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九鼎天下 作者︰西半球X(連載中)

 
雪翼辰 2012-9-21 14:32: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0501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9-29 00:08
第一卷 九州鼎 第一百章 尾聲


    若是換作平時,這是狄征求之不得的事。畢竟在夢境中,他是以神魂的狀態存在。沒有**的保護,神魂受傷,傷勢要遠較有肉身時嚴重。

    可現在,小仙卻還在夢境之中。如果狄征被送走,一旦怨童遠遁,下次要找到它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更重要的是,小仙拖不了多久,錯過今晚,她大有可能就此香消玉殞。

    “不!”

    狄征暴喝,抽離感越來越明顯。

    體內剩余的炎力再次運傳起來,狄征已經顧不上自己無法完美控制奔雷式。如今,只有這奔雷一擊,才有機會創造奇跡。

    他要在被抽離夢境之前斬擊怨童!

    炎力以螺旋的方式運行,把狄征體力所有力量吸個一滴不剩,然後沿著手臂,盡匯往光刀處。

    快點,再快點!

    狄征心內拼命吼道,他已經快看不清怨童的身影了。

    光刀一顫,狄征整個人如同流星般撞向怨童。

    怨童的眼楮里滿布懼意。

    然後狄征就消失了,無論身影、亦或氣息都消失得一干二淨。

    怨童終松了口氣,可不知為何,落在它眼中的木屋,突然往兩邊傾倒。奇怪的是,視線里的木屋根本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卻更像…….更像自己的腦袋往左右分開了!

    一點幽紫的光芒出現在怨童的眉心處,跟著紫光垂直而下。

    就這樣,在木屋里的小仙看到怨童臉門被一道紫色的光芒從中而分。下一刻,巨妖的頭被整齊地剖成兩半,狄征成功了!

    “不,我不要死…….”

    “媽媽….你在哪……我害怕!”

    怨童不斷分開的巨頭中,叫出最後的哀嚎。跟著,這巨妖連身體也左右裂開,並不斷粒化、消失。隨著消失的,還有這天這地、山林楓葉,以及小仙身上的黑鏈。

    抽離感隨著而來,小仙閃了兩閃,消失在木屋中。

    夢境崩潰!

    狄征再睜開眼時,不由暗抽一口涼氣。胸口傳來骨折般的劇痛,同時發現自己臉上、手上噴了老大一片血霧,該是在夢境中受怨童一擊,**連帶也受傷了。

    而廟中,幾只朱厭的尸體冷冰冰地躺在地上,卻是死去多時。狄征記得自己要被怨童抓進夢境中時,曾全力運起炎力,當時這幾只朱厭應是為他震死。

    如今狄征體內空空蕩蕩,炎力只剩下半成不到,再加上**重傷,他現在幾是虛弱得要暈倒。

    可他不敢在現在暈倒,在離開夢境之前他全力一擊,卻不知道結果如何。

    這樣想時,腳邊踫到了什麼東西,狄征低下頭,卻見怨童那五六歲小兒般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半躺在神案邊。跟著和那幾只朱厭般,身體如同燒著的紙灰,悄然飛散在空氣中。

    狄征看得心中一寬,知道自己最後一擊終是奏效。

    那被送離夢境前的全力一擊,能夠成功純屬僥幸。當時狄征的炎力已經所剩無幾,憑借只余兩成左右的炎力是無法完全發揮奔雷式的威力。于是狄征干脆把剩余的力量換取奔雷式的速度,威力大減且不完全的秘式,卻換來速度和命中率的提升,方能在最後關頭,合身一刀給了怨童致命的打擊。

    怨童既去,他連忙就在山神廟里坐了下去,卻是靜坐回氣。否則以他現在這樣的狀態,估計沒回到將軍府就得暈倒在半路上。

    就這樣靜坐了一兩個鐘頭,狄征再睜開眼,默察已身,發現炎力已經恢復了小半,再靜養個幾天,便也全部恢復過來。

    但肉身的傷勢就沒那麼快恢復了,狄征先前為人偷襲,那人最後一擊便撞在他胸口處。而在夢境里,被怨童全力一擊,狄征同樣胸口受創,正是傷上加傷。雖說當時傷的是他的神魂,可神魂上的傷卻同時呈現在肉身上,所以並無差別。

    現在狄征胸口劇痛,雖不致胸骨斷裂,但恐怕骨膜已經受損,怕沒個把月無法痊愈。

    如今他只有運氣固定好胸骨,免得等下下山時受到震動,讓傷勢進一步惡化。狄征又脫下自己的上衣,撕成布條狀再緊緊綁在胸口處,做進一步固定後,便離開了山神廟。

    月上中天,時間已經不早。遠遠看去,將軍府中幾不見燈光,怕是眾人早已休息。狄征想到了小仙,也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便加緊了腳步沿著山道朝將軍府而去。

    下山過程略過不表,卻說狄征來到將軍府**,開門而入,繞過祠堂便要去找小仙。不料眼中有人影閃爍,卻是謝百河朝祠堂方向而來。狄征大奇,這廝半夜三更來此卻要做啥?

    現在他要折回祠堂後已經來不及了,狄征立時往祠堂內鑽了進去,他直接躲到神案的金身佛像後,又敲了敲佛像,發現內里中空。便將佛像抬起,暗道一聲罪過,整個人便躲進佛像中。

    剛放下佛像,便听門外傳來響動,知是謝百河來了。狄征在佛像里盤膝坐下,以靜坐的方式收斂氣息,同時耳朵貼在佛像上,好監听外頭的動靜。

    謝百河來了後,也不說話。狄征人在佛像里,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正好奇間,突然听得謝百河道了句︰“老師來了。”

    跟著,有沙啞的聲音應了聲。

    狄征臉色一變,這被謝百河稱之為老師的人物是何時來到,狄征竟然毫無所覺。說明這人一身修為遠在他之上,否則哪能瞞過狄征的耳朵。

    只听那把沙啞聲音道︰“長孫勝北那小子也憑得好手段,只不過一夜之間,便連找到我落榻的好幾個據點。否則你我哪用在這鳥地方相見。”

    “都是百河的錯,若不是百河大意,哪天引來狄征跟蹤,又累老師您出手。否則長孫勝北再厲害,也無法這麼快查到老師的落腳點。”

    這幾句話入耳,狄征立刻分析出一個大概。

    毫無疑問,這所謂的老師當是魔門之人無異。他那天襲擊狄征後,無可避免地露了痕跡,事後狄征又把謝百河的異況告訴了劉管事,長孫勝北知道後,自然能夠通過謝百河的行蹤,去推測這魔門高手的所在。

    只是狄征大感意外,這謝百河平時一付粉頭青年的模樣,竟然卻和魔門有瓜葛,卻是憑狄征想像力再豐富,也未曾想到這方面。

    “你知道就好。倒是你,現在長孫勝北顯然已經懷疑上你了,你還敢大搖大擺回到將軍府,並約我在這見面。”

    “百河若不回來,怕是更此長孫家懷疑。再說任長孫勝北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學生和老師在此相見,這點請老師放心。”謝百河頓了頓,又道︰“如今蓬萊市內風聲鶴唳,長孫勝北找不到凶手,如今南方修真界人人各自猜疑,老師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卻不知接下來,老師想怎麼做?”

    那人冷哼一聲,道︰“若不是曾不讓這個渾蛋壞了我的好事,當時讓柳宗宿獻上假的八魂勾玉,配合你早帶進來的五毒煙,以其喚醒暗藏在勾玉中的噬魂蟲。以當日宴會廳那種半封閉的環境,我當有八成把握盡殲廳中來賓,從而讓南方修真界元氣大傷。可惜曾不讓這小子把我們的計劃偷听了去,我千里追殺,始終慢了他一步,從而讓長孫家有所防備。無奈下,才舍棄柳宗宿這只棋子,以免追查到我們身上。”

    “那當是長孫家氣數未盡,不過老師翻雲覆雨般的手段,卻也讓這些人互相生疑,如此一來,老師下次出手,當能一錘定音。”謝百河恭敬道。

    “哪有如此簡單,這次的動作已經引起那些所謂正道的注意,且修羅門那邊正盼著我行差踏錯,他們好撿便宜呢,我怎麼能給他們機會。何況就算這次長孫勝北沒查出你來,也勢必會盯上你,再通過調查你以往行蹤,大有可能把我也找出來,那才是大大不利呢。所以從今日起,三個月內我們再不見面,以免引起外人懷疑。”

    “百河當謹記老師所言。不知道上次老師答應讓百河一觀的《邪師錄》…….”謝百河說到這,欲言又止。

    那人哈哈怪笑,道︰“我自然記得,這便是我天邪宗秘籍,你拿去詳看便是。有了他,你謝家兩個兄長何足為患,到時扳倒長孫家和安氏,這整個南方便是你謝百河的。”

    謝百河語氣立帶喜意,道︰“百河多謝老師成全。”

    狄征听到這,大概明白謝百河為何會勾結上魔門強人了。他還欲再听,卻突然聞得外間一聲悶響,跟著謝百河慘喝半聲。顯是呼聲未及出口,便被人用手掩住。

    出手的,除了那自稱老師的天邪宗魔人又還有哪個?

    只听那老師淡淡說道︰“百河莫要怪我,只有死人才最能守秘。只有斷了你這條線,長孫勝北才無法把我找出來。”

    狄征大驚,他沒想到這魔門強人說翻臉就翻臉,談笑間便殺了謝百河,可知此人必是天性涼薄之輩,怪不得正道視魔門如洪水猛獸,卻也是有道理的。

    片刻後,風聲掠起,顯是那人已經離去。狄征也不心急,便在佛像中再呆片刻。不一會,風聲再起,跟著才漸漸遠去。

    這人也算謹慎,故意離去後又再度折回,正是生怕此間之事被外人得知。若狄征剛才貿然出去,必被滅口。

    推開佛像,狄征跳下神案,又來到入口處。只見謝百河躺在地上,七孔溢血,形相可怖。雖是胸口微有起伏,但他胸前整個塌下,怕是活不成了。

    狄征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朝謝百河渡入一絲炎力,狄征發現他心脈盡斷。但受他炎力一激,謝百河蒼白的臉色泛起潮紅,卻是回光之照。

    “是你?”謝百河急促道。

    狄征急急問道︰“他是誰?說出來,我還可為你報仇!”

    謝百河露出一個淒然的笑容,道︰“你們絕想不到他,因為他…….他是……”

    說到這,謝百河一口氣提不上來,就此死去。

    狄征搖頭,把他放下。

    異變忽起!

    頭上陰冷氣息傳來,狄征只來得及抬頭看去,便見一雙肉掌拍下。

    那人竟然還沒走!

    猝不及防,皆之心神激蕩,狄征只覺頸後大震,就此暈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狄征只覺有人搖著他的身體。睜開眼,他卻見到了曾不讓,以及一堆熟悉的臉孔。包括長孫勝北在內,幾乎半數賓客圍在了祠堂外,人人臉色鐵青。

    長孫勝北臉色相當難看,搖頭道︰“狄兄,你這是在干什麼?為什麼要殺了謝百河?”

    狄征一愣,然後才發現自己手里正拿著一把刀。而刀尖,眼下正刺在謝百河的胸口中。瞬間他知道,他給嫁禍了!

    抬起頭,祠堂外賓客人人臉色嚴峻,更有人連道“凶手”,指的正是狄征。

    狄征頓有百口莫辯之感,同時感覺,一個陰謀正悄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0 15:29
第一百零一章 異界風雲

修羅界。

鳴—嗚——

狂風疾吹,在長蛇狀的峽穀裏撞擊、迴旋,形成如同鬼嘯般的恐怖巨音。

峽穀名為鬼嘯關,因腥風長年吹襲,形成怪音而得名。鬼嘯關外,是一片遼闊的荒野,偶有吸血杉從地麵鑽出,為這荒涼的大地點綴著些許生氣。

這裏已經是中淵之地的邊緣,此地往西,是一片連綿的群山。然而和人間的山體不同,能夠經曆住修羅界長年吹息不止的腥風侵襲,西方這片連續不止的十萬大山,無不是山勢陡峭如刀,遠遠看去,便如同一把把利刃或直或斜、怒指長空。

因而,西方群山又有刀山地獄之名。

而在這刀山地獄,卻是五帝之一,西方牙虎的領土,那是連永夜宮的勢力也不願輕易深入的所在。

鬼嘯關外,上百隻蟲類陀羅聚集在一株吸血杉下,它們平均隻有人類尾指般大小。這些小蟲子正啃食著吸血杉的根部,從其中吸取血色的汁液為食。但不斷有蟲子突然死去,那是因為吸血杉的樹汁,本身便蘊含劇毒。

死掉的蟲子,同伴們並不準備浪費,把屍體瓜分幹淨後,它們才又繼續啃樹大業。明知樹汁裏含有劇毒,它們卻甘之如飴,一切隻是為了生存。

還剩下大半蟲子的時候,這株吸血杉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蟲子大驚,四散開去。

蓬!

巨響從地下傳來,高大的吸血杉突然往一邊斜倒。幹燥的地麵中,突然伸出一道長影。

這是頭怪蛇,蛇身有五米長,不管生前是否為血肉之軀。但轉生為此世界的陀羅後,這頭怪蛇現在已經看不到半分血肉的存在,然而由骨架硬化的軀體上,卻披著如同鋼甲般暗紅色的甲片。一根根金黃的尖刺從甲片裏伸出,而更巨大的骨刺出現在尾巴後,那形如蠍針的東西,足夠刺穿山岩。

這怪蛇名叫赤鉤,常年潛伏在地麵,以蟲子為食,偶有經過地麵的修羅和獸類的陀羅,也在它的菜單當中。

赤鉤出土之後,帶著蠍針的尾巴急速一個盤旋,捲起幾十條走避不及的蟲子。然後在它蛇尾一帶,被掀飛到半空,然後落下。

下方,赤鉤蛇嘴大張。蟲子驚叫,卻無法改變被這怪物一口吃掉的結局。這些小東西進入赤鉤的肚子裏後,竟轉化為能量被怪蛇吸收,作為赤鉤生存所需的元氣。

小小美食一餐後,赤鉤慵懶地盤起身體,打算休息片刻後便鑽回地下,等待不知道多久之後的下一頓大餐。

風從鬼嘯關裏吹出,迎麵拂來。赤鉤鼻子裏聞到了一絲奇異的氣味,本來閉著眼睛的陀羅立刻睜開它那雙金黃的豎瞳。遠遠看去,鬼嘯關那勁風滿布的入口處,竟然有一隻修羅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赤鉤相當驚訝,它已經活了近百年,一直盤桓在鬼嘯關這入口處的土地上。這百年間,赤鉤偶有見強大的陀羅或修羅進入鬼嘯關,卻鮮有見其它生靈從裏麵出來。

那鬼嘯關裏的風刀赤鉤可是深有體會,它自以為體表的赤甲堅逾精鋼,可抵禦任何強風的侵襲。但它自信滿滿地進入鬼嘯關時,卻連百米也沒走足便退了出來,那時候它引以為豪的赤甲,已經被風刀劃出無數裂痕。

赤鉤知道如果它再深入,那裏麵的風刀更加厲害,別說赤甲,連它的身體也會給斬成粉碎。

所以見到有修羅竟然從鬼嘯關出來,赤鉤驚訝,同時興奮。

興奮的,卻是美食在既。

能夠通過鬼嘯關的修羅自然不弱,但看那修羅的模樣,恐怕已經被鬼嘯關裏的風刀折磨得極慘,一付隨時會死掉的樣子。如此一來,赤鉤倒不懼怕,反而升起要將其吞而食之的想法。

於是怪蛇鑽回了地麵,等待著獵物過來。

近了…….

躲在地下的赤鉤,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聽來,便如它所想般,這隻修羅當受了重傷。赤鉤在黑暗中的雙瞳亮起明亮的黃芒,它渾身輕輕顫抖,卻是不斷蓄集能量,欲將獵物一擊必殺!

當腳步聲來到自己頭頂時,赤鉤每一根尖刺都顫動了起來,這是它全力攻擊的徵兆。但現在還不是機會,無論陀羅還是修羅,麵對背後的攻擊反應總會遲鈍那麽一線,所以赤鉤在等,等地上那修羅越過它,從而把背部暴露在它眼前。

腳步再響,修羅已經越過了赤鉤。

機會來了!

赤鉤暴起,頭上的泥土如同噴泉般激射四濺。怪蛇的眼中,修羅身著黑袍的背部出現,赤鉤弓起身體朝獵物彈去。若給它纏中,赤鉤身上的尖刺會彎曲如勾,刺入對手血肉之內,務必使之無法動彈。

而更致命的攻擊將來自赤鉤的尾部蠍針,那其中暗藏著比吸血杉樹汁更加劇毒的物質。一旦紮中對手,蠍針裏的毒素便會入侵,在眨眼間殺死對手。

赤鉤已經可以想像得到,這倒黴的修羅將在一兩秒後倒在自己的身體下,然後任其吞食。

然而這一切僅僅存在於赤鉤的想像當中。

蛇瞳裏,背對著它的修羅旋風般轉身。那麵具下的雙眼閃過微不可察的笑意,跟著黑潮橫空,赤鉤隻覺身體一輕,以超過它預料之外的高度朝修羅落去。

赤鉤大口盆張,但眼中一花,那修羅不知道什麽時候飛起一腳,正中它的巨頭。

怪蛇大震,打橫飛出。它和地麵發出劇烈的撞擊後,又拚命地組織第二次進攻。可赤鉤忽突有異,無論它再怎麽使勁,身體卻在地麵無法動彈一分。

這時它才看見,在修羅背後出現一截蛇軀,看上去,那多麽的熟悉,就像是自己的身體!

無法言喻的恐懼感浮起,赤鉤往後看,這才發現,自己從頭部以下,身體竟然被斬開。不甘心,赤鉤還想進攻,可它漸漸失去了力氣,眼前的景物漸漸為黑暗所代替。

赤鉤知道自己快死了,它朝修羅狠狠盯了一眼,死也要記住這斬殺它的家夥。但赤鉤卻發現,這修羅臉臉上的麵具,竟然出現了一條裂縫。

突然赤鉤知道自己撞上的根本不是什麽修羅,而是…….天羅!

黑刀一屁股坐到地上,鬼嘯關中的旅程已經耗盡他的力量,剛才又斬殺了一頭陀羅,黑刀現在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也沒有了。若是現在埋魂穀的修羅追過來,必能夠輕易取了他的性命。

可鬼嘯關便是一道天然屏障,其中足夠撕裂普通生靈的鋒利風刀,是修羅和普通陀羅無法穿越的溝壑。

黑刀滿身是傷,長袍現在已經變成了布條狀,他幹脆把長袍脫掉,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

陰風也不好過,雖然有黑刀在前麵帶路,並擋去近八成的風刀。但燭龍穿過鬼嘯關後,骨骼化的堅硬身體也出現道道深痕,陰風隻覺自己快要散掉般,還好黑刀剛斬殺了一條赤鉤,陰風興奮地趴在這蛇屍上,吸取了陀羅的核溫養自身。

完全吸收了赤鉤的核後,陰風幹脆進入了睡眠。它知道醒來之後身體的傷勢將會痊癒,而且本身的修為會再有精進。

黑刀也不去理會它,天羅和燭龍就這麽進入奇異的休眠中,兩者身上的傷勢,正漸漸恢複著。

修羅界中不缺時間,連黑刀也不清楚自己就這樣呆了多久。當意識浮出水麵的時候,麵具下的眼睛突然睜開。眼珠正中,有奇異的黑光一閃,成圓形擴散,消失於黑刀的眼中。黑刀從地麵彈起,瞬間擊出五拳四腳,​​隻覺體能妖力皆恢複到了顛峰的狀態,可應付任何危險的局麵。

而燭龍卻已經比黑刀早醒來一段時間,在吞食了蠱雕、赤鉤兩隻陀羅的核後,陰風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燭龍的體表不時掠過一道黃色的流光,那是它以蠱雕土屬性的核加固了自己的身體。而陰風偶爾噴出的鼻息中,帶著青紅二色相映的光氣,那卻是蠱雕風屬之核和赤鉤融合後的異象。

陰風之前的作戰方式較為單調,而如今,融合了兩種異獸之核,燭龍已經可以噴出含有劇毒的風息。

隻是陰風剛消化了三顆不同屬性的核,無論是毒風還是加固的身體尚隻停留在初級階段。要徹底發揮其作用,燭龍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和加強。可即使這樣,已經夠陰風樂的了。

它見黑刀醒來,立刻屁顛屁顛跑過去,炫耀地朝旁邊的吸血杉噴出一口青色毒風,立時讓吸血杉的樹身幹萎了大半。黑刀點點頭,算是讚許,陰風立時歡樂地奔出百米,再又跑回。

天色昏暗,但修羅界沒有人間所謂的白天黑夜。經年從長空上方灑下的紅、灰兩色天光全天侯地照耀著這個世界。隻有當鉛雲匯聚時,才會使天色變暗,卻還遠達不到黑夜的程度。

黑刀抬頭,大片的鉛雲在上空匯集。道道紅色電蛇激蕩不休,要下雨了。

然而修羅界的雨絕不是什麽天降甘露,相反,從天空灑下的雨帶著濃烈的酸性。修為較差的修羅或者陀羅,往往經受不起酸雨的洗禮。黑刀和燭龍雖則不懼,卻也不想淋雨,那絕對不是什麽舒服的享受。

黑刀銳眼掃過四周,很快發現前方一處山坡的斷層處,受風力侵襲而蝕出一個凹洞來。黑刀拍拍陰風的頭,燭龍聽教聽話,乖乖跟在主人的身後迅速前進,在酸雨落下前進入了這個岩洞。

洞深足有十來米,像這種逆風的岩層,往往其上千瘡百孔,卻不出奇。

黑刀前腳剛進入岩洞,暴雨忽至,天地間立刻變得模糊起來,充滿了硫磺般的淡淡酸味隨風飄蕩。

中淵之地雖然多是地勢平緩的平原,可那也是相對其它地方而言。事實上中淵之地的地麵也常有落差,高者可達百米,幾與懸崖無異。當然,這和西麵十萬大山那種動輒上千米的落差相較,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黑刀所在的岩洞便位於百米落差左右的山崖邊,往下看則是如同梯田般的荒野大地。隻是現在大雨傾盆,視線有限,卻是看不到什麽。

洞中無事,黑刀躺在燭龍體側,閉目假寐。

也不知過去多久,黑刀耳朵動了動。外頭風雨正急,可他卻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那是腳步聲,而且是多人行軍才會形成這種零亂的腳步聲,有誰會在酸雨中行軍?

黑刀睜開眼睛,燭龍不知有異,他也不叫醒陰風,便自己來到洞口。從洞口探出小半個頭,隻露出兩隻眼睛,黑刀謹慎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形。但雙目聚起神光,視線立刻穿透了劃碎天地的雨線,落到下方的平地上。

那是一隻百人左右的隊伍,幾乎都是修羅,除了隊伍的前方,那是名麵具裂開一條細縫的天羅。他顯然是這支隊伍的首領,這天羅盡管身材矮小,但身上卻散發著如同兇獸般的氣息,極不好惹。

隊伍很快經過了黑刀所在岩洞的下方,但那走在最前的天羅似有所感,突然轉頭看去,黑刀卻早已縮回洞中。

然而這天羅轉身的時候,黑刀看到他穿著不知為什麽陀羅的骨骼磨製而成的輕甲。而在這輕甲的胸側,黑刀看到了一個露出了利齒的虎頭標誌,那代表著修羅界另一個龐大的勢力。

西方牙虎極罪城的勢力!

五帝四王統治著整個修羅界,但勢力最大的當屬五帝。中淵之地是修羅界最為寬闊的平原區域,統治它的正是修羅界最大的勢力,居住在那中央山脈千罪山之頂,永夜宮中的伽羅七夜。

而除了永夜宮外,其它四帝分佔修羅界四個方向的大片領土。例如以嬰鷦監視黑刀多年的南方冥鳳,便佔據了南方血海的大量海域。除此之外,尚有西方牙虎、東方屍龍、北方**等三帝勢力。

便在這中淵之地邊緣以西,那刀削般的群山之中便存在著五帝之一、西方牙虎的極罪城。

極罪城的標示,正是一個露出利齒的虎頭。換言之,這隻由天羅帶領的百人隊,分明隸屬於極罪城所有。

先是冥鳳,現在又是牙虎,不屬於永夜宮的勢力陸續潛入了中淵之地。黑刀有個感覺,修羅界大變在既!

雨漸漸告歇,黑刀叫醒了燭龍,主僕躍下斷層。因為雨水的關係,地麵鬆軟潮濕,於是一個個零亂而清晰的腳印出現在黑刀眼中。黑刀打了個手勢,帶著燭龍跟著腳印漸行遠去。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0 15:30
第一百零二章 黃雀在後

巫風從簡陋的石屋裏走了出來。

這裏位於荒野的一個小盆地,如同冷卻了的火山口上建著一座由巨石搭建而成,裝飾著吸血杉樹葉的奇怪石屋。石屋的構造相當不對稱,前寬後窄,左麵房體明顯傾斜。別說大氣,連最基本的美感也沒有。

遠遠看去,就如同這小盆地上的一個石疙瘩。

但對於巫風來說,這卻是他的宮殿。隻是對於一名麵具剛崩解年餘的天羅,手下隻有二十來名修羅的巫風而言,想要建起如同永夜宮般氣勢宏大的宮殿,實在有些癡心妄想。

隻是巫風已經很滿足了,在沒有晉級天羅之前,比陀羅高級不了多少的修羅幾與野獸無異。別說領地,他們連最起碼的居所都沒有。隨便哪個岩洞,或者吸血杉下,便是修羅的棲息之所。

像巫風這奇怪的石屋,還是他命名為數不多的下僕給搭建起來的。

巫風身材瘦小,身上披著由當康的皮毛所縫成的披風。除此之外,巫風便沒有多餘的裝飾。他右手持著一根骨杖,由不知名的骨質物構成。玄黑色的骨杖上生有紋路,z字型的骨紋由疏至密,朝骨杖的上端匯集,形如電紋。

骨杖之上,有三爪成勾形,緊緊抓住一顆藍色的晶石。晶石裏雷雲時湧,彷彿裏麵風雷正急。

這把骨杖名“雷鳴”,是巫風的靈魂武器。

每一名修羅誕生之時,同時會生成一把武器。武器生成之日起,便打下了該名修羅的靈魂烙印,因此又有靈魂武器之稱。

靈魂武器又分三個等級,它將隨著修羅的蛻變而成長。這三個等級,依次為邪魂、真魂及魔魂。分別對應修羅、天羅和伽羅這三個階段。

邪魂級的武器並無特殊之處,隻是與修羅同源而生,故修羅用起來得心應手罷了。

當修羅蛻變為天羅時,靈魂武器也從邪魂級晉級為真魂級,達到這個等級的靈魂武器,會根據修羅的能力、戰鬥手法等進行變形和調整,還會生成不同的天賦能力。

像巫風的雷鳴,因為這名天羅擅長法術攻擊的原因,因此當靈魂武器晉級為真魂級時,本來是長棍型的武器,卻變化成現在法杖般的模樣。而雷鳴生成的天賦能力,便是雷電支配,這讓巫風使用這把魔杖時,除了增幅雷係法術的威力外,還能夠在環境允許的情況下,使用來自天空的雷電禦敵。

眼下這種酸雨方過,天空充斥著大量鉛雲的天氣對巫風來說,便是最佳的戰鬥環境。使用雷鳴,他隻需支付極少量的妖氣,便能夠引動那鉛雲中的道道紅電來攻擊對手。

當然,現在並沒有敵人,所以巫風的雷鳴處於睡眠狀態。

而真魂級以上,便是伽羅才能夠支配的魔魂武器了。當靈魂武器成長到這個等級時,除了天賦能力得到增強外,還如同人間的神器般會生成自己的器靈,並擁有自己的名字。

隻要主人喚出武器的名字,便能夠行使魔魂級武器真正的力量,這個過程,稱之為真解,意既真正的解放!

就目前來說,放眼整個修羅界,魔魂級武器不過區區九把而已。

巫風想像著自己手中的雷鳴成長為魔魂級武器時該是怎麽樣一付光景,想到癡外,天羅發出難聽的幹笑聲。

聽到了巫風的笑聲,一道道人影在盆地邊緣出現,那是二十來名形相各異的修羅。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上百隻朱厭。這些猴獸一隻隻凶光外露,但它們才出現,便發生了一陣小小的**。從朱厭的身後,幾頭骨骼玄黑、豬頭牛身的兕獸擠了出來,它們打了幾個鼻息,便把膽小的朱厭退後了少許。

修羅和陀羅們走下盆地,來到巫風的跟前。看著這些下僕,巫風的虛榮心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這是他花了一年的時間聚集起來的下僕,無奈此地位於中淵之地的邊緣,生靈本來就稀少,否則巫風的下僕何止於此。

隻可惜那鬼嘯關非是巫風這種身體並不強壯的法係天羅可以通過的區域,而若不走鬼嘯關的話,那麽巫風隻有翻越彷彿天然屏障般的黑骨山脈,才有望進入中淵之地的中央地帶。

然而黑骨山脈盡管不像鬼嘯關般存在著苛刻的天然環境,可那連綿數十萬裏的山脈中,卻存在著好幾名天羅的勢力圈,且有著像九嬰、諸犍這樣的洪荒巨獸盤踞其中。無論其它天羅還是洪荒陀羅,他們都是巫風惹不起的角色。所以這法係天羅,隻能徘徊在這片沒有天敵的盆地之上,統治著千裏內的荒野。

巫風抬起法杖,在地麵連點數下。這是他的命令,讓下僕去尋找食物,或者捕獲野生的修羅,好讓巫風馴服,以轉變為新的下僕。

這種命令與平日並無分別,下僕們領命,便要散去。

尖銳的破空聲突起,巫風的下僕中,其中一名修羅突然發出了慘叫。下僕們立刻散開,巫風立時看到,發出慘叫的修羅半跪於地。在他的胸膛上,一根鋒利的鋼槍穿胸而過,把他釘在了地麵上。

跟著,更多的鋼槍從高空擲至。

巫風舉起法杖,他的跟前立時出現一個弧形的藍色電幕,朝他擲來的鋼槍一觸電幕,立刻炸得粉碎。但巫風的下僕就沒那麽幸運了,不過眨眼,又有數名修羅中槍。反而體形較小,身體靈活的朱厭無一隻受傷。而像兕這種體大如牛的陀羅,簡直就是活靶子,立刻有一頭兕走避不及,身上被連插五槍,倒地身亡。

巫風大怒,他朝鋼槍的來處看去,便見到盆地邊緣處有百來名修羅正如同潮水般湧來。巫風心生疑惑,皆因野生的修羅是不可能成群結隊的行動,換言之這隻百人隊,當是屬於某個勢力所有。

而在荒野上,除了巫風外,最近的另一名天羅勢力遠在萬裏之外。

難道是黑骨山脈的?

疑問在巫風腦海裏一掠而過,然後本能壓過了理性,巫風朝入侵者舉起法杖,這是戰鬥的信號,他的下僕立刻蜂湧迎上。

大地在雙方的腳下迅速飛掠,兩方的距離不斷縮短,最終狠狠地碰撞在一起。跟著金鐵交鳴,喊殺和獸吼聲匯聚一塊,生死決定於剎那之間。

巫風暗暗皺眉,這支突然入侵的修羅隊伍,其戰力要遠勝於自己的下僕。無論是平均的力量,還是作戰的默契,都不是巫風這方由修羅和陀羅混合而成的下僕隊伍所能夠比擬的。

很快,巫風方麵的修羅已經倒下了十來名,而對方的修羅不過喪失了幾名而已,這還不包括了那些充當炮灰的朱厭,否則算起來巫風的損失更大。

可巫風不認為自己會輸,皆因對方修羅雖強,可身為天羅,巫風並未把這些修羅看在眼中。特別是像巫風這種法係天羅,區域性的群傷手段,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看看天空還未散去的鉛雲,巫風冷笑。天羅舉起了手中法杖,骨杖上的藍晶開始散發璀璨的光芒。晶石裏,雷雲變幻、驚電橫空。

一道奇異的波動直掠向上空,巫風發動了天賦能力,雷電支配的異能讓天空上的紅色電蛇道道朝敵方的修羅群中轟去。立時紅光電閃,爆炸四起,不過眨眼,便有二十來名敵方修羅或死或傷。

巫風一方的下僕立時軍心大振,怪吼著衝入敵陣,拚命殺敵。

藍晶光芒更盛,巫風雙目亮起神光,他進行著更複雜地操控。天上的紅電不再砸下,而是道道扭轉在一起,如同無形的手把閃電合攏般,一道巨大的、閃耀著奪目紅光的閃電正在成型。

一旦釋放這股狂暴的能量,巫風相信必定能夠全滅這些不長眼的入侵者。

便在巫風要放出巨型閃電的時候,一把水刺無聲無息地刺穿他脆弱的胸膛。巫風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叫,失去控製的巨型閃電,瞬間轟下。

天空紅光一閃,如同雷神擲出的電矛,這股狂暴的能量並沒有準確地落入敵陣,而是不分敵我的轟在了混戰的雙方中間。大地一震,紅光耀眼,巫風的眼中,由閃電釋放出來的能量形成衝天而起的火柱。伴隨著讓人心悸的衝擊波,讓整個盆地隻餘赤紅一色。

然而巫風已經無暇理會這由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壯舉,那透胸而出的水刺,正飛快帶走他的生命力。

在轟鳴的爆炸聲中,巫風手一鬆,雷鳴掉到了地上。跟著,天羅的屍體也摔到了靈魂武器的旁邊。雷鳴那晶石的光芒迅速消失,暗淡下去的晶石裏,映出一道瘦小的人影。

出現在巫風身後的刺殺者,臉上的麵具由左而右,有裂縫橫亙。

能夠殺死天羅的,同樣隻有天羅!

這來自極罪城的天羅,利用百名修羅吸引了巫風的注意,又在巫風發動殺招前,那心神鬆懈的瞬間將他殺死。

巫風一死,沒有被巨型閃電炸死的下僕,再無戰意,紛紛散去。

這殺死巫風的天羅手一揮,便有十來名修羅分頭去追蹤捕殺。這次戰鬥不能夠有任何消息傳出,否則若引起永夜宮的注意,極罪城便無法像現在般輕易地來到中淵之地上。

至於其它的修羅,則給天羅分散到盆地四周戒備。打掃戰場這種事,這隻天羅首領做起來已經得心應手。

被殺死的修羅們,無分敵我,正有微弱的光暈騰起。而巫風的屍體中,更飄起一團電蛇繚繞的光團。這些戰死者的核,對於天羅來說可是美味的補品,那些修羅的核收集起來可發配給屬下,但巫風的核卻隻能夠自己專享。

矮小的天羅五手一張,巫風的核便晃悠悠朝他飄去。卻在這時,天羅的眼角裏出現一頭如龍似蛇的怪物身影。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經過分佈在盆地邊緣的防線,這隻燭龍便這麽大搖大擺地衝了過來,目標竟然是天羅手中的光核。

盡管燭龍在陀羅中,也屬於強大的物種。但天羅豈會怕它,他也不急於吸收巫風的核,便這麽一手握住,另一手水刺轉圈,激射出一道銳光朝燭龍點去。

燭龍體表突然冒起黃光,天羅的水刺點在它的體表上,發出難聽的摩擦聲,這一刺卻是紮不進去,而是在燭龍體表擦出大蓬火花。

天羅一愣,便這分神間,燭龍大尾一擺,抽在天羅的身體上,立時把這矮小的天羅抽飛了出去。

天羅大怒,身體連翻卸去巨力。落在地麵上腳尖一點,瞬間衝了回來。然而他卻見燭龍大嘴一張,竟從嘴中噴出一道青色的風嵐。

天羅心中雖是驚訝,卻不閃不避。直直撞進青風裏,手中水刺連點,立時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響個不停。

如此連刺數十記後,天羅感覺不對勁。他的動作漸漸放緩下來,身體的動作遠遠跟不上大腦的命令,天羅驚覺,他中毒了?

而那燭龍連擋天羅數十刺擊後,也知不敵,掉頭就跑。

天羅悶哼,一隻能噴出毒風的燭龍,他聞所未聞。何況這家夥已經冒犯了他,怎能任其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體內妖氣猛運,壓下風毒,天羅身體又恢複如常。他見燭龍衝進了死人堆裏,也不猶豫,以更快的速度銜尾而去。

盆地中的打鬥已經引起其它修羅的注意,他們雖出現在邊緣,卻不參與這場戰鬥。因為他們知道,這既不需要,也不被允許。他們的長官,足以殺死一條燭龍,哪怕它是陀羅中較為強力的物種。

天羅緊追在燭龍身後,卻見這隻陀羅竟然叨起地上的屍體,然後朝他擲來,正試圖減緩他的速度。天羅冷笑,身體加速,不斷在這些屍體中穿梭。

他已經很接近燭龍了,而這時,燭龍頭一揚,又是具修羅的屍體丟了過來。

天羅想也沒想,身體自然做出規避。

兩者擦身而過。

卻在這短短瞬間,天羅突然發現,這具修羅的麵具上,和他般有裂縫存在。更要命的是,這屍體竟然突然睜開了眼睛。

跟著全身一震,天羅隻見一道黑色流光,自然流暢地劃過了他的手臂和腰部。天羅去勢不止,卻看到自己拿著光核的手臂斷了開去,緊接著,腰身以下的身體也離他而去!

這一切幾乎在瞬間完成,當盆地邊緣的修羅感覺不對時,天羅已經被分屍。而從他掌中跳出的光核,卻被那複活的“屍體”一手接住,然後和之前的燭龍飛快從另一個方向掠走。

盆地安靜了片刻後,怒吼聲才相繼響起,修羅們掠向盆地中,而那兩名“兇手”早已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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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誰是兇手

天空的鉛雲漸散,但潮濕的地麵上,泥土鬆軟。於是從盆地裏追出的幾十名修羅,很容易便在荒野上發生了兇手留下的腳印。這些比陀羅聰明不了多少的罪神,在本能的支配下,怪叫著追著這些腳印而去。

修羅離去片刻之後,道旁一株吸血杉上有人影跳下,卻是精赤著上身的黑刀。他輕輕點了點地麵,陰風立刻便從軟泥裏鑽了出來,主僕交流了一個眼神後,迅速往相反的方向逃逸。

如此奔掠近百裏後,黑刀始才停下。這裏是一片吸血杉密林,密林之後便是座座尖刀型的連綿群山,那是極罪城的勢力所在。

黑刀休息片刻後,手一翻,巫風的光核飄了起來。

得到這枚光核實屬不易。

黑刀和燭龍遠遠跟在那極罪城的百人隊身後,來到了巫風的領地。黑刀親耳聽到那極罪城的天羅對自己的部隊作出一番佈置,盡管不知道極罪城為何到中淵之地上來和其它天羅爭地盤,但黑刀直覺感到有便宜可撈。

現在的他太虛弱了,不隻是力量大跌,且連自己的下僕也沒有。如果要在短時間內壯大,那麽鋌而走險便是唯一的手段。

黑刀的目標是極罪城的這隻天羅,從之前一段時間的觀察可以看出,這隻天羅和他一樣屬於速度型,但對方無論速度還是靈活性都遠不及黑刀。隻要給黑刀一個機會,他便能斬殺這名天羅,並奪走他的核。

於是在對方開始行動的時候,黑刀也擬好了作戰的計劃。他憑借著驚人的速度,在不知不覺中混入極罪城的修羅隊伍裏。又支使燭龍先一步到盆地邊緣藏身,一旦黑刀有所命令,燭龍便攻擊那隻天羅,並將他引到黑刀的身邊。

但計劃出現了些許偏差,黑刀不料在這邊緣地帶,卻會遇到像巫風這種操控天象的法係天羅。法係天羅的遠距離攻擊手段相當讓人頭痛,即使黑刀,為了躲避那些從空而降的紅色驚電,亦十分吃力。

而當巫風凝聚起恐怖的紅色巨電時,黑刀已經在想是不是該放棄這次計劃,但出手他意料的是,那極罪城的天羅卻在關鍵時刻刺殺了巫風。所以紅色巨電失控轟落的時候,黑刀才有時間調整,在瞬間遠離了爆炸地點。

爾後大地搖晃,火柱升騰,死傷一大片。在這敵我難分的時候,黑刀按照計劃,收斂氣息紮進屍體堆裏裝死。

之後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在天羅取得巫風的光核時,燭龍收到黑刀的命令暴起攻擊。並將他引進死人堆裏,最後把黑刀當屍體般拋了出去,而在接近那隻天羅的瞬間,黑刀驟然發難,一舉將其斬殺。

雖因當時的情況,黑刀沒時間吸取這天羅的力量,卻拿走了巫風的核,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之後利用腳印引開了追蹤的修羅隊伍,又朝相反的反向逃走,如今,黑刀確定方圓百裏內沒有極罪城勢力活動的痕跡。他們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黑刀朝燭龍打了個手勢,陰風立時會意,隻見它怪爪連扒,飛快地在鬆軟的地麵上挖出一個可供藏身的洞穴來。洞穴挖到五米來深的時候,黑刀跳了進去,又讓燭龍把土蓋上。人在土中,他運起妖氣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氣繭,以保證自己不會被活埋。

大地這種天然的材質,會隔斷生靈對氣息的感知。而且黑刀躲得極深,除非有天羅來到他的頭頂上,才有發現他的希望。為此,黑刀很放心在這個地穴裏吸收巫風的力量。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黑刀深吸口氣,跟著把巫風的核往自己胸口一拍。當光核融入體內,黑刀全身一震,隻覺靈識之中,有巨大的閃電鐵樹銀花般避開了黑暗。黑刀抖個不停,人頓時失去了意識。

融合天羅的核,可不像修羅那麽簡單。像鬼嘯關前,黑刀吸收那埋魂穀修羅藍芒的核時,不過像吃了口飯般,幾乎在瞬間就完成了融合的動作。但天羅的核,無論在質量還是容量上,都不是修羅所能夠比擬得了。

皆因天羅進階後,其靈魂武器中形成的天賦能力,也會有那麽一絲殘留在自身的靈核裏。要完全將之吸收融合,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幫黑刀製造了一個容身所後,燭龍百無聊賴,便跑到吸血杉密林裏捕捉朱厭等小獸陀羅來填肚子。連吃了幾隻朱厭的核後,陰風打了個飽嗝,這些陀羅的核並無法給燭龍的修為帶來任何裨益,但填肚子卻是足夠了。

閑著沒事,陰風捉弄起一些朱厭來。像貓捉老鼠般,在抓到朱厭的時候又放開它,然後在其驚惶失措時又再將之抓住。如此循環,玩個不亦樂乎。

但過不了多久,陰風便玩膩了,燭龍找了株比較大的吸血杉,便躲在下麵盤起身體睡覺。不知道過了多久,陰風突然睜開眼睛。下一刻,黑刀的藏身點泥沙激噴,一道黑影衝天而起。

黑刀長嘯,嘯聲聲傳百裏。聲音裏暗藏天羅的力量,驚得附近陀羅紛紛遠離。

落回地麵,黑刀的眼睛裏,多了一圈淡藍色的電芒,那是吸收了巫風靈核的緣故。那法係天羅的靈核中帶著一絲閃電的力量,如今被黑刀完全吸收之後,閃電的特性將讓黑刀的速度再增一個檔次,且靈活度也隨之提升。

而更重要的,卻是黑刀把這閃電之力附加到了自己的靈魂武器之上。

他微一動念,右手立刻異化變形,手臂拉成的長刀狀。像黑刀這般,以身體的某部分異化成靈魂武器者絕無僅有,而如今這把玄黑色的鋒利長刀,其刀鋒處不時掠過一道電蛇,更添黑刀威勢。

這道電蛇為巫風的靈核異力所化,附加於長刀上的閃電之力,在攻擊對手的同時會附加麻痺的狀態,從而減緩對手的速度。而對於黑刀這種速度型的天羅來說,對手動作緩慢,無疑便是任他宰割的活靶子。

所以黑刀對於巫風的靈核相當滿意,而因為融合了一名天羅的力量,黑刀的麵具上又形成一道裂痕。兩道裂痕交叉形成三角狀,可以想像,下一次黑刀力量再提升時,這三角狀的部分將完全崩解!

黑刀心中歡喜,卻於這時,心靈深處無來由地浮起一絲怒意。他微微訝異,心神沉澱,卻發現這絲怒意非是自身,而是來自人間的某人。憑借著兩者間無形的聯係,黑刀才能感覺到她的怒意。

天羅抬起頭,看向修羅界的天空,心裏騰起疑問:夏小仙,你怎麽了?

人間。蓬萊將軍府。

小仙在長孫家僕人的摻扶下來到**的祠堂。

怨童在夢境裏被狄徵擊殺後,小仙的神魂得以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並醒來。但她已經暈迷了三天,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相當虛弱。本來她應該靜養休息,可沒過多久,正為她檢查身體狀況的長孫完玉,卻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祠堂那,剛為長孫勝北結納的散修狄徵,竟然殺死了南寧謝家的謝百河。眼下,包括長孫勝北在內,幾乎將軍府所有的修真者都湧到了祠堂處,似乎要商議如何處置狄徵。

當時小仙便在旁邊,一句不漏地聽到這個消息,心下既驚且怒。

驚的是狄徵竟然被指殺人,怒的卻是那消息中的“處置”二字。那說明狄徵已經被當成了兇手,可小仙絕不相信狄徵會是這樣的人。先不說狄徵在擊殺了怨童之後,哪來的餘力再去殺死謝百河。就算他有那力氣,狄徵也不是隨隨便便奪人性命的人,這點小仙非常清楚。

於是她堅持要到祠堂看個究竟,長孫完玉拗不過她,隻得讓人給扶著。

小仙來到祠堂外邊的時候,便見外頭圍滿了人,聲討狄徵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顯然這些人已經把狄徵當成了魔門中人,個個欲殺之而後快。

在長孫完玉的幫助下,小仙擠開了人群進入祠堂,卻見到狄徵麵如土色。在狄徵旁邊,謝百河的屍體上鮮血淋漓,要命的是,狄徵手中拿著一刀,刀尖上沾染著鮮紅刺目的血液。

長孫勝北為難地看著狄徵,搖頭道:“狄兄可有什麽話要說?”

狄徵苦笑,道:“我說自己遭人陷害,勝北兄可信?”

此話一出,立時引起他人非議。近半的人都加入了聲討狄徵的行列,要求長孫家給死者一個交待。便在這裏,曾不讓怒吼道:“都給老子閉嘴!”

他聲若春雷,立刻壓過了全場。這豪邁的漢子指著狄徵道:“老曾和狄兄硬撼過一場,當時麵對老曾,狄兄氣勢勇猛,分毫不讓。觀其勢而知其人,老曾可打包票,狄兄絕對不是兇手。”

不料曾不讓這番為狄徵開脫的話,卻換來了旁人譏笑。

“你是什麽人?你用的是極意門的功夫,換言之你也是魔門中人。隻是二公子肚量好,看你不似歹人,才沒為難你。現在跳出來給這姓狄的作保人,實在讓難讓人不懷疑,你們是否私下互有勾結!”說話的卻是飛劍門的霍易聯,這人之前敗在曾不讓手中,十分不服。如今逮著了機會,立刻投井下石,卻引來眾人迎合。

曾不讓氣得哇哇直叫,便要上前理論,卻給人拉住。回頭看,卻是安逸軒。

這安氏少主微微一笑,拉下曾不讓後笑道:“那麽就由本人來做個擔保,證明狄兄非是殺謝百河的兇手,如何?”

安逸軒可不同曾不讓,光是安家的名頭,就得讓像霍易聯這樣的好事之徒乖乖閉嘴。但還是有人出聲道:“那你說為何這姓狄的不是兇手?”

安逸軒失笑道:“因為沒有一個兇手,會無聊到在用掌力震死對手後,再拿刀捅其屍體那麽多此一舉。”

聽到這話,狄徵和長孫勝北的眼睛均同時亮起。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0 15:31
第一百零四章 真正目的

祠堂裏,麵對眾人灼灼目光,安逸軒卻仍是那付懶洋洋的模樣,分毫沒將眾人眼光放在心上。他走到謝百河的屍體旁說道:“方才狄兄不省人事之際,我已經檢查過謝百河的屍體。發現他和柳宗宿的死因基本吻合,都是被一種陰毒的掌力震斷心脈而死。”

“那不就得了,當時柳大師被襲擊時,這姓狄的可就在旁邊。他不是兇手,還有誰?”

人群裏,有人責問道。

安逸軒微微一笑,搖頭道:“第一,狄兄和曾兄對陣的情形,大家有目共睹。狄兄化炎刀以拒敵,安某不才,根據鄙家的記錄,狄兄使出的火焰呈紫色,且自帶正力,那應該是絕少出現於世間的奇功紫天炎決。天炎正力煌煌,非心邪之人所能夠修持,故安某才判斷狄兄非是魔門之人。何況一人難以同修兩決,且一正一邪相去甚遠,所以在安某心中,狄兄的嫌疑又少了大半。”

又指了指謝百河,安逸軒又道:“第二,大家都知道狄兄是散修一名,而謝百河卻是南寧謝家的人。南寧謝家盡管不是名門高闕,卻在當地也有一定名望,像謝百河這種公子哥兒,我不認為他會和狄兄結識。而從謝百河的死因來看,這兇手是對其一擊斃命,謝百河身手再不濟,如被狄兄這樣毫無交情,幾同陌路的人攻擊時,多少也會反抗。可從祠堂內諸物完好,了無痕跡來看,謝百河更似是被熟悉之人接近之後,趁其不備一擊殺之。”

他看向長孫勝北:“關於狄兄和謝百河之間可有交情之事,勝北兄一查便知,當可作為佐證之用。”

長孫勝北點點頭,表示這事包在他的身上。

安逸軒又道:“大家再想想看,我們是如何發現狄兄的。我想大家和本人一樣,都是突然發現房間外有夜行人活動,才遁跡而至。又那麽巧,我們來到時便發現狄兄拿著尖刀紮在謝百河的身體上。而剛才我也說了,謝百河是被人震斷心脈而死,狄兄的刀不過是後來才插上去,這點隻要檢查刀尖上的血液,從其凝固情況來判斷,便知安某所言非虛。那麽綜合以上種種情況來看,這更像是一次嫁禍。有人殺死了謝百河,再嫁禍到狄兄的身上,大家以為如何?”

安逸軒這番分析在情在理,且證據十足,唯一還需調查的,是狄徵和死者之間的關係。但眾人對此並不抱太大的希望,長孫勝北更是心中明白,他之前已經調查過狄徵,可說這人從未和謝百河有過任何交集,甚至連南寧也沒去過,又何來交情之說?

不過讓長孫勝北更在意的,卻是安逸軒的智。這人不過廖廖數眼,便看出如此多的問題來,分析起來又頭頭是道、井井有條。理論和證據並存,絲毫讓人無法反駁。這樣的心智,卻比安逸軒本身的修為更可怕,長孫勝北不由在心中重新估算起這個年青對手來。

“安兄這番分析入情入理,若大家對狄兄尚有懷疑,長孫家願在這裏做個擔保,並全力緝查此事。如果狄兄確是兇手,長孫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長孫勝北朗聲說道。

既然長孫家願意做個擔保,眾人自然也無意再為難狄徵,便紛紛做個順水人情。何況這死的畢竟是南寧謝家的人,要出頭也該是南寧謝家,他們可犯不著替謝家硬出頭,從而得罪長孫家。

當下,眾人散去,長孫勝北讓狄徵回去休息後,便命人打掃現場,接著告辭,卻是一堆頭痛的事等著他去處理。

狄徵知道,經晚上這一事後,他算是徹底和長孫家這艘大船綁在一起了。

不過讓他意外的,卻是安逸軒。

說到底他狄徵算是半個長孫家的人,安逸軒卻是長孫勝北的對手,狄徵壓根沒有想到這安氏少主會站出來為他說話。也正因為安逸軒和長孫家的敵對關係,所以他說的話反而要比長孫勝北更具說服力,否則也無法輕易讓眾人放過狄徵。

狄徵起身道謝,安逸軒哈哈笑道:“狄兄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雖然我巴不得把長孫勝北打沉打服,但安某豈是落井下石之人,要勝,也要當麵分出個勝負。再說狄兄修成鮮少問世的紫天炎,能夠修成紫天炎的人其心必正,安某自信不會看走眼。放眼整個正道,又有多少人敢自稱正人君子,所以盡管狄兄是長孫家的人,安某卻也不願狄兄這樣的人無故遭人陷害。”

狄徵開始明白這個安氏少主為何會和曾不讓這算是半個魔門的人走在一起了,說到底安逸軒看人看的不是身份,而是對方的性情為人。所以他當著眾人麵和曾不讓接觸,又力保自己對手的人。如此胸懷,世間能有幾人?

安氏不愧是名門之後,從安逸軒身上,狄徵便能看到這千年名門身上的可貴之處。隻要安氏的家主都如安逸軒般皆是坦坦蕩蕩,不拘小節之人,安氏自能傳承千年。

狄徵道過謝後,安逸軒和曾不讓聯袂離起。臨走時,曾不讓拍拍狄徵的肩膀,說是等狄徵傷好後再找他喝酒。這豪爽的大漢狄徵自有好感,他雖沒有安逸軒那般心智,但剛才站出來力保他的作為,卻是發自內心。

曾不讓雖是半個魔門中人,可他的真性情,卻比許多所謂正道人士來得難能可貴。

當祠堂裏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時,狄徵才看到了小仙。看小仙一付虛弱的模樣,狄徵顧不得自己傷勢未癒,連忙扶著她回房間休息。

把小仙安置到**後,狄徵才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小仙忿忿說道:“這兇手也太可惡了,自己殺了人,還嫁禍給狄大哥你,用心當真險惡。”

狄徵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看得小仙一頭霧水。

他視線掠過小仙,落到床邊的窗戶上,淡淡說道:“其實我剛才想了想,嫁禍於我不過是這人的一種手段,真正的目的,卻是長孫家!”

長孫勝北推開門,進入屬於自己的庭院時,已經月上中天,夜涼如水的時分。在此之前,針對蓬萊市連續爆發的魔門之事,他做出了種種分析,並針對性地作出佈置。又把這些任務攤分到長孫家一些心腹子弟身上後,始能脫身。

庭院裏、池邊小築中,倩影幽現。卻是他心愛的女人未曾入睡,正在亭閣中餵魚賞月,等著他回來。

月下幽池、亭閣佳人,美麗得如同畫卷。長孫勝北心中一片寧靜,關上門的那一刻,彷彿也把塵世的喧嘩及煩惱,也通通關在了門後。

這是屬於他和幽兒的仙境,不該讓塵世的煩惱所沾染,在這片天地裏,隻該存在著快樂與安寧。

長孫勝北移步來到亭閣,幽兒雖未轉身,卻已知道情郎已歸。任長孫勝北走到她身後時,幽兒閉上美目,嬌軀朝後倒去,靠在長孫勝北偉岸的身體上,感覺著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澎湃熱力。

環手輕輕抱住幽兒,長孫勝北輕輕吻在她的發際,道:“傻丫頭,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覺。小心明天起來兩隻熊貓眼。”

幽兒伸臂搭在長孫勝北的大手上,輕道:“你不回來,我如何安心睡覺。我雖然足不出戶,卻也知道外頭兇險。不能替你分憂也就罷了,勝北可不能奪去我等你回來的專利。”

美人恩重,長孫勝北哪能真個怪責。卻覺心中被愛意填滿,愛憐道:“外頭的風風雨雨自有我擔當著,幽兒無須為我擔心。”

“幽兒又不是木頭,哪能不擔心的。”幽兒輕輕撥開長孫勝北的雙手,拉著他在亭中石椅坐下,又輕柔地替他按著太陽穴,減輕著愛郎的疲憊:“勝北可在為那狄徵之事煩憂?我可聽說了,他在祠堂殺死了謝百河。”

長孫勝北閉著眼睛享受幽兒的服務,不答反問道:“關於這事,幽兒怎麽看?”

幽兒搖頭道:“狄徵不可能是兇手。”

“哦?為什麽?”

“不管動機還是功夫,他都不符合兇手的條件。何況,你們之所以發現狄徵殺人,卻是給人引了去,這純粹就是一個局。一個陷害​​狄徵的局。”幽兒簡單說道,但看法卻和安逸軒一般無二。

長孫勝北點點頭,把安逸軒的推論給幽兒說了一遍,又讚道:“幽兒真是冰雪聰明,雖未親眼所見,卻看得通透。”

幽兒嘻嘻一笑,趴在長孫勝北背上道:“我歡喜你稱讚幽兒。”

長孫勝北把她拉到自己身前,讓幽兒坐在自己腿上,又飽嚐她一雙朱唇,直到幽兒輕輕喘息,才放過於她。

幽兒紅暈滿麵,靠在長孫勝北胸口,卻聽頭上傳來愛郎聲音:“但幽兒還是算漏了一著。”

“勝北說來聽聽。”

長孫勝北一手落在幽兒修長的大腿上,感受著懷中玉人皮膚驚人的彈性,心中卻不起一絲漣漪:“說到底,這人嫁禍於狄徵,但真正的目的,卻是衝著我,或者說衝著我們長孫家來的!”

幽兒聽完,渾身一震,失聲道:“我明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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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機場驚變

這是一個連環局,明著陷害狄徵,實質上卻是拋給長孫家一個難題。

其關鍵處,就是早些天長孫勝北當著眾人的麵,大力招攬狄徵。隻要不是瞎子,便不難看出,以後狄徵便和長孫家這艘大船綁在了一起,從那刻起,狄徵已可算半個長孫家的人。

而此次嫁禍,表麵看是陷害狄徵,事實上卻是讓長孫勝北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其一,若長孫勝北把狄徵當兇手辦了,即使狄徵真是兇手,可如此對待新招攬的門客,連半分護庇之意也沒有的話,卻會讓人心寒。以後長孫家若再要招攬門客,怕是沒人敢輕易應允。

其二,若是情況相反,長孫勝北要是力保狄徵不是兇手,卻反過來會讓外人覺得他長孫家護短、霸道,並有失公允。同樣對長孫家的聲望有弊無益。

總之這魔門高人走的這著棋,高明到了極點。無論長孫勝北怎麽表態,都會落入他的局裏。所以當發現狄徵殺死謝百河的時候,長孫勝北矛盾得要命,同時人在局中,亦看穿這一切都是衝著他來的。

“還好有個安逸軒,他這個外人兼對手說出的話,卻遠比我更具說服力,且救得狄徵的同時,也讓我不必陷入兩難的漩渦裏。不過我相當意外,他竟然會替狄徵開脫。安逸軒,嘿!”長孫勝北輕輕一拍幽兒纖腿,語氣裏卻充滿對這個年青對手由衷的讚許。

若換個時間、換個立場,無論在修為還是心智都不相伯仲的兩人,或許會成為知交好友。無奈這麽個讓長孫勝北生起惺惺相惜之感的青年,卻是自己最強勁的對手,長孫勝北心中也隻歎一聲造化弄人了。

長孫勝北看得穿,他安逸軒如何看不破這是一個針對長孫家的局。安逸軒的可敬處,就是明知如此,卻仍然幫了自己的敵人一把。如此坦蕩的心襟,確實讓人由心生敬。

不過卻也更讓長孫勝北不敢低估安逸軒這個人,隻要安家再有那麽幾個像安逸軒這樣的人才,那長孫家要壟斷整個南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安氏,果然不易與啊。長孫勝北在心中說道。

一夜無話。

第二天,狄徵便親自向長孫勝北道謝,又把自己在佛像內偷聽得謝百河與那魔門高手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轉敘給長孫勝北知道。後者聽完,始覺自己獨漏去了曾不讓這個人。想之前宴席之上,曾不讓便明言此次宴會,長孫家被魔門利用而讓整個南方修真界都陷入了魔門的計算中。

而之後發生了柳宗宿之事,跟著諸事繁雜,卻讓長孫勝北漏去了曾不讓這個最關鍵的人。他竟然沒去追查曾不讓消息的來源,可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所言不假。

得狄徵提醒,長孫勝北立時把曾不讓請了過來。在求教這豪爽大漢在哪聽得魔門秘密時,曾不讓卻露出鮮少的忸怩之態。最後才說出了緣由,原來是曾不讓一路南下挑戰名人高手時,有一晚落榻在一家小旅館中時,無意聽得鄰房有人密議,細聽之下卻是這驚天秘密。

但曾不讓也不過聽得幾句話,便隨即引起對方注意,跟著被暴起截殺。虧得曾不讓的槍法專講氣勢,且招招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才能在那魔門高手下逃得性命。最後與其說曾不讓到將軍府報信,倒不如說他是被逼的。

魔門高手千裏追殺,讓曾不讓生出天下雖大,卻無處可去之感。後來他一想既然將軍府這高手雲集,倒不如逃到這來。一來可震撼魔門高手,二來做個隨水人情,把這魔人的計劃公諸於世,從而讓南方修真界逃出一劫。

隻是曾不讓向來豪氣,本來打死也不願承認自己被人追殺千裏這麽沒光彩的事。可他這人倒也分得清輕重,所以這回長孫勝北問起,盡管難為情,卻也一股腦說了出來。

可惜的是,當時曾不讓隻聽到對方聲音,卻不知謝百河也在其中,否則蓬萊這些天便可少死些人了。

長孫勝北立刻根據這個情報,讓人去調查當時曾不讓落榻的旅館,發現此地正是離南寧不遠,多少和謝家也脫不了關係。長孫勝北立刻一道道命令發下去,撒開大網去捕魚,可他也知道如今連謝百河也死了。盡管仍有跡可尋,但揪出兇手真正身份,卻不是三天兩頭可以辦到。

於是連帶的,蓬萊市的封鎖令也被他撤掉。一來眾賓客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長孫家想留也留不住;二來如今謝百河已死,蓬萊市的線索算是全斷了。要找出兇手,非得從其它地方入手,再封鎖蓬萊也失去意義。

至此,逗留在蓬萊市內的修真者一天裏走了個幹幹淨淨。

狄徵卻因為小仙身體的關係,再逗留了一個星期左右,見小仙算是徹底痊癒,才正式向長孫勝北告辭。

安逸軒和曾不讓卻在數天前早已離去,這兩人都是不拘小節之輩,幾天相處下來卻成至交。聽說安逸軒作客,請曾不讓到自己家中坐坐,爾後兩人又有共同遊曆華夏大地的打算,如此灑脫,卻讓狄徵羨慕不已。

可惜他不僅要送小仙回瑯海市,且家裏還有兩個小鬼要照顧,更有自己的公司得打理,狄徵實在沒有這份閑情,隻得大歎有娃的男人傷不起。

蓬萊市機場。

狄徵把兩人的行李辦理了托運手續後,便回到候機室裏,坐到小仙的旁邊。卻見小仙秀眉緊皺,似乎有什麽話又說,卻又道不出口,憋在心裏分外難受的古怪模樣。

狄徵故意問道:“你沒事吧?可是傷還沒全好?”

“沒,我傷全好了。”小仙似乎下定了決心,突然朝狄徵說道:“狄大哥,對不住!這次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平白無故讓你被人陷害了。”

狄徵笑道:“我以為是什麽事呢?你別放在心上,我現在不是也沒事麽?再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些事即使你不去做,它也是衝著你來的。何況現在長孫家替我做了擔保,我不是還照樣自由自在的。”

“雖說如此,可這事終究因我而起。我…….”

狄徵打斷小仙的話,道:“你無需自責,小仙。所謂福禍雙依,指不定這次我因禍得福呢。”

“呃?”小仙不明白他意欲何指。

狄徵哈哈笑道:“比如因為這事,你對我大生好感,甚或感激涕零,最後委身下嫁,那我豈不是賺大了。”

小仙沒想到狄徵說出的竟然是這話,當下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道:“我說的是正經事,狄大哥卻偏拿話來取笑我,我不理你哩。”

說罷,小仙拂袖而起。狄徵以為她真生氣了,連問:“你去哪?”

小仙回頭,做了個鬼臉,一字一句道:“洗!手!間!”

說完,在鼻子裏“哼”了聲,又自己低笑起來,為自己小小的報複而得意。

“這是否叫一報還一報。”狄徵摸著鼻子苦笑。

小仙哈哈一笑,丟下聲“活該”,便走了開去。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狄徵收斂笑容,心道為了你,別說給人陷害,就算拚了這條命又如何。隻要你能夠回到我的身邊,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候機室裏人來人往,狄徵閉眼假寐,卻不時睜開眼看看時間。

算算時間,小仙已經去了挺久,不知為何卻仍未回來。狄徵無來由地打從心底感到一絲焦急,這時,身後聽到有人輕咳,跟著那人問道:“你是否在想,為什麽那妮子這麽久沒回來?”

狄徵猛然瞳孔擴張,頸側和手臂的大動脈輕輕跳動,卻是體內炎力全力運轉的徵兆。

他長身而起,緩緩轉身,卻見自己的身後坐著個老頭。老頭發須皆白,唯獨眼神明亮如電,毫不理會狄徵暗中提聚功力的動作。

“你是什麽人?還有,你對小仙做了什麽?”狄徵冷靜問道,同時氣勢凝聚如同實質,卻不奔襲,而是如同氣場把將他和老頭籠罩了起來。

在這個氣場中,對手一切變化,狄徵皆會有感於心。

如此細膩的運用,卻是他道心受小仙的危機刺激,不斷提升後的結果。這是他前所未有的嚐試,卻在心中全然記掛著小仙的此刻,毫無阻礙,一試便靈。

一般來說,高手對陣時,氣勢的作用無不用以壓製對方,以削弱對手信心、鬥誌,從而使其修為大打折扣為目的。像狄徵這般因勢製宜,把氣勢凝而不發,改而收縮至兩人方圓三米之內,用以感應對手動作的功能,卻鮮少有人做到。

在這一刻,他和老者之間的心神聯係在了一起。對方若有異動,定逃不出狄徵的感知。

老者眼中露出訝色,顯然也感應到了狄徵氣勢的變化。但他也不驚慌,沉著道:“若想那妮子沒事,就收起你的氣勢隨老夫來吧。”

說罷,他緩緩站起,動作極其小心,卻是怕引來狄徵的“誤會”。

狄徵眼神數變,最終還是收起自己的氣勢。老者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離開座位,狄徵咬牙,握拳跟上。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0 15:35
第一百零六章 南寧謝遜

狄徵跟著老頭來到了吸煙區,這入門處有勁裝大漢把守,野蠻地不讓普通乘客進入,奇怪的卻是機場管理方竟然不加幹涉。狄徵看在眼中,知道這老者來頭不小,否則哪敢如此作法。

他跟著老者進入吸煙區,這裏便隻剩下狄徵二人。老者負手於後,氣度不凡,他冷冷看著狄徵道:“你可姓狄名徵?”

狄徵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又說道:“閣下有什麽事隻管衝著我來便是,卻最好不要為難我那女友,否則本人必有回報!”

他鮮有說話如此咄咄逼人,可現在心係小仙安危,卻也顧不上禮貌了。

老者冷哼,道:“看你敢承認自己的身份,還算有幾分硬氣。怎麽,你擔心自己的朋友?那你應該可以稍微理解下老夫的喪子之痛了。”

聽得這話,狄徵渾身一震,失聲道:“你…….你是謝百河的父親?“

“不錯,老夫南寧謝遜,這次來,便是要為我兒百河討個公道!“老者暴喝,明言自己身份,同時衣裾無風自動,氣勢如同長江之浪,一浪高過一浪,威勢霸絕!

狄徵同時釋放自己的氣勢,以對抗謝遜的壓製,同時說道:“謝前輩,貴子百河絕非我所殺。關於這點,長孫家想必已經……..”

“放屁!”謝遜斷喝,打斷狄徵的話。他臉色冷峻,卻怒極而笑:“誰不知道長孫家最近大力招攬了一名散修,你既然是長孫家的人,他長孫勝北自然替你說話。可你當我謝遜是三歲小兒不成,當時可有百來雙眼睛親眼看到你殺死了我兒百河!”

狄徵心中暗歎,知道眼前這老者因喪子之痛已經失去理智,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解釋。而從對方氣勢中傳來的驚人壓力來看,這謝遜手底果有絕藝。比起謝百河來,謝遜身上釋放的龐大氣息,如同江河奔騰,氣勢無雙,這才是真正的《長河正氣決》!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拚著得罪長孫​​家,今天你這條命,老夫要定了!”謝遜再喝,一掌立時朝狄徵印來。

整個房間立時一顫!

顫動的非是房間,而是狄徵的心靈。謝遜挾喪子之痛,仇敵當前之恨,氣勢凝聚有如實質。在他出手之前,先一步破入狄徵的心靈中,衝擊著他的道心,始讓他生出房間顫動之感。

心靈出現破綻的瞬間,謝遜的手不斷擴大,佔據了狄徵雙眼。

狄徵如同人在夢中,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法在惡夢裏醒來。

形勢惡劣得無以複加。

這生死關頭,狄徵心靈反而無比寧靜。精神受當前險境的刺激不斷提升,最終踏入“真我”的境界裏。

那種感覺如同在夢中醒來,精神上的狄徵居高臨下,看著謝遜一掌印出,帶起封天堵地的龐大氣牆朝自己拍去。利用吸煙室空間的局限性,務使狄徵避無可避。

狄徵心中升起明悟,若自己要暫避其鋒,那麽隻會泥足深陷,最終慘死在謝遜手下。

真我之境一閃既逝,狄徵卻覺全身一鬆,卻是心神掙脫了謝遜氣勢的壓製,真正“醒來”!

紫天炎刀瞬間成型,狄徵如同變魔術般。上一刻還是單手握刀,下一刻已經炎刀劈出。

更奇異的是,炎刀的刀尖處產生巨大的吸力,將周圍的靈動、氣息等物無不投入其中。最難得處,是狄徵把精神意誌全凝聚在這刀尖處,包括了將謝遜氣牆一擊劈散的龐大信心。

這卻是之前被秦長生逼出來的一式臨時創作,而在將軍府養傷這段時間,狄徵將之融會貫通,終形成屬於自己的招式。

一刀劈出,勇不可擋,大有三軍辟易之感,因而被狄徵名為“破軍”。

破軍一出,謝遜的感應中,空間不斷朝著狄徵的刀尖凹陷下去。受那刀尖的吸力影響,他本來強弱平均的氣牆也朝中央處收攏,出現了本不該有的破綻。

謝遜知道若招式不變,狄徵這一刀將借去他部分力量,等若狄徵和自己聯手攻擊於他,那時他必敗無遺。

冷哼一聲,謝遜氣牆散去。狄徵再無可藉,刀勢突然加快,淩厲無比直取謝遜麵門。

謝遜閃了閃,在刀光及身前逸出狄徵的攻擊範圍。又瞬間搶上,卻再用不出像剛才般的氣牆攻擊,改而以長河正氣暗藏於一招一式當中,對狄徵狂風暴雨般猛攻起來。

狄徵反而鬆了口氣,謝遜眼下攻勢雖猛,卻不複方才那般一招擊出,讓人全然不知如何應對。知道自己略高對方一線的精神境界,以及破軍奇式兩者結合,終給這修為高出自己數籌的前輩高人製造了一些意外。

謝遜攻勢雖猛,但這種猛攻必不能持久,此乃天道規則,除非晉入天位者,否則誰也無法避免。狄徵也不心急,把小仙的安危屏棄腦後,老老實實地見招拆招,消磨著謝遜的功力。

謝遜近一甲子的功力經驗,哪看不出狄徵的心思。他再轟出一拳,這拳擊出的角度不斷變化,妙至顛峰。任狄徵刀勢再怎麽變化,最後卻分毫不差地痛擊在炎刀刀鋒之上。

炎刀立時震動不已,狄徵隻覺一股大力湧至,招式再使不開,隻餘退開一途。

謝遜收拳,挺立如山,氣勢再度凝聚,卻是準備第二輪攻勢。

他佔盡先機,收發自如,無論眼力還是經驗都穩吃狄徵。狄徵頭大,知道謝遜雖再使不出那極耗真元的氣牆,但卻憑借著老到的經驗搶佔上風,若狄徵再無奇招,怕今天是不用離開這吸煙室了。

謝遜也是心中暗驚,他壓根沒想到一個區區散修。破自己奇招在先,又能夠在他搶得先手的淩厲攻勢下保持不敗。單是這點,若是傳了出去,必定讓狄徵聲名鵲起。

可這樣一來,謝遜卻可認定狄徵便是殺死自己愛子的兇手。謝百河有多少斤兩,他這當父親是再清楚不過。雖說這個兒子也有些潛力,可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狄徵盡管韌性驚人,謝遜卻仍未放在心上。近一甲子的修煉,像他這樣的高手早已心如石堅,絲毫不會懷疑自己的信心。

他趁拉開兩人距離的時候迅速回氣,並準備組織第二輪攻勢。可謝遜還未出招,狄徵卻已經有所行動。

手中炎刀如同千均之物,被狄徵緩緩高舉過頭。

氣勢不斷攀升,狄征衣裾無風自揚。

眼中冷電激射,直直刺入了謝遜雙眼。

謝遜隻覺狄徵突然化成了狂風暴雷,以他所未知的方式,狄徵把全身的力量、精神、意誌前所未有的高度凝聚起來。在他眼裏,狄徵的炎刀紫光不斷亮起,不過眨眼,放出的奪目光芒已經把狄徵的身形籠罩在其中。

整個房間的物體開始輕輕震動起來,那是受狄徵不斷凝聚的力量所影響。在謝遜的感知中,狄徵此刻便如同一道狂暴的雷電,若釋放開來,足以毀滅眼前任何生靈。

謝遜暗暗在心中做出計算,最後得出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結論。

這個結論是,他謝遜若全力出手,必可置狄徵於死地;可同樣的,狄徵這淩厲到無以複加的一擊,也會同時讓他喪命於此。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格局,誰也無法改變萬一。

卻在謝遜拚著同歸於盡,也要拿下狄徵性命的時候。狄徵的氣勢突然回落,聚起的狂暴能量也飛快地散去。謝遜大奇,那並非狄徵出了什麽岔子而致使力量消散,而是狄徵自己收起了這個大殺招。

紫光散去,狄徵甚至連炎刀也收了起來。謝遜冷哼:“你這是什麽意思?”

狄徵搖頭,苦笑道:“我真不是殺謝百河的兇手,故無法聚起殺機對前輩出手。前輩不若放了我的朋友,我隨前輩走一趟南寧便是。”

謝遜眼中神色數閃,像是思索著什麽,最後說道:“你走吧,非是老夫怕死,而是若我們再鬥下去,怕是會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至於你那女友,之前是老夫拿話唬你,老夫報仇不假,卻還不屑以女流之輩相要挾。”

狄徵深深對他鞠了一躬,真誠說道:“是非黑白,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謝遜卻毫無反應,狄徵再看了他一眼,歎息離開。

狄徵離去後,吸煙室裏又進來一人。這人倒和謝百河有幾分相似,卻要顯得成熟穩重得多。這人卻是謝遜的大子,謝百河的大哥謝謙。他來到謝遜身後,沉聲道:“父親為何放他離去?”

謝遜搖頭,道:“他不像。”

“不像?”

“魔門專講損人利已,你二弟百河肯定是知道了對方什麽,才為其滅口。可這狄徵,方才明明可以和我兩敗俱傷,就算死也可拉著謝某墊背,卻放過這個機會,束手就擒。如此作風,全然不似魔門中人,此為其一。”謝遜露出深思的表情,又道:“其二,他那最後的殺招,為父在那氣息中感覺到天雷奔襲之意,這顯然是領悟了自然之秘的創作。天雷狂暴,卻是正力,心邪之人無法練成,再說魔門六道中,更無此功法。所以我才會說,他不像是殺死你二弟的兇手。”

謝謙訝然道:“如此說來,長孫家並沒有欺騙我們?”

“真相如何,撲朔迷離。”謝遜搖頭歎道:“即使長孫家沒有欺騙咱們,但你二弟死因的調查,豈能假旁人之手。這事就交給你去負責,謙兒,無論如何你也要給我查出是誰殺了百河。即使對方是魔門第一人,老夫也要他付出代價!”

謝謙點頭,應允離去。無人的房間中,謝遜長長歎了口氣,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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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少女懷春

狄徵回到候機室的時候,就看到小仙在座位上左看右望,心道謝遜果然沒有胡說,心裏一寬。

說起來,之前在吸煙室裏那一戰十分兇險。

謝遜的聲名雖不及長孫家,但那前輩高人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地品的顛峰,連天位僅一步之遙。錯非是在吸煙室那種環境,狄徵便很能如此全身而退了。

盡管在局限的空間裏,看似對謝遜有利。事實上若給他一個更寬廣的空間,那謝遜取得的戰績何止於此。狄徵最後那一著,走得極險,卻是一步攻心為上的險著。

和謝遜的氣息交感,狄徵知道這前輩高人並非心惡狡猾之輩,且是剛直之人。隻是被喪子之痛蒙蔽,故對自己窮追猛打。若按正常的交手情況來看,狄徵即使能走出吸煙室,也必定身受重傷。

可他出於對謝遜近乎直覺上的了解,卻走了步險棋。

在自己炎力尚在顛峰狀態的時候,狄徵運起了奔雷式。但這一招他也知道,就算是擊出,因為尚無法精確控製的原因,未必能夠完全命中謝遜。然而利用吸煙室這種有限的空間,再加上奔雷式蓄氣時所形成的天然氣勢,卻給謝遜造成一種無法全身而退的錯覺。

在這種錯覺形成之後,狄徵自發收招,並示已以弱,卻是賭謝遜的剛直性格,必不接受對手如此“好意”。

事實上他賭對了,謝遜果是放過了他。可狄徵卻不知道,謝遜更多的,卻是從狄徵的氣勢招式中知道他的性格,故才肯大方放手。

氣勢交感之時,對手的精氣神皆相互有感,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純粹感應,卻是想瞞也瞞不住。所以狄徵才知謝遜剛直,而謝遜亦生出狄徵不像殺子兇手之感,對於武者而言,通過生死相搏,遠比任何人更能夠了解對手是個怎麽樣的人。

小仙看到狄徵的時候,埋怨道:“狄大哥你跑哪去了,打你手機也不接,這都快登機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狀況,擔心死我。”

“沒什麽,剛遇到個朋友多聊了兩句而已。害你擔心,十分抱歉。”狄徵簡單幾句帶過,卻是不想小仙知道謝遜之事,以免讓她又心生愧疚。

兩人聊了幾句,這時登機的廣播在候機室裏響起。狄徵笑道:“走吧,回家的時候到了!”

小仙點點頭,離座而起,和狄徵一起走向檢票處。

目送著兩人離開,謝遜揮了揮手,和兒子手下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昆侖上清宮。

日已西斜,被映紅的雲彩,如同一片連綿的火焰,吞卷千裏。

登天峰既有登天之名,除了海拔為昆侖群峰之最外,這裏亦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在上清宮裏舉頭看,便能夠看到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如龍如魚,千奇百怪地懸掛在天上。近得彷彿隻要伸一伸手,便能夠把它們捉下來般。

傍晚時分,上清宮裏人來人往,卻是眾弟子在經過一天的勤修後,終於迎來了休息的時光。宮中廣場、庭院幽池旁,三三兩兩的弟子結伴交談,交流著今日修煉的心得,同時等待著晚膳的鍾聲敲響。

鍾聲並未敲響,卻從青龍澗方向傳來了一聲爆響,跟著一溜紅光像煙花般斜飛上天,再於高處炸開,此得眾弟子側目。

“看來宮主又失敗了。”

“可不是,不知道這次又做了什麽試驗?”

“按我說,三天兩頭一次爆炸,下任宮主非得搬出青龍澗居住不可,善水宮到時可能已經變成遺跡了。”

弟子們交頭接耳,不時傳出一兩聲笑聲,又飄散在上清宮的山風之中。

青龍澗,善水宮。

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廂房裏跑了出來,丟下一句“師姐我去吃飯了”,就跑得無影無蹤。

房門半掩,其中濃煙滾滾。白衣女子扶牆而出,頭發淩亂,卻是上清宮的宮主穀凝秋。她身上臉上,皆沾染了塵煙,卻見白色流光一閃,整個人又幹淨如常,卻是用道力洗滌了自身。但把道力這樣用法,卻讓人大感浪費。

看著李曦清的身影轉眼消失在夕陽中,穀凝秋搖頭自語:“這丫頭最近這段時間,怎麽吃起飯來比誰都積極了。這膳鍾還沒敲,就跑得比誰還快,當真奇怪。”

她隨手朝房間裏拂出一掌,立時冰風呼嘯,房裏餘火和濃煙立刻消失得幹幹淨淨。若有所思朝李曦清消失的方向看了眼,穀凝秋微一邁步,人影閃爍,卻已經消失在善水宮內。

再說李曦清離開了善水宮,風風火火地跑到了膳堂。正擺上飯菜的弟子看到她來到,忙不迭地說道:“哎喲,李小師姐你又來了,這還沒開飯呢。”

李曦清在上清宮裏輩份極高,但年紀卻比大部分弟子為小,故平日裏,大多數弟子都叫她為小師姐。李曦清為人直爽,修為在眾弟子中不作第二人想,平日裏弟子請教於她也絕不藏私,故極得眾人喜歡。

這張羅膳食的也是道德宗門下,對李曦清自是更親近。平日裏有什麽好吃的,沒少留過給這小師姐。但這個把月來,這小師姐不僅一反平日吃飯時姍姍來遲的作風,且不在膳堂裏吃飯,所食之物皆為外帶。

更奇怪的是,李曦清外帶的食物頗多,那幾乎要兩三個人才吃得完。但看李曦清這苗條的身子,確實很難讓人相信她吃得下這麽多東西。

奇怪歸奇怪,卻沒人敢過問。先不說道德宗的無為子極為溺愛李曦清,人又護短,可說有這師父護著,李曦清幾可在上清宮裏橫著走。而就李曦清本身的修為,除了三位道宗和穀凝秋外,卻還真沒人勝得過她,因而李曦清行為反常,但連三位道宗也沒過問,他們這些弟子自然更不敢相詢。

李曦清奔進膳堂,拉著自己的師兄弟去打飯,邊道:“少廢話,按昨日的量快給我把飯打好。我告訴你,小師姐我明天就要下山,到時肯定給你帶好玩的東西。”

那弟子哭喪著臉道:“小師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什麽好玩的東西。”

指揮著他把可口的飯菜掃進餐盒裏,李曦清隨口問道:“那你要什麽?”

這弟子也是口無遮攔,邊打著飯邊樂滋滋地說:“我想要個女朋友,最好像小師姐這樣又年輕又漂亮的。”

李曦清本來那圓滾滾的眼睛,立時變成兇惡的倒吊三角眼。一個爆粟打過去,當場把這倒黴的弟子打得在地上捂痛不已。

把飯菜裝好後,李曦清作了個鬼臉,說道:“你想得倒美,小姐我可是有主名花了!”

嘿嘿一笑,李曦清跑了個無影無蹤。那弟子半天摸不清頭腦,心想是哪個幸運的家夥奪得這小師姐的芳心?

跑出了膳堂,李曦清步履如風,轉眼掠過了廣場。廣場上,道德宗的無為子正和弟子們交流著經驗,看到李曦清過來,哈哈問道:“小清要去哪呀?”

“師父你好。”

李曦清遠遠看到了無為子,便打了聲招呼。眨眼又掠過了無為子身旁,又丟下句“師父再見”,當中全無半句廢話,簡潔得讓無為子淚流滿麵。

掠出山門,李曦清奔下一截山道後,卻轉折向西,紮進登天峰的密林當中。

李曦清逢樹過樹,遇石越石,速度絲毫不減。轉眼已經來到半山腰,她靈活地跳到一株斜伸出山峰的老鬆上,腳步不停,閃電間來到未端,又縱身躍起,跳進雲霧繚繞的無盡虛空當中。

人在半空,李曦清卻不見驚慌。她提氣輕身,身如落葉,幽幽落下。

一下子經過了半山雲霧,底下景色立時纖毫畢現。

隻見夕陽的照耀之下,出現在李曦清下方的卻是另一個山峰峰頂,這座與登天峰比鄰而居,楓葉遍山的山峰,名為小登天。小登天的峰頂上,有天然形成的冰湖,長年溫度保持在零下五度左右。一待夏天,李曦清最喜便是來小登天的冰湖暢遊,這裏可謂是她的秘密天地。

但如今,這秘密天地除了她外,卻多了一人知曉。

一道孤寂的身影盤膝坐在小登天突出山體外的巨岩之上,夕陽逆照,山風吹拂。他人在風中,彷彿隨時會飄然而去,說不出的孤傲出塵。

李曦清眼中閃過惡作劇的表情,她如同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到地麵。又躡手躡腳,偷偷摸摸地來到此人身後,李曦清忍著笑,突然大叫一聲雙手往這人推去。

不料眼前一花,岩上人影消失,李曦清推到了空處。立刻身體失去平衡,尖叫著往岩外虛空跌去。

不料身後衣領一緊,卻被人拉住。她嚇得臉色發白,回過頭,正看到鋣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你早發現了對不對!”李曦清氣鼓鼓道。

鋣搖搖頭說:“本來是不知道的,可你要推我的時候,就知道了。”

“切,怪人。”李曦清把東西往岩上一放,說:“吃飯吧,這次我可帶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自從個來月前,鋣突然出現在幻月洞中後,他就一直被李曦清藏在這小登天的峰頂。這裏人跡罕至,就連上清宮的弟子也鮮少有人至此,再加上鋣的天位修為。要蓄意瞞過上清宮的耳目,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鋣之所以逗留在上清宮附近,卻是為了讓李曦清帶他去瑯海市。不知為何,李曦清對這個神秘的年青高手異常有好感,也積極尋找機會下山。這樣的機會終於到來了,明天上清宮有弟子要下山採辦物資,李曦清已經和穀凝秋打過招呼,到時便可帶著鋣混下山去,再偷偷前往瑯海市。

“木頭,記得明天在山腳下等我。我們明天就去瑯海市。”李曦清連扒著飯,邊說道。

鋣皺著眉頭道:“我不叫木頭。”

“哼,你這人真是。我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你還在跟我計較稱呼。”

“嗯,你有恩於我,他日我必有回報。”

李曦清翻了個白眼,嘀咕道:“還說自己不是木頭。”

她又問:“飯好吃不?”

“還可以,就是雞腿燉的火候不夠。”

“你這人嘴還真挑。餵,你從哪來的?”

“秘密。”

“小氣!”

巨石上,夕陽把兩人的背影拖得好長。山峰的另一邊,茂密的楓樹林裏有白影一閃,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將這付畫麵盡收眼中。

“小丫頭,原來跑到這來和情郎私會。”穀凝秋的臉上,似笑非笑。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0 15:37
第一百零八章 白雲深處

小登天,孤石上,鋣拎起一根雞腿往自己嘴裏送。耳朵卻突然抽了抽,再把雞腿拎出來時,已經剩下一根雞骨頭。鋣想也沒想,手臂一晃,雞骨頭已經消失。

身後破空聲大作,李曦清奇怪地轉過頭,卻見鋣丟出的雞骨頭筆直朝著峰頂西側射去。天知道他這一擲之力有多大,小小的一塊雞骨頭竟然隱現風雷之聲,掠過冰湖的時候,掀起一大蓬水珠,直揚半空。

越過冰湖,雞骨頭刺向了楓葉林內。然而才剛進入林間,雞骨速度大減,再掠進七米左右,骨頭表麵迅速結上玄冰。在距離一道白色人影約三米左右的距離時,雞骨爆開,化成冰霧,再瑩瑩灑下。

李曦清離得雖遠,但她眼力何等了得,自然看清鋣擲出的雞骨是被一種至寒的氣息包裹、結冰、再引爆。這至寒氣息當是《九天冰玄決》的寒玄氣,能夠將寒玄氣運用到全無痕跡,放眼整個上清宮也獨有一人而已。

“穀宮主既然來了,又何必躲在樹後偷看。我這裏還有些飯菜,若你餓了,分你些又如何?”

隻覺身邊輕風一送,鋣已經離開巨石,落到地麵。李曦清見他半擋在自己身前,頗有護萌之意。知道鋣是怕穀凝秋看到自己和他混在一塊,引來穀凝秋的“誤會”,所以先一步擋在她前方,把穀凝秋的注意力全拉到自己心上。

李曦清心中感激,也跳下巨石。便見冰池後的楓林中,白影一閃,再出現時,穀凝秋俏臉含霜,出現在了兩人身前。

拉開鋣,李曦清上前道:“師姐你怎麽會在這兒?”

“怎麽會在這?這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穀凝秋雙目如電,射出精光讓李曦清不敢直視:“你個小丫頭,長大了胳膊往外拐是吧?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難道忘記他視我上清宮禁地如無物了嗎?小清,你怎麽可以和這樣的人呆一塊!”

李曦清撓撓頭,道:“鋣隻是不認識路,才一頭衝進咱們禁地的。師姐,有道是不知者不罪,咱們也不用這麽計較嘛。”

穀凝秋不怒反笑,看向鋣道:“這就是你的說辭?”

鋣聳聳肩膀道:“雖然不是全部事實,可也差不多。”

“師姐。”

李曦清還想再叫,穀凝秋卻冷喝道:“你什麽也別說,我看你這丫頭是給他灌了**湯了吧。竟然在小登天這藏了個男人,還每天送飯給他吃。我問你,明天你說要隨弟子下山採辦物資,是不是打算就此和你的小情人私奔?”

“不是不是。”李曦清滿臉通紅,道:“我隻是帶鋣去一個地方,他不認得路。我帶他去後,就立刻回來…….”

“還真給我說中了。”穀凝秋搖頭道:“小清啊小清,你可知道如此作法等同背叛師門。你又可知,背叛師門要受什麽懲罰?”

李曦清嚇了跳,搖頭道:“師姐,我沒…….”

“別廢話,先給我回宮裏反省去!”穀凝秋冷喝,打斷自己這師妹的話。

李曦清看看穀凝秋,又看向鋣。後者朝她點點頭,她才一咬銀牙,運起身法掠過山頂,消失在小登天上。

於是山頂上,就剩下穀凝秋和鋣兩人。

穀凝秋仔細打量著鋣,這神秘來曆的青年高手,那把充滿兇厲之氣的方形妖刀不見了。但他的右臂上多了個黑色臂環,臂環上兩條惡龍互相追咬,環中更有奇形符號,古拙神秘。穀凝秋知道那妖刀定是給收入這臂環當中,隻待需要時取出。

像鋣那黑色臂環這種具有儲物功能的煉器倒是不少,隻是能夠儲存的空間因煉器師的造詣而各不相同。看鋣這臂環造型別致,當非普通煉器,也不知道這神秘高手,哪來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穀凝秋在打量著鋣的時候,鋣也在打量著她。

他分毫沒有被穀凝秋撞個正著而感到絲毫緊張,相反笑道:“這樣不好吧,板起臉孔來嚇唬自己的師妹,萬一嚇壞了怎麽辦?”

穀凝秋亦笑道:“小丫頭不識輕重,偶爾要嚇嚇她,以後辦事才不會那麽魯莽。”

“你們的教育方式還真奇怪。”鋣搖頭道。

兩人之間氣氛輕鬆,全然不似剛才的劍拔弩張。若李曦清在場,必定摸不著頭腦。

剛才便如鋣所言,穀凝秋是在故意嚇唬李曦清的。若她有意為難鋣、又或者李曦清的話,那麽穀凝秋就不會單獨現身,至少也會拉上三位道宗。鋣正是看破了這一點,才會有“嚇唬”之語。

他知道,穀凝秋也知道。兩人同樣是聰明人,倒省了許多廢話。

“不過我很好奇,身為一宮之主,難道你不打算追究我私闖禁地之罪麽?”鋣找了塊鬆軟的草地,一屁股坐了下來,還摘了根草根含在嘴中,神情寫意。

穀凝秋搖頭道:“我不喜歡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鋣知道她是指兩人間的修為不相伯仲,若真要追究起來,最終也隻能不了了之。與其這樣,那倒不如從一開始便不追究。他笑了笑,道:“穀凝秋就是穀凝秋,拿得起,放得下。”

穀凝秋奇怪地看著這個男子,說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我總感覺,你好像對我、對小清、甚至其它人都彷彿是舊識似的。可我絕對肯定,在你出現之前,我壓根不認識你這個人。”

“抱歉,這是秘密。現在不能說。”鋣說道。不錯,這是他的秘密,雖然這個秘密遲早會天下皆知,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鋣不說,穀凝秋卻也不以為忤,她跟著說道:“你要去哪,讓小清帶著你去也妨。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要是她少一條頭發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

“你放心。隻要我不死,沒人能傷她!”鋣正色道。

“如此最好,另外,明天不要讓她久等了。”說罷,穀凝秋閃了閃,人消失在原地。

如若換作旁人,她絕不會輕易相信,可對著鋣,直覺卻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會對上清宮不利。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天位的層次,最重直覺,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判斷。

目送著穀凝秋離去,鋣轉過身,看著最後一絲陽光落入地平線時的壯觀場景。他握緊了拳頭,卻又放開,自語道:“希望五年之後,還能看到如此美景……”

沒有人聽到他的這句話,而即使聽到了,也不會知道,這話中究竟包含了何種意思。

一隻白中鷺悠閑地從天空滑翔而過。

在它的下方,是一個葫蘆狀的湖。湖水碧綠,波瀾不起,倒映著陽光,水光鱗鱗。

湖的另一邊,鬱鬱蔥蔥的山巒,彷彿天然的屏障,將碧湖護在其中。此地山峰清秀,雖不似北地山脈的筆直豪雄,卻自見清雅。白鷺飛過,隻見山峰之間,石徑隱現。偶有幾朵白雲飄過山頂,纏綿不去。

白鷺一聲清鳴,扶搖直上。

隻見峰頂之上,蒼鬆處處。山風吹過,鬆濤陣陣,枝葉搖晃間,樹隙隱現屋舍,似是有人居住。

正是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白鷺飛累了,想要落下休息。不料朝那隱現人家的鬆林飛去時,無來由地感到一股寒意。白鷺受驚,飛掠而去。

卻說那處屋舍,簡單還不失雅緻。屋前有碎石鋪成的小徑,一直通往山崖邊的涼亭。

此刻,亭間正有兩人下著圍棋。

丁絕今年四十有五,正是一生當中的黃金階段,無論體能力量皆處於顛峰的狀態。他麵容較為瘦削,但雙眼銳利有神,配合他的鷹鼻薄唇,使人感到他必是天生冷酷之人。

事實亦是如此。

自從他十五年前當上修羅門門主之後,便實施了一係列冷酷無情的佈置,試圖整頓積弱百年的修羅門,但一切卻徒勞無功。這使得丁絕更是變本加厲,即使在魔門當中,他也是出了名的冷血魔鬼。

百年前,魔門在司離的帶領下捲土重來,再次進入華夏大地。爾後司離和安氏少主決戰於無名峰上,並雙雙失蹤。這對魔門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此後魔門六道各散東西,韜光養晦直到現在。

當年魔門勢力盛極一時,六道當中,修羅門僅屈居於天魔殿之下。可誰也沒想到,司離竟然把天魔殿的絕藝傳授給補天派的一名弟子,以致補天派合兩家之長,硬把修羅門踢下二席之位。

如今天魔殿自從司離失蹤後,幾不見於世,名存實亡。

而補天派卻隱然成為了魔門之首,這讓修羅門一直耿耿於懷。曆經數代,到了丁絕這一輩,修羅門的《修羅鬼錄》在其手中發揚光大,丁絕修為更在年紀輕輕的時候便達到地品上階的境界。

於是五年前,丁絕摸上補天派,和現任的補天派主莫言決戰於孤峰之上。讓丁絕絕望的是,莫言展現出來的修為,卻已達到天位的境界。丁絕在人家手下連三招也走不過,便被莫言大敗。

莫言的高明處,便是擊敗丁絕,卻別說要他性命,丁絕身上連一丁點傷勢也沒落下。這無跡可尋,高深莫測的修為讓丁絕信心受挫,致使數年下來,修羅門一蹶不振,丁絕修為更是不進反退。

心灰意冷之下,丁絕幹脆不再刻苦練功,轉而投入到世俗的事業中。通過**拚殺,大做非法生意來稍減自己心中苦痛。

丁絕本來以為自己便這樣絕老一生,可他沒想到,卻在半月前的那個晚上,遇到了這個男人。

丁絕知道,當他們二人見麵的時候,不僅自己的命運改變了,而且天下的局勢,也即將發生無法預測的變數!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0 15:38
第一百零九章 天下棋局

修長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落到鐵鑄的棋盤之上,發出“當”的一聲,輕輕震動著丁絕的耳膜。

這讓丁絕想起,便在半月前那個晚上,同樣類似的聲音中,他那家宅緊閉的鐵鑄大門,便在這輕響中四分五裂。彷彿紙糊的般,挾帶驚人氣勁,爆碎飛濺。

當時丁絕正擁著一個當紅的女演員蒙頭大睡,聽到屋外異響時,他披衣起身,門下子弟已經和來人戰成一團。

然而說是戰鬥,倒不如說是挨揍來得適當些。丁絕站在落地窗前,親眼看著眾多門人和他最得意的兩個徒弟卻一名身著黑衣錦袍的男子打得全無還手之力。丁絕心中駭絕,卻不遲疑,破窗而出,親自加入戰局。

彷彿五年前決戰莫言的事件重演,然而這次,丁絕敗得更快更慘。

他加入戰圈時,便運起《修羅鬼錄》中的北冥鬼手,整隻手臂變形如同鬼爪,皮膚堅硬如鋼,刀兵不入,可謂是極為霸道的硬橋功夫。然而這震攝天下的絕學,卻為來人搖頭恥笑。

接下來發生的事,丁絕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同樣冰寒的氣息來自這人的右手,然而他的右手雖未變形,可手臂卻裹上了一層紫黑色的光影。光影幾在瞬間,便在其後形成一隻如同地獄惡鬼般的手臂,這鬼手雖是虛影,卻在這人的操作中遠攻近打,來去自如。

且可虛可實,高深莫測。

丁絕尚未攻出一招,便讓這虛影鬼爪暴長推開,再重重壓在了家宅牆壁之上,動彈不得。

“這才是真正的北冥鬼手,沒想到我傳下來的技藝,不過經過兩千多年的時間,便已經麵目全非至此。可惜、可歎!”

當這人從嘴裏說出這句話時,丁絕心中震驚到無以複加。被這虛影鬼手攻擊的時候,丁絕已經心感疑惑,因為這鬼手帶給他濃烈的熟悉之感。直到現在聽到這句話,他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北冥鬼手應該是這般模樣。

就在那天晚上,他知道了這個將會改變天下局勢的名字……七夜!

丁絕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人。隻知道他修為深不可測,且於兩千多年前便留下了《修羅鬼錄》,這才有了後來震驚正道的修羅門。

七夜什麽來頭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出現,將給修羅門帶來振興的契機。單是這點,便足夠讓丁絕對他伏首稱臣了。

那夜之後,丁絕像變了個人似的。把門下生意交給弟子打量,自己戒酒戒色,更與七夜秘密離開。

而這大半個月來,他和七夜便盤桓在這如同人間仙境般的絕峰山頂。這本是丁絕一處秘密地點,兩人藏身於此,天下無人可知。這段時間以來,這如同魔君般的七夜除了指點丁絕修煉真正的北冥鬼手外,便讓丁絕向其闊談正邪局勢,高下強弱。

丁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七夜聽在耳中,卻隻字不說,讓丁絕摸不清他心中所想。

就如今天,七夜邀他下這一盤棋。丁絕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也不敢過問,隻有乖乖奉陪。隻是丁絕這些年把時間都耽擱在酒色之上,別說棋藝,連正經功夫都落下了一大匹,如今又哪是這魔君的對手。

幾番撕殺下來,丁絕的白子被切割得零零碎碎,絲毫構不成威脅。而七夜的黑子,則形如大龍,把丁絕的棋子打散分割。隻要七夜再下數著,丁絕便再反翻盤之力,卻是敗勢早成。

“丁絕,你可知為何六道曆史上,雖不乏通天之才,卻總無法扳倒正道,甚或還為其逼迫絞殺?”七夜拈起了一子,卻不落下。眼睛盯著棋盤看,嘴中卻隨意問道。

丁絕被他殺得汗流浹背,雖知敗勢已成,卻不肯窩囊認輸,正思索著怎麽反撲一二。聞言皺眉,思索一番後說道:“我六道諸人,分多合少。且就算短時間聯手合作,卻因為各有算計,致使破綻處處,故為白道有機可乘。所以關鍵處,在於人心不合。”

“隻是如此?”七夜再問。

丁絕心中一動,想到什麽。剛要開口說出,卻話到嘴邊吐進了肚子裏去。丁絕低下頭,恭敬道:“丁絕愚昧,還請先生指點。”

七夜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要把丁絕看通看透。他輕輕落下一子,說道:“六道即使合作無間,雖能一時壓過正道,卻仍然很難給他們以致命性的打擊。皆因……”

纖長的手指在黑子的大龍之上輕輕劃過,七夜淡淡道:“皆因六道終究隻是六道,而非一宗!”

丁絕低著頭,不敢讓七夜看到自己驚駭欲絕的眼神。他剛才就猜到了那麽一點,卻遠不如現在由七夜口中親自道出來般震撼。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魔君的言下之意,大有統一六道,打碎門派的隔亥。便如他所言,讓六道變成一宗。

“雖然你對百年前那六道第一人推崇備至,可觀其雄才傳略,最終還是敗於正道之手,便知我所言非虛。隻有把六道統一起來,到時正道各自為戰,其結果便如這盤棋局…….有敗無勝!”七夜再下一子,黑子落於關鍵處,至此白子全盤盡墨。

丁絕背後冷汗淋漓,他終知道這魔君心中所想。

“你下去吧,呆會把補天派莫言的所在呈上來。這當今六道第一人既去,我看誰敢說個不字。到時將不會再有六道,隻有一個修羅門,同樣也隻有你,丁絕一人的聲音!”七夜淡淡道。

丁絕頭埋得更低,說道:“晚輩無德無能,如何敢癡心妄想。以先生通天的修為,才是……”

“你不懂…….”七夜打斷了丁絕的話,他輕輕搖頭道:“我要的,非是人間。”

丁絕再震,這時七夜揮了揮手,知道這魔君不想再言,丁絕連忙退下。

看著眼下這盤棋局,七夜自言自語道:“人間這盤棋,勝負早分。但我們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瑯海市。

“抱歉,李老,我沒能幫得上忙。”

紫荊花酒店房間的走廊外,聽到聲音的狄徵抬起頭,便看到小仙退了出來。門口處,李宗潮把她送了出來。

聽到小仙的話,李宗潮搖了搖頭,歎息道:“不怪你小仙,這都是命,唉。”

狄徵兩人昨日回到瑯海市後,休息一天,今日便到酒店來登門請罪。怨童的厲害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致使小英提前喪命。早在兩天前,李宗潮夫婦為女兒辦完了喪事,又擺了七天的靈堂,正準備帶著女兒的骨灰回家。隻是因為航班的原因才再逗留兩天,才讓小仙沒有失之交臂。

兩人一陣寒暄後,小仙告辭離開。狄徵陪她一直走出酒店,看小仙雙眼微紅,知道她心裏也不好受,一路無言。

出了酒店,十月的天,已是初秋時分。天高氣爽,被風一吹,小仙心情開朗了不少。狄徵看在眼中,說道:“死者已矣,你也別太往心裏去,畢竟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知道,但說回來,如果我再強一點,說不定就可以救下小英了。”小仙深吸一口氣,又恢複平時堅強自信的模樣,她對狄徵說道:“我要特訓!”

“特訓?”狄徵摸不著頭腦。

小仙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她揮了揮拳頭道:“不錯,我要特訓!最近這段時間,我會到二長老那修行,爭取在短時間內突破現在境界!”

“欲速則不達,我覺得你還是別操之過急的好。”狄徵勸道。

小仙笑了笑說:“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會走火入魔的。”

狄徵知道她這人打定了主意,便不會改變,也就不再勸她,隻是要小仙自己多注意。兩人便在酒店外告別,反正小仙要在菩葉的碧宛軒處修行,他已經打定主意三天兩頭要過去一趟,好混個臉熟。

駕車回公司轉了一圈,處理了些許瑣事後,狄徵又轉回了家。

一進家門,狄徵就見菩葉和小菀正在澆著廣場上那棵老榕樹。狄徵悄悄走了過去,卻見小菀比劃著胖嘟嘟的小手,像指揮家般在半空揮動著小手。小菀的旁邊放著大半桶清水,而在她的“指揮”下,道道手指粗細的水流騰起半米,再掠過一個拋物線盡數“澆”到了榕樹下。

見此奇景,狄徵“咦”了一聲。

水流立刻落到了地上,卻是小菀注意力分散的緣故。她回頭看到了狄徵,臉上立刻現出笑容,叫了聲“爸爸”就往狄徵身上撲。狄徵把她抱起來,又問菩葉說:“你們這是在幹嘛?”

菩葉未答,小菀已經搶著說:“老師和我在做勞作課呢。”

還真是別開生麵的勞作課。狄徵心道。

狄母這時從房子裏出來,叫上小菀和自己一起出去買菜。狄徵放下女兒,看著小菀像隻蝴蝶一樣跑向自己的母親。目送兩人離開後,菩葉才說道:“小菀的天份很不錯,現在女媧的神力也開始覺醒了。對於水力的掌握,她表現出極為優秀的天賦。”

狄徵點點頭,又對她說了小仙近日要到碧菀軒修行的事情。菩葉笑道:“這丫頭終於有點自覺性了,身為神女,隻有道境大成的境界確實和她的身份不相配。倒是你,去了趟蓬萊進步不少嘛。”

狄徵嘿嘿笑道:“這可是拿命換的。”

他話倒是不假,可若非九死一生的經曆,又如何能夠在短時間內突破境界,提升修為。

菩葉和他閑聊幾句,便要告辭,並讓狄徵明天開始,除了平時上學外,放假的時候就把小菀帶去碧菀軒。狄徵把她送到了門口,不料還未開門,他和菩葉雙雙察覺有異。

門外出現了兩股深厚的氣息,那是修為極高的人才會擁有。狄徵微訝,不知是哪方高人找上門來。接著,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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