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22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00
第五百六十八章 龍游淺水遭蝦戲



清晨,淡淡的武器漂浮在皇宮的上空。

此時,距離上朝還有一個時辰。空曠的皇宮大院裡,太監們正揮舞著掃帚,掃著路上的落雪。

每每有身上滿是血水的士兵舉著軍報從道路上跑過後,這些太監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再次將那路上的積雪,還有點點的血水掃乾淨。

刷……刷……刷……

偌大的皇宮中,寂靜無聲,只有稀疏的掃地聲,枯燥的響起。

年邁的李德全,一手叉著腰,另一隻被凍的滿是凍瘡的手,艱難的握著掃帚,使勁兒的磚縫中的積雪。

自從陛下病了以後,作為皇宮的大內總管,陛下的貼身傭人。李德全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見到陛下了。

二十天前,蜀王殿下在懿貴妃的幫助下,順利以攝政王的名義,統治了這座皇城大院。蜀王殿下掌權後,開始大肆排除異己。

而作為皇宮內數量最多的,太監,在這場風波中,首當其沖。

無數人一夜之間在皇宮大院中蒸發,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啊……蒸發。

曾經做過無數次這種事情的李德全,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詞的意思。

還有一些人因為被人說,手腳不幹凈,治罪處死,的。

至於自己,或許是因為身份太過敏感。一直活到了現在。

不過……

李德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件滿是補丁的雜役服,嘆了一口氣,強忍著酸痛的背部,吃力的掃著地上的積雪。

“老東西,快點掃!”

一群新晉提拔起來的小太監,走過來後,朝著李德全指指點點,哈哈大笑。其中一個當初在李德全手下的公公,慢慢悠悠的走過去後,一腳將那掃成了一堆的積雪,又踢散開來。

“記得掃幹凈啊!”

一群太監哈哈大笑著,像是看一條快要死掉的狗一樣,恰憫的看了李德全一眼後,哈哈大笑著,轉身離去。

李德全面無表情,扶著腰,再次走過去,揮舞起了掃帚。

刷……外……別

一下接一下,李德全機械性的揮動著掃帚,在那散漫了積雪的地上,劃出了一道道的印記。

突然間,一雙穿著軍鞋的腳,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來。

李德全顫巍巍的拄著掃帚直起腰,抬頭看了一眼。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小順。是一個平日裡很膽小,很靦腆的大內侍衛。

他的父親曾經宮拜從四品將軍,但最後死在了吐蕃人的手裡。後來,兵部依照慣例,將他納入了大內侍衛的範疇。

因為他父親當年在川軍服役,與蜀王有些關系。故而,在皇宮內大換血的時候,他是少數幾個倖存下來的人。

存活下來的小順,性情大變。每日裡囂張跋扈,性格暴虐之極。對大內的那些待罪在身形太監,說打就打,說殺就殺!


短短二十天裡,死在他手裡的太監,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了。

“小順將軍!”李德全喘著氣,咧嘴一笑,恭敬的彎下腰對小順行禮。

隨後,李德全看到了小順軍鞋上,沾了一些泥土後。顫巍巍的彎下腰,掏出了手絹,準備替小順擦去。

彎下腰,伸出手,準備擦拭的時候。卻被一雙手抓住了。

李德全心裡咯噔一下,抑制住惶恐不安的內心。招起頭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小順將軍,您……”

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小順,今天看上去有些怪異。沒有了以往的暴虐,反而多了一絲凝重。
  
他抬起頭,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這個角落的時候。低聲對李德全道:“不要說話,跟我來!”
  
李德全心中不解,哦了一聲後,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忐忑不安的跟著小順,躲入了一個角落裡。

然後,七拐八繞後,進了皇宮內一個偏僻的房間中。

房間裡很黑,一下手進來,老眼昏花的李德全有些適應不過來,眼前一片漆黑。

吱呀一聲,房門被關上。

房間裡最後的一點光亮也徹底詣失了。

李德全隻身站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裡,心中不安之極。惶恐不安的掃視著四周,一邊後退,一邊尋找著可以依仗的東西。

嗤拉一聲……

一簇火臨亮起,整個房間的燈火,剎那間明亮起來。

李德全心跳不已,連忙捂住眼睛。驚叫道:“誰!”

那點著蠟燭的桌手旁邊,一個年過花甲,滿頭銀發的老者,身著一身便服,靜靜的坐在那裡。伸出手,輕輕的挑動著拉住的火苗。

放下手中的銀針後,老者轉過頭來,看著一身破爛,1阻恐不安的李德全,微微一笑:“李公公,連老夫都不認識了嗎?”

聽到這聲音,心中驚懼不安的李德全,突然間身體猛地一顫。放下手,朝著前方望去。

朦朦朧朧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眼前,張文山張大人的笑容,依然是那般的和藹。

“張,張大晨……”李德全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道:“您是張大人?”

張文山笑了笑,點點頭道:“是老夫!”

得到確認,汗身急劇顫抖的李德全,喜極而泣。抬起手擦掉臉上的淚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張大人,小人見過張大人!”

張文山見狀,連忙對站在一旁的小順打了個手勢。

小順走上前去,伸出雙臂,緩緩的將跪在地上的李德全了扶起來。

“張大人,您怎麼在這兒啊?他們現在正到處找您呢!”李德全感激的對小順點了點頭後,憂心忡忡的對張文山道。

張文山聞言,一臉無所謂的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後,抬起頭看了李德全一眼,笑道“我來找你啊!”

“找我?”

李德全不解的問道。

張文山點點頭,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昨天晚,上,南營數萬精兵進入了東京開始鏟除叛軍……”現在,南營三萬大軍,已經控制住了東京四門。蜀王一干亂臣賊手,插翅難飛。但是,陛下現在仍然在蜀王他們手裡。如果這些亂臣賊子狗急跳墻的話,陛下性命堪憂啊!”

憂慮的嘆了一口氣後,張文山抬起頭來,看著臉上難掩幸福的李德全道:“你在宮中這麼長時間,知不知道,陛下現在身在何處?”

聽到南營突然進入東京平叛的詣息後,李德全高興的無以復加。

真是太好了,這幫亂臣則自的末日,終於到來了。

繼而又聽到張文山詢問陛下的藏身之處後,李德全熾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抬起頭,看到張文山大人那希冀的目光後,李德全心中愧疚,低下頭搖了搖頭。

“一點詣息都沒有?“張文山心中慌亂,不甘心的問道。

李德臣沉默片刻,抬起頭看這張文山,仔細的回憶了片刻後,猶豫不決道:“小人十多天前,曾無意中聽到懿貴妃身旁的一個侍女說了一句龍游淺水!”

“龍游淺水?”張文山聞言,皺眉思索。

城中局勢大定,四門皆落入了韋營的控制中。叛軍的殘餘勢力龜縮在皇城內不肯出來。

此時,其餘軍隊,正在東京城內各個角落裡,捏索著落單的叛軍。

而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者們,呂恒和王世超,洪胖手等人在距離皇城不遠處的一個酒家二樓上,設立了臨時指揮部。

此時,皇宮被蜀王的叛軍占據。一點詣息都出不來。這樣急於尋找陛下下落的一干人等焦急無比。

而就在此時,一個士兵拿著一張小紙條,走了進來。

在那些王世超等人追問那個送來小紙條的人的身份相貌的時候,呂恒一眼就認出了這紙張上的宇跡乃是張文山所寫。

既然是張文山所寫,那必定沒有作假的可能了。

只是,這小紙條上的四個宇,卻如同謎面一樣,讓人難以猜測。

“龍游淺水?”

洪全坐在椅手上,借著朦朧的天光,看著手裡的那張皺巴巴的小紙條,一頭霧水。

身旁,王世超等人,都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手。疑惑不解的思索著這四個宇的含義。

阿貴坐在呂恒的不遠處,閉目養神。偶爾睜開眼,看一眼坐在主位上,仰著頭,靠在椅手上,享受著夫人按摩的公子。阿貴嘿嘿一笑,然後收回目光,繼續閉目養神。

管他什麼淺水深水的,跟老手有個鳥的關系。老手只要保護好公子的安危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干我屁事。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靠在太師椅上,呂恒心煩意亂的念了一句這句百姓們常說的口頭禪。

隨後,嘆了一口氣後,微微搖頭,繼續頭疼的思索著龍游淺水這四個宇的意思。

身後,蘇債債一邊幫呂恒揉捏著太陽穴,一邊抿著嘴唇,用心思索著。

或許是想的太過投入,連手指揖到了呂恒的眼睛,都沒察覺。

“在按下去,眼睛就瞎了!”呂恒伸出手,握住了蘇債債的小手,看著俏臉上帶著一絲羞赧之色的蘇精債,笑著說道。

談笑間,聲音平和。神色也親切了許多。比起昨天晚上,呂恒的氣色明顯好得多了。

蘇倩倩紅著臉笑了下,然後蹲下身來,靜靜的蹲在呂恒身前,靜靜的看著呂恒那有些詣瘦的面龐。

恬靜的氣質,宛若一朵蘭花靜靜綻放,散發出讓人心平氣和的馨香一般。

“怎麼了?”呂恒緊握著蘇債債的手,輕聲問道。

“沒什麼!”蘇倩倩笑著搖搖頭,低頭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嫣然一笑道:“我還是喜歡你現在這個樣手,昨天晚上的你……”

蘇債債活潑的吐了吐小舌頭,看著呂恒道:“很嚇人呢!”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04
第五百六十九章 靈光閃現


昨天晚上,在大軍定下京中局勢後,思家心切的呂恒便迫不及待的趕回家看了一眼。

    結果不出所料,自己的府宅裡,早已是人去樓空。一個人都沒有了。

    最後,心慌意亂的呂恒,派人在四下裡搜索了一番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地窖裡,發現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僕人。

    據那僕人說,五天前,自己的府宅被官兵包圍,夫人們全部都被劫持到了皇宮裡。之後,他便一直躲在這裡,沒敢出去。

    五天了,夫人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聽到這個消息後,呂恒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轉過頭來,冷冷的盯著北方的皇城。

    身旁,洪全等人在看到呂恒那雙眯著的眼睛裡,閃爍的懾人寒光後,冷不禁的打了個寒戰。

    周圍的空氣,宛若在一瞬間,進入了寒冬臘月數九天。

    昨天晚上,呂恒一直是憂心忡忡的樣子。直到今天早晨,才恢復了正常。

    ……

    “很嚇人嗯!”蘇倩倩想起昨夜的時候,呂恒那陰沉的臉,心裡仍然是心有餘悸。吐了吐舌頭,可愛的說道。

    呂恒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手上稍稍用力,握住了蘇倩倩的手。

    “龍遊淺水?”大概是是在沒有頭緒,呂恒轉過頭來,便笑著問了蘇倩倩一句:“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淺水?”蘇倩倩當真的認真思索起來,一邊下意識的揉捏著呂恒的肩膀,一邊認真的思考到:“淺水,是不是這送情報的人聽錯了,是潛水,而非淺水呢?”

    “呵……,這情報是……你剛剛說什麼?”呂恒笑著說了一句後,突然想到了蘇倩倩剛剛說出的那句話,心裡想了下,仿佛打開了一扇管著的門一樣,眼前頓時亮了起來。急忙轉過頭來,抓著蘇倩倩的手,急切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潛水啊?妾身說,那送情報的人,是不是聽錯了。”蘇倩倩不明就裡,被呂恒的激動嚇了一大跳,小聲說道。

    “對,就是這句話!”呂恒心中喜悅之下,情不自禁的一把摟過蘇倩倩,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興奮的哈哈大笑著,轉過頭來,對一臉莫名其妙的王世超等人道:“我想,我知道陛下被他們軟禁在那裡了?”

    “把皇宮地圖拿過來,傳令兵,把那個魯工匠叫過來!”呂恒站了起來後,先是對王世超下了一道命令,隨後又轉過頭對守在門口的傳令兵道。

    等傳令兵出去後,呂恒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對王世超和洪胖子道:“潛水,陛下很有可能被囚禁在蜀王府的湖心之下!”

    王世超等人聞言,頓時欣喜若狂。不過,狂喜之後,又想到蜀王竟然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對待自己的父親。二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氣涼氣,暗罵一聲,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隨後,等傳令兵帶著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的魯工匠帶著地圖走進房間後,一群人紛紛聚在了呂恒身邊。

    “魯工匠,你之前說,你在三年前,曾參與了蜀王府的修繕,是不是?”呂恒目視著地圖,仔細的看了一遍後,轉過頭來,看著身旁矮個子瘦弱之極的魯工匠,笑著問道。

    “是的!”魯工匠連忙點頭道:“三年前,有一些人進京找到了小人,讓小人尋找好友,幫忙修繕一座府宅!後來,到了以後,小人才知道那是蜀王殿下的府宅!”

    “那你們當時修繕園中湖了嗎?”呂恒問到這裡,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魯工匠想了想,對呂恒拱手行了一禮,認真回答道:“當時,在修繕完府院後。那帶頭的官人,曾讓小人們探測湖底的深度,還問了小人一些關於擴建園中湖的事情。這些都是擴湖才要做的事情,小人估摸著肯定要修繕!”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只是測量,並沒有直接參與??”呂恒皺了皺眉,看著魯工匠道。

    魯工匠點點頭道:“是的大人,但是以小人多年的水工經驗來看。做這些,都是為了擴湖準備。而且,當時,那帶頭的大官人的身邊,還有一個川音很重的工匠。小人估摸著,最後是那人負責擴湖的事情了!”

    “你的人,當時一個都沒有參與擴湖?”呂恒心中有些失望,不甘心的問道。

    如果是蜀王另找的其他人擴建園中湖,那要想找到湖中的秘密,可就是難比登天了。

    魯工匠想了想,微微搖頭。

    呂恒見狀,頓時大失所望。

    緩緩坐下來後,目光盯著窗外的明媚日光出神。

    “不過,後來,那官人花了一百兩,讓小人幫他畫了一副關於擴建園中湖的圖紙。”身旁,魯工匠想了想後,低聲說道。

    呂恒聞言,頓時大喜。一下子站起來後,抓著魯工匠的手,急切道:“你還能記得那張圖的細節嗎?”

    魯工匠聞言,嘿嘿一笑,點點頭,有些靦腆的說道:“那是小人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作品,小人記得清清楚楚!”

    “快,快!”呂恒大喜,連忙招呼過傳令兵,急切道:“快上筆墨紙硯!”

    等筆墨紙硯端上來後,呂恒讓開主位,讓魯工匠坐下。親自把毛筆遞到了他的手中:“還請魯大哥幫忙,再畫一幅!”

    魯工匠坐下後,卻聽到呂恒讓他重做一副,頓時為難。站起來,看著呂恒,猶豫道:“這位官人,這,這圖怕是畫不得啊!”

    “怎麼了?”呂恒皺眉問道。

    “是這樣的!”魯工匠眼睛裡閃過一抹恐懼之色,尷尬解釋道:“之前,給那家大官人修繕完府宅後,那領頭的大官人嚴厲的警告小人,不要洩露圖紙。要不然的話,定要給小人好看!後來,小人的好友裡,有一個在喝醉酒以後跟人炫耀自己結下的這趟活兒。只是稍稍的說了一點無關緊要的事情。第二天就被人殺了!這些人,小人惹不起啊!”

    想起那個橫死街頭的老友,魯工匠眼裡滿是恐懼之色。

    “放心吧,老丈!”呂恒聞言,抬起手制止住了王世超的發飆。隨後轉過頭來,伸手按在老人的肩膀上,寬慰道:“呂某保你一家老小平安無事!”

    好大的口氣!

    聽到這年輕小夥子,說出這句話。老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以為他在吹牛。

    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搖搖頭,放下了毛筆。

    “媽的,別給臉不要臉……”王世超早已忍不住,頓時發飆。擼起袖子就要上來,揍這個老人。

    “坐下!”呂恒瞪了他一眼,嚴厲的訓斥了他一句。

    要是刑訊逼供有效的話,我還在這兒費這勁兒幹什麼?這老人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在圖紙上稍稍改動一點。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沒聽說,得罪誰也別得罪匠人,欺騙誰也別欺騙算命的嗎?

    王世超見軍師冷下了臉,目光不善的盯著他。心裡畏懼之下,低著頭,不再言語了。

    呂恒轉過頭來,看著嚇得臉色發白的老匠人,淡淡道:“老先生,你不要怕。呂某說能保你一家平安,就能保你一家平安。就是天塌下來,也能讓你一家老小平安無事。我知道你信我的話。不過,老人家,你可知道,他是誰嗎?”

    說話間,呂恒指著站在身邊的洪胖子,笑著問道。

    洪胖子見呂恒要介紹自己,連忙整理了下衣服,咳嗽一聲,昂首做高人狀。

    “他?”老人昏黃的眼裡,滿是疑惑,搖搖頭道:“小老兒不知道!”

    洪胖子聞言,頓時洩氣,低著頭,如同鬥敗的公雞。

    呂恒笑了笑,淡淡道:“他,叫洪全。大周的那些貪官,叫他洪剃頭!”

    洪剃頭?

    聽到這個名字,老人想了想後,眼裡一亮。

    唰的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正滿腹怨念的看著呂恒的洪胖子。驚訝道:“洪青天,刑部侍郎?”

    本來,洪胖子聽到呂恒拿自己的那個最見不得人的外號介紹自己,心裡還頗為的幽怨。但聽到這老人一句青天喊出。頓時眉開眼笑,得意洋洋。咳嗽了一聲後,洪全慢悠悠的撩起袍子,解下了掛在腰間的玉牌,得瑟的在老人面前晃了晃。

    “沒錯,他就是刑部侍郎,洪全!”呂恒點點頭,微微一笑。隨後,還沒等魯工匠從震驚中回過神,反手指向了身旁的王世超。

    “他叫王世超,乃是東京衛戍司令,呃,也就是南營的從三品中郎將!就是你們嘴裡的御林軍大頭頭!”怕老人不知道中郎將為何物,呂恒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王世超哼了一聲,不樂意的掏出了腰間的兵符,在老人眼前晃了一下後,收入了囊中。

    聽呂恒介紹完洪胖子後,老人已經驚呆了。等呂恒介紹完王世超的身份後,老人瞬間就傻了。

    這,這,今天這是咋了?

    平日裡難得一見的朝廷大老爺,怎麼一下子全出現了。而且,還很熱情的看著看著自己。嗯,除了那個中郎將軍爺。

    介紹完他們二人後,呂恒親手倒了一杯茶,遞到了老人顫抖不已的手裡。看著老人震驚無比的樣子,微微笑著問道:“這下,您老應該相信了吧!”

    “那,那大人,您是……”老人家吞了一口口水,膝蓋有些發軟。臉上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您是……”

    “狗眼看人低!”王世超撇撇嘴,不屑的看了這老人一眼,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哈哈,老人家不要怕!”剛剛老人的一句青天,叫的洪胖子眉開眼笑,心情大好。見老人家被王世超一眼瞪得差點跪下去,洪胖子連忙走過來,唱起了紅臉。伸出手,很親切的拍拍老人瘦弱的肩膀,指著呂恒,很隆重的介紹道:“這位爺,就是呂恒,呂永正。大周帝師!太子的老師,皇帝陛下的好友。如今是大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老人家,這位爺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平日裡相見都見不上啊。他說保你平安,那就能夠保你平安。就是玉皇大帝也攔不住啊,哈哈!”

    洪胖子的一聲帝師,徹底擊垮了老人最後的防備心。

    帝師,太子的老師,皇帝陛下的好友。

    這位年輕的帝師,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百姓們就是沒見過,也聽過這位年僅二十歲,風光無限的傳奇人物。

    剿滅青城妖道,擊潰東瀛倭寇,收復高麗,率軍北上,抵抗突厥。內政外交,無一不通。尤其是,在他的幾條建議下,百姓們的生活品質明顯有了提高。

    這可是貼身能夠感覺到的好處!

    現在,老人聽到眼前,這個和藹親切的就像是鄰家小夥子一樣的人,就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帝師後,頓時惶恐不安。

    自己,自己剛剛竟然還敢坐在帝師的椅子上,而且,而且還喝了帝師敬過來的茶。

    這,這可是死罪啊!

    想到這裡,老人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不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磕頭如搗蒜道:“大人,大人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人,小人該死啊!”

    撲通撲通,客棧的這個房間裡,一時間,只能聽到老人的求饒聲和磕頭聲。

    呂恒見狀,無語的看了洪胖子一眼。

    見對方嘿嘿一笑,仰起頭耍起癩皮。呂恒無奈的搖搖頭,彎下腰伸出雙手,扶起了老人。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們今天請您過來,就是想讓您畫一下當初畫過的那幅圖。您放心的畫,呂某保證,在這大周,沒有人能夠傷的了您的家人!”呂恒重新把老人按在了椅子上,微微笑著說道。

    老人的屁股剛剛挨著椅子,頓時回過神來,連忙挑出來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就在地上畫,地上畫就行!”

    呂恒看到老人那顫抖不已的身體,還有一臉害怕之極的樣子。心知,讓他坐在椅子上畫,也畫的不安心。搞不好緊張之下,畫錯點 什麼。於是,也不再勉強他,揮揮手,讓傳令兵將那筆墨紙硯放在了地上。

    老人緊張兮兮的看了呂恒一眼。見呂恒點頭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毛筆,撩起長袍,慢慢的趴在地上。手中握著毛筆,仔細的回憶了片刻後,手中顫抖的毛筆也穩健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後,手中的筆端沾了沾墨水,穩穩的畫下了第一條線。

    呂恒等人則是半蹲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老人的圖紙。

    身旁,蘇倩倩看到呂恒認真的看著那地上逐漸成形的圖紙後,低下頭,抿嘴笑了笑。

    “你笑什麼呀?”呂恒就像是腦後長眼後,轉過頭來,微笑著問道。

    被呂恒發現自己偷笑,蘇倩倩的俏臉有些豔紅。

    “真沒看出來,一個名字就嚇得老百姓差點魂飛魄散。呂大人,您真的好威風啊!”蘇倩倩抿嘴一笑,故意挖苦道。

    “這話聽得像是在誇獎我?”呂恒摸索著下巴,想了下,認真的回答道。

    “嗯,是誇獎!”眼中含著笑意,認真的點頭道。憋著笑,憋得好辛苦。

    呂恒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嗯,又看了一眼。

    轉過頭去,目視著身旁老匠人手裡的筆端,自言自語道:“晚上,用後入式!”

    一句話說出,蘇倩倩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澀之極的伸出手,在呂恒腰間掐了一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

    “哈哈!”呂恒哈哈大笑一聲,心情快意之極。

    蘇倩倩羞不可抑,終是捂著紅紅的臉,站起來,小腳踢了呂恒一腳後,轉身跑開了。

    身旁,王世超和洪胖子,正一臉淫笑的偷看著呂恒。、見蘇倩倩逃走後,二人眼裡皆是捉黠的神色。

    “看什麼?”呂恒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盯著二人。

    “啊,王將軍,你看,那副屏風,好像是大唐的遺物啊!”洪胖子摸索著下巴,指著呂恒身後的桌子道。

    “嗯,好一個像桌子的屏風!”王世超頓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的看著洪全,認真的點頭贊了一句。

    胡言亂語的洪胖子,面不改色,點頭贊同道:“嗯,像桌子的屏風,還真是頭一次見。天下奇觀啊!”

    呂恒哼哼冷笑著,眯著眼睛,臉上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看著這倆人繼續裝!

    “好了!”

    就在王世超和洪胖子雙簧快演不下去的時候,那趴在地上,畫圖紙的老匠人突然出聲道了一句,算是救了二人一回。

    呂恒瞪了二人一眼後,將目光移到了那張已經成型的圖紙上。、

    王世超和洪胖子見呂恒終於放過了自己,對視一眼後,抬起手擦去額頭上緊張出來的汗水,長出一口氣。

    “原本方圓五十公尺的湖泊,擴建成了一百公尺。而且,在湖邊的假山中,做了一個暗門。機關是假山上一顆小松樹下的鵝卵石,喏,就在這兒!”老匠人眼裡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指著地圖上的每一個要點,對呂恒說道:“還有這裡,這是進入地下的通道。在設計地道的時候,那官人讓小人給他留出三個空間。小人估摸著,是要做機關的!”

    “什麼機關,你知道嗎?”呂恒點點頭,轉過頭來,看著老匠人道。

    “這個……小人不知道!”老匠人苦笑道:“當初,畫完這些圖紙後,那官人就給小人結了工錢,把小人們趕出來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07
第五百七十章 湖下


得到了這份地圖,已是意外之喜。

    有了這份地圖,事情就好辦了許多。

    當即,呂恒帶著一干人等,前往已經被攻下來來的蜀王府。

    隨行有五千精兵護衛,而且,最後,呂恒還把魯工匠帶上了。

    有這位老馬幫忙指路,營救陛下的事情,應該會順利很多。

    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街道,揚起一陣塵土。引得閉門不出的百姓們,紛紛探出頭張望。心裡忐忑不安。猜疑著可能發生的事情。

    到了蜀王府,負責看守的士兵,連忙迎了上來。

    呂恒翻身下馬後,二話沒說,直接帶著眾人進了蜀王府中。一行人穿廊而過,一直到了後花園。看到那浩瀚大氣的園中湖後,呂恒停下了腳步。

    因為是冬季,加之寒風凜冽,湖面上接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層。

    此時已至正午十分,陽光灑在冰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湖邊,枯敗的樹木,僅存的幾片枯葉落下,掉在冰層上,隨著寒風的吹過,在冰層上劃過。

    冰層上,有幾個一米左右的冰窟。士兵們站在冰窟,哈著白氣,用手中的長木杆,朝著湖底試探著。

    “找到什麼了嗎?”呂恒伸出手,朝著手心哈了一口白氣。轉過頭來,看著身旁負責看守蜀王府的趙雲逸道。

    “這湖很深!什麼都沒發現!”趙雲逸搖搖頭歎氣道。他的眼圈有點黑,看上去應該是一宿未眠了。

    “那個士兵在幹什麼?”呂恒在湖面掃了一眼後,突然發現,一個士兵正拿著一個喇叭鐵在水面上,耳朵貼在喇叭的後面,似乎在聽著水裡的動靜。

    “呵呵,他說他在聽水裡的動靜!”趙雲逸也不理解那個士兵的動作,之前問了一句,卻得到了這麼個啼笑皆非的回答。

    “聽出什麼了沒有?”呂恒興趣大增,笑著問道。聖堂.

    “倒是抓到了不少魚!”趙雲逸尷尬的笑了下,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羞赧之色。

    呂恒見狀,盯著趙雲,愣了片刻。

    很長時間後,呂恒移開目光,看著湖面,感慨道:“趙江雲,如果你是個女人的話,一定會迷煞無數才子的!”

    趙雲逸愣了一下,俏臉更紅了。

    見趙雲逸尷尬的低下頭,不敢說話。呂恒哈哈大笑了一聲,擺手驅散了這彆扭的氣氛。抬起手,指著那個正用喇叭聽湖中動靜的士兵,對趙雲逸道:“他不用當兵了,等京中事情定下來後,讓他去工部供職!”

    聞言,周圍的官兵頓時傻眼。

    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更多的,則感歎這個滿腦子奇思妙想的士兵交了好運。

    從一個普通的大頭兵,一躍成為了工部的官員。平步青雲也不過如此啊。

    趙雲逸愣了一下後,驚喜道:“真的?”

    “你說呢?”呂恒哈哈大笑一聲,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後擺擺手,帶著王世超等人朝著魯工匠所指點的方向而去。

    身後,趙雲逸愣神片刻後,突然間哈哈大笑。

    興奮之下的趙雲逸,轉過身來,伸手放在嘴邊,大聲對湖面喊道:“宋應星,你小子交好運了!”

    湖面上,叫做宋應星的士兵,聽到將軍的聲音後。一頭霧水的抬起頭來。見將軍遠遠的站在那裡對自己招手,宋應星不解之下,也嘿嘿一笑,招招手。

    【附錄:(宋應星,天工開物作者)】

    “鬼叫什麼,趕緊走!”王世超轉過身,在趙雲逸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句,笑駡道。

    ……

    一行人繞著湖,走到假山處後。

    一直跟在呂恒身邊的魯工匠,不等呂恒召喚,就跳了出來。

    只見魯工匠在假山上上躥下跳一陣後,身形終於在假山上的一棵翠綠小松樹旁邊停了下來。

    “找到了?”呂恒上前一步,附身詢問了一句。

    魯工匠點點頭,指著小松樹樹根下的一塊圓圓的鵝卵石道:“就是這塊石頭了!”

    隨後,魯工匠又抬手指著假山上一塊看不出來痕跡的地方,認真道:“暗門在這裡!”

    呂恒聞言,點點頭,隨後拉著魯禦史退後了數十步。擺擺手,讓趙雲逸帶著弓箭營和刀盾手上前。

    在一個士兵上前扳動那石頭的同時,趙雲逸身旁數十個手持強弩的士兵,躲在刀盾手後面,弩箭齊齊對準了假山的那個暗門。

    “準備!”嚴陣以待的趙雲逸用力揮下手,沉聲說道:“開!”

    那個蹲在樹下的士兵,聞言後,雙手握住鵝卵石,用力左扭半圈後,再次往右扭動。

    轟隆一聲,在鵝卵石扳動後。完整無缺的假山,突然間一般掉落到了地下面。

    一個一人高的長方石門,黑洞洞的出現在了面前。

    而就在那石門出現的同時,密密麻麻的羽箭突然間從石門中射出來。

    “砰砰!”

    羽箭的勁道極大,刹那間射出了數百支。將刀盾兵手中的盾牌設成了刺蝟。

    有幾隻羽箭穿過盾牌,亂射飛濺。

    站在呂恒身邊的阿貴,見狀,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步,擋在了呂恒身前。也不見他有和動作,只是隨意的擺擺手,幾隻射來的羽箭,便倒卷回去。

    撲撲……

    石門伸出,發出幾聲悶聲後,那羽箭的射速驟然一緩。

    而躲在盾牌後面的趙雲逸,抓住這個機會,立即喝令弓箭手還擊。

    嘭嘭嘭……

    弓弦震動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弩箭射出的數百支箭矢,如同成災的蝗蟲一樣,密密麻麻的壓進了石門中。

    一輪齊射後,石門深處頓時發出了一連竄的慘叫。

    “射!”趙雲逸趁此機會,再次下達了命令。

    後面已經箭在弦上的有一批士兵,急忙上前,朝著那幽深的師門中,將羽箭傾瀉而出。

    等第三輪齊射後,裡面再無任何聲息傳來。

    直到此時,小心謹慎的呂恒,才下令讓趙雲逸點著火把,保護著魯工匠,帶人進入。

    隨後,不放心的呂恒,也跟著走了進去。

    反正有阿貴陪在身邊,刀山火海呂恒都去的。

    呂恒進去,洪胖子也只好跟著進去。

    王世超是陛下忠心不二的守將,自然無二話。

    不過,洪胖子這個人,敢冒險進入,不是他的作風啊。

    “還記得當初拜會過晉王后,在你府上,老夫跟你說的那句話嗎?”進了洞裡,洪胖子也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樣子。看到呂恒詫異的看著自己,洪胖子笑了笑,淡淡說道。

    呂恒微微一笑,點點頭。

    一行人緩緩的踩著臺階往下走。趙雲逸帶尖兵打頭陣,後面便是阿貴和呂恒,還有洪胖子和王世超等人。

    或許是知道阿貴武功蓋世,神勇無比。剛剛還大義凜然的洪胖子,也偷偷的靠近了呂恒身邊。一副怕死的樣子。

    大約走了十幾米深後,總算是到了底。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具沒有了聲息的屍體。

    在這些屍體上,至少插著數十支羽箭。死狀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走在前面的趙雲逸本想著,抓一個喘氣的,問問下面的路。但是看到這種情況後,不免的有些臉色難看。

    轉過頭來,朝著軍師看了一眼。眼中神色滿是歉然。

    呂恒笑了笑,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會介意。

    隨後,一行人繼續向前走。

    等在這潮濕陰冷的地下暗道走了一陣後,被趙雲逸貼身保護的魯工匠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趙雲逸好奇的問道。

    “前面就是第一道機關了!”魯工匠見識過剛剛洞口的激戰,此時在看到那漆黑的前方後,不免的有些心中忐忑。吞了一口口水後,緊張的說道。

    趙雲逸聞言,目光凝重的看著前方,保護著魯工匠退後幾步,朝著身後擺手:“刀盾兵上前!”

    話音落下,三個刀盾兵齊齊上前,舉起了盾牌,將面前的通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隨後,趙雲逸親自搭弓射箭,朝著裡面放了一箭。

    嘭的一聲,羽箭離弦而出。

    射入了那漆黑的前方。

    片刻後,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叮叮噹當的響聲,火花四濺。如果不是此時身在危境之中,自詡滿腹經綸的洪胖子一定要吟詩一首,讚歎眼前,宛若漫天螢火蟲飛舞的奇景。

    隨後,等那叮叮噹當的聲音落下一盞茶的時間後。趙雲逸這才派人,那著火把,前去探路。

    微弱的火光中,呆在原地的呂恒等人,清晰的看到了那四方的通道牆壁上,地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羽箭。

    看到這一幕,眾人無不感到心頭發寒。對視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隨後,眾人有驚無險的穿過第一道機關。

    等到了第二道機關的時候,趙雲逸扔出了一塊石頭,結果。在他的身前不遠處,那完整無比的地面,突然間,嘩啦塌陷了一大半。一個士兵防備不及之下,差點掉入坑中。索性,身後的趙雲逸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拎了上來。

    隨後,一個士兵上前用火把照亮。

    朝著那塌陷的深坑看了一眼後,士兵頓時嚇得滿頭大汗。

    原來,這深達兩米的深坑裡,還插著一柄柄倒立的刀刃。密密麻麻的尖刀,在微弱的火光中,折射著懾人的寒光,讓人心頭發寒。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09
第五百七十一章 情花


隨後,趙雲逸又讓眾人退後了十幾步,再次朝著前方扔了幾次石頭。

    不過,這幾次沒有出現塌方,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但是,地道裡的眾人,依然是眉頭緊皺。就是因為面前,這個長達五米的深坑。

    這坑緊貼著牆壁,徑直朝下。沒有一絲可以攀附的地方,觸手就是刀刃都插不進去的牆壁。

    看著眼前的陷阱,趙雲逸頓時頭大如鬥。

    “怎麼了?”呂恒走過來詢問了一句。

    趙雲逸伸手指著前方那長長的陷阱,尷尬道:“過不去了!”

    呂恒走上前來,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況後。轉過頭,對阿貴道:“能射過去嗎?”

    阿貴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一眼前方那石柱,點點頭:“沒問題!”

    “真喜歡聽你這句話!”呂恒聞言,笑著說道。

    身旁,趙雲逸愕然的看著這對主僕,心中不解。

    不過,等看到阿貴搭弓射箭,而那箭矢後面拖著一條長長的繩索後。趙雲逸才知道,阿貴將軍這是要幹什麼了。

    他是要用弓箭射到那牆壁中,然後用繩子搭起一條長索,士兵們可以沿著繩索攀爬過去。

    只是……

    對面可是石頭牆壁啊。

    趙雲逸不可置信的看著阿貴,等待著他的表演。

    用箭矢射穿石頭,雖然此事說起來有些荒誕。但昨日城門口,見識過阿貴將軍的追星箭法後,趙雲逸心中還是非常的期待的。

    在趙雲逸猜測的時候,阿貴已經將那只綁好了繩索的羽箭,搭在了弓弦上。而在他的手指中,還夾著另一支箭。

    此時,王世超,洪全,趙雲逸還有弓箭手們都不約而同的聚集了過來,屏住呼吸等待著阿貴的表演。

    阿貴手指捏著箭矢,定睛看著前方的石柱,深吸了一口氣後。單臂撐開,拉弓如滿月。

    錚……

    弓弦的顫抖聲中,那只綁著繩索的箭矢,及射而出。

    只是……

    趙雲逸看著那飛過去的羽箭,似乎是朝著石柱的邊緣射過去的。

    難道,射歪了?

    不過,還沒等他想多久。就看到阿貴再次閃電般的搭弓射箭,指縫中的箭矢及射而出。

    在眾人的目光中,只見第一支羽箭已經快要擦到石柱的刹那,第二支羽箭急速追上,嘭的一聲,射在了第一支羽箭的白羽紙上。

    嗖……

    那被射中的繩索,突然在空中出現了一個變線。

    在眾人驚呆的目光中,沿著石柱繞了一圈,而那繩索也牢牢的綁在了石柱上。

    “趕月箭法?”

    圍觀的人群裡,一個弓箭手看到眼前的奇景後,失聲驚叫道。

    “趕月箭法,是趕月!”一聲說出後,整個弓箭營的士兵頓時喧鬧成了一堆。大家用看妖怪的目光,看著已經收起弓箭,站在了呂恒身邊的阿貴。眼裡滿是崇拜之色。

    追星趕月,這兩種箭法一前一後,代表著弓箭手最高的造詣修為。

    昨日,在城門口看到阿貴將軍表演的追星箭法後,大家已經是驚為天人。

    如今,僅僅隔了不到一天,阿貴將軍竟然再次射出了趕月。

    這般箭術,用箭神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啊。

    一旁,呂恒看著趙雲逸和他的手下,那癡呆的樣子。心中有些好笑。

    你們要是見到阿貴的三箭連環絕技,就知道什麼是爐火純青了。

    繩索綁好後,士兵們開始攀爬著繩索,往對面而去。

    隨後,過去的士兵又將幾個綁好的繩索傳遞過來,架了一個簡易的索橋。

    隨後,呂恒等人才踩著索橋,小心翼翼的走過了腳下滿是尖銳刀鋒的陷阱。

    到了對面,饒是王世超這等武將,都緊張的出了一頭冷汗。

    長出一口氣,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眼裡滿是驚駭之色。

    過了陷阱,再次朝著走廊深處走去的眾人,皆小心了許多。

    兩關被破,似乎對地下城池的人,震懾不小。一路上走來,再也沒遇到任何的干擾。如果不是知道,這個地宮只有這一條路進出的話。呂恒還以為地宮裡的人,早已逃竄一空。

    但是,就是這長長的沒有任何阻攔,沒有任何陷阱的路。趙雲逸的兵,卻在這裡出現了傷亡。

    原因無他,只是長時間的恐懼和心理壓抑後,出現了幻覺。一個走在前方的士兵,突然間像是發瘋了一樣,瘋狂的六親不認,拿起刀就捅進了身旁的一個士兵的腰間。

    那被砍了一刀的士兵,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上的血洞,慘嚎幾聲便沒了聲息。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預料到這種事情。當時,大家都愣住了。

    雖然,趙雲逸最後出手,將那士兵擊暈在地。但是,這一幕,卻在後來的百米的距離離,不斷上演。

    先是一個士兵發瘋,到了後來,被這種氣氛影響下,好幾個士兵都出現了異狀。

    當有一個士兵突然間發瘋,一頭撞在石壁上,腦漿迸裂慘死當場後。,呂恒終於意識到,這事情似乎有些蹊蹺。

    僅僅是心理的壓力,應該不會出現這麼嚴重的後果。

    告訴趙雲逸,讓僅剩下不到十余人的士兵停下來後。

    “軍師,這到底是什麼呀?”手下的弟兄一個個發瘋,趙雲逸心如刀絞,說話間,眼中流出了淚水。

    呂恒眉頭緊鎖,靜靜的思索著對策。

    “剛剛,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卻僅僅是一閃而過。呂恒努力的抓著那絲靈感,皺眉問道。

    趙雲逸搖搖頭,喟然歎了一口氣。

    呂恒站在原地,靜靜的思索著。片刻後,呂恒盯著哪個被同伴被在肩上,昏迷不醒的士兵,對趙雲逸道:“叫醒他!”

    趙雲逸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但害怕這個士兵醒過來再發狂,在叫醒他的時候,趙雲逸讓幾個士兵上前,按住了他的手腳。

    伸出手指,在那士兵的人中按了一下後,昏迷不醒的士兵長出一口氣,悠然轉型。

    醒過來的士兵,並沒有發狂,而是愕然不解的看著按著他的幾個人,納悶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四個同伴愕然,抬起頭不解的看著趙雲逸。而趙雲逸則是看著呂恒。

    “沒事兒了,你們放開他吧!”呂恒擺擺手,淡淡說道。

    等那士兵一點事兒都沒有的站起來後,呂恒詢問他道:“你在昏迷前是不是聞到了什麼?”

    臉上有著大巴掌印兒的士兵,仔細回想了下後,連忙點頭道:“是,小人聞到了一股很純的香味,好像是花香。就聞了那麼一下子,小人什麼都不知道了!”士兵慚愧的說著,抬起頭看了呂恒一眼,眼中滿是悔恨之色。

    剛剛的時候,他已經從同伴那裡得知了自己剛剛失手殺掉了自己的同袍的事情。此時,心中被一股深深的自責所籠罩著。難以自拔。

    聽到這個消息後,呂恒微微點頭,皺眉思索著。

    “香味,你的身上也有香味啊。而且好像也是花香!”氣氛壓抑的緊,連洪胖子這等樂天派都有些受不了。心裡焦慮之下,洪胖子便開始尋找話茬。聞到了呂恒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後,洪胖子苦中作樂,笑著說道:“紅顏知己送的?”

    呂恒笑了笑,點點頭,翻起身上的長袍,看了一眼別在腰間的香囊,微微一笑。

    這香囊是在四川的時候,白素顏親手相送的。當時,她只是說,這個香囊裡的東西,能夠克制情花,能讓自己神志清醒。是個寶貝。

    當時,呂恒也沒往心裡去,而且還覺得一個大男人帶著這麼秀氣的香囊有些丟丟臉。但礙于白素顏的一片癡情,也只好掛在身上了。

    此時,洪胖子提起來這件事,呂恒才想到了白素顏的那款款深情。

    “這香味真的很獨特!”洪胖子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愉悅,伸出大拇指贊道:“在這潮濕陰冷的地道,也感覺不到那股子發黴的氣息。倒像是在百花園中一樣!”

    呂恒嘿嘿一笑,下意識的伸出手,將掛在腰間的香囊端起來,看了一眼。

    深吸了一口香囊中的氣息後,呂恒正準備放下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剛剛士兵們自殺的原因。

    低頭看看手中的香囊,再想想剛剛士兵們那神經錯亂的突發情況。

    情花!

    呂恒眼裡精光一閃,抬起頭,看著前方幽深的走廊,冷冷笑著道:“我知道了!他聞到的香味,應該是黑色曼陀羅的味道!”

    當初,在江寧的時候,武甯遠的士兵就曾經發現過這種花。當時,呂恒還以為是安家散佈的。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好像冤枉了安鵬了。

    得知了罪魁禍首是有了些年頭的曼陀羅花後,事情也變得簡單起來。呂恒讓士兵返回取來了甘草等一些藥湯。讓士兵們撕下布條,澆上藥湯後,裹住了口鼻。

    起初,士兵們還有些忐忑不安,懷疑這破湯藥管不管用。但是,過了一會兒後,他們發現,他們再也聞不到那股味道,而且也沒有人再出現發瘋的症狀後,終於是放下了心。

    一行人沿著走廊,一直朝前走,在繞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呂恒他們終於看到了引發了十幾個士兵發狂的罪魁禍首。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15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算晚?還是不算完?


皇帝被軟禁的地方,在走廊盡頭,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

    呂恒等人在穿過曼陀羅花的海洋後,在魯工匠的指點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個位於岔路盡頭的密室入口。

    原來,這密室就在皇城之中,坤甯宮的地下。

    這也是一路走來,曾經監督過皇城地下工程的王世超發現的。

    走到密室外面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一個黑衣武士打開門走了出來。

    這黑衣人見到眼前一群兇神惡煞的官兵,愣了一下,似乎被這些突然出現的官兵嚇了一大跳。隨後,這人連退幾步,靠在牆上,驚恐不安的看著眼前這一群行色各異的大漢。

    不過,隨後這人眼睛裡光芒閃爍片刻,突然間掠起了一抹微笑。在人群裡,找到了呂恒呂恒,微微一笑,拱手道:“我家主人正在房間等候,請呂大人移步,哦,還有,您要找的人,也在裡面!”

    對方很有禮貌,很平靜。

    呂恒也是報以和善的微笑,微微點頭。只是下一刻,呂恒依然是那般和善的微笑,轉過頭來,對身旁的阿貴道:“幹掉他!”

    阿貴早就看到了這個傢伙藏在背後的那只手在牆壁上扣扣索索,似乎在尋找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與呂恒心有靈犀的他,聽到呂恒的命令後,利索的抽出闊劍,用力一掃。

    只見一道幽藍色的光芒閃過,那黑衣武士的腦袋直接被砍掉,掉落在了地上。撲通一聲,無頭的屍體,靠著牆壁倒下來,血流滿地。

    身後,王世超等人張大嘴巴,看著軍師。

    “告訴你們一個道理,幹什麼事就幹什麼事。不要多說廢話。殺人直接開口殺掉就行,沒必要心裡恨得要死,還做出一副虛偽的樣子,這樣的人,死的最快!”呂恒目光平靜,指著地上那具屍體淡淡道:“最討厭這種故作高人樣子的短命鬼!”。

    一句話說出,阿貴和王世超,趙雲逸三人,連忙咳嗽,仰起頭做無辜狀。

    隨後,推開門,大塊石磚砌成的密室裡,燈火明亮。

    不像外面的潮濕陰冷,反而暖暖的,空氣中也漂浮著一股檀香的味道。

    十幾平大的房間裡,佈置的很簡單。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後面,是一個書架。靠牆的一側,還有一張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桌子上,蠟燭燒得正旺。靜靜燃燒的燭火,給這個密室增添了一抹暖色。

    許久不見的皇帝老兒,頭髮全白。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住,脖子上架著一把刀,面色依然鎮定無比。

    當看到呂恒帶著人,從門中緩緩走進來後。皇帝那張冰冷的臉,終於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在皇帝的身邊,坐著一個美貌的夫人,身著一身華貴的鳳凰圖案的長裙,靜靜的品著茶。見幾個黑衣武士站在身後,一動不動。只是警惕的看著呂恒身旁的阿貴。

    而阿貴,從進門來,就沒正眼看過這三人一眼。只是看著皇帝身後,那個架著刀橫在皇帝脖子上的瘦小蒙面武士。

    見呂恒走進來後,美貌的夫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櫻桃小嘴吹著茶水上的茶末,輕聲道:“真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回來!”

    “放了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懿貴妃。呂恒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伸手指著皇帝,沉聲道。

    “咯咯,你這個人真有趣。我為什麼要放掉他!”懿貴妃笑的花枝招展,手中的茶盞搖晃著下,茶水也灑了出來。

    懿貴妃放下茶盞,伸手抓起手絹,擦拭著身上的水漬。笑著道:“你給我個放他的理由!”

    “那你就幹掉他吧!”呂恒笑了笑,面不改色道。

    一句話說出,皇帝頓時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嘴邊被堵住,估計老頭早就發飆了。

    不光是皇帝愣住了,就連呂恒身後的王世超等人,都震驚無比的看著呂恒。似乎根本沒想到,作為陛下的好友,帝師竟然能夠說出這番誅心的話來。

    懿貴妃愣了一下,隨後看著呂恒,臉上神色一時間很不自然。隨後,她突然咯咯嬌笑起來:“你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啊!”

    呂恒笑了笑,低著頭隨意的挽著袖口,抬起頭瞥了懿貴妃一眼,低下頭繼續忙活著自己的東西。淡淡道:“我可沒心思玩弄你的心思。還是那句話,要不放了他,要不幹掉他!放了他,你的家人不會死。幹掉他,滅九族。你自己考慮吧!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說罷,呂恒轉過頭,對阿貴擺擺手。

    阿貴當真從點燃了一枝香,走上前來,插在了桌子上。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他?”見呂恒根本不吃自己這套,懿貴妃臉色微變,色厲內荏的冷笑道。

    呂恒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示意她隨便。

    懿貴妃冷冷笑著,盯著呂恒不發一言。手中攥著一把匕首,架在皇帝的脖子上,微微顫抖。

    呂恒等了一會兒,逕自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抬起頭看著神色強作鎮定的懿貴妃,微微一笑,淡淡道:“懿貴妃,趙秀蘭。小名蘭兒。湖北襄陽人。家中有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妹妹。三個月前,家人秘密從襄陽撤離,現在已經化名王姓,定居在雲南大理!”

    說完這一切後,呂恒抬起頭,看著臉色大變的懿貴妃道:“我說的可對?”

    “你,你想說什麼?”懿貴妃的手,微微動了動,強作鎮定的喝道。

    呂恒笑了笑,淡淡道:“沒什麼呀,只想告訴你,你們輸了,輸的很徹底!”

    懿貴妃不說話,只是眯著眼睛盯著呂恒。

    “不!”片刻後,懿貴妃搖頭,盯著呂恒,冷笑道:“這個老東西還在我們手裡,傳國玉璽也在我們手裡,我們沒有輸!”

    呂恒撇撇嘴,伸出手指著皇帝,笑了笑,反問道:”知道,太子為什麼沒有跟我們來嗎?”

    見懿貴妃臉色變了變,呂恒繼續道:“他死了,也不會影響大局。國家已經有了新的君主,而且東京局勢已經控制住。過些年,人們就會忘了這件事情。而太子,將會君臨天下!哦,對了,還有你說的傳國玉璽。呵,那只是一塊玉而已!不代表什麼!”

    “你想說什麼?”懿貴妃眼神閃爍,低著頭尋思片刻後,抬起頭,盯著呂恒道。

    “放了他,要不殺了他!”呂恒伸出手指著皇帝,冷冷說道:“還有,時間不多了!”

    懿貴妃看了一眼那株已經燃燒到半截的香,神色猶豫掙扎之際。

    從呂恒剛剛一番話來看,這個被人稱為天下仁義集一身,讀書人心目中的完美偶像的帝師,似乎是個無情無義,殘酷冷血的混蛋。他根本不在乎皇帝的死活,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自己手裡的那兩張王牌,此時,在他的眼裡,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懿貴妃心中糾結驚恐之下,突然間走火入魔。頓時惡向膽邊生,怒從心頭起。。

    唰的一下站起來,手中握著匕首直接在皇帝的胳膊上捅了一刀。

    撲哧一聲,龍袍被撕裂,鮮血頓時從皇帝的手臂上流出。

    “你在嚇唬我,你在嚇唬我,你這個魔鬼!”懿貴妃一把揪住皇帝的領口,帶著鮮血的匕首架在皇帝的脖子上,突然瘋狂,大聲對呂恒吼著:“退後,退後,不然我殺了他!”

    呂恒動也不動,只是微微站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歉意,看著臉上神色不定的皇帝,低下頭,苦笑著搖搖頭,遺憾道:“本來,還想跟你喝酒的。不過,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說完這句話後,呂恒退後一步,對身旁的阿貴擺擺手道:“上!”

    阿貴嘿的一聲,拎著長劍直接邁步走去。

    只是,當阿貴邁出第一步後。那用匕首架在皇帝脖子上的懿貴妃,突然間精神崩潰,嚎嚎大哭。

    阿貴眼疾手快,一劍阻擋開一個黑衣武士劈過來的長刀。一把將皇帝拉入了身後。輾轉騰挪間,手中長劍揮舞如電,劍氣四射。

    身後,呂恒一把將皇帝拉過來。

    皇帝走過來後,肅穆而立,靜靜的注視著前方。等了一會兒,不見呂恒開口。皇帝眼裡閃過了一抹複雜之色,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回來了?”

    呂恒嘴角微微翹起,笑著點點頭。自始至終,呂恒都沒有詢問皇帝是否無恙。

    隨後呂恒想了想後,解下了腰間的虎符,塞給了皇帝。

    皇帝這次沒有推讓,伸手接過虎符,看了一眼,便裝入了懷中。

    隨後,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場中的局勢。

    但是在心裡,二人都明白一件事情:那酒,怕是喝不成了。

    身後,洪胖子低眉順目,胖臉上神色麻木,不知道在想什麼。而王世超則是深深的看了呂恒一眼,隨後低下頭,恭敬的走到了皇帝身邊。

    目視著前方,眼神冷漠的皇帝,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後。微微一笑,神色煥發。

    這時,場中局勢已經發生大變。

    四個黑衣武士,在阿貴用盡畢生功力,使出一擊橫掃千軍之後,全部被藍色劍氣腰斬而死。

    但是,阿貴也是第一次棋逢對手。在跟那個瘦小的黑衣武士格鬥的時候,阿貴採用了換命的打法,以一條手臂的代價,一記重擊,殺掉了那個那個瘦小的黑衣武士還有他的三個隨從。

    阿貴長劍扔在一旁,單手捂著斷臂處的裂口,嘴唇乾裂,身體有些佝僂,喘息不已。

    身後,皇帝眼皮垂下片刻後,眼睛眯起。目光冷冽。卻不是頂在那個失魂落魄的懿貴妃身上。而是,盯在了阿貴的身上。

    身後,趙雲逸握緊了拳頭,眼中一抹艱難的神色閃過後。抬起了手中的強弩。顫抖著手,瞄準了阿貴的後心。

    呂恒見狀,神色不變。緩緩移步,走到了皇帝面前。

    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盯著他,神色如同波瀾不驚的千年寒水一般,讓人心悸。

    皇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盯著呂恒一言不發。

    王世超擺了擺手,數十個弓箭營的士兵圍上前來,手中的箭矢瞄準了呂恒。

    而精疲力竭的阿貴,在察覺到現場的動靜後,臉色大變。拎著長劍,走到了呂恒身邊。

    張開嘴,咬住綁在手腕上的布條,將長劍裹緊。滿嘴的牙齒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一絲絲的鮮血汩汩流下。

    “公子!”

    阿貴眼神冰冷,單臂拎著長劍,盯著皇帝,沉聲詢問著呂恒的答覆。

    呂恒不發一言,只是跟皇帝對視。

    此時,沒有人理會身後,磕頭如搗蒜的懿貴妃。所有人都心神急劇緊張,看著互不相讓的帝國兩巨頭。

    氣氛,死一般的壓抑。

    “哎,何必呢!”

    就在此時,一直不知所措的洪胖子,突然間長歎了一聲,滿是遺憾的歎氣道。

    洪胖子搖搖頭,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抬起頭來,看了皇帝一眼,然後低下頭搖頭微微一笑。抱著大肚腩,走到了呂恒身邊。

    “陛下,永正剛剛那般做,也是為了救你!”洪胖子苦笑著,抬起頭看著皇帝,無奈說道:“何必如此?”

    皇帝轉過頭來,盯著洪胖子。眯著的眼睛裡,有不可置信,也有冷厲之色。

    “將相和是天下美事,君臣和乃是社稷之福。”洪胖子此時已經沒有了懼意,微微一笑,看著陛下侃侃而談:“永正為了朝廷東奔西跑,南征北戰,不就是為了大周,為了天下,為了陛下您武家的江山嗎?”

    皇帝不說話,只是盯著他,臉上的冷笑越來越盛。

    “哎,好吧!”洪胖子見勸說無果,搖頭苦笑。隨後歉意的看了呂恒一眼,又走到了皇帝身邊。

    呂恒神色不變,只是看著皇帝。

    “好吧!”皇帝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終於開口了。

    他深深的看了呂恒一眼後,微微點頭。抬起手擺了擺,王世超見狀,連忙揮手讓弓箭手退下了。

    隨後,皇帝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洪胖子,淡淡道:“至於你……”

    身形讓開,所有人都震驚的發現,洪胖子手裡,竟然持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而那匕首,剛剛竟然一直頂在陛下的腰間。

    見皇帝看過來,洪胖子嘿嘿一笑,手腕翻了翻後,突然間用盡全身力氣,將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洪胖子身形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起頭,嘴裡流著血,慘笑:“臣,以死謝罪!”

    皇帝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漠然的移開了目光。

    隨後,轉身離去。

    趙雲逸上前一刀將懿貴妃結果後,低著頭與呂恒擦肩而過,跟著皇帝的腳步離去了。

    身後,呂恒緩緩走到洪胖子身邊,蹲下來,扶著洪胖子坐起來。

    “為什麼?”

    呂恒伸出手,按住洪胖子心口的刀傷。抬起頭來,淡淡問道。

    洪胖子看到呂恒那沉靜如水的眼裡,有亮晶晶的光芒閃爍。他慘然一笑,喘著氣道:“老夫還以為你不會流淚呢!”

    “呵……,第一次給你了!”呂恒不再掩飾,眼裡的淚水,潸然而下。打濕了身上的青衫。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呢?”呂恒抬起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哽咽著問道。

    “為天地立命,為萬世開太平!”洪胖子眼裡的光芒逐漸散去,臉上卻依然掛著笑容:“這也是老夫畢生的信念。只是,哎,能力不足啊。而你,是老夫見過的,唯一能拿得起,辦得動的人!救你,救你一命,為萬世開太平的功勞,怎麼也得有老夫一半,一半了吧!”

    話音落下,那聲音卻依然回蕩在密室中。

    懷中,洪胖子的身體已經冰冷。呂恒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面。伸出顫抖的手,將洪胖子的雙眼合住。

    看著懷裡,一直以不正經自詡的胖子,呂恒用盡全身力氣,將胖子攬入懷中,沉聲道:“有,一定有!”

    身後,阿貴靠著牆壁坐在那裡,注視著燭臺上已經燃燒殆盡的燭火,怔怔出神。

    ……

    沒有人知道,密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在第二天,東京戒嚴解除後。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的呂恒,帶著家眷,還有一口棺材,離開了東京,不知去向。

    那一個清晨,太子孤身一人,徒步送行三十裡後,隻身返回東京。

    呂恒離開東京後,一路南下。一群人晃晃悠悠,遊山玩水,走的很慢。在某日的日落時分,周口縣城外,呂恒一行人遇到了先前留在鄭州,處理宗教事件的法海和尚。

    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的法海和尚,死皮賴臉非要跟呂恒遊山玩水。藉口也很獨特,說跟著呂恒,會修成大道,成就不滅金身。

    呂恒撇撇嘴,但也沒有拒絕。想跟就跟著吧,好歹是個高手。

    法海和尚雖然平時看上去有些慫,但在鄭州中嶽廟救人的那一刻,老和尚還是展示出了霸氣外漏的佛門獅子吼。聽阿貴說,如果他跟法海和尚交手的話,勝負五五分。

    而且,法海和尚帶來了一個消息,說陛下似乎接管了北伐大軍。正在發佈指令。呂恒聽聞此事,只是笑了笑,沒有做任何的評論。

    第二日,一行人繼續南下。

    一路上,有了法海和尚的插科打諢,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眾人跟著呂恒,先後去了廬山,黃山,還有九華山。一路上,呂恒盡職盡責的承擔著導遊的身份,為各位夫人和阿貴講解著這些名山的故事。

    一個月後,帶著家人朋友,行至浙江普陀山一代的呂恒,正在酒館裡,接著酒勁兒跟阿貴和法海吹牛逼,說自己見過會飛的房間,說那房間裡面能坐一百多人的時候。酒館外,無數百姓突然喧鬧著,朝著縣衙門口而去。

    “發生什麼事了?”法海和尚喝的醉醺醺的,伸手推了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呂恒主僕二人一下,含糊不清的問道。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23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年又一年


大周慶元五年十二月二十八。

    蜀王謀逆被打入天牢,不日將被處死的消息,傳到了浙江舟山。與此同時,浙江境內的一些與蜀王有瓜葛的官員紛紛落馬。

    這半年來,被蜀王麾下的貪官污吏,禍害的民不聊生的百姓,紛紛跑到縣衙門口,尋求真相。

    而當聽到榜文下,秀才們搖頭晃腦的念完這皇榜後。百姓們在短暫的趁機後,驟然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歡呼聲。

    十二月二十九,除夕前一日。

    舟山一帶落馬的官員,在朝廷的大力度打擊之下,被押赴刑場開刀問斬。

    那一日,位於舟山海邊的刑場,人山人海,鑼鼓喧天。

    隨著劊子手手起刀落,貪官人頭落地。圍觀的數萬百姓,齊齊爆發出了喝彩聲。這喝彩聲,與紛紛起伏的潮水聲混雜在一起,格外的喜悅動聽。

    百姓們在村裡裡正的帶領下,為親自拔除蜀王黨羽,還大周太平的太子殿下,建立了祠堂,香火供奉這位保佑百姓的活菩薩。

    十二月三十,除夕天。

    初升的陽光,給大海染上了一層金色的波紋。海風吹來,金色的海洋微微起伏。

    海邊的舟山,在大海歡快的浪花聲中,從睡夢中醒過來。男女老幼攜手出了家門,一臉喜悅之色的在街上逛著。而作為節日的主人,孩童們穿著新衣,興奮奔走著。大家小巷中,隨處可聞孩童們的嬉笑聲。

    鎮子上,零星的響著鞭炮爆竹聲。

    清新的空氣,漂浮在半空的晨霧,還有那零星清脆的鞭炮……

    又是一年了。

    一大早,在暫居在舟山一戶莊園中的呂恒一家人就早早的起了床。

    一家人忙忙碌碌,打掃院子,貼春聯。

    絲毫沒有半點的悲傷氣氛。

    雖然娘子們,對皇家的薄情寡義感到心冷。但用呂恒的話來說,生活仍然還在繼續,我們要往前看。

    在看到相公絲毫不為自身的榮辱感到難過,娘子們也漸漸放下了心中的那絲不快,重新投入到了節日的氣氛當中。

    房間裡,溫暖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佈置一新的房間裡,呂恒穿著幾位娘子親手縫製的新衣,精神抖擻,端的是玉樹臨風。

    『柳青青』、『王婷芝』、『蘇倩倩』、『歐陽若蘭』四個美麗的女子,圍繞在呂恒的身邊,幫呂恒揪扯著,看著笑著,好不熱鬧。

    “相公真好看!”王婷芝笑意盈盈,站在呂恒前面,叉著腰,紅著臉誇獎了一句。

    “衣服好看!娘子們的手藝好!”呂恒笑了笑,謙虛道。

    一句話說出,身旁正在幫他揪扯衣服的柳青青臉紅了下。美眸含情脈脈的看了呂恒一眼,抿著嘴,一抹動人的笑容,悄悄浮現。

    “相公莫不是專門誇獎柳姐姐?”蘇倩倩咯咯嬌笑著,拉著歐陽若蘭的手,指著柳青青,笑著道道:“你看,姐姐臉紅了!”

    眾位娘子裡,歲數最小的歐陽若蘭,用力的點點頭。

    “咯咯!”見歐陽若蘭這可愛摸樣,一群女子頓時忍俊不禁咯咯嬌笑起來。

    作為當事人的柳青青鬧了個大紅臉,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時間尷尬無比,緊緊的揪著呂恒的衣角,讓人憐愛之極。

    “你做的吧!”呂恒伸出手,撫摸著柳青青的臉頰,柔聲問道。

    柳青青本想躲開,但不知後面被誰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推入了呂恒的懷裡。

    輕啊一聲,在準備起身的時候,卻發現,呂恒已經伸出手,緊緊的把他抱在了懷裡。

    “相公啊……”

    柳青青抬起頭來,美眸中情意綿綿,帶著三分羞澀,如同夢囈一般,輕聲呢喃。

    聽到這熟悉無比,讓人無比留戀的聲音,呂恒心裡柔軟無比。伸出手,手指在柳青青那可愛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真的很貼心!”

    柳青青美眸顧盼生輝,羞澀一笑,低下了頭去。

    這二人在這裡郎情妾意,一旁的三個女子卻是醋意大發。

    站在對面的王婷芝,幽怨的看著呂恒,眼睛紅紅的,嘟嘴道:“相公啊,那扣子是我買的哩!”

    蘇倩倩也不甘示弱,幽怨道:“圖案是我畫的!”

    “還有,還有我!”歐陽若蘭昂首挺胸,凸顯著她那頗具規模的胸前柔軟,可愛至極的說道:“錢是我付的!”

    躲在呂恒懷裡的柳青青,被姐妹們調笑,頓時輕啊一聲,如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連忙從呂恒懷裡脫離開來。

    呂恒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伸開雙臂,笑著說道:“好好,都抱,都抱!”

    娘子們頓時嬌羞不敢上前,一個推一個,低著頭紅著臉,擠在一起竊竊私語。

    “姐姐第一個!”性格獨立的蘇倩倩,在徵求了姐妹的意見後。紅著臉,對柳青青道。

    “為,為什麼是我先!”柳青青頓時手足無措,紅著臉,氣虛的爭辯。

    “因為你是姐姐啊!”一群女子咯咯嬌笑著,將柳青青推到了呂恒的身前。

    “我,我……”柳青青六神無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呂恒見機行事,一把將柳青青攬入懷中。抱著她那柔若無骨的腰肢,伸手捧起她那絕美無雙的的臉頰,凝視片刻後,輕輕的在她那紅潤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到我了,到我了!”王婷芝性格灑脫,此時也放下了心中的羞澀,蹦蹦跳跳的走到呂恒身邊。主動大方的抱住了呂恒,輕輕的在呂恒嘴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咯咯嬌笑著離開。

    蘇倩倩見姐妹們都盯著自己,紅著臉,慢慢的走到呂恒身邊。深吸了一口氣後,踮起腳尖,在呂恒的臉上輕啄了一下。

    “不行,要親嘴的!”

    蘇倩倩轉身就要逃跑,卻被柳青青和王婷芝拉住。不依不饒的讓她重新親一下。

    蘇倩倩執拗不過姐妹,只好忍著羞澀,踮起腳尖,在呂恒的嘴上親了一下。

    呂恒微微一笑,伸手抱住蘇倩倩,附身堵住了蘇倩倩的嘴唇,來了一個深深的吻。

    “還有我,還有我!”歐陽若蘭早就等不及了,見蘇倩倩離開後,直接跑過來,一下子跳起,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纏住呂恒。生疏的在呂恒嘴上親了一下。

    “相公啊!”歐陽若蘭紅著臉,嬌聲道:“你什麼時候去找我姑姑去?”

    “嗯?”一句話說出,女子們頓時目光不善,站到一起,狐疑的盯著呂恒。

    呂恒頓時冒出了冷汗,嘴角抽了抽,眼神閃爍。

    低頭心念急轉,尋找著對策,轉移話題。咳嗽了一聲,乾笑一聲。四下裡找了一下,詫異道:“阿貴呢?”

    ……

    鎮子裡,陽光灑滿被海風濕潤的街道,折射出迷人刺眼的光彩。

    晨霧依然籠罩在鎮子上空,宛若一層柔順的輕紗一般,隨風流動。

    街道上,孩童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著街道正中央的一個正在點炮竹的同伴,堵著耳朵,眼裡既期待,有害怕。

    咚……

    一聲脆響,飛入天空中,炸出一片絢麗的煙花。

    孩童們鼓掌叫好,笑顏如花。

    “你們看,那個和尚,好可愛啊!”歡呼聲中,一個小孩兒,看到街道一頭走來一個一臉怕怕的和尚,脆生生的笑著,指著那和尚對同伴道。

    “他竟然怕爆竹?”一個年紀稍長的孩童,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樣,不可思議的驚呼一聲,隨後,這孩童眼珠子一轉,對同伴道:“我們去嚇唬他好不好?”

    “好!”

    一陣歡呼。

    隨後,孩童們小臉上帶著惡作劇的笑意,拎著一長掛的鞭炮,朝著躲在阿貴身後,戰戰兢兢的法海和尚走去。

    等到了近前,就在孩童們準備點燃鞭炮的時候,那個擋在和尚身前的單臂壯漢,嘿嘿一笑,單手從身後掏出了一個碩大無比的二踢腳,而那二踢腳的體積,竟然跟孩童們一般高。

    孩童們臉上惡作劇的笑容,頓時僵住。傻乎乎的看著這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等看到那壯漢將這碩大無比的二踢腳放在地上,又從懷裡掏出火摺子後,一群孩子驚呼一聲,一哄而散。

    見孩童們消失的不見蹤影,阿貴奸詐一笑,將火摺子熄滅,重新將那大炮收起來,別在了腰間。

    轉過身來,伸出手輕輕的拍拍法海和尚的大大的肚子,寬慰道:“乖,不要怕!”

    法海眼睛紅紅的,緩緩上前,依偎在阿貴的懷裡,怯生生的點點頭。

    阿貴嘴角抽了抽,那只原本準備落在法海和尚背上的手,也不自然的收了回來。

    阿貴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推開法海和尚,完了還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四周。發現沒有人看到這一幕,阿貴這才松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平復一下心裡的嘔吐感,詢問法海和尚道:“我們不是要去迎喜神嗎?去哪兒迎?”

    法海和尚也察覺到了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曖昧,直起腰來,深吸一口氣,手持著念珠,念了一聲佛號。隨後,對阿貴尷尬的笑了笑,伸出肉嘟嘟的手指,指著北方道:“出了鎮子就是!”

    “走吧!”阿貴昂首挺胸,大步朝前走去。

    身後,法海和尚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似乎被自己剛剛的那曖昧的動作給噁心到了。

    二人一路向北,不多時就走出了鎮子。

    隨後,法海和尚虔誠誦經。

    阿貴百無聊賴的蹲在田埂上,睜大眼睛,滿是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不像高僧,更像神棍的和尚。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喜神不知道請來沒有。

    倒是田埂一旁的官道上,走來了一匹馬,馬上,一個白鬍子老頭,風塵僕僕,滿身灰土,看上去挺慘的。

    “這就是喜神?”阿貴驚訝的指著那個騎馬而來的老頭,看著法海和尚的目光,儼然就是鄙視。

    以阿貴的目力,自然把這個騎馬而來的老頭,看的一清二楚。

    這老頭,阿貴以前跟公子進宮的時候,見過。

    好像是太學的祭酒。叫什麼孔康蓮的。典型的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他來舟山幹什麼?

    法海和尚也沒想到,出來迎喜神,竟然迎到了這麼一個喪門星。

    看到阿貴那鄙夷的目光,法海和尚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不自然道:”呃,應該是吧!“

    “呸!”蹲在田埂上的阿貴,鄙視的看著和尚,呸的一聲,吐出了嘴裡的一根枯草。

    歷經這麼多事,阿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這孔康蓮雖然說,只是個祭酒。但身份卻很高。以前聽公子說,這個孔老頭乃是孔聖人的嫡親玄孫,在大周境內備受學子們的仰慕。身份使然,就是皇帝都對此人禮遇有加。

    而這個老頭,似乎也覺得自己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趾高氣揚,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

    不過說回來,這老頭也不是那種只懂裝逼的老學究,公子說,此人在百家學科上的造詣,在大周這知道的人裡面,無人能及。

    不過,這些都與阿貴沒關係。

    這老頭自命清高,正氣凜然。但在公子受冤的時候,他連一個屁都沒放。這種人,還有鳥個清高。

    阿貴只關心,這個老東西,來這兒幹什麼了?

    來遊玩?騙鬼都不信!

    肯定是來找公子的!

    阿貴想到這點後,目光頓時變得冷厲起來。

    自從地宮發生了那件事後,阿貴對所有的朝廷官員都沒好感。尤其是這種跟皇帝,跟皇家走得近的馬屁精。

    說話間,蹲在田埂上的阿貴,隨手撿起了一塊石頭,端在眼前瞄了瞄,準備扔過去。

    一旁,法海和尚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按住了阿貴的手。

    別看阿貴缺了一條胳膊,但經過那件事後,阿貴的功力有增無減。這一石頭扔過去,以孔康蓮那小身板,怎能承受的住?

    即便死不了,半殘也跑不掉。

    “別,阿貴施主,別動手啊!”法海和尚累得氣喘噓噓,好不容易安撫下阿貴後,才解釋道:“這人來這也不一定是找呂恒的、很有可能是來,呃,這個……”

    “看風景的?”阿貴皺眉道。

    “啊,對!”法海和尚眼中一亮,伸出大拇指贊了一句。

    “呸!”阿貴不屑與之談話。

    法海和尚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語重心長的勸說道:“此人名叫孔康蓮,是享譽大周的大儒,身份地位皆是不凡,乃是學子們崇拜的偶像!如果你傷了他,正好給了一些人口實,這不是給呂恒找麻煩嗎?”

    “我知道啊!”阿貴將手裡的石頭換成了土塊,在手裡拋來拋去,嘿嘿笑著道:“我又不打他,嚇唬嚇唬而已!”

    “這個,能不能不嚇唬?”法海和尚徒勞的勸說道。

    “不行!”阿貴搖頭拒絕,隨後站起來,將手裡的土塊,嗖的一聲扔了出去。

    飛了一陣子後,那土塊準確無誤的打在了孔康蓮身下那匹馬的梯子上。

    馬匹嘶鳴一聲,撲通一聲倒在。而坐在馬背上,疲憊至極的孔康蓮,慘叫一聲,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這一下子,長袍也破了,頭髮也散了。

    狼狽之極。

    孔康蓮忍著全身的疼痛,爬起來,坐在地上,指著那兩個飛快逃竄的傢伙,罵罵咧咧。

    “刁民,刁民啊!”

    阿貴一擊得手,直接拉起身旁愣神的法海和尚,轉身就跑,活像兩個偷了東西,被發現的毛賊。

    二人一路逃到一個田埂下,這才停下來。阿貴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坐在地上罵罵咧咧的老學究,心中快意之下,哈哈大笑。

    一旁,法海和尚神色愉悅,嘿嘿笑了兩聲。然後,突然察覺自己幸災樂禍是不對的,立馬換上衣服悲天憫人的慈悲摸樣,念了一聲罪過。

    ……

    正午時分,阿貴和法海採購了一些東西,回到了莊園。

    不過一進門,就看到那老頭,正坐在院子裡,跟公子談論著什麼。老頭一臉的急切,而公子卻是優哉遊哉,偶爾還打個哈欠,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

    院門打開,阿貴和法海,頓時呆在當場,然後二人對視一眼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呂恒見到這二人回來後,心裡也是一松,終於能夠找個藉口,不用跟這老學究談什麼救國救民的大義了。

    不過,見到這二人像是見了鬼一樣,轉身就走,呂恒連忙出聲,喚住了他們倆,疑惑的問了一句:“阿貴,大師,你們幹什麼去?”

    阿貴和法海和尚身體一哆嗦,無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嘿嘿笑著看著公子。

    而那個坐在椅子上,歎氣的孔康蓮,在看到門口的這一僧一漢子後,頓時大怒。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二人,怒斥道:“是你們!”

    “你是誰啊?”法海和尚和阿貴,心有靈犀之下,齊齊做出一副初次見面的樣子,詫異的看著孔康蓮道。

    孔康蓮:“……”

    ……

    夜晚,海風海風徐徐,帶來了濃重的濕氣。

    遠方,煙花綻放夜空,家家戶戶燃放煙花爆竹,孩童們拎著燈籠走街竄巷,熱鬧非凡。

    每家每戶的大門口,煙花爆竹綻放,噴灑著銀花。

    而那年幼的孩童們,則是鼓著掌,圍著火堆喜笑顏開,歡呼不已。

    好一個火樹銀花不夜天。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26
第五百七十四章 平靜


長時間的忙碌,現在驟然間閑下來,雖然有些無聊,但呂恒倒也沒有顯得無所適從。

    時間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時候,白天計算著柴米油鹽,晚上說笑聊天。與江寧不同的是,這裡是浙江舟山。而且人也多了起來。

    除夕的這天,白天的時候,呂恒帶著一幫好奇的老頑童,在家鑽研煙花爆竹。

    等天色漸黑,家家戶戶牽起大紅燈籠的時候,他們也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說起做炮仗這件事,剛開始的時候,孔康蓮對呂恒做的這些匠人才做的活兒,感到極為的不齒。不過,等第一顆用來試驗的煙花升上天空,綻放出絢麗的煙火後。這個平日裡,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大儒,就已經忙活著跟呂恒蹲在一起,開始親手配料了。

    阿貴蹲在那裡,吃著藥杵,小心翼翼的搗著火藥。然後,用棍子碾成面兒。放在一邊。

    “呂大人,這銅粉和鐵粉,怎麼放啊?”孔康蓮臉上滿是污漬,蹲在那裡,樂呵呵的噴著兩包金屬粉,好奇的問道。

    來了好幾天,孔康蓮一直用大人這個名號稱呼呂恒。雖然呂恒說過好幾次,讓他直接稱呼自己的字。但每每談到稱謂問題,這個看似和藹的老人,就會再次變成那個食古不化的老學究。

    一句禮不可廢,把呂恒頂撞的直翻白眼。

    這些天下來,呂恒數次糾正無果後,也懶得再管了。

    “一兩,五錢!”忙著將藥粉裝填到紙筒裡的呂恒,小心翼翼的封口,聽到孔康蓮的詢問聲。不急不慢的回了一句。

    “哦!”孔康蓮點點頭,端著兩份金屬粉下去配料了。

    法海和尚盤坐在家裡的一處神位前,恭敬的誦經祈福。神色莊重肅穆,嘴裡念念有詞。

    不過,如果有人此時靠近的話,便能聽出來這和尚念的根本不是經文,而是在那裡念叨著,什麼時候開飯,什麼時候開飯。

    一群人各忙各的,配合的很默契。

    院子外面會傳來一些孩童的玩鬧聲,很熱鬧。也會有街坊鄰居,上門來借東西。看到院子裡,這些男人們蹲在那裡忙活著一個古怪的東西,鄰居們好奇之下,問上一句,那是什麼。

    不過,等柳青青很熱情的借給他們一些銀錢後,這些街坊們便誇上一句,轉身離去了。

    “他們會還嗎?”孔康蓮看到那些拿著錢走出去的街坊們,臉上帶著驚喜之色,仿佛是從孩童手裡詐騙的來糖果一樣的欣喜。心裡不由的為呂恒這個大頭憋感到擔憂。

    空氣中,節日的氣氛越來越濃。當呂恒他們做出第一百個炮仗後,抬起頭一看,才發現天色黑了下來。

    青色夜幕籠罩人間,漫天繁星閃爍,地上萬家燈火,偶爾有零星的煙花綻放夜空,美麗至極。

    莊園的大門口,呂恒和一幫男人們,也拎著燈籠,踩著梯子,將大紅燈籠掛在了門楣兩側。

    紅燈搖曳,燈火朦朧。灑下一片火紅色喜慶的光芒。

    不多時,莊園裡,飄來了一股讓人聞之便陶醉,垂涎三尺的香味。

    女子們在柳青青的帶領下,將做好的年夜飯,端到大廳裡,招呼著院子裡,那群正在搭旺火的人吃飯。

    從夜色漸黑,一直到現在,呂恒足足將這旺火搭了有三米高。用去了將近百斤的木炭,堆成了現在這個佛塔一樣的旺火。

    隨後,呂恒走進屋裡,拿起毛筆,寫了個紫氣東來的條幅後,便交給阿貴,讓他貼在旺火上。

    進了屋,洗涑完畢。

    一群人紛紛落座。

    “好豐盛啊!”早已餓得呱呱叫的法海和尚,看到這滿桌子的美食珍饈後,頓時食指大動。夾起筷子,就朝著一個一盤炒肉伸過去。,

    一旁,孔康蓮看著這位連陛下都讚不絕口的高僧,竟然絲毫不顧忌佛門戒律,大吃大喝,驚得目瞪口呆。

    “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法海和尚熟練性的搬出口頭禪,一本正經的對孔康蓮說了一聲後。便夾起筷子,開始大吃起來。

    孔康蓮愣了一下,不由愕然。

    “這也行?”

    見大家有說有笑,興致頗高。作為一家之主的呂恒,微微笑了笑,舉起了酒杯,環視一周。

    大家皆是眼中含著笑意,放下筷子,舉起了酒盅。

    呂恒端起酒水,咳嗽一聲,笑著道:“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列位,過年好!”

    “呂大人過年好!”孔康蓮從小家教嚴苛,從未有過這樣輕鬆的體驗。見呂恒隨性而發,說起勸酒詞,老頭興奮的臉蛋紅紅的,哈哈大笑著說道。

    話說完,卻沒聽到人附和。大家都是眼神怪怪的看著自己。

    孔康蓮愣了一下,頓時尷尬,羞得低下頭去。

    不過,下一刻,大家的熱情,頓時把老頭子那顆稍稍有些局促的心,融化了。

    在呂恒發言過後,一群人端起酒盞,站起來,咣當一聲碰在了一起。

    “呂郎(公子)過年好!”

    酒水四濺間,大家興致勃發。

    幾個男人們,心情大好之下,酒量見長。等過了一會兒,都是換上了酒碗。美酒盛滿酒碗,男人們洋洋三撒的端起酒碗,咣當一聲碰上一下。

    “走一個!”

    ……

    吃過飯,還沒等女孩兒們行動,呂恒和法海和尚就下手撤去了酒席。動作自然,神色也自然,看上去不是第一回做這種洗鍋刷碗的事情了。

    依舊坐在椅子上,還在想著君子遠庖廚的孔康蓮在看到除了他以外,三個男人都在忙著洗鍋刷碗。不好意思之下,也擼起袖子,加入了清掃的行列中。

    做完這一切後,男人們回到燈火明亮的大廳。

    女孩兒們早已將大廳打掃完畢,位於正中央的桌子上也鋪上了一層紅色絨布。而在桌子上,放著已經擺好的麻將。

    女孩兒們站在桌子前,笑意盈盈的看著呂恒。

    喝了些酒的女孩兒們,俏臉微紅,顧盼生輝。在這明亮的燭火光芒下,端的是美豔不可方物。

    呂恒笑了笑,走過去,率先坐下來。隨後,法海和尚也坐了下來。女孩們在互讓謙讓片刻後,由柳青青代表呂家婦人們,坐在了呂恒的左手一側、

    三缺一,不夠。

    呂恒抬起頭,指著對面的椅子,看著孔康蓮道:“來一把!”

    今天已經墮落的夠深的孔康蓮,看著桌子上的麻將,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玩這讀書人鄙視厭惡之極的賭博遊戲。

    “放心,都是小胡!”在旁觀戰的阿貴,小聲對孔康蓮道。

    這一句話說出,喝酒有些喝高了的孔康蓮,頓時大怒。二話不說坐在了椅子上,轉過頭,冷哼一聲:“老夫輸得起!”

    熟練的捏起骰子,嘩啦一投。

    高手啊!

    呂恒幾人對視一眼,眼中神色驚訝之極。

    於是……賭局開始!

    剛開始的時候呂恒連殺三把,三家的銀子嘩啦嘩啦的往呂恒面前堆過去。

    柳青青黛眉微皺,神色凝重。素手輕抹,將一個麻將捏起來,看了一眼,嫣然一笑。法海和尚坐在那裡,臉蛋紅紅的看著自己的牌面,不斷的抬起袖子,擦著額頭上緊張出來的汗水。

    三個人中,最數孔康蓮輸的最慘。一時間,老頭髮飆,摸牌大派,都是大喊大叫。

    “碰……”

    “吃……”

    “槓……”

    就在老孔哇哇大叫,興致勃發的時候,坐在對面的呂恒熟稔的抹起一張牌,手指頭抹了一下。看也不看後,啪的一聲打在桌子上,將牌面推倒,淡淡:“胡了!”

    孔康蓮紅著臉,懶得看,擺手催促道:“再來再來!”

    半個時辰後,殺的興起的孔康蓮終於挽回了敗局。輸的錢也贏回來了,而且還贏了法海和尚不少銀子。

    一旁,柳青青只成了兩把,輸的小臉沒有一絲喜色。轉過頭來,嘟著嘴,幽怨的看著呂恒。

    呂恒咳嗽一聲,裝作沒看見。

    柳青青頓時氣急,藏在桌子下的小腳,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呂恒吃痛之下,嘴角抽了抽。歎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打出了一張牌。

    柳青青看到那牌面後,展顏一笑。道了一聲碰,將呂恒打出的那張牌拿過來,嘩啦一聲推倒牌面,輕啟櫻唇:“十三么!”

    剛剛收入有所好轉的孔康蓮,在看到柳青青的牌面後,頓時面呈菜色。

    打牌一直打到亥時。

    聽到外面的爆竹聲,逐漸密集起來。眾人這才意猶未盡的散去。

    最後的戰果,由於呂恒的放水。柳青青大獲全勝。女孩兒們雀躍歡呼一聲,嘩啦一聲沖過來,將桌子上的銀子全部收入囊中。

    法海和尚嘿嘿傻笑,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他也沒錢。

    孔康蓮則是頭髮亂糟糟的,眼圈發黑,輸的夠徹底。伸手摸一下,好像渾身上下不到十個銅板了。

    不過,這二人一個是得道高僧,一個是人老成精,到了此時,豈能發覺不了其中的貓膩、

    一時間,二人的目光全部鎖定在了呂恒的身上。

    法海和尚眼中滿是幽怨,而孔康蓮則是怒火連連。

    “咳咳!”呂恒面不改色的咳嗽一聲,轉身離去:“阿貴,把爆竹都放到院子裡,再過一會兒,就要子時了!”

    阿貴嘿嘿一笑,跟著公子連忙溜掉:“好嘞!”

    “罪過!”法海和尚雙手合十,無奈歎道。

    “卑鄙!”孔康蓮大怒,氣的渾身發抖。

    ……

    到了十二點,一群人走出大廳,站在了院子裡的那旺火前。

    家主呂恒上前點旺火。一群人則是站在後面看著。

    當沖天的火焰,照亮天地間的時候。

    那絢麗的煙花,也隨之沖天而起。

    嘭嘭嘭……

    飛上天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出各式各樣花卉的形狀,引得舟山鎮裡,無數百姓抬頭張望。

    城裡某處偏僻的角落裡,一處貧苦人家的院子中,

    夫人穿著單薄的衣服,懷裡抱著小女孩兒,站在院子裡,看著天空中那綻放的各式各樣的煙花。眼裡神色異彩連連。

    懷裡,小女孩兒興奮的動彈不停:“娘,你看,那是蓮花!”

    “呀,這次是菊花呢!”

    “呀,娘娘,你看,那煙花裡還有字呢!”

    寒風習習吹來,吹在身上,凍得人瑟瑟發抖。

    婦人將裹在女兒身上的衣服緊了緊後,伸手摸摸她那可愛的小紅臉,柔聲問道:“好看嗎?”

    “好看,真好看!”小女孩兒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雀躍歡呼道

    ……

    “火樹銀花不夜天!”呂恒抬起頭,望著天空,嘴唇微動,喃喃道。

    回想這三年來,有失落,有高興,有喜悅,也有憤怒。不過,更多的則是收穫。

    轉過頭來,看著身後,四個美麗動人的妻子,呂恒微微一笑,伸出了雙臂。

    身旁,柳青青和一干女子,見相公對自己展開了雙臂。女子們紅著臉,走過去。被呂恒一把抱在了懷裡。

    女孩兒們紅著臉,擠在呂恒的懷抱裡,享受著夫君那有力的擁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色。

    看著懷中,四個桃李芬芳,各有所長的妻子。呂恒心中感動:“謝謝你們!”

    這一刻,呂恒終於放下了心頭的一切。

    去他娘的突厥,去他娘的東京,去他娘的政治吧,。能夠讓自己的家人過上好日子,才是我應該做的。

    呂恒深吸了一口氣,眼裡閃爍著晶晶亮的顏色,聲音顫抖,對女孩兒們道:“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

    過了除夕,第二天,就是春節。

    一大早,就有鄰居的孩童們上門來討要壓歲錢。

    大人們躲在門外,穿過門縫,期待的看著自家孩童,伸出拳頭暗自為自家小孩兒加油鼓勁兒。

    見到這家男主人,哈哈大笑著,將一個個紅包分發到孩童手裡。

    那些躲在門外的家長們,喜笑顏開。

    等自家小孩兒出來後,家長們連忙拉著自家小孩兒回到家裡。

    關上門,有的還掛上窗簾,點上蠟燭。

    一家人圍在女人身邊,激動的看著女人拆開紅包。

    咦,裡面還有一個?

    女人皺了皺眉,好奇不已。

    隨後,再拆開一個。

    啊?還有?

    如此往復,連續拆開十幾個後。叮噹一聲,一個銅板掉了出來。還有一張小紙條。

    “真摳門,呸!”女人罵罵咧咧將那同伴扔在地上,隨後,看了一眼,又走下去撿起來,藏入了懷中。

    而身邊,等待著壓歲錢的小孩兒,見到母親大人貪墨自己勞動所得後,頓時急得哇哇大哭。

    女人本就心煩,一巴掌便扇了過去。

    家中男人,見到女人竟敢大兒子,頓時大怒。上去,將女人壓倒在地,騎上去,劈裡啪啦就是一陣掌摑。

    孩子在哭,女人也在哭。

    等打累了,那男人翻身下來。撿起掉在一旁的紙條看了一眼,頓時滿頭大汗。

    紙條上,寫著幾個字:昨天借銀一兩,今日利率一文。如此類推!

    看完這字條後,男人眼前發黑。差點暈倒在地。大怒之下,再次沖了上去,將剛剛爬起來的老婆再次按倒在地,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都是你,都是你,想著騙人家錢,現在可好。怎麼辦?”

    女人掙扎著,哭喊道:“昨天是你說人家是個傻子,要我過去騙錢。你現在倒打一耙,當真以為老娘是好欺負的不成?”

    劈裡啪啦,雙打比賽開始。

    如此一來,本是喜氣洋洋的新春佳節,鄰里幾家仿佛出了什麼事兒一樣,哭聲遍野。讓人詫異不已。

    桃花莊園中,沒錢回家的孔康蓮,聽著不遠處,那些家裡爆發內戰的鄰居。

    歎息一聲,背著手,哼著小曲兒,披著初升的太陽,優哉遊哉的往家裡走去。

    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呸!讀書人說的話,你都信?

    真傻!

    ……

    過了春節,便是元宵佳節。

    吃過女孩兒們包的湯圓後,呂恒便帶著女孩兒們,出了莊園,前去集市看燈去了。

    法海和尚和阿貴勾肩搭背,後面跟著。

    成了桃花莊園管家的孔康蓮,徹底失去了君子薄利的清高,一路上板著手指頭,默數著今天的花銷。

    路上,行人很多。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孩童們拎著自製的燈籠,跟著大人,急忙走著。大人們護犢子似地摟著自家孩子,幾番叮囑,不要走失。

    而原先,那些被呂恒陰了一把的街坊們,在看到呂恒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鄙夷。反而是紛紛舔著臉,上來問好一聲。

    見呂恒微笑著點頭,並沒有提起高利貸的事情。街坊們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心中慶倖不已。

    好幾個街坊,已經主動上前,說要帶著呂恒一家人,前去觀賞燈市。

    呂恒笑了笑,婉拒了他們的好意後,自己帶著夫人們,走進了前方那色彩爛漫,人山人海的燈市中。

    四個娘子,個個生得美若天仙,一路上走來,引得無數人駐足留戀。

    當然,也有些不長眼的地皮流氓,上前試圖非禮。但有阿貴和和尚開道,凡是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這群人不好惹。

    也有幾個不怕死的,擠過來,動手動腳。但被阿貴一巴掌抽的原地打轉,然後頭腦昏昏不辨東西。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28
第五百七十五章 尚方寶劍


燈市中,有戲班子搭台唱戲。

    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中,那舞臺上,絢麗的表演,宛若天上的仙人一樣,真實卻似乎有些難以捉摸。

    依依呀呀的唱腔,乃是浙江一帶流傳甚廣的本地劇碼。

    後世把這種唱腔叫做越劇。

    其中給呂恒印象最深的,乃是越劇中的紅樓夢選段。

    直到此時,呂恒還能對那寶哥哥讚美林妹妹的一段唱腔耳熟能詳。

    不過,現在舞臺上唱的,跟紅樓夢無關,乃是牛郎織女的故事。

    出來的時候,法海和尚和阿貴搬來了很多小板凳。於是乎,眾人便拎著小板凳,在人群裡找了個位置,披著厚厚的棉襖,欣賞著這個世界獨特的娛樂方式。

    呂恒跟孔康蓮要了幾兩碎銀子,然後買了一些零食,分給柳青青他們後。一群人便坐在那裡,一邊吃,一邊看著戲。

    舞臺上,演員賣力,唱腔優美。

    舞臺上,喝彩聲連連。有些戲迷,聽著聽著,也跟著唱了起來。

    只不過,呂恒他們在看戲。而在人群最前方,也有人轉過頭來,看他們,嗯,準確的來說,是看坐在呂恒身邊的柳青青幾位女子。

    阿貴感官敏銳,第一時間看到了那個身著華服,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不斷的轉過頭來張望。本來,以阿貴的本事,可以飛葉傷人。直接幹掉那人的。但在經歷了東京地下的那件事後,阿貴的心性沉穩了許多,遇到事情,也不像以前那麼衝動。學會了衡量利弊得失。

    這種轉變,帶來了阿貴在武道上的飛躍。法海和尚笑稱,如今的阿貴,單論武道的話,恐怕真的是天下無敵了。

    故而,阿貴在看到那個公子哥眼神貪婪的掃視著自家夫人後,並沒有立即動手。想了想後,還是決定先問問呂恒的意見,再作打算。

    呂恒聞言,只是笑了笑。隨後歉意的跟柳青青幾女說了一聲。

    眾人們拎起小板凳,便意猶未盡的離開了會場。

    只是,天不從人願。呂恒想息事寧人,但那人卻偏偏找上門來。

    在呂恒幾人離開會場後,那坐在最前排的公子哥,也帶著家僕離開了會場。

    隨後,雙方在鎮子外,不期而遇。

    公子哥不光帶了十幾個家丁,還帶來了一些兇神惡煞的地痞流氓。看著架勢,儼然是準備明槍了。

    孔康蓮看到這群人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逃跑,而是捂緊了腰間的錢袋。一副守財奴的樣子。呂恒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最前方。

    夜風吹來,公子哥的黑髮很飄逸。

    “這幾個女人多少錢?”公子哥伸手指著柳青青幾女,剔了剔牙,色魂與授的問道。

    阿貴冷哼一聲,便要上前去教訓這幫既沒腦子,有缺眼力的廢材。

    不過,有人比他更快。

    法海和尚悲天憫人的歎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後。便移開禪步,單身一人走上前去。

    隨後,一群人便坐在了路旁的樹樁上,等著看法海和尚施展功夫的處女秀。

    不過,和尚畢竟是和尚,出家人慈悲為懷,打打殺殺不是他的風格。

    在眾人先是戲謔,隨後不解,最後變成了愕然的神色中。

    法海和尚從被推搡,到苦心勸說。到了最後,那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竟然痛哭流涕,聲淚俱下的跪在地上,猛磕著頭,求法海和尚收他做徒弟。

    身後,呂恒等人皆是一臉的震驚。

    轉過頭來,對視一眼。想起法海和尚這,這簡直逆天的手段。心裡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詞:妖僧。

    隨後,法海和尚大手一揮,轉身離開。

    身後,那公子哥,帶著家人,虔誠無比的對法海和尚磕頭送行。

    一直等和尚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才哭哭啼啼離去。

    “你跟他們說什麼了?”呂恒用手托著下巴,以防掉下來。驚訝無比的問道。

    “嚇唬,安慰,收復!”法海和尚抬起拳頭,擋在嘴唇上,輕咳一聲。言簡意賅的淡淡說了一句,說話間,神色風輕雲淡,高人氣勢顯露無疑。

    “大師可否明言?”相比較,孔康蓮對法海和尚的手段更加讚歎。如果自己學會了這等手段,以後太學的那幫學生可有福了。

    “很簡單!”法海和尚背著手,緩緩走了幾步後,淡淡說道:“我跟他們說:我們是朝廷密探,專門監督地方官員,而且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現在,你因調戲婦女,被我們所知,明天就是你們一家老小掉腦袋的日子!”

    “那人信了?”阿貴揉揉鼻子,好奇的問道。貌似這話,怎麼聽得有點白癡啊。

    “當然不信!”法海和尚撇嘴,鄙視了阿貴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個低能兒童。

    “我有這個!”法海和尚撩起袈裟。從裡面取出了一把金燦燦的寶劍。

    “這是……”呂恒目光一凝,盯著法海手裡的寶劍,驚訝道:“這是尚方寶劍!你從哪兒來的?”

    法海嘿嘿一笑,伸出手指了指北方。

    但眾人依然一頭霧水,愕然的看著法海。

    “剛剛上廁所的時候,順手從戲班那裡取來的!”法海揉揉鼻子,嘿嘿一笑道。

    “靠!”眾人頓時無語,滿頭黑線。

    為這個虛偽高僧的無恥而歎息,也為那幾個遇人不淑的紈絝而感到悲哀。

    “不過,還跟真的一樣啊?”

    呂恒接過來這把假冒的尚方寶劍,端詳了片刻,驚訝的讚歎道。

    他之前曾在皇帝的寢宮中,見過尚方寶劍。從外表上來看,跟手裡的這把,一摸一樣。

    “然後呢?”呂恒一邊摸索著手中的這把足以以假亂真的尚方寶劍,一邊詢問法海道:“這是嚇唬,然後呢?”

    法海得意的笑了笑:“然後,貧僧就跟他們說。貧僧有一個法子,能讓他們度過此劫!”

    “什麼法子?”阿貴好奇插嘴問道。

    “很簡單!”法海和尚笑了一聲後,雙手合十,肅穆莊重的念了一聲佛號:“去五臺山當和尚,貧僧保他無恙。如果不是,貧僧現在就幹掉他!替天行道!”

    眾人頓時石化:“……”

    阿貴聞言,握著劍柄的哆嗦了一下。

    嘩啦一聲,長劍出鞘,一抹冷光在劍刃上閃過。

    “咦,這寶劍!”孔康蓮頓時瞪大眼睛,指著阿貴手裡出鞘寶劍,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寶劍,寶劍怎麼了?”阿貴反手看了看,抬起頭看著管家,納悶道。沒錯啊,還是那把。

    “寶劍是真的!”呂恒苦笑了一下,抬起頭瞥了一眼那柄尚方寶劍,搖頭歎氣道:“這真的是一把尚方寶劍!”

    法海和尚頓時一愣,手裡一哆嗦,把被世人視作聖物的尚方寶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旁,阿貴轉過頭來,盯著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孔康蓮冷笑。

    ……

    時間倒退一個時辰前,……

    燈火闌珊的戲院中。

    戲臺上,濃妝豔抹的戲子們,賣力的演唱著。台下掌聲歡呼聲連連,端的是熱鬧之極。

    只是……

    舞臺幕布後,一雙明亮的眼睛,穿過幕布,瞄在了台下孔康蓮的身上。

    台下,孔康蓮正襟危坐。

    隨後,孔康蓮看到幕布輕輕抖了抖後,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眼睛微微眯起,朝著身邊瞥了一眼。

    隨後,那幕布上的縫隙合上。化裝成武生的夜鶯,緩緩的退出了舞臺。

    而就在此時,早已對前排那幾個浪蕩公子不耐煩的法海和尚,伸出雙臂,抱了抱自己的大肚子,低聲對呂恒耳語一聲,站起來,就朝著廁所走去。

    去廁所是假,法海和尚倒是看到了剛剛戲臺上,那扮演天帝的戲子手裡的那把假冒的尚方寶劍。

    一路上,法海和尚趁著夜色,偷偷的摸進那戲班子的後臺。趁著演員們不注意,一把順走了那放在一旁的道具、

    只是,在他走後,掛戲服的衣櫥被移開,那個身材瘦小,但眼中卻精光四射的武生,緩緩的從衣櫥後走了出來。

    看著被風吹得抖動的門簾,微微一笑。武生隨手脫掉身上的戲服後,將那戲服扔在一旁,轉身走出了戲臺。

    ……

    夜色清冷,明月如玉盤一般,掛在深藍色的夜幕中。姣好的月色灑落人間。

    遠處,戲臺在這夜海中,宛若海市蜃樓一般,散發著迷離的光彩,似真似幻。

    一聲聲依依呀呀的唱腔迴響在也空中,伴隨著戲迷們的喝彩聲,隨風傳來。

    呂恒臉上神色平靜如初,低著頭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尚方寶劍。微微笑了笑,蹲下身,伸手撿起了尚方寶劍。

    輕聲歎息了一聲,伸出手將寶劍上的草枝摘去。

    然後,雙手端著寶劍,走到了孔康亮的面前。

    眼中帶著平靜的笑意,看著孔康蓮。將寶劍呈遞到了他的面前。

    孔康蓮臉色變了變,退後一步後,疑惑不解的看著呂恒,顫聲道:“呂大人,您這是?”

    呂恒笑了笑,搖搖頭,緩緩走上前,看了不知所措的孔康蓮一眼,大大方方的將尚方寶劍塞到了孔康蓮的懷裡。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對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阿貴,走了!”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31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失敗的說客


阿貴冷哼一聲,瞪了孔康蓮一眼,拉著依然還在愣神的法海和尚轉身離去。

    “好奇怪啊!”法海和尚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喃喃道。

    “奇怪個屁!”阿貴語氣不善道:“你被人陰了,還奇怪什麼?”

    法海和尚抬起頭,瞥了阿貴一眼後,低下頭,繼續自言自語:“貧僧是奇怪,這尚方寶劍只有皇帝有權頒發。照這麼說來,皇帝是想讓孔大人把這尚方寶劍交給呂恒的。但是,皇帝為什麼要這麼做?”

    前面,青色夜幕下。

    呂恒肩上披著月色,一襲青衫,帶著夫人們,有說有笑的朝著自家莊園而去。神色悠閒,愜意之極。

    孔康蓮愣神站在寒風裡,看著懷裡的尚方寶劍,目光錯愕。張了張嘴後,終是垂頭喪氣的將那寶劍收起來,歎氣道:“陛下,這次您可真的是自以為是了!哎!雖然這是天子劍!但,哪又有什麼區別呢?”

    破碎的月色,撒過枯樹的樹梢,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明亮的銀輝。

    寒風乍起,孔康蓮搖頭苦笑。抬起頭看一眼,那已經走遠的呂恒幾人,搖搖頭,拎著尚方寶劍,轉身朝著戲臺而去。

    這下可好,事兒沒辦成,自己的飯碗也丟了。

    真是可惜了,除夕夜的時候,輸掉的銀錢還沒贏回來呢!

    孔康蓮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仰起頭看著天空中那輪皓月。耳邊回想著遠方傳來的戲曲聲。

    清風拂面,衣襟翻飛。

    茫茫天地間,仿佛只有自己一個人。

    呵,其實這樣的生活,真的不錯啊!

    陽春三月,春回大地,萬物復蘇。

    城中樹苗抽芽,黃綠欲滴•端的是惹人喜愛。春風輕輕拂來,嫩綠的柳條,如美女的秀髮一般,婆娑擺動。

    東風來•漂浮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聞之欲醉。細問之下,空氣中,彌漫的多是桃花的芬芳。

    鎮子裡,一個初來此地的老人,在深感這空氣的芬芳外,也在好奇•這滿城的桃花香味,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詢問一聲外出的老農,老農轉身指著城南,哈哈大笑道:“預知芬芳何處來,出門城南三裡半!”

    老人聞言,愣了一下,隨後伸出手指贊道:“老人家好文采啊!”

    老農哈哈大笑,搖頭道:“喲•您高抬了。這可不是小老兒寫得,這是城裡的秀才們寫得!”

    老人笑了笑,點點頭•隨後和善的對老農道一聲謝。

    隨後,老人帶著幾個侍從,便在這溫暖的陽光中,出了鎮子,朝著老農所指的方向走去。

    出了城門,沿著清澈見底的小溪,走上一段時間。抬眼便見前方,一處粉紅的雲煙,風吹來,花香襲人。

    桃花搖曳間•依稀可見,桃林裡,一處幽靜的莊園。

    這莊園掩映在桃花深處,在紅雲綠煙映襯下,宛若仙境一般。

    “永正這小子,倒是會享受!”老人哈哈笑了一聲•捋著鬍子贊了一聲。

    轉過頭來,對身旁幾個英武的侍從道:“你們在此等候!”

    “大人!”侍從面露為難之色,苦笑著道。

    臨離京的時候,陛下親自下令,讓他們保護好這位如今權傾朝野的僕射張大人。可是現在,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張大人卻要撇下他們,獨自前往那未知之處。這讓幾個千牛衛,如何能放得下心。

    “放心,這家主人很和善,哈哈!!”張文山也不解釋其他,只是對侍衛笑了笑後,轉身朝著那桃花深處走去。

    走進院門的時候,張文山咳嗽了一聲,撩起袖子,伸出手,輕輕叩響了大門。

    “有人嗎?”張文山朗聲問了一聲。

    過了片刻,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獨臂壯漢,從門中走出來。

    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後,獨臂壯漢似乎有些吃驚:“張大人?”

    在看到阿貴將軍如今的樣子後,老人眼裡掠過一抹黯然之色,心中微微歎息一聲。

    抬起頭來,看著阿貴道:“永正在嗎?”

    “公子和婦人們去逛街了!”阿貴笑了笑,將張文山迎進了院子裡,笑著回答:“估計一會兒人就回來了,要不阿貴去找公子?”。

    “不用,我就在這裡等等他!”張文山笑了笑,走進院子,然後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院子裡的一個石凳子上。

    阿貴看到張文山也樂在其中,也沒有去強求了。沏了一壺茶後,二人就在這院子坐下來,一邊聊著這幾個月的事情,一邊品茶。

    其實,事情說來說去,還是在談論呂恒。

    張文山是在拐彎抹角的打聽這幾個月來所作的事情,有時候還會問一句:“永正這幾日心情如何?”

    等阿貴說,公子跟以前一樣,就像在江寧的時候那般悠閒的樣子後。張文山還是不死心的再次詢問一句:“真的?”

    阿貴再次確認,張文山再次詢問。

    如此往復,二人所談論的話題,皆是圍繞在呂恒的身上。

    在張文山心裡,呂恒遭此事情,必然會對皇家懷恨在心,難以釋懷。阿貴如此說辭,只是為呂恒掩飾什麼。

    如果自己表明來意,告訴他皇帝很想讓他回去。呂恒肯定會提條件,而自己到時候,全部都滿足他,事情就辦成了。

    呵,一定是這樣的!

    張文山心裡如此想著,越發的盼著呂恒早些歸來了。

    俗話說,春困秋乏,一下午的時光,就與阿貴在扯皮中度過。

    直到日暮時分,莊園外,才傳來了呂恒和眾多女子的調笑聲。

    咦,似乎,呂恒的心情,貌似真的不錯啊。

    院子裡,張文山皺了皺眉,心裡一種不妙-的徵兆閃現出來。

    不過,他仍然是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樸素長衫後,定定神色,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阿貴打開門,笑呵呵的對呂恒道:“公子•您回來了!”

    呂恒微微點頭,然後把手裡拎著的蔬菜肉食,交給了阿貴。

    轉過頭來,看著站在前方的張文山,微笑道:“來了?”

    張文山狐疑的看了呂恒一眼,點點頭。

    “真巧啊,今天正準備下廚親自做飯呢!”呂恒哈哈笑了笑,走過去,伸出手搭住張文山的肩膀,一邊說,一邊朝著廚房走去:“走,幫我打打下手。你這位高管,應該不會有君子遠庖廚的念頭吧!”

    張文山愣了一下,搖頭道:“沒問題啊!”

    說罷•真的擼起袖子,要去接阿貴手裡的食材。

    “相公!”一旁,正與姐妹們說話的柳青青•看到自家相公當真要拉著張文山去做飯。臉紅了一下,嗔怪道:“人家是客人!”

    不說,君子遠庖廚。人家張文山張大人上門就是客人,哪兒有可能親自下廚做飯的。這不是有違待客之道嗎?

    呃…•••

    呂恒聞言,倒是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張文山,似乎在詢問他的意思。

    柳青青一句客人,叫的張文山心裡涼颼颼的。

    看呂恒這一家人,對自己的態度。明顯冷淡啊。

    尤其是呂家大婦的這句客人•明顯是對自己懷有敵意呢。

    張文山聞言,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永正乃是老夫小友。

    是朋友,這裡那有什麼客人呢!哈哈!•老夫最喜歡做飯了!”

    說罷,也不管一群人怪異的目光,徑直從阿貴的手裡,取過食材,大搖大擺的朝著廚房走去。

    身後,呂恒站在那裡,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後,無奈一笑,搖搖頭,抬腳走了過去。

    身後,柳青青看了一眼那先後離去的二人,苦笑著收回目光,搖頭歎息了一聲。

    “姐姐,相公他,難道真的…•••”

    王婷芝嘟著嘴,一臉的不悅,嘟囔道。

    “我也不知道!”柳青青苦澀一笑,搖頭歎氣道。

    廚房裡。

    呂恒擼起袖子,麻利的操著菜刀,切著芹菜。

    一旁,張文山魂不守舍,一根蘿蔔洗了半個時辰,還在水裡泡著呢。

    隨後,看到呂恒麻利的將切成絲兒的芹菜和肉扔進鍋裡,炒的香氣四溢。

    張文站搖頭笑了笑,站起來,索性大方承認道:“好吧,老夫此次來是為皇帝當說客的!”

    呂恒手中動作停了停,轉過頭來,定定的看了張文山一眼,隨後轉過頭去,微微一笑。

    “不過,老夫尊重你的意思!”張文山抬起手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拎起蘿蔔,走到菜板前,麻利的將蘿蔔切開。一邊切一邊緩緩說道:“而且,在東京的時候,老夫沒有第一時間在皇帝面前為你說話。這是老夫的錯。老夫當時的確是官迷了了。而且孔康蓮的事情我聽說了。所以,我也不准備用什麼陰招來暗示你什麼。如果我這樣做了,老夫不禁擔憂自己會輸光家產,更重要的是••••••”

    張文山轉過頭來,看著呂恒,笑著說道:“你我之間!”

    話說到這裡,其實要說什麼,二人心裡都清楚。

    張文山的說法,清楚之極。他為以前自己的明哲保身感到羞恥,也為此次貿然結下這趟差事,感到懊悔。並且,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張文山停下手裡的活計,眼中帶著歉意看著呂恒,神色真誠。

    呂恒笑了笑,將鏟子放在一邊後。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張請柬。在張文山眼前晃了晃後,微笑著問道:“鎮長為城裡的百姓建了一座廟,明天晚上要開光,一起過去瞧瞧?”

    張文山愣了一下,隨後臉色一喜,點頭答應。

    “好!”
usaden 發表於 2014-4-5 15:34
第五百七十七章 那年,那一樹桃花


氣氛隨之變得融洽起來。

    張文山也沒有再提東京的事情,而是說起了當初在江寧的趣事。

    老頭前半輩子,因為太過耿直而被朝廷內部打壓,一直不得志。後來,東山再起後,難免會因為以往的事情,有些畏首畏尾。這點,呂恒是明白的。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有限,跟國家機器對抗。呵。除了洪胖子那個傻子,還有誰敢?

    就是呂恒自己,他都不敢說,自己有這個勇氣。

    雖然過去好幾個月了,但時至今日,想起洪胖子,呂恒心裡仍然糾結。

    胖子啊,這人情,你讓老子怎麼還啊。

    哎…•••

    這傻子!

    沒有了心結,晚飯吃的也開心。

    柳青青幾女看到相公和張文山二人臉上都掛著微笑,她們心裡也開心。

    畢竟,被皇家傷到這種程度,沒有幾個人心裡能放得開的。

    尤其是她們這幾個心中擔憂的家屬,更是對此事耿耿於懷。

    用蘇倩倩的話來說,那就是女人沒有幾個不是小心眼的,這件事,妾身記他一輩子。

    汗!果然是深仇大恨!

    一頓飯吃完,呂恒又和阿貴去洗涮。

    張文山當仁不讓,擼起袖子,也加入了洗碗的行列中。

    廚房中,

    燈火闌珊,光線昏暗。

    洗完碗筷後,呂恒將那些東西都擺放整齊。取過毛巾擦了擦手後,轉過頭來,笑了笑,對張文山道:“一會兒出去走走,去••••…看看胖子!”

    胖子?

    張文山愣了一下,隨後,看到呂恒眼裡閃爍的淚光後,心裡一沉•神色肅然,點點頭。

    洪胖子?

    恐怕,這就是呂恒對皇帝冷漠的最根本的原因。

    哎,難以逾越的障礙啊!

    隨後•幾個人出了廚房。

    臨走的時候,跟在房間裡呆了一整天,說是要悟道的法海和尚說了一聲後,呂恒三人便出了門,朝著桃林伸出走去。

    夜色清冷,明月如鉤。

    破碎的月光穿過樹林,灑在地上•一片片銀色的斑駁。

    江南三月,芳草萋萋。

    嫩綠色的春草,在月色下,折射著銀色朦朧的光彩。

    “洪胖子出生在江寧,不過,祖籍卻是在舟山。呵,這傢伙,當了封疆大吏•還是江甯的封疆大吏。竟然也不敢把自己的祖籍遷到江寧。好像是怕占地被人說閒話。真他媽的好笑,當初見他的時候,我還以為這個大肚子的胖官•是個貪官呢!”一路走來,呂恒神色淡淡的說著。雖然嘴裡說著,真他媽的好笑,但是身邊的張文山卻沒有笑出來。

    月色下,他清楚的看到了呂恒在說這話的時候,那急劇顫抖的身體,還有眼裡閃亮的淚光。

    “在江寧的時候,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待見他。總覺得這個胖子太圓滑,不太好相處。不過••••••哎!”呂恒咬了咬嘴唇•長歎一聲,臉上掛著自嘲的笑容道:“如今想來,呂某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夜間行路,道路多有不平。

    說話的時候,呂恒不小心被一塊石頭伴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身旁•阿貴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連忙過去攙扶呂恒。

    只是呂恒擠出一絲笑容,對阿貴搖搖頭。

    穿過灑滿月色的林蔭小路,盡頭,便是一座孤獨的墳塚。

    墳頭上,呂恒用他那一手漂亮的小楷,親自為洪胖子書寫下了墓誌銘。

    用詞看上去有些搞笑,有些幼稚。但是,卻生動無比的刻畫出了洪胖子的為人。

    “洪全,字秀成。身前是個胖子,愛笑,笑天下可笑之人。殺過人,殺盡天下該殺之人。有個大肚子,容天下不平事。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好人!”

    “我寫的!”呂恒蹲下身來,伸手拂去了墓碑上沒有的灰塵,轉過頭來,看著張文山笑著說道。

    張文山沒有笑,只是靜靜的走過來,腳步蹣跚。

    顫抖著身體,蹲在了呂恒身邊。眼裡含著淚花,看著眼前這冰冷的墓碑,顫抖著手,從一旁的布囊裡,取出了酒菜,香燭。

    顫巍巍的仲出手,從懷裡取出了火摺子。

    啪啪啪……

    突然急促的風中,張文山徒勞的打著火摺子。

    一遍又一遍。

    火星四濺間,卻不見火苗燃起。

    而張文山卻仿佛什麼也不知道一樣,機械的重複著動作。

    打火。

    身旁,阿貴看了一眼,湊過去,想要給他遮住習習的夜風。

    “走開!”張文山淚流滿面,一把推開了阿貴。仍然是埋頭,倔強的打著火摺子。

    如此往復了上百遍後,張文山終是沒有打著。他苦笑著,癱坐在地上,看著墓碑,老淚縱橫,哈哈大笑道:“胖子,你是在責怪我嗎?責怪我官迷心竅,豬狗不如。為了當官,連朋友的生死都可以無視,哈哈!肯定是這樣的,你這胖子別看平時樂呵呵的什麼都不在意,心眼兒小簿幄′!”

    “罷了,罷了!”張文山癲狂的笑著,搖頭揮淚。

    “老夫今年六十有七了,也是半截身子邁進土裡的人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到下面陪你去了!”張文山長歎一聲,苦笑道:“你是朝廷的刑部侍郎,到了下面,說不定都是陰曹地府的判官了。到時候,老夫這條命就交給你了。十八層地獄,只要你想讓老夫去,老夫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誰讓老夫欠了你的呢!哎,胖子啊!”

    說到這裡,張文山又哭又笑,滿是皺紋的臉上,淚水漣漣。

    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墓碑,張文山終於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內疚,嚎啕大哭起來。

    “以前的時候不覺得。可是,現在老夫真的好想你啊!”

    張文山趴在墓碑上,哭的讓人心酸不已。

    一旁•呂恒抬起手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後,仰起頭,看了一眼天空的彎月,喟然長歎:“胖子!”

    而就在此時•一旁的阿貴突然驚喜的叫道:“點著了!”

    呂恒二人聞言,轉過頭來一看。

    果然,還是張文山手裡的那火摺子。

    此時,正嗤嗤的冒著小火苗。

    那微微搖曳的火苗,如豆般的螢光,竟然是如此的可愛。

    看到這一幕,張文山仰起頭•欣慰一笑,淚流滿面。

    祭奠歸來,張文山再也沒有提起一句關於東京的事情。

    如果說,之前張文山的承諾是無奈,那麼,現在是徹底的死心了。

    一大早起來,張文山推開房門,看到呂恒已經早早起來•正在院子裡打拳。

    他的貼身侍衛,阿貴也在一旁,學得有模有樣。

    “好興致!”張文山先是笑著贊了一句•隨後看到呂恒那怪模怪樣,慢悠悠的招數後,不由愕然:“這拳,好奇怪!”

    呂恒打的是太極拳,在這個時代,當然沒有。見慣了千牛衛那種剛硬武術的張文山,此時看到這種拳難免好奇。

    “養生用的!”呂恒一邊打著拳,一邊笑著回答:“鍛煉鍛煉身體,打不了人的!”。

    “好,那老夫也學學•哈哈!”反正閑著無事,到晚上還有一天的時間呢。張文山哈哈大笑了一聲,走下臺階,也參與到了晨練之中。

    張文山一邊學著呂恒的動作,一邊哈哈大笑著說道:“嗯,動彈動彈•身體舒服多了!”

    “還真是打不了••••••”張文山練了一會兒,笑著說道。

    只不過,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就感覺到院子裡的風突然急了起來,一時間,落紅無數,葉子紛飛。

    怎麼回事兒?

    張文山停下來,抬起頭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劇烈顫抖的桃樹,一頭霧水的心中暗暗道。

    轉過頭來,想著詢問呂恒的。

    但是卻發現,呂恒和阿貴不知什麼時候也停了下來,正愕然的看著西廂房處。

    張文山轉過頭去,一看,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頓時瞪大眼了眼睛。

    只見,西廂房門口,

    一個穿袈裟的胖和尚,此時,正一臉肅穆,渾圓無比的打著太極拳。

    胖和尚似乎已經沉浸在這套拳術中,步伐嚴謹自然,拳法也是深的太極真髓。

    輾轉騰挪間,院子裡風聲四起。

    那樹上被震下來的桃花,桃葉,仿佛是受到了某種神奇力量的召喚一樣,紛紛朝著胖和尚飛去。

    再胖和尚的雙手中間,形成了一個錦簇的花團。

    那懸空的花團飛速旋轉著,竟然是一片也沒有掉出來。

    呂恒三人就這麼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愕然的看著法海和尚表演著只能在特級電影裡,看到的太極神功。

    風起花飛間,胖和尚打完了最後一招。

    隨著法海雙手垂下,那剛剛懸浮在空中的花團,也隨之散落四周,在法海的身邊,圍成了一圈。

    過了一會兒,法海長出一口氣,一股劍一般的白氣,直直噴出。如此奇景,看的呂恒等人又是一愣。

    法海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掛著喜悅的微笑,對呂恒道:“呂恒,貧僧—悟道了!”

    說話間,法海聲若洪鐘,眸中滿是慈愛。

    胖胖的臉色,有浮光閃過,聖潔肅穆。

    呂恒驚訝片刻後,笑著點頭,心中也為法海感到高興。

    終於,胖和尚得道了!

    下一刻……

    咕嚕嚕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眾人在看著法海的眼中那崇拜之色,頓時變成了鄙夷。

    “咳咳,一天沒吃飯,餓了!”法海和尚的高僧摸樣僅僅是存在了不到一秒鐘,就被餓死鬼的樣子取代。

    法海臉紅了一下,可憐巴巴的看著呂恒,幽怨道:“呂恒,啥時候開飯呢?”

    呂恒臉上笑容僵硬,嘴角抽了抽,轉身朝著大廳走去:“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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