也有5000多萬,共計1億多元款項,暫時由市紀委和市公安局聯合保管,在蔣雪松的指示下,款項不經市委批準,任何人不得挪用。

白沙和黃漢心里都明白一點,進取學院是一個地雷,不,是一個地雷陣,現在正在引爆階段,早晚會引發大事,畢竟,進取學院關閉固然對鄭姓來說是重大損失,但鄭天則的最聰明之處在于綁架了老百姓,無數百姓的孩子和血汗錢都安放在了進取學院,眼下關了進取學院,又查封了進取學院的帳戶,等于是孩子的前程和血汗錢全都打了水漂,對于老百姓來,孩子和一生的積蓄就是人生的全部希望,現在希望破滅,就如天塌了一樣……

無數家長互相打探消息,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也不知是誰挑頭,說是一定要就此事向市政府討個公道,就有一個面相忠厚老實的學生家長男插嘴說,他認識市政府的副秘書長東方勝,東方秘書長說,進取學院的事情是市委方面獨斷專行,非要拿下,本來市政府不想查封進取學院,為了老百姓孩子的前程著想,但市委方面一意孤行,為了個人的前途和利益,非要無限期關閉進取學院。

東方秘書長還說,如果市民能夠團結起來給市委施加壓力,進取學院還有可能重新開辦。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到底市政府有沒有一個叫東方勝的副秘書長,家長們不知道。東方勝副秘書長究竟有沒有說過上面的話,家長們更不清楚,但家長們聽了男一番話后,都對男的說法深信不疑,原因無他,只因男也是學生家長,和所有家長都熟悉,而且他一向是包打聽,人稱萬事通,消息一向靈通。

在男別有用心的鼓動下,憤怒的學生家長越聚越多,進取學院一共一千多名學生,現在關閉了進取學院,一千多名學生都回家等候通知,兩千多名家長的怒火就越燒越旺,再加上其中約有一千多人投資了進取學院的融資事業,于是,怒火就不可抑制的暴發了。

一部分學生家長膽小怕事,一部分學生家長不愿出頭,最后經過有組織有預謀的規劃,共計300多名學生家長決定要到市委市政府門口請愿,經過緊鑼密鼓的籌劃,條幅、傳單和高音喇叭全部準備完畢,就等時機成熟時,游行請愿。

黃梁在四月的春光明媚之下,表面上風和日麗,萬物欣欣向榮,實際上卻是暗流涌動,醞釀最后的動蕩和沖擊波。

下班的時候,關允接到了溫琳的電話。

“喂,孔縣的事情差不多走到正軌了,前景很好,我現在完全可以放手了。”溫琳的聲音就如春光中跳躍的小鳥,充滿了活力和激情,“我想去京城,你說怎么樣?”

關允邊下樓邊說:“你去京城想做什么?”

溫琳去京城想做什么,關允當然知道,他卻故意有此一問,就是想讓溫琳親自說出口。

“你說我去做什么?當然是替你監視紅顏馨和蘇墨虞了,你真放心讓兩個陌生女人替你掌管你最大的一筆財富?”溫琳故意咬著舌頭尖說話,就讓她吐字不太清晰,“她們和你可是非親非故,更不是青梅竹馬,除非……”

“除非什么?”關允笑了,正好他來到了樓下,左右無人,陽光正好,索性就站在樓下曬太陽,“除非她們都是我的人,對不對?你還真說對了,她們早就是我的人了。”

“你……”溫琳不鬧了,氣了,“真的假的?你騙人!你什么時候征服了蘇墨虞和紅顏馨?我不信。”

“不信就行,以后看你還敢不敢瞎胡鬧。”關允哈哈一笑,“征服女人不一定非要是上的征服,也可以是心理上和人格上的征服……行,你以后別總胡思亂想了。你去京城的話,我倒也不反對。”

溫琳事業心很重,尤其是在孔縣初嘗勝績之后,信心越來越足,目光越來越遠大,同時,胃口越來越好。孔縣收效雖然不錯,但三五年后才有收成,而且利潤不是想象中那么豐厚,主要是作為孔縣人,溫琳將利益的大頭拱手讓給了孔縣的父老鄉親。

冷楓走后的孔縣,陳宇翔并沒有接任縣委書記,說到底還是受到了花酒翔事件的影響,不過新上任的縣委書記是一個守成的人,他照搬冷楓的發展思路,而且年紀偏大,一屆之后就退居二線,也不想再有什么創新和作為,只想坐享其成,如此倒正好稱了陳宇翔之意,有一個弱勢書記,必須會有一個強勢縣長,陳宇翔的孔縣時代就此來臨了。

既然孔縣的事情已經可以放手了,關允也不會攔著溫琳,溫琳想去京城,也是想尋求更大的發展,為下一步出國做好準備,他當然全力支持。

不過,現在還不是去京城的最佳時機,有一件事情他必須提醒溫琳,這件事情,事關大局。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2
第444章 節點如期到來



其實關允早就有意讓溫琳介入蘇墨虞和紅顏馨的資產管理大業中,但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的原因就在于,黃梁最后的戰局還沒有分出勝負。黃梁的勝負,事關最后鄭天則遺留的龐大資產的最終歸屬。

關允并沒有認為現在到手的鄭天則遺留的資產就是他的個人財產,盡管他已經想好了如何處置這筆資金,但他最根本的出發點還是以備不時之需,并不是想為自己謀求多大的利益,而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可以力挽狂瀾。

從某種意義上講,現在經手鄭天則的遺留資產,冒有不小的風險,政治風險和經濟風險都有,甚至有一定程度的生命危險,蘇墨虞有多年在商場的經歷,紅顏馨有多年在鄭天則身邊管理資產的經歷,二人比溫琳見多識廣,能夠從容應對許多突發事情,相比之下,溫琳畢竟不夠成熟,如果現在溫琳就冒然介入,萬一出現不可預料的巨變,讓溫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豈不是害了她?

來日方長,關允本想讓溫琳再等等,事緩則圓,所以他一直沒有和溫琳提及此事,但現在溫琳主動提了出來,他就有必要說個清楚了。

“你可以去京城,但先不要介入蘇墨虞和紅顏馨的資產管理中,現在時機不成熟。”

“為什么?”

“風險太大。”關允實話實說,“現在鄭天則的遺留資產雖然基本上都被合法轉移了,但隱患還在,萬一鄭天則還有什么后手,最后揭露出他的資產的去向,說不定會是一個大麻煩,現在是在賭鄭天則沒留后手。而且還有一個情況必須考慮到,有些對鄭天則遺留資產垂涎三尺的人。未必現在就真的死了心,說不定還會施展各種手段來爭奪。”

鄭天則的遺留資產,說到底其實是一筆糊涂帳,相信除了紅顏馨和死去的鄭天則之外,誰也不清楚鄭天則十幾年間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也不知道鄭天則的錢都投資到了什么地方,但和鄭天則有金錢往來的一部分人,肯定多少知道鄭天則資產的大概布局。

只不過在紅顏馨成功逃脫之后。在紅顏馨和蘇墨虞的成功運作下。鄭天則的資產化整為零,到目前為止,差不多全部在關允的一手掌控之下了。雖說關允相信紅顏馨和蘇墨虞的手法,在資產轉移的過程中不會留下太多的痕跡,但資金操作高手依然可以通過特定渠道查到鄭天則資產的去向,也就是說。有可能現在還有人在暗中盯著紅顏馨和蘇墨虞的一舉一動。

“好吧,我去京城不介入資產管理,那我去了能做什么?”溫琳最聽關允的話了。她的想法是,政治上的事情她不是很懂,也懶得操心。就干脆直接聽從關允的指揮,“你總得給我安排事情做。”

“你去跟金一佳學學資本運作,我越來越覺得,資金流轉是一項藝術而不是技術。資金就是水,只有流動起來才能匯聚成海。是不是?投資實業固然是實干,但如果不懂得如何運作資金流,還是做不了大事。”

“你怎么好像懂得很多一樣?”溫琳嘻嘻一笑,“不用你給我講大道理,你別忘了,我才是學金融管理出身。好吧,聽你的話,去學學資本運作。”

“好,我這就打電話安排是。”關允最喜歡溫琳的一點,就是溫琳的順從,她的順從不是沒有原則的聽話,而是恰到好處的服從,就讓人感覺很舒服。

男人都有控制欲,尤其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想讓自己的女人對自己言聽計從。

“不過,我還想問問,你為什么要黑了鄭天則的錢?”溫琳問得很直接。

“這怎么能叫黑?嗯?太過分了,你用詞不當。”關允很不滿,“這叫拿好不好?鄭天則的錢,一部分是不義之財,一部分是利潤,其實我想拿的只是利潤部分,而且就是利潤部分,也不是想裝到自己腰包里,是想用來投資到更需要的地方,創造更大的價值。”

“那么,不義之財的部分,你打算怎么處理?”溫琳鐵了心要問到底了。

“考驗我?”關允會心地笑了,他知道溫琳不是懷疑他,是對他的做法不理解,“還給集資的百姓。”

“哎呀,我還真沒看錯,你還真成了活雷鋒了。”溫琳驚喜地叫道。

“我和雷鋒不一樣。”關允十分謙虛,“我做好事不留名。”

“雷鋒做好事也不留名。”溫琳立刻反駁關允。

“他不留名,你怎么知道他叫雷鋒?”

“你……詭辯!”

“哈哈。”關允大笑一聲,掛斷溫琳的電話,就又打給了金一佳。

和溫琳干脆的風格不同的是,金一佳的直爽中,透露出一股兒京城女孩特有的大氣:“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大忙人?是不是有事情求我?”

“怎么說話這么直接,不能委婉點兒?”關允無語,他最近確實給金一佳打電話不多,不過不能怪他,確實黃梁現在無數事情集中在一起,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現在才稍微好一些,似乎滾滾河流奔涌直下,終于到了一個平緩的地帶。

但實際上還是假象,關允很清楚,過了眼下的平緩地帶,在前方的轉彎處,肯定會有一個險灘布滿了激流和旋渦在等著最后的洪峰。

“和你還要委婉說話,你說我當你是領導好呢,還是當你是外人?”金一佳咯咯一笑,“我呸,有話快說,我還在開車。”

關允搖頭嘆息:“你當年的溫柔哪里去了?唉。”

“唉什么唉,趕緊的,你聽得見,看不見,溫柔給誰看?”金一佳心情不錯,“你又有什么如意算盤,就趕緊說出來,如果合情合理呢,我肯定支持。如果強人所難呢,我是不會縱容你辦壞事。”

“哈哈,這還沒過門就這么厲害,要是過門了,我不得被你管得服服帖帖?”關允調侃一句,就步入了正題,“我準備安排溫琳去京城,向你學習一下資本運作,也好為她以后打好基礎。”

“這事兒呀,我得想想。”金一佳拉長了聲調,“你是真想讓溫琳學資本運作,還是安排她來監視我?又或者說,讓她監視蘇墨虞和紅顏馨?”

“真聰明,都讓你猜中了。”關允呵呵一笑,“學習資本運作是根本,讓她在你的英明領導下監視蘇墨虞和紅顏馨,是連帶的事情。”

“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關允,你得解釋清楚。”金一佳直接跳過了溫琳的事情,揭過不提,就是默許的意思,“你為什么要相信蘇墨虞和紅顏馨?”

關允悄然一笑,金一佳是個爽直的女孩,有些問題她只要問出口,就證明她沒有多想,也正是金一佳有一說一敢恨敢愛的性格,才讓她一步步步替代了他心目中夏萊的位置。

夏萊……一想到夏萊,關允心中一陣莫名的傷感,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夏萊依然杳無音訊,她真和他情斷義絕了?

“我為什么不相信蘇墨虞和紅顏馨?”關允直接反問,“我還想問問,一佳,你都不懷疑我和蘇墨虞、紅顏馨有什么曖昧關系?”

“我才不懷疑你,要是你和蘇墨虞、紅顏馨有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你才不會把她們放到我的身邊?你這就是故意告訴我,看,我和蘇墨虞、紅顏馨清清白白。”金一佳快人快語,“怎么樣,我說得對不對?”

“對。”關允竊笑,又暗自搖頭,金一佳的聰明在于,她該聰明時聰明,該糊涂時,也會假裝聰明來掩飾過去。

“不過說實話,我總覺得你對溫琳過于好了,你老實交待,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是有點問題。”關允頭皮一緊,女人就是女人,敏感一些也正常,“她和我青梅竹馬,又是同事,在我最艱難的一段時光,一直鼓勵我天天向上,而且她姨葉林在擔任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期間,一直幫了我許多。溫琳性子溫和,人實誠,有些事情托付給她,安全又放心……”

“好啦好啦,沒時間聽你蒼白的解釋,呵呵呵呵……”金一佳嘴硬心軟,笑得很響亮,“你讓溫琳過來找我好了,反正我早就知道了你很有女人緣,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你這個缺點了。”

總算過關了,關允暗暗擦了擦汗,心想今年黃梁的夏天是不是來得有點早,才人間四月天,天氣怎么就這么熱了?

一天后,一小拔聚眾鬧事的不明真相的群眾在進取學院門口,被警察驅散。又一天后,大約十幾人聚集在市委門口請愿,要求市委就進取學院事件還市民一個公道,再次被驅趕。

不過兩次事件,預示著越來越炎熱的黃梁,距離下一次的動蕩,越來越近了。但從表面上看,不管是蔣雪松還是呼延傲博,都對醞釀中的激流似乎視而不見一樣,也不知道二人同時穩坐在中軍帳中,擺的是什么八卦陣。

兩天后,黃梁的節點終于如期到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2
第445章 形勢……失控了

周五一大早,市委門口和往常一樣,人來人往,上班的人群陸續通過市委大門,有說有笑地邁進了市委辦公大樓,和無數個平常的日子一樣,都期待今天過后明天的周末可以有兩天的休息,對于機關工作的人來說,天天悶在死氣沉沉的辦公大樓,周末就是出去放風的好時機,況且現在春日正好,可以踏青訪友或是野餐。

許多人都期望早早結束今天手中的工作,也好盡早安排明天的行程。

上午九點多,市委門口結束了進進出出的熱鬧,恢復了應有的秩序。九點半,門口忽然就聚集了十幾人,警衛還沒有來得及采取措施的時候,十幾人就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條幅,一字排開,高高舉起。

“還孩子們一個前途!”

“還老百姓的血汗錢!”

“還進取學院一片青天!”

通常條幅都是白底黑字,這一次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條幅竟然是黑底白條,長長的一條黑色的條幅,上面是觸目驚心的白字,就如挽聯一樣,極具視覺沖擊力。

背后策劃的人絕對是一個人才,說不定還是設計學院畢業的人才,設計的條幅不但是與眾不同的黑底白字,而且還真如一面旗幟一樣迎風飄揚,正好今天又有微風吹拂,條幅又舉得很高,結果就飛揚的條幅在市委門口就飄揚成生動的風景。

警衛嚇得不輕,忙上前阻止,卻被幾個學生家長攔住。隨后,就如變戲法一樣,幾輛公交車到站,從車上嘩啦啦下來的全是學生家長,足有上百人之多。

這還不算。又有十幾輛汽車幾乎同時開到,有小汽車,有大卡車,汽車不盡相同,但用處卻相同——全是拉了滿滿幾車人,尤其是其中幾輛卡車,上面坐滿了人,十幾輛汽車浩浩蕩蕩拉了至少兩百多人。

兩百人一下車。就將市委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再加上先前的一百多人,共計三百多人的隊伍聚在市委門口,聲勢浩大,勢不可擋,想要上前擋上一擋的警衛被站在前面的幾個身強力壯的學生家長一推,就倒在地上。沒有戰斗力。

隨后,數百人開始在了市委門口的示威,有人搬起馬扎坐下。還拿出了熱水和油條,擺出了打持久戰的準備,還有人擺好了桌子和椅子。顯然是做好了談判了準備。

門前一有人聚眾鬧事,就有人通知了關允和石君,作為市委一秘和二秘,就第一時間向領導做了匯報。蔣雪松的指示是,讓冷楓出面。呼延傲博的命令是。讓郭偉全出面。于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冷楓和市政府秘書長郭偉全,二人一前一后來到了人群面前。

冷楓是市委常委,級別比郭偉全高,理所應當由他先發言。

當冷楓和郭偉全出現在人群面前時,喧囂吵鬧的人群一下安靜了。安靜的不止是人群,還有許多市委機關人員,倒不是郭偉全盛氣凌人,而是因為冷楓一臉冷峻,不怒自威。

不少人又一想,不由暗暗心驚,不管是冷楓還是郭偉全,雖說一個是市委秘書長,一個是市政府秘書長,分屬市委和市府,但卻都是蔣雪松的人!

豈不是說,市委和市府差不多都牢牢控制在了蔣雪松手中?

又有人望著黑壓壓的人群,心想從聚眾鬧事者有組織有紀律有秩序的場面來看,事件肯定是蓄謀已久,不用說,背后有組織者和幕后推手,到底是誰呢?

其實許多人都心里有數,不明說而已,除了呼延傲博還能有誰?鬧事的人全是進取學院的學生家長,而進取學院的幕后支持者是呼延傲博,一心要關閉進取學院的人蔣雪松,在進取學院事件可大可小的問題上,蔣雪松一心推動事態的擴大,而呼延傲博則是消極拖延的態度,雖然在關閉進取學院的討論中,呼延傲博并沒有強硬反對,但以呼延傲博的陰險,在強硬關閉了進取學院之后,如果他不在背后出手,他就不是在黃梁稱霸三年的呼延市長了。

但現在的形勢是,市委大局已經完全掌握在了蔣雪松手中,聚眾鬧事事件,應該就是呼延傲博的孤注一擲了。不少人都在幸災樂禍地想,蔣書記確實厲害,用三年的隱忍,再加上關允的輔佐,總算反敗為勝,翻身占據了上風,但真的就已經江山穩固了?

未必!

蔣雪松最大的弱勢在于群眾根基不穩,三年來,蔣雪松只關注政治層面的斗爭,沒有埋頭深入群眾,沒有打好廣泛的群眾基礎,群眾基礎平常時期看似無用,但在非常時期,卻又非常有用。現在,就是見證群眾基礎力量究竟有多大沖擊力的時刻。

但也有人擔心的是,如果任由進取學院事件進一步擴大化,固然蔣雪松難辭其咎,要負一定的領導責任,呼延傲博身為市長也別想獨善其身,更不可能安然無恙地置身事外。如果事情鬧到最后,蔣雪松背了一個莫大的政治污點,但也拉了呼延傲博下水,莫非呼延傲博在被蔣雪松的風頭蓋過之后,惱羞成怒,寧肯綁在一起死,要同歸于盡?

真有可能,以呼延傲博的為人,怕是真的不惜孤注一擲也要和蔣雪松打一場硬仗了?好,就睜大眼睛看看最后鹿死誰手,許多人都在想,聚眾鬧事的事件,沒有可控性,萬一失控了,最后釀成沖擊了市委市政府的惡件,再如果出現了流血沖突,恐怕到時候誰也沒有辦法收場。

真的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也有人一聲嘆息,鬧來鬧去,最倒霉的還是老百姓,進取學院既然關閉了,也不可能說開就開。鄭天則的非法資產去向不明,查封的幾千萬對于彌補老百姓的損失,不值一提,最后老百姓還得是搭了孩子又賠錢,落一個雙手空空的下場,就算蔣雪松和呼延傲博都因為這件事情而背一個處分又能如何?

孩子的前途誰管?損失的血汗錢誰賠?孩子的前途賠付不了,血汗錢要不回來,只有口頭承諾,能討得了什么公道?不少人都在想,鬧這么大,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怎么辦?

冷楓當仁不讓地站在門口,氣勢驚人,大有一夫擋關萬替莫開之勢,他目光冷冷一掃眾人:“有什么事情按照正常程序反映就行,為什么要鬧事?誰說鬧事就一定可以解決問題?說不定,越鬧事,事情越解決不了!”

都以為冷楓會是和聲細語地開導和安慰,不想一上來就是單刀直入的威脅,人群頓時“哄”的一聲炸了鍋,有一個光頭的學生家長氣得不行,向前一步,伸手就要打冷楓。

工作人員嚇了一跳,忙要上前阻攔,冷楓一伸手制止了工作人員,向前一步,胸膛一挺:“你動我一下試試?”

學生家長鬧事之前,早就聽人說,政府機關的領導干部,個個都是軟蛋,欺軟怕硬,只要你一硬,對方立馬認輸,卻沒想到,出面的領導這么有膽量,學生家長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被冷楓的氣勢一壓,差點后退幾步。

光頭一后退,周圍就傳來一陣譏笑聲,也不知是誰起頭,不少學生家長還在起哄。

“鄭光頭,嚇傻了?”

“真不用,鄭光頭,太笨了,你不是號稱打遍黃梁無敵手?”

“軟蛋!”

“草包!”

雖說是同伙,但鄭光頭也沒想到別人怎么不是支持他,而是嘲笑他,他頓時惱羞成怒,再次上前一步,一伸手就要去抓冷楓的衣領。

“你算老幾,敢跟我橫?知不知道我鄭光頭打遍黃梁無對手?”鄭光頭一邊說,一邊近身到冷楓身前半尺之內,眼見手就伸到了冷楓的脖子里。

冷楓后退一步,一伸手就抓住了鄭光頭的手,隨后手腕一翻,向下一壓,鄭光頭慘叫一聲,如蝦米一樣弓了腰。

如果僅僅是壓彎了鄭光頭也就算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冷楓居然還有后手——他猛然一抬右腿,膝蓋就結結實實和鄭光頭的鼻子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鄭光頭慘叫一聲,雙手捂著鼻子蹲了下來,鮮血從手中滴落,沿著他的胳膊和前胸,瞬間濕了一片。

“嗡……”這一下人群炸鍋了,不少人大呼小叫:“當官的打人了!”

“當官的耍流氓了。”

“大家都看到了,當官的在市委門口欺負小老百姓,官逼民反呀。”

“打!”

“打!”

一時之間群情激昂,無數人涌向前去,甚至有人舉起手中的馬扎,要朝冷楓當頭打去。

以剛才冷楓的強硬,都以為冷楓還會站在原地不動,不想人群向前一沖,冷楓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兇猛,頓時軟了,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回頭說道:“有本事你們就沖進來。”

這一句話更激怒了無數學生家長,學生家長們前推后擁,同仇敵愾,手拉手,肩并肩,沖破了市委大門,如一道洪流,以勢不可擋的氣勢,直奔市委辦公大樓而去。

形勢……失控了。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3
第446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任誰也沒有想到,冷楓上任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后,第一次出面解決糾紛,不但沒有安撫成功,還一個回合就引爆了局勢,讓局面全面失控,真是高手。

不少人都對冷楓期望很高,以為有豐富基礎層工作經驗的冷楓一出手必定手到擒來,不想卻是這樣的結果,不由人不大跌眼鏡!

人群一亂,一哄而上,市委的鐵門在巨大的沖擊力的帶動之下,轟然倒塌,激起塵土揚天。無數人魚貫而入,沖進了市委大院。

從大門到市委辦公大樓,也就是幾十米的距離,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冷楓在前面跑,人群在后面追,而且冷楓跑得飛快,怎么看怎么覺得滑稽和好笑,剛才的威風哪里去了,怎么一轉眼就和變了一個人一樣,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

眼見冷楓人影一閃,速度飛快地躲進了辦公大樓,跑在最前面的幾人已經追到了冷楓身后一米之后,當前一人揚起了手中的一塊磚頭,狠狠地朝冷楓的后背砸去。

冷楓似乎躲閃不及,被磚頭當即砸在后背,他痛呼一聲,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然后他向前一撲,扶了一下墻,才沒有摔倒在地。

按說冷楓這么狼狽,肯定還要繼續逃跑才對,不料出人意料的是,冷楓突然又站住了,回身沖身后的追趕者冷冷一笑:“來了,就別想走了!”

樓下亂成一團。樓上,書記辦公室和市長辦公室,依然是平靜如水。

市長辦公室。

石君恭恭敬敬地站在呼延傲博身后,一聲不吭,隨時等候呼延傲博吩咐。而呼延傲博站在窗前,凝視窗外,一動不動。

市長新任秘書石君原本是市委辦秘書處的一名秘書。劉洋外放后,呼延傲博到秘書處挑選秘書,左看看右看看。皆不順眼,他一時氣惱,轉身就走。沒留神在門口和正要進門的石君撞了個滿懷。

秘書處的閑置秘書很多,別說可以和關允和劉洋一樣擔任市委一號二號秘書了,就是擔任任何一個市委常委的秘書,都是每個人一生中最難得的機遇,但和十幾個擔任市委常委秘書的幸運者相比,大部分秘書也許一輩子默默無聞地呆在秘書處,直到終老!

所以劉洋一外放,秘書處一幫人就都心思大動,難逢的機會來了,誰能一舉上位從一名閑置的秘書成為市長秘書。絕對是人生中的一次飛躍。

沒想到,所有秘書都大氣不敢出等待呼延傲博的金手指點到頭上時,居然還有不長眼的人敢沖撞了呼延傲博,好嘛,有了機會還不好好把握。還和市長撞在了一起,別說能當上市長秘書了,不被打入冷宮就不錯了。

本來閑置的秘書坐的就是冷板凳,如果再沖撞了市委領導,市委領導勃然一怒,再穿上小鞋是幾乎可以預見的前景。坐冷板凳。穿小鞋,所有人都或幸災樂禍或無限惋惜地看著石君,看石君的眼神,就和看一個死人差不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呼延傲博如眾人所料一樣,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怒視石君。

石君嚇得幾乎站立不穩了,撞誰不好,沒想到撞了呼延傲博,難道說人倒霉的時候,真的喝口涼水都塞牙縫?他結結巴巴地答道:“市長,我,我,我叫石君。”

“石君?這個名字有意思,有什么含義沒有?”呼延傲博臉色陰沉如水,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做人當如玉石,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石君頭上冒汗,腳下發抖,如果不是硬撐著,現在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名字有意思,行,就你了。”呼延傲博忽然哈哈一笑,伸手一拍石君的肩膀,“石君,你去找一下郭偉全。”

啊……秘書長一干人等睜大了眼睛,讓石君找市政府秘書長的言外之意就是,石君被呼延傲博點中了!

老天,世界中還有這種天上掉金子砸在頭上的好事?石君難道就是名字好才交了狗屎運?狗屎運,對,真真正正是狗屎運!

石君也是呆立當場,過了半天才清醒過來:“好,好,好的市長,我馬上去,謝謝市長的提攜,謝謝市長……”話說一半,呼延傲博已經遠去了,只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背影。

就這樣,石君在幸運之光的照耀下,以極富傳奇色彩的偶遇而成了呼延傲博的秘書,一時傳為佳話。不過在佳話的背后,石君卻不傻,清楚是呼延傲博看似亂點秘書的背后,其實有自嘲的政治用意——呼延市長是想借機落一個好名聲,也想借此傳達一個信息,只要是可用之人,就如石君一樣坐冷板凳的人還可以草雞變鳳凰,別人只要比石君強,他更是隨時會提拔重用。

石君也自嘲地想,他無辜地成了呼延傲博政治博弈中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雖然是一個過河之后只能前進不能后退的小卒,但他知道,前進可能會死,也可能不會死,但后退必死,如果是風和日麗的時期,他真的能和中了幾百萬一樣狂喜,但現在,卻是莫名的苦惱和無所適從。

就如現在,他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緊似一陣的呼喊,都不敢站在窗口朝下看上一眼,事情鬧這么大,最后到底該怎樣收場?

不管怎樣收場,最后肯定要有替罪羊,他雖是呼延傲博的秘書,卻又不是呼延傲博的心腹,如果最后需要有人替呼延傲博背黑鍋,他就是不二人選。難道說,呼延傲博當時點中他,就是認準了他可以隨時充當炮灰的性格?

石君雖然在秘書處坐冷板凳多年,但對市委的局面還是看得清楚,而且也大概猜到了一點,今天的聚眾鬧事事件,百分之百有幕后推手,而幕后推手到底何人?不用說,就是站在眼前兀自假裝還是真的鎮靜的呼延市長!

石君暗暗佩服呼延傲博,居然使出了同歸于盡的手腕,但萬一最后蔣雪松也壯士斷腕,不惜一死也要和呼延傲博同歸于盡,以呼延傲博的膽量,還會舍命陪君子嗎?

肯定不會!

呼延傲博就會張牙舞爪地嚇人,一旦發現事情不妙,肯定轉身就跑,但他在逃跑的時候,會拉一個人墊背,毫無疑問,他就是最佳人選。

石君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站在呼延傲博的身后,從側面小心翼翼地觀察呼延傲博的反應,試圖從呼延傲博表情的微細變化上,看出外面事態的發展,是否一切順利。

呼延傲博一開始表情不動如松,居高臨下的俯視,就如視察千軍萬馬的大將,幾分鐘后,他的右眼跳動了幾下,嘴角露了一絲嘲弄的笑意。

如果此時石君也站在窗前,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呼延傲博露出微笑的時候,正是樓下冷楓轉身就跑的時候。

又過了片刻,呼延傲博臉上的笑意如迎春花一樣盛開了,燦爛而得意,還下意識搖了搖頭,似乎是嘲笑什么,又似乎是對自己計策的順利實施十分欣慰。

石君暗暗搖頭,綁架百姓強奸民意,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大局,這樣的官僚是他最厭惡的官場中人,怎么他就這么不幸,服務了這樣的領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大概又過了半分鐘,呼延傲博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似乎勝利在望了,他的右手緊緊握住了拳頭,馬上就要高高揚起,就如最后拍板一樣……

忽然,呼延傲博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拳頭沒有高高揚起,卻猛然一拳打在了窗戶上,砰的一聲巨響,窗戶玻璃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也是怪了,平常挺結實可以抵抗幾級狂風的玻璃,卻意外被呼延傲博一拳震得粉碎,嘩啦啦一聲巨響之后,窗戶玻璃碎了三塊。

一瞬間,呼延傲博的臉色變得鐵青。

出什么事情了?石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市委書記辦公室。

蔣雪松也站在窗前向外張望,不過他的辦公室看不到市委大門,而事實上,他看的也不是外面的局勢到底到了哪一步,而是他看窗外的風景。

“風景這邊獨好,北方的冬天雖然漫長,但正是有了漫天的冬天,才會讓人體會到春天的喜悅。所謂煩惱即菩提,沒有煩惱了,也就沒有了菩提,這句話,真是經典呀。”蔣雪松沒有轉身,背對著身后的一人說道。

“蔣書記說得對,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固然是好事,但如果沒有動蕩,哪里可以體會到安定團結的好處?”蔣雪松身后之人呵呵一笑,“自古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關允的善后工作,準備得怎么樣了?”蔣雪松又問。

“估計差不多了,聽外面的動靜,現在應該正在矛盾的激化階段……”

“這么大的事情落在關允的肩上,也真是難為他了,我并不是擔心他的能力,而是擔心他萬一有一個小小的疏漏,導致事情最后不可收場,就真的沒有退路了。”蔣雪松回身轉頭,“你對關允有沒有信心?”

“有!”

黃漢一臉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4
第447章 還差幾分火候

沒錯,恭敬地站在蔣雪松身后,和蔣雪松一起靜候事態發展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市公安局新晉副局長、黃梁公安系統炙手可熱的人物——黃漢!

黃漢此時沒有在外面維護秩序,卻躲在蔣雪松辦公室陪蔣雪松說話,本身就透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氣氛,而身為蔣雪松的秘書,值此大事突發之際,關允卻又不知所蹤,更是耐人尋味。

“你對關允就這么有信心?”蔣雪松抬手看了看手表,眼中微微流露出一絲焦慮。

“關允雖然年輕,但辦事老練,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全,他說可以解決鬧事糾紛,就一定有了應對的辦法。否則,他肯定不會說出口。”黃漢實話實說,在蔣雪松面前毫不掩飾他對關允的欣賞,“如果關允搞砸了,我替他背黑鍋。”

“哦?”蔣雪松意味深長地看了黃漢一眼,“你對關允好像有什么期待?”

黃漢笑了笑:“不瞞蔣書記,我還真覺得關允以后會很有前景,現在和他成為朋友,比等他以后成了大人物再結識他容易多了,就相當于是一筆有著長遠收益的投資吧。”

蔣雪松也笑了:“好吧,不管對關允的信心是盲目還是有別的原因,我就問你一件事,想要勸說學生家長回頭,紅口白牙可不行,沒有利益,學生家長不會只聽口頭承諾。”

“關允肯定有辦法,我相信他。”黃漢含糊一答。卻不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

其實黃漢心里明白,蔣雪松多少猜測到了關允為什么對勸說學生家長回頭信心十足,是因為關允抓住了學生家長的命門所在。蔣雪松不點明關允手中的底牌是什么,他也不會說出口。而且就算蔣雪松明確指出關允手中到底有什么籌碼,他也不會接話。

當然,蔣雪松是聰明人,不會說出口。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但看破不說破。

明明知道而只字不提,是沉默的高明。知道什么說什么,是多嘴的淺薄。

鄭天則遺留的龐大的資產。從表面上看,都被法院查封了,實際上只是鄭天則龐大資產的一小部分。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資產不翼而飛了,從此下落不明,成了一筆糊涂帳。飛哪里去了?毫無疑問,是被人侵吞了。

被誰?

除了關允沒有別人!

一開始,黃漢也有意先下手為強,將鄭天則的資產裝進自己口袋,但后來發生了兩件事情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一是紅顏馨對他并不信任,二是關允介入了資產爭奪戰,盡管他并不敢肯定關允想要鄭天則的資產何用。但他卻立刻做出了決定,不再插手鄭天則遺留資產的爭奪戰,只躲在幕后觀察關允的一舉一動。

黃漢很冷靜,也很冷酷,他只是躲在背后冷眼旁觀。就想看看關允到底會走到哪一步,到底是想將鄭天則的資產據為己有,還是另有安排。

以黃漢的為人,他并不去刻意猜測關允的用心,關允是想把鄭天則的錢裝進自己口袋,還是他要去做別的事情。黃漢并不會因此就對關允的人品做出不同的判斷,他只是冷眼旁觀,想知道關允到底要做什么。

關允的為人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還是公允大氣,黃漢不管,他只注意結果,不在意手段。如果關允最后的結果合乎他的理念,并且大獲成功,他就認可關允的為人。

隨著局勢的明朗化,黃漢越來越猜透了關允的心思,明白了關允并非是想將鄭天則的資產裝進自己口袋,而是為了黃梁最后一戰的大局謀定而后動,此時,他對關允的佩服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不是佩服關允的人格有多高尚,人品有多完美,以及多為百姓著想,而是佩服關允嫻熟的政治手腕運用得如此嫻熟,并且眼光如此長遠,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年輕人。

人在年輕時,總是浮躁多過思索,而如關允一樣,凡事冷靜而多思,并且從不慌亂更不會出昏招者,實在太少了。黃漢看重的正是關允的這一點,從關允身上,他看到了極其長遠的布局以及審時度勢并且步步為營的后手。

就以他多年的經歷,也不得不佩服關允在紛亂的局勢中,從來不會走錯一步的堅定。而且關允最聰明之處在于,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為蔣雪松的大局服務,就是說,蔣雪松的大局走到哪一步,關允提前布局到哪一步,而且不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還想到了萬一事情有變該怎樣善后。

就連黃漢也不得不承認,得關允之助,蔣雪松在黃梁,至少提前半年全面掌權,至少提前一年贏得全面勝利。換言之,如果沒有關允在幕后的事事推動,蔣雪松不會有現在穩坐釣魚臺的淡定。

當然,黃漢也少不得自夸幾句,如果不是他從內部逐步瓦解了鄭天則勢力集團,關允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功,更不可能收獲頗豐,毫不夸張地說,黃梁有今天的局勢,有他和關允一大半的功勞。

外面傳來了哄鬧聲、打罵聲和打砸聲,從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的事實分析,人群不但沖進了市委辦公大樓,還沖到了二樓。

蔣雪松坐回到了座位上,沒有絲毫慌亂之意:“還差幾分火候?”

黃漢拿起對講機:“報告一下情況。”

對講機中傳來了聲音:“報告黃局,布置完畢,等候進一步指示。”

“聽我命令。在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不許輕舉妄動,聽到沒有?”

“是!”

蔣雪松坐不住了:“關允怎么還沒有消息?”

“估計他還差最后火候,畢竟,他要做的事情是大事。”黃漢聽到外面越來越響的腳步聲,也微微緊張了幾分,“再等等,應該快了。”

嘴上說得淡定,但心里也隱隱沒底,萬一關允準備不足或說晚了一步,讓外面的人沖進了市委書記辦公室,可就是誰也負不起責任的大事了,關允,在關鍵時刻真能靠得住嗎?

別看黃漢對關允很有信心,但現在畢竟是生死攸關之際,命運交在別人手中的感覺,實在不是很好,他的右手不由自主放在了腰間。

腰間,是一把手槍。

蔣雪松注意到了黃漢的緊張,擺了擺手:“你對關允還是信心不足。”

“蔣書記,我……”黃漢話說一半,門外的腳步聲已經逼近了門口,他頓時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將耳朵貼在了門口傾聽,突然,一聲巨響傳來,嚇得他猛然后退一步,一伸手就撥出了手槍。

和宮加動在于繁然面前撥出手槍大不相同的是,黃漢也在市委書記面前撥出手槍,不過同樣是撥槍,一個是無意的莽撞,一個是有心的保護。

聲音之大,也著實嚇了蔣雪松一跳,他一下站了起來:“趕緊聯系一下關允……”

話未說完,門口響起了砰砰的踢門聲,是的,是踢門,不是敲門,而且是一腳猛過一腳的狠踢,如果不是蔣雪松辦公室的門強化過隔音措施,并且特別加固過,說不定早就被踢開了。

一瞬間,蔣雪松的臉色也白了,他也沒有經歷過被人踢到門口的窘境,情急之下,正要拿起電話打給關允,電話就及時地響了。

蔣雪松從未如現在一樣迫切地想要聽到關允的聲音。

“蔣書記,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關允的聲音還如往常一樣鎮靜,但于蔣雪松而言,卻如天籟之聲。

“知道了。”蔣雪松努力平息了心情,淡淡地說了三個字,放下電話,沖黃漢沉默的一點頭。

“動手!”黃漢冷漠地對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片刻之后,外面的踢門聲不見了,傳來幾人大呼小叫的聲音。

“放開我!”

“我要找蔣雪松算賬!”

“蔣雪松,你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狗警察……”

喊叫聲漸遠,蔣雪松和黃漢對視一眼,神情大為輕松。

電話,又急促地響起。

“蔣書記,開始收網了。”是冷楓,“偉全和關允匯合了。”

“好,全面收網,控制局面,避免局面的進一步失控。嚴懲首惡,區別對待,避免傷及無辜。”

“是!”

放下電話,蔣雪松對黃漢說道:“黃漢,接下來的攻堅戰,就由你來指揮了。”

“保證完成任務。”黃漢向蔣雪松敬了一個禮,轉身大踏步出去,毅然決然,一往無前。

望著黃漢的背影,蔣雪松欣慰地笑了。

市委辦公大樓,現在一片狼籍,到處是散亂的文件資料和桌椅,就如同經歷了一場地震。而紛亂的局面,正在被逐漸收攏,幾十名防暴警察如同平空冒出來一樣,圍成人墻,步步逼退狂暴的人群。

人群的狂躁氣焰并沒有因為防暴警察的突然出現而收斂幾分,仍有幾十名主力上躥下跳,賣力地鼓動人群發動新一輪攻勢,但奈何防暴警察結成的圍困陣勢太專業,牢不可破,怎么辦?

人群之中有一個光著膀子的青壯漢子名叫李大孬,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見事態迅速被控制,心里窩火,又見防暴警察全副武裝,躲在盾牌的背后,打也打不著,不由更加惱火,驀然間他心生一計,伸手拿出一把彈簧刀,發了一個狠心,今天,非要制造流血沖突的惡件不可!
不會抓魚ㄉ熊 發表於 2014-5-12 09:15
第448章 兩條路

李大孬主意既定,當下持刀在手,一彎腰,一低頭,如兔子一樣向前躥去,越過身前的幾個人,迅速逼近了防暴警察。

眾人見李大孬身形敏捷,不由大聲叫好,在叫好聲中,李大孬信心大增,有意賣弄一下他的矯健身姿——用力一躍,跳到了半空,手中彈簧刀高高舉起,以大鵬展翅的雄姿,如餓虎撲食一樣,朝防暴警察凌空撲去!

“好!”

人群猛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在掌聲中,李大孬滿面紅光,目露兇光,惡狠狠地舉起了手中的刀,要朝防暴警察當胸刺去,如果此時慢鏡頭回放的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兇殘和得意,也許他一輩子從來沒有如現在一樣引人注目。

“砰”的一聲響聲,就如誰平空扔到人群中一個鞭炮一樣,聲音在鬧哄哄的人聲鼎沸之中并不格外響亮,甚至有不少人壓根就沒有聽到,但聲音一響,半空中的李大孬就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身子猛然一滯,仿佛半空中有一堵無形的墻壁,而他一頭正撞在墻壁之下,前進之勢頓消,就如飛鳥從空中墜落一般,直直落地!

“撲通”一聲,李大孬重重地摔倒在地,生命的跡象在他身上迅速消失,再仔細一看,他的額頭正中有一個手指大小的洞口,正汩汩不停地向前涌出溫熱的鮮血。

“啊……”

人群嚇得四散飛逃,如鳥獸散。

“殺人了!”

“警察開槍了!”

無數人狂呼亂叫。想要四散飛逃,卻發現后路也被堵死了。

一人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一輛警車的車頂上,大喊:“大家不要亂,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長黃漢,接市委領導指示,這一次的聚眾鬧事事件,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黑社會團體犯罪事件。是一次黑社會團伙試圖沖擊市委市政府公然對抗政府的惡件。”

本來已經亂成一團的學生家長一聽他們的聚眾抗議被定性為黑社會團伙犯罪,又不怕了,都急了。也是,本來就是受害者,卻被當頭一盆臟水潑下成了黑社會犯罪團伙。孩子前程丟了不說,投資泡了湯,最后還落了壞名聲,天下哪里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事情?

群情激憤之下,紛紛涌上前去,要和黃漢理論一番。

眼見人群沖到了黃漢的面前,黃漢鎮靜自若,雙手叉腰:“剛才的黑社會團伙分子已經被當場擊斃,如果誰還敢繼續沖擊政府機關,和他是一樣的下場!”

這句狠話如一根火柴。瞬間點燃了已經瀕臨失控的學生家長的情緒,話一說完,就從學生家長人群中飛來一只皮鞋,朝黃漢的面門呼嘯飛來。

黃漢身子一閃,飛起一腳。不偏不倚,一腳正中飛來的皮鞋,皮鞋被踢到一邊,這一手一下震驚了眾人。

黃漢哈哈一笑:“大家不要急,等我把話說完。如果誰敢再扔鞋,小心我一腳踢掉你的大牙。對。就是你,我看到你了。”

一邊說,他一邊跳下車頂,施施然來到人群之中,面無懼色,淡然自若:“我可不是恐嚇你們,而是想明確地說明一個事實,誰動手,誰就是黑社會團伙犯罪分子。誰現在轉身出去,誰就是學生家長。”

“我們都是學生家長!”

“別以為就憑你一句話就想給我們定性,是不是學生家長,你說了不算?”

“就是,憑什么你一句話我們就轉身出去,政府不給我們做主,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都不會走!”

“對,都不走!”

人群再次亂成一團,一個尖細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別聽黃漢胡說八道,他就是一個大騙子。打他!”

“對,揍他,看他還敢不敢橫!”

“打呀!”

聚眾鬧事事件很容易失控的原因就在于人一多,個人的情緒很容易失控,往往會被現場的氣氛感染而失去理智,再如果有別有用心的人煽風點火,出發點再好的請愿也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偏差,所以任何一個領導都怕出現,萬一失控出現了流血沖突,最后鬧得沸沸揚揚,肯定會背一個處分。

這也是呼延傲博吃定了蔣雪松不敢硬來,所以才甘冒失控的風險而在幕后推動了這一次請愿,雖說這一招陰險而歹毒,在拉蔣雪松下水的同時,也會將自己也拖到水中。但由于進取學院的查封是在蔣雪松的主導之下,最后分擔責任的時候,蔣雪松要背大頭。

呼延傲博是鐵了心,寧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也要打敗蔣雪松,果然是一個狠角色。不過也不得不說,呼延傲博這一手確實殺傷力驚人,除非蔣雪松有萬全的準備,否則必敗無疑。

根據以往的經驗判斷,處理失控的無非兩個辦法,一是強力鎮壓,動用武裝力量強行壓制。二是安撫,許以重金。除此兩者之外,基本上無法可想。

呼延傲博也是吃透了黃梁現在的局勢,摸透了蔣雪松的底牌,兩個辦法,蔣雪松哪一個辦法都沒有足夠的籌碼。強力鎮壓?蔣雪松不敢!的主體是學生家長,來自各行各業,無法集中管理,而且大多數人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是家中的頂梁柱,稍有閃失,有可能是三個家庭的悲劇,事關重大,后果嚴重,蔣雪松在官場多年,不會想不到事情可能引發的一系列不可預料的連鎖反應。

許以重金的安撫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也是多年來政府對如何解決所能采取的諸多手段中最行之有效的一種。但這一次和以往大不相同,作為鄭天則或說進取學院融資事件的受害者,人數之多,金額之大,超出了想象,而且鄭天則死后的遺留資產去向不明,蔣雪松就算想妥協,想破財消災,關鍵是他也拿不出幾億元來補償學生家長。

更何況,財政大權掌握在呼延傲博手中,呼延傲博事早就將政府財務狀況做好了布置,蔣雪松就算口頭答應學生家長要補償他們的損失,也只是畫餅充饑。而且現在的學生家長的怒火積攢了多日,不可能聽了蔣雪松的口頭承諾就轉身走人,肯定要求蔣雪松當場解決。

退一萬步講,就算蔣雪松出面,以市委書記的身份擔保每個學生家長都可以得到補償,但學生家長也出人意料地相信了蔣雪松的承諾,陸續撤退,呼延傲博也準備好了后手,到時還會有人跳出來指責蔣雪松說話不算話,繼續鼓動學生家長不能上當受騙,不見到現金,絕不走人。

現金,對,就是現金,打死呼延傲博他也不相信蔣雪松真能拿出幾億的現金現場支付學生家長……總之,在他的精心設計下,這一次的,沒有順利收場的可能,此事,必將成為蔣雪松政治生涯中的滑鐵盧,必將在蔣雪松的政治生命中留下一個大大的污點,讓黃梁成為蔣雪松的黃粱一夢。

可以說,呼延傲博精心為蔣雪松準備的黃梁最后一餐,確實難以下咽,蔣雪松不管是不是想咽下,都得咽下,而且咽下之后還得獨自品嘗苦果,難吃難消化,相信夠蔣雪松喝一壺了。

形勢一如呼延傲博預料的一樣,一再失控,本來被冷楓激將之下失控的局面剛剛才有所好轉,現在被黃漢一激,又面臨了新一輪的失控。如果此時呼延傲博人在現場的話,他說不定會笑出聲來。

只不過,就算呼延傲博在場,就算他笑出聲來,他的笑聲也會戛然而止,因為……黃漢撥出了手槍,沖天上連放三槍。

三槍拍案驚奇。

三槍過后,沒有一人敢再向前一步,黃漢見時機成熟,大喝一聲:“抓人!”

話一說完,數名防暴警察沖進了人群,一頓拳打腳踢,頓時放倒幾人抓住幾人。

人群再次大亂,有人高喊:“警察下毒手了,拼了。”

“拼了!”

一呼百應,剛剛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洶涌起來,甚至比上次還要猛烈,不少人開始動手砸車砸東西,也有人躲在人群中,手中拎著鐵棍,伺機出手。

“聽我說,大家都聽我說。”

正當眾人怒火沖天,拼了命也要和黃漢拼個你死我活時,身后傳來了一人的高喊聲:“我是市政府秘書長郭偉全,現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向前沖,會被當成黑社會犯罪分子,二是向后退,就是爭取正當利益的學生家長。向前沖的結果是坐牢,向后退的學生家長,可以當場領到補償金!”

如果說前面幾句話并無新意的話,那么最后一句話就直指人心,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補償金?是呀,在孩子前途堪憂的前提下,能收回攢了一輩子的血汗錢,也算是莫大的安慰。

但……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在騙人?

正在當所有人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郭偉全又大聲說道:“從現在開始,前五十個學生家長不但可以當場領到補償金,市委市政府還可以負責解決孩子的就業問題,以五十名為限,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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