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31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9:12
第五百四十八章 危險的人



縣城上空漂浮著一層淡淡的青煙,宛若一條絲帶一樣,環繞在大街小巷上空。

坑窪不平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街道旁邊,那石磚的邊緣,也蒙上了一層白色的霜霧。

墻角,一株枯黃的野草上,凝出了一滴滴的寒露。

在這濛濛的晨光中,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微風帶著寒意,徐徐吹來,衣襟飄動間,微冷。

胖子縣令恭敬的站在悅來客棧門前,靜靜的閉著眼睛,等待著大門的開啟。身後一把官員,不斷的吸著鼻子,眼巴巴的看著那個緊閉的大門。

冬日寒氣寒冷,不知不覺間,胖子縣令的眉梢上,就蒙上了一層白霜。

嗯,似乎有均勻深長的呼吸聲想起,連綿不絕,其中還伴隨著低微的鼾聲。

身旁的師爺皺了皺眉,正想回頭訓斥一句,是哪個王八蛋趕在這個時候睡覺,這不是打咱大人的臉嗎?

不過,在轉過頭的那一刻,在看到了身邊,胖子縣令嘴角流出的那絲晶瑩剔透的口水後,師爺頓時絕倒。

不過,他倒是佩服自家東翁的本事。

這手站著睡覺,而且風吹不到的功夫,可是天下獨一份。

不過,這個時候,秀自己的睡覺功夫,顯然不是個好機會。

師爺看到大門依然緊閉後,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肘頂了頂老爺的肚子。

咕嘟咕嘟的頂了兩下後,睡的正酣的胖子知縣,猛然驚醒。

然後撩起手,擦掉了嘴角的口水後,二話不說,拱手抱拳,然後彎腰九十度,恭敬的說道:“下官,拜見帝師!”

身後,那些困得不斷打哈欠的官吏,在看到自己大人彎下腰後,不明就裡,紛紛隨著大人彎腰拱手。

只留下了師爺一個人傻乎乎的站在那裡。

“不……,老爺!”師爺傻眼,連忙擺手解釋,看到這群什麼都沒見到,就跪下磕頭的官吏,師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來:“人家大人還沒出來呢,你們……”

師爺聞聲,身體一顫,艱難的轉過頭來。

看到那一身長衫的書生,正笑呵呵的看著自家大人,師爺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等見到帝師朝著自己看過來後,師爺連忙行禮,撲通一聲跪下,慌裡慌張的拱手磕頭:“小人,見過大人!”

“同朝為官,不必如此,起來吧!”呂恒笑了笑,抬抬手,態度自然的對緊張不已的師爺道。

一群官員聞言後,才直起腰來。

胖子縣令趁著帝師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對身旁苦著臉的師爺挑了挑眉,得意一笑。

嘿嘿,本老爺睡覺歸睡覺,但耳朵可靈著呢。要不然,能當上老爺嗎?

身旁,師爺如喪考妣,垂頭喪氣。

“既然來了,就一起在這裡吃個飯吧!”呂恒看了一眼這些衣著光線,但卻單薄的官吏們,笑了笑後,轉過身來,對一旁嚇得渾身哆嗦的店家道:“店家,還不迎客?”

小老頭的店家身體哆嗦了一下,如夢初醒。這才飛起一腳,踢在了小二的屁股上:“還不照顧各位大人,傻站著幹什麼?”

小二急忙點頭,如小雞啄米一樣。轉身朝著客棧裡跑去。

“開張了,忙活了!”小二一邊跑一邊喊,因為太過激動,而沒有看腳下。差點被大門的門檻絆了一腳。

踉踉蹌蹌的穩住身形後,店小二去勢不停,一溜煙的跑進了廚房中。

片刻後,炊煙升起,飯食的香味逐漸彌漫在了客棧的大堂中。

不多時,店小二們,高升唱喏著,給這些坐滿了大廳的官爺們上酒上菜。

一時間,冷清清的大廳,變得熱鬧無比。

胖子縣令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本來是來迎接大人的,然後請大人吃飯。不過,怎麼突然間就成了大人請自己吃飯了。

“大,大人,小人敬您和夫人一杯!”胖子縣令端起酒盅,站起來,看著呂恒和他身旁的美麗女子,結結巴巴的說道。

呂恒笑了笑,端起酒盅,舉了舉,然後一飲而盡。

身旁,飲盡了杯中酒的蘇倩倩,俏臉上帶著一抹熏紅之色,格外的迷人。

見呂恒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蘇倩倩心裡羞澀之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似乎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個羞人的動作。

呂恒伸出手,按住了掐在自己腰間的小手,然後將緊緊的它握在了手裡,不再松開。

蘇倩倩紅著臉,掙紮了片刻,最後也只能由著他去了。

呂恒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後,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胖子縣令,淡淡的問了一句:“昨天,問出什麼了嗎?”

胖子縣令聞言,頓時身體一震,說著就要站起來。

呂恒搖搖頭,用筷子指了指他坐下的椅子:“坐下說!”

胖子縣令感激的點點頭,端正坐好後,這才掃視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回大人的話,昨日接到您的指令後,下官當即放下碗筷,顧不得吃飯,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就直接去了大堂,然後勒令本縣捕快在半柱香時間內到縣衙集合。中間的時候,下官雖然腹中饑餓,但仍然忍著沒有喝一口水,更沒有吃一個饅頭。等到捕快們到期後,下官立即開始佈置抓捕計劃。本來,下官是想著跟捕快們一同前往的,但是考慮到縣衙需要一位元重量級人物坐鎮,只好呆在衙門,愧疚的看著捕快們冒著風險去抓人,下官於心不安啊!”

聽著胖子一邊敘述事情經過,一邊把自己誇得跟朵花兒似地。呂恒不由的贊嘆,有什麼樣的老大,就有什麼樣的手下啊。

昨天的時候,看到那幾個捕快在抓捕奸細的時候那神來一筆,呂恒還頗為驚訝,甚至有些驚為天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教出這樣無恥的捕快。

不過,現在見到了這胖子,呂恒頓時肅然起敬。

果然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

不過,現在胖子縣令臉蛋紅紅的,激動無比的敘述者昨日,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擔憂,如何如何的關愛手下。說話間,口水亂飛,唾沫四濺。

就連一旁的蘇倩倩都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那滿桌子的菜肴,一臉惋惜的放下了筷子。

“咳咳!”呂恒見這胖子越說越高興,不得意之下,只要出言打斷了他的話:“這個,冉大人可否說下重點?”

“重點?”胖子大人愣了一下,隨後恍然大悟,伸手拍拍自己的額頭,端起茶壺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後,意氣風發道:“最後,下官虎軀一震,霸氣外露,那幾個宵小之徒……”

“說重點!”呂恒咳嗽了一聲,手指重重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皺眉看著胖子。

正說到了興頭上的胖子,被帝師這一聲冷喝嚇了一大跳,連忙收聲,抬起袖子擦掉了嘴角的口水後,將滿肚子的話壓縮到到了一句話:“他們是蜀王殿下的人!”

“蜀王的人?”呂恒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聞言後只是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抿了一口杯中酒水後,看著胖子縣令道:“他們還說什麼了?”

“他們並不確定大人您的身份,只是懷疑。不過,據他們的交代,說蜀王殿下說了,凡是有嫌疑,皆可殺掉!”胖子縣令說到此處,也心感蜀王殿下的心思狠毒。

不管是不是,凡是有嫌疑就殺掉,這般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的手段。還是歹毒啊!

胖子縣令抬起手擦了擦頭上的驚出的汗水後,繼續說道:“他們本想著是這幾日下毒的,但是無奈大人您的護衛太過厲害,他們沒有得逞!”

“這是下官昨日從那兩個奸細嘴裡敲出來的證詞!大人請過目!”胖子縣令警惕的轉過身去,看了一眼另一桌的同僚後,偷偷摸摸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張,恭敬的交到了呂恒的手裡。

做完這一切後,胖子縣令抬起頭來,偷偷的打量著眼前的帝師。見這位大人在看完這張證詞後,竟然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平靜如初。只是……胖子縣令在看到帝師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後,突然渾身一冷。

他此時,突然才意識到。

這位大人,是剛剛在朔方用一場大火燒死了三十萬突厥人,打得突厥人驚慌逃竄,朝野震動的牛人啊!

看著面色平靜,目光深遠的帝師,想起帝師親手指揮的那場慘烈的戰爭。

胖子縣令心生畏懼,不由的低下了頭。

“如此看來……”片刻後,回過神來的呂恒,將那證詞疊好,藏在了袖子裡後,端起茶站吹了吹熱氣。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跟我在一起的人,豈不是都很危險?”

平靜如水的雙眸中,一縷寒光閃過。

剎那間,胖子縣令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他仿佛看到,一幕月黑風高,蜀王府中烈焰焚天,血流成河的畫面。

微風吹進大廳,帶著醉人的酒香。

可是,胖子縣令卻像是置身在千年寒冰之中一樣,冷不禁的打了個哆嗦。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9:16
第五百四十九章 該賞,該賞!



吃過早飯後,胖子大人紅著臉,非常扭捏的說出,希望能陪著呂恒在縣城裡走一圈。

看著眼前這個胖子,那緊張又期待的目光,呂恒啞然失笑,抿了一口茶後,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胖子的請求。

其實,胖子在說出這個請求的時候,呂恒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看看武陵的風土人情,然後在街頭小巷中,聽到一些人誇獎縣令的言辭。如此一來,給自己留個好印象。為以後平步青雲,宏圖大展打下基礎。

隨後,一群人便在胖子縣令的帶領下,在這安寧穩定的縣城中,閑庭漫步。

路旁,酒樓中美酒飄香,茶社中說唱聲不斷。到了縣城中央,便有一些賣藝的戲班打了個草臺,抑揚頓挫的唱著曲調婉轉的豫劇。

呂恒和一群換上了便服的官員,站在人群外聽了一會後,微微點頭。

胖子縣令察言觀色,見大人眼裡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後,大手一揮,打賞。

氣勢倒是不凡,不過打賞的卻少的可憐。

呂恒看著胖子縣令隨手丟出的幾個銅板後,目光怪異的看著胖子縣令的大肚腩,摸索著下巴,詫異道:“這點打賞,可與你龐冉升,龐大人的身份不符啊!”

胖子縣令,撓頭笑笑,尷尬的笑了笑。

身旁,師爺鼓起勇氣,上前陪著笑臉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老爺去年的時候,因為得罪了知府黃世仁大人的公子,被知府大人狹私報復,剝去了一年的俸祿,這一年來,大人其實過的很辛苦的!”

呂恒聞言,微微點頭,倒也沒說什麼。

一旁,知縣龐冉生和師爺還等著帝師大人主持公道的,但是等了半天,卻只等到了一聲不輕不癢的哦。

二人頓時愕然,大眼對小眼,眼裡滿是失望之色。

呂恒看到了龐冉生眼裡的失望之色,微微笑了笑,轉過頭來,對他道:“很失望?”

“下官不敢!”龐冉生連忙拱手,搖頭如撥浪鼓一樣。

“不敢,也就是說還是有了!”呂恒笑了笑,故意板著臉,盯著縮小了一圈的縣令龐冉生,打趣道。

“沒,沒有……”龐冉生大急,憋紅了臉,急忙解釋道。只是嘴巴笨拙的他,越解釋越亂,到了最後,連他都搞不清自己說的是什麼了。

呂恒微微搖頭,背著手,目光平靜的看著場地中,那戲班子表演的花木蘭代父從軍選段。看了一會兒後,呂恒淡淡說道:“其實,這件事,不光是我,陛下也知道!”

“可你知道,陛下為何視而不見嗎?”呂恒轉過頭來,盯著龐冉生道。

“這個……”龐冉生想了很久,終是搖搖頭,茫然的說道:“微臣,哦不,下官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個人的原因!”呂恒盯著龐冉生,淡淡說道。

“下官的原因?”龐冉生瞪大小眼睛,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問道。

呂恒笑了笑,轉過頭去,繼續朝著場地中看去。耳邊回想著花木蘭那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唱腔。一邊淡淡的對龐冉生道:“對于你治理一方的能力,吏部是有檔案記錄的。比較下來,你把這武陵治理的井井有條,也算是一方能吏了。可是,你卻一直沒有得到提拔,你不覺得奇怪嗎?”

“下官!”龐冉生很委屈的說道:“下官也很納悶!下官自認不必旁人差,可就是提不到提拔。連鯤鵬縣那個貪官汙吏都得到了提拔,下官五年了都原地不動。真是好生詫異!”

“人家得到提拔,是有安鵬在朝廷裡為他說話。你呢?誰替你說話?”呂恒瞪了他一眼,好笑著罵道。

“可是,結黨營私,不是君子所為。而且,為君者,應該很討厭大臣結黨營私!”龐冉生不解的看著呂恒,心中好奇,難道帝師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誰讓你結黨營私了!”呂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龐冉生更加迷糊了。

呂恒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滿肚子的不耐煩。轉過頭來,看著龐冉生,認真問道:“大周誰最大?”

“陛下!”這個問題簡單,龐冉生不用考慮,脫口而出。

“這就是了!”呂恒笑了笑,看著龐冉生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目光。

“站隊,不等於結黨營私,關鍵是看,你站在誰那裡!忠君愛國,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會過期。”呂恒似笑非笑的盯著龐冉生,笑著說道:“就像以前,朝廷欽差下來的時候,你怕得罪安鵬,而不想過於親近。而等安家來人後,你又怕得罪朝廷。前段時間,蜀王找過你吧?可你又怕腦袋搬家,而拒絕了蜀王。我想,如果我不是帶著人直接找你,逼你表態的話,你這個圓滑的胖子,恐怕也會把我敷衍一遍吧!”

龐冉生聽到呂恒把他的所做過的事情,所接觸過的人,竟然絲毫不差的數落出來後,頓時嚇了一大跳。

胖嘟嘟的身體哆嗦個不停,臉色煞白,抬起頭來,顫抖著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便想開口解釋。

呂恒擺擺手,制止了龐冉生的話:“不過,說實話,我也挺欣賞你的這種做法的。不求無功,但求無過。誰也不得罪,誰也不討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這樣的生活,的確是夢寐以求的!”

“不過,胖子啊!”呂恒伸出胳膊,搭在龐冉生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道:“如果是普通人,這樣的生活,的確是稱得上美滿。不過,你是當官的。當官的想不參與政治,你覺得可能嗎?”

見龐冉生認真思索,呂恒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你在當年高中榜眼的時候,就已經踏入了政治的這個大圈裡,身為局中人,你是脫離不了政治的影響的!”

話音落下,呂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場中。

響鼓不用重錘。

龐冉生是個聰明人,當年他能考進三家,高中榜眼,應該是個明事理的人。而且,這多年下來,他明哲保身,也算是深得為官之道。只不過,是另一種為官之道。

如此一個人,豈能不知道趨利避害,審時度勢?

呂恒笑了笑,便開始全心全意的欣賞場中那花旦的表演了。

此時,那美麗俊俏的小娘子,正唱到了,花木蘭羞羞答答施禮拜上的段子。劇情也走到了最,圓潤的唱腔,有力的身段,引得路人們紛紛鼓掌喝彩。

呂恒也在這些喝彩的行列中,一邊拍手叫好,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幾兩銀子,扔在了端著銅鑼的戲班老頭手裡。

身旁,龐冉生低著頭,仔細的想著。

場中,扮作花木蘭的女子,正嬌滴滴的跟元帥表露著身份。

龐冉生下意識的聽了一句後,腦海裡那片朦朧似乎突遇明媚的陽光一下,豁然開朗。

是啊,花木蘭一個女子,都知道,尋求一方庇護。

自己當官,當多了多年,竟然連人家一個女子都不如。

大人說得對啊,成了大周的官,就不可避免的會被捲入政治紛爭中。

自己一味的逃避躲閃,到頭來,裡外不是人。不管是誰執掌了朝綱,肯定不會想起自己的。

還不如聽大人的話,死心塌地的效忠皇家。

再說了,自己是大周的臣子,效忠大周皇族也是應該的。

有什麼好糾結的呀!

想明白這點後,龐冉生那一臉的愁雲,頓時煙消雲散。

“謝帝師點撥!”龐冉生恭敬的拱手,對呂恒行禮。

“想明白就好好看戲吧!”呂恒笑了笑,揚了揚下巴,淡淡說道,似乎早已猜到了龐冉生會做出這等選擇,故而並不差異。

等場中的花木蘭唱到了最的戲段的時候,呂恒一邊拍手鼓掌,一邊伸手捅著龐冉生的大肚子,笑著道:“打賞啊!”

龐冉生愣了一下,隨後爽朗大笑,連忙從兜裡掏出一竄銅錢,掂量了一下,又掏出了一竄,扔進了走過來的老頭手裡端著的盤子裡:“唱得好,該賞,該賞!哈哈!”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

武陵城外,龐冉生再次帶著武陵大小官吏,為帝師一行人送行。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您開口,下官一定鼎力相助!”龐冉生挺著大肚子,一邊走,一邊信誓旦旦的對呂恒說到。

“哈哈!”呂恒仰頭大笑一聲,轉過身來,伸出手在龐冉生的大肚子上摸了兩把,然後又捏了捏龐冉生那粗壯的胳膊,笑著打趣道:“能得到你的鼎力相助,勁兒一定很大!哈哈!”

看到龐冉生扭捏的低下頭,羞澀不已。

呂恒更是笑得開心了。

“好了,就到這兒吧!”呂恒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西方,見夕陽西下,晚霞滿天,雲彩染紅,氣象萬千的景色後,長長出了一口氣,伸出手拍拍龐冉生的肩膀,道了一聲後,便邁步上前,跳上了馬車。

“恭送帝師!!”身後,龐冉生帶著武陵大小官吏,高聲唱喏,拱手送行。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9:24
第五百五十章 月色與老人



車隊停歇,夜宿驛站。

月掛當空,夜色撩人。

馬車靜靜的停放在驛站門外。卸下了套的馬匹,靜靜的站在馬槽前,咀嚼著草料。偶爾打一聲響鼻,搖搖尾巴,走上幾步便停下來。

幾個士卒蹲在火堆旁低聲交談,喜笑顏開。

篝火在燃燒,火光將驛站外照的亮如白晝。

一襲紅裙的蘇倩倩,正站在篝火邊,烹調著一鍋香氣四溢的美食。

呂恒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借著火光,看著剛收到的一份軍報。

軍報是從西線武寧遠兵團發來的。

信中,武寧遠這老頭,對呂恒讓他回京的命令,表達了極大的不爽。洋洋灑灑幾百字,都是在說他必須留下。至於說,留下的理由,卻沒有半個。

總結起來一句話,我就不回去,死也不會去!

不過,在寫到最後,武寧遠用很無奈感傷的口氣,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幾個字:我老了,再不去,恐怕就沒機會了。

看過了信,呂恒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後,將書信收了起來。

他知道,武寧遠不回來的原因,也知道武寧遠說的“再不去,恐怕就沒有機會”這句話的意思。

想想去年早春時節,在東京分別的時候,老頭蹣跚的身影,佝僂的身軀,還有那隨風輕擺的花白須發。

費了好大力氣,上不去馬背,卻在誇獎這頭駿馬太過高大。哈哈大笑著,說著陛下賞了一匹好馬之類的話。

一旁,牽著馬的蕭大鵬,轉過頭去,抬手捂住了眼睛。

呂恒靜靜的坐在那裡,過了片刻後,嘴角掠起一抹就好看的弧線。

只是,笑了片刻,卻發現眼角有些濕潤。

“老頭,去便去,又沒人攔著你。但是不要忘了,明年三月,京中桃花盛開之時,你我,還有皇帝老兒約定的那場酒宴!”呂恒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那張軍報,傷感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怎麼了?”蘇倩倩斂起裙擺,坐在了呂恒身邊。轉過頭,看到呂恒眼裡晶晶閃亮後,心裡一揪,柔聲問道。

“呵,沒事兒,被煙熏的!”呂恒搖搖頭,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笑著說道。

蘇倩倩靜靜的看著呂恒,什麼話也沒有說,輕輕靠過來,臉頰貼在了呂恒的肩膀上,靜靜的躲入了呂恒的懷裡。

呂恒將蘇倩倩抱在懷裡,伸出手,撫摸著蘇倩倩的那柔順的三千青絲,抬起頭,望著天空的彎月,什麼話也沒有說。

西線,大漠孤煙,長河銀月。

武寧遠穿著寒光閃爍的盔甲,佝僂著身體,踩著腳下堅硬的土地石頭,心中默數著,朝著高坡上走去。

身後,段鵬和蕭大鵬緊緊隨行,二人抬起頭,看著走在前面,那老人蹣跚的腳步,低下頭,鼻子發酸。

寒風凜冽而過,須發皆白的老人,一步步的朝著那並不高的土丘上走著。

走上土丘後,老人轉過頭來,看一眼,故意落在身後的二將。笑了笑,轉過頭,自言自語道:“真是老了!”

轉過頭來,遙望北方茫茫大漠,老人眼如鷹隼一般犀利的眼神中,卻是閃過了一抹柔情。

從一個月前,接到了中路呂恒兵團的不讓自己參與朔方大戰的命令後,武寧遠所部,便開始專心致志對付盤踞在河西走廊的突厥右王所部。

烽火連三月,大戰膠著不下。

但隨著段鵬五萬大軍的到來,膠著艱難的戰局,瞬間得到了扭轉。

涼州一戰,突厥左王丟下了三萬屍體後,落荒而逃。

大周軍隊也因此一戰,打開了河西走廊的入口。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合併為一的大軍,沿著祁連山,一路挺近。期間,跟突厥右王打過三次大戰。

士氣如虎的大周軍隊,連續攻克「甘州」、「肅州」。河西走廊大半落入大周軍隊手裡。

十天前「玉門關」的驚天一戰,已經被逼到了絕路的突厥右王帶領麾下七萬大軍負隅頑抗。

寒風中,鬚髮皆白的武寧遠赤膊上身,親自擂鼓助陣。段鵬,蕭大鵬兩位將軍,身先士卒,親自帶隊衝鋒。全軍十萬人馬,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向前衝鋒。

那一戰,盤踞玉門關的突厥人死傷慘重,七萬鐵騎損失幾乎殆盡。突厥右王的三個兒子陣亡。就連突厥右王本人,都斷掉了一臂,負傷而逃。

血戰消耗的不止是敵方,就連大周軍隊一方都是傷亡慘重。

段鵬左臂被羽箭射穿,索性沒有大事,包紮了一下便沒有大礙。而蕭大鵬卻慘了點,在攻入城中後,與突厥右王的格鬥中,躲閃不及,被削掉了一隻耳朵。不過,萬幸,腦袋還在。

雙方都是各國的精銳部隊,誰也不服誰。長途跋涉,千里奔襲的武寧遠軍團,遠離中原腹地,孤軍作戰,只能向前,不能退後。而被逼到了絕境的突厥右王,如果他退出河西,那麼意味著他在突厥的地盤已經失去,最後也會落得個被人吞併的下場。沒有了退路的他,死戰不退。

雙方在玉門關相遇,註定了這是一場血流成河的慘烈大戰。

那一戰,城下城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第二日,活下來的士兵們含淚收斂了同袍殘缺不全的屍體,將之掩埋在了祁連山下。

武寧遠帶領全軍下跪磕頭,送行。

夕陽西下之際,晚霞染紅了天空。

看著那豎起的墓碑,士兵們再也難掩心中的難過,失聲痛哭了起來。

攻克玉門關。意味著失去了百年的河西走廊,再次重歸大周版圖。通往西域的道路再次被打通,大周與西域各國的聯繫,必將加強。政治經濟意義,遠遠勝於軍事意義。

大軍在玉門休整三日後,越過祁連山。當他們腳踩上漠北草原的那一刻,這五萬餘人正式踏上了征服突厥王庭的征途。

入夜時分,翻山而過的士兵們,疲憊入眠。

睡不著的武寧遠,在聽了一陣帳外呼嘯的寒風後,便索性爬起來,穿戴好,出了營帳。

隨後,他帶著段鵬和蕭大鵬,便上了這營地外的一處土丘之上。

“老了!”武寧遠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出一口氣後,駝著背,望著北方,喟然一嘆道。

“二十年不見,當年的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八王子,如今卻是個垂垂老朽了!”

駝背的武寧遠,站在土丘上,背著手,望著淒迷的月色下,蒼茫的大漠。自言自語道。

“你呢?蓉兒?”

翌日清晨,車隊抵達鄭州。

太陽剛剛升起,陽光普照著這座古老的城池。

光潔整齊的石板路上,折射著這暈人的陽光,有些刺眼。漂浮在鄭州街道上的那層薄霧還沒有散去。

幾個早起的小販,推著載著酒菜的獨輪車,停在街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始豎起旗子,搭起爐灶,準備生火營業。

這時,剛剛開啟的城門中,傳來了一陣滴答滴答的馬蹄聲。

初升的日光有些刺眼,小販手搭涼棚,瞇著眼睛,朝著城門口看了一眼。

福威鏢局?這麼多人?大買賣啊!

等看清楚那馬車上chā著的印有福威鏢局的旗幟後,小販心頭一喜,連忙招呼著同伴穿戴好,一匹白毛巾搭在肩頭,高升唱喏道:“開張了!”

聲音嘹亮,瞬間穿刺了籠罩在城區上空的薄霧。陽光照進來,灑在地面上一片溫暖的光影。

嘎吱嘎吱走來的車隊,在小攤邊停下來。

車門打開,一個身著華服長衫的翩翩公子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後,便撩起車簾走下車廂。然後那公子站在車廂外,伸出手攙扶下了一個從車廂裡走出來的美若天仙的紅裙女子。

看到那紅裙女子後,小二眼睛都直了。

而那風度翩翩的公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後,便帶著那紅裙仙女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其餘五十餘人,解下背上的背包,各自坐下。

那年輕的公子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張銀票,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小二,上酒!”

酒菜的香味逐漸彌漫開來。

幾個店小二端著盤子,飛快的在桌子見穿行著,將酒菜熟乳端上了各個桌子。

等小二幫著斟滿酒碗後,這些擔驚受怕了十幾天,今日一朝放鬆下來的煙雲衛,哈哈大聲笑著,端起酒碗,咣當一聲碰在了一起。

剎那間酒水四濺,酒香四溢。

“走一個!”

呂恒轉過頭來,看著那些興致勃發的『煙雲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灑脫風範。哈哈一笑,轉過頭來,看著身旁眉眼如畫的蘇倩倩,端起酒盅。

二人微微一笑,輕輕的碰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一個晨練遛狗的老頭,一身富翁裝扮,牽著一條土狗,哈赤哈赤的走了過來。

老頭在走到了小攤前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

見這老頭停下,那些正喝酒的『煙雲衛』立即停了下來。紛紛站起來,握住了身旁桌子上的鋼刀,目光不善的盯在了這個老頭的身上。

老頭對身旁那些精壯漢子虎視眈眈的目光,視而不見。只是微微笑著,看著座位上呂恒,笑了笑,詢問道:“這位公子,可否讓老朽搭個座?”

呂恒對煙雲衛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緊張。然後伸手指著對面的一張椅子,眼中含笑,看著老人:“坐!”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9:30
第五百五十一章 歷史的塵埃



目光雖然多數時候稍顯渾濁,但偶爾露出的一縷精光,卻讓人不得不正視。

“喝點?”呂恒指了指酒壺,歪著頭問道。

“喝點!”老人哈哈一笑,捋著鬍子點頭說道。

當然,想喝得自己倒。老人拎起酒壺,左手按著酒壺的蓋子,很優雅的給呂恒填滿杯子,然後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放下酒壺後,老人從袖子裡取出了一雙玉白的象牙筷,捏在手裡,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後夾起盤子裡的一塊雞翅,放入了嘴裡。

端起盛著酒水的破瓷碗,端起來,抿了一口。老人皺著眉頭,硬是把酒勁兒忍過去,長出一口氣後,贊了一句:“好烈的酒!”

呂恒笑了笑,點點頭道:“我沒敢喝,一直想等人來嘗試一下的!”

老頭愣了一下,隨後仰起頭哈哈大笑。白須飛揚,頗有氣勢。

聲音很高,卻不招人煩。笑容一如玉門關外,被風吹蝕了千年的戈壁灘的硬朗。

坐下的那些煙雲衛,只是好奇的轉過頭來,看著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心中揣測著他的身份。

這一路走來,能很自然的跟公子坐在一桌的人,很少,貌似這是第一個。

老人放下筷子。整了整身上的紫袍,然後正視著呂恒,淡淡道:“老朽安雲,安定國!”

呂恒聞言,轉過頭來,看著他,點頭微笑:“呂恒,呂永正!”

“幸會!”二人對視一眼後,齊齊拱手笑著說了一句。

二人自我介紹一番後,誰都等著對方先詢問。但微妙的是,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時間,場中氣氛詭異而尷尬。

心中有事,又在此等了多日的安定國坐在那裡,坐立不安。而呂恒卻顯得無比愜意。

興趣大好的跟一旁的蘇倩倩逗笑打鬧,忙的不亦樂乎。

如此枯坐一會兒後,安定國終是忍不住心中的焦慮,苦笑著開口道:“年紀輕輕,卻如此沉穩。呂恒呂永正,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呂恒伸出手在蘇倩倩的小手上拍了拍,轉過頭來,看著安定國道:“孤身一人,就敢來到這東京城外截堵當朝帝師,家主也不是一般人啊!”

安定國笑了笑,嘆氣道:“事關安家存亡,冒這個險也是值得的。”

呂恒笑了笑,吩咐小二將酒水拿下,換上了一壺香茶。等小二郎將茶杯斟滿後,呂恒擺擺手便讓他下去了。

“再說了,如果不是老朽親自前來,也難以表現安家的誠意!”安定國說完後,暫時陷入了沉默中。

太陽逐漸升起,漂浮在城中的那層淡淡的霧氣,也終於消散。

剛剛還是安靜之極的街道上,已經是人來人往,喧囂一片了。

安定國抿了一口茶後,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呂恒:“帝師,可知安家的歷史嗎?”

呂恒笑了笑,並未回答,只是端著茶抿了一口,靜靜的等待著安定國繼續說下去。

三百年前,大周開國皇帝武則天取代李家稱帝,改國號為周。隨後的十幾年裡,武則天為了穩固大周的統治,對李氏家族進行了殘酷的絞殺。不過,當時有同情李家的狄仁傑和張柬之等名臣在暗中照顧李氏後人,在二人的庇護下,李氏皇族才逃過了一劫。

但是,在狄仁傑和張柬之兩位大臣離世,武則天駕崩以後。太平公主監國,執掌了朝綱。太平公主時期,朝廷一改武則天晚期對李氏遺孤,睜一眼閉一眼的作風,採取了更加強硬殘忍的手段,在全國範圍內大肆搜捕迫害李氏家族。後來,李氏家族的人,為了躲避這場,便逐漸撤出了中原。散佈在全國各地。或是隱忍百年,起兵造反。或是改頭換面,拋棄李姓,成為富甲一方的家族。當然了,也有遠走西域,在夾縫中求生,最終成為一方諸侯的。安家,就是其中一脈。

三百年的時間,滄海桑田。換在呂恒前世記憶力的歷史。大唐後,便是五代十國,紛爭不斷的歷史。三百年的時間,王朝幾代更迭。如過眼煙雲一般,能夠讓人們記住的,鮮有幾家。

就像如今,大周的百姓,早已忘記了當年貞觀盛世。唯一能夠聽來的,便是那流傳於民間的傳說和故事。

但眾人也只是聽聽,隨後便將此事拋之腦後。對他們來說,現在的生活就不錯。能吃飽,能穿暖,何必去回憶三百年前那虛無縹緲的繁榮盛世,替古人擔憂呢?

安定國著轉過頭來,看著呂恒,無奈笑道:“所以,老朽本名應該叫李定國!”

“你們一直盤踞西域,試圖與大周分庭抗禮,是想著有朝一日,重回中原,執掌天下?”呂恒笑了笑,隨意的問了一句,聲音沒有半點的感情起伏。

“有什麼不可以嗎?”見呂恒似乎對安家的遭遇並不同情,反而很淡漠。安定國有些惱怒。

“可以倒是可以!”呂恒笑了笑,淡淡道:“但,有些幼稚!”

“李家才是這天下的正統!”安定國認真的看著呂恒,沉聲說道:“我們一直努力著重現大唐盛世,造福天下,何來幼稚之說?”

呂恒聞言,笑了笑,沒有回答。

“怎麼,你不信?”安定國窮追不舍的問道。

“要說你們想重新執掌朝綱,奪取那鎏金寶座,我信!”呂恒看著安定國,撇嘴道:“但如果你說,想替天下百姓造福。這點,你自己信嗎?”

“我……”安定國心裡很惱火,被呂恒這一問,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差點沒上來。

“看,你自己都不信!”呂恒輕笑了一聲,搖頭說道。

“不是,我信!”安定國一拍桌子,情緒激動的站起來,紅著臉嚷嚷道。

“那你說說,你準備怎麼造福於民?”呂恒也不著急,燉肉得用文火,用安定國這等倔驢的肉,更需要耐心。

“回歸貞觀時代,用那個時代的政策教化於民!”這個問題,安定國想了幾十年,如今說出來的時候,自是胸中有溝壑,氣勢不凡。

呂恒搖搖頭,失望道:“你這叫倒行逆施,根本不是造福天下!”

見安定國紅著臉欲開口爭辯,呂恒擺擺手,淡淡說道:“姑且不論爭端一起,狼煙遍地。百姓們流離失所,塗炭生靈。就說,當年造就了貞觀盛世的政策。也不適合現在的社會了!”

“大周歷經百年,期間磨難無數。中間經歷過百姓造反,也經歷過宦官之亂。還有朋黨之爭。三百年來,在這些紛亂的考驗磨合中,大周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政策也在隨之改變,如今,天下趨于安定。足以證明,現在的政策更得民心。這點,你可承認?”呂恒轉過頭,盯著安定國,淡淡問道。

安定國想了想,哼了一聲,沒有反駁。

“就拿軍隊來說,貞觀年間,府兵制極為盛行。但那是基於了長期的戰亂,府兵們自然戰鬥力不同尋常。但後來呢,貞觀後期,大唐軍隊遠征高麗屢次失敗。這件事,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呂恒抿了一口茶,淡淡問了一句:“雖然說,征高麗失敗,有太宗皇帝個人的原因,但府兵的戰鬥力低下,也是不能忽視的!如今的大周軍隊,已經是半職業化的軍隊。戰鬥力的提升,大家都能看得到。此次和突厥人的作戰,就是最好的例子!、這點,比貞觀時期的府兵制度要強得多!”

安定國低下頭,深深思索。

隨後,呂恒又從經濟,文化,甚至到科舉制度的細化幾個方面,給安定國分析了一遍。

說罷,呂恒便轉過頭去,自顧自的跟蘇倩倩開玩笑了。

留下安定國一人,獨自坐在那裡,凝眉思索。

過了好一陣,安定國苦笑一聲。

長嘆一聲道:“帝師果然是博學多聞,辯才無雙。老朽佩服!”

安定國抬起頭來,看著呂恒道:“其實,老朽此次前來,這只是其中一件事。另外一件,便是老朽冒昧詢問一句,呂大人如何看待以後的朝廷走向?”

呂恒聞言,轉過頭來,看著安定國,眼裡帶著一絲疑惑。
“好吧,說明白點,就是在太子登基後。呂大人打算如何處置我安家?”安定國認真的盯著呂恒,一字一句的問道:“是殺,是留?”

呂恒想了想,搖頭道:“你這個問題,不該來問我。而應該問問你自己。你問朝廷打算如何處置安家。何不問問你安家該如何自處!”

安定國低下頭,想了許久。

最終,老人臉上帶著一一抹苦笑,輕聲道:“不甘心啊!”

“國家統一,是大勢所趨!”呂恒倒上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淡淡說道。隨後,呂恒笑了笑,隨手指著西方道:“除非,你帶領安家離開這裡,往西邊去?想必你也知道,西邊有比大周更廣博的天地!”

“化外蠻夷而已!”安定國想起那些仍然穿著動物皮毛的藍眼睛人類,不屑的哼了一聲。

“真不去?”呂恒笑著看著安定國,打趣道:“那些地方的女人,可是性感的很啊……噢!!”

說話間,腰間軟肉被醋意大發的蘇倩倩掐了一把,呂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轉過頭來,看著蘇倩倩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呂恒攤開手,一臉的無辜。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19:39
第五百五十二章 安定國



不知何時起的風,吹過街道,帶來了深深的寒意。

路旁,那小院裡的枯樹上殘存的幾片葉子也掉落了下來。

簌簌的隨著寒風飄落,劃過坑窪不平的石板路,一直滾落到了安定國的腳下。

安定國彎下腰,撿起那片殘破的枯葉,伸手揉了揉拴在桌子旁的土狗的腦袋,土狗舒服的呻吟兩聲,舔了舔老人的手掌。安定國笑了笑,一邊撫摸著土狗的腦袋,一邊喃喃道:“人老了,不想動了。老夫的根在這裡,哪兒也不想去了!!”

“你想過當皇帝嗎?”安定國揉捏著土狗的腦袋,轉過頭來看著呂恒,神色淡淡的詢問道。

正喝著茶的呂恒聽到對方問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微微有些訝然,停下茶盞,詫異的看著老人,不知道他為何會問這般話。

就連,那些吃酒的『煙雲衛』,在聽到這句話後,都不由的神情一振。目光熾熱的投在了呂恒的身上。

對他們來說,公子對他們很好,不光讓他們脫離了通緝令,如今也獲得了軍籍,而且還是大周的特種軍籍。

這些個刀尖舔血的悍匪,他們內心很樸實。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比起那當年對他們不管不顧的朝廷來說,公子顯然要比朝廷強得多。

至於說,公子何去何從?他們不關心。

他們只知道,自己自從走下雲山,就跟定公子了。

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大漠狼煙。亦或是江南水鄉,悠閑生活。他們都跟定了。

“如果你當皇帝的話,安家絕無二話願意歸順!”安定國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呂恒搖了搖頭,將吹進塵土的茶水倒掉。然後想著換上一盞新茶的,但抬起頭,看到街上風吹過,塵土漫捲的場景。意興闌珊的搖搖頭,將茶盞推到了一旁。

“我不是那塊料!”呂恒伸出手,摘取了落在長衫上的一支枯草。淡淡說道。

安定國笑了笑,似乎早就猜到了呂恒的這個答案。

他想了想,轉過頭來,詢問呂恒道:“太子一定會君臨天下,是吧?”

“是!”呂恒點點頭,認真的說道。

“如果……”安定國低著頭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呂恒,笑著詢問道:“如果說,安家決定歸順朝廷。太子對安家,能夠做到既往不咎嗎?”

問完後,安定國端起茶站,抿了一口,然後眼裡帶著一抹微笑,看著呂恒。

雖然他極力的做出輕鬆無所謂的樣子,但……

那茶水早就成了泥水了。

呂恒心中好笑,皺眉道:“這你得問太子去,或者說,看你們的誠意了!不過,我覺得如果你們的誠意足夠的話。太子登基後非但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也許還會獎賞你們!”

安定國聞言,眼裡閃過一抹驚喜之色。定定的看著呂恒,拱手行禮,聲音有些顫抖:“還望呂大人指點一條明路!”

雖然呂恒並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只是讓他去詢問太子。但他後面的那句話,卻透露出了一條很重要的資訊。

那就是,安家如果想免罪,想保存百年基業,必須要做出些什麼。

呂恒定定的坐在那裡,靜靜的思索著。

一旁,蘇倩倩轉過頭,看到相公沉思,目光癡癡的看著相公那棱角分明的臉,那深邃智慧的目光,心中甜絲絲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都說男人在執著於某件事的時候,是最帥的。

果然如此呢!

遠處,煙雲衛聊天的聲音也小了下來,生怕打擾了公子的思緒。

畢竟是冬天,氣溫低得很。加上現在又起了風,坐的時間長了,腿腳難免有些發麻。

呂恒伸出手,揉著腿,轉過頭,看了安定國一眼。淡淡道:“涼州的吐蕃人是你們放過去的吧?”

安定國點點頭:“是!”

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必要隱瞞了。而且,安家也沒有了這個資本。

“你們,要跟吐蕃斷絕關系!”呂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徹底的斷絕!”

“沒問題!”安定國想也不想,便點頭答道。

跟吐蕃人的合作,並不愉快,那些蠻子粗野無比,而且野心極度膨脹。幾千號人,竟然也癡心妄想的攻佔大周朝廷,號令天下,還真是一幫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想起現在仍然在安家的那個突厥使臣,每日裡花天酒地,狎妓作樂。安定國心中就不由的來氣,自己怎麼就跟這些蠻子合作了呢。等回去,就把他們全部幹掉。

“然後,你們需要封鎖從青海一帶,進入吐蕃的通道。嚴禁茶葉,絲綢,鹽鐵,蔬菜,糧食等物資,進入吐蕃!”呂恒想了想,一字一句的叮囑。

“呃……,沒有了這些,吐蕃人怎麼吃飯?”安定國詫異道。

“那要不你去給他們送點?”呂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笑罵道。

“咳咳!”安定國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老臉發燙。

不過此時,安定國算是徹底明白了呂恒的意圖。呂大人此舉,等於是直接掐斷了吐蕃人的命脈,如果這條經濟封鎖的政策持續三個月的話,吐蕃人將不攻自破。

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吐蕃,當真是好計謀啊!

“另外!”呂恒靜靜的想著,手指輕輕的磕碰著桌面,淡淡道:“同時,你們需要配合朝廷,散步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安定國詫異道。

“阿彌陀佛的轉世靈童在青海出現,並拉攏『格魯』、『薩迦』等教派,在吐蕃境內大肆宣傳這件事!至於說轉世靈通的名字,可以定為,『班禪』!”呂恒靠在椅子上,仰頭笑了笑。冬日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很溫暖。

但,這般笑容,看在安定國的眼裡,卻是可怕之極。

呂大人的這道計策,真是禍心包藏,哦不,是妙筆生花啊。從內部分化敵人,另立一個親近朝廷的宗教領袖,以此削弱達賴喇嘛的權力,並且使得朝廷的權利第一次真正的進入了吐蕃的高層。從此以後,吐蕃再想造反作亂,難比登天啊!

“帝師神機妙算,名不虛傳!”安定國心悅誠服的伸出大拇指,贊了呂恒一句。

呂恒笑了笑,微微沉吟片刻後,轉過頭來,看著安定國,淡淡道:“等吐蕃這檔子事結束後,皇帝會赦免你們的罪過的!”

安定國笑了笑,低頭想了想,微微點頭。

不過,隨後,安定國又抬起頭看著呂恒,不死心的問道:”如果說,安家趁此機會,跟蜀王殿下聯合,你覺得有多大的勝算?”

“一成應該是有的!”呂恒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

一成?

安定國聞言,差點憋死。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呂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看!”呂恒笑了笑,隨後伸出手,將桌子上的幾個茶杯拿了過來,擺放在面前。拿出一個茶杯放在了一邊,然後又將幾個茶盞推到了那個起初放下的茶盞前,抬起頭來,看了安定國一眼。低頭自言自語道:“朝廷一支十萬人的預備役大軍,已經到達了蘭州,想必你也知道這件事。這支部隊,並不參與對突厥的圍剿。而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的。另外,還有祁連山一代的武寧遠所部。兩支軍隊加起來,數量足有十五萬之多。你們安家現在手裡有一萬精銳騎兵,哦,如果西域那個小國慷慨的話,你們最多也只能集合到五萬軍隊。你覺得,你能用五萬騎兵,攻克十萬精兵把手的蘭州嗎?再者說了,即便你們突破蘭州防線,手裡還剩下幾個人?從蘭州到達東京有數十座城池,你準備怎麼幹?”

“我們可以不打蘭州,直接南下!”被呂恒一通話批得一無是處的安定國,面紅耳赤的辯解。

“南下?”呂恒好笑的看著安定國,不可置信的詢問道:“你難道是想用那五萬人馬,去攻打長安?”

呂恒一臉你別鬧了的樣子,搖頭道:“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照你這麼說,哪有一成機會?一點都沒有!”安定國氣呼呼的收回目光,低頭生悶氣。

“倒是還有!”呂恒笑了笑道:“如果你們能化整為零,潛入東京刺殺皇帝成功的話,就可以引發大規模的動蕩。到時候,或許還有機會!”

“得了吧!”安定國一擺手,意興闌珊道:“東京城內有三萬御林軍呢!”

“呃……”呂恒愣了一下,好奇的問道:“原來你知道?”

“你當老夫是傻子嗎?”安定國大怒,鬚髮齊齊抖動,氣勢不凡。

呂恒愣了一下,仰起頭哈哈大笑。

安定國氣呼呼的盯著呂恒看了一會後,也忍俊不禁之下,搖頭笑了出來。

“好了,老夫就不打擾大人了。時間緊急,老夫這就動身回家。他娘的,那幫吐蕃野人一天在家裡耀武揚威的,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老子早就看他們不爽了,幹!!”安定國罵罵咧咧的站起來,下意識的抓起桌子上的抹布擦了擦嘴。然後對呂恒拱手一禮:“告辭!”

呂恒點點頭,拱手道:“明年開春,陛下會在桃花園中設宴,到時候,呂某希望能看到家主的身影!”

“哈哈!”安定國愣了一下,隨後抱拳笑道:“一定!”

“告辭!”安定國拱手一禮後,彎腰將拴在桌腿上的土狗接下來,然後晃晃悠悠離去。

此時,太陽以升至半空。

陽光灑滿古老的鄭州城,大街小巷中一片明亮。

老人牽著狗,走在那喧囂繁榮的街道上。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街頭遠處,那燦爛的陽光中。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20:20
第五百五十三章 書生佩劍



安定國離去後,自有『煙雲衛』上前結賬。

幾兩銀子扔下,不光結了帳,還給了小二幾兩碎銀。樂的小二們,站成一排,咧嘴哈腰,戀戀不捨的將這群人送出了老遠。

隨後,一行人,便套上馬車,翻身上馬,嗒嗒的踩過那被歷史磨平的石板路,朝著鄭州府衙而去。

一路上,晨霧散去,天色清亮。

呂恒也借此機會,騎在馬上,興致盎然的打量著這座千年古都。

鄭州的起源,要追溯到四千多年前的黃帝公孫軒轅時期。後來幾千年的歷史中,有多個王朝定都此地。故而,這裡也被稱為九州之中,華夏起始之地。

西漢時期,位於鄭州境內的滎陽,因為政策的傾斜,成了當時代表著世界最高巔峰的冶鐵之都。即便是如今,鄭州依然承擔著大周軍隊的大部分兵器製作。就連呂恒命令設立的大周武庫,所需的鋼鐵材料,也是從鄭州快馬加鞭送到東京的。

數千年的時間,這座位於中原腹地的古都,見證了整個中華民族的興衰和歷史變遷。

城中,歷史悠久的寺院道觀數不勝數。終年香火旺盛,信徒無數。

一路行來,看著街道上的很多百姓們,手持著香燭,紛紛朝著城外走去。呂恒心中不免好奇,便要讓人詢問。

身旁,蘇倩倩笑了笑,得意洋洋的告訴了呂恒,今天是道教一個很重要的節日。這些拿著香燭的百姓,大多是道教信徒,應該是前去敬香的。

其實,說起來,蘇倩倩和雲山的土匪們也是半個道教信徒。

當初他們剛上雲山的時候,條件貧苦。寨子裡很多人,因為受不了那清苦的生活,或是離去,或是跑到其他寨子了。

苦惱的蘇倩倩為了讓眾人的煩惱有個發泄出,便將太上道君請進了雲山之中。

後來隨著生活的逐漸轉好,山眾們拜祭太上道君變成了傳統。

常年下來後,雲山之中的山賊土匪們,也漸漸的變成了一群道教信徒。

雖然,他們依然在幹著殺人越貨的事情……

看到蘇倩倩那既期待又靦腆的樣子,呂恒笑了笑,索性將前往府衙的事情放在一邊,大手一揮,宣佈一群人先去中嶽廟逛上一番。

一聲令下後,『煙雲衛』門齊齊叫好。

隨後,馬車掉轉方向,一群人便朝著城外那號稱天下第一道觀的中嶽廟而去了。

一路上,聽著身旁,騎著白馬的蘇倩倩興致勃勃的說廟會裡的有趣的事情,時間也過得飛快。午時十分,一群人到達太室山下。

抬起頭望去,只見一條曲折石階,,如天梯一般,直上雲霄。而在那天梯盡頭,一座器宇不凡,宏偉瑰麗的道觀山門,半掩在浮雲見,宛若仙宮一般。

一群人翻身下馬,並留下一兩人照看馬匹後。其餘人皆隨著呂恒和蘇倩倩,踩上了那石階,朝著山腰處那神仙之地而去。

一路上行來,眾人興致勃勃。尤其是蘇倩倩,更是歡呼雀躍。與平日裡穩重的大當家作風,截然不同。

不過,蘇倩倩在遊玩了一陣後,卻發現,身旁那些攜老扶幼的鄭州百姓,卻是唉聲嘆氣,滿面愁容。仿佛是穿著千斤重的鐵鞋一樣,舉步維艱。

她好奇之下,便上前詢問了一番。

呂恒站在一側,看著蘇倩倩溫柔乖巧的攙扶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娘,坐在路邊的青石上。

然後蹲在那老大娘身前,一邊幫老大娘揉著腿,一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老大娘眼裡滿是慈愛之色,端詳著眼前這個美若天仙又善解人意的紅裙女郎。隨後,聽蘇倩倩問出了今日為何信徒如此表情後,老大娘面容愁苦,長嘆一聲婉婉道來。

原來……

今日並不是蘇倩倩說的什麼道教吉日。

而是鄭州一年一度的童男童女祭拜山神的儀式。

這五年來,每年的十二月初二,鄭州城的官老爺都會與中嶽廟的道長舉辦這樣的活動。活動中,由中嶽廟的道長,從鄭州城中選出十對兒剛滿月的男女嬰兒,然後在中嶽廟祭奠洗禮完畢,便由道長庇護,官府送行到中嶽廟後的萬丈懸崖。將那些嬰兒推下山崖。以此祭奠山神,祈求風調雨順。

老大娘是鄭州人氏,老伴兒早逝。家中獨子,去年三月參軍,目前正在北方和突厥人打仗。兒子參軍後,家中只剩下了她和兒媳婦兒相依為命。

只是……

去年的冬天,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孫子,就被官差入室搶去,作為了拜祭山神的童子。
當時,在邊上,被官兵架著,哭的嘶聲力竭的兒媳婦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扔下了萬丈深淵。兒媳婦兒慘遭此變,當場昏死了過去。後來,等醒過來後,也瘋瘋癲癲的。一個月後,兒媳婦兒說要去找自己的孩子,一路爬上這太室山,跳下了懸崖。

今年,已是知天命的老太太,隻身一人爬上這太室山。拎著香燭,只為了祭奠那無辜喪命的孫兒和被逼死的兒媳婦兒。

老大娘說完後,便佝僂著身體,孤獨的朝著山上走去。

蘇倩倩轉回到了呂恒身邊後,深深的埋首在呂恒的胸前,嬌軀急劇的顫抖著,淚如雨下。

“呂郎,他們,嗚嗚……”

呂恒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伸出雙臂,抱著懷裡顫抖不已的蘇倩倩。閉著眼睛,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在蘇倩倩顫抖不已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呵,塵埃終歸會落定的!”

數萬大軍此時在北方為了國家浴血奮戰,而在後方,這幫貪官汙吏,竟然幹著這等惡劣之事。

呂恒閉著眼睛,任由山間的寒風吹亂長發。

漸漸的,那淩烈寒風,也將眸中的平靜之色凍結,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蝕骨的冷厲。

許久之後,呂恒轉過頭來,盯著身後一個義憤填膺的煙雲衛,漠然問道:“王文義現在到哪兒了?”

王文義是大周第三預備役兵團的軍官,麾下共計一萬新兵。在呂恒出了太原,前往河南道的時候。曾在長治與這位當年曾在楮徐良麾下效力的軍官喝過一杯酒。

當時,王文義看到呂恒後,高興的連話都不會說。

局促的在衣服上擦著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後來,王文義好不容易穩定下情緒後,便雙膝跪地,對呂恒行了一個君臣之禮,嚇得那些新兵們還以為皇帝來了呢。

呂恒哭笑不得將他扶起來,拍著他那寬厚的肩膀,打趣道:“在江寧守了一年烈士陵園,穩重多了!”

王文義抹掉激動資訊的眼淚,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看著呂恒傻笑。

從江寧出來的士兵,尤其是這兩年在江寧守備軍服役的士兵,對王文義眼前這個書生,有著一種從心底而發的感激。

當年,淮南王武寧遠被貶至江南。作為武寧遠嫡系部隊的江寧守備軍也不被朝廷待見。

但後來,隨著軍師的出現。被視作廢物的江寧守備軍,頓時來了個鹹魚翻身。先是在抗洪搶險中充當了第一線,從此擺脫了江寧百姓眼裡蛀蟲的形象。後來,紫金山一戰,被外界視作孱弱的江寧守備軍,竟然俘虜了五百突厥士兵。再後來,越來越讓刮目相看的江寧守備軍,又擊敗了東瀛人的進犯。

後來,隨著寧王爺和軍師的先後進入大周最高權力層,作為寧王爺嫡系部隊的江寧守備軍,也隨之一飛沖天。

如今,江寧守備軍的老兵們,已經是各個部隊的大小軍官。

起當年在江寧守備軍大營裡,自己那兵痞的樣子,王文義羞得臉紅紅的。

那一夜,二人把酒言歡,一直到天明。

天亮後,呂恒率部南下。而原本準備北上雁門關的王文義兵團,卻突然宣佈,要在長治休整五日。

煙雲衛被帝師那陰鷙的目光嚇了一大跳,身體哆嗦了一下後,急忙拱手回報道:“昨日已到武陵,預計日落時分便能到達鄭州!!”

呂恒微微點頭:“傳令,讓他們快馬加鞭,全速向鄭州靠攏,務必在日落時分。到達鄭州城下!另外,向前線發出命令,讓段鵬,王西讓,以及王功業查一下,看看他們的手下,有沒有一個叫張大寶的鄭州籍士兵,如果找到的話,就讓他回來吧!罪魁禍首的腦袋,本官給他留著!”

煙雲衛鄭重的點頭領命,轉身離去。

等那煙雲衛離去後,呂恒轉過頭,目光陰冷的望著山下,那煙波浩渺的鄭州城,聲音宛若萬年寒冰一般,讓人聞之毛骨悚然:“我倒要看看,到底這位喜歡吃人奶的鄭州知府脖子硬,還是呂某人手中的刀硬!”

懷裡,蘇倩倩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呂恒身上彌漫出懾人的殺氣。心中驚悚之下,抬起頭來,看到了呂恒那冷酷無情的目光,頓時嚇了一大跳。

“鄭州的官員,怕是一個都留不下來了!”

呂恒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山下的鄭州城,自言自語一句後,轉身朝著山上走去。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20:32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速之客



蘇倩倩抬趕袖子擦了擦臉頰的淚痕,握緊纖腰間的軟劍劍柄,大步跟著呂恒朝著山上走去。

進了山門,呂—恒片刻不肯停留,帶著人,徑直便隨著人群朝著山後的懸崖而去。

公子,您看那些人……,就在此時,身旁的『煙雲衛』快步上前,指著人群裡,一些面目硬朗,身材魁梧的漢子,壓低聲音對呂恒說道:他們像是官兵啊!。

呂恒聞言,皺眉轉過頭,朝著『煙雲衛』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如同洪流一般的人潮裡,十幾個相貌冷峻,身材魁梧的漢子散在人群裡,隨著人群朝著山崖走去。這些人目光冰冷,動作整齊,而且腳步穩健,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形人。

等在看到他們那腳上穿著的鞋子後,呂恒目光頓時一凝。

南營的人?

呂恒心中一喜,眼睛裡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心中驚訝無比。

在呂恒打量著那他們的時候,這些個從南營出來的人,也看到了這書生身旁的一群彪悍至極的漢子。

不過,這些南營的人應該是有事在身,而且還是要事在身。故而,只是對呂恒他們瞇起眼睛,警告了一番後,便徑直朝著山崖而去。

難過。

呂恒望著那幾個消失在了人潮中的南營士兵,心中不解,皺眉思索道:、‘難道南營的人也被牽涉進了這件事當中?

雖然聲音不高,但身旁貼身護衛的『煙雲衛』還是不小心聽到了。

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盯著前方那三個身著杏黃道袍,背著桃木劍,看上去人模狗樣的道士,冷笑道:嘿,誰沒個親戚啊。卑職估摸著,這群妖道肯定是惹了人家南營的親戚。這才被南營的人找上門算賬的!

呂恒聽到這話後,倒是眼中一亮。轉過頭來,看著這個肩寬腰圓的漢子,笑著問道:你是說這些南營的人是來營救自家親戚的?

偷聽被發現,漢子連忙收回了目光,陪著笑臉對呂恒道:卑職也就是這麼胡亂一猜,嘿嘿!

說話間,漢子撓撓頭,乾笑兩聲,生怕呂恒責怪他胡亂插嘴。

只是呂恒聽了之後,卻是認真的思索了這一番話。隨後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哈哈,你猜得很有道理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卑職姓蔣名浩!村子裡的先生又給卑職起了個『介石』的字!漢子恭敬的彎腰回答道。

呂恒嘴角抽了抽,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這位另一個時空「中華民國第二共和(1928~1949)」開國的歷史名人(註:「第一共和」,1912~1928,開國者為「袁世凱」)。深吸一口氣後,伸出大拇指,心悅誠服的贊道:好名字!

漢子撓撓頭嘿嘿一樂,滿是橫肉的臉,擠出了一朵花。

介石,交給你一個任務!呂恒眼神隨著一個從大殿裡走出來的道長而飄動,聲音淡淡的對身旁的歷史名人道。

公子您說!蔣浩拱手,沉聲領命。

看到那個穿著紫金道袍,人魔狗樣的妖道了沒有?呂恒伸出手,絲毫不客氣的直呼那道士為妖道。這般不屑的語氣聽的身周走過的幾個老百姓,臉色大變,紛紛躲避開來,生怕被此人牽連,惹上麻煩。

嗯,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蔣浩呸了一口口水,罵罵咧咧道。

呂恒笑了笑,招手讓蔣浩附耳過來。

他是中嶽廟的掌教,玉陽真人。待會兒呢,等他離開禪房後你就去……,呂恒在蔣浩耳邊面授機宜,聽的蔣浩眼裡神采飛揚,不斷嘿嘿笑著點頭。

軍師放心,這事兒俺幹過不下二十次拿手啊!公子您就瞧好吧!蔣浩哈哈大笑一聲,邁開大步,虎虎生風的朝著那穿著紫金道袍的道人走去。

你對他說什麼了?蘇債債此時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見蔣浩一臉獰笑的盯著那道士尾隨過去,心中好奇之下便上前詢問。

呂恒伸用嘴吻去了蘇倩倩臉頰上的一顆晶瑩的淚珠,再輕點了一下她的絳紅香唇,笑著說道:讓他演一齣好戲!

穿過了中嶽廟的後門,青山掩映中,是一處能夠容納千人的寬闊平臺。

平臺四周,密密麻麻的插著朱砂符篆的杏黃大旗。大旗下,一個個背著寶劍的年輕道士,站在那裡守護著旗幟,目不斜視。而在平臺中堊央,則是一排長條青石搭成越有數十米長的祭臺。祭臺上,均勻的擺放著一個個裡面鋪著錦繡棉墊的蒲團。而在這祭臺正中堊央,有一處凸出的正方青石。

青石上,擺著燭火香爐,符紙朱筆,生豬頭牛肉。

在這青石前,十九個道士簇擁著一個穿著紫青道袍,留著花白鬍子,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妖道端坐在青石四周,呈扇形拱衛著那擺放著香燭的祭壇。

平臺後面,就是深達萬丈的深淵。

此時,山風席捲。香煙繚繞,白羽飛舞。

平臺上千人聚集,人聲鼎沸。

幾十個面容憔悴,雙目無神的女子,在家人的攙扶下,跪在最前面,披頭散發,宛若幽魂。

過了盞茶時間後,被眾多小道士簇擁在其中的那個身著紫青道袍妖道站起來,將手中的拂塵甩在胳膊上後,手指捏著一個指訣,像模像樣的掐算了一分後,咳嗽一聲,大聲宣佈了祭祀活動的開始:童男童女敬上!

一聲令下,便有百名小道士從中嶽廟後門走了出來。

在他們的懷裡,不到滿月的孩童,哭的讓人揪心不已。

而當那些孩童被抱出來後,那些跪在人前的婦人們,宛若發瘋一樣,失聲痛哭,淒厲的哭喊著自己傲傲待哺的孩兒,奮不顧生的朝著那些孩童撲去。而那些押著他們的官兵,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但是,當被那些道士們陰冷的目光掃過後,這些衙役們也只好硬著頭皮,將棍棒下的夫人們,再次壓倒在地。

一時間,場中哭聲一片。如帶著死氣的霧氣一樣的悲傷情緒籠罩了這座擁有著千年歷史的道教名山,宛若送喪一般。

而當那些未到滿月的嬰兒被道士放上了那祭臺上後,那隱藏在人群裡,百十個南營軍士,突然間臉色一變,呼吸也隨之粗重起來。他們緩緩伸出手,探進了懷裡,然後齊齊轉過頭,將目光鎖定在了其中一個膚色黝黑,帶著斗笠,身形掩在一身灰衣的漢子身上。

而那灰衣的漢子,卻是低著頭,神色微動。只是眼角的餘光,一直朝著十幾米外的,那個帶著五十餘名護衛的書生身上。似乎在等著他的動作。

只是,那個一身青色長衫的書生,直到此時,依然是神色鎮定。偶爾會回過頭來,朝身後中嶽廟的後門望去。

當中嶽廟的玉陽真人與鄭州知府裘千仞在眾多官差和道士的護送下,攜手走出了後門的時候。那書生千年不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

玉陽真人和裘千仞二人謙讓一番後,最終由裘千仞走上了高臺。

裘千仞惺惺作態的抬起手抹了幾滴眼淚,然後激動異常,慷慨陳述了一番山神對鄭州百姓的重要性後。說話間,這位喜食人奶的知府大人,還不忘用那毫不掩飾的熾熱目光,掃視了一眼那些個跪在人群前,剛生完孩子,奶水正豐的悲慘女子。隨後,他咳嗽一聲,鄭重其事的宣佈了祭祀活動的開始。

誦……!

阿彌陀佛!身為修道之人,不想著慈悲度人也就罷了。卻做出此等豬狗不如的罪孽。罪過,罪過啊!!

就在裘千仞準備宣佈誦經,開啟祭祀大殿的時候。一聲震驚四野的佛號,突然間如炸雷一般,在廣堊場中響起。

這聲音宛若晴天霹靂一般,聲勢浩大,帶著一股子強勢無匹的力量,震得在場的所有人都面色發白。

平臺上,所有人在聽到這聲佛號後,都情不自禁的蹲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連那些了呂恒身旁的煙雲衛,都被這聲佛號,震得體內真氣鼓蕩,臉色發白。

人群散開,一個身穿一身破爛灰袍,披著一件打滿補丁袈裟的胖和尚,慢悠悠的從人群裡踱步走了出來。

和尚站立原地,先是念了一聲佛號後,伸出肉嘟嘟的手指,盯著那目光不善的玉陽真人,破口大罵:你,這個妖道,禽獸,人渣。

訓斥了一頓後。隨後,胖和尚不管那玉陽真人臉上猙獰的神色,而是移開了目光,手指一指臺上,面色奇差的裘千仞,譏諷道:而你,身為一方父母官,不思忠君報國,愛護百姓。反而,貽害一方,禍害治下百姓。更是連畜生都不如!你父親當年怎麼就沒把你射在墻上?怎麼就讓你這個禍害出生了?阿彌陀佛,罪過啊,貧僧又犯戒了!!

一席酣暢淋漓的訓斥,讓在場的所有有良知的人,無不揚眉吐氣。心中大感快意。一時間,場中百姓們情緒激動,紛紛叫好。而尤其是那幾個被押倒在地的女子,更是悲呼連連,哭的幾欲哽咽。

場中,聲勢一浪高過一浪。而且已經有百姓開始沖擊官差的防線,局勢伊然有失控的樣子。

臺上,玉陽真人眼見態勢不對,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指著那突然冒出來的胖和尚,對場中的道士道:豈有此理,來人啊,拿下這個妖僧!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20:39
第五百五十五章 法海無邊



看著出現在空地上,像個潑婦一樣正在罵街的法海和尚,呂恒驚訝的目瞪口呆,隨後,聽到法海那句射在墻上的經典名句後,呂恒頓時滿頭黑線,哭笑不得。

本來,呂恒是想著先暗中派人搞黃這次祭祀大典,隨後,等日落時分王明義所部到達鄭州後,再算總賬。到時候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一切都有條不紊。

但是,突然挑出來的法海,將這一切的佈局,徹底打亂。

看看玉陽真人和裘千仞那氣的直顫抖的身體,還有那雙通紅的眼睛。儼然是要跟法海和尚不死不休的樣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呂恒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王明義那個急性子的身上了。

此時,場中的局勢已經大亂,數十個圍堵過來的道士抽出了背上的寶劍,將法海和尚團團圍住。鋒利的劍鋒,散發著絲絲的寒意,直指法海和尚的渾身各處要害。

法海和尚見狀,也不害怕,振臂一呼,大聲嚷嚷道:“禿驢們何在?”

一聲令下,一群隱藏在圍觀百姓中,帶著斗笠,身著僧袍的和尚們伸出手,一把掀掉了腦袋上的斗笠。然後大吼著,亂哄哄的從人群裡沖了出來。大概是法海和尚一聲禿驢威力太大,這些拎著木棍沖出來的和尚們,腳步明顯有些凌亂。

衝出來的十九位僧人,正是五臺山戒律院的十八羅漢和戒律院的主持。

和尚們一衝出來後,將那十幾個道士團團圍住,出手就是十八羅漢陣。

不過,戒律院的和尚們,在看著自己這位師叔祖的時候,目光中的那絲幽怨,讓人不寒而慄。

和尚們手持哨棒,將這些道士們團團圍住,只待不良師叔祖一聲令下,便要用手中的哨棒,將那些妖道們,打成一級殘廢。

那被圍在中央,被十九根哨棒盯著的道士們,臉色大變。也顧不得對付中間那個胖和尚,倉皇不安的轉過身來,顫抖著手持著寶劍,與和尚們對峙。

“以佛主之名,打死這幫妖道!日他仙人板板!”法海和尚在蜀地呆了將近兩年時間,現在一開口就是霸氣威武的四川標罵。神色間猙獰無比,毫無半點佛家慈悲氣度。在搭配上那甄光瓦亮的大光頭,儼然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暴徒。

“伏魔!”戒律院法號悟空的主持,在得到了師叔祖動手的命令後,一聲令下。

十八位僧人齊齊揮動木棍,以轉軸之勢,揮舞著木棍,朝著那惶惶不安的十幾個道士的腦袋招呼過去。

劈裡啪啦,劍鋒與哨棒交鳴。

和尚們配合無間,進退有度。手中的哨棒像是長了眼一樣,朝著那些道士的腦袋上,胯下,腰眼重要部位捅了過去。

道士們手中的青鋒寶劍被打掉,捂著手上的部位,慘叫連連,抱著頭頓了下去。

悟空和尚,看到被打的抱頭鼠竄,聚成一團的道士們後,心中得意之下,哈哈大笑。

不過,還沒等笑出兩聲。就被胖師叔祖一巴掌打在了後腦。

“錘子!”法海和尚渾身肥肉一陣狂抖,指著那些停下來的僧人們罵道:“誰讓你們停下了?”

“呃……”被打了一巴掌的悟空,有些發蒙。撓撓頭道:“師叔祖,他們已經投降了?”

“投降個屁,他們說投降了嗎?”法海和尚大怒,作勢又要打。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那些被打的抱頭蹲在原地的道士們,起初還在等著同伴來營救。不過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來,心慌之下,連連呼叫,說著再也不敢了。

“老子,哦不,貧僧沒聽見!”法海和尚大手一揮,抖了抖袖子,意氣風發道:“打……”

一個打字,拖出了長長的尾音,還帶著豫劇獨有的強調,聽起來,韻味十足,霸氣四溢。

劈裡啪啦,又是一陣狂毆。

等到那些個道士們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哼哼著再也起不來,法海和尚這才命令十八羅漢收手。

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僧袍,將一個胸前崩開的口子再次扣好。做完這一切後,法海和尚伸手抹了一把光頭上的汗水,咳嗽一聲,做出了一副慈悲肅穆的高僧樣子。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圍觀的數百人,頓時絕倒。

人群裡,呂恒看著學會了變臉的法海和尚搞怪,搖頭苦笑。

心中笑罵一聲,老頑童。

身旁,蘇倩倩被那和尚逗得咯咯嬌笑,粉拳緊緊握著,美眸中滿是激動之色。

而就在此時,先前離去的『煙雲衛』帶著一個身著便衣,頭戴斗笠的武士穿過洶湧的人群,擠到了呂恒身邊。武士,抬起斗笠帽檐,露出了一張純潔幹凈的娃娃臉,嘿嘿一笑,對呂恒拱手行了一禮。呂恒在看到此人後,臉上神色精彩之極。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後,抬起腳就往這武士的屁股上踹了過去。武士嘿嘿一笑,連忙躲開。

二人在這邊打鬧,但十幾米外的南營軍官,在看到那個帶著斗笠的武士側臉後,頓時眼神一凝。

“王明義?”他統領南營,自然是見過二十多天前,在南營紮營的王明義此人。

現在看到此人後,這彪悍的漢子,頓時心裡一喜。

再將目光投向書生身上的時候,已經是滿眼的敬佩之色。

呂恒打量著一身灰塵的王明義,心中感慨萬千,激動的問道:“怎麼這麼快?”

“昨天晚上到的武陵,後來,聽那龐冉生縣令說起了鄭州的事情,屬下覺得事情緊急,就帶著先頭部隊先行過來了。到了鄭州城外三十里的時候,剛好接到了公子您的軍報!”王明義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一刻未停。此時,早已是人困馬乏。見呂恒遞過來水囊後,王明義也沒有推辭,感激的笑了笑接過的水囊,喘著氣說道。

呂恒聽了,心中極為舒坦。

看著王明義那布滿灰塵的臉上,被汗水沖刷出的溝壑。呂恒心中贊嘆了一句,江南的兵,還那麼貼心啊。

伸手拍了拍王明義的肩膀,笑著點點頭:“來得好啊,你如果沒來的話,本公子就得親自拔刀砍人了!”

王明義憨厚的笑了笑,隨後抬起頭,朝著高臺上張望而去。等看到了那坐在太師椅上的一道一官後,冷哼道:“公子,就是他們倆吧?”

“這是兩個罪魁禍首,還有其他人!”呂恒點頭道。

王明義嘿了一聲,擼起袖子,躍躍欲試道:“公子再次暫且休息,看我上去砍死他們!”

呂恒哈哈一笑,伸手拉住了王明義,搖頭道:“再等等,現在不是我們的出場時間!”

王明義不解,呂恒卻笑而不語。

“打得好,打死這幫!”

見法海和尚帶領著一群僧人,大發神威。圍觀的百姓們頓時拍手叫好,一時間,群情激奮,儼然有失控的徵兆。

臺上,面色鐵青的玉陽真人,此時手腳大亂。

一時間滿頭虛汗,急忙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裘千仞。

裘千仞冷哼一聲,緩緩站起來,目光如刀掃視著這周圍圍觀的百姓。

而此時,那些衝進場地的兵勇們,也擺開了架勢。長矛鋼刀齊出,對準了不斷沖擊著衙役的百姓們。

見裘閻王面色不善,官差門又抽出了鋼刀。圍觀的百姓們,心生畏懼之下,連忙低頭。場中的局勢,也暫時得到了控制。

看到這些順民們低下頭,不敢再造次了。

裘千仞這才得意一笑,轉過頭來,盯著臺下面色微變的法海和尚,隨手一指和尚:“來人,給本官把這個妖言惑眾造反作亂的妖僧拿下!”

“誰敢動我們師叔祖?”一群和尚聽到這個狗官竟然要抓師叔祖,眼睛頓時通紅,儼然是要拼命的駕駛了。

“爾等擾亂國法,煽動百姓造反作亂,罪不可恕!”裘千仞目光陰狠的盯著這群膽大妄為的和尚,冷笑道:“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法海和尚掃視了一眼四周後,面無懼色,仰起頭哈哈大笑一聲,指著臺上的裘千仞,又指著四周百姓,傲然道:“貧僧是否有罪,你這等人渣沒有資格評論,也沒有權利審判!”

“哦?”裘千仞冷笑了一聲,嘲諷的看著在他眼裡是強作鎮定的法海和尚,冷笑道:“本官乃是這鄭州的知府,不知在這鄭州,除了本官,還有誰能比本官更有權力?”

說話間,裘千仞抬了抬手。頓時,又有三十多全副武裝的兵丁衝了出來,舉著長槍,步步緊逼的朝著中間那二十位僧人壓了過去。

“哼!”法海和尚渾然不懼,抬起手,突然指著人群裡,那個一臉輕松的和武士的書生,傲然道:“你那個芝麻綠豆大的官,算個球。給他提鞋都不配!”

“呂恒,貧僧說的對不對?”法海和尚轉過頭,哈哈大笑著,對人群裡那個一臉哭笑之色的書生喊道。

眾人的目光聚集在身上,呂恒也無奈,只好走了出來。

抬起拳頭堵在嘴上,咳嗽了一聲,淡淡道:“咳咳,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20:45
第五百五十六章 翻臉不認人



在眾人齊刷刷的目光中,呂恒抬腳走出了人群,低著頭,抬起拳頭堵在嘴上,咳嗽了一聲,淡淡道:“咳咳,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大膽狂徒!”

玉陽真人見這個書生走出來後,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比知府大人的官職高。頓時嘲笑著呂恒,隨後,一直那書生,對左右下令道:“來人,給我把他拿下!”

玉陽真人囂張跋扈的哈哈大笑,卻沒有看到身旁的知府大人,早已是兩股戰戰,面色煞白。

“誰敢!”『煙雲衛』齊齊出列,唰的一聲抽出寒光閃閃的鋼刀,刀鋒直指那些逼近過來的兵勇們。

『煙雲衛』這些人,皆是悍匪出身。每個人身上背著的命案不下百餘條。如今,鋼刀在手,儼然是一群窮兇極惡的亡命徒。

五十多煙雲衛一步跨出後,氣勢頃刻間攀升到了極點。

那些準備上前抓人的兵勇們,在看到面前這五十餘的兇徒後,頓時嚇得連退數步。

雖然他們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他們也聽說過。那些久經百戰的士兵們,身上都會帶著一股極強的氣勢。

殺氣!是的,這是殺氣!

這群人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狠人啊!

兵勇們在鄭州城中欺壓老百姓,是一把好手,但是面對著這些經受過嚴格訓練的殺人機器,頓時嚇破了膽。

看著面前這上百兵勇膽顫的退後,呂恒嘴角翹起,露出了一抹笑容。

轉過頭來,輕輕的挽起自己的袖口,抬起頭,朝著高臺上的玉陽真人,冷冷一笑道:“如何,這位,呃,你叫什麼來著?”

玉陽真人乃是這中嶽廟至高無上的領袖,何曾被人這般嘲諷過。看到那臺下的書生,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盯著自己。玉陽真人頓時大怒,拍著桌子站起來,跳腳的指著那幾個退卻的兵勇,大聲嚷嚷:“大膽,還不快給本座拿下!”

臺下,呂恒抱著胳膊,眼裡帶著笑意,像是看戲一樣,盯著那高臺上,唱獨角戲的玉陽真人。而且還時不時的轉過頭來,跟身旁的蘇倩倩調笑。伸手指著高臺上的玉陽真人,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時而嘆氣。那神色,儼然就是評點一個物品一樣。

玉陽真人喉嚨中腥氣上湧,硬是被下麵呂恒氣出了一口血。

狠狠的咬著牙,將噴到喉管的血咽回去後。玉陽真人顫抖著身體,面色鐵青的轉過頭,對一直沒說話的裘千仞道:“知府大人,這事,您看怎麼辦?啊?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您怎麼了?”

本想著尋求知府大人的幫忙,畢竟兩個人是綁在一條線上的螞蚱。

而且,這個點子,也是起初知府大人想出來的。以祭祀的方式,處死那些未到滿月的孩子,其原因是,知府大人想讓鄭州城裡,留下幾個奶水飽滿的婦人,以此來供自己享用人奶。

但是,當玉陽真人轉過頭,尋求知府大人的幫忙的時候,卻見知府大人低著頭,渾身顫抖,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一樣。

“知府大人,您怎麼了?”玉陽真人突然感到事情似乎不妙,心中不安之下,伸手推搡了一下身旁的知府大人。

“大,大人……”玉陽真人小心翼翼的問著。

而就在此時,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裘千仞突然間暴起,唰的一下站起來,眼神冰冷的盯著玉陽真人。

“大,大人,您,您怎麼這麼看著我!”玉陽真人吞了一口唾沫”艱難一下,緩慢的退後。

裘千仞瞇著眼睛盯著他,伸出手緩緩的拔出了掛在腰間的寶劍。

“妖道,本官被你蠱惑多年,如今如果不是我大周帝師的到來,本官還不知道會被你蒙蔽多就!”裘千仞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玉陽真人的胸口,手中長劍用力一捅。

撲哧一聲,那鋒利的長劍,毫無阻礙的刺破了那件鑲雲秀的紫金道袍,刺入了玉陽真人的心口。

高臺上的突變,頓時讓整個廣場的人,都陷入了一片驚愕和不安之中。

那些道士們,眼裡滿是驚駭的看著師傅被知府大人殺死,渾身孱弱篩糠,面色煞白。有幾個道士,心中憂慮自己性命,恐懼之下,竟然活活被嚇得昏厥過去。

而圍觀的百姓們,在看到這一幕後,頓時一片嘩然。他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倒在血泊裡的道長,嘴巴張的大大的,半天合不攏。

要知道,二人剛剛還把酒言歡呢。怎麼,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生死仇敵了?

百姓們嘩然不解,呂恒卻是心知肚明。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臺上裘千仞表演。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之色,眼睛逐漸瞇了起來。

倒是個人物啊!只不過,呵,馬後炮而已了!

“妖道,受死吧!”裘千仞神色猙獰,抓著寶劍,不斷的在玉陽真人的體內攪動著。;一刀接著一刀。直到把玉陽真人捅成了篩子,鮮血流滿了帳篷地面後,這才停手。

用力一推將毫無聲息的玉陽真人扔到一旁後,裘千仞手腕一撒,當啷一聲,將那滿是血漬的三尺青峰扔在地上。

滿臉血污的裘千仞漠然的掃了一眼地上那句成了一對碎肉的屍體,轉過頭來,低沉著聲音,對身旁目瞪口呆的武士說道:“來人,快去真武殿,把那些東西全部都焚毀!”

“是是是!”那武士被大人的狠勁兒嚇了一大跳,連忙點頭後,轉身踉踉蹌蹌的跑下來高臺。

安頓完這一切後,渾身是血的裘千仞。轉過身來,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跡,神色悲愴無比的看著高臺下,正瞇著眼睛盯著自己、臉色漠然的帝師。

心裡急跳了一下後,裘千仞突然間失聲痛哭。

然後,只見肥頭大耳的裘千仞,哇哇大哭著,從高臺上一溜煙的跑下來。

中途的時候,還被臺階絆倒,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滑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這一跤,摔了個灰頭灰臉。膝蓋也破了,臉上也擦傷了。形容狼狽之極。

狼狽不堪的裘千仞踉踉蹌蹌站起來,也不管不顧身上的塵土和凝結成片的血跡,搖晃著跑到了呂恒身前,雙系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跪在地上的裘千仞舉起雙手,然後全身伏地,腦袋在那堅硬的石板上砰砰的磕個不停,失聲痛哭:“呂大人,呂大人饒命啊。下官愚昧,竟然被那妖道蒙蔽多年,致使鄭州生靈塗炭,下官該死啊,大人,大人啊!今日如果不是大人前來,醍醐灌頂的話,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會犯下多大的罪過啊!”

聽著這位狗官在此嚎啕大哭,剛剛嚴陣以待的煙雲衛頓時傻眼,不過,隨後,煙雲衛紛紛對這個狗官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當然,其中也有一兩個煙雲衛,好奇的看著這個肥頭大耳的官員,伸出手指指點點,時不時的點頭贊嘆一番。不是因為這官員的長相如何英俊奇偉,而是因為他剛剛殺人的狠勁兒。簡直比殺人放火的土匪都狠啊!

站在呂恒身側的蘇倩倩,見到這個狗官竟然當著呂恒的面,殺人滅口,頓時大怒。俏臉冰寒地盯著他,纖纖玉指顫抖著,便準備破口大罵。

呂恒伸出手,壓下了蘇倩倩的手。轉過頭來,對他微微搖頭。

這裘千仞雖然是個狗官,殺之無妨。但是,他姐姐可是現在正得聖寵的懿貴妃。而且,傳聞懿貴妃和蜀王殿下,似乎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倩倩雖然是自己的妻室,但身份畢竟是民。民罵官,本就是逾越。而且,對方已經殺人滅口。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那就是污蔑。

大周對百姓污蔑官員的處分,可是非常重的。

雖然呂恒不擔心,也不怕這裘千仞以及他的姐姐會報復,但是此時正值多事之秋。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呂恒站在原地,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著這個惺惺作態的官員,跪在自己面前,痛罵著陳述玉陽真人以及麾下妖道的所作所為。

洋洋灑灑一大堆,總結起來一句話: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大人,大人,您一定要相信下官啊。,下官敢以下官家姐懿貴妃的名義作保證,絕對沒有說謊啊!”跪在地上的裘千仞,抬起頭來,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和淚水,眼裡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祈求呂恒相信他。

懿貴妃?

聽到這個名字後,蘇倩倩嚇了一大跳。

一路上來,這三個字在呂恒的嘴裡,已經出現過不下十次。

而這個女人在呂恒的眼裡,才是這次宮廷變動的最重要的人物。

至於說蜀王那個變態,呂恒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而去年深的皇帝寵愛,現在執掌後宮,權利很有可能擴充到朝廷的懿貴妃,才是此事的關鍵所在。

現在,蘇倩倩聽到這個狗官的背後那顆大樹,竟然是宮中權傾朝野的懿貴妃,頓時吃了不小一驚。

如此說來,此人當真是殺不得了?

蘇倩倩轉過頭來,看了廣場上,鴉雀無聲,卻期待的看著呂恒的百姓們一眼後,心中深感內疚之下,喟然一嘆,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畢竟,此事……

哎!此事畢竟涉及到呂郎的生家性命啊!


usaden 發表於 2014-4-4 20:50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事情到了現在,這祭祀山神的大典,已經變得沒有異議了。

在呂恒的鼓勵下,裘千仞再次自信起來,登上高臺,宣佈了中嶽廟的紫金道長,乃是不折不扣的妖道。而這祭祀大典,乃是邪之又邪的邪惡活動。

最後,裘千仞跪在高臺上,聲淚俱下的痛訴自己的失職,懇求百姓們原諒。

百姓們沒有去管這當官的如何說,他們只是茫然,無助的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

曾幾何時,他們的孫兒也是被從這裡丟下去的。

當時,不管這祭祀大典是邪是正,總的來說,是給了他們一個心理安慰:我的孫兒,是為了鄭州百姓的安康而死的。

但是,如今,知府大人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卻讓那些慘死在懸崖下的孩童,成了枉死的冤魂。

百姓們沒有憤怒,只有死一般的絕望。

呂恒在看到一些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有一些披頭散發的年輕女子,雙目無神的朝著懸崖邊走去後,心裡頓感不妙。

轉過頭來,看到裘千仞站在那裡漠然的看著走向懸崖的百姓,神色閃爍,似乎無動於衷的樣子。呂恒眼睛微微瞇起,眼裡閃爍了一抹懾人的寒光。恢復正常後,緩緩走到裘千仞身邊,搭著他的肩膀,低聲對他說道:“裘大人,如果在鄭州發生一千百姓跳崖自盡的事情,不說大周律令了,就是朝臣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到時候恐怕陛下也保不住你!”

裘千仞恍然驚醒,臉上擠出一絲難堪的笑容,拱手對呂恒行禮道:“謝大人提醒!”

隨後,裘千仞連忙招呼著衙役兵勇們,上前去阻攔百姓們繼續往懸崖邊走去。

一時間,裘千仞那肥胖的影子,在人群裡穿梭不斷,忙得不亦樂乎。

而此時,蘇倩倩走到了呂恒身邊,看著在人群裡吆五喝六,裝模作樣的裘千仞,咬了咬嘴唇,猶豫問道:“呂郎,這知府大人,真的就沒事了嗎?”

呂恒轉過頭來,看到蘇倩倩那神傷的樣子,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手指頭在她那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沒好氣的看著懷裡嬌羞的女子,笑道:“你說呢?”

“我不知道!”蘇倩倩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掉轉頭去,撇嘴道。

呂恒笑了笑,轉過頭來,盯著裘千仞的目光,已經是殺機崩現。話語雖然平靜如初,但那其中的寒意,卻讓身周的煙雲衛都感覺到蝕骨的寒冷。

伸手在蘇倩倩的肩膀上拍了拍,淡然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低下頭整理著自己的袖口,呂恒平淡的對身旁的王明義道:“王明義,你下去佈置吧!”

“是!”王明義神色一凜,拱手沉聲領命後,帶著十幾隨從先行告退了。

而身側的,蘇倩倩聽聞此言後,嬌軀一顫,轉過頭來,眸中滿是欣喜之色的看著呂恒。

看著眼前男子,那棱角分明的臉龐,挺拔的身姿,還有那雙明凈如水的目光,蘇倩倩輕輕咬了咬嘴唇,臉頰上掠起了一抹嬌羞的粉紅之色。猶豫了一下後,踮起腳尖,輕輕的在呂恒的臉頰上輕啄一下。

“謝謝你,我愛你,呂郎!”

看到大當家如此豪放,『煙雲衛』門齊齊瞪大了眼珠子,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

蘇倩倩轉過頭,看到身旁的煙雲衛,愕然的盯著自己。心裡一慌,輕啊一聲,低下了頭去。

呂恒哈哈大笑著,攬著蘇倩倩的腰肢,春風得意。

“嘿,貧僧就知道!”就在這時,害人精法海走了過來。胖和尚毫不避諱呂恒和蘇倩倩的親熱,拍著手叫好,哈哈大笑著說道。

看到這個胖子,呂恒就來氣,轉過頭來,直接起腳踹過去:“滾!”

“呂恒啊,你就是這樣迎接你的故友啊!”法海很受傷,幽怨的目光讓身旁的人一陣惡寒。

呂恒卻不吃這一套,一擺手,沒好氣的罵道:“少來這套,你把老子搞得有多狼狽,你知道嗎?”

“得!”法海和尚翻了個白眼,哼哼道:“如果別人說這話我還行,至於你嗎,陰險狡詐,我就不信,你沒有留後手!”

見呂恒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法海和尚也不尷尬,嘿嘿笑著走過去道:“哎,說真的,貧僧觀這裘千仞的面相,發現他印堂烏黑,這兩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搞不好會有性命之憂。嗯,呂恒,你說,準不準?”

呂恒歪著頭,看了一眼這個妖言惑眾的妖僧,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身邊還有十八羅漢和戒律院的主持,法海和尚被呂恒這一記無視的目光掃過,頓時覺得大跌面子。咳嗽了一聲,紅著臉道:“哎,給個實話唄!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就忍心貧僧這張老臉掉在地上,任這幫禿驢笑話?”

看到法海和尚吃癟的樣子,呂恒有種再次回到了四川青城山的感覺。

帶著對往昔美好生活的回憶,呂恒心情舒暢,哈哈大笑。

目光隨著那個在人群裡,振臂高呼的裘千仞移動了片刻後,眼裡閃過一抹厲色,摸索著下巴,點點頭道:“很準!”

“你們看,你們看!”得到了呂恒肯定的回答後,法海和尚得意的都快飄起來了。胖嘟嘟的身體,在原地繞著圈。大肚腩抖啊抖的。胖胖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叉著腰對身旁的徒子徒孫們炫耀道:“怎麼樣?本師叔祖的相術怎麼樣?”

一群和尚吭哧吭哧的笑了一聲後,隨後,雙手合十,肅然道:”師叔祖法力無邊,弟子佩服!”
被一群人誇著,法海和尚的胖臉都樂成了一朵花。

叉著腰,放肆的哈哈大笑。聲音如雷貫耳,傳遍了整個平臺。

就連那些剛剛雙目失神,宛若行屍走肉的百姓們,都神情為之一振,回過了神。

這般動靜之大,引得那個人群裡的裘千仞詫異轉過頭來,眼裡滿是驚駭之色盯著法海和尚。

法海和尚突然間收起笑臉,緩緩的撩起身上的破爛袈裟,伸出手,豎起中指對那裘千仞狠狠一頂。

裘千仞頓時面色陰沉,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片刻後,那個起初被呂恒派去偷情報的煙雲衛,滿載而歸。

臉蛋紅撲撲的對呂恒嘿嘿一笑,然後伸出手拍了拍鼓囊囊的腰間。眼裡神色,示意,那些重要的東西,全部都在這裡了。

呂恒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抽出了一張信紙看了一眼。

沒錯,就是這個。

“你是怎麼找到的?”呂恒詫異問道。

其實,呂恒說出讓他去偷情報的話後,突然很後悔。

因為,對方不識字。

呂恒生怕這傢伙,找不到東西,即便找到了,也找到一些破爛。

但是,看現在這些偷來的情報。儼然是精品中的精品。其中任何一張書信,都足以要了裘千仞的項上人頭。

驚訝之下,呂恒不由的對,這個不識字的傢伙,怎麼找到的情報,感覺到極為的好奇。

“卑職進去以後沒多久,就有一個衙役偷偷摸摸的走了進來。卑職肯定在想,這很有可能就是那狗官派人來銷毀證據的。於是卑職便躲在房梁上,一直等那衙役把東西找出來後,突然跳下來,一掌擊斃了他。這些東西,都是那個衙役找到的!”煙雲衛嘿嘿笑著,撓撓頭,憨厚無比。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計,哈哈!”聽完這個魁梧漢子匯報後,率先發表感想的,竟然是法海和尚。

不過這和尚顯然不怎麼靠譜,一張嘴就是釜底抽薪之計。

呃……

這跟釜底抽薪,有……關係嗎?

身旁,十九位僧人滿頭黑線,尷尬的低下頭,裝作不認識這位不著調的師叔祖。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太室山。

前來集會的百姓們,在家人的攙扶下,失神落魄的抱著懷裡的靈位,坐下了太室山。

等百姓們離去後,呂恒等人,也走下了中嶽廟。

當青色的暮氣籠罩了鄭州古城的時候,呂恒一行人再次回到了這座千瘡百孔的城池。

一路無話,等進了鄭州府衙大堂的時候。

裘千仞發現,鄭州城的大小官員,全部都聚集到了大堂裡。而且,四周的衙役們也被撤換掉,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群冷面的正規軍士兵。

而且,這些士兵們,裘千仞之前從未見過。

“你們這是……”裘千仞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那些士兵們。隨後轉過頭來,看著那些渾身顫抖不已的下屬,心裡莫名一慌,。偷偷的瞥了一眼已經上座的帝師,吞了一口口述,疑惑不定的詢問那些低著頭不敢說話的官員。

而那些被他詢問到的官員,像是見了惡鬼一樣,嚇得連忙躲閃。

一時間,裘千仞走到哪裡,那裡的官員就一哄而散。宛若一隻餓狼,進入了惶恐不安的羊群一樣。

“裘千仞,你可知罪?”

就在此時,坐在了知府大椅上的呂恒,放下了茶盞,身體微微前傾,眼裡帶著懾人的殺機,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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