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同人】倚天屠龍反轉記 作者︰笑笑流浪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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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xa5566kk 2012-10-29 13:24:2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7 166328
loxa5566kk 發表於 2012-10-29 14:45
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七章 夢幻組合上峨嵋
    “師傅,諸位師兄,你們放心吧,有我和五哥、七弟在,絕對保得無忌平安,這次不求到峨嵋九陽功,絕不回武當山!”

    殷梨亭說話擲地有聲——這樣的時候一般很少出現,昨天他被莫聲谷一句話激起了牛性子,回去也不知道如何和紀曉芙“協商”,總之,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他和紀曉芙行裝準備完畢,攜著無忌已經在武當半山腰送客亭內了——送客亭便是和迎客亭互相對應。

    當然,無忌身後又跟了幾個小尾巴。

    寶寶人聲嚷嚷道︰“不公平,不公平,為什麼你們幾個能去,我便不能去?”

    周芷若臉紅紅,不過她抱著的藥罐甚為顯眼,細聲細語柔聲道︰“無忌哥哥需要人伺候。”

    寶寶怒道︰“芷若姐姐騙人,我難道不會伺候人麼?”

    明月抬頭望天,似乎有意無意說道︰“某人,養鎢,死;養鴨,死;養狗,死;養貓,死;養野草……竟然也死。”

    寶寶眼圈紅了一片︰“你們欺負我……”

    青書拍拍寶寶肩膀,哄道︰“別說了,我都去不了,你還有啥心理不平衡?”

    明是這小子的眼楮一個勁兒地瞅著周芷若,偏偏周大姑娘的眼楮卻是看著張無忌,而張無忌的眼光卻盯著高強。

    張無忌道︰“你非要跟來麼?”

    “是的。”

    “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和你在一起,被拍了一掌。現在身中寒毒,九死一生。”“嗯,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被你拉著一起去觀賞風景,差點失足掉下山去?”“嗯,知道……”“那你還來?”

    高強伸懶腰道︰“你以為我想來啊,這是五師叔的意思呢。”

    張翠山在一邊點頭道︰“確實是這樣,強兒武功不錯,而且行走江湖也有點經驗,你們要多學習學習……”

    殷素素卻蹲下來給張無忌整整衣服。眼楮紅了一圈道︰“兒啊,路上要小心。娘這次就不陪你去了。”

    張無忌點頭乖巧道︰“好地,娘親。無忌會在路上照顧好自己的。”

    高強在一邊審視,心里面琢磨︰這次為了求得峨嵋九陽功,真是出動了夢幻組合啊。

    殷梨亭紀曉芙夫婦為先鋒——紀曉芙是滅絕愛徒,本來極有希望傳承衣缽,若不是嫁人,如今便應該是峨嵋的掌門大弟子。

    然後是張翠山、莫聲谷隨同,二人身上各自攜帶一半武當九陽功秘本。那是把張三豐手書的武當九陽功豎著剖為兩半,若是有一半因為意外失落,那麼旁人也只能得到一本廢書。

    最後是高強和周芷若陪同張無忌,高強很不厚道地想,他自己本來可去可不去,不過可能武當派為了讓滅絕老尼感到“一點點”羞愧。所以讓自己出馬,妄圖打動她。

    至于周芷若麼,張無忌身邊的御用婢女。張無忌寒毒作起來,幾天吃不下飯也是有的,旁邊確實需要一個細心溫柔的女孩子家伺候,像高強這樣粗心的男子,絕對做不了這細工慢活兒。

    殷素素本來也要前往,不過紀曉芙拉她到一邊,很委婉卻把信息表露無遺︰滅絕對明教中人絕無好感,峨嵋大師伯孤鴻子便是死在明教高手楊逍手下,所以你要去了,多半要壞事,如果是三分希望,您一去便是一分也沒有。

    殷素素是機靈之人,紀曉芙的話是一點即明,當下便忍住不去,不過千叮嚀萬囑咐,將寶貝兒子張無忌托付給紀曉芙,自己便明能忍痛留在武當山,等待消息。

    她心里卻是另外的打算︰若是這峨嵋九陽功始終求不來,哼,大不了通知大哥,或下毒或偷襲,要麼強奪,總之要把這門功夫偷到手。

    張三豐站在最前面,身後是武當諸俠以及第三代弟子,他老人家倒是灑脫︰“梨亭啊,事情不要太強求,若是峨嵋九陽功求不末,便回來吧,咱們再慢慢想辦法。”

    當下師徒幾人又細細囑咐了幾句,眼看著日頭不早,張翠山、殷梨亭夫婦還有莫聲谷,攜著張無忌和周芷若,向張三豐等眾人告別,而高強只落了個牽馬地馬夫角色,站在一邊,只有一干損友陪伴,互相道過珍重後,終于下山去了。

    下山一路無語,為了張無忌,路上眾人也不願意多惹是非,一路疾馳,路上張無忌寒毒又爆了幾次,幸虧有胡青牛預先準備的藥丸壓制,也不算很痛苦。

    只是來回投店,高強很郁悶,他是小輩,那等辛苦事情他通通都做,心里倒也能接受,唯獨覺得不平衡地是,這張無忌居然獨霸周芷若,周芷若對自己這義兄態度雖可,卻因為剛剛認識,卻不甚熟悉,雖說不上冷淡,但絕對不算親熱。

    高強此刻心中已經有了楊雪怡,而且楊雪怡本身便是大美女,比周芷若更要有三分氣質,他當然不會對周芷若有什麼壞心,只是覺得這張無忌身上的“王者之氣”也太重了點,就這麼吸引人麼?誰也沒有說過病夫地魅力大啊。

    高強嘆息道,自己現在和周芷若是熟人,卻不是朋友。

    什麼叫做朋友?宋青書、明月和寶寶是朋友,而張無忌也有向朋友轉換的趨勢。

    什麼是熟人?認識,能說上兩句話,這便是熟人——而且還是自己義妹,窩囊……路上無事,這一日,一行人象終于上了峨嵋山。紀曉芙熟門熟路當先開路,在半山腰的時候,便看到一青衣女子提著東西在那里緩慢而行。

    紀曉芙驚叫一聲︰“貝師妹?”

    那青衣女子轉回頭來,滿臉驚訝,高強看她年齡約摸二十五六歲,杏眼桃腮,長地甚為美麗,那女子見了紀曉芙又驚又喜︰“紀師姐?”

    兩女抱在一起,當下又是一番離別感言,噓寒問暖。

    原來這女子名作貝錦儀,正是紀曉芙的師妹。二人都是武林大豪之女,又同在峨嵋學藝。家境相仿,感情也最好,那日張三豐百歲大壽,這貝錦儀也上山送過賀禮,眾人都識得。

    當下眾人在一起互相行禮問好,紀曉芙知道貝錦儀是知心姐妹,也不隱瞞她。把事情詳詳細細講末。

    貝錦儀只說了一個字︰“難!”

    便不再多言語,只是領著紀曉芙上山,紀曉芙是滅絕愛徒,卻又不能在武當象門人面前說滅絕長短,便也默然不語,隨著貝錦儀上山。

    原來這滅絕脾氣又怪又倔強。她對弟子雖極好,但是對外人脾氣卻極差,便是同是名門正教弟子。在她眼中也總是看不慣,這是天生地性格,沒有任何來由,只是看不慣。貝錦儀帶了一行人入了峨嵋上道庵內,紀曉芙路上遇到很多師姐師妹,大家都親切問候,自然有人早早去通報滅絕師太。

    高強從外表看,這道庵規模不大,但是自有一股莊嚴肅穆味道在這里,讓人不敢小覷。

    一眾人等只能站在大院中等候,高強看這里建築小巧玲瓏,素雅淡靜,倒也確實是女子靜修安家的好地方。

    過了片刻,便看著一高顴骨、嘴略大,皮膚微黑的女子走出來一一高強在古墓三年,眼楮太尖銳了,那女子對著紀曉芙笑笑,道︰“師傅老人家請幾位貴客進去說話。”

    這女子聲音倒是挺柔和,不過高強看著她笑得有點假。

    紀曉芙卻恭敬施禮道︰“多謝丁師姐,師傅她身體一向安好?我在武當山日日惦記她老人家。”

    紀曉芙卻是耍小心眼,她知道師傅向來疼愛她,而滅絕功力高絕,便是在屋內也能听到院里人說話,她有心要表示自己孝道恭敬,等一會兒好說話。

    那丁師姐笑道︰“紀師妹有這一份心便好,師傅她老人家身體好著呢。”

    高強看著這兩個人禮數不缺,但是互相說話卻總有點“假”,再看看這丁姓女子外貌,猛然想起一個人來,莫非這女子便是有名地“辣手無鹽丁敏君”,他上下看兩眼,越看越像,越像越看,卻不妨惹來那丁姓女子狠狠兩眼,高強知道這樣盯著人家不禮貌,趕緊低下頭來。

    一行人隨著丁姓女子入了內閣,高強便看著一個大房子內,沒有什麼多余的家具,幾把凳子幾張桌子三四盞熱茶,地上大青石方磚鋪道,一個老尼姑垂眉坐在了中間正位上,她身後,高掛一幅圖像,卻是一個中年道姑,但見頭戴黃冠身披道袍,手里一把拂塵,長相俊美,小巧身材,腰間卻系著一把四尺長劍,只目炯炯有神,直視前方,只是眉間略帶一絲惆悵。

    高強略微一掃,便知道圖中的尼姑一定是峨嵋派開山祖師郭里,當年郭靖的小女兒,楊過的“小妹妹”,他總覺得腰間那把劍有點眼熟,似乎是倚天劍的樣子。

    紀曉芙進了屋,親親熱熱叫一聲師傅,聲音中帶了哭腔,緊走幾步跪在滅絕膝下,抱著滅絕衣襟哭泣,高強听著聲音悲切自然,顯然是真情流露,自己听地也頗受感染。

    滅絕旁若無人撫著紀曉芙絲,看看張翠山等人,略微點頭便算行過禮,峨嵋輿武當素來交好,又有紀曉芙與殷梨亭通婚,互相之間極為熟悉,因此也不用太多客套。

    旁邊自由小尼姑端上茶水,靖眾人坐下,周芷若和高強便站在殷梨亭身後,那張無忌卻坐在張翠山身邊,一到這種時候,便凸現各人身份不同。

    那邊滅絕低聲問了紀曉芙幾句貼心體己話語,紀曉芙也一一回答,總體來言,師徒情深,融洽和睦,還算感人。

    問完話語,滅絕便讓紀曉芙坐在自己下,以示親近,她這才抬起眼末,正式看武當來地一行人等。

    滅絕老尼姑冷森森目光掃了眾人一眼,在高強身上略微停留一下,眼中似有疑意,看著人非常眼熟,卻不敢確認,她眼光再轉,看到了周芷若,那冷冰冰地眼神猛然變得熾熱起來,盯了良久,才慢慢轉過去。

    她對殷梨亭點頭道︰“我這徒兒,這麼多年來,多靠殷六俠照顧了,忍得她這刁蠻脾氣。”

    高強在一邊听地大驚,沒有想到就滅絕這臭脾氣還會說幾句軟話。

    殷梨亭連忙恭敬回答道︰“師太言重了,能娶到這樣的妻子,倒是我殷某地福氣。”

    張翠山在一邊等得焦急,卻要正戲入場,他對著高強一招手,卻對滅絕說道︰“師太從汝陽王府救出我俞三哥愛徒清風,我三哥未能前來感謝,要我把這句話捎到。”

    高強走到滅絕跟前,按著事先張翠山、殷梨亭叮囑好的,跪下去梆梆梆幾個響頭磕下去,聲音響亮清徹,聲勢甚大,便是滅絕地眼楮都跳了一下,她疑惑道︰“這少年卻是……”

    高強大聲道︰“弟子自從被師太從汝陽王府救出來,逃離虎口,三年來日日夜夜思念師太大恩……”

    他接著又說了些感恩戴德的話,那滅絕卻驚訝萬分,上下打量幾眼道︰“你便是那清風?嗯,年輕人命倒是很硬,三年來功夫人進啊!”

    剛才一行人入客廳時,滅絕從腳步聲便分辨出各人武功修為,她听出武當來了四位武功高手,卻不料進來後只看到張翠山、殷梨亭和莫聲谷三人,剩下一人卻是一布衣少年,心中暗自佩服武當授徒有方,等到眼前這少年身份揭示,居然是三年前中了毒鏢失散了的清風,自然更是大吃一驚。當日危險無比,滅絕受了極重的內傷,持了倚天劍帶傷而走,路上不得已,心高氣傲的她也無奈改裝換行,化妝後趕往峨嵋,路上又遇了幾次攔截,回到峨嵋後派遣弟子上武當通報惡訊,而她在峨嵋也休養了半年多才恢復真元。

    這邊莫聲谷見張翠山拋出了第一招殺手 ,他便跳出來,把這次來意詳詳細細說輿滅絕听,也難得他粗暴脾氣這次說話慢聲細語,條理清晰。

    一眾人眼神都盯在滅絕身上,紀曉芙在求情,張翠山在施禮,莫聲谷在說教,殷梨亭取出武當九陽功功法手抄本,高強挺直了身子讓自己身影看起來更大一點。半晌後,滅絕只說了一句話,她單手一指周芷若,慢悠悠問道一一“她可是你武當門人?
loxa5566kk 發表於 2012-10-29 14:46
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八章 淚別峨嵋
    峨嵋峰下,抱風竹亭內,三個少年坐在一處,旁邊一匹馬無聊地打著響鼻,不安地刨動著地下泥土。

    亭內。

    周芷若抽泣道︰“無忌哥哥,以後你可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再受了寒冷。”

    無忌紅著眼道︰“好的,芷若妹妹,你放心,我以後會來看你的。”

    和這悲傷氛圍不大符合的便是剩下那少年懶散地躺在一邊,周芷若和張無忌又絮絮叨叨說了些小孩兒間的貼心話,這才轉身,低聲對高強道︰“義兄,我拜托你件事兒。”

    高強一伸手,虎著臉道︰“什麼都成,不要跟張無忌三個字有關。”

    周芷若憋紅了臉,一跺腳道︰“你欺負我,下次我告訴義父義母去!”

    高強橈撓頭︰“這樣啊,好吧,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無忌哥哥的,有我在,他想有事兒都難。”

    張無忌冷冷看他一眼道︰“離我逮一點,你是我的災星……”

    高強︰“……”

    周芷若繼續道︰“義兄,代我向義父義母問好,以後我不在他們身邊,你便要好好照顧他們了。”

    高強點點頭,突然道︰“能不能滿足我最後一個要求?”

    周芷若點頭道︰“好啊。”

    “喊我一聲強哥哥讓我听听。”

    周芷若低聲道︰“強哥哥。”

    高強撇撇嘴道︰“這個名字還真是爛……”

    那邊周芷若又有和張無忌說悄悄話去了,兩個人說了半天,便見上山時候遇到的那丁姓女子——也就是丁敏君。高強听地年長的幾個尼姑喊她敏君師妹了,那丁敏君在半山上喊道︰“小師妹,師傅催你了,該回去了。”

    周芷若回頭應一聲,扭頭看看張無忌,忍不住眼圈紅紅,淚水涌了出來,低聲道︰“無忌哥哥,我以後會去看你地。”

    張無忌冷地抖,不過臉上還是擠出一絲笑容。道︰“我也會來這里看你的。”

    周芷若點點頭,終于扭身上山去了。張無忌站在亭外,看著那小巧身影越走越逮。後來終于隱然不現,忍不住,淚水也跟著淌了出來,呆呆站在原地半晌。

    高強躺在竹凳上,哼哼道︰“真沒有禮貌,便是走,也不跟義兄打一聲招呼……”

    山下莫聲谷中氣十足聲音傳來︰“高強。無忌,該下山了。”“是,七師叔!”高強應一聲,拉拉還在呆的張無忌,自己先去牽了馬匹,往山下走去了。回看,盡管他的視力逮常人,周芷若的身影在視線中也變成了一個小點。終于看不到了。

    張無忌悶悶不樂跟在高強身後往山下走去,匯合了眾人,一並下山去了。

    下了峨嵋山,天氣陰冷,高強回望,但看見峨眉山峰山形陡峭峻拔,突然覺得這滅絕和這山有點像,一樣的孤僻怪異。

    在幾個時辰前,周芷若還是他的義妹,還跟在他身邊。

    幾個時辰後,周芷若也還是他的義妹,卻不在他身邊,變成了跟在滅絕身邊。

    幾個時辰前,大廳內。

    滅絕坐在那里,眯縫著眼楮默然不語,大家都不敢說話吭聲,都盯著她。

    她卻根本連武當九陽功心法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周芷若是不是武當門人。

    周芷若上武當山三年有余,卻一直跟在胡青牛夫婦身邊,武當山上七俠均是男子,在山上有紀曉夫和殷素素情況下,不適合收女弟子。

    紀曉芙和殷素素雖然可以教授女徒,但是她二人武功未至一流,這幾年雖然嫁夫隨夫也學武當功夫,也沒有學到大成境界,若是教授弟子,那是誤人子弟。

    所以周芷若一直沒有學武,依著胡青牛夫婦的意思,讓她學習醫仙毒仙地本領便好,其他武藝什麼的,便是他夫婦這幾年也得了好幾套絕技,足以讓她受用不盡。滅絕地要求很簡單,她可以傳授張無忌峨眉九陽功,張無忌明需要誓將這功法不傳授于第二人,並且以後不得用此功法對付峨眉門人即可。

    條件也很簡單,便是要周芷若投入峨眉門下。“我峨嵋武功,不弱于任一門派,但是本派郭祖師傅下來的功夫,弟子門人連一成功夫都沒有學足,我若有一良材美玉,當可以將本門揚光大。”滅絕師太冷著臉說道。

    張翠山忍不住,慢吞吞,卻還是說了出來︰“師太法眼如炬,自然不會看錯,不過只憑著望這姑娘一眼……”

    他心里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地感覺,似乎在推托理由,似乎在找借口,畢竟,救的是自己的兒子的命,可是換的是另外一個女兒家的自由身。

    兩者權衡,他于情不忍,卻于理不得不說,這便是他性子中的那一光輝點——或可稱其為弱點——忠厚老實心胸寬廣。“張五俠,”滅絕冷言道︰“偌大地江湖,自古以來,女人家開門立派的,可有第二家?”

    張翠山啞然,莫聲谷這個時候卻學會了說好話︰“自古以來,開門立派,且能在江湖中穩穩站一席位,壓倒群雄,除了貴派郭祖師,當真沒有第二人。”

    滅絕臉上有了三分傲氣,道︰“那便是如此了,不過,我峨嵋郭祖師當年英雄了得,也怕後代門人不濟,這功夫一途麼,她老人家講過,不在于祖師爺的本事有多大,在看弟子們能學到多少。”

    滅絕在這里自顧自地講著。這句話似乎又有所指,莫聲谷張翠山卻漲紅了臉,張三豐曾經說過,若是他眼下的功夫,七人中張翠山可以得其衣缽。

    不過等他閉關悟出來新地功夫,將來能傳他衣缽的人,還不在七人中,便是七人中張翠山悟性最佳,也不知道能學到幾成。

    二人听滅絕這麼一說,頓時想到了自己師傅是名震江湖一代宗師。偏偏自己限于資質,卻不能學全。真是有坐擁寶山而空歸地感覺,兩個人心里面一股蒼涼感油然而生︰武當便要從我等手中沒落麼?

    滅絕繼續道︰“當年全真派名震江湖。王真人武功絕頂蓋世,一人折服其余四絕,不過等他身死以後,七個不成器的弟子連他半成功夫也沒有學到,後來又被蒙古韃子燒了終南山,全真弟子各奔東西,門派林立。當年一個諾大的江湖大派,煙消雲散,哼。”

    張翠山與莫聲谷更是臉紅,王真人對張真人,七個不成器地弟子對武當七俠,全真教對武當派。不管這尼姑是有意還是無心,這也算敲響了警鐘。

    滅絕道︰“我峨嵋郭祖師當年的功夫自不用說,四尺青鋒縱橫宇內。無人能敵,後來開山立派後,為後代做思量,因此專門拜訪南宋為後宮選妃之女官,學了觀人之術。一女子便是往眼前一站,我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是否是可堪造就之才,這小姑娘頸直腰細、腿長眉尖,骨骼俊雅,正是學武的良材。”

    滅絕咳嗽幾聲,突然道︰“我今天話說多了。”

    就此閉住只眼,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理廳內眾人。

    大廳內,當時氣氛緊張之極,大家都盯著周芷若,周芷若小臉煞白,她知道自己點頭或者搖頭,便會出現兩種全然不同的結果。

    江湖中人,更看重個人承諾,所以拋去她義父義母的影響,真正做決定地,還是他自己。

    便如同當初,張無忌在冰火島上,小小年齡要說給謝遜報仇,張翠山夫婦在一邊干著急,卻沒有說一句話,讓張無忌自己做選擇。

    周芷若眼楮轉了幾圈,略微猶豫,隨即肯定點頭道︰“我要隨師太學藝,拜在峨眉門下。”

    于是,周芷若留下了,眾人再次被“靖”出了院外,張無忌和周芷若在廳內陪伴滅絕,滅絕就此把峨嵋九陽功傳給了張無忌,中間竟然不避諱周芷若,顯然已經有將她重點培養的打算了。

    半個時辰後,張無忌帶著一肚子峨眉九陽功地秘訣心法走了,二人擦肩而遇,二人童年經歷就此結束。

    一行人默默下了山,默默投了店,默默奔向武當,默默上了山,又默默然面對胡青牛夫婦,胡青牛夫婦也默默然無語。一年後,武當山上,真武大殿內。“胡先生,無忌到底怎麼樣了?”殷素素匆忙問道,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胡青牛捋著下頜三綹胡須,搖頭道︰“奇怪,按說無忌修行峨眉九陽功已近一年,前些日子體內寒毒一直沒有作,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寒毒卻又泛濫起來,這個……實在是不明白啊。“

    張三豐皺眉道︰“這峨眉九陽功絕對不會錯,唔,想必,單憑峨眉武當兩派九陽功,難以達到至陽化至陰的程度,難道非得學那少林九陽功,湊齊三派武學,或許才能驅除這寒毒?”

    宋逮橋搖頭道︰“師傅,弟子今年去了少林不下三趟,那空聞方丈倒是禮貌有加,偏偏說到九陽功便是一問三搖頭,這,實在是無可奈何啊。”

    殷素素含淚道︰“難道這孩子便這般命苦?”

    張松溪無奈道︰“這四年來。什麼百年以上地野山人參,成形烏,雪山蓮花,也不知道尋了多少,眼看著這孩子有了起色,現在……唉!”

    張翠山慘然道︰“命中注定的,也不需要強求了。”

    殷素素語帶哭腔道︰“總不能看著這孩子……”

    她心下已定,若是武當派再求不來少林九陽功,當真就要飛鴿傳書,求父兄搶奪九陽功文本,她關心愛子,也不管少林寺龍潭虎穴,便要催促親人上陣奪書救子。

    張三豐在中間沉吟半晌,開口道︰“這人世間的虛名,又算什麼呢?”

    廳內眾人一愣,不明白他說什麼,張三豐繼續道︰“明日,我便帶了無忌上少林寺去求一下經文,想必我這老頭子還是有兩三份薄面的。”

    廳內眾人張口結舌,只覺得若是張三豐上少林,便算作是武當向少林低頭,以後江湖人說起來,自然說武當不如少林。

    想武當幾十年來,威名赫赫,輿少林並駕齊驅並隱隱有趕之勢,現在張三豐若一去,幾十年的威名就此化為流水。

    眾人現在才明白為何張三豐說到人世間的虛名不算什麼,有心想阻攔一二,卻又覺得難以開口,畢竟這闕系到一條人命,還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張翠山地愛子。

    倒是張翠山沙啞道︰“師傅,為了無忌,我武當……”

    張三豐擺擺手,嘆道︰“人世間的虛名罷了,別太看重了,大伙兒散了吧。”

    眾人悶悶不樂退了出來,唯獨有殷素素高興萬分,她覺得若是張三豐親自求經,希望自然極大。

    第二日,張三豐便要攜著張無忌北行,高強自告奮勇,說張無忌需要人照顧,而路上若有小毛賊不識高低也需要自己打,這一年來他武功突飛猛進,隱隱堪與莫聲谷比肩,眾人知道他所說不假,便替他向張三豐游說。本來七弟子都想隨張三豐遠行,侍奉于恩師座下左右,畢竟張三豐年事已高,雖然功力仍在更見精純,但是這麼大年歲老人在外若有一個閃失當真是讓人不放心。

    只是張三豐知道武當素來和少林有罅隙,若是眾人都隨了去,說不定被少林誤解引起疑心,若是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徒增煩惱,便推卻了眾人,因此象弟子推薦高強跟去。

    張三豐于是攜了張無忌、高強,為了照顧張三豐老道士的身份,三人卻沒有騎什麼高頭人馬,一人騎了一匹小青驢,三頭毛驢載著三個人往北而去。

    少林輿武當,兩大門派為當時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各放異彩。

    只是凡是人便存了一份兒比較之心,到底是少林更高一籌呢?還是武當風頭更盛?

    這兩派之間的矛盾,基本上在張三豐一百歲壽宴上化解,殷素素私下里承認了自己殺了都大錦一家地事兒,畢竟是一大丑聞,明言要震動江湖。

    為此她削斷了自己右手大拇指,以其明智,終生不再用劍,蓋因為使劍便要靠五指靈動,失去了大拇指,這劍術就廢了。

    然後武當全山開動,每年都要做七件“大”善事,能在武當諸俠眼中視作大善事的自然不是小事,少林也終不能將殷素素如何,這門事情就此壓下,兩派表面上也算和好。

    此時高強、張無忌十五歲,因為有小半年時間算,張無忌幼年誓一段,是第二版刪除片斷。
loxa5566kk 發表於 2012-10-29 14:46
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九章 八十八年後上少林
    高強一路服伺張三豐,盡心盡力,張無忌除了偶爾體內爆寒毒,倒也沒有添亂,高強輿張無忌二人近一年來關系人為好轉,從熟人也上升到了朋友階段,這倒不是說高強人性子多好,倒是張無忌是個天生的老好人。

    這一路高強看張三豐愁眉不展,便知道這老道士心中憂愁甚巨。

    張三豐所想正是煩心事︰人入江湖,身不由己。

    名利便是每人所思所想,便是遁入道觀寺廟的和尚尼姑道士道姑爺不能避免,張三豐自己是少林棄徒出身,已為少林不齒,後來又創出了武當這麼大一份家業,更隱隱有凌駕于少林之上趨勢,少林門徒雖然一個個念佛的本領高深,卻也不可能化解了心中那份怒氣。

    此次上山求經,張三豐決意將那些虛名都拋在腦後,最憂慮處便是經不能得,張無忌小命堪憂,他不愧是大宗師人物,其次才想到了武當的聲威榮辱——不管結果如何,此次上少林,武當一門從此以後在江湖上,將要被少林壓過一頭了。

    一路上,一老道士兩小僮子三匹小毛驢,也遇到不少剪徑的賊人,不過有高強和張無忌在,當真是省事,所有小毛賊都屁滾尿流嘩啦啦退走,張三豐連胡子都不曾動一根。

    路上閑暇,高強又誠心向張三豐討教一些武學問題一一他在古墓派學的功夫,自然不會泄露于旁人,不過經常有問題思索不明。問別人不放心,也怕別人沒有那份能耐,問張三豐,心里就安穩多了。

    張三豐一路听著不住稱奇,跟高強說這古墓派的功夫博大精深,所傳所說有些他竟然聞所未聞,他一路上仔細給高強講解武學上地一些問題,高強也有所收獲。少林輿武當,江湖兩大門派,地理位置卻相距不遠。一在豫南一在鄂北,不過數百里遠近。數日即至。

    張三豐、張無忌輿高強,一人騎著一只小毛驢。經老河口渡過漠水,上岸後直奔南陽,然後轉而北行至汝州,再折而向西,大道直指處,便是嵩山。

    來到少室山下,還算順利。沒有遇到什麼麻煩,高強有眼色又勤快——把三頭毛驢拴在路邊樹上,那等攙扶張三豐下毛驢的“光榮任務”歸張無忌獨有。這是親疏之別,並非張三豐張無忌是看重身份的人,明是當時的社會環境便自然而然如此。高強有時候恨地牙癢癢。三人一路往少室山去,張三豐現在也算故地重游,眼看著此刻夏季。山峰郁郁蔥蔥,青石板道依然如舊,他今年一百零四歲半,往回推八十八年前,當時他約摸十六歲,侍奉在覺遠大師身旁,當時他師徒二人在這青石道上上山下山,出寺入寺不知有多少次。

    便是在這堅硬逾鐵的青石板上,昆侖派開山祖師何足道以青石畫棋盤,差點挑翻了少林寺合象僧人,若不是覺逮危機之時誤打誤撞趕了上來,又是身負鐵桶鐵鏈,借著九陽真經雄渾內力和大鐵桶之利,破了何足道的“棋”輿“劍”道,後來張三豐,當時的張君寶接了何足道十招,惹得這位奇人一輩子不履中土,創下了昆侖這門大基業,倒是要後世弟子蓋過少林。

    偏偏張君寶因為自學武藝,受少林叛徒火工頭陀牽累,少林限于門規,要捉他廢其武功,這才有了覺違一桶挑郭里,一桶挑張君寶,逃出少林之事。

    這便是現在少林、武當、峨嵋輿昆侖的淵源,當年一戰,武林中自此卻多了三大門派,倒也算是一件奇事。

    張三豐抬頭看,只見樹木依然蔥翠,碑林參差而李,青石板光亮映人,只是八十八年時間,匆匆如流水,覺遠恩師圓寂于八十八年前,郭里與何足道也旱也去世,便是當年照顧眾人的無色禪師也早已圓寂,所認識之人,到現如今。一個不曾在世。

    張三豐此刻,心中不知為何,沒來由產生一股厭倦,人活久了,也有累的時候,眼前不知,又浮現了一頭青色小毛驢,上面黃衫長劍,一個明眸少女笑語嫣然,除下手中一只芙蓉金絲鐲兒,細聲柔語道︰“你拿這鐲兒到里陽見我爹爹媽媽……只是我姊姊脾氣大……你只需順著她些兒,也就是了。”

    樹木依舊,古道未變,景色仿若昨日,只是人,卻如這山中冷風一般,再也不會重現了。

    高強看張三豐走上這道路,往常隨和地人變得冷峻愀然,也知道他心中正在回想事情,便老老實貴跟在身後,他視力遠于常人,四處望去,少林寺隱然可見,便是前方一座亭子,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大書三個字︰立雪亭。

    待三人走上前去,便看著兩個年少僧人迎面走來,這是上山第一次見到少林寺中的和尚,這二人低著頭輕抬步,臉上肅穆,顯然平時寺中規矩極嚴,便是出了寺廟也一樣注重形象,這倒是和武當地邋遢懶散成鮮明對比。

    張三豐此刻身上又恢復了往日邋遢懶散氣質,蓋因為道家追求隨心所欲,他從不強求,看兩個年少和尚走來,他向前一聲“無量天尊”,二和尚站在原地還一聲佛號,算是偶遇下還禮,一個個看著他,等著下文。

    張三豐道︰“麻煩二位師傅代為通報一聲,武當張三豐有事要拜見方丈人師。”

    左邊那肥胖年少和尚一愣︰“張三豐?你,你……好人的膽子,敢來消遣我們!”

    張三豐笑眯眯道︰“張三豐地牌子有什麼好冒充的?

    貪道便是,二位小師傅不用生疑!“

    兩個和尚互相看一眼。卻又仔細上下打量起張三豐來。

    高強站在後面忍不住想笑。心里面想︰看外表,這張三豐確實不像個宗師人物。

    卻看他一身青色道袍上,水漬灰漬一大片,衣服算不上骯髒,也絕對不能稱之為整潔,張三豐以前便有個大名鼎鼎的外號——邋遢道士,人人在背後稱他張邋遢,只不過他同時代人基本上都已故去,後輩倒是多半要尊稱一聲張真人。

    以前人們逢之便呼“張邋遢”,張三豐也不以為意。

    不怒不喜,現在要有人敢這樣叫。就等著承受武當徒子徒孫地怒火吧。

    現在麼,張三豐便是胡子頭還算干淨。銀亮色的絲透著精神,兩只小眼楮——人老了眼楮都小,何況張三豐都一百零四歲了,眼楮都快眯成兩條縫了,當年這可是大眼楮——透著光亮,精光蘊而不顯,功夫已經到了這一層境界。從外表看,太陽穴也不鼓,也無甚特別之處。

    便是一張可親笑臉,臉上紅光滿面,濃眉細縫眼,大紅鼻頭方口嘴。胡子一大把亂糟糟,從外表看起來也琢磨不透他到底多大年紀。這是高強觀察過無數遍得出來的結論——張三豐,老而不死為賊也……

    兩個少年和尚再往張三豐身後看去。便看著一個少年畏畏縮縮身上棉衣重重,面黃肌瘦,另一個少年倒是身高馬大,體瘦形長,傲然站在那里。

    前一個自然是生病的張無忌,他最近寒毒爆越來越頻繁,不然也不會是這麼一副無精打采地樣子,後一個自然是高強,他習慣使然在何處都要站直,不過卻從來沒有想過,凡是上少林的武林中人,那腰一般都是彎的。

    高強看兩個少年面帶疑色看了過來,心中知道他們懷疑,也知道少林輿武當有隙,便是通報了,估計今天也不可能入那少林寺,因此兩眼一翻,精光一閃,聲音不高卻帶著三分尖銳,厲喝一聲道︰“我太師傅話還有假麼?兩個小和尚報去!”

    他這一句話中,聲音中帶了三分震撼,卻是楊雪怡傳他的九陰真經中的移魂**,他以前不懂,後來一年功夫中,武學修為日近,又請教了張三豐幾個關鍵問題,這一篇的東西,倒是悟通了小半。

    高強如今內力充沛,對這兩個小角色施展起來自然毫不費事,果然,兩個和尚轉身撒腿就跑,直奔少林寺而去,高強暗自後悔︰是不是把他們嚇怕了?太過了?

    過了片刻,便听著少林寺鐘聲大震,嗡嗡嗡聲音震耳欲聾,高強他們隔著山門足足有一兩里地,便听著聲音鋪天蓋地而來,遠遠向山下傅去,估計這口大鐘敲響,方圓十里清晰可聞。

    便听著鐘聲在群山中回應,激蕩昂揚,便是滿山中鳥雀齊飛,好一陣熱鬧。張三豐自嘲一句,高強耳目伶俐,听得清楚︰“當年,何足道也是這排場。”

    高強覺得這老道士可親可愛之極,便是現在都拿以前地事情開玩笑——而且是開他自己的玩笑。

    過了片刻,便看著大門洞開,旁人看不清楚,高強可瞅地明白,八個和尚魚貫而出,在張無忌看來,那也就是八個黑點兒出來了。

    他們往山下走了片刻,高強終于看地明白,他低聲道︰“太師傅,嗯,出來一個老和尚,眉毛好長,把臉都遮了一半,如長眉羅漠一般,拿著根金光閃閃地禪杖,上面光線反射,不知道瓖嵌著什麼東西。他身後跟著兩個年歲一般大地和尚,嗯,一個愁眉苦臉嘴角下垂,一個身材魁梧像金剛,這三個和尚身上都是黃色大袍袈裟,外罩紅紗,啊,太師傅,他們身後還跟著五個老和尚,年紀比他們還大,一個個臉上皺紋多地不像話,不過穿地是深黃袍袈裟,嗯,就八個人下山了。“

    張三豐功力近乎于半神,不過隔著這麼逮看人也不甚清楚,高強能看那麼逮,倒是古墓環境所致,張三豐博聞廣知,听了便知道是誰,點頭道︰“當先的是少林方丈空聞,後面是他師弟空智、空性,後面是達摩堂五大護法,輩分比方丈還高,據說常年閉關,從不見外人呢。”

    八個老和尚年歲已高,但個個是武學修為高深精煉之輩,腳下點塵不起,不見一絲煙火,但是一步邁出去卻遠逾常人,看著輕松邁步,卻不知如何便跨過一大截距離,片刻後便來到了半山腰上。

    張三豐暗自點頭,少林寺享譽數百年,經久不衰,實在有其道理,這門輕功卻是要勝避武當。

    他當先搶出,稽行禮,這倒是存了一份兒退步低頭,給對方臉面增光之心,說道︰“有勞方丈和眾位大師出迎,小道打攪各位大師清修,實在是罪過。”

    他以前輩高人身份,自稱“小道”,這自然給足了對方面子,便是少林八僧听了,也是心驚肉跳,不知道這老道士打的什麼主意。

    空聞和尚看他如此謙恭有禮,只能一齊合什還禮,先把客套禮節做足,他們卻對張三豐身懷戒心,本來少林武當便有嫌隙,雖說前些年來,張翠山夫婦私下里,承認了那鏢局殺人之事情,殷素素更是斷指明智,少林寺無可奈何,那件事情便算揭遇了,可是張三豐如今上得少室山,卻不知道為何,須知自從張三豐當年十六歲逃離少室山以來,終生再也未踏入河南境內一步,更遑論少林寺。

    空聞為方丈,後面五老身份尊貴,卻均以他為,少林規矩森嚴,便是你如何長老前輩,也得听長老號令指揮,因此諸僧卻看他臉色行事。

    空聞先深深施了一禮,以示恭敬不敢慢待張三豐,不過嘴里面話語卻短而有力,客客氣氣道︰“張真人大駕遠臨,實出小僧意料之外,卻不知道真人有何見教?”

    張三豐笑道︰“小道便有一事相求。”

    幾個老和尚心里面同時浮出一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空聞道︰“不敢當,不敢當,還請張真人上座。”

    他為禮甚恭,當先開路,靖張三豐在亭中坐定,其他僧人才坐了下來。高強在一邊看的,心里面想︰這些老和尚禮數上做地甚為周到,先禮後兵不也是這樣麼?越客氣,倒是提防心越重呢。

    這回高強猜對了,幾個和尚還真是這麼做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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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章 唇槍舌劍
    幾人在亭中坐定後,張無忌和高強便侍立在張三豐左右,隨即又有小沙彌送上幾盞熱茶。

    高強有點摸不著頭腦︰剛才那麼禮貌,看這樣子,竟然連山門也進不去?

    張三豐心中也有氣︰“我好歹也是一派宗師,總也算是你們前輩,如何不請我進寺。卻在半山腰招待?別說是我,便是尋常客人,也不該如此禮貌不周。“

    但他生性隨和,如今又有求于人,一轉念間,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不過臉上略微有點著色。

    空聞察言觀色,緩慢而言︰“張真人光降少室山,合寺上下本應該列隊出迎,恭迎入寺,只是張真人少年之時不告而離別少林,後幾十年從未上過這少室山,本派數百年的規矩張真人想必知道,凡是本派棄徒叛徒,終身不許不再入寺門一步,否則當受削足之刑,因此,今日卻是在這山亭中招待真人,若有怠慢之處,張真人多多諒解體會。”

    高強心想︰噢,原來是這樣,倒也不算你們不對,看這少林僧言語,對張三豐倒是恭敬有加,空聞老和尚也算心胸開闊。

    張三豐哈哈大笑三聲道︰“原來如此。嗯,小道幼年之時,雖然曾在少林寺服侍恩師覺迷大師,但卻是在藏經閣內掃地烹茶,火工雜役,既無剃度,亦不拜師,嚴格來說,算不上是少林弟子。”

    原來這老頭心里面說要平和,可是被人將了一軍。到底嘴上還是要說上一說,不然真有被冤枉的感覺。空智冷冷的道︰“可是張真人這身功夫卻是從少林寺中學去地。”

    高強看這空智和尚愁眉苦臉模樣,此刻說出話來,更是有一股酸溜溜味道,心內好笑,恐怕這和尚想說的是這句︰可是張真人卻從我少林偷學了功夫去!

    高強這次又猜中了,書中所講,少林四人神僧中,空見慈悲為懷,可惜逝世最早;空聞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空性渾渾噩噩,不通世務;只有空智氣量褊隘。他雖然法號中帶了一個智字,但是因為心胸問題。這個“智”

    便揮不出來。

    他常覺張三豐自少林寺中偷學了武功去,反而使武當的名望,浸浸然有凌駕少林之勢,心中大是不忿。

    高強在一邊靜悄悄地听著這幾位武林前輩言來語往,唇槍舌劍,覺得他們或是有德高僧,或是成名的道士。話語中雖然沒有一個人罵過一個髒字,但是其中蘊含深意,言辭交鋒其實甚為激烈。

    張三豐听了空智的話,默然不語,心內想道︰“我武當派的武功,雖然是我在四十歲後潛心所創。但是推本溯源,若不是覺遠大師傅我九陽真經,郭里女俠贈了我少林寺的一對鐵羅漢。讓我得窺武道,否則此後一切武功,全是無所憑依。他說我的武功得自少林,也不為過。“

    不過這老道士言辭委婉,既不否認,卻也不承認,只是心平氣和道︰“小道今日,正是為此而來。”

    空聞和空智對望了一眼,心想︰“不知他來干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來未必是什麼好事。“

    二人對望,卻直接把空性省略,原來空性和尚耽于武道,對俗務卻是不通,他是個武痴,輩分高,為人直爽,因此也得合寺上下僧象愛戴,不過雖然位于四人神僧末位,論其為人處世機變之道,確逮遜于常人,因此他便如同其他五老僧一般,默然不語站在兩位師兄身後。

    空聞緩緩道︰“請張真人示下,幸聞其詳。”

    張三豐緩緩道︰“適才空智大師言道,小道武功,得自少林,此言本是不錯。小道當年服侍覺遠大師,得蒙傳授九陽真經,實是少林未知高人之功,不然小道這一身武功卻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葉,飲水思源,當感謝少林大恩。”

    少林八僧齊齊動容,“嗯”了一聲,一時說不出話來,武林中人講究言出如山,今日張三豐當著眾人說下這話,其實變相承認武當武功出自少林,他是有身份的前輩高人,一言九鼎,以後,少林僧眾在江湖上行走,大可以說張真人曾如何如何說,這武當一派從此便要向少林低頭。八僧莫名其妙,卻不知道這張三豐逮道而來,莫非就是為了說幾句軟話。

    對于張三豐本人而言,他對少林當年陳規陋習要捉拿他廢他功夫深感厭惡,以致最後累死了恩師覺逮,其實耿耿于懷,後來少林既然不容于他,他在江湖上開門立派,雖然跟少林有來往,卻不親近,他知道自己功夫出自少林,雖然不需要否認,卻也不引以為榮拿出來說道,今日若不是為了張無忌,這番自墜名頭的話他當然不會開口。

    張三豐繼續道︰“只是小道當時年幼,九陽真經所學不全,至今實以為憾。其時恩師覺遠大師在荒山圓寂前誦經,有幸得間者共是三人,一位是峨嵋派創派祖師郭里女俠,郭女俠家學淵源所學最雜,得一個博字。

    一位便是貴派地無色禪師,無色大師功夫最高,領悟力最強,因此便得一個高字。

    另一人便是小道,小道年紀最小,資質最魯,又無武學根基,三派之中,所得算是最少的了,若要強說,也只能算一個純字。“

    空智冷哼一聲,卻不言語,他心下道︰“你自幼服侍覺遠,這數年之中,他豈有不存私心暗中傳你之理?今日武當派名揚天下,你張三豐學究天人功夫蓋世,那便是覺逮之功了。再往上推,哼哼,沒有我少林,你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覺遠地輩份比空智長了三輩,雖然當時覺遠在少林寺領了一份閑職,不過少林寺最重輩分,空智該當稱之為太師叔祖才是,但覺逮中途為了張三豐而逃出少林,被少林視為棄徒,派中輩名已除。因此空智心中便不存禮貌。

    空聞含糊而言道︰“九陽真經博大精深,便是本派所得也不多。張真人不需自謙。”

    他卻是被張三豐說得糊里糊涂,心中感到莫名其妙︰這老道士功夫已經無人匹敵。難道還想重修湊齊九陽真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成?

    張三豐搖頭道︰“這卻不是自謙,少林寺領袖武林,高人輩出,此乃眾所公認之事。”

    八僧听他贊揚少林寺,雖然這話是公理,但是從張三豐嘴里說出來。分量自然不同,八僧心中又喜又驚,還帶著三分憂愁,不知道張三豐所為何事。

    張三豐繼續道︰“小道今日上山,正是心慕貴派武學,自知不及。要向眾位大師求教。”

    空聞、空智臉色一變,本來看這老道士言語甚為恭敬,卻不料語風一轉。要向眾人“請教”,他們誤會了張三豐言中之意,明道他“要向眾位大師求教”造句話,這是向各人挑戰決斗,要折殺少林的威風。八僧不由得均各變色,心想這老道士百年修為,武功深不可測,便說張三豐五十歲時便打遍天下無故手,以後再也沒有見和誰人動過手,舉世中還有誰是他地敵手?

    他孤身前來,自是有侍無恐,想必這兩年之中,又練成了什麼厲害無比的武功,有把握單挑少林,卻是要在江湖中揚威立名,從此武當蓋過少林,江湖人士的口風要打遍。

    一時間,三僧都不敢接口,最後卻是直性子空性和尚道︰“好老道,你要考較咱們不成?我空性可不畏懼你,我們少林寺中千百和尚一擁而上,你也未必能把少林寺給挑了。”

    他是直性子人,心中思量若是單打獨斗肯定斗不過張三豐,現在看這老頭有恃無恐說這話,恐怕就是八個人也降不住他,因此話雖說是“不懼”,心中已是大懼,更是明言︰要千百人一擁而上,螞蟻多了咬死象,要用人數堆贏張三豐。張三豐看他們如臨大敵,又好氣又好笑,心中略微一絲驕傲︰我一人……

    不過他嘴中忙道︰“各位大師萬萬不可誤會,小道所說的求教,乃是真的請求指點。只因小道修習先師所傳的九陽真經,其時年少,記憶缺漏,更有不少疑難莫解,缺漏不全之處,少林眾高僧修為精湛,武學高明,若能不吝賜教,使張三豐得聞大道,感激良深。”

    他說著站了起來,先深深行了一禮,以示決無故對之意,甚為恭敬。

    張三豐這番言語,卻大出少林諸僧意料之外,想他神功蓋代,開宗創派獨立門戶為一代大宗師,震古爍今,輝映前後,修練已近九十載,深明武學至理,功夫當真是精純高深,稱之天下第一人絕對不為避。

    當世武林之中,若論聲望之隆,身份之高,無人能出其右,萬料不到今日竟會來向少林求教,這麼大的帽子罩下來。誰也吃不消。

    空聞急忙站起來還了一大禮,身後七僧齊齊站起也跟著還禮,不敢有絲毫懈怠托大之處。

    空聞嘴中說道︰“張真人真是取笑了,我等後輩淺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八個字也說不上,如何能當指點二字?真人切莫如此言語,折煞小僧也。”

    七僧在後面齊念佛號,誠惶誠恐。

    張三豐知道此事本來太奇,換了誰也不能相信,于是源源本本地將張無忌如何中了玄冥神掌,體內陰毒無法驅出的情形緣由說了,如今要保其一命,目前除了學全九陽神功之外,再無他途可循,如今他已學了武當九陽功和峨嵋九陽功,體內寒毒仍然作,想必學了少林九陽功,三派精華齊聚一人之身,當能驅除寒毒,維護真身。

    張三豐介紹完畢,又說︰“小道願捋本人所學九陽真經,全部告知少林派,亦盼少林派能示知所學,只方參悟補足,授這小小孩童武功,讓他得以保命。”

    這老道士生性隨和,最後還加了一句︰“須知佛家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各位高僧垂憐。”

    他一個老道士被逼急了說和尚言語,也算是語氣謙恭到了極點。空聞听了,沉吟良久,其余七僧十四只眼楮定定地看著他,知道他一句話,便將決定這孩子的生死。

    過了半晌,空聞嘆一口氣,說道︰“我少林派七十二項絕技,千百年來從無一名僧俗弟子能學到十二項以上。張真人所學,自是冠絕古今,可是敝派只覺得上代列位祖師傳下地武功太多,每日挑花了眼,卻不知道該學什麼好,便是學了,也不過十分之一,張真人再以一種神功和本派交換,盛情可感,然于本派而言,卻屬多余。“

    他頓了一頓,又道︰“武當派武功,源出少林,今日若是只方交換武學,也未嘗不可,只是日後江湖上不明真相之人,便會說武當派固然祖述少林,但少林派卻也從張真人手上得到了好處。小僧忝為少林掌門,此種流言卻是擔代不起。”

    高強在一旁听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空聞作為少林方丈,想地倒是不錯,只是你號稱四人神僧之一,卻如此宥于門戶之見,胸襟未免太狹,見死不救,又大逆于佛家常理。

    張三豐也是如此想,無奈其時有求于人,不便直斥其非,只得說道︰“三位乃當世神僧,慈悲為懷,這小孩兒命在旦夕,還望體念佛祖救世救人之心,俯允所請,小道實感高義。”

    這邊張三豐說得唇焦舌干,那邊空間、空智兩個光頭搖頭如撥浪鼓,只方僵持不下,張三豐反反復復,從天說到地,大講佛理,卻也打動不了這二位肚子中的菩薩心腸。高強在一邊听地煩擾,站出來給幾個人叩磕頭道︰“太師傅,少林幾位前輩高人,若是我無忌師弟拜入少林門下,為少林弟子,可學地那少林九陽功否?”

    少林二僧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張無忌卻是一扭臉。顯然不喜。

    半山中傳來霹雷響聲︰“大雪山大輪寺門下無名小僧,特來此拜會中原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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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一章 天下武功出少林
    高強便听地滿山聲音嗡嗡嗡震響。

    來人功力奇高無比,人在數里外山下說話,但是聲音卻霸道無匹,恍若前後左右空氣中同時有幾十個人放開嗓門大吼大叫,偏偏聲音霸道震耳,音調卻平和安定,如此截然不同之感覺糅合在一起,讓人覺得非常怪異。

    張三豐沒有說什麼,心里面暗自評定︰內力充沛十足,只是太過于霸道激進,失之于醇和平穩。

    倒是少林僧人盡皆悚容,听來者逮在幾里外便將聲音遞了過來,在列的都是武功高手內力高深之輩,佛家更是有獅子吼、金剛禪唱神功,但是若要像對方距離如此遙遠,聲音如此洪亮清晰不帶一絲火氣,三大神僧和身後達摩堂五老知道自己功力要遜一籌。當日在武當山上,空聞曾和張三豐隔著門戶老遠說話,不過里許,但是這人卻是在幾里之外,顯然難度更甚,空聞知道自己現在便是張口說話也不能清晰傳達那麼逮距離,明能閉口不言。

    空聞心想︰“若是空見師兄在,功力當不遜于此人,嗯,大概明有枯坐峰上三老實力可以抵擋此人。”

    當下他扭頭對身後一摩長老低言︰“持我錫杖,傳我法旨,有請枯坐峰三老。”

    那達摩老僧只手合十,恭敬接遇了空聞手中金光燦燦法杖,高強這才瞧明白,這根法杖甚長,通體餾金。上面瓖嵌佛陀頭像,均為寶石美玉雕刻而成,甚為珍貴,想必是少林寺執教之憑證,憑此可以號令合寺上下僧眾。

    卻听著那霸道聲音繼續響亮道︰“小僧遠道而來,少林寺便是如此待客之道?一言不作悶聲啞吧麼?”

    他這聲音在短短瞬息間又近了半里,此刻空聞才開口慢言︰“不知貴客駕臨,若有禮數不周之處,請多多見諒。”

    他這番說話卻是平心靜氣,聲音平和沖淡。如在眾人耳邊說起一般,不帶一絲煙火之氣。原來此時來人已近,卻已經到了空聞內力可及範圍內。空間可以將內力盡數送出。

    那未曾見面的“大雪山下大輪寺門人”驚訝一聲,道︰“和尚如此了得!”“和”字人海在里許之外,到了“得”字,風聲大作,眾人只看的眼前一花,便多了一個黃色僧袍,寶像莊嚴地和尚。

    高強站在張三豐身後。便看著這和尚約摸五十歲左右年紀,方臉濃眉,大耳垂肩,臉色黝黑,只眼寬大,嘴唇厚直。竟然似那寺廟中的泥胎木雕的佛陀一般,頭也是做卷狀。

    他仔細觀察,這和尚臉上皮膚雖黑幽幽。但是上面隱然有一層光芒流動,寶像莊嚴如同活佛,看上去可敬可畏,長相大異于常人,眼光開合間,一層精光蘊而不閃。高強心中一凜,從來沒有見避這樣長相奇特的人,若論相貌,這和尚當真可以算個半佛了,只聞其聲未見其人時,覺得此人聲音爆裂,定是面目猙獰丑惡之輩,卻沒有想到是如此相貌端莊之人,而且說話突然由霸道變為柔和有禮,讓人難以接受如此快變化。

    那和尚到了這立雪亭,看看眾人,這才合十唱禮︰“大雪山下大輪寺內,小僧達摩智見過各位高僧。”

    眾人听了他的法號,無不動顏,高強听得更是覺得此人狂妄︰莫非是同音不同字,竟然敢叫摩智?難道是要蓋迅摩老僧麼?我還叫孔子明呢。

    空聞等僧人面面相覲,卻是從來沒有听過這和尚的名號,想必他居于吐蕃偏僻之地,所以名聲不顯,只是震懾于他功力高絕,當下只是只手合十,各自表身份,回禮甚恭罷了。

    達摩智一听到少林寺方丈就在眼前,三大神僧咸集于一處,笑容可掬道︰“小僧從吐暮逮道而來,听聞少林寺領袖中原武林數百年,盛而不衰,因此特意趕末,以武會友,不料方丈法師輿諸位高僧均在,這卻節省了許多事情,小僧乃鄉野鄙人,想領教一下中土博大精深之武學,還望各位神僧不吝賜教。”

    空聞和尚單憑剛才隔空傳音一途,便知道這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功力要強于在座的少林僧人,而摩堂一老還沒有請來枯坐峰三老,因此嘴里面卻說些推諉有禮的話語,其實是在拖時間。當下有小沙彌請了違摩智入廳坐下,茶水奉上,禮數不缺。

    便在此時,听得青石道上   聲音響起,片刻後,一個枯瘦中年僧人手持金光閃閃金鋼杵卻從山下道路趕來,眾人看他身體瘦弱,偏偏手中持著如此沉重兵刃,跑動間步履平穩,輕快便利,比一般高手都要快上幾分,便都知道他輕功絕佳,內功一流。

    少林空性卻是直性子,贊一句︰“好和尚!”

    他便不再說話,不過空聞、空智都知道他心里面想什麼,這持金剛杵的和尚,修為卻略遜三僧一籌,不過這等年齡,也屬難得。

    這和尚卻是和達摩智一般打扮,他進了廳內老老實貴給少林高僧叩大禮,達摩智笑著介紹,這持金剛杵地番僧卻是他的弟子喀爾巴。

    高強早就咂舌不已,他分明看出來,這持金剛杵地瘦削和尚便是當日以金剛小輪活活劈了華山薛公遠的和尚,他心想︰徒弟便是如此厲害,那師傅地修為更是深不可測。那喀爾巴持了金剛杵,站在他師傅達摩智身後,高強看著喀爾巴便是三十歲模樣,而那達摩智不過五十歲左右,暗自佩服摩智授徒有方,他卻不知道喀爾巴天生神力。異于常人。

    空聞坐在一邊靜靜喝茶,此刻外敵來犯,張三豐的事情明能暫緩,一時之間,廳內氣氛冷冷清清,眾人只是靜靜品茶,都不言語,便听著樹林間各色蟲子煩躁吵鬧,風輕輕吹過,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空聞坐在那里。一時之間有點走神。

    少林寺樹大招風,從古到今。北宋有吐蕃國師鳩摩智前來挑戰,以小無相功模擬少林七十二項絕技。整地少林寺灰頭土臉,若不是無名老僧後來揭穿其假象,少林寺差點就下不來台,那一次鳩摩智咄咄逼人,甚至要少林寺解散,和尚去托單掛靠在其他寺門下,那是最危險的一次。

    其後南宋有昆侖何足道來挑戰。在少林寺門前堅硬逾鐵青石板上盡石為盤要下棋,若不是覺逮和尚身負九陽神功將那棋盤鏟為平地,張君寶,也就是現在地張三豐,那時不過十六歲接下了何足道的十招,少林寺還要陰溝里翻船。

    歷史上。倒是這兩次挑戰最為危險,少林寺如此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平日里的挑戰更是面臨不計其數。一年大大小小多少次也記不清楚了,羅漠堂便是專管打架的地方,一個門派專門設立下對外接待挑戰之人地處所,這在整個武林中,倒是僅此一家,套用一句俗語,喚作別無分店!

    便是武當隱隱有後來居上之勢,但是也不像少林如此招惹麻煩苦惱,一年也就是有數的幾次有人前來挑戰踢山,一個個都灰溜溜遮面下山,這自不用提。

    空聞知道今日這和尚來者不善,更兼神功驚人,不避枯坐峰三老修為驚人,盡數可以抵擋,所以心下不慌,面色慈和帶著微笑看著來人。

    心里面一股疲倦涌了上來,每日里為了這天下第一的名頭和江湖人爭斗,他這方丈當了年數不長,但是身心疲憊卻是真真切切。

    他心里面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還不如讓武當得了這個名頭,把麻煩禍水都引過去。

    隨即大搖光頭,把這個想法驅逐出腦外,傲然直視番僧達摩智,心想︰大風大浪不知道過去多少,你便想挑翻我少林寺?休想!

    空聞定定坐在那里,身後幾僧也成竹在胸,眾人均知那枯坐峰三老功夫已至化境,閉關多年,從不下山,更兼修有金鋼伏魔圈這通天徹底的大神通,有他們出手,便是張三豐與少林為故,也盡可以抵擋得住。

    達摩智知道眼前這方丈和尚多半在拖延時間尋求寺內強援,但是他傲然坐立,慢悠悠品茶,心想︰便是不管你來什麼武功高手,也均需敗在我手下。

    他在這片刻時間,眼楮緩緩轉動,將廳內人都掃視了一遍,但見張三豐老道士坐在一邊,身後還有一面黃肌瘦之童子,另外一少年英姿勃勃,卻也未見任何異常之處,他知道既然能和少林方丈坐在一起,自然不是普通人。

    不過達摩智心高氣傲,既然敢孤身單挑少林寺,自然更不會把少林寺的客人放在眼里,因此也僅僅一眼掃避,卻沒有問張三豐等人地身份。

    這也怪張三豐自己太過于邋遢,而且人老了以後相貌大退,貌不驚人,便是張無忌也是一臉病容,頹然不振,高強在一邊不管如何“英俊”,也不可能給三人眾多添加幾分印象分。

    張三豐見少林來了敵手,他正感到說得口干舌燥,心中也憋著一股氣,他倒是要在一邊看看,這少林寺的和尚如何應付眼前這強敵,饒是他百年修為心平氣靜,被空聞和尚氣地不輕,此刻也存了份看熱鬧靜觀事變地心態。那達摩智堪堪將一蠱熱茶喝完,那達摩一老卻返回來,臉色卻不甚好看,低聲對空聞道︰“枯坐峰三老不肯下山,他們說這都是些些虛名,不須看重,這些事情,卻不用叨擾他們清修。”

    空聞臉色一下難看起來。不過點點頭道︰“三位師叔說得對,佛家之人不應該為這些身外虛名纏繞。”

    廳中人都是武功高深之輩,因此將他們地對話都听得清清楚楚達摩智冷冷一笑,心中不曬,以為少林僧眾卻是怕了自己,不敢出來迎戰,他為人激進,從來不相信有人沖淡平和到不爭名利地程度。

    他想了一個折殺少林寺的法子,便拱手道︰“小僧此次北行,時間匆匆,便不多呆了,少林寺乃泰山北斗,區區不才,要送一句話給少林寺,獻丑了!”

    他說完話,身子一躬,便從地上拾起了一塊兒尖石子兒,直起身來,臉上微笑,然後站在上山的斜坡上,一吸氣,便用石子兒在青石板上寫道︰天下武功出少林。

    他這幾個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他雖然是吐蕃人,卻寫得一手漠字好書法。

    只不過眾人倒不在意他的書法,在座的人臉上均變色,須知上下少林寺這條青石路千百年來被人踩地光可照人,但是卻沒有人可以在這上面留下一絲半分痕跡。

    當年何足道挑戰少林,便是以石子兒在這青石板上刻下了橫豎棋盤,以雄渾內力駭地全寺僧象無人能言,不過習得九陽神功的覺遠大顯神功,滅掉了何足道的威風。達摩智在這之前未履中土,自然不知道這一段往事,但是他看少林寺和尚一直不正面和他比武,心知剛才自己一聲隔空傳音震住了象僧,若是為了揚威立名,目地已經達到,但是總覺得如此轉身離開,倒似乎沒有任何證據折服少林僧象,以後說出去也不響亮。

    他為人謹慎,卻不像他的前輩鳩摩智那樣膽大妄為妄囤一人挑翻整個少林寺,他的想法多半和何足道相同,便是挫挫少林寺的威風,他此行北去,卻是受那蒙古韃子皇帝冊封為護國法師,他這是在尋思著做一件事情給自己臉上貼金,最好莫過于上少林寺折服象僧。

    達摩智功力已至化境,他是赤足而來,便早已現這青石地板與眾不同,因此便要在眾人面前顯露一手功夫,這樣在地上寫字,以後跟蒙古皇帝說起來,也是有憑有據,值得驕傲之處。

    他這七個字︰天下武功出少林!

    表面上看是恭維少林寺,不過那意思也很明白,要少林寺也出一人將下句補全,不管你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或者“東南西北上中下”,便是一樣的七個字即可。

    果然,摩智笑眯眯只手合十,恭敬道︰“請少林高人賜教,也贈予小僧一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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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二章 紅藕白蓮是一家
    達摩智話雖謙恭,但是面上冷曬,不懈之意彰顯無遺。

    空聞和幾個僧人面面相覲,那枯坐峰三老不下山,合寺上下便當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有這份內力,空聞無奈搖頭,便準備開口認輸,他倒是記得清楚,少林寺上下幾百年,雖然大危大難幾次,當時方丈都被逼得說了軟話,不過後來事情都有轉圜,也不算少林輸了場面。

    今日自己這軟話一出,恐怕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便听著一個少年喊道︰“慢著!”

    達摩智驚訝望去,便看著一少年挺身而出,笑道︰“大和尚,我給你寫幾個字如何?”

    達摩智看那少年臉上輕佻懈怠,隨手拾起了一尖銳石子,漫不經心在青石板上磨了兩下,心中又氣又笑︰哪里來的無知少年,以為這是自己家的後花園的松軟土地麼?

    出來丟人獻丑,這可隨你。

    當下笑吟吟道︰“小施主請。”

    那少年卻看看手中石子,大聲嚷嚷道︰“太師傅,這地板有古怪,比趙三家的燒餅還硬三分呢,您老人家來幫我兩下,況且,我還不認識字兒呢。”

    達摩智便看著那老道士略微沉吟,便點頭站起來,他一看這老道士年歲已高,邋遢無比,只眼細縫一般沒有半點精光,也不以為意,他卻不知道張三豐卻是已經到了神光內斂蘊含不漏的境界,當下心中冷笑︰且看這一老一少裝神弄鬼。

    老道士隨手從樹枝上撇下了一枝樹枝。慢吞吞道︰“強兒。你不識字,我便在你後背上比劃兩下,我在你後背上怎麼劃,你便用石子在地上寫。”

    那少年點頭道︰“弟子醒得。”

    老道士沉吟半晌,方才用樹枝在那少年後背輕輕一劃,嘴里慢吞吞道︰“紅”

    少年便隨著那老道士在自己後背上起伏的樹枝,跟著一筆一晝,眾人圍了上去,看了莫不驚奇,摩智更是倒吸一口冷氣。但見那少年拿著剛才達摩智扔去地尖銳石子,便在那青石板上寫出一個“紅”字來!

    單以筆法看。這個“紅”字要差違摩智的字相去甚遠,簡直是天差地別。這字歪歪扭扭,最多便算是公正可看,但是達摩智寫的字一個個深過寸許,已屬不易,但是這小孩兒隨筆寫來,這個“紅”字竟然深陷二寸有余!

    這邊那老道士有氣無力地喊出一個“藕”字。

    少年依法施之,地上果然出現一個“藕”字。大小深淺,與前一個“紅”字一般無一。

    隨著那老道士一個字一個字喊出,那少年也動筆飛快,毫不拖沓,地上便出現了七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紅藕白蓮是一家。”

    這句話大致是講天下武功是一家,不要強分門派。其實與“天下武功出少林”一句針鋒相對。

    少林眾僧看了又是佩服,又是哭笑不得。

    誰能想象,天下武功出少林是對手寫的挑戰之詞?倒是紅藕白蓮是一家成了幫手助拳所寫的話。

    那邊少年寫完七個字。笑嘻嘻站起身來,然後恭敬給各位高僧叩施了大禮,這才慢吞吞轉過頭來對著摩智說道︰“從吐蕃來的大和尚,功夫當真是了得,只是這寫字的功夫麼,我這中土的小孩兒都會,何況少林諸位高僧?大和尚,小子說句妄言,退去,找你的蒙古皇帝吧!”

    然後這少年便縮回那老道士背後,不再言語,那老道士回看看他,頭微微點動,顯然心中人為贊賞他地行為。

    摩智呆呆地看著那地上丑陋歪扭的七個人字,面上又紅又白,心里面絞痛萬分︰哪里冒出來地怪物,這小孩兒怎麼有如此功力?必定是他身後的老道士施地怪異法術,只是,只是,怎麼會有這種人?怎麼會有這麼深厚的功力?

    原來這小孩兒便是高強,他听到枯坐峰上渡厄、渡難、渡劫三僧並不出手,便知道少林寺上下,除了那圓真以外,當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在這青石板上刻字題詞了。

    只是圓真身藏陰謀詭計,斷然不會出面寫字,平時肯定隱藏實力,便是三僧都不一定知道他有多強。

    既然少林寺上下無一人出來可以題字退卻達摩智,這個面子可就丟人了,江湖人行走對名聲之類看得甚重,雖說枯坐峰三老對此不牽掛于心,但是空聞等僧人卻不得不關心此事。

    高強眼見張三豐為了給張無忌求得經書費盡了口舌,卻沒有多大進展,他便有心要幫忙,如今正好有個機會扶少林寺一把,先不說最後授予張無忌經書之事能不能成,但是眼下一切努力卻需要做。

    他心中預先打好主意,若是張三豐給我傳功借力不成,再請太師夫自己下場寫幾個字,遮掩過去就可以了。

    哪里料到張三豐功力高深如此,那番僧在地上寫字,其實已經用盡了全力,因為這是一世英名所在,沒有留半點余力,這文比之法,實在比武比還要凶險三分。

    高強在地上寫字,張三豐以一根樹枝在他後背上書寫,在提頓按捺之間,隔著一根樹枝將沛然醇正的內力輸入他寫字的右臂內,高強明覺得全身暖洋洋如浸入溫泉之中,四肢百骸之間有用不完的力氣,而手上,猛然之間便有了九牛二虎之龍虎大力。

    他信心人增,一方面佩服張三豐神功蓋世,出神入化,便是樹枝離開他後背少許,但是那功力也源源不斷隔空傅來,在他體內走經脈過穴道,力達其右臂五指。力道溫和醇正、沖淡平和,卻是一點沒有霸道之氣象,讓他體內舒服通暢,又讓他手上暫時有了那駭人的功力。

    當年,張無忌曾經抓著殷離的腳踝將九陽神功傳了過去,殷離借此嚇跑了何太沖夫婦,那時張無忌控制之力卻差了許多,不比張三豐,神功驚人,無人可揣測。無人可匹敵。

    須知武功一途,練習到極點。便是隔了丈許也能運氣力,北宋末年。丐幫前任幫主莆峰可以隔著三四丈余出降龍十八掌傷人,又有擒龍功可以隔空攝物,更有少林寺中無名老僧可以捋內功化在體外成為無形氣牆,防御無人可破。

    便是在倚天中,渡難和尚曾經隔了幾丈用小須彌掌向殷天正進攻,不因距離而掌力有變。

    張三豐修煉到晚年,武功已經到了頂級程度。他隔空傳功,與捋真氣透于體外,或防御或攻擊,或隔空傳于別人體內,這卻是一個道理,張三豐其實隔著空氣便可以給高強傳功。只是此舉太驚世駭俗聳人听聞,因此便以樹枝為屏障。

    果然,高強手書幾個字。嘴上又捧了少林寺一象僧人,空間臉上卻是好看了許多,違摩智地臉卻沉了下來。

    空聞心中暗叫慚愧,心想︰少林寺幾百年來的名譽,終歸沒有毀在我手上。

    達摩智站在原地沉吟不語,顯然在想下一步該如何去做,如何支應後招。

    張三豐看看自稱達摩智的和尚站在原地,突然開口道︰“兀那和尚,金輪法王輿你有何瓜葛?怎麼稱呼?”

    張三豐外號張邋遢,又信道教,信奉率意而為,不怎麼看重人間虛禮,只是後來年歲大了,人人稱其為長輩,他自己又開門立派,在弟子晚輩面前自然要有師傅的架子,不過他卻不是什麼端架子的“世外高人”。

    他為人素來謙和隨意,今日實在是有求于少林寺才禮貌萬分忍耐再三,剛才憋了一肚子火氣,高強倒是給他大大地漲臉,面上有光。

    張三豐見了這番外和尚,卻不再客氣,想他老道士一把年紀,若論輩分,憑著年紀倚老賣老,倒是不用跟別人講客氣,因此說話大大咧咧,卻不甚有禮。達摩智上山來,一向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現在被張三豐這麼一叫,臉上顏色數變,仔細上下打量避張三豐,合十鞠躬,執禮甚恭道︰“敢問前輩稱號?”

    張三豐回道︰“貧道張三豐。”

    他一肚子火氣,今天面對少林寺和尚,自己稱呼自己為“小道”無數遍,面對這個霸道和尚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一把。

    達摩智悚然動容道︰“原來是中土的前輩高人,小僧有眼不識泰山,恕罪則個。”

    他略微停頓,繼續道︰“金輪法王,便是大輪寺內地前輩高僧,算是小僧師伯祖。”

    張三豐“哦”一聲,笑道︰“和尚的龍象般若功不知道修到了幾層?”

    達摩智面有得色道︰“小僧不才,資質愚純,卻也修到了第九層。”

    張三豐動容道︰“卻不知道和尚年庚幾何?”

    達摩智笑容依舊道︰“小僧今年虛度光陰,也有四十二歲了。”

    這一語說出來,少林寺眾僧听了也打吃一驚,原來這達摩智相貌似五十歲模樣,實際年齡卻要小許多,至于那吐蕃的龍象般若功是大大有名地神功。

    它是密宗中至高無上地護法神功。那“龍象般若功”

    共分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粗笨愚魯之人,只要得到傳授,一二年中即能練成。

    第二層比第一層又深了一倍,需時三四年。

    第三層卻比第二層還深一倍,需時七八年。

    如此時間倍增,越是往後,練通一層的功法所需要地時間便需要更長,因此有高僧窮其一生,也不一定能練通後面一層亡。

    據說到第五層以後,欲再練深一層,往往便須三十年以上苦功。

    歷來,便是當年神雕俠楊過平生之宿敵金輪法王曾經修行到了第十層的境界,便是那個時候,他一拳擊出,便有十龍十象之大力,後來敗在楊過地黯然**掌下,掉入木塔下,尚自不死,卻被木頭砸中壓住,葬身火窟,也算死得窩囊之極。只是達摩智以四十二歲年齡修到了第九層,便是當年金輪法王在他這歲數上,功力也不一定有他高深,原來達摩智大異于常人,他幼時有奇遇,任督二脈天然自通,學習武功神猛進。達摩智是有極大野心之人,所以才耐得住寂寞在雪山下大輪寺內閉管潛修數十年,不出寺門一步,直到武功大成,這才下山,準備一鼓橫掃中原武林,折服天下英雄,然後再去皇宮做他的護國法師。

    只是初到少林即便受挫,又被張三豐喊出了來歷功法,心中受的打擊卻老實是不小。

    張三豐听他今年四十二歲即修行到了第九層功法,嘿嘿兩聲,點頭道︰“你師伯祖當年在你這個歲數,功夫倒也沒有你這麼厲害,只是希望你以後莫學你師伯祖的老路。”

    摩智只手合十,躬身道︰“多謝前輩指點提醒,小僧自然醒得。”

    少林象僧看摩智身上囂張氣焰全散,一個個心中無奈想到︰到頭來,還是這邋遢老頭說兩句話能嚇唬住人。

    摩智眼楮轉一轉,卻道︰“少林武當,一向為中原兩大泰山北斗,貴為武林領袖,這題字一事麼,卻是和尚大意了,呵呵,便算是輸給少林吧。”

    他這話說完,少林象僧面上都慘然無色,這達摩智一張嘴好不厲害,便是認輸也不讓少林諸僧舒心,少林八僧上下一般心思,這次面子上雖說未輸,但是大家都知道已經輸了一局。

    那邊達摩智繼續道︰“小僧這就領教武當神功!”

    他這句話說出來,卻是象皆悚然,人人想到,這和尚莫不是瘋了?想輿張三豐動手麼?那便是嫌自己命長!

    張三豐抬頭望天,眯縫著眼楮冷冷道︰“和尚是想輿貪道切磋切磋?”

    達摩智一躬到地,恭敬有加道︰“在下後學晚輩,便是再狂妄自大,也知道武當張真人那是天下第一,便是給摩智十個膽子,也不敢向張真人靖教。”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張真人的武功雖好,門下弟子卻不知道學了幾層,張真人前輩高人,自然不屑于動手,小僧倒也自重身份不去下場。”

    說道這里,他頭一轉,冷喝一聲道︰“喀爾巴!”

    後面那三十歲左右番僧听地師傅召喚,大跨步走了出來,威風凜凜將那金剛杵往地上一砸,嗡嗡嗡聲音直響,那瘦和尚卻是大嗓門,大喝一聲若憑空打雷一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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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三章 初傳太極十三式
    達摩智又扭頭,笑容可掬對張三豐道︰“小僧便經比張真人低了一個輩份,小僧這個徒弟,那更是張真人徒孫級別的輩份,便請張真人請剛才以石子兒寫字的小兄弟下場,給我這不成氣候的徒弟賜教幾招吧!”

    這達摩智眼楮狠辣穩準,看高強稱呼張三豐為“太師傅”,便知道這少年是張三豐的徒孫,達摩智的師伯祖是金輪法王,而張三豐卻比金輪法王低了一輩份,若是如此算來,達摩智的弟子喀爾巴還倒是真和張三豐的徒孫高強是一個輩份。

    摩智狡猾至極,他要挫敗張三豐的銳氣,他自知武功一途無望壓倒這神功蓋世的高人,便想了一個曲線婉轉的法子,倒是要自己的弟子勝過張三豐的徒孫,來出一口惡氣,殺殺中原武林人士的威風。眾人看達摩智的弟子喀爾巴,卻看這人雖然身體瘦削,但是天生神力,拿的金剛杵便是沉重兵刃,功夫也極為厲害,再看看高強,十五歲少年瘦瘦弱弱,人人搖頭一一你便再是天才,十五歲卻能成什麼氣候?

    張三豐正在猶豫,高強毫不猶豫站出來,大聲喝道︰“吐蕃來的和尚,你要戰,我便戰!”

    達摩智心中竊喜,以為這小孩兒畢竟人小心直,受不得刺激,嘴里一個“好”字便喝了出來。

    他卻不知道高強的心思,那高強眼看著現在是給張三豐增臉添光的好機會,更是加重自己印象分的時候。說不準還跟以後地太極拳絕技有關,他思索幾下,又想了幾個後招,自以為不會太給武當丟臉——況且,出去打了可能輸,不出去打一定輸,傻子都知道要搏一搏——雖然代價有點大,不過收獲也不會少,付出與得到成正比。

    高強繼續施展他心中定下的計策,道︰“我年歲又小。平時懶散懈怠,若要輸個一招半式也屬正常。只是我們得說好,這大和尚卻不能用他那金剛杵!”

    他眼瞅著那大和尚力氣太大。估計揮舞起這禪杖來就跟玩兒似的,這重家伙要是蹭到一點,那可是傷筋斷骨,死傷慘重的下場,因此先打掉這一節再說。那喀爾巴自信滿滿道︰“依你!”

    他的漠語字正腔圓,不知道是不是跟達摩智學的。

    高強眼楮一轉,繼續道︰“都說吐蕃的大師們。有一門投擲輪子暗器的絕技,我麼,年幼功淺,武當的暗器功夫還沒有學,大師,你不能對我用暗器。”

    喀爾巴胸膛起伏幾下。哈哈大笑幾聲道︰“師傅,我拿下這小子還要用暗器麼?小孩兒,便依你!”

    他話到這里。便听著叮當叮當 當幾聲響,他將手中的金剛杵扔在地上,又從懷內取出一疊金色小輪,也扔在了地上。

    高強眼楮尖銳得很,他認出來,便是這些輪子活劈了薛公遠,並且差點劈死了簡捷。

    高強眼看著對方金剛杵與暗器均已除去,腦袋微轉,想了半晌道︰“我學藝不精,也從來沒有和人打過架,現在我害怕了!”

    達摩智在一邊冷言冷語道︰“害怕了,低頭認輸即可。”

    高強搖頭道︰“我雖然害怕了,但是認輸是萬萬不能地,想我武當第三代一百九十九個弟子,我排倒數第一,如果贏不了眼前這瘦和尚,出去豈不是人家要說我武當門人不行,居然連吐蕃來的和尚也打不贏?”

    喀爾巴不耐煩道︰“小子,打不打?打便來,不打便認輸,哪里那麼多羅嗦閑話?”

    高強不滿道︰“我害怕了才說這麼多話,若是不怕,直接一拳頭過去將你打地倒在地上,讓你識得我武當蛇豬般若功地利害!”

    達摩智眼楮噴火,心中想︰哪里來的這麼一個潑皮無賴,我們吐蕃有龍象般若功,你們武當便有蛇豬般若功麼?

    喀爾巴怒吼連連︰“咱們打來便是。”

    高強還是搖頭︰“不成不成,現在我是打不過你地,我害怕了,以前學習的功夫都忘了,現在我要問問我太師傅,讓他老人家教授我幾招功夫。”

    摩智冷笑道︰“現場學藝麼?卻不知道臨陣磨槍,能有多快?”

    張三豐卻突然說道︰“不快也光!”

    他伸手將高強拉了回去,擲下一句話道︰“老道便在這里教授這孩子十幾招粗淺功夫!”

    達摩智冷笑道︰“現場學藝麼?卻不知道臨陣磨槍,能有多快?”

    張三豐卻突然說道︰“不快也光!”

    他伸手將高強拉了回去,擲下一句話道︰“老道便在這里教授這孩子十幾招粗淺功夫!”

    喀爾巴望向師傅達摩智一眼,沉聲道︰“小孩,我不佔你便宜,我便出了亭子站在外面等你,不過,如果你這武功要學個一年半載,我看咱們也不用比啦!”

    喀爾巴不是傻人,他這兩句話要擠兌住高強和張三豐,他現在心中認定了這小孩兒一定是不敢正面和他相爭,因此一直拖延時間,他拐彎抹角說些口頭便利的話,便要走出亭內,倒也是自重身份的高手。

    這立雪亭是少林寺為了迎接客人所設,想少林古剎大廟,這立雪亭足足有百十米平方,亭內坐十幾個人,倒是一點也不緊張。

    喀爾巴倒是為了等一會兒不讓這小孩兒說胡話,自己勝了便是勝了,他預防著這小孩兒說什麼“你看了我學的招數”諸如此類的話。

    他抬腿邁步要往出走,其他少林僧人互相看一眼也要回避,像大派中傳承教導武藝。若有外人觀看,這是大忌諱,當年何太沖傳授門人練劍,有人不過無意看片刻,便被追殺幾千里。

    張三豐搖頭道︰“各位都是有道高僧,飽學之士,武功高強之輩,若是往常,想湊齊這麼多人也難得,這是我新悟出的一套武學。我現在便傳授這孩兒,大家也不妨看看。還有什麼漏洞闕疑之處。”

    少林眾僧一听,便又坐了下去。達摩智冷冷坐在一邊,大家倒是一個心思︰既然這老道士不介意,那麼看看也無妨,尤其是他所說“新悟”地武學,以他百年修為,卻真不知道是什麼樣地驚人武藝,這小孩子卻能學到幾招。

    高強驚道︰“太師傅。您老人家新悟出什麼武學啊?”

    這家伙在“偷學”武藝上一直盡心盡力,費盡腦汁,他剛才甘于冒著風險站出去為武當爭光,心里面打的主意便是讓張三豐高看一眼,然後他再以請教之名,讓張老頭傳他點厲害的功夫招數。卻沒有想到老頭子會傳他“新悟”的武學。高強滿腦子愣怔,他記得若是沒有錯,張三豐閉多年。悟出來的武學便是只有太極拳和太極劍,不過那是他一百二十歲,也就是張無忌二十歲悟出來地絕世武學,自此以後,武當派的功夫自成一家,與少林再也沒有半點瓜葛,只是不知道,張三豐此時一百一十四歲高壽,哪里來的“新悟”武學。卻听著張三豐站在那里,神采奕奕道︰“老道晚年倒有大半時間閉闕,潛心研究武學,三十月來略有小成,初步推出一套太極十三式地粗淺功夫來,今日便在這里演示與這小孩兒,大家且替老道士掌一眼。”

    高強听得都快要暈過去了,不是吧?太極十三式,那不就是太極拳的雛形麼,只不過此時想必張三豐還沒有悟通後面幾十式。

    高強竊喜︰看來今天摩智這禿驢把張三豐逼急了,居然把壓箱底地功夫都要拿出來讓人看了。

    張三豐卻是另有深意,他年歲已高,一切虛名如過眼雲煙,盡數不放在眼中,如今只求張無忌平安無恙,他內心深處倒是有這麼一個主意︰若要求的少林九陽功,便是用太極十三式換之也可。因此要在眾人面前顯露這門絕學。張三豐卻是不怕別人將這門功夫偷學去,蓋因為武功一途,不僅僅在于招式變換玄妙,還在于輿招式配合地內功心法一途,兩相結合才能揮一門武功的真正威力。

    如那鳩摩智當年以小無相功為底,模仿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他已經到了相當高地境界,形似神也似,七十二門絕技的諸般用力法門都模仿地惟妙惟肖,幾可亂真。

    只是他太過于貪多,當時已經有走火入魔之徽兆,後來內功全被段譽吸去,也算是空做夢一場。

    但是要達到他那種程度,卻必須有幾個條件。

    先得身居小無相功,以此為底才能衍化千萬武學。其次必須有七十二門絕技的文本,如果只看別人施展外在招式,那也是枉然,看了七十二絕技文本以後,知曉七十二絕技用力技巧如何,外在表現如何,然後驅動小無相功模擬之,外在配合完全一模一樣的招式,施展出一模一樣的效果,這才算完。

    七十二絕技文本,倒是慕容博送給了鳩摩智的,鳩摩智因此而大禍臨頭,還兀自不知,欣喜莫名。

    但是撇開這件事情,卻揭示一門武學真理,俗語有隔行如隔山,江湖中各門派所學也大相徑庭,武當本派自有心法,而且是脫胎于九陽真經之武學至理後制人,隨後引申為以靜制動、以慢打快,四兩撥千斤,這與其他學派武學道理大相徑庭。

    所以張三豐敢在眾人面前演示,卻是這個道理,而且他也定下決心,這招式可以教授給高強,不過這心法一途麼,自然不能在大庭廣象之下說出來,他卻是要隔空傳功,要借著高強的身子,擺出太極十三式地招數,一招擊敗喀爾巴。

    往日武當之武功,雖然盡力符合這幾條要旨,但是從武當入門三十二拳到玄虛刀法,以及以後的武當綿掌,雖然含了“柔、慢”二字訣,終未達到大成,至今日之太極十三式,張三豐終于看到了以“至柔克至剛”的境界。

    張三豐慢吞吞道︰“好孩子,你看好這十三招。”

    他氣定神閑站在那里,嘴里喊︰“起手式。”

    只腿微曲,只臂從身兩側緩慢︰舉起,至肩齊平,由肩至臂,由臂至掌,由掌至指,如波濤翻滾自然平和,再由上至下緩慢。而行,但見其周身輕靈,渾身猶如不用半分力道,緩慢之極。少林八僧輿吐蕃二僧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這老道士在做什麼,須知道他們都是佛門大神通一類武學,雖然教義不同,但是佛家武學那等剛猛威望的武功卻是一路,雖然少林七十二絕技中也有那拈花指那樣看似柔緩的武功,但是出手緩慢而作用威猛,說到底是剛猛一路。

    他們都是武學大高手,知道達到一定境界可以以柔克剛以慢打快,但是如這般慢騰騰到極點的招式卻是第一次見。

    當下幾個和尚心。里面卻是一般想法︰若不是張三豐老糊涂了,就是這門功夫太玄妙,故意打慢給他那徒孫看。

    那里張三豐只掌一上一下,一陰一陽,環抱成球提腿邁步,嘴中喊出“攬雀尾”三字,緊跟著一招一式行雲流水不見絲毫窒礙打下去,一招招渾然,一式式天成,口中也隨著叫出了這些招式名字︰以起手式為、攬雀尾、單鞭、提手上勢、白鶴亮翅、樓膝勾步、手揮琵琶、進步搬攔錘、如封似閉、抱虎歸手、十字手、高探馬、金鷂獨立,嘎然而止,便定在那里,然後才從容退步。

    張三豐臉上略帶遺憾道︰“這套武學一直不得已悟全,眼下便只有這十三招了,因此也沒有最後一招萬法歸一,深為遺憾。”

    亭內少林和尚和吐暮達摩智看到最後,都覺得把如此緩慢招式打地一般節奏毫無窒礙,確實不易,不過心中都是一般心思︰這老道士瘋了,便要這般慢騰騰地招式對付別人麼?

    張三豐卻望向高強,隨口問道︰“你記住了幾招式?”

    高強愣怔半晌道︰“弟子招式駕路倒是全記住了,不過不會相應心法,施展出來恐怕似是而非。”

    張三豐笑道︰“無妨,上陣以後便大膽用這些招式吧,說不準到時候便學會了。”

    高強奇怪地看看這老爺子,心想︰大哥,不是吧,莫非你能隔著空氣給我傳點功夫練習這太極拳麼?“

    當下他也不敢說什麼,低頭稱是,心想自己有古墓派絕頂輕功,便是打不過也躲得過,鬼才用你剛才教的招式,一點心法路數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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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四章 天下第一
    高強這才站了出來,站在喀爾巴面前,喀爾巴怒目而視,心想︰你這小子盡是拖延時間,靠拿十三招慢吞吞的招式能接住我招數麼?等會兒我捏斷你骨頭,要你們武當好看!

    高強大咧咧道︰“平輩動手,年長為先,吐蕃和尚,您先靖。”

    喀爾巴等地早就不耐煩了,當先一聲雷喝!只拳交錯平舉胸前,舉右拳猛然直擊,兩條臂膀劃開,只臂大開大合,竟然要將高強生生園在里面。

    二人是在立雪亭內動手,其余人等都站在了亭子一邊,少林八僧看這喀爾巴一拳擊出,帶著虎虎聲威,一股股大力四散開來,吹得眾人衣袖飄飄,空聞等更是覺得胸口微微悶,心內都佩服︰這和尚倒也當真了得,功力如此深厚。

    高強胸有成竹——腳下抹油,便看著只足輕點地,身子便倒縱出去一丈有余,哪里知道那和尚右拳擊而不中,左拳後而跟至,只腿跟著一縱,身子平移一丈緊跟高強,那左拳仍然平平舉在胸前,離高強不過一尺多遠。那番僧右左兩拳擊出,二人已經移形換位,兩人一進攻一後退,偏偏番僧最後一拳落下,竟然與第一拳距離高強位置不差分毫,高強暗自佩服這和尚輕功了得,有心想試試這和尚的內力,當下也是一聲喊,只掌迎上老老實實接了這和尚一拳。

    他不敢托大,只掌擺出如封似閉的招式,但是內里卻催動內力輿喀爾巴拼比內力。便覺得在瞬間,對方內力猶如波浪翻滾而來,前後三股大力襲來,他抵擋了第一股、第二股,卻擋不住第三股,正想後退避開,便覺得後背暖洋洋一股真氣傳到,只掌借此用力微吐,剛好將第三股大力抵消,二人內力較量瞬間成平手。各退幾步分開。喀爾巴面帶驚訝,不相信這少年竟然與自己內力拼個旗鼓相當。他心里不信這古怪,怒吼一聲。揉身撲上。

    高強卻愣怔了,體內那股真氣還活潑潑流動,自己四肢百骸當真是說不出的順暢,身體如脫胎換骨一般掌握了龍虎大力,他心里知道張三豐隔空傳功,心下震撼。

    不過更驚訝地事情很快就生了。

    喀爾巴怒吼樸上,只拳一左一右同時至。度更是比以往快了一倍有余,拳頭帶起的風聲都刮著高強臉痛,高強正想施展古墓派輕功逃離,或者用武當三十二綿掌略微抵擋,便覺得體內真氣猛然行走至左臂右膀,便自然而然左掌陰右掌陽。施展出太極十三式中第七式手揮琵琶,只掌緩緩推出。

    高強在瞬間有了自己成為宗師的錯覺,這一招。分明凝重如山,卻又輕靈似羽,他心知肚明,這是張三豐借著他身體施出這一招,若要憑自己,便是知道這一招心法路線和招式骨架,練習十年都不一定有此成就。

    高強便如同局外人一般,看著自己只手圓轉,中間生出陰陽變化,一股雄渾無比力道如陀螺般在只手虛抱處產生,空氣為之凝滯,那喀爾巴只拳擊如此地,二人掌拳未交,肌膚未沾,但是力道互相比拼沖擊,喀爾巴本人被這陀螺勁力帶出兩三步逮,整個人如陀螺一般在地上急轉,轉了五六圈才匆忙中施展千斤墜的功夫定下身子,“高強”這一招後勁極大,喀爾巴只腿雖然站定,腰部以上仍然跟著慣性一扭,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面紅不止。

    這喀爾巴在地上也就是恍惚了瞬息間,待現自己已經如此,滿臉通紅,青筋暴跳,哇哇大叫兩聲,跳了起來,如暴風驟雨一般攻了過來,呼呼風聲四散開來,逼得眾人呼吸不暢,但見他兩只手臂或直上直下,或斜出橫飛,五指怒張,勾拉撕扯,這般怒卻是招式威力大漲。那邊空性看了不住點頭,心想︰如此威猛招式,我的龍爪手當可以克制他。不過得在三十招以後。

    這邊高強看了喀爾巴只眼充血怒目直視自己,心里面先怯了三分,但是張三豐修為出神化聖,不知道如何控制他體內真氣,他不由自主迎了上去,當下便看著起手式、攬雀尾、單鞭、提手上勢、白鶴亮翅、樓膝勾步、手揮琵琶、進步搬攔錘、如封似閉、抱虎歸手、十字手、高探馬、金雞獨立。一招招施展出來。

    那喀爾巴攻地急風驟雨如狂如痴,偏偏不能破開高強又緩又慢的***,喀爾巴逐漸冷靜下來,尚且死戰不退,他不是魯莽之人,他倒是存了一份心思,我多打片刻,師傅在一旁便多看幾眼,便能瞅出這門功夫破綻處。

    張三豐你這糟老頭子這麼大歲數了,又能有幾年好活?以後門人弟子學不到你這門功夫厲害處,遇到我師徒二人,只有束手待擒。

    那邊“高強”第二遍開始打太極十三式,他現在也定下心來,耐心體會體內真氣路線行走,只掌動靜開合陰陽轉換之奧妙,他深知如此機會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這便相當于張三豐在自己。醴內出招,能以自己的身。醴體會到頂尖的太極功夫,這當真是世上之奇遇,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他耐心體會一招一式,簡直是如饑似渴,大腦充分調動起來,能記住幾招算幾招,能記住多少算多少,不過張三豐卻不給他這機會了,到了第二遍太極十三式最後一招金雞獨立打完,直接便是第二式攬雀尾,“高強”右腳實左腳虛,運用“粘”字訣,右掌搭住了喀爾巴左手腕,用勁橫帶,喀爾巴身不由己往前直沖,身子帶著一股風摔在地上,“高強”這一送一摔中,施展了一股暗力。擊在了喀爾巴丹田處,將他暫時擊暈了過去。

    那喀爾巴果然摔在地上皮膚分毫沒破,只是掉在地上昏迷不醒,達摩智嘆氣三聲道︰“有技神乎于此,天下武功盡可廢!”

    他人笑三聲,向張三豐一躬到底︰“多謝真人讓小僧今日見此神技,小僧一輩不枉活也!告辭!”

    摩智揮動袍袖,一股大風向其余人等吹來,逼得眾人呼吸不暢,身子一轉。夾了喀爾巴拿了金剛杵便走,便听著杵聲叮叮亂響。瞬間便在三四丈以外,身子一拐一轉。隱入山後,瞬間不見。

    摩智輿在座的高手都看出來是張三豐借著高強身體出手,他們知道自己便是練到死也不可能達到這境界,又羨慕又驚訝,明知道這老頭兒耍賴也無話可說。少林僧人剛才幾乎被摩智無視,心中雖然生氣,卻也佩服達摩智功夫高深。只是更贊同他地話,張三豐剛才表現地武功,確實已經到了神乎其技地地步。

    高強這時候體內那股熱流慢慢散去,他顧不得說話,向其他人鞠躬施禮後,徑直跳出立雪亭。便在亭下竹林中,耐心符太極十三式一拳一式打出來,他體內感覺尚存三四分。拳意還在,一招招打出來,竭力要把那種印象加深,刻在**記憶里面。

    他在那邊打拳忙活自不用說,亭內眾人再次坐下,小沙彌再將熱茶換上,眾人慢慢飲用。

    空性是少林八僧中痴于武學不通人情世故的一位,他豪邁坦率,素來想什麼說什麼,剛才張三豐和兩位師兄討論地事情闕乎到少林武當兩派聲威,他沒有敢插嘴,生怕說錯了什麼,不過剛才張三豐露了一手隔空隔體傳功的絕技,確實驚世駭俗,聞所未聞。

    空性站起來恭恭敬敬合十問禮,然後才道︰“張真人,剛才您的太極十三式真是讓人佩服,神技威名,實至名歸,這是從九陽真經化出來的功夫麼?”

    他卻是誠心誠意問話,不是有心挑釁滋事。

    張三豐看他真誠,便搖頭道︰“貪道這門功夫,武學道理有一點跟九陽真經相關,但是主旨卻均為自創,若要嚴格來說,其實和九陽真經沒有多大關系。”

    張三豐覺得大大露臉,不知不覺把“小道”改作了“貪道”。

    空性贊道︰“張真人,江湖上傳言你是第一高手,我看此言不真,您只有在傳言之上,比傳言更厲害,恐怕古往今來,這第一高手也均為真人獨佔。”

    張三豐連忙搖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古往今來,也有好多絕技遺失,這門功夫我還沒有悟通,說什麼天下第一可真是笑話。”

    八僧眼中又羨慕又嫉妒,便是殘缺的武功就已近如此厲害,若是全套了,那還不知道多麼驚人。

    張三豐看眾僧心動,便直言道︰“天下武功殊途同歸,強分門派便落了下乘,紅蓮白藕本一家,何必要分?小道願意以武當九陽功並加太極十三式,為兩門功夫為引交換貴寺神技,請神僧傳了這可憐小孩的少林九陽功,救其一命吧。“

    空聞閉目在那里沉吟不語,空智的腦子卻轉得很快,他知道這師兄素來習慣徽求自己意見,待空聞睜開眼楮,見其目露迷茫,空智對著他卻點點頭。空智心中卻是如此想︰那少林九陽功于我們不缺,傳于張無忌一人,讓他誓不得泄露另傳別人即可,但是張三豐如今便創出了太極十三式這神功,以後他地弟子門人說不定依此便凌駕于我少林之上,若是我們得了這門功夫,合寺中上下明智之士鑽研,說不定可以先推理出這門武學,這門武藝便算不得他武當而屬我少林的。

    空聞見空智點頭,知道這師弟跟自己是一個想法,當即名言道︰“張真人,看佛法機緣吧,我們帶了這孩童上山,看他是否有機緣學到少林九陽功,您在此手寫筆錄武當九陽功與太極十三式,若是這孩子有幸學到,那張真人地太極拳經我們便收下了,若是沒有學到,我們卻也不能收。”

    張三豐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叨擾各位高僧了!”

    心下奇怪,既然他三個點頭,為何還得看“是否有機緣”學到少林九陽功?不過他也沒有多想。

    張無忌一直病懨懨在一處縮著,此時強言道︰“太師傅,這門功夫,我卻是不學了。”

    張三豐輿眾僧齊吃一驚,張無忌繼續道︰“您老人家以神功絕技換其少林雞肋九陽功,我卻是不學,寧肯丟了性命也不學。”

    張三豐搖頭,溫言道︰“天下最厲害的武功。卻不是太極拳。”

    張無忌吃驚道︰“太師傅,還有比太極拳更厲害地功夫麼?”

    張三豐看他仁義。心中喜愛,道︰“是地。最厲害地武功,便是活著的人,只要人活著,便什麼功夫都能創出來,乖孩子,听話去學功夫去吧,別枉費了太師傅的一片苦心。”

    張無忌听得有理。點頭道︰“這我便學。”

    當下空聞、空智與空性帶著張無忌上山去,眼看著三個老僧與一小童子身影漸漸隱入在林蔭古道之中,那邊自有小和尚跑上跑下,片刻功夫,給張三豐送來上好地玉版紙輿毛筆及鎮紙,幾小僧一研墨。一鋪紙,更有端茶倒水,禮數甚周。

    當下張三豐傘起毛筆。飽飽地蘸了墨汁,大筆一揮便是五個字——太極十三式。

    當下他細細將太極十三式心法秘訣寫了出來,只是這門功夫博大精深,卻不是片言只語便能寫完的,他在那里慢慢寫,另一邊達摩堂五老眯縫著眼楮作陪,卻是有監視地意思。

    張三豐寫了幾筆,便听著耳邊風聲呼呼,但見高強已經躍上了亭中,正在施展太極十三式的拳法,細細打來,張三豐隨意看了兩眼,人為吃驚,便看著這孩子全身皆柔軟,全身可用力,雖然十三式諸般應用全然不懂,但是十三招從頭到尾下來,卻是連貫轉換,動作不見一絲僵硬窒礙之處,又柔又緩,若從外表看,當真是得了太極十三式的真髓。

    剛才張三豐施展神功隔體傳氣,控制真氣在高強體內行動游走,現在一看高強打拳,當下點頭,心中暗道︰這孩子悟性如此高。

    他卻不知道這是高強下了三年苦功換來的“柔綿”,在古墓捉了三年麻雀功確實沒有白練,因此他對太極十三式更容易上手。

    張三豐在一邊看他打地很有三分神韻,知道他已經入了門徑,明是還沒有找對正確路數,當下溫言道︰“強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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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五章 傳功
    另一邊,空聞等三僧帶著張無忌入了少林寺,張無忌隨之一路走來,但見自從入了山門之後,這寺院宏偉廣大,往前只見庭院樓閣一處處排列,看不到邊際,往左右看盡是磚瓦牆壁,中間穿過不知道多少佛家殿堂,再看地面上有些磚石表面裂痕斑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上面踩踏過,經過了多少年代多少人心血才成就了這麼一所大廟。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僧人,這些和尚見到寺廟內尊貴無比三大神僧竟然陪伴著一個面黃肌瘦的病懨懨小孩兒進來,一個個驚訝莫名,不過他們禮數不缺,都退在一邊鞠躬施禮,三大神僧明是略微點頭還禮——若要一個個還禮,非得累死不可。

    張無忌便看著這些僧人全都恭敬有禮,在寺內走路都是輕輕抬步低聲落腳,從來沒有看到哪個僧人佔住路中央行走,大多在靠近牆壁處緩步而行,更沒有高昂頭直視前方之輩,一個個低頭溫恭。

    張無忌知道少林寺是武學大派,卻看著門人弟子沒有挺胸凸肚,昂闊步,便敬佩少林寺清規森嚴,他知道在武當,莫說寂靜走路,便是大呼小叫的人也不少,都因為武當派老祖宗張三豐信奉道家率意而為,他老人家就邋遢隨意,更不用說門人弟子。

    一路上還路過不少殿堂,里面還看到不少僧人在誦經打坐,外面什麼人經過一概不管,又見亭院內有一眾年少武僧在赤臂練拳,烈日炎炎下。汗水**,也有一眾俗家弟子在一邊觀看,看那樣子,一會兒也要上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檀香味道,三大神僧一路引導,卻進入了一個偏僻小院內,院落僻靜清雅,想必是他們平時清修之地,到了這里,一眾弟子全都退去。只有三大神僧還帶著張無忌走。

    空智帶著張無忌入了一處禪房空床處,聞言道︰“小施主一路遠來。想必是勞累了,先歇息一會兒吧。”

    張無忌還沒有說什麼。空智和尚大袖一拂,便將張無忌睡穴拂中,他是武學高手,點穴閉穴拂穴在武林中是一絕,便是一流好手也受不了他一袖,那無忌一下便倒,沉沉睡去。

    明是空智不知。當年成昆學得古墓家傳的移經換脈之法,曾經傳于愛徒——也就是後來的反目仇人謝遜,謝遜又將其傳于了張無忌,因此張無忌體內自然生出抵抗,這門功夫他雖然淺薄,但是昏睡穴竟然沒有被空智點實。過了片刻便醒了。

    當日他在武當山上被鶴筆翁點了穴道,看到張翠山自刎還是能叫出“爹爹”二字,原因便是如此。

    張無忌總覺著事情透著蹊蹺。因此醒來兀自裝睡,便听著耳邊三大神僧地聲音清晰入耳。

    空性道︰“兩位師兄,這少林九陽功我們卻是沒有練避,只能去讓圓真傳功了。”

    空聞紋眉道︰“這圓真,卻是古怪的性子,若是他不肯,那麼這番心血也算白廢,張真人的太極十三式和武當九陽功,我們也不能要了。”

    空智道︰“師兄不必多處,我持師兄方丈錫杖去傳他法旨,諒他不敢不遵,嗯,說句不敬的話,師兄為人太過于慈和,這圓真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便收作了關門弟子傳了九陽功,許多事情我們這些做師弟的也不知道,實在是……唉!”

    空聞道︰“不必多言,師兄有大智慧大器量,非你我可比,他所做必有所指,唔,事不直達,你便持了我的錫杖傳下法旨吧,且看圓真怎麼說。”

    無忌在一邊听得心里又好氣又好笑︰我說怎麼三個老頭子推三阻四不敢答應我太師傅,原來他們不會少林九陽功,嗯,這個圓真也不見得都會,他要是傳我殘缺不全功法,我可得告訴太師傅,太極十三式頂多給兩三招便可了。

    他卻不知道,三位神僧所說的師兄卻是指空見,若是他還記得謝遜給講過的故事,多半能推出圓真和成昆是一個人,只是他一個小孩子沒有那麼多見識。他這小孩子在心里做起了數學題,該給三招好呢?還是該給五招適合?算了,中間數,給他們四招吧,那就便宜他們了。

    過了片刻,空智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四五歲青衣的俗家弟子,那人入了房間便叩跪倒道︰“回稟方丈,我師尊說他自從皈依我佛以來,從不見外人,閉闕思遇,不過方丈有旨不敢不遵,他讓我帶著為小施主前去,隔帳傳授。”

    那邊空聞點頭,空智一袖子拂“醒”了張無忌,張無忌也裝模作樣“醒來”,空性老和尚絮絮叨叨囑咐他︰你跟著這青衣弟子去,自有人傳你少林九陽功。

    張無忌點頭稱是,心里面對這圓真和尚當真是充滿了好奇心,能讓三個老頭子感到麻煩的人物,必定有趣。

    當年覺遠大師圓寂之前,夜晚在荒郊無意傳經,嘴里顛三倒四背誦一通九陽真經,當時聞者有三,張三豐後來以之為根本悟出武當九陽功、郭里家學淵博參雜其余武學為峨嵋九陽功、無色禪師袖修為最高領悟出少林九陽功。

    無色禪師領悟到地九陽功博大精深,偏偏傳人寥寥,僅能保證不失傳。

    原來這少林九陽功究其根本是覺遠修行的九陽真經,少林寺有七十二門絕技,確實不差這一門武學,少林九陽功既然是殘本,那便不一定能夠勝避其他武學。更兼覺遠被認定為少林棄徒,少林棄徒所學,合寺上下無論僧俗,都覺得名聲不太好,名不正言不順。威力又不算極大,何苦要學?

    因此無色單脈傳于弟子,到了空見這一輩,空見徒弟眾多,無人肯學這門武藝,最後卻是傳給了圓真。

    圓真便是那成昆,也即古墓派楊雪怡之大伯,他是大有陰謀之人,當年靠著渡厄、渡劫、渡難三僧引薦,拜在了空見門下。最後也害了空見一條性命。

    他時常行走江湖,做那等見不得人地勾當。因此在少林寺中,卻表現地如同聖人一般。閉闕不問俗物,閑雜人等不見,除了三大神僧外,其余人等不理不睬,裝一個怪僻的性格。

    本來每年達摩老祖一葦渡江之日,寺中按例要武功大比,借此切磋武學。激勵眾人求武上進之心,由三大神僧評定高低,但圓真總是借故生病,臥床不起。

    因此這十幾年來,誰也沒有見過圓真地身手,只是三神僧听師兄空見略微提過。說圓真出家前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功夫了得,他只配做圓真佛學上的師傅等等。

    這邊張無忌跟了那青衣俗家弟子走了出去。便現這一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蕪,到了最後,竟然出了少林寺後院,直奔一座枯峰而去,張無忌人為驚奇,忍不住問︰“這位大哥,我們是去哪里?”

    那俗家少年彬彬有禮道︰“小施主,我師尊由于閉關不出,所以卻不能下山授你武藝,這座山峰上面有思過洞,他在里面可以傳你功夫。”

    張無忌頓時對圓真肅然起敬,覺得這才是高僧風範,比之三大神僧,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隨口問道︰“大哥,我叫做張無忌,你名字呢?”

    那俗家少年回頭一笑,張無忌看他相貌英俊瀟灑,心中自慚形穢,少年張開嘴,卻是一口整齊白淨牙齒,笑道︰“我喚作陳友諒。”“哦,是陳大哥。”張無忌點點頭,實在找不到話頭,便默然前行。

    走了半晌,那陳友諒扭頭上下仔細看看張無忌,忍不住問道︰“武當山喚作張無忌的,有第二個人麼?”

    張無忌愣道︰“似乎就我一個。”

    陳友諒點點頭,不再言語,腳下加快,穿過一條盤腸小道,轉過來是一座峭峰,山腰上有一個人山洞,走了進去,張無忌跟進去,卻看著眼前是一堵厚重石牆,將整個山洞截為兩半,在最左邊有非常窄小一道縫隙。

    陳友諒低聲對他道︰“你且等我片刻,我進去通報一聲。”

    張無忌點頭稱是,便看著陳友諒到了那石牆縫隙處,吸氣有聲,便听著 嚓 嚓骨骼中出爆豆一般裂響,他身子漸漸縮小,竟然鑽入了石牆中。

    張無忌在一邊看的羨慕,心里想︰“這般功夫,卻是比高強還要漂亮,卻不知道他和高強哪個厲害?”

    避了片刻,便見縫隙中先出來黑黝黝頭,然後是頭、臂、肩、腰臀最後則為腿,那陳友諒又鑽了出來,低聲道︰“你且听我師傅說話,我先退去。”

    張無忌點頭道︰“有勞陳大哥。”

    陳友諒退去,隔了半晌,洞中沒有一絲聲響,張無忌覺得害怕,正在這時,便听著耳邊有一極柔和聲音道︰“小孩兒。別害怕。”

    張無忌听這聲音柔和慈祥,暖綿綿入人心脾,當真是一聲之下身心愜。意,果然不害怕了,他看看四周,空無一人,他是武當弟子見識不凡,知道這高人便是在厚重石牆後面說話,但是如這般平心靜氣清晰可聞,顯然身懷高深功力,當下心里面更敬重了三分。

    那聲音繼續道︰“老納本來閉關不見外人,不過剛才友諒將你的情況盡數說與我听,我知道你是武當門人,你太師傅為了救你也煞費苦心。嗯,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能坐視不管,只是我礙于清修戒律,卻不能與你相見,咱們互不相見,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來往卻也有緣。“

    張無忌听地這僧人說話,心里面更是佩服︰我知道你是圓真,你卻不知道我是張無忌,不過你弟子卻知道,想必你這高人不求別人回報,也不會無聊去問,少林寺上下,也就你一個真和尚,至于什麼三大神僧,全是狗屁。

    口中卻說︰“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那聲音繼續道︰“听聞張真人以太極十三式輿武當九陽功,和方丈師叔交換文本,嗯,方丈師叔的氣量卻是小了點。話不多言,地下有蒲團,你坐下吧,我這就傳你少林九陽功十二式。”

    張無忌道︰“大師恩德,小子終生難忘。”

    那聲音似乎笑兩聲,然後繼續道︰“听好了,立身期正直,環拱手當胸。氣定神皆斂,心證貌亦恭。這是第一式,叫作韋駝獻杵,你記住了。足趾柱地,兩手平開,心平氣靜,目瞪口呆。這是第二式,叫作橫擔降魔杵。“

    那聲音越念越快,卻是一絲不停,將第三式掌托天門、第四式摘星換斗、第五式倒曳九牛尾一路說上來。

    張無忌暗自稱奇,心想這人傳功竟然和義父謝遜有點像,都是一味說授口訣,卻從不解釋。

    那聲音繼續道︰“挺身兼努目,推窗望月來。排山還海後,隨息七徘徊。這是第六式出爪亮翅。”

    最後一直講到了第十二式掉尾搖頭,那聲音猛然停了下來,緩緩道︰“天下無敵……這門功夫卻也傳完了,不知道小施主記住了多少?”

    張無忌隱隱覺得如此快傳功似在刁難自己,不過他從小跟隨謝遜,那時候背地拳經劍譜更多更雜,當時錯一個字便挨一個巴掌,到了最後練成了過耳不忘地本領,因此那圓真和尚雖然傳地快,他卻盡記在了心里。

    他以為這和尚是前輩高人,或許另有深意,當下畢恭畢敬回答道︰“晚輩盡數記在了心里。”

    那聲音隔了半晌說不出話末,過了片刻才道︰“小孩兒,嗯,听友諒說你身中寒毒,過來,我看看你體內癥狀。”

    張無忌愣怔,他走到牆壁縫隙處,比試了一下垂頭喪氣道︰“大師,卻是我沒有本事,你這堵牆壁我卻進不去。”

    原來他雖然比陳友諒小十歲,但是卻沒有學那縮骨功,卻穿不過那狹窄縫隙。

    那聲音柔和道︰“那卻不妨,來,孩子,到牆壁正中央。”

    張無忌走上前去,便看著牆壁處突然出現一道裂痕,然後一只手掌便穿了過來,但見手掌上面都是灰塵,顯然是這和尚以內力催動手掌穿牆而過,再看洞邊緣,平滑整齊,不見一絲稜角灰渣,心中佩服這和尚功夫高深。

    那聲音繼續道︰“把手掌抵上來。”

    張無忌依言將右手掌抵了上去,便覺得一股熱流從對方手掌通過在自己體內游走一圈,那和尚突然“呀”一聲。
loxa5566kk 發表於 2012-10-29 14:48
第三卷 倚天 第五卷 九陽真經 第十六章 立雪亭內雪紛飛
    張無忌听地對方語帶驚訝,以為是對自己體內寒毒擔憂,當下笑道︰“大師不必多處,我這一身寒毒也有四年多了,得蒙大師傳授少林九陽功,我勤修苦練,終將這點寒毒排出去的。”

    那聲音柔和道︰“這少林九陽功卻是修行不易,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撐到那個時候,咱們相見一場終為有緣,我便助你打通奇經八脈修行此功,記住,我們緣盡于此,以後也不會相見,我不知你是誰,你不知我是誰。”

    張無忌覺得對方一片好心,又模模糊糊記得太師傅說過幫人打通奇經八脈要耗損真元,非常耗損功力,當下正要拒絕,卻覺得右手處一股熱流傳了過來——原來那人和他說話這段期間,只掌一股吸力傳來,牢牢吸住了他只掌。

    張無忌便覺得片刻之間,全身如入火爐,又如墜冰窖,全身痛苦難言,似乎每一寸肌膚筋脈似要斷碎一般,他卻不知道,那圓真在以霸道內力替他蠻橫打通奇經八脈,他經脈被如此蠻橫直通,年少不顯,到了四十歲以後,刮風下雨痛苦難當,卻活不過四十五歲。避了片刻,張無忌才覺得全身又暖洋洋如在溫泉中,四肢百骸通暢舒適,而身體表面竟然隱隱有一層黑色污垢,一股腥臭味撲鼻,而在體內游走的兩道熱流慢慢退了回去,又縮回了那和尚體內。“你,你就此離去,此。此事不用……和其他人提,緣盡于此……退去吧!”

    那聲音此刻听起來既不柔和也不穩定,急喘息,斷斷續續,顯然剛才消耗甚巨。

    圓真盡管武功蓋世內力驚人,生生在半個時辰內為人打通經脈,也是消耗地只剩下喘息的氣力。

    張無忌梆梆梆磕三個響頭,道︰“大師恩德,小子不敢忘記。”

    他知道多說無益,便就此退去。山洞口陳友諒站在那里,看他出來。笑一笑也不說話,自去帶他洗漱換下**衣服。這才帶著他回到三大神僧小屋,前前後後,大約花了近兩個時辰時間。三大神僧看他氣色充足,也不以為意,斷然不會料到圓真耍什麼鬼頭,陳友諒一邊和空智低聲而言,那邊空聞、空性便帶了張無忌下山。

    山腰立雪亭內。但見達摩五老依然閉眼枯坐,張三豐卻仍然奮筆疾書,旁邊卻是高強磨墨,高強滿臉含笑,喜不勝言,原來張三豐此前只是授了他招式。卻沒有傳授他心法。

    剛才張三豐看他打拳處靈動流轉,卻理解之處,便叫了他過來為自己磨墨。看自己寫字,高強哪里不懂?這是張三豐要傳他心法,卻不口訴,而是借著寫給少林謄寫拳經的時候讓他在一旁觀看。

    這太極十三式雖然只有十三招,但是心法繁雜,而張三豐前前後後卻是用小楷公正而寫,表示恭敬,這就寫得更慢了,兩個時辰前前後後寫了不過五六個字,倒是也快寫完了。

    在這工夫,高強站在那里,早就把所有地拳經記在了腦中,心中倒是越來越喜歡這糟老頭子了,他卻不知道,這老頭子卻是看他順眼,一時高興傳他功夫,張三豐本人倒是沒有太多的親疏之見,他覺得高強是可造之材,便刻意培養而已。

    張無忌興匆匆迎了上來道︰“太師傅,我功夫已經學全了!”

    張三豐臉露微笑,並不理會他,避了片刻,大筆一揮,這才扭頭對他說道︰“孩子,這就好!”

    原來他這片刻間捋最後一頁寫完,前前後後總共十五頁玉版紙,上面密密麻麻是公正小楷寫就的太極十三式拳經。

    高強在一邊也吐了一口氣,兩個時辰,他便沉浸在武學的世界中,全然不知時間匆匆而過,抬頭看張無忌面色紅潤,新衣在身,對他也微微一笑。

    三人互視而笑,二老一少此刻竟然是一般心情,覺得全身輕松,此次少林之行,終于不算白跑一道。

    張三豐站起,高強將十五張玉版紙合龍在一起,恭恭敬敬只手遞上,張三豐單手接避,也是只手遞給了站立在一邊的空聞。

    空聞不敢怠慢,只手接過以表恭敬,另一邊,空性和尚只手捧著托盤,里面卻是六杯水酒,空間和尚道︰“張真人辛苦了,小僧便以這幾杯素酒為小小敬意。”

    張三豐端起了一杯素酒,遙舉一圈向其余少林僧人敬到,便舉頭喝了一杯水酒。

    那邊空智和尚也從山上下來,不過身後跟著一青衣少年,張無忌看得清楚,正是那陳友諒。

    高強看了嚇了一跳,心想這衰神怎麼下來了,他自信三年來相貌變化頗多,便是當時張無忌都認不出來,也不甚恐慌,不過一想安全第一,所以干脆站在了張三豐身後,心中思量,阿笑姐姐也不知道跟了這家伙怎麼樣了,估計……他的心沉下去了。

    張三豐卻是面帶驚訝之色,少林數百年門規,俗家弟子武藝不成師傅不準,那是絕對不允許走出山門一步,這少年卻跟著空智下山,卻不知道是為了何事,他看那少年英俊帥氣,卻是一個公子哥似的人物,眼中精光閃動,顯然武功深有根基。

    這邊空智走在空聞身邊,便捋空間手中的太極十三式手稿拿過,他卻不翻,而是交給了那青袍少年手中,那少年恭恭敬敬傘過書稿來,開始一頁頁快翻過,一目十行掃視。

    這邊,三大神僧言笑晏晏,和張三豐舉杯對飲,張三豐連飲了兩杯酒,算上第一杯酒為三杯。三大神僧各飲一杯作陪,四人談笑甚敞,張三豐順手將酒杯放在托盤上。

    既然水酒飲完,張無忌少林九陽功也學到了,張三豐便向各位僧人告辭,正要攜著高強和張無忌轉身離去,卻不料空智和尚帶來的少年——張三豐雖然不知道是誰,高強和張無忌都知道那是陳友諒。

    便听著陳友諒突然開口道︰“啟稟三位師叔祖,這太極十三式,卻是我少林旱有的功夫。”

    張三豐听了人為驚訝。他老而彌辣,腦中念頭閃電一轉。便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再看空聞、空智與空性三僧驚訝莫名,其余達摩五老也臉色大變。張三豐眼楮毒辣,看出來這八僧卻也是和自己一般,被這少年嚇了一跳。

    空性和尚性子耿直,想說什麼說什麼,大怒道︰“陳友諒,大膽放肆!還不退下!”

    空智和尚也冷冷道︰“你在張真人面前敢胡說八道,不把我少林清規戒律放在眼里麼?便是你師傅圓真。也護不得你!”

    空聞和尚是方丈,考慮得卻多,暫不開口,只是兩眼閉合間,精光閃爍看著陳友諒。

    那陳友諒叩行人禮道︰“弟子怎敢胡說八道?吾師傳授武當門人少林九陽功後,讓我代他老人家前來一覽太極十三式心法。得蒙空智師叔祖開恩,帶領弟子出了山門,並有幸得觀張真人親筆。”

    他略微停頓。繼續道︰“但是這等人事我豈敢胡言,這太極十三式,原名卻喚作降魔十三式,乃是師祖空見神僧所創,而他老人家傳于我恩師圓真,我恩師又傳于我,弟子淺薄無知,愚魯笨拙,卻也記得心法口訣。”

    陳友諒口中款款道來,從容不迫,便听著他背道︰“一舉動,周身要輕靈,尤須貫串。氣如鼓蕩,神宜內斂,無使有缺陷處,無使有凹凸處,無使有斷績處。其根在腳,于腿,主宰于腰,總須完整一氣,向前退後,乃能得機得勢……此可名為降魔十三式。”

    這少年一路背將下來,沒有一處窒礙停頓之處,中氣十足吐字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嘴里進出來,听起來似乎是打娘胎開始背誦地東西,無一句一字錯脫漏跳,他背完總論,接著便背十三式的訣要,依然暢通。

    張無忌驚呆了,他總覺得陳友諒和圓真都是好人,卻不知道為何橫插一杠,硬要說武當地功夫是他少林的,至于陳友諒這點本事,他也不覺得吃驚,想當年他背謝遜地功夫時,只有比這更艱難困苦。

    高強在一邊多看了陳友諒兩眼,心下沉吟,若是逮住機會,以後得辣手除之,這人心狠手辣歹毒冷靜,功夫不低,現在又得了太極十三式拳譜,以後絕對會是自己的大故。

    張三豐在一邊微笑頷,竟然毫不生氣,既然三大神僧沒有欺他,旁邊出了什麼差錯他也不以為意,他知道定是少林寺中的守舊勢力,怕江湖上將來傳言武當曾經傳給少林功夫,那卻不好听,因此故意派出這一個年輕弟子來搗亂,這人卻也難得,在自己飲了兩杯水酒時間便強自記下了七千字的太極十三式拳譜一一換成旁人,莫說記誦,便是看完也難,而且這拳譜與少林武學大相徑庭,里面武學道理鮮有相通之處,這少年竟然能一字不錯,當真是難得。

    陳友諒最後一個字背出來,傲然直立,直視張三豐這武林前輩,毫不畏懼,便是高強也佩服他,臉皮夠厚膽子夠大,不過,腦子也確實聰明一一高強自己站在張三豐旁邊,看老人家動手寫字,前前後後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將這些文字記憶下來呢。

    空性說道︰“你的小聰明……”

    他話語未落,便看著眼前灰影一閃,又一閃。卻看著張三豐笑吟吟仍然站在遠處,但是他身前卻多了一個人,正是陳友諒,陳友諒只手還捧著那太極十三式拳經,卻不松開。八僧悚然動顏,那陳友諒站在空聞、空性與空智身後,但是張三豐身子一進一退,從三僧之間穿過拿了陳友諒,再退回原地,眾人只看到了殘影,便如同張三豐從未動過,而是陳友諒突然出現在空氣中一般。

    陳友諒強自支撐瞪著張三豐,不過額頭上汗水淋淋,腿也開始打顫,只手兀自牢牢地抓著書稿,原來那紙張上面一股大力傳來,竟然緊緊地吸住了他只手不得松開,仿若上面涂抹了什麼粘稠膠液,他心里面大喊邪門,不相信張三豐神功如此。

    張三豐靜靜地看著他,說道︰“小友在老道喝兩盞水酒時間便記去了一份功夫,這聰明之處,老道也不及你,只是送你八個字,以後要誠以待人,謙以律己。”

    那陳友諒也膽子夠大,卻冷冷道︰“晚輩是少林弟子,自由師傅管教。”

    言下之意卻是不用張三豐多言,張三豐哈哈哈大笑三聲,一股內力隔著玉版紙送過去,陳友諒身子如利箭頭腳橫直飛出四五丈外,直奔一塊兒大石而去,看這去勢疾馳,如要撞上去了,那就是頭開腦破的下場,陳友諒哇哇大叫,少林象僧卻來不及救助,空聞人喝“手下留情”。

    便看著陳友諒頭部輿大石將觸未觸之時,猛然停止,然後又輕飄飄落地,嚇得他臉色蒼白,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少林象僧看張三豐神技若斯,一個個目眩神怡,欽佩不止。

    張三豐冷言道︰“這是太極十三式地功夫,你師傅教授你背地好口訣,卻一招半式也沒真地傳給你?”

    他只手一夾玉版紙,繼續道︰“我剛才這通忙活,卻是白費,倒是望你以後將降魔十三式修煉地精純,不要像今日不濟。”

    他只手一抖一揚,便看著隨風飄舞著細細的紙屑,將整個立雪亭都塞滿了,好似下了一場大雪,轉身一手捉張無忌一手捉高強,身子一閃便沒了蹤影,遠遠傳來“老道告辭了!”

    初始“老”字便在十丈外,到了後來“了”字,竟然已身在數里之外,這邊空聞\空智嘴里還喊道︰“張真人留步。”

    哪里能趕得上張三豐地度?那邊空性責罵陳友諒,少林三僧亂作一圈,陳友諒也委屈道︰“三位師叔祖,這卻不是弟子的意思,這是恩師的意思,師傅老人家說,咱們少林卻不能受他武當恩惠,日後江湖人說武當曾傳過少林功夫,這對本派名譽大大有損啊!”

    空聞只道圓真為了少林名譽,因此責怪陳友諒片刻,卻也不能再說什麼,最後罰陳友諒面壁思過三月,順便將太極十三式謄寫出來。

    他們卻不料那圓真在挑撥少林與武當關系,江湖越亂他卻越高興,終極目標卻是滅掉少林,而少林三僧也未料到,陳友諒隔些日子竟然回稟,太極十三式當時記憶匆匆,現在雖然都默寫出來,卻有好多字數不足,跳脫遺漏,許多語句不通,三僧也無可奈何,只能責罰陳友諒同時,大呼倒霉,卻不知那是陳友諒推托之辭。這太極十三式卻為圓真師徒所得,後來借此在江湖上作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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